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悠闲赛程

当林楚驾驶着飙风机兽落向实地的刹那间,看似平坦的实地在此刻初露峥嵘,几乎没有任何预兆,骤然开启的深坑宽达数米,如同张大的獠牙巨口,等着可口食物自行送上门来。这一刻,林焱和侍卫们齐齐站起身来,数十道目光同时聚焦在赛道上,而劳伦斯已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看似毫无悬念的瞬间,急速落向陷阱的飙风机兽,却在瞬间做出了难以想象的举动。当呼啸狂风掠过耳边的同时,它微微屈起的左腿突然伸直,重重踩在自己的右脚脚掌上,猛然借力向上一跃。

并没有出现武侠小说中的纵云梯,实际上踩在自己脚上进而向上飞跃,那也是违背物理规律的。但正是靠这猛然间的发力,飙风机兽突然改变了下落姿势,以标准的侧睡姿态横向砸落。而就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飙风机兽左臂中骤然射出的钢钉,已在瞬间刺中深坑边缘的平地,依靠着钢索的紧紧牵引,几乎已经进入陷阱的飙风机兽再度跃起,右腿重重撑在陷阱石壁上,化作虚影凭空跃过了数十米,漂亮的降落在平地上。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林焱和那群侍卫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张大的嘴巴已经能够吞下一个椰子。原本还满脸笑容的劳伦斯,此刻也已经笑不出来了,就像是不小心吞下了几片黄连。至于还站在赛道旁观看的罗德少校,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应当去重新下注,把所有的身家都押在林楚身上。

实际上,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种反应,因为林楚在刚才这一瞬间的表演,几乎突破了飙风机兽操控所能达到的极限。在短短几秒钟内,整架飙风机兽的各个部分都得到了充分使用,彼此配合默契流畅巧妙,这才使得它能在危急中顺利脱险,而且速度上还没有任何下降。但更令人惊愕的是,这一系列动作是在同时完成的——这就意味着,林楚必须具备超乎想象的协调能力,而且还要有冷静的头脑与敏锐的分析能力。

“我的天!如果这些步骤错上一个,或者慢上一秒钟……”即使处在旁观的状态,但罗德少校一想到那种恐怖场景时,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也正因如此,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确信,具备了如此强大操控技术的林楚,绝对能够赢下这场比赛,前提是他能够保持刚才的操作水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也证明,林楚又岂止是保持着刚才的操作水准,简直是在刚才的基础上又更进一步。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红色飙风机兽在陷阱丛中轻松自如的跳跃前进,没有减速没有徘徊,每一步都带有准确的目的性,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很多时候,当劳伦斯注视着前面的陷阱甚至还没想到该如何规避时,林楚驾驶的机兽却已经直接冲了过去,然后在几个动作间就巧妙的避过,然后继续向前进发。

“他真的只是一名技师?”在贵宾包厢中看得满脸惊愕,林焱第一次没有狂喜或者狂怒,只是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亲王殿下显然并不知道,此刻的驾驶舱里,林楚正在悠然自得的吸烟,他甚至还有心情翻出一本小说阅读起来。

“继续,你们继续!”对那几个灵魂下达了命令,林楚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突然觉得可以考虑睡个午觉了。他确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几个驾驶员的灵魂对这赛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且它们已经各自控制飙风机兽的部件,彼此合作协调前进,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闯得过去,更何况只是眼前这些经历过无数次的陷阱。

而如此片刻追逐之后,原本遥遥领先的红色飙风机兽,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拉近了距离。虽然刀疤也并不是不竭尽全力,但看着轻松自如跟在身后的飙风机兽,他却还是在惊愕之余更加觉得愤怒。稍微低骂了一句,这位帝都有名的驾驶员也提起了全部精神,蓝色飙风机兽在此刻喷射出气流,将原本惊人的速度再度提升许多。

片刻之间,他重新拉开了与林楚的距离,风驰电掣的进入了转弯赛道,而这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摇摆不定的巨大链球,一旦被击中只怕整架机兽都会四分五裂。刀疤轻轻舒了口气,在迅速钻进链球丛林的同时,也借着反光镜向后望去——他对于自己很有信心,因为这里的链球丛林他熟得不能再熟,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

