问兰每每想到他温柔的话语,一个人坐在角落就能呆呆笑上一整天,翠微心中奇怪,拉了丹琴私语:“她这是怎么了?自从三皇子来过之后,我就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
丹琴吓得心惊肉跳,忙胡诌道:“问兰念过几天书,以前我们还在白府的时候,她背诗都能掉眼泪,还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得亏她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子,那必定是个吊袋子的傻书生,姐姐快别和她一般见识,若是有什么活,尽管吩咐给我去做。”
翠微抿嘴笑了笑,她原还担心自己做了大宫人压制不住人,反惹出笑话来,如今见底下的人都以自己为首,自然是欣喜,语气里忍不住透出几分骄傲道:“你如今也是个娇贵的,哪能让你动手干活,不过是灵犀宫那边送来几匹软香纱和一对祖母绿的耳坠,还下了帖子邀请公主晚上去灵犀宫看戏,请宫外的戏班进宫表演还是头一遭的事,六宫众人都受邀了,不知道我们公主愿不愿意去?”
丹琴笑道:“还当姐姐要说什么事呢,既然惜妃娘娘连帖子都下,公主自然是要去的。”
翠微脸上无不担忧,放低声音道:“若是别宫的人,我也就不担心了,惜妃娘娘与我们公主……可是有过节的,灵犀宫的人还等在外边,我不敢冒昧应承下来,便借故说进来拿些金叶子好作打赏,可巧公主这会在午睡。”
惜妃滑胎的事早已经过去,官方凶手是五公主和淑妃,五公主被皇族除名,淑妃被打入冷宫,白离是炮灰,不过对一个妃子来说,失去皇子无疑是丢了最有力的护身符,自然会生生世世的记恨,丹琴倒是忘了还有这茬,她忙道:“姐姐说得有理,我看这件事还是先问问公主的意思,也顾不得吵醒公主了。”
翠微松了口气道:“难为你受着了。”
丹琴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宫内室,里面燃着淡淡的百合香,四下一片静谧,白离睡得正沉,肩膀上的锦缎滑落一半,丹琴走上前轻轻替她拉好,白离动了一下,便惊醒了。
“公主。”丹琴一脸愧疚,好生怪自己笨手笨脚的。
“什么时辰了?”白离脑子还有些迷瞪。
“申时一刻,还早呢,公主再睡会吧。”丹琴柔声说道。
“灵犀宫那边有什么消息没?”白离已无心睡眠,索性坐起身来。
丹琴为她披上罩衣,道:“不出公主所料,灵犀宫下了帖子邀公主过去看戏呢。”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白离很清楚自己目的是为了逼惜妃交出解药,而惜妃的目的估计是借这次机会彻底铲除自己,所以,白离想找一个帮手,能在危难的时刻挺身救自己的人。
该找谁呢?
白离想来想去,太子毫无音讯,首当排除在外,三皇子……这个人城府太深了,而且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不宜与他有太多勾搭,四皇子的话……就很合适。
白离在心里叹了口气,脑子里闪过四皇子的朗朗星眸和略带痞气的笑容,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公主?”丹琴颇为忧心地盯着自家主子。
白离神色一振,道:“你去叫翠微进来帮我上妆,还有,挑一件颜色鲜亮点的衣服,我要打扮打扮。”
“是。”丹琴应下,她忙出去找翠微,传达了主子的意思,翠微松了口气,先打发了灵犀宫的人,便和丹琴一起回寝宫伺候白离。
“公主,梳个坠月髻如何?清丽婉约,公主花容月貌,肯定十分美丽。”翠微在白离头上灵巧地挽出形状,她于梳头十分有研究,白离没有任何意见,任由她摆布。
丹琴在衣箱里翻了半天,主子平日常穿的衣裳都偏素净,好不容易找出一件簇新的湘丝罩纱宫装,衣领袖口均是精致秀雅的苏绣,粉白的桃花开遍裙裾,白离换上衣裳后,翠微在她两颊扑了淡淡的蔷薇色胭脂,用一种极浅晶莹的香膏点在唇上,她起身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端是清艳明丽,光彩夺目。
翠微打开首饰盒,挑了一支银鎏云纹步摇,十分奢华精巧,流光潋滟,和一支蝴蝶金簪,白离摇了摇头,凝眉一思,道:“去库房取那只七格玲珑锦盒来。”
翠微呀了一声,笑道:“公主好记性,奴婢都忘记还有这个东西,墨玉配公主这身衣裳,必定惊为天人。”
她兴冲冲取了盒子来,打开所有的格子摆在桌子上,白离选了耳坠和那支玉簪,翠微细心替她戴好,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富贵,又在发鬓插了好几支珐琅桃花卉簪,看着倒也雅致。
白离正摆弄那块莹莹生辉的墨玉玩,天色渐晚,丹琴摘了夜明珠的布罩,又点了一盏彩绘纱罩的宫灯,寝宫顿时明亮了许多,对着烛火,白离突然发现玉中好像有字,她立刻让丹琴将夜明珠挪道梳妆台,她把玉放在灯罩上,玉中的一滴墨色仿佛在流动,极为生动,白离仔细看了许久,终于瞧出那个字的原形,是一个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