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入院

回到北市后,虽然很想见林墨初,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主动联系他。总是想着,不如再等等,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我知道的是,如果他心里还有我,还说想要娶我,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为他生了女儿,我一直爱着他,从未改变。

秦秋终于是离了婚,小晴归秦秋,房子是婚前财产,也归秦秋,车子存款平均分。肖红俊却一直威胁着要一半房子的市值,法院没判给他,他就总是三天两头过去纠缠。

我和米粒找秦秋商量,让她把天市的房子卖了,来北市。大概她也是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考虑了几天后,辞了铁饭碗的工作,投奔了我们。

我把秦枫留下的那笔打算买房的钱,转给了秦秋,秦枫留下的钱,如果能换来秦秋和小晴的安稳生活,他肯定是愿意的。

秦秋为了这件事和我争执了许久,一直说这钱是秦枫留给我的。她的那部分,秦枫早就给她了。

可是我不需要啊。我现在的收入,已经完全能够给自己和小诺带来丰衣足食的生活。妈妈有退休金,爸爸在职,房子也不需要还贷,我们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处,不如用在需要的地方。

我和米粒给秦秋在北市医学院附近租了个店面,开了个奶茶冷饮店。房子也买在了和我很近的小区,离医院和小晴的学校也很近,这样我们之间就能相互有个照应。

周一早上查房,老师正带着我们在病房里询问病人情况,护士长突然匆匆跑了进来:“主任,心内科刚刚转过来一位严重的心梗患者,情况复杂,说介入手术做不了,需要做冠脉搭桥术,您派一位主治医生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心内科主任和我说了这位患者的病情,确实比较棘手,秦玥,你去看看吧。”

我一路小跑到VIP豪华病房,看见床上坐着一位年迈的女人,虽然穿着病号服,低着头,精神状态也很差,但依然难掩贵气的面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林墨初的奶奶!

我急忙跑到奶奶面前,叫她:“奶奶您怎么了?!”

见我过来,她艰难的抬头看着我,紧握住我的手,很难受的样子。我赶紧上前诊察,奶奶现在的状态很差,轻微活动就心慌气喘,不能平卧。

我安慰着她,来不及多想,赶紧翻看护士长拿过来的心内科的病历,越看越心慌。奶奶的病,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

在病房里守着奶奶的除了李阿姨,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李阿姨坐在奶奶旁边,将奶奶的身体靠在了她的身上,中年男子正在讲着电话:“老夫人刚刚被转到了心外科,您从机场直接过来吧。”

这个男人不是司机,就是管家吧。

我问李阿姨,奶奶的家人呢?

李阿姨摇了摇头,我却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告诉我,家属从外地回来,刚下飞机,正在赶来的路上,一会儿就能到。

赶来的家属会是林墨初吗?还是他的父亲或者叔叔?

奶奶的身体情况这么差,我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是脑袋进水了吧。

赶紧下了简单的医嘱,让护士先给奶奶打了一针镇静止痛药,上了监护设备,吸了氧,输上了缓解症状的药物,情况这才稳定了下来。奶奶睡着后,我回到医办室开始仔细研究心内科转过来的病历,她的这种情况,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这时候李阿姨来到了医办室,悄悄告诉我,家属到了。

我匆忙回到病房,却见林墨初缓缓向我走来。虽然早有准备,我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脚步也不自主的停了下来。他面容苍白憔悴,一副很累的样子。看我进来,走过来问:“我奶奶……”

担忧的语气让我心疼。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他说:“你和我出来一下。”

他随我走出病房,随手关了门,走到护士站附近,我用极其认真严肃的态度对他说:“患者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冠心病并发大面积心肌梗死,室间隔穿孔,左心室室壁瘤,心力衰竭。因为不能进行支架手术,准备妥当后,我们会施行冠状动脉搭桥术加室间隔穿孔修补,左心室室壁瘤切除术。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手术很复杂,风险性也很大。冠心病心肌梗死并发室间隔穿孔是心肌梗死后最为严重的并发症,要是不及时手术治疗,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最长的估计也只能坚持一个月,手术治疗是挽救患者生命,改善预后的最有效的手段,但是……,还是那句话,手术风险很大,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你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手术就到医办室找我,我会把手术风险一一和你交代清楚,需要家属签字。”

“好,我知道了。”他冷静的脸上出现了紧张和不安。

我以为他会先回病房考虑,没想到,立刻给了我回复:“手术,做吧。我和你去签字,现在。”

他强装镇定,却有些语无伦次。

我把笔插进大褂衣兜,看着他说:“那就跟我走吧。”

