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回

大玉不再那么爱闹了,她开始文文静静的坐在白离身边,缠着白离吹笛子给她听,白离不忍心拒绝,她真心的待大玉好,只是每每看着大玉明亮的眸子,白离就会觉得很难过,她的笛声忧沉悲戚,日光落下后,大漠的风沙也是冰凉冰凉的,大玉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凝听,怎么也看不懂离哥哥脸上的痛苦,她猜想,离哥哥也在想念一个人吗?

大玉脸上浮现悲伤,或许离哥哥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自己待在她身边,脑子里也全是她的样子。

穿过了大漠最冷和最热的地段,商队的人高声歌唱庆贺,他们摆脱了困境,可以安全的抵达蜀国,风沙变得轻柔起来,大玉在风中跳舞,那是白离见过最好看的舞姿,洒脱豪迈,宛若精灵一样。

骆驼发出低沉的叫声,在原地不停的打转,玉骆驼警觉的大叫:“不好,有危险!”他们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白离挣脱大师的手,她去找大玉,突然间有很多黑衣人杀出来,玉骆驼以为是劫匪,拔出剑冲上去打,白离知道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但根本就没有解释机会,骆驼受了惊吓,它们也向黑衣人进攻,大师怕白离被骆驼踩死,拉着她往远处跑。

“放开我,我要去找大玉。”白离不停的挣扎,她往回跑,脚下的黄沙突然往下塌陷,她摔倒滚了下去。

“阿离!”大师抓住她的肩膀,带她飞起来,落在更高的地方。

白离跌坐在黄沙上,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衣人痛下杀手,玉骆驼他们都会武功,但只是用来防身的皮毛,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毒辣,是专门的杀手,杀戮、悲愤、哀嚎,这些声音就像在白离耳边响着,她似乎还听到大玉的哭声,她崩溃的伏在黄沙中,任由眼泪打湿脸庞。

大师临风而立,神色漠然,他见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早已经变得麻木,但对阿离,他心头闪过一丝愧疚,仅仅是一丝而已罢了。

“大玉!”白离跌跌撞撞的走着,商队的人都已经死了,但她就是找不到大玉,那晚的梦境浮上脑海,大玉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漫天的黄沙里,她身上都是血,但白离不死心,她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孤独,她一定要找到她!

“大玉,大玉,你在哪里?”白离用力喊着,大师跟在后面,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阻止。

白离伤心的哭着,她抓了一把沙向大师砸去,大师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走,他的头发全部披散下来,那双眼睛,比千年的古潭还要幽深。

“我恨你!”白离大声喊着,她很他,但更恨自己,眼睁睁看着玉骆驼他们死,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大师的神情有些茫然,白离从他眼中看出了伤心,她愣了愣,大师是没有心的人,怎么会伤心呢,就算大玉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流露出一点难过的。

白离不愿与他对视,她挣扎着一直往前走,天色渐渐暗下来,气温也开始往下降,大漠的白天似乎特别短,一转眼天就黑了,白离感到绝望,她倒在地上,全身都冷得发抖。

大师把她抱起来,白离不停的流泪,许久,大师叹了口气,道:“你想见她,本大师就带你去吧。”

皎洁的月亮挂在繁星满布的夜空,在高高的沙丘上,白离看到了大玉,她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孤独的躺在那里,这场景太熟悉了,白离跑过去跪在她身边,她脸上全是血,但眼睛还有光,写满恐惧和害怕,但看到白离时,她竟然笑起来。

“大玉,别怕,我来迟了。”白离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衣裳擦她脸上的血,她的手颤抖着,声音支离破碎。

大玉断断续续道:“离哥哥……能看到你……我很开心……我爹说过……女孩子呢……一生只能接受一次心上人的礼物……你能送项链给我……我真的好开心……我真的好喜欢你……好想一辈子跳舞给你看……你不是说我跳舞很好看吗……”

白离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用力的点头道:“好看。”

