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道:“一位可怜的女子,她的丈夫就要死了。”
绿荷的脸色也变了,虽然身患重病的人她不认识,但同是女人,她又如何不为她感到伤痛呢。
正午,无风,天上阳光很烈,但多被高树遮挡,林中倒也清爽,树木枝叶多已泛黄,但却仍看不到荒凉,温暖之气遍于野草树木间,王楼的小屋处在眼下,生炊之烟直上天空。
两人边走边谈着,至交好友相聚,本该高高兴兴地热聊一番,但见到过镇里的情况后,谁也没有了心思,环境虽好,却也只能浪费了。
“王兄,松柳镇一向民风简朴,村民五谷丰收,怎会无缘无故出现瘟疫?”
“陈兄说得不错,——或许是长久过于安享,老天爷要惩罚百姓吧。”王楼语气寥寥道。
陈玉竹扭过头,略感惊讶:“王兄也拿此怪病毫无办法?”
王楼叹口气,道:“瘟疫出现已过七日,几天之内,百名村民痛苦死去,若是能医,何至于此呀,连日来我翻遍医书,但仍是一张良方也未找到。”
“瘟疫之源在何处,王兄可知道?”
“村头的张员外家。”
王楼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陈兄因何此来?是有要事还是专为瘟疫之事?”
“实不相瞒,兄弟本是有事,但现在怎么也得先看看瘟疫是何故。”
“哦,兄弟若真要查知此事,或许可以入晚后去村头周围看看,这几天那里像是不太平。”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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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刚临,吹起了阵阵夜风,后林中远远传来“哗哗”的枝叶声。
“陈大哥,你要出去呀?”绿荷眼见陈玉竹神态怪异,忍不住问道。
陈玉竹认真道:“瘟疫之源,尚有蹊跷,中午见几位病人的症状,似有中毒的可能,我要去查探查探。”
绿荷双眼冒光,顿时来了精神,羞涩问道:“陈大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
陈玉竹目光柔和。“小荷,你我对这里不熟,带上你也许有危险,等你武功练成了,有事我再带你去,这次你就不要去了。”
“嗯,好吧,那你早些回来,我会等着你的。”她低着头,掰弄着手指,活像是受了气的公主。
陈玉竹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很快就回来。”
她心头砰砰直跳,不知怎地,就在刚才陈玉竹拍她肩膀的时候,她忽然心中有一阵波涛汹涌的感觉,但当她回过身来,陈玉竹已经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身影。
而她的脸也发了烧,滚烫滚烫。
他在林中打坐了小久,待天黑后,才悄然动身。
街道冷冷清清,两侧的家家户户,从村头到村尾,只有几处微弱的光点,照在各种地方,就像是幽冥中的鬼域,拂面的夜风,轻轻拍击着某种东西上,发着零零散散的叮叮……咚咚……邦邦……
一条身影如飞燕般在房顶掠过,踏着房檐,几个闪弹间消失在村头。而那周围是几间大宅,虽然没有月光,但依旧可以看清,张府!
四面的房屋都没有光,但唯独张府的房间差不多是全都亮着,只是灯光微微暗暗,摇摇渺渺,处处散发着一股诡异之气。墙角黑影一跳,进入院内,顿时,他心头巨骇,一股窒息恶臭的霉味随风飘来,他定眼一看,差点七魂尽掉,这哪里是什么员外府,比起乱葬岗简直有过之无不及,院子四方形,干草隔地厚铺,上面躺着横七斜八,血迹斑斑,两眼暴睁,残衣露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尸体,透过屋里灯光照射下,墙壁上正躺着一个头发散乱,眼布恐怖,肌肤外露的年轻女子,面苍白的可怕。整个的场面比峰林山庄不差多少。
微暗的灯光下,他们都双耳血迹凝块,颈喉通黑,两手如同干肢,颜色不清。
这和瘟疫的症状一模一样,但因瘟疫而死的村民为什么会在这张员外家,就算完成后事,也不可能放置在他的家中,何况尸体如此之多,有些甚至都已死了多天,为什么不掩埋,焚烧?反而将尸体放置,此岂不是瘟疫大忌。
他感觉,这个员外庄绝对不简单。
正自惊异间,对面的走道传出讲话声,两人向尸堆处走来,他弹身房檐。
“唔,好臭,快选一具新鲜的。”
“嗯,嗯,快。”
两人从尸体中抬走一具年轻的女子,快步走向廊道。那具尸体手臂圆满,想必死去不久。
“嗳!看这小丫头长得倒不错,只可惜死了,不然你我先乐呵乐呵。”
前一人扭了扭头,急促道:“要不,咱们摸摸,看看她的身子柔不柔软,反正也刚死不久!”
