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想不到, 你居然会开口跟我提这事儿。不过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趁早死心吧, 何骞也就是个替罪羊, 他打从跟老廖合伙那一天起, 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 死也得死, 不死也得死!除非他们能掘地三尺地把那老廖挖出来!!只要那老廖不出来,这事儿就算是弄个三年五年,最后结果还都是一样, 何骞照样也逃不了一死,郝卫国是趁火打劫, 郁莎莎姐妹俩也是趁火打劫,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你和裴书南那点儿感情最多只能算个陪葬品,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几百倍, 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帮你,你不要仗着我有几分喜欢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再说了,我干嘛要帮你和你的初恋情人旧梦重圆啊?!”
“还有,我还没打算和你分手呢!你那初恋情人裴书南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吧, 你也趁早收收心吧, 我看上的女人哪有说走就能走的?!”最后, 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些话。
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说话的简志翔, 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下来, 想张开嘴巴说点什么,可动了动嘴唇, 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他。心里面的屈辱象火山爆发一般涌出来,可她又能做什么,是她主动来找他的,是她低声下气地来求他的,她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她确实是太自不量力了,居然会天真地以为他多少会有几分喜欢她会帮她,可再多的喜欢也抵不上现实的冷酷,简志翔不过是跟她说出了再清楚不过的真相而已,只有象她这么天真的人才会觉得难过觉得屈辱,眼眶一阵阵地发酸,有热热的液体想冲出来,她赶紧低下头。
“怎么?吓傻了?!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为了一个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的男人居然会想到来求我——哈哈,该不会是那个裴书南给你出的主意吧?”
她不敢抬头,只是拼命地摇头。
他抬起身子靠近她,伸出一只手来掂起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抬起。
那双盈盈的大眼睛里充溢着璀璨的液体,稍一颤动就有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那些泪光后面,是无奈的绝望和痛苦,他心里面微微一动。
可那些绝望和痛苦都不是因为他——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我知道你家的情况,原本想——”,他的话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用恶狠狠的声音说:“你给我听清楚,宁晓苇,想在H市混下去的话,以后就乖乖地跟着我!”
怎么回到住处的,宁晓苇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只是觉得冷,是那种钻心透骨的冷。
那种寒冷让她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年她站在裴书南家楼下。
那年她和母亲离开庄城。
大雪之后的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但总有被遗漏的角落,在一片白色中的黑色象暗夜里的划过的火光,醒目,但又那么孤独。尤其是在树枝上未被白色覆盖的地方,黑漆漆地冷幽幽地看着你,透着荒凉的静默。如果有风袭来,树枝会微微颤动。抬头看时,原本包裹在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在视线里如一粒粒射向眼睛的子弹,在空气中分裂,然后四处分散。
总有一天,我们每个人也会像那些被击落的雪片一样,在空气中分裂分散,最后消失不见。
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冷得难以忍受,于是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
房间的灯仍旧开着,黑暗让她觉得害怕,似乎有一双幽深的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她,流露出鄙视的光。
白色的日光灯只是发出惨淡的光,没有丝毫的温暖。
摁电话号码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电话里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地嘟嘟声,象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正拿着折了尖的笔在那里用力地划着,每一笔下去都发出刺耳的声音,可她始终不肯挂断。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晓苇——”,裴书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裴书南,我想见你!”她哆哆嗦嗦地只说出几个字就把电话挂断了。
半个小时后,她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颤颤巍巍地立在房门口,哑着声音问:“是谁?”
“是我,晓苇!”裴书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她立刻打开门,然后便扑进他怀里。
他的怀抱这么温暖,这个世上只有他的怀抱才这么温暖,只要有这个怀抱,她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裴书南,裴书南,裴书南,裴书南,……”她闭上眼睛,梦呓般轻唤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有种让他心疼的温柔和无助。
“晓苇,晓苇,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他低低地问。
怀里的人一直未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两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死死地围住他。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他知道,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属于宁晓苇的味道,这一次的拥抱不同于之前,她根本不像是在拥抱他,更像是个溺水的人抓住水里的浮木死死不肯松手,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似乎稍一松手她会失去重心重新跌入无尽深渊。
她的手慢慢地攀上他的颈,有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接着,一个柔软湿润但又略带着冰冷的东西印在他的唇上,他的呼吸随之堵塞,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要爆炸开来,呼吸似乎已不能正常地进行,心脏的跳动也漏了半拍,他感到了自己的皮肤突然产生了奇异的颤栗。
不仅如此,怀里的人正在用身上的每一处曲线和每一处柔软向他发出无声的召唤,他有些心神摇曳,尽管理智还在,但身体已在本能地回应着这一切。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激情,握住她的手推开她的身体。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晓苇?”他哑着噪子问。
她没有回答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他,身子仍旧软软地贴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踮起脚又去吻他,他下意识地回应着,然后他感到自己正被她往里面的房间推,
最后,他在床边坐下。
“晓苇,你别这样——”,他定住她的身子,克制住自己剧烈的喘息。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他,然后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了下去,最后把头埋在他腿上,半天没有说话。他看见她浓密而微卷的头发在自己腿上柔顺而又凌乱地散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因为之前的动作,领口处的衣服有些斜了,半个粉嫩的肩膀露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腿上热热的,接着便见她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泪水。
“我好冷,裴书南,你抱抱我,我怕……”,她用哀求的声音说。
他怔了一下,又听见她用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抱抱我,我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宁晓苇。
心里面原本早已无法自抑的自责如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他俯下身来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来找你,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没有预警地流了下来,痴情女子负心汉,是他一手促成这一切的,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把自己挤进他的怀抱里。
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开始一粒粒解开衣服的扣子……
外衣滑落到地上的时候,他几乎已无法呼吸。
光洁如瓷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处却挂了一块长方形的石头,他的心忽然微微一动,伸出手去摸那石头,上面仍然带着暖暖的温度,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顺着手指浸到了心田。
“可我觉得有意思呀,好看呢!!”耳边忽然响起很多年前有个女孩在他面前笑语盈盈地说着,他又抚了抚那石头上面的刻字,努力辨认的话仍可隐隐约约看出“臭南瓜&小尾巴”几个字,他忽然觉得喉咙堵得难受,象是有什么东西想冲出来似的。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也落到了石头上,“那根绳子后来断了……”,他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吸了吸鼻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尾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她盈盈地抬头,脱去最后的束缚,“我漂亮吗,书南?”
然后,她便抬起头来开始用颤抖的唇吻向他……
他的理智终于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