大玉呼吸困难,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她嘴角弯起明媚的笑靥,道:“可惜……我要死了……再也不能跳舞给你看……离哥哥……我爹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小玉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她胆子小……最喜欢哭了……”

大玉的头朝一边歪去,白离泣不成声,摇着她单薄的身子哭道:“你别死,快醒过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白离哭倒在大玉身上,大师抱过她的肩膀,沉声道:“人死不能复生,阿离,你不要哭了,眼睛会肿的。”

白离突然生起气来,她用力推开他,她做不到像他一样铁石心肠,如果做神仙都这么无情无欲,她宁愿一直做凡人。

大师坐在沙丘上,认真道:“你不要置气,大玉的遗体要处置,不然她很快会被黄沙覆盖的。”

白离瞪了他一眼,她坐在大玉身边,用帕子小心翼翼擦她的脸,整理干净她的衣裳,大玉手里握着那串贝壳项链,白离又忍不住想哭,她拿下项链戴到大玉的脖子上,少女平静的面容依旧俏丽而生动,但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大师在后面道:“大玉的遗体最好是火化,放在罐子里,大漠的沙丘变化万端,若是被风沙卷到平地,会遇到野兽的。”

白离僵持了许久不说话,但她不能反驳大师说得没有道理,大玉已经死了,她不能让她死得不安生,这茫茫大漠,火化是最好的法子。

风吹在脸上冷极了,白离蜷缩成一团,大师用斗篷将她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大师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走到大玉身边蹲下去,大师伸手捏了个诀,他指尖有红色的火焰,他往大玉身上一指,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白离愣愣看着火光,看着大玉一点一点的消失,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大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罐,将大玉的骨灰装进去,然后挖了一个深坑,将瓷罐掩埋起来,大师的表情很从容,等沙丘埋平,他在上面轻轻拍了拍,才站起身来。

白离冷得嘴唇发紫,她说不出话,身子僵硬得动不了,大师叹了口气,道:“我们要继续赶路,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背你。”

白离哆嗦了一会,伸出手道:“你背我。”

大师笑了一下,在星光下有种柔和的温度,似乎一瞬间,四周没有那么冷了,白离伏在大师的背上,她觉得很安心,也许,她一点都不恨大师。

“为什么那些黑衣人不来杀我呢?”白离奇怪的问道。

大师怕她贪睡,只好道:“本大师设了屏障,他们看不到你的。”

白离愣道:“你在我身上用法,就不怕天谴吗?”

大师道:“受天谴的是你。”

白离缩了缩。

大师安慰道:“没事,本大师算过了,不会让你吃太多苦的。”

白离闷闷道:“大师,这样很好玩吗?”

大师认真起来,道:“你这是糟践本大师的好心,小阿离,你这么说,本大师也会觉得伤心的。”

白离被风吹得眯起眼,虽然有星光,但前面的路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大师身上暖和极了,白离再有决心,也舍不得推开他,索性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是和尚,怎么会有心呢?”

大师无声的笑了笑。

黑衣人跪伏在地上,冰冷的大理石里面冒着寒气,他额头全是冷汗,幔帐后的少女有一双凌厉的眼睛,看他得脊背发凉。

“到底死了没有?”她厉声问道。

黑衣人颤抖道:“属下还差一步就砍下她的头,但突然间风沙肆虐,一转眼她就不见了,属下找遍方圆百里,都没有看见尸体,但属下可以肯定,受了那一剑,她肯定活不成。”

少女沉吟了一会,道:“那就是说死不见尸喽,你一再失手,我看,你不配做杀手的首领,自刎谢罪吧。”

“小姐!”黑衣人叫了一声。

少女转过身去,淡淡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黑衣人拔出剑,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抹了脖子,血溅在幔布上,少女皱了下眉头,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大师一路上背着白离,他走得四平八稳,毫不费力,白离也是心安理得,就是情绪低落,经常发呆走神。

“唱个歌吧。”大师闲闷,对白离提要求。

白离无精打采,哪里有心情唱歌,她一口拒绝,大师反问:“你不会唱歌?”