他应该是非常着急的一路跑过来的,两鬓还淌着汗珠。

来到医办室,签字的时候,我看到他干干净净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那枚对戒,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是真的打算放下我了吗?呵呵,秦玥,你在失落什么。

签完字,他走了出去,却没有回到奶奶的病房。只是坐到了楼道里的椅子上,一双手的手指来回交叉着,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他每次出现这个动作,都是因为内心已经乱了,他在努力平复。

我突然很心疼,不自觉的想要去安慰他,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变得温和:“放心吧,我去国外学习的时候,有幸和国外的教授一起做过这样的手术,我的老师在这方面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还有我们的副主任,M国顶级医学院毕业的博士,十五年临床经验,他会给我的老师做副手,一定不会让奶奶有事的。”

他冲我点了点头,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拜托了。”

客气疏离的语气,让我心酸。

这时候老师走了过来,看向了林墨初。

林墨初站了起来,礼貌的和老师握了握手,说:“王老师您好,好久不见。32床的患者是我的奶奶,秦玥刚才和我交代过了,病情很严重,需要手术。手术知情同意书我已经签好,后续的一切还要有劳王老师了。”

老师客气的回应:“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把手术做好的。这老太太也是奇怪的很,生病不告诉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一直找你这个孙子,想必,你和奶奶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不过,手术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必须要和你叔叔知会一声,要不然他怪罪下来,我没办法交代。”

林墨初点了点头:“谢谢您,王老师。我也是刚刚知道奶奶生病的消息,下了飞机就急忙来了医院,我一会儿就通知叔叔过来。王老师,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病房去照顾奶奶了,有事随时都可以叫我,我一直在。”

老师点了点头。

问了我处置情况,看了奶奶的病历和检查报告,然后老师就叫上副主任和心内科主任,我们开始讨论奶奶的手术方案。说实话,对于这台手术,我压力很大。

一切准备妥当后,手术很快就安排好了。

当奶奶被推入手术室麻醉时,惊险的一幕出现了。她的血压突然急剧下降。我一时间竟然乱了手脚:“老师,血压急剧下降!”

老师厉声呵斥:“秦玥你在慌什么!冷静点!”麻醉师立即进行麻醉,我稳定了情绪开始消毒,配合老师开胸建立体外循环。

我承认,我慌了,我怕奶奶万一有事,林墨初得多难过。

术中见左心室近心尖部室壁瘤,予以切开,经室壁瘤切口探查见室间隔近心尖部两处穿孔。老师在副主任,我,还有其他几名医护的配合下成功实施了室间隔穿孔修补,并切除室壁瘤,行左心室成形。紧接着又取备用的大隐静脉,行CABG共搭2支桥。手术一气呵成,过程非常顺利。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后,我激动的第一个跑出手术室,我想把这个好消息赶快告诉他。脚刚迈出手术室的门,林墨初就向我走过来,急切的询问我手术怎么样,我笑着说手术很顺利,奶奶目前体征平稳。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一把把我抱进了怀里。他说:“谢谢你,秦玥,谢谢。”

我一时慌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陆续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和护士都吃惊的看着我们。

林墨初的叔叔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影响,这是医院,她还在上班。”

林墨初这才松开了我,带着愧疚的语气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这时候,王老师也从手术室出来了。他和林叔叔简单说了说手术的过程和奶奶的具体情况。

林叔叔握着老师的手,激动的说:“谢谢你啊,老王,不愧是全国有名专家,果然医术精湛。”

林墨初也附和着说:“是啊,因为有王老师在,我才没把奶奶转到国外去做手术。谢谢您,王老师,真的是太感谢了。”

哼,马屁精。奶奶的情况也不允许转到国外啊。

老师突然画风一变:“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你们要感谢我也可以,想想办法,帮我把这个老大难的徒弟嫁出去,就算是报答了。唉,真是操碎了心啊。”说完又拍拍林墨初的肩膀,笑着扬长而去。

老师……这是在做什么?他是在暗示林墨初娶我吗?难道又是被师母和妈妈灌输了什么思想教育??

林墨初没有回应,一脸淡然。

林叔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墨初,意味不明的扬起了嘴角。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好意思,我老师总是这样爱开玩笑。我还有事要忙,奶奶这边我会多照看的,你们放心吧。我就先走了。”

落荒而逃后,我一直在嘲笑着自己。笑自己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还爱着他,明明心里有他,却还是在隐藏心意,不敢去坦白。

是因为秦枫吧,毕竟,曾经在我的心底,已经把自己嫁给了他,如果再和林墨初走到一起,会对不起秦枫。

还是因为林墨初的淡漠和疏离,怕他已经不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