“嗯,好呀!”两人走到光线强的窗下,将女尸放下,迫不及待地伸手,颤抖的手摸过苍白的脸颊,漆黑的颈额,粘着血迹的手,撕开胸前的还算秀丽的衣服,露出挺拔的双胸,刚要摸下,女尸的突地喷出一口血块,刚好飞在俩一名汉子的脸面,汉子两眼急瞪,仰倒在地,“妈呀,鬼!鬼呀!”尖呼着要爬起逃命,却被另一人抓住手臂。
“胆小鬼!分明是死的时候一口血卡在了喉咙里,刚才压了胸部,血才会吐出来。”那人一脸的得意道。
“真的!”用袖子擦去面上的血块。
“不信,你看看,现在不是好了吗?”
那人看尸体依旧动也未动,蹲了下来,但非礼的兴致早已吓没,“算了,快抬走吧,不然又要挨骂了。”
“行!”话说着手又从挺拔的胸脯滑过一圈,然后才抬起尸首。
陈玉竹心肺皆裂,双眼杀机毕露,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留他何用,但转过念间,自己初来此地,事情尚未清楚,万一打草惊蛇,可就不妙,至少,现在他已知道一件事,背地有人在利用这些尸体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轻飘下走廊,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尸体抬到后院的偏僻处,暗色的灯光下,那里早已站着一个影子,“快!”那人催道,声音苍老嘶哑,显然是个老人。
两人脚步加快,站到他身后,突地一道亮光划过那里,三条人影竟莫名消失了。
陈玉竹跳身下来,刚才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确定周围定有密道,但周围是空场,密道机关他们站在那里无法开启,所以只能是在地面,脚在周围轻轻地踩着,试探着下面的反映,但却令他疑惑了,周维持的地面声响相同,踩踏之上也无特别的感觉。
那么,三个人为何能无故消失了?
纵身上房,继续监视着这里,他感觉对方也许会从周围出来,到时候再顺藤摸瓜。
夜凉如水,周围死寂,除了一片冷气,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时间渐渐过去,周围没有一点动静,他决定先不等了,或许亦可先了解周围的状况。弯着身子疾行于房顶上,同时暗观房舍的分布,园中结构,他的轻功虽不很精,却也不是三四流角色,踩在上面,犹如凌空,毫无声响。
过了外院,深宅的走廊隔一段就会有一行举着火把巡视的人,他们长袍胸扎,双腕布围,脚穿黑色轻靴,明眼人一见便知绝非普通的庄丁护卫。
若非江湖人物,神情如何这般警觉,眼色犀利,纵然家宅护卫,也穿不了这样的靴子。
遍地死尸,暗地抬尸,暗藏的机关,神秘的江湖巡视,一个员外家绝不会就是这样子的,看样子,这镇上的瘟疫绝不那么简单。
卧思略片刻,刚行几步,他竟感觉后面有人,心中颤动,猛地回过头,一个黑影就在他的身后,离他不过几步之远,顿时汗毛直立,寒意心头遍布,对方的武功显然比自己高出许多,倘若要取自己性命,自己岂非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惊立了片刻,才吐气轻道:“谁?”
“朋友,能否同行?” 陈玉竹大感吃惊,他问对方,对方却也在问他,只是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同行不必,散开反而安全。”
“好!那就先行一步!”飘向夜空,身子鬼影般消失,去的方向是内宅东院。
陈玉竹余惊未消,从他的感觉来看,就在刚刚的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打乱了他的心头,感觉当然是因对方而有的,但对方似并非敌人,那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呢。
此时此地,他也不便多想,院里周围刚好无人,他轻飘飘地下地,进了眼前的屋子。屋里无人,死寂,他的心跳顿时加速,去过很多危险的地方,但没遇过这样诡异的,楼顶垂吊着灯笼,发着暗弱的光线,无风,灯笼却在左右晃动,缭绕的光线随着灯笼移换方向,时而东,时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