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回

基于每次与大师正面交手,白离都没有赢过,总结经验之后,白离发现大师根本就是老奸巨猾,她一弱质女流,论打,打不过他,论脸皮厚,大师更是已经天下无敌了,在实力太过悬殊面前,白离选择自暴自弃的海吃胡喝,每日都和掌舵的大叔闲聊,她人美嘴甜,大叔很喜欢她,经常亲自下海摸新鲜的海味,在船板上支起铁架,然后把海味烤着吃,大师受不了滚滚的油烟味,通常这个时候,就会乖乖让出躺椅回船舱,白离则幸福的躺着边吃海鲜边看月亮,大叔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会给白离唱上一段戏曲。

“大叔,您的家人呢?”白离怅惘的看着浩瀚天空,四周海浪的声音像在呜咽,白离突然想起了京城。

大叔把掌舵的活交给了徒弟,专门陪白离看月亮,他喝着烧酒,常年的日晒和海风洗礼,他脸上的皱纹是一道一道的,沧桑而孤独。

“哎,早就没家人了,年轻的时候我喜欢闯荡,娶了媳妇丢在家里,一年也回不去几次,我媳妇是个规矩的女人,在家任劳任怨的照顾老人,听说她总喜欢站在河边看,我知道,她那是在等我回去呢,可惜年轻气盛的时候,我并不懂她的心思啊,直到有一年,我再回家的时候,村里的人告诉我,我娘和媳妇都死了,我媳妇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后来我才慢慢知道,那次我准备出远海运货,估计一年半载都回不去,所以出发前我回家住了半个月,等我走后不久,我媳妇就有身孕了,她怀有八个月身孕的时候,我娘半夜起来喝水,撞破了头,血流不止,我媳妇送我娘去找大夫,那天下着雨,她们在半路上*山坡,过了好几天,村里的人才找到她们的尸首,等我回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半年,坟头长满了草。”大叔的声音平静而缓慢,有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白离却惊呆了,她没想到在老实巴交的大叔身上,发生过这样悲惨的事情。“你后悔吗?”

大叔喝得有些醉了,他四肢摊开躺在船板上,道:“后悔啊,刚开始我后悔死了,恨不得死了算了,我总猜想,我媳妇和娘死的那晚,我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她们,但我真的记不起来,村里的人背地里都骂我不孝不是人,我待不下去了,就又出海干活,我又活了下来,慢慢的,时间抚平了所有的伤痛,我一年到头都生活在海上,看着大海的褒广,就感觉不到悲伤喽。”

白离愕然,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她看过去,大叔已经睡着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再看月亮时,眼睛模糊成一片。

赵公公提着灯慢慢走着,宣德殿冷清得很,一路上灯都点得少,他抬头见桂树底下有个人影,喝道:“谁在那里?”

那人轻盈的走过来,摘下帽檐,露出一张清秀带笑的面孔,声音十分温婉道:“公公,是我啊。”

赵公公忙道:“原来是冬怜姑姑,这么晚了姑姑来宣德殿,是不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要吩咐?”

冬怜叹了口气,低身福了福身道:“娘娘没事,是我有件事想请公公帮个忙。”

赵公公吓道:“哎哟,怎么能受姑姑礼呢,有什么事,姑姑尽管说,咱家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去做。”

冬怜喜道:“皇后娘娘怀着龙子,不好肆意走动,但娘娘实在担心皇上的龙体,忧思过度,是吃不下睡不香,我都快急死了,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有空去凤仪宫坐坐,娘娘知道皇上心里还惦记着,也就安心了。”

赵公公想了想道:“皇上有一个月没去娘娘那儿了?”

冬怜强自笑道:“是啊,这才来烦公公呢。”

赵公公点了点头,道:“咱家是该提醒,可今晚不行,皇上此刻在辰央宫呢。”

冬怜一怔,道:“怎么会去那里?”

