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阶妖虾,灵智虽开,但它们哪知道甄男是另类中的另类,看到“仇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得杀猪一般,自以为得计,纷纷鼓荡水花以示庆贺,根本没想过甄男为何向水边翻滚,还以为他想借水熄火。
不过这个家伙实在是又臭又硬,讨厌至极,怎么烧了这么半天还没烧死呢?妖虾们忿恨能消,纷纷举着大鳌游向岸边,准备给甄男最后一击。
浴火的甄男翻滚到水边,游在最前面的赤虾离岸边也不足两米。正此时,甄男暴跳而起,双手挥动,一张大网兜头罩下,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妖虾网获其中。
甄男未臻丹境,还不能凝魂成器,这张大网,是来之前向宝亮讨要的,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非常结实。
成功网住赤虾,但想要将一只七阶妖兽拖上岸却绝非易事,更何况它还有援手。甄男早已想到这节,一击得手,立刻拖着网头暴退,反手将大网系在一块巨石上。]
巨石就在一个深坑边沿,以小石块支撑,而深坑是甄男事先所挖,为的就是这一刻。
接下来,甄男一脚踹掉小石块,支点没了,大石向深坑缓缓滚落,甄男双掌推石,助其加速。巨石拴着大网,大网兜着赤虾,巨石滚落坑中,那条不幸的妖虾就这样被拖拽出水,拖上岸后二米多才停了下来。赤虾大力翻腾,想重回水中,但大网罩身,结局已然注定,挣扎只是徒劳。
水中的赤虾见同伴受缚,愤怒异常,上蹿下跳,搅得浪花翻涌。但它们离不开水,虾箭也发射一空,一时半会还长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甄男拖起大网,又奋力向岸上拖拽了五六米的样子,只到确认与水中的赤虾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才停了下来。
刚刚被大火焚烧,甄男这时才有闲暇检查身体受伤情况,身体完好无损,不少胳膊不少腿,没有伤疤没破皮,连衣服都是好好的,除了沾了点水渍泥沙,没有破损。甄男挠挠头,低头检查张语嫣送的那双球鞋,嘿嘿,也是完好无损。
神魂的世界,好奇妙啊,这得省多少布料钱啊!
甄男放下心来,转身盯在了俘虏身上,一脸坏笑。赤虾没有眼帘,而且是壳子脸,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但眼中分明写满恐惧。
与赤虾人性化的两眼对视,甄男犹豫了。要不要吃呢?要不要吃呢?慈悲心开始泛滥,他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怪不得古人说君子远庖厨呢,牛肉啊羊肉啊,甄男拿过来就敢吃,而且百吃不厌,但若让自己亲自宰杀才能开吃,他相信自己宁肯选择饿肚子。
那,这还是君子吗?伪君子吧!甄男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复杂,以自己爆棚的智商竟然给不出答案。
想不明白又下不去手,那就干脆不想了,甄男双手负后,向湖边走来。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是想征求一下那只倒霉赤虾同类的意见,是该放?还是该杀吧?
水中的赤虾们看来是不准备给甄男提什么合理化建议了,见他向水边走来,纷纷掉转身去,摇头摆尾,游走了。
虾虾大概在想:“人类太狡猾了,而且贪得无厌,刚逮了一只,又打上我们的主意了。快逃啊,好虾不和人斗,此仇不报也罢!”
甄男不知赤虾们的想法,见此情形,顿时有了自己的解读,自言自语道:“呣……遭同伴抛弃,看来这只倒霉蛋虾缘堪忧啊,肯定不是好虾而是坏虾。”一咬牙一跺脚,“也罢,老子就当一回刽子手,替虾界除一害吧!”
这个想法有点先射箭后画靶的嫌疑,换句话说,这纯粹就是在为他杀虾找借口。但这也怪不得甄男同学,他迫切想提高修为,他的目标是成仙成圣,届时上天入地如登堂入室,任其来去。届时他才有能力找回父母,找回失去又短暂拥有,又再度失去的温情。这是他的心结,唯有提升实力才有机会解开。
不过甄男用不着替自己找借口了,当他返身回来时才发现,赤虾死了,一动不动,两只原本红得像血一样的虾眼死灰一片,一点神采也没有。
虾离不了水,这只虾被太阳暴晒着,本来就坚持不了多久,再加上拼命挣扎,不多一会儿就咽气了。
甄男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默默收了大网,从虾头中掏出兽魂丹,又将妖虾的尸体推入那个大坑中,覆土埋了,双手合什拜了拜,这才转身走了。
原本,他是想吃鲜美的虾肉的,但想起那两只写满恐惧的虾眼,莫名一阵伤感,一点情绪也没有了。
羊啃草,狼吃羊,虎吞狼,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处处都是丛林法则,尤其武道一途,弱肉强食,步步生死。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该怎么办?同流合污还是独善其身?甄男一路想着心思,回到了溶洞。
见甄男闷闷不乐,宝亮关切道:“甄大哥,没逮到赤虾?”
