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萝知道,这母女两个又开始耍她们的小聪明了,自己这会儿若是真的如心中所想的冷笑出来,或者即便是做出可笑、好笑这样的表情,可能都会被她们抓住了做文章 ,在背着自己的时候跟侯爷说,自己这个女儿小看侯爷。
侯爷的说法真真的就是可笑至极。
且不说这件事能不能真的就一点不透风,传不到皇后耳朵里去,只说稍微看长远一点,这件事也不可能永远的瞒着皇后。
按照侯爷希望的,那么楚青萝今后是太子妃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绣艺,过了门之后皇后难道还会不知道?皇后随便叫自己的儿媳妇做点东西出来,不就看出来了?针脚细密程度、用针的方式、绣线的配色,这些只要是妇人全都能一眼看出来不同。
等到皇后那时候看出来,原来之前的经不是楚青萝绣的,试问,皇后会对这个已经过门的儿媳妇什么看法?难道不会生气?叫你绣经,你竟然假借别人之手?这不是对自己这个婆婆并皇后不尊重?!
试问那时候皇后针对的会是谁?会生谁的气?自然是楚青萝!
二姨娘和楚湘云也许打的主意,那时候楚湘云也许已经成为了太子的侧妃了,用这种办法离间了皇后和太子妃这对婆媳的关系,她这个侧妃好趁机去讨好皇后,叫皇后觉着还是她好?
不得不说,这母女俩确实有些手段。而且很懂看清形势,上一世自己和母亲毫无防备,她们就能一箭双雕,这一世自己防备的紧,她们就能退一步甚至协助自己成为太子妃,以便先稳妥让楚湘云成为了侧妃,之后在做打算。
楚青萝心里冷笑,面上表情一点没有变化,依然是淡然,看向了侯爷笑着道:“父亲和二姨娘的一番好意,女儿心领了。不过到底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女儿实在应该亲手做。”
“何况皇后娘娘对女儿的绣艺也不会一点不熟悉,以前过年过节的,女儿随着母亲进宫,也进献了一些女儿亲手做的抹额肩帛什么的小玩意儿,皇后、皇太后对女儿的绣艺都熟悉,突然的换了一种绣艺,想来皇后也能看出来,反而叫皇后疑心女儿为什么偷这个懒。”
楚青萝用一种很温婉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这番话,侯爷一听果然是更加的有道理,而二姨娘也哑口无言,却也挑不出来楚青萝一点毛病。
二姨娘马上就更加的赔了小心的笑着道:“还是三姑娘想的周到,我的担心也是多余了。”
那边楚湘云低头喝茶。
楚青萝便对二姨娘笑一下道:“我和母亲时常进宫的,二姨娘一直在边关想来也不知道,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有的,没关系,你也是好意。”
二姨娘大约觉着这话里有说她见识浅的意思,脸色就有点变,不过还是忍了,笑着端起茶杯来喝。
二姨娘能得到侯爷长久的喜爱,当然也不是一味的撒娇耍蛮,她很清楚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楚青萝料想侯爷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便道:“父亲若是没事了,女儿就回去绣经了。”
侯爷原本想问问夫人那边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问这个话就有示弱的意思,这会儿二姨娘还在跟前,他还觉着放不下这个面子,于是就没问,只点点头。
楚青萝起身出来了。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到了自己院子。
进屋坐下了,这才冷哼了一声。
锄雪和扫雪刚刚听得很清楚,扫雪早就想说话了,叫锄雪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姑娘原本心情就不好了,示意她不要再火上浇油。扫雪便闭上了嘴,出去给姑娘准备茶水。
楚青萝坐在窗下的凉榻上,发愁绣经的缎子到哪里去找。
明黄色绸缎只有内造办的丝织坊才有,皇宫里除了皇上、皇后、太子这三个人能穿之外,别人都不行。在外面若是出现了这样颜色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还是什么,都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正在发愁,扫雪从外面进来了,手里很随便的拿着一个盒子,道:“姑娘,外面来了个西宁郡王府上的婆子,说是西宁郡王在宫里捡了一个盒子,问了问人,都说之前是姑娘走过去,想来是姑娘落下的,这才叫人送过来。”
楚青萝莫名其妙,完全没听明白。自己出宫还是跟着这位爷才出来的,郡王这又是说的什么呀?
奇怪的从扫雪手上接过来了盒子,打开看看是什么。
一看真真大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块明黄色的缎子!
她忙拿了出来,打开了看了看。比自己从皇后那里拿的那一块还要大一点,不过色调和料子是一模一样的。
楚青萝吃惊的看着那料子。
西宁郡王府里居然有这种颜色的料子……这意味着什么,几乎很明显。西宁郡王又是质子身份,父亲老王爷等于是被皇上害死的……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这叫什么?不自量力,还是有大志向?他身边看起来都没几个人帮着他,朝里的人见到他也是避讳的很,一说起老王爷更加的讳莫如深,他想的这件大事,能成功吗?
楚青萝呆想了一会儿,又摇头,就算人家在琢磨什么大事,也和自己没关系。西宁郡王是因为自己帮着他包扎伤口,将缎子弄没了,这才帮着自己的,算是报答。
不过,西宁郡王找到一样的缎子给自己,也是存了一定的风险的,自己若是将这件事禀报了皇后或者太子,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奇怪,他为什么相信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用明黄缎子给他包扎伤口,已经是犯了欺君之罪了,难道他是因为自己先就已经表现出来对皇室的不恭,他才相信自己,笃定自己不会去禀报?
不过,他的这个笃定,还是没错的。楚青萝当然不会去禀报。
想到了这里,楚青萝不由的又神思飞远了点,想一想上一世的时候,这位王爷……是不是真的造反了?事成没有呢?
可是想了半天,却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也是,上一世她最后的两年都是在病中度过的,基本上不出门,身边也就那两个丫鬟,外面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