赵公公摇了摇头,担心不已道:“皇上也不肯让咱家跟着,辰央宫里虽说还有宫人服侍,但到底不是御前的人,咱家的心悬得很。”

冬怜叹了口气,失落道:“看来今日是真不行了,我也该回去复命,就不打搅公公的事了。”

都是做奴才的,赵公公知道冬怜的难处,也欣赏她平日稳重,不偏不倚的行事做派,才会坦诚相待,忙道:“姑姑好走。”

等她走远了,赵公公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想起刚才皇上说要去看桃花,大晚上的,哪看得清什么桃花,皇上是又想长公主了,赵公公长叹了一口气,在这寂寥幽深的后宫,显得格外清晰。

到达边城的码头,就结束了在海上晃晃荡荡的日子,下船的时候白离竟很舍不得,大师给了很多钱给大叔,大叔送了白离一条贝壳串成的项链,那些贝壳色彩晶莹,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漂亮极了,大叔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值钱的玩意,我想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会喜欢,带着玩吧。”

看着大叔满是皱纹的脸,白离眼眶有点发酸,她赶紧笑了笑,道:“您要保重身体,小心海上的风浪。”

大叔道了谢,回船上去了,大师看着白离,道:“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什么?”白离揉了揉眼睛,茫然道。

大师在她头上乱揉了一把,微笑道:“如果让你每天都过这种无聊的生活,你会喜欢吗?”

白离神色怔了怔,道:“就算我喜欢,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大师忽然有些愧疚道:“小阿离,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死了就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封印,等你回到羽鸣山,每天都能过平静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奔波。”

白离看着他,码头上人来人往,她难过道:“大师,若不是你这张脸,我们或许不用受那么多磨难。”

边城一面是海,一面是沙漠,要穿过沙漠,才能到达蜀国,边城多是挹族人,打扮与中原人很不同,无论男女,头上都绑头巾,男子的头巾的用来擦汗的,女子的头巾是用来遮住面容的,白离和大师一出现,就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特别的雌性动物的目光,就连雌性的马看见大师,都要嘶两嗓子。

白离拖着大师躲进客栈,她给了店小二不少银子,拜托他买两套挹族人的衣裳来,白离托着下巴思索了许久,对淡定自若的大师道:“不如我扮成男子,你扮成女子,这样我们一起上路,既不惹人怀疑,也不怕别人总盯着你的脸看,那些挹族女子都是遮着脸的。”

大师不解的看着她,道:“你觉得这样合适?”

白离猛点头道:“合适,合适,大师你这张脸太祸害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命。”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大师说动,等店小二买来衣裳,白离亲眼看着大师穿上女装,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大师穿女装比她好看,镜子里头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墨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尖尖的下巴,没有一处是不美的,高挑的身姿更让人望尘莫及,白离凑在镜子旁边看自己,同样尖尖的下巴,但在海上安逸的生活,把她吃得有些胖了,笑起来白嫩嫩的两颊一团喜气,白离自尊心再一次受到打击。

大师很有同情心的安抚她:“你这是虚胖,就算你真胖了,那也是个小美人,虽然比不上本大师,不能称天下第一,称个第二也是没问题的。”

白离正要反驳,她身子一歪,倒在大师身上。

“阿离!”大师下意识的抱住少女,见她陷入毫无意识的沉睡中,忙扣住她的手腕把脉,大师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是纸蛊发作,再不趁早清除她体内的余毒话,只怕她会活生生的睡死。

白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马车上,一股凉风夹杂着沙尘吹打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她看到大师的背影,在苍穹大漠中有种温暖和安逸的感觉,漫天的星辰照亮褒广无边的天际,那月亮圆极了,白白的,亮亮的,像煎得刚刚好的荷包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白离捂着肚子哼哼。

“饿了?”大师的声音在沙漠中有种暖和的温度。

白离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怜兮兮道:“好饿,大师,我这次睡了多久?”

