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流转。13年后,甄男已是十八岁丰神俊朗一少年,此刻正站在甄氏药业集团大厦楼顶,壮怀激烈。
1818年5月5日,一位伟人呱呱坠地,182年后的5月5日,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与伟人同诞辰,曾经让甄男很是引以为傲,但就在今天,也就是2018年的5月5日,甄男不这样想了。
“5月5日,5……5——呜呜,像哭,真不吉利!”
让甄男心境大变的,是他决定就在今天,准确的说就在5月5日第一缕朝阳见证下,从甄氏大厦99层楼顶一跃而下,以跳楼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18岁年轻的生命。
18年,一路走来,坎坷无数,甄男都表现得很坚强、很阳光、很上进,软弱、消沉、颓废之类的负面情绪与他毫不沾边,但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踏上一条不归路。因为,他身不由己,因为,有两只看不见的大手,一只黑手,一只暗手,在背后一步步推着,将他推上99层楼顶,然后在曙光乍现的那一刻,送出最后一掌。
如果他死了,没人会知道他不是死于自杀。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被黑暗两手推下去的!
这将是他人生最后一段旅程,一段解脱之途,一段自由之路。以旺盛的生命,以鲜活的血肉,绽放满地红花的旅程。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虽哭着而来,但我要笑着而去!
十八年前的今天,带着一声啼哭,来到这个世间,十八年后的今天,甄男却不想哭着告别,因而颇有几分悲壮。
万里无云,即将破晓的天空,蓝得醉人,东方初现一抹鱼肚白,太阳呼之欲出。放眼而望,远山含黛,近水笼烟,远远近近的景色,次弟而来。他突然格外珍惜这留在世上的最后时光,因此决定在纵身一跃之前,想一件开心的事。
那时候刚升入初中,甄男所在的学校,公认最漂亮的,男生是甄男,女生是张语嫣,而且二人同在一个班级。某一天,一帮捣蛋男孩突然来了兴致,要推选班草和班花。
全班四十二个孩子,其中二十名男生,二十二名女生。甄男以四十一票无可争议当选班草,旁落的一票是甄男另投了他人。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同学们欣然接受,而引发一片哗然的,是班花的推选结果。
二十张男生票全投张语嫣,除张语嫣外的二十一张女生票竟全投给了甄男。最后结果,甄男以二十一票对二十票小胜张语嫣,当选班花!
甄男至今清楚地记得,张语嫣站在教室的过道中,俏脸生寒,左臂叉腰,右手莲指甄男,愤愤道:“甄男你记住,你的名字,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
“张语嫣,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和你争班花了,呵!”甄男笑了,一点也不勉强。
太阳腾地从地平线拔出圆滚滚的身子,目力全开,聚焦在甄男的脸上。恰到好处地,甄男这一个会心的微笑,刚好被东方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捕捉到。阳光是太阳的眼睛,顿时惊艳于这个大男孩的俊美。
身材匀称,肩阔腰窄,挑眉宽额,粉唇挺鼻,双眸含烟,肌肤细嫩水滑,颜色白里透红,精致一如瓷器。
“呼……”太阳吐一口大大的热气,发出无声叹息,“天妒红颜啊!”年迈的太阳被甄男的俊美晃花了眼,直接颠倒了阴阳。
甄男手扶护栏,似乎被阳光火热的注视灼痛了眼睛,两颗眼泪滚眶而出,滑过脸颊,向下坠落!坠落!坠落!
甄男同学呈自由落体状态,坠落!起点——甄氏大厦顶层,高度——300米;终点——甄氏大厦内院塑胶篮球场。
甄男呈大字形坠落,劲风鼓动衣衫,飘扬头发,将痛苦剥离,这一刻,他有一种解脱般的愉悦感。院内红色的塑胶蓝球场狂迎而来。
“我会穿过蓝筐,投中一个大大的三分么?”
天不遂愿,念头刚起,呼……一股巨风横吹而来,将甄男卷起,扔进了第81层房间内。哗啷,碎玻璃裹挟着甄男跌进了厚厚的地毯上。甄男皮球般在地毯上连续弹跳。
然后,天黑了!