“不会。”白离回道。

大师不死心,道:“那吹笛子吧。”

白离跟他死磕:“不想吹。”

大师道:“那你自己下来走路。”

白离道:“不。”

大师道:“那你不唱歌。”

白离道:“不。”

大师笑道:“那就唱歌,不会京剧戏曲,那民谣小调总会吧,你小时候你娘肯定教过你。”

白离默了许久,道:“我娘亲是名门闺秀,诗文双绝,怎么会唱民谣,她会作曲,乐府诗她都唱过。”

“唱一首来听听。”大师语气里全是不信。

白离感觉不能给娘亲丢脸,她想了想,唱了一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

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这还是白离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唱歌,见大师许久没有反应,她强忍住问他的冲动,大师忽叹息道:“词是好词,就是幽怨了点。”

白离咬了咬牙,她就不该上当,大师想调侃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凭大师如何妙口生花,白离打死都不肯再唱一句。

穿过了沙漠,在看到绿野平洲时,白离眼前一亮,但她的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挣扎道:“放我下来。”

大师将她放在路边的石头上,道:“你确定你能自己走。”

为什么不能?白离瞪了他一眼,试着站起来,但立马往一边倒,大师好心的扶住她,才没有摔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白离震愕不已,她的腿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大师有前科,白离满腹狐疑的看着他。

大师眯着眼道:“别急,你这是饿的,我们在大漠走了三天,没喝水没吃东西,能活着就不错了。”

白离这才记起来,似乎真的没吃东西,难怪她觉得头晕眼花,看人都有重影,但大师依然丰姿奇秀,光彩照人,白离想他不是人,不能用人的标准来衡量他,心里才平衡一点。

大师指着前方道:“那就是蜀国的城门,有重兵把守,没有了迎亲的仪仗,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白离愣道:“我没有想过。”

大师事不关己的在她旁边坐下,道:“那现在想也不迟,没有足够的把握证明你的身份,就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被扣下冒充和亲公主的罪名,会当场毙命的。”

白离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茬,她观望了一下,城门口起码有二三十个人在巡逻,烽火台上还有数不清的弓箭手,白离有点发怵,道:“我们还是别走正门了,等天黑后,翻墙进去吧。”

大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翻墙容易,若翻到王宫去,就算是你的金刚之躯,也会被射成马蜂窝的。”

白离看了看四周荒芜的样子,下定决心道:“那也总比在这儿饿死强。”

大师拍手表示赞同,他们一直等,等到天黑,城门换班点灯的空挡,大师不知从哪弄来一件黑色的斗篷包住白离,两人悄无声息的飞上城墙,但城墙里面的情形却是令白离大吃一惊,一支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以队形的方式在走操,街上灯火通明,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别说是人,就算跑进去一只蚂蚁,估计也会被当场捏死。

城墙上的风特别大,白离死死抓着大师的胳膊,牙齿打颤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只能退回去?”

大师凝眉思索道:“也不是没别的法子,一个先跳下去引开他们,另一个再趁乱穿过关卡,进城了再想其他办法。”

“好主意。”白离表示赞同,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师。

大师诡异的一笑,道:“你先跳吧,本大师会尽快来救你的。”

白离愣了愣,然后被推了下去,她惊叫一声,底下的禁卫军迅速举起铁枪迎战,无数个闪着雪色寒光的枪头对准白离,她拼尽全力在枪头刺进身体前翻身滚到旁边,她摔得七荤八素,刚抬起头,就被人拿下。

不知道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躺了多久,白离脑子迷迷糊糊的,又冷又饿,根本就睡不着,似乎有人走进来,她闻到一股淡淡胭脂的香气,还有珠环相碰发出轻微悦耳的声音。

“就是她吗?”少女稚嫩的嗓音有些迟疑。

“她正是画中的人,属下一路跟踪,错不了。”