大师拉住马,从马背拿下一个包袱,他爬上马车,坐在白离旁边,这马车没有顶,抬头就能看见天空,月亮渐渐西沉,白离靠在大师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大师,你这么着急的连夜赶路,是不是我快死了?”

大师打开包袱,里头有两个油包,一个是烧鸡,一个是肉馒头,大师撕了一只鸡腿给她,白离看见油光水滑的鸡腿,眼睛都亮了。

她用心啃着鸡腿,大师怜悯的看着她,轻叹了口气,道:“小阿离,只有蜀国王宫的硫磺潭能解你身上的毒,顶多二十天,我们必须赶到王宫。”

白离愣了一下,道:“我们日夜赶路,二十天能到吗?”

大师默了片刻,沉声道:“不够。”

白离咬下最后一口肉,瞪着鸡骨头难过道:“那我是非死不可了。”

大师又撕下另一只鸡腿给她,安慰道:“别怕,明日中午之前,我们能到达阈城,那里有一支骆驼队是专门输送货物到蜀国,那支商队长年在沙漠里行走,他们的骆驼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比马车的速度快很多,而且商队的人经验丰富,就算遇到沙尘暴,也会有很多防御方法,我们随他们一起走,不要二十天就能到蜀国。”

小命还有救,白离自然高兴,但又觉得有点奇怪,她睡了三天,大师怎么不叫醒她呢?她的心思一向很容易被大师猜透,大师把她得头发揉乱,忧心道:“纸蛊恶化的程度比我想得要快,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你身上的蛊根本就是母蛊。”

白离心底发寒,一些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她想不通,但慢慢的,那个死结自己就解开了,是沈明玉要杀她,甚至不惜以自己和腹中龙子做赌注,也要致她于死地,这种恨,令她毛骨悚然。

“小阿离,若不是你身上的蛊毒非硫磺潭不可,皇上会带你走的,他写了诏书,要封沈皇后的儿子为储君,八王爷辅政,三皇子为帝师,只要冠上帝师之名,三皇子就不可能再造反了,四皇子本就无心皇位,沈皇后的儿子有沈家庇护,会平安的长大,然后继承皇位,沈家一手培养出来的皇帝,不说会成为千古帝君,做一个睿智不受人摆布的君王还是绰绰有余的。”大师声音缥缈,像在讲故事一样。

白离怔怔的听完,她脸上有些痒,伸手去摸全是冰凉的一片,如果可以,她希望大师不要告诉她这些,迷迷糊糊的活着,也许对她来说,更合适,大漠的风沙就是容易让人伤感,白离按着胸口,那里不是一点点的疼。

大师目光看着远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指着自己的肩膀道:“小阿离,本大师受点委屈,肩膀借你吧。”

白离揉着眼睛道:“你是出家人,近女色是大忌。”

大师冷哼:“不要算了!”

白离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这上好的革丝是最不禁揉的,比丝绸还要精致,大师忙推开她,赔笑道:“别拿本大师的衣裳出气,这料子贵倒罢了,难得的是做工,京城天衣阁定做的,有钱也买不到,”

白离闷闷道:“等我做了王后,命人给你一天做一套。”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这次老实了,只是轻轻抽泣着,没有过激的动作。

大师叹了口气,意思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在捋动物的毛发一样,令人昏昏欲睡,白离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大师身上柔和的香气令她着迷,她从未想过,大师的怀抱原来是这样的暖和,就像睡在蚕丝褥子上一样,舒服极了。

“别再睡了,若不是怕你贪睡,本大师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大师凉凉道。

白离安心的闭着眼道:“大师,你是故意让我伤心的吗?”

大师忧心忡忡道:“伤心总比死掉好,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跟踪我们吗?本大师断定这里头肯定有一批人是蜀王的人。”

白离抬起头,惊诧道:“我们被跟踪了!”

