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1

<后悔无用。我清楚地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却充满了迷惘,游戏开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我”? ———芾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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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芾依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平静,反而让她有点不大适应。只是隐隐觉得,这平静下隐藏的波涛汹涌自己还未见到,之后要来的,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许会很难应付。她开始有点担心。

逃离了那个家也不算自由,仔细想了想,芾依这才发现,她对自由的定义一无所知。过去以为没有人管就叫做自由,只要不被祖母左右就是自由,而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身体逃离了它原来的所在地,而心却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锁是别人上的,钥匙却不知被自己藏在了哪个角落生灰结网。等到有一天如果连心都习惯了黑暗,那时候,哪怕有一天看到了突如其来的光明,谁能告诉她,又该怎样适应好呢?

芾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又摸摸胸口,“这里,这里,好像都有点问题呢。”

虽然不愿承认,芾依知道,自己需要个心理医生。不是祖母安排的那种最后会把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转诉给她老人家的无良医师,那样的当上一次就已经足够,现在她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听自己心声的人。

“没有信任,又哪来的倾诉?”

芾依吃惊的回头,看到昕笑着向她走来。“姐姐,我饿了。”

“你刚才说什么?”

昕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说,我饿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芾依有点不耐烦。

“没有信任,又哪来的倾诉?”昕耸耸肩,重复了一遍。

“呵呵,说得真是好呢。谁教你… 算了。”芾依拍了拍他的头,“我们出去吃吧,我知道我不会做饭,吃完以后你随便去哪,我要青学上课。”

“连饭都不会做还算女人吗?”

“寄住别人家的小鬼没有权力抱怨!”芾依不客气地敲了下他的头,“好了,走吧,我亲爱的弟弟。”

“没有信任,又哪来的倾诉?”

他记得她当时笑得格外好看,银色的长发也随着身体抖动,只是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光,最后听她静静地说,“我不怪他。我们只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懂,到现在也不懂。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的请求搞得他这几百年来不得安生。

“昕,在发什么呆!”芾依用手在他眼前晃晃,“脸色不太好呢,要不要回家休息?”

“脸色不好是因为胃不好,”昕笑着推着她的轮椅,“所以我们去找东西吃吧!”

“吃慢点,昕。没人跟你抢,真是的。”芾依拿出张纸巾帮他把嘴角擦干净。

“都这个点数了,你还不快点,要迟到了吧。”昕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呀,真的,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芾依把钱给老板,先打车离去。昕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祝愿游戏愉快,我们两个都。”

三年级的教物理,电学的一些简单知识。简单的介绍,然后开始上课。三年级的学生与二年级更要成熟一些,不过也都是孩子,下课也就吵闹起来,对她没有太多询问,上课时的表现倒也是差强人意。有人发呆,有人听讲,有人睡觉,看着他们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表情,芾依有丝淡淡的惆怅与羡慕。

午饭和平时一样,芾依就在食堂解决,可是今天刚买完东西准备找位置坐下时,就被菊丸推去了网球社的那群人那里。也不好拒绝,芾依也就坐在了那里开始听他们聊天。

旁边坐着不二,芾依笑着礼貌地问道:“不二君,伤势好点了吗?”

“嗯,无大碍。”不二笑笑,“那天你没看完比赛就走了呢。”

“哦,突然想到有点事情。”芾依恍了一下神,该说是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哦,对了,Yan你这周是代三年级吧,怎么不来带我们班呢?”菊丸抢了龙马的一根炸虾又冲他做了个鬼脸,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芾依身上。

芾依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旁边眼镜的光一闪,乾拿着本笔记就开始念起来,“每个年级的每个组都是Yan自己选的。一年级1,2,3组,数学,二年级7,8,9组,英语,三年级4,5,10组,物理。”

这两天跳着看了几十集网王的芾依对这位数据狂人印象深刻,满脸黑线却仍保持微笑,还没开口又被他抢了先,“据推测应该是为了避开三年6组。” 说完“啪”地一声合上笔记,透过眼镜,乾似乎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我应该没说错吧。”

“诶?为什么正好跳开我们班呢,Yan?”菊丸好奇地看着她,“不想看到我?啊,不想看到不二?可是为什么喵?”

“啊,这个。”芾依用手挡着嘴咳一声,“我在选班级前不知道哪个班都有什么人,只是随意选了一下罢了,没有不想看到谁的打算。”用后摸摸菊丸的头,“叫你英二可以吗?”看了网王的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很可爱。

“好啊!”菊丸点点头答应,又开始作八卦调查员,问了芾依一个又一个问题。

旁边人不受影响地继续吃饭聊天,只是龙马若有所思地看了不二一眼,而后者没有任何明确表示。

“昕,我回来了。”成功躲开闪亮生物顺利到家的芾依的心情貌似很好,打开门以后径直就冲向客厅,掩不住的兴奋,“出去吃东西吧!回来以后我还……你怎么在这?”