少女走到白离面前,围着转了一圈,她用脚不客气的踢了踢白离的肩膀,白离闭着眼,暗忖这姑娘怎么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恨之入骨,她脑子不清醒,但感知却特别强,少女嫌弃道:“把她弄回去洗洗干净,我倒想看看,咱们蜀国的王后,是怎么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有人来抬她,虽然身上也有脂粉的味道,但动作十分粗鲁,白离的肩膀和脚踝都被抓疼了,她敢怒不敢言,想要抓美人,怎么不去抓大师,大师才是倾国名花,无人能匹敌。

白离以为自己的下场会很悲惨,她脑子里浮现的是各种严刑拷打、虐待和*,在大师来救她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装死的准备,不过事实好像有点不一样,那些人没有打她骂她,反而是将她抬进一个香喷喷的房间,氤氲的水汽,哗哗的流水声,白离微微睁开眼,竟然是温泉,她感动得有点想哭,泡温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两个粗鲁的侍女将她放在池子边就出去了,白离打算自己爬起来脱衣服洗澡,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躺下。

有人蹲在她身边,轻声议论道:“好可怜,衣服都是湿的,她肯定很冷吧,嘴唇都冻紫了。”

另一个道:“肯定吃了不少苦,我听说她是从牢里出来的。”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二小姐带来的,我们快点做事吧。”

两人达成一致,脱了白离的衣裳,将她放进温泉中,白离舒服得直在心里叹渭,一双柔软的小手帮她擦着背,还帮她洗头发,力度恰到好处,如果再能帮她按摩按摩,那她就死而无憾了。

白离想念起丹琴来,丹琴的按摩手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白离都不知道那些没有丹琴的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丹琴在不在蜀国。

“咦,她醒了吗?”

“没有啊,你看到她睁眼了吗?”

“我听见她叹气了。”

“听错了吧,她看上病得不轻,二小姐还专门请了大夫给她治病呢。”

洗干净后,她们将白离捞起来,用大毛巾擦拭身子和头发,给她穿上柔软的中衣,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边梳边用熏笼烘干,头发梳好了,白离已经昏昏欲睡,但目前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糊里糊涂睡着,可能就再醒不来,白离用力的掐自己,趁着那两个侍女不注意,她偷了一支发簪藏在袖子里,终于折腾够了,她们才将她抬放到床上,用柔软的棉被盖好。

白离叹了口气,好舒服的床,好暖和的屋子,她困极了,一不留神就会睡着,白离在心里咒骂大师,拿发簪刺在腿上,她疼极了,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又有脚步声传来,她一动不动的躺好。

“二小姐。”

一股淡淡的香味靠近过来,白离心里惊了惊,是那个在牢里踢她的少女,只不过她全身的戾气收起来,声音清脆道:“大夫,她一直昏睡不见醒,你给好好瞧瞧,看她得了什么病。”

“是。”一个年老的声音,语气十分恭敬。

白离的手被拿出来,大夫给她把脉,过了半响,大夫震惊道:“二小姐,这位姑娘身上有蛊毒,您看她胳膊上的筋脉,已经呈黑色,看来她命不久矣。”

少女愣了愣,道:“你说她快死了?”

大夫似乎受到惊吓,结巴道:“二小姐,这种蛊毒不寻常,只有……只有……”

少女打断他,不悦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都下去吧。”

“是。”

屋子里的气息少了很多,白离的心却提到胸口,那少女坐到床边,手指在她脸上缓缓的划过,少女的指甲很尖,白离怀疑她是不是想抓花自己的脸,但她的手又拿开了,少女欢快的笑起来,笑得讽刺而凄厉道:“你长得可真美啊,只不过这张脸对颙哥哥来说,肯定觉得很讨厌吧,我想清楚了,我不杀你,我看亲眼看着你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白离毛骨悚然,她的呼吸微微变沉,但少女已经掷袖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白离耳边总有两只小麻雀在叽叽喳喳,白离以为能听出点什么,比方说她身处的这个地方叫什么,那个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惜这两只小麻雀听不懂她的心声,一直讨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不吃饭,不喝水,很快就会死吧。”

“二小姐不会让她死的,你听说没,她可不是普通人。”

“那她是谁啊?”