大师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往后看,笑道:“你该高兴才是,好歹蜀王没有对你不理不问。”

白离不安道:“他派人跟踪我也说明他不相信我。”

大师善心大发道:“是保护也说不定。”

白离很有觉悟道:“看来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

大师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笛子给她,道:“犯困的时候就吹首曲子听听,我们要出发了,不然赶不上商队,你的小命也就保不住。”

白离接过笛子,情绪突然变得低沉,她忧郁:“不吹行么,我没心情。”

大师一边赶车,一边回头哀怨的看她:“你睡着没关系,本大师要是犯困翻了车,那就都得死。”

为了报复大师这股作劲,白离一晚上都吹同一支曲子,笛声清亮,明媚婉转中掺杂着淡淡的忧思,令人心思透亮。这是爹爹亲自教白离吹的第一首曲子,当年爹爹被先帝派到关外监军,那个地方也是漫天的黄沙,除了饱受风霜的士兵,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爹爹想娘亲的时候就会吹笛子,笛声太悲切引起了士兵们的思乡之苦,很多铁骨铮铮的男人都捂着脸嚎啕大哭,士气哀默,后来爹爹再也不吹靡靡之音,专门为士兵们吹这首慰军曲。

快进阈城时,大师丢了一个包袱给白离,道:“把衣服换了,头发包起来。”

白离打开包袱,里头是她在边城买的那套男装,等她抬头,大师已经是女子的打扮,脸上蒙着面纱,反倒愈显得神秘美貌。

“大师,我就在这里换衣裳吗?”白离瞪着四面都漏风,连个门都没有的马车,她实在没有勇气。

大师不以为意道:“这地方两里内荒无人烟,没人偷看的。”

白离嘀咕道:“可你是男子啊!”

大师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阴森恐怖道:“你觉得本大师会偷看你?若比美貌,你觉得你能美过本大师?”

白离敷衍的笑道:“自然是你美。”

大师转过身去,白离既紧张又纠结的换好衣裳,但她的头发极多,她笨手笨脚的,用头巾一直包不好,大师看不下去,拔下头上的玉簪帮她把头发高高束起,再用绸带牢牢的绑起来。

“好痛!”白离哀呼,头发绑得太紧了,扯得她头皮疼。

大师拍掉她捣乱的手,警告道:“绑紧些才不会松,阈城的男子直爽豪迈,一旦看上心仪的女子,就会抢人直接成亲,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带女子回家见父母。”

白离呆道:“这是习俗吗?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万一那女子要是不愿意呢?”

大师笑道:“阈城是父系部落,以男子为尊,女子的身份很低微,所以,被抢的女子是不能有任何怨言的。”

白离正色道:“大师,把我的头发再绑紧些。”受点疼总比暴漏的身份被人抢亲好,她可不想一辈子在沙漠里生活。

大师下手毫不留情,白离感觉头皮都被扯掉了一层,她噙着泪花道:“大师,你扮成女子,被人抢亲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大师露出白牙道:“敢抢本大师的人,还没出生。”

转换了性别,大师和白离假兄妹的身份也就不存在了,他们装成蜀国人,白离是得了怪病的弟弟,大师是和弟弟相依为命的姐姐,姐姐带着弟弟走南闯北的治病,在外乡待得久了,白离病重想回家,所以他们得日夜兼程的赶回蜀国去。

阈城的大街很繁华,人来人往,卖饰品和皮毛的摊贩很多,客栈和酒楼都比较简朴,大师卖掉了马车,买了一只骆驼,白离提心吊胆的坐在骆驼上,才发现阈城的人都长得很高大,穿着异族服装的女子也少有娇小的,大师决定先吃饭,再去找商队,他们寻到一家酒楼门口,大师转身就走,白离却停住脚步。

跑堂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头略微发黄的头发全编成细细的小辫,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裙子,外面罩着一件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褂子,小姑娘脸晒得黑黑的,但一笑起来就露出雪白的牙齿,生气勃勃的样子。

“姐姐和哥哥要吃饭吗?”小姑娘大方的问道。

大师矜持的不作声,白离压低声音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吃的?”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道:“烧鸡,牛肉,咸鱼,腊肠,今天还有新鲜的豆腐,哥哥想吃什么?”