“什么?”这一刻,当望见后方情景的瞬间,刀疤突然不由得惊呼出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弥漫的烟尘中,那架蓝色飙风机兽也已飞驰闯入链球丛林。而仅仅几秒钟后,当看到林楚操控机兽的表演时,刀疤就充分的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闭上眼睛也能闯过来……

这一刻,当两颗巨型链球从两侧呼啸袭来时,蓝色飙风机兽似乎已被封死了去路。然而,就是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间,它竟以双腿为支撑点,凭借着超乎想象的柔韧性,上半身在瞬间猛然后仰,堪堪避过了擦着驾驶舱滑过的巨型链球。紧接着,借助着右臂指尖在地面上的轻轻一撑,蓝色飙风机兽一个侧身翻滚,在短短一眨眼的时间里,再度避过了第二颗呼啸射来的巨型链球

“这不可能!”这一刻,刀疤看得目瞪口呆,震惊中险些被一颗巨型链球轰中。好在他及时操控机兽避开,但内心的那种震惊却久久无法平息——如果说,林楚之前躲避陷阱的举动是技巧,那么此刻他规避链球的行为,就是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艺术。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没有任何停滞绕行,就是凭着如此短短几秒钟内的柔和表现,他竟能够如此轻松的避开链球攻击,而且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烟火气,优雅得像是在跳芭蕾……

实际上,此刻还站在贵宾包厢里观看的众人,也早已经震惊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诡异的寂静中,林焱突然用力鼓掌,发自内心的大声喝彩起来。而即使是作为敌对者的劳伦斯,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他开始在考虑,是不是要等这次比赛结束之后,想办法把这个年轻技师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了。

但是很快的,林焱和劳伦斯都暂时抛开了心中想法,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林楚所吸引。在夺过了夹击的两颗链球之后,猛然跃起的蓝色飙风机兽再度疾驰前冲,喷射气流在此刻全力发动,推动着机兽身体化为虚影,风驰电掣般的穿过链球丛林。这一刻,晃动的链球加速袭来,但林楚却总是凭借着机兽的双脚作为支点,在间不容发中闪动摇摆着上半身,总是堪堪与危险擦肩而过,让贵宾包厢中的林焱看得满头大汗,只觉得心惊胆战。

可就是凭借着如此冒险的举动,蓝色飙风机兽竟出乎意料的顺利穿越了链球丛林,此时的它几乎已经与红色飙风机兽平行,而双方恰好在此时冲进了最后的直道。察觉到情况不妙之极,刀疤疯狂的催动着引擎,但任凭他如何加速,却还是始终无法摆脱近在咫尺的林楚。几秒钟的僵持之后,这个双眼通红的驾驶员怒喝一声,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控制板上:“他妈的,你去死吧!”

“轰!”这一刻,红色飙风机兽的尾部突然断裂,延展而出的钢铁链球呼啸射出,重重轰向林楚的驾驶舱。没有预料到攻击竟会从尾部发动,林楚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指挥着那几个灵魂急速闪避,但即使他躲闪得如此及时,呼啸飞来的钢铁链球还是击中机兽,将安装在机兽底部的推进器砸得粉碎。这一刻,飞驰中的飙风机兽猛然停滞,速度持续下降转化为滑行,而前方大约200米左右就是终点线……

“对不起了,你就留在这里乘凉吧!”刀疤冷笑一声,立刻就要催动机兽加速。只是他却完全没有预料到,蓝色飙风机兽在滑行的同时,竟伸手抓住了那颗落地的钢铁链球。在众人不约而同的高呼声中,链球在盘旋几周之后呼啸脱手而出,竟也在瞬间准确命中了红色飙风机兽。

“轰!”刀疤只觉得一阵震动传来,高速奔行的机兽竟也突然减速。通过扫描仪观察,他这才惊愕的发觉,钢铁链球居然也命中了自己的推进器,而且还悬挂在机兽右腿上摇晃着。简直不敢相信,刀疤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难以置信,在身体完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那个年轻技师居然能够如此准确的命中目标,这难道只是运气吗?

