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19

<你说,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为了爱,为了有趣,还是为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世界了无生趣,也许最开始我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好。太无趣,太累。>

*****************************************************************************

“……呵!我知道你还留恋尘世的虚假的幸福。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喜欢?一切……”

“一切不过都是浮华虚荣,灾难苦痛,欺骗和玩弄,”有声音接了下去,语调清晰,没有丝毫迷惘。

芾依没有抬头,合着那声音一起说下去,“陷井,圈套,悲哀,衰老。……”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坐着还真是不华丽哪!”

跡部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刚刚从无聊的宴会上溜走,一个人开着车准备随便转转就回去,眼睛随意一扫看到一旁有个女孩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银色波浪般的长发将她整个单薄的身体覆盖,头深埋在手臂下,身体不断颤抖,本着绅士的原则他停车走了过去,却听到她飘如缥缈的声音,带着疲倦的感觉,仿佛只再一秒钟她就会沉沉睡去,长眠不醒。只是下意识地,就接了下面的话,再了一种近乎怪异的语气去提醒她,让她清醒。

芾依没有抬头,她开始想到自己做的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什么逃跑,什么游戏,好累,真的太累了。

“本少爷在和你说话,没听到吗?不华丽的女人!”跡部在这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是觉得第一次被人忽略,心里很不舒服。就看她抬起了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你啊。”声音小到听不见。

跡部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注意力接近他的无聊女人吧,对上她的绿宝石般的眸子,黯淡无光,只剩了迷惘与说不出的恐惧,眼神空洞,就看她又低下了头,

“让我睡吧,说不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梦。裴芾依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样消失了也好。”声音像片羽毛一样轻,像是在自语般,却清楚地传来了跡部的耳朵里,他单手撑住脸,轻轻抚着眼角的泪痣,逆着光,只有紫发泛着冷冷的闪亮的光亮,就像是在证明这个人的不凡身份,表情,未知。

“让失意地单身女性一个人在街上可不符合本少爷华丽的风格。”仿佛下了决心,跡部打了个响指,弯腰抱起了她,身体轻得太过分,瘦得好像皮包骨。他低头看清了她此刻的面容,紧紧阖着眼,很痛苦,却仍是带着笑,好像那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还活着的有力证据。双手是握紧的,似在宣誓她不要依靠任何人孤身奋战的坚定决心。跡部的眉头皱得更深,而理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手放在方向盘上,跡部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昏睡不醒的人儿,自己都有了点嘲笑自己的意思。

裴芾依吗?

转过头直视前方,跡部狠狠踩下了油门,“真是不华丽。”

他们两个都是。

不二来到了芾依家,里面灯还亮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二试着敲了一下门,门立刻应声开启。

“不二哥哥啊。”昕笑得纯真,只是一副很有兴趣地样子看着他推的轮椅和上面放的东西。

不二回他个笑,慢慢开口,“她还没有回来吗?”带着些他自己都觉察不出的慌乱。

“姐姐啊,”昕仍是笑着,仿佛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有夜游的习惯。不转到凌晨两三点是不会回来的,这么晚了不二哥哥你也早点回去睡吧,谢谢你把东西送回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邀请他进房子,两人就在门口僵着。

“那你也早点睡。”不二转身,看着从屋里传来的光一点点变小,突然开口,“其实昕也在担心吧,不然就不会都这么晚还开着灯却什么都不做地呆着,你在等她吧。”

光剩下一半,不二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只是听到一阵轻笑,“不愧是天才呢。不过别人的家事你还是少管为妙哦,那么,晚安,不二哥哥。”然后是一声不大的关门声,光亮彻底消失。不二向家的方向走去,在推门的一瞬,他转头看到旁边屋子里传来的光亮,固执地向远方伸去,向是在给某人指明回家的方向。

“也许我真的是管太多,招人烦了也说不定呢。”

房子里是黑的,不二没有开灯,脱掉鞋后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就轻轻地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月光格外的明亮,照到不二床头的某件东西时反着光,将他的注意力移到了上面,是个银制的相框,照片上的少女有着银色的长发,眼睛轻轻闭着,一副很享受地样子在舞蹈,然后就被定格在最美的时刻。

不二站在房间中央,向窗外望去,冰蓝色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情感,“我真的是什么都不了解呢。”轻语般,低沉。

最后还是逃了呢,可是你看,不是有人在家里为你点着一盏灯,坚持在等待吗?那你又到底是在逃避什么呢?

这夜,窗外的月色格外地美。哪怕没有星星陪伴,她还是散发着迷人的光,偷来的光亮。

无论前一天晚上是几点睡的,一到早晨六点四十五分,芾依还是会准时醒来。这该是个好习惯,坚持了十三年不得不养成的,很好的习惯。

睁开眼,她只是觉得头疼。看看周围,还疑心是个梦。再仔细看了看,一片哥特华丽风格,虽有些夸张,却也能说明房子主人的不俗品位。手支撑着起来,向窗外望去,脸上只是微笑。

“天亮得还真是早呢。”

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腿,回忆起自己昨晚离开了不二以后就好像是在街上坐着,之后很累,好像碰到了什么人,现在她应该是被人捡回来了?