说话声压低了些,神神秘秘道:“蜀王接太后回宫的路上遇见刺客,刺客还和蜀王动手了,蜀王武功那么高,刺客当然打不过,被带到王宫去了,听说这位姑娘就是刺客之一,太后发话要亲审,二小姐这才会把刺客养在家里。”

“刺杀蜀王啊,那不是死罪,二小姐怎么还惹这种麻烦。”

“怕什么,太后那么喜欢二小姐,且是太后要见刺客的,二小姐是奉命行事,这是立功。”

“原来如此,难怪了,二小姐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离却松了口气,原来大师已经见到蜀王了,也难为他连命都不要,想出刺杀蜀王的法子,也不知蜀王信不信他说的话,如果云达在的话,他一定认识大师,这样就有机会了。

思及此,白离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东西极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她突然复活,把那俩侍女吓得不轻,抱在一起颤抖了许久,才问:“你……你要做什么?”

白离翻了个白眼,她找不到鞋子,直接光脚踩在地上,凉飕飕的,她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腿一折直接摔下去,连滚了好几圈,那俩侍女只知道哇哇的叫,白离欲哭无泪,她骨头都摔断了,却只能靠自己爬起来,她好不容易爬到桌子边,扶着凳子站起,桌子上摆着许多吃的,她的手刚碰到点心,忽然落空了。

一张明丽张扬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裙子上华丽考究的刺绣泛着幽幽的光泽,袖口和领口都有一圈雪白的貂毛,衬得少女一张尖尖的小脸如粉团般晶莹,她眼睛长得极其妩媚,眼角往上挑着,一脸的骄傲和霸道,白离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时,瞬间知道她是谁了。

“你想吃?”少女居高临下,她将点心盘子高高的举起,用一种挑衅而恶毒的目光看着白离。

白离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默默的去拿另一个盘子里的点心,少女皱起眉头,她将盘子摔在地上,只要是白离的手碰哪个盘子,她就摔哪个盘子,很快,整个桌子上的点心盘子都被她摔了个粉碎。

白离看着落了一地的点心,有的沾了灰,已经弄脏了,她惋惜极了,少女见她这幅样子,似乎更加生气,她抽出腰间的鞭子,对准白离的脸抽过去。

“啪!”

白离脸上浮起一条血痕,但她饿得头晕眼花,对疼痛的感知减弱了许多,侍女慌忙跑过来跪在地上捡碎瓷片,少女大吼一声:“滚出去!”

侍女吓得面无血色,抱头逃离现场,少女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着白离,就算脸上有伤,但依然是个绝世美人,这张脸,真是令她讨厌极了。

白离在心里叹了口气,平静的回看过去。

少女突然笑起来,娇声道:“你是不是肚子饿,想吃东西?”

白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少女拍了拍手,有人端着一盘烧鸡走进来,油光水滑,香气诱人,白离眼睛一眨不眨,肚子不争气的响起来。

少女冷冷一笑,道:“想吃吗?”

白离也想有骨气,但烧鸡的香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在食物面前,她没有任何的理智。

“吃。”声音有丝沙哑,但仍然柔美动听。

少*森的瞪着她,无辜的道:“如果你跪在我面前,给我捏捏腿,你就可以吃这只鸡,如何?”

白离眸光一黯,这分明是故意刁难,白离看了看鸡,又回头看了眼床,可惜,在这只烧鸡面前,她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

少女翘着腿得意洋洋道:“我没什么耐性,你要是不愿意,把鸡拿出去喂猪。”

白离忍不住道:“猪不吃烧鸡的。”

少女面色一沉,她扬起鞭子,又对白离的脸劈过来,这一次白离闪开,鞭子呼啸一声,劈在柱子上,她用了十分的力,柱子被劈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白离眯起眼,这个女人,不单单是骄横,还是蛇蝎心肠,根本就是想毁她的容,白离思量许久,然后跪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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