但无论是运气还是实力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但此刻同样被砸碎推进器的两架飙风机兽,却都只能靠着滑行速度缓缓逼近终点线。更加有趣的是,随着终点线越来越近,两架飙风机兽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而到了最后的三十米左右时,双方的速度几乎已经可以用龟速来形容,就这么诡异的在众人惊愕视线中,缓缓的滑向终点,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前进。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如此奇怪的场景,贵宾包厢里的众人愕然无语,突然觉得可以拍张照片来留念了。他们观看过的机兽比赛不少于百场,所经历的刺激场面也不少了,但象眼前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情景——看起来,两架机兽都完全失去了动力,它们只能听天由命的向前滑行,至于谁胜谁负……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要赢!一定要赢!”林焱紧紧抓住栏杆,双目盯着滑行中的蓝色飙风机兽,只觉得心跳速度比以往快上三倍。他现在突然发现了,原来比起以往那种风驰电掣决胜于一秒之间的激励比赛,此刻这种缓慢到像在拍慢动作镜头的拼斗,才是真正令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的。而此时此刻,就连还在保持形象微微露出笑容的劳伦斯,也已经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似乎要隔空推动那速度越来越慢的红色飙风机兽。

“加油!加油!”在那些侍卫的低呼声中,两架机兽缓缓向前滑行,速度慢到令人怀疑它们到达不了终点。此时此刻,数十道目光都同时聚焦在两架飙风机兽上——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在最后的十五米处,刀疤驾驶的红色飙风机兽终于稍稍超出,以超过蓝色飙风机兽半个肩膀的微弱优势,稍微占据了上风。看到这一幕,紧紧抓着栏杆的林焱,忍不住重重一脚踹翻了桌子,而同样心情紧张的劳伦斯,却不由得微微露出笑容,他好像已经看到胜利女神在招手了。

然而,就在这胜负即将决出的最后十米,出乎众人预料的奇迹却再度上演——不知道在滑行中撞到了什么东西,那颗缠绕在红色飙风机兽右腿上的钢铁链球,突然在此刻砰然弹射跳起,突然撞在飙风机兽的腰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充满威胁的攻击,但问题在于红色飙风机兽此刻正在向前滑行,在遭到这看似不重的一击之后,它顿时毫无征兆的偏离方向。

“该死的!”这一刻,忍不住怒喝出声的,就轮到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劳伦斯了。而与他的郁闷不同,林焱却先是惊愕无语,随即就朗声大笑起来,好像他那位老爹突然决定把皇位传给他似的。而就是在这愉快的笑声中,原本落后的蓝色飙风机兽,就在这一瞬间超越了红色飙风机兽,向着重点缓缓滑行前进。

虽然此刻它的速度已下降许多,虽然沿途也遇到了一点障碍,几乎快要停止的蓝色飙风机兽,还是在众人的窒息注视中,一寸一寸的滑过了终点线,直到显示着胜利的笛声响起。这一刻,林焱突然兴奋的举臂欢呼起来,哪里还有什么贵族形象可言,劳伦斯却是郁闷的轻叹了一声,缓缓坐回到位子上,阴沉着脸喝了几口清茶。

“赢了!赢了!”罗德站在赛道旁,满脸惊愕的咬着手指,他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看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胜利。几分钟后,当这位少校看到林楚正艰难爬出驾驶舱时,他立刻张开双臂迎上来,来了个最热情的拥抱:“林,我亲爱的朋友,恭喜你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我早就知道你会赢了!”

“亲爱的朋友?早就知道我会赢?”看着如此热情的罗德,联想起他之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林楚只能感慨这年头的人都有两张脸。实际上,罗德现在想的还不仅仅是奉承而已,凭着多年担任林焱副官的经验,他已经充分的意识到,这个年轻技师将很快得到林焱的垂青,而且很有可能进入到林焱的核心部属范围之中。所以,要拉拢这个未来的殿下亲信,最好就是趁他现在还没发迹时,比如趁现在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因此几分钟后,看着直接进化为自己亲密好友的罗德少校,林楚不得不堆出笑容来寒暄,虽然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一艘可以返回联盟的星舰兽。而与此相反的是,同样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刀疤,此刻却阴沉着一张脸,满脸的沮丧与迷惑。他直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机兽在滑行中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偏离方向。

