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郁森支走了严颜,不屑于用任何理由,他现在满腔怒火无从释放,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这世上活的久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见着。
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两手紧握着龙头拐杖,不停在手里转动着,纵使如此压抑,也难平心中的沟壑。
“嘁!”
老人家憋了半天,极轻蔑的发出一声冷笑,满含讥诮。
向逸辰低着头,心里面想的是,严颜会不会被吓坏了,这会儿被爷爷赶了出去,以她那胆小的性子,会不会害怕的又在哭?
向逸辰很讨厌女人哭,一看见眼泪就烦,可是独独对严颜例外,在他看来,严颜的眼泪,就像闹闹的一样,不是为了博取关爱而耍的手段,他们只是不太会用其他的方式来表达。
“替身?”
在他牵挂着严颜时,向郁森突然冒出这两个字,猛的惊醒了向逸辰。
是替身吗?似乎是,他开始要她的时候,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最近这想法已经越来越少的出现在他的思维意识里了
。
见向逸辰不说话,向郁森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还当真是啊!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三年前找人协议生子,三年后*情|妇,玩起替身游戏?!
本以为颜颜的事多少让他成熟了些,现在看来,这个孙子,即使智商再高,在情感方面,还真是愚蠢的像个白痴!
他究竟知不知道,感情不像生意,可以买进卖出,讨价还价,之后银货两讫?
“你,你还小吗?向逸辰,你三十多了,早过了而立之年!孩子都看着呢!”
向郁森把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嘭嘭”作响,每一下都敲在向逸辰心上,敲得他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你打算怎么样?娶她?从此不再等严颜?千万别这么说,你那些派去跟着陈晋文的人,我老头子可不认为是摆设!”
对于向逸辰的一举一动,向郁森果然是再清楚也没有的,或许他是来之前细细打听过,也许,他是一直都了如指掌。
不管哪一种,向逸辰知道,他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把她给我弄走!在颜颜回来之前,别再生出什么事端了,当初要不是你和夏家那个丫头不清不楚,藕断丝连,颜颜能走吗?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惹这么个大麻烦?”
向郁森的每句话都不太中听,因为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这些事实逼走了严颜,使得他们一家人至今无法团员。
“对不起,爷爷,是我鬼迷心窍……”
向逸辰没把话说完,他是鬼迷心窍了,到了把这个严颜当成颜颜一样疼爱的地步,想到要送她走,心里面除了不舍,还生出巨大的怜惜和罪恶感。
“爷爷给我点时间,这丫头可怜,除了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也算是跟了我一场,让我安顿好她。”
向逸辰说不下去了,严颜本来还有唐越泽的,只是现在……唐越泽还会要她吗?她因为他,只是为了个没名分的情|妇已然抛下了所有。
他就是个混蛋,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向郁森一直没下楼,老人家在雪地里奔波了一阵,加上身体素质本身不好,早早就歇下了。连午饭也没下楼来。
严颜一边喂着闹闹吃饭,一边小心的往楼梯口瞅着,也不知道是期望还是不期望向郁森下来。
“姐姐,嘴里没有了。”
闹闹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严颜没及时补上,小家伙有点纳闷,怎么今天姐姐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总是走神的样子?
“啊……好,来,闹闹张嘴。”
严颜看了看碗里的菜,闹闹这孩子,估计从小被惯坏了,要什么也没有大人不给的,以前的保姆也都是顺着他来,挑食特别严重,不过,自从她来了,闹闹这毛病改了不少。
她捡起块胡萝卜递到闹闹嘴边,闹闹小眉毛皱了皱,乖乖张嘴吞下了
。
直到一顿饭结束,向郁森终归没下楼。
严颜偷偷问向逸辰,“那个……闹闹的曾爷爷是不是不高兴看见我?”
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看的向逸辰既心疼又不忍,其实比起爷爷,他觉得他更残忍。
“别瞎想,爷爷……只是身体不舒服。”
他说的是事实,却更像是在安慰她。
曾经他以为会守着夏璃沫过一辈子,尽管路不那么好走,虽然后来夏璃沫的确背叛了他,而他又何尝不是?