白离道:“那就上一盘烧鸡,一盘牛肉,和一个麻婆豆腐,还有米饭。”

小姑娘高兴道:“你们等一下,菜马上就来。”她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了,白离这才发现,这酒楼虽然有两层,但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并没有别的客人,莫非是还没到饭点?但对面的酒楼明明生意就很好,客满为患啊!

白离满腹狐疑,大师却是很淡定的喝茶,这是真正的白开水,茶叶对这个地方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一般不会拿出来给客人喝,白离喝了半肚子的水,闻着对面飘过来的肉香味,她忍不住道:“菜还没做好吗?”

大师叹着气直摇头道:“这家的厨子做菜肯定很难吃。”

白离怪道:“为什么?”

“直觉!”

白离不知道大师的直觉准不准,但小姑娘端上来的菜卖相并不好,烧鸡的皮是糊的,牛肉闻着有股腥味,麻婆豆腐倒是看上去红红白白的,大师强烈示意白离先下手,在小姑娘殷切期盼的目光下,白离选择看上去最安全的麻婆豆腐,她咬了一勺先闻了闻,是豆腐的香味没错,她一口吃下去,刚入口没感觉,但豆腐咽到一半,一股火辣辣的气直接从嗓子里冒出来,她捂住嘴巴,拼命想咳,但脸上燥得厉害,她抢过杯子灌水,灌了半壶都没用,眼泪哗哗直流。

大师把她的脸研究了半天,一语道破禅机:“你很辣!”

白离拼命摇头,不是很辣,是辣死了,她一把抓过发愣的小姑娘,哑着嗓子道:“你给我们吃的什么,这根本就不是麻婆豆腐。”

白离说话都觉得难受,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小姑娘。

小姑娘嗫嚅:“哥哥你别生气,我进去叫厨子出来。”

白离有点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愣了一下才点头,示意她快去,小姑娘一溜烟的跑了,她回头见大师笑得很欠扁,蒙着面纱都能看见一口白牙。

“小阿离,长点心吧,这酒楼一看就很久没做过生意了,除了我们坐的桌椅,屋顶墙角都是蜘蛛网,牛肉切得薄厚不匀,一看就是刀很久没用过了,一家酒楼开门做生意,若是刀都磨不快,要么是快关门,就是准备关门。”大师伶牙俐齿的指指点点。

“那你不早说?”白离瞪大眼,嘴巴又麻又痛。

大师一脸无药可救的看着她,道:“地方是你选的,你非说这家安静,的确是挺安静的。”

白离肠子都毁青了,她不过是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可爱,又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一时心软,在外面吃饭,就是图个饱,选地方不重要。

小姑娘死活拉着一个大姑娘从里头出来,那大姑娘长得和小姑娘一个模子,连装扮都是一样的,一头细辫子垂到腰间,微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大姑娘讪讪的看着白离,磕巴道:“公子,您的嘴巴怎么了?”

白离目露凶光道:“辣的,你在菜里放了什么?”

大姑娘惊讶的走到她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唏嘘道:“这辣椒粉真厉害,我不过是放了一点点,竟然这么辣啊。”

白离严肃道:“你要怎么负责?”

大姑娘吓了一跳,哀求道:“公子,要不您就别付钱了,去对面吃吧,至于您的嘴,我有一种很好消肿的药,涂上去凉凉的,要不我给您涂点?”

白离也是虚张声势,见她吓得发抖,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两姐妹小心翼翼的看着白离,道:“两位随我们去后堂吧。”

白离用眼示意大师,大师娇矜的站起身,一副温顺的模样,两姐妹将他们到了后堂,便说去房间取药,白离好奇的打量着阈族人的院子,窄小不透光,走廊里种着几盆绿油油的植物,看着格外喜人。

自从进了沙漠,白离还没见过活的植物,忍不住用手去摸,大师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道:“这栋有毒,别碰。”

“有毒!”白离吓了一跳,诧道:“怎么会有人把有毒的东西放在这里?”

