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着没有说话。
太子看她的目光放软,迟疑了一下,道:“你别找丹琴了,中午她为你的事去找我,中了暑气,这会子在屋里歇息,你想要什么?还是唤宫人进来伺候?”
白离一惊,道:“丹琴病了?”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太子按住她道:“已经没事了,你现在过去看她反而不便,已经戌时了。”
“我睡了一天吗?”白离犯了糊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
太子目光中透出沉郁,轻声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离撑起身子,发觉四肢虚软无力,她一愣,悄悄运了运气,根本就使不上力,她再挣扎,手已经被太子抓住,白离惊恐的瞪着他。
“不用担心,明日我们就回宫去,最好的药材和御医都在宫里,山上毕竟东西有限,你得的又是热症,这里的御医常年闲着,看病都有些糊涂。”
白离正怀疑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松了心弦,身子歪在枕头上,只一想到外面肯定有宫人守着,他们一室相处委实不妥,她道:“怎么不见玉姐姐?”
太子目光沉了一分,淡淡道:“明玉去厨房为你做吃食。”
白离面露难色,道:“玉姐姐是太子妃,身份尊贵,怎能让她为我下厨,太子哥哥竟也不拦着?”
太子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拦着?”
白离不禁一愣,在她的认知里,太子哥哥一向都是沉稳严肃的,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变味,白离不愿猜解话里的意思,正尴尬着,沈明玉与她的侍女走进来,白离咬咬牙,坐正身姿。
沈明玉快步走上前,和立在床边的太子眼神相对,太子沉默的回到软榻坐下,沈明玉坐在床边,从冬怜手上接过一碗汤,笑道:“我只会做这道百合羹露,还是跟我母亲学的,你先尝尝看,我也让厨房的人做了些精致的吃食,等你喝了汤就送过来。”
白离道了谢,忙伸手去接汤,沈明玉躲了一下,笑道:“我喂你。”
“玉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白离不好意思道。
沈明玉横了她一眼,道:“你叫我什么?既然叫我一声姐姐,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这汤冷了就不好喝。”
白离见推不掉过,只好乖乖张开嘴巴让她喂,沈明玉看着娇气,做这种事却很顺手,像是常做的,冬怜是朵解语花,道:“太子妃在家时,常侍疾老太爷床前,很会照顾人。”
白离有些诧异,太子坐在那里,稳如泰山,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但反观沈明玉,真真大家闺秀的好涵养,商芷郡主曾说沈家养女儿很用心思,不仅如此,连养侍女都与众不同,伶俐稳妥,白离顿时有些想念丹琴,她用一种热情的态度将汤喝完,沈明玉也很满意,正要传宫人摆饭,白离抚着脑袋道:“我的头好晕。”
太子站起身,沈明玉忙道:“怎么突然头晕?快去请御医!”
白离阻止道:“我没事,可能是坐得久了,又犯困,我睡一觉就好了。”
沈明玉忧心的握住她的手道:“你才清醒过来,这会又想睡觉,都没吃东西,身子会受不住的。”
白离抚着额角道:“不知为何我还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说不定等我睡醒了就想吃了,玉姐姐别担心,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为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白离眨了眨眼,一副眼酸目涩的渴睡模样。
沈明玉看向太子,太子盯着白离,道:“睡吧,明日就启程下山,你要养好体力。”
白离乖巧的点点头。
沈明玉走到太子身边,两人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相携走了,白离松了口气,斜倚在大迎枕上,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一会,兰芝走进来,哆嗦着手脚不敢上前,两眼含泪的望着白离,突然噗通跪下,道:“奴婢服侍不周,害公主吃坏了肚子,实在罪该万死,可……可奴婢舍不得离开辰央宫,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她边说边哭起来。
“起来说话。”白离觉得头疼。
兰芝抽抽噎噎的起身,她眼泪没少流,哭一条帕子跟浸了水似的,白离指着一旁的小杌子让她坐,她扭捏了一会,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
“怎么回事?谁要赶你走?”白离试图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厉。
兰芝愣了愣,果然感到害怕,想讲又有些顾虑,白离瞪着她,开始怀恋丹琴老实巴交的性子,问什么说什么,兰芝也感觉到主子的不满,提了提声音道:“是太子妃,太子妃说奴婢们伺候不好公主,待回宫后就重新选人去辰央宫伺候,奴婢……奴婢不想被发落到浣衣局,奴婢以后会好好做事,求公主开恩啊。”
白离有些困惑,发落她身边的人,到底是太子的意思,还是沈明玉的意思?如今的沈明玉收起锋芒,万事和气,来日她嫁进东宫,需要的是四面八方的耳目,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若作势惩罚了辰央宫的宫人,只怕以后会落得严肃苛刻的名声,对她并没什么好处啊,若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借势换掉辰央宫的人,难道是她身边出了问题?
白离越想越多,不由得心烦气闷,兰芝一脸惶然的望着主子,几乎绝望时,白离冲她温和一笑,道:“别怕,不会有人为难你们,太子妃可能是一时气恼,你们是母后挑来服侍我的人,就算是太子妃做主,也得经过母后的认同,宫中事物繁忙,想来就算回了宫,太子妃也没空提及你们。”这时候不替身边的人做主,恐怕以后没有人会真心帮她做事,她不找别人麻烦,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兰芝像吃了颗定心丸,欢天喜地的磕了头,试探道:“公主,丹琴姐姐人不舒服,不能服侍公主,不如今晚就让奴婢来守夜?”
白离温和道:“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