周淑花是甄氏集团一名清洁工,每天早晨5点就要起床,赶在七点半以前将她所负责的区域清扫完毕。半个小时后,周淑花开始清理第81层走廊。按下开关,伴随嗡嗡的轻响,地毯上那些看不见的灰尘被吸进了吸尘器圆滚滚的肚子中。走廊很长,20分钟后,才清理了一大半。周淑花直起身,捶捶酸困的腰肢,突然耳畔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地板都因此微微颤动。周淑花吓得原地跳起小半尺,这时候楼内应该没人,难道有小偷?俟得情绪稍稍平复,周淑花小心翼翼来到发出声音的房间门外,向里面打量。门是用一整块磨沙玻璃制成的,视线不太好,但此刻阳光很足,透过玻璃,隐约可见地毯上躺着一个人。周淑花心跳骤然加速,蹑手蹑脚与现场保持一段距离后,才掏出对讲机小声呼叫保安队长。
半个小时后,广城第一医院急救室,甄男身上连接了一大堆急救器械,什么供氧装置、心电监护仪、血压仪、呼吸机,能用的都用上了。
“体温34,心律38,血压50、75,脉搏消失……”护士一边小声报着各种生命体征数据,一边记录。
每一项指标都是重危,正对甄男进行初步检查的医生听得眉头直皱,发出一系列指令:“打肾上腺,上呼吸机,准备输血……”
一个小时后,焦急等在急诊室外的养母谢芳和叔叔甄恳终于见到了主治医生。谢芳在保姆阿姨的搀扶下勉强坐立,浑身瘫软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甄恳见医生出来,迎上前去:“方医生,我是病人的叔叔甄恳,请问我侄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面色凝重,道:“情况很不好,四肢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七根、主要脏器皆有破损、内有出血、腰椎也有明显骨折,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要有思想准备。”顿了顿,接着道,“最奇怪的是,头部并未见明显外伤,却监测不到脑波活动。”
甄恳握住方医生的手,抓得很紧:“方医生,钱不是问题,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这个侄儿,这孩子刚刚没了父母,命苦哇!”
每个家属都在说同样的话,可医生又不是神仙,医生摇头苦笑:“放心,我们会尽力的,不过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以目前这种情况分析,即便救得过来,病人十有八 九会成为植物人,至少也是终身瘫痪,脊髓损伤严重啊!”
甄恳眼中一抹亮色一闪而逝,热切道:“医生尽管全力救治,只要人保住,瘫不瘫的不是问题,我们甄氏集团养他一辈子!”
“好,好!”医生敷衍着转身便走,心道这人好奇怪啊,怎么感觉像听到喜讯一般。
“医生!”原本哀哀啜泣的谢芳突然从椅上弹起,扑前两步,半跪着拽住了医生胳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有人要害他哇!”
“谢芳,冷静点,不要耽搁了医生救甄男!”甄恳俯身相劝,回头喊道,“小英,过来扶一下。”
甄恳的话起了作用,谢芳松开手,在保姆小英的搀扶下勉强站立,泪眼婆娑望着医生一路摇着头远去了。
【场景切换】
诚如医生所说,甄男头部的确没受伤,之所以没有监测到脑波活动,是因为他的魂魄已被帝魂带往了另一个星界。
帝魂是谁?帝魂就是将甄男推下甄氏大厦的那只暗手,于四天前寄居在甄男脑中。
眼帘外,有强光刺目,甄男眼皮轻轻抽搐,他不愿醒转。闭着眼睛,他能看到父母的虚影,睁开眼睛,那虚影就要被强光刺碎了。
“小子,该醒了!”是帝魂的声音。
甄男有些恼怒,睁眼欲斥帝魂,瞳孔中却突然跳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是病床上,也不是塑胶篮球场,甄男双脚站在陌生的土地上。放眼四望,所见到的一切,与自己所认识的世界完全迥异!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大!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夸张!
入眼而来的,动物也好,植物也罢,全都大得有些离谱。草茎粗的像炮仗,叶子阔的如蒲扇。眼前这棵树,应该是槐树吧?粗糙的树皮,尖尖的槐刺,样子的确像,但槐叶却大如手掌。
“帝魂,这是哪啊?”满脑子惊恐中,还留有一丝清明,让甄男想起了促成这一切的“凶手”——帝魂。
帝魂就寄居在甄男脑中,脑波相通,一个念想立可通达,可千呼万唤,帝魂就是一声不吭。
又睡着了,懒魂!懒鬼!甄男忿忿不已,恨不能将帝魂从脑中揪出来,摔在地下,再跺上三脚。但正如帝魂不请自来一样,他同样无力将帝魂赶出自己的大脑。
“求人不如求己!何况,你不是人,甚至连鬼都算不上。”甄男恨恨想着,两眼四处巡睃,希望找到一个人,先打听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