再后来,他以为会好好疼着颜颜,试图纠正他们并不光彩的开始,然而再次被他搞砸。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三年都过来了,这期间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报他都不为所动,却是为了什么会对这个丫头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哪怕只是满足欲|望。
给闹闹喂完饭,哄着他睡了觉,严颜从闹闹房间里出来,经过向郁森的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一阵咳嗽声,似乎比上午的时候听起来更厉害了。
通常这个情况下,晚辈都会为长辈做些什么?严颜不懂,也做不了。
即使她非常清楚,应该要好好讨好向郁森,她也很想这么做,可她不会,她除了乖巧、顺从、听话,真的别无所长。
书房里,向逸辰正在打电话,他人不去公司,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午后的向家大宅一片宁静,客厅里尤其突出。严颜踩着棉布拖鞋下去,听到厨房通往外面的门厅里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倒也不是刻意压低,说话的人大概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下来。
“哎……这下子好了,还以为这丫头要登堂入室扶正了呢!”
“嘁……少爷还不是哄着她玩儿?瞧瞧她那名儿,和少奶奶一个名儿,想也知道少爷怀着什么心思!”
“就是就是,少奶奶那是老爷亲自选的,迟早是要回来的,这不也一直在找呢吗?”
“瞧她那狐媚样,天天往少爷房里钻……”
……
议论声渐渐不堪入耳,严颜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原来,他的妻子叫做严颜,原来他的妻子不是不在了,只是出走了!
原来,他不是不想给她名分,他只是给不了!
严颜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难怪,向郁森会不喜欢她,难怪下人们会背着她嘀嘀咕咕,她竟然糊里糊涂就当了回“小|三”!
为了不让旁人察觉她的偷听,严颜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里。
房门才一打开,身子就落去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向逸辰把严颜密密的包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她的耳廓有点凉,透明的肌肤里显出因血液而生的淡粉色
。
“闹闹睡了?累着你没有?这孩子太黏你了。”
向逸辰把严颜抱起,走到chuang边坐下,长满胡茬的下颌一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蹭着,极为亲昵的举动,每每总能让她红了脸。
以前,严颜是羞涩的不敢看他,此刻,她却是酸涩的想哭。
她抬起手来,反身抱住向逸辰,脸颊紧贴着他的,渐渐忍不住心头那股酸涩,哭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没哭出声。
这世上,所有苦到心底的悲伤,都是寂静无声的。
直到脖|颈上一阵湿濡温热感传来,向逸辰才惊觉,严颜哭了。
小丫头,还真是被吓着了。
祖父向郁森那副严厉的样子,别说严颜了,那就是他向逸辰从小被摔打惯了,见到他老人家也还是三分畏惧。
向逸辰抬起严颜的脸,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颊上一下下划过,她的眼泪一直流,他就一直擦,极有耐心。
“爷爷吓着颜颜了?果然还是吓着我们颜颜了,没关系,我在这儿呢!来,我看看,颜颜不哭啦,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逸辰,我害怕!”
严颜干脆钻进向逸辰怀里放开了撒娇,在这个家里,只有他是关心她,真正对她好的了,可就在刚才,她的这点念想也破灭了,这个人,从她身上,看到的究竟是谁?他叫颜颜的时候,想的又是谁?
“我知道,别怕,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
向逸辰的吻落在她的发间、额角、脸颊、五官,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很轻很温柔的每一下。
午睡醒来,严颜接到唐越泽的电话。
很久没有见到唐越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陌生了。
向逸辰还在她身边躺着,严颜握着手机悄悄的走到洗手间去听。
“颜颜,天气这么冷,身上的疼吃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韩老说,你最近没去啊,给你带的药还没吃完吗?是不是他没空陪你?傻丫头,不是让你告诉越泽哥吗?”
唐越泽在那里喋喋不休的问着她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从饮食、睡眠到用药,一样一样,很是仔细,不胜其烦。
严颜听着听着就哭了,为什么,这么好的越泽,她就是看不到,那个人那么差劲,她却满满的装在心里?
“颜颜,怎么不说话?”
“嗯……听着呢。越泽哥……”
“嗯?”
“我想你了。”
——每次一痛,我就会想你。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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