甄男把大网还给宝亮,拍拍他的肩:“宝兄弟,大哥想静静,一个人呆会儿。”
前前后后,费心巴力,终于得了两枚兽魂丹,但甄男没有炼化,在石床上坐下来,双手捂在脸上,许久,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没注意到,一双眼睛,已经盯了他很久。
【场景切换】
南域,赤煞堂,瘴雾外,长草掩映的巨石后。
“大哥,刚才过去那人好像是南域三长老毕升华。”红煞从巨石后探出半边身子,扒开草丛,边向外观察边小声道。
“奇怪,姓毕的来赤煞堂做什么?咝……难道,他是血煞者?”黑煞背靠巨石,想到这种可能,倒抽一口凉气。
“大哥……”红煞突然将身子缩了回来,紧张兮兮道,“瘴雾内好像有人,而且似乎看到我了。”
黑煞从石头的另一边探出身子,透过草丛的缝隙向外窥视。灰濛濛的瘴雾中,某个地方颜色略重,影影绰绰构勒出一个人形,一动不动。
“狗日的找死!”黑煞低声咒骂着,暗自计算两者之间的距离,全身蓄势,准备瞬移过去擒拿。
但刚要发动,那个人影却消失了。黑煞气馁,只得散了周身金元。瘴雾有致幻之效,不摸其中关窍的人一旦进去就可能迷路,他不敢轻易涉险。
“大哥,撤不撤?”红煞低声问道。
“兄弟,大哥这口气憋了二百多年了,一日不出,一日难安。大哥哪也不去了,就堵在这里。红弟,要不你去吧,万一大哥有个好歹,也好替大哥照顾宝儿。”
“大哥,怎么又说这种话?不管有多危险,我们兄弟都要同进共退,同生共死!大哥要赶我走,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小弟!”红煞声音很低,但语气激烈。
黑煞拍拍红煞肩膀,没再说话,再度探出头去向外观察。
一连三天,赤煞堂的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红煞有些沉不住气了,边向瘴雾内观察边道:“大哥,要不我们再想个法子吧,这帮家伙既然知道我们堵上门了,肯定不敢出来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黑煞背靠巨石,仰头看着乌沉沉的天空,恨声道:“除非他们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否则,出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黑煞闭上眼睛,脑中立刻回想起妻子惨死的一幕。
“黑郎,别管我,快逃,保护好孩子要紧!”妻子被赤煞堂的人制住了,一边挣扎一边嘶声哭喊。
“娘!娘!放开我!我要娘!”宝亮哭喊着要扑向娘亲,但被红煞牢牢拽住。
这些,黑煞充耳不闻,他的眼,他的心,都被眼前一个妩媚万端的女人占领了。
“黑郎,到奴家这里来,奴家比她漂亮,比她甜,奴家才是你的娇妻。”尤锦雉的声音,燕语莺声,轻柔软侬,有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魔力。
黑煞沦陷在一片温柔乡里,身外的世界远去了,被这个狐媚的女人拿走了,包括他整颗的心,他只想沉入其中,永世不醒。
黑煞一步步走向尤锦雉,那个他眼中的温柔乡。
“呯!”天崩地裂般一声炸响,黑煞被一股气浪掀得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黑煞站起身来,脑中一片懵懂,但,世界又回来了。身后是兄弟和宝亮,对面是披头散发,一脸血污的尤锦雉。还有残肢断臂,一地挣扎的赤煞堂的人。
但,唯独不见妻子,为了将他从温柔乡中唤醒,妻子选择了自爆!什么都没剩下,只留下地上的一个大坑。
……
脸上湿漉漉的。
“他妈的,老子说过从此只流血不流泪的,怎么又哭上了?”黑煞心里骂着,狠狠抹了一把脸,睁开了眼睛。
“叭嗒!”一滴雨水落在脸上。“叭嗒,叭嗒……”更多的雨滴砸在身上。
下雨了,雨点越来越密集,瓢泼一般,伴着狂风。
“大哥!”红煞低声道。
“怎么?”红煞的声音有些异样,黑煞探头出去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