“欢迎回来,我到的比较早,就不请自入了。要喝茶吗?”

她认识这个人,冰帝的天才忍足侑士,也是自己那天晚上在街上遇到的人,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这家伙!

“私入民宅是犯法的,先生。”芾依笑着晃晃手里的手机,准备要打报警电话的架势。

“我那天看到你还真的不敢确定,没想到你还活着。直到后来看到昕和你在一起我才敢确定,就是你,你回来了。”忍足走近她,眼里闪着芾依不熟悉的亲近,弯腰一把抱住她,“太好了,昀影!”

等等,昀影?这么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的以前主人和忍足侑士有关系?怎么这样子,不是女朋友吧?芾依在心里把昕骂了几千遍,说什么不许她爱人也不许别人爱上她,现在丢给她一个别人女朋友的身份,让她怎么办啊?

芾依不作任何反应,等着忍足松开她又温柔地推她进去,直视他含笑的眼,沉思十秒钟似乎是在想要怎样理解的好,然后开口,“如果我说我失忆了不认识你,你会不会相信?”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忍足家,可是这种借口你觉得可信吗?你从六岁进入忍足家起就找借口逃跑,十二岁那年成功逃去美国以后就再没有踏入日本境内一次了吧。母亲听到你飞机出事的消息后就病倒了现在还在家里休养,你不准备去看看她吗?”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你。重复一句话实在不符合我的美学观点,可是你确定的脑袋足够正常能够听懂我的话?”礼貌而疏远的笑容,“照顾你的智力,重复一遍,我不认识你,我没见过你,我是男生。”

“哦?”忍足玩味地笑着看向她,“虽然身材是差了点可是抱过以后还是……”

“忍足侑士!”抓起桌子上的苹果就冲他扔了过去,却被他轻易抓住,还张嘴咬了一口。芾依惊讶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种种过去被祖母教训过绝不可以的行为,再想想眼前这个烂摊子,头开始疼起来。

“哟,小姐还知道我叫‘忍足侑士’?真是神奇啊。是吧,Yan小姐。而且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么会有条不紊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你说是吧。另外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四岁那年我第一次看到你你也就是这么扔了个苹果过来,当时砸得我很疼呢。”

“好了,我承认我知道你,不过也仅限于你叫‘忍足侑士’,冰帝三年级,网球部正选,你们部长叫跡部景吾,你的搭档是向日岳人,好了就这些,至于资料是从哪来的你不用知道,可我是真的不认识你,如果你实在想要知道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失,忆,了!”想着与昕的游戏,芾依的头更疼,右手拄着已经要支撑不住的脑袋,边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忍足皱了皱眉,知道这是她是习惯动作,表示对面前的事情一筹莫展的意思,而且这时候的她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你说的是真的?”

芾依没有抬头看他,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好了,我相信你。不过怎么解释你失忆了却还会来日本进入各所中学任教进行调查研究?”

“手机在身上,有人联系,我就去了。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而且就‘Yan’这个身份,调查出的结果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又从哪去找信息?”芾依抬起头,微笑,“信了吗?”

忍足也看着她笑,却不做正面回答。

“好了,我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的家,请你出去。”

“你刚才进来到时候有叫‘昕’的名字吧。”

“是啊,怎么了?为了你刚才也有提到他,你认识他?”

忍足眼里带着些她不懂的情感,看着她,似乎是在沉思。

“他是我弟弟,你认识他?”

“他的全名叫做忍足昕,确切来说是我的亲弟弟,与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忍足看向她,“你记得他是你弟弟,却不记得我了吗?”

“停!”芾依有点烦燥,“前两天他来我们家说他无家可归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他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封信……忍足这才想起一个月前自己收到的昀影寄给他的信“之后就要麻烦你了,请帮我保管这个,等我到了以后再给我。”以及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奇怪的盒子。当时忍足就很奇怪为什么四年来从不联系家里的昀影会莫名其妙地寄来这样一封信,还说明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不是吗,就好像,好像知道了她会失忆一样!

是故意的吗?忍足不放心地盯着面前男生打扮的她,摇摇头,不像。那到底…… 她从来就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家伙,这次,算了。

似乎是轻叹了口气,“我相信你说的。”

“真的?”芾依轻了口气,却又被他下半句话给堵住了

“既然你回来了就搬回家里去住吧,现在跟我去看母亲。”

“家?”

“我家,忍足家.”

“冒昧问一下。”

“嗯?”

“我和你是……”

忍足看着她笑得魅惑,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未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