大师皱了皱眉,道:“总觉得古里古怪的。”

白离也感觉到了,道“那两个女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躲在暗格偷看的两张脸挤在一起,小姑娘忍不住道:“姐,他们好奇怪,怎么不摸叶子呢?”

大姑娘眼中亮晶晶的,娇羞道:“那位公子一看就是有修养的人,你听清楚了,他们真是姐弟?”

小姑娘嘟着嘴,道:“不是姐弟那是什么?”

大姑娘没空理会她,看了看手里的药膏,一脸笑意的走出去,小姑娘拉都拉不住,在后头赶着叫姐。

白离见那姑娘出来,客气的行了礼,姑娘一改刚才大大咧咧的性子,笑容可掬道:“公子久等了,我这就为公子上药。”

白离摸着嘴唇道:“我突然觉得没那么辣了,就不用上药了吧。”

姑娘凑近一步,道:“还有些肿,摸了药会好得快点。”

白离道:“不必不必,我们急着赶路,先告辞了。”自家摆着有毒的植物,还特地把客人带进来,肯定有古怪,她脸上的伤才好,心中自然是万分忌惮。

姑娘问道:“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人吧,你们想去哪里?”

大师咳了一声,白离略显尴尬道:“不打搅姑娘了。”

她拉着大师要走,那姑娘在后头大声道:“我叫大玉,我妹妹叫小玉,敢问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大师忽然停住脚,回头问道:“玉骆驼是你们什么人?”他用假音,清亮柔媚,配他这一身白纱,像仙子一样扎眼动人。

大玉这才正眼看着大师,道:“你认识我爹?”

大师扯着白离的手走回去,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对大玉道:“还请玉姑娘为我弟弟的嘴上药吧,肿成这样,出去会吓到人。”

大玉高兴道:“是啊,这位姐姐说得有道理。”她打开药盒,用手指沾了一点白色透明的药膏,就要往白离唇上抹。

“姑娘,这不合适吧。”白离忙躲开。

大玉目光坦然,单纯道:“你是吃了我做的菜,才会这样,我帮你上药很正常啊,公子,哪里不合适啊?”

大师闲闲道:“我弟弟害羞,姑娘海涵!”

“海涵毛线啊,我现在是男的!”这话白离只能在心里咆哮,大玉是行动派,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帮她抹药,还帮她吹气,道:“不痛的,很快就好了。”

白离脸上红成一片,大玉笑得更开心。

大师问道:“大玉姑娘,请问你父亲在家吗?”

大玉道:“父亲和叔叔伯伯们正在街上备货,不在家。”

大师听了很高兴道:“他们是不是要去蜀国?什么时候动身?”

大玉奇怪道:“是啊,下午就要启程了,怎么你们找他有事吗?”

大师握住她的双手道:“太好了,我们就是要找玉骆驼,我和弟弟千里迢迢赶来阈城,就是想随玉骆驼的商队回蜀国。”

白离见大师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将他拉回来,好在大玉十分豁性,拍手叫好道:“原来你们是蜀国人啊,难怪长这么好看。”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道:“特别是这位姐姐,像仙女一样,我还想着你们怎么敢在大街上走动,要是被抢了亲,那多可惜。”

白离感觉嘴唇凉凉的很舒服,总算放下心来,那边大师和大玉聊得很投机,但大玉的眼睛不停的看她,白离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好对她笑笑,大玉脸庞顿时亮起来,她丢下大师走过来,认真道:“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离。”

大玉锲而不舍道:“那你多大呢?”

“十六。”

大玉直接坐到她身边去,道:“我今年十五岁,比你小,我叫你离哥哥怎么样?”

白离擦了把冷汗,异族的女孩子都这么热情奔放吗?

小玉跑出来叫道:“姐,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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