“您不用太难过,实际上您的操控水准已经很好了……“看着满脸沮丧的刀疤,林楚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掌和他轻轻握了握,以此来表示了真诚的安慰。显然没想到对手会来安慰自己,刀疤不由得怔了一怔,却还是勉强露出笑容表达感谢,但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颗钢铁链球会突然弹起,而且恰好命中机兽使得机兽偏离了方向。

“那是因为……”看着刀疤的迷惑表情,林楚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刚才的一幕确实有内情,钢铁链球根本就不是因为撞击到什么东西而弹起,它只是因为受到精神力控物的影响,才会发生这种凑巧的变化,只不过没有人看得出来。

正因如此,林楚很想向刀疤道歉,不过他显然没有这个时间了。此时此刻,林焱和劳伦斯已经从贵宾包厢里步出,快步走近两架机兽所在的赛道。大概是铁心要刺激劳伦斯,林焱隔着远远就大声呼道:“林,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技师,比起那些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家伙好多了!”

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劳伦斯听的,还是说给脸色苍白的刀疤听的,不过两位听众显然都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林焱却笑得更加开心,当即拉着林楚的手臂笑道:“很好,今天晚上我们来好好喝一杯。罗德,去把我的那些亲朋好友都请来,晚上谁不喝醉就不准离开亲王府……亲爱的首相,您要不要也来参加?”

“我很想去,不过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劳伦斯在最初的不满之后,已经很快恢复了神情自若的常态。微笑着拒绝了林焱的邀请,他却又若有所思的望向林楚,沉吟道:“林技师,我很好奇您是如何学到这种驾驶技术的,我看您操控机兽的水准都可以和军方高级驾驶员相媲美了。”

“很简单,因为我平时修理好机兽之后,都喜欢驾驶它们出去兜兜风,因此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林楚不动声色的回答,迎着劳伦斯那略显怀疑的目光,表现得很正常,“不过请您为我保密,因为您知道很多客人并不喜欢这种事,他们总觉得技师会弄坏他们的机兽,实际上我们只是测试效果。”

因为最后这句请求,劳伦斯终于相信了林楚的话,并且很快提起了第二个话题:“当然,我可不会传播这种事情。不过,既然您很喜欢驾驶机兽,为什么不考虑到帝国军队里工作,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没等劳伦斯说完,林焱就意识到这是在挖墙脚,立刻就抢先回答道,“实际上,我刚刚决定在我的护卫队里,给林技师留一个少尉的位置。林技师,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有兴趣的话现在就可以上任了。”

一时之间,两位帝国的权利掌握者,突然开始了不显山不露水的抢夺,而这并不仅仅是为了抢夺林楚,也是为了证明他们的实力。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显然早就被那些丰厚许诺而打动,但是林楚却有着自己的决定,迎着两位当权者的灼热目光,他只能无奈的叹息道:“殿下,首相大人,我对两位的恩遇感到荣幸,不过很抱歉,我恐怕不得不拒绝你们的好意,因为我想回到商业联盟。”

“什么?”正在争吵的两人怔了一怔,不由得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拒绝这种邀请。林焱微微皱起眉头,压抑着怒气道:“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帝国还不如商业联盟有吸引力?如果你回去商业联盟,也不过是做个普通的机兽技师,可是如果在我这里好好工作,也许几年后你就是一名少校了。”

“您误会了,我当然愿意为帝国效劳。”林楚知道这位殿下的火爆脾气又发作了,连忙调整了自己要说的理由,满脸恭敬的回答道,“但是因为商业联盟那里有些私事要处理,因此我不得不赶回去……不过请您放心,只要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立刻就回来向您报道。”

这句话,勉强让林焱稍微顺了几分心,而最后那句话其实也预示着选择阵营。考虑到这一点,林焱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笑容,轻轻拍了拍林楚道:“很好,那么我期待你快点回来,要不要我派几名侍卫去帮你?”

“不需要了,您太客气了!”被这句询问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林楚连忙摇头拒绝,“但是我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了,因为商业联盟那里的事情比较急迫,因此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希望您能……”

“没问题,我立刻让罗德去准备星舰兽和通行证。”知道林楚想要什么东西,林焱立刻挥挥手通过了。紧接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旁的劳伦斯,他很愉快的微笑道:“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喝几杯,庆祝我们获得了一场胜利,而且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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