这种风格,这种装修,再看看周围价值不菲的装饰,该是户有钱人家。用钱感谢的话好像是有点……等等,芾依突然反应过来,她昨晚穿的衣服都不见了,她身上是件天蓝色的睡裙,柔软光滑的丝绸,她熟悉,却本能讨厌这一切。

“小姐您醒了吗?”有敲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

芾依坐正,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嗯,请进。”

穿着特定服饰的女佣冲她点点头,“这是您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您的东西都在旁边的抽屉里,是少爷昨晚带你回来的,之后我们给您沐浴更衣……”

“不好意思,”芾依面带微笑打断,“可能有点失礼,请为我找架轮椅来。我的腿不太方便,请问你们家少爷醒了来,我换好衣服后会去道谢。”

“是的,我会立刻去准备。少爷还未起床,今天是周六,少爷的社团八点有活动,所以他会在七点沐浴更衣,然后吃早餐。”一直都是一副很好教养的女佣回答。

“这样,”她看了看墙上的表,“麻烦你了,我现在换衣服,你可以先出去了。”

换好衣服,把手机,卡什么的都装好,芾依坐着女佣找来的轮椅在房间里的浴室里洗漱干净,时间也就差不多。在周围佣人的帮助下她下了楼在大厅里静静坐着等她的“救命恩人”。

“小姐,少爷让您和他一起用早餐。”

“知道了。”在别人家说“不”是很失礼的,尤其对现在相当于她“救命恩人”的人,这样的举动更加失礼。坚持这个观点,芾依点点头任女佣把她推去饭厅。

坐好以后她才注意到了对面的紫发少年,没有看她,只是像往常一样优雅地用着早餐。芾依没有说什么,也就开始低头享用早餐,甚至有些感慨,到哪儿都是一样,有钱人家吃的东西都是差不多,奢侈,还有繁琐的礼仪。

从进来起就观察着她的跡部先是奇怪她竟然坐着轮椅,之后更是好奇她竟然没有和自己说任何话,只是好像很平常地吃着面前的东西,但无论顺序还是礼仪都做得很好。跡部微微蹙了蹙他好看的眉。

这家伙果然不知道是哪的大小姐。那她就一定是有目的了。

两人虽各怀心事,却都只是安静地享用自己的早餐,没有任何对话,太过平常自然,到不自然。

吃完东西,仆人开始收东西。跡部什么都没有什么说就向外面走去,芾依也就摇着轮椅跟着他来到大厅,看他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红茶,她这才开口。

“谢谢您昨晚带我回来,金钱什么的报酬我想您也不需要,所以我只能答应您,之后如果有什么力所能及用得上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尽一份绵薄之力。”不卑不亢,芾依带着一直的笑意看向他不慌不忙地说了这些话。

“只有这些?”跡部看向她,似乎有些不满。

“嗯?”芾依好像反应过什么,“哦,这个轮椅等我回家后会让人上门归还。再次感谢您,我先告辞了。”

点点头,芾依摇着轮椅就要离去,却被身后的不可一世的声音拦了下来。

“本少爷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呢。下肢不便却一个人出现在街上,周围没有轮椅,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而且,对救了自己的人来说,不是该报上名字比较好吗?”

“抱歉,您问的都是个人隐私,我不便回答。至于名字,叫我Yan好了,少爷。”

跡部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波澜,“这样啊,可是我昨天听到的可不是这个名字哦。裴芾依小姐。”满意地看着面前地的人身体一僵,跡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背对着他,芾依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而且,本少爷很想知道你昨晚看到我时的那句‘是你啊’,你要不要考虑解释一下呢?”步步紧逼,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说不定是幻听呢,告辞。”芾依笑得灿烂,就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轮椅。

“现在就有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呢,裴……”

“昀影,你怎么在这?”

跡部的话生生让一个有磁性的声音打断,那声音有着奇怪的发音,而它的主人有着墨蓝色的头发,为了美观而特意戴上的眼镜。正用吃惊的表情看向正在争执的两人。

“啊啦,侑士。说好了下午见的,这么早。”芾依笑着和忍足打招呼,完全忽略身后的人。

“确切来说我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昀影你为什么会在跡部家。”忍足看着跡部搭在她轮椅上的手,还是一贯慷懒的调子却好像带着点其他的感觉。

“昀影?”跡部带着怀疑的表情看向她,“你是忍足的那个未婚妻?”

“抱歉真是打扰了呢,跡部少爷。总之我告辞了,下午见,侑士。”

“等等,昀影。”

忍足想要追着她去,跡部丢下句,“社团活动的时间要到了。”说着继续坐着喝红茶,边叫女佣把他的东西拿去车里。忍足也就站在了那里。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跡部。”

“如你所见,她昨天晚上是住在这里的。而且据她讲的,她叫裴芾依,也叫Yan。”跡部看着忍足带着疑惑与有些吃惊的眼神看向他,高傲地笑着,“她昨天晚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个人在大街上坐着要睡着的样子,很不华丽,本少爷也就勉为其难把她带回来了。”

“哦,看不出来我们的部长这么好心。”玩笑的口吻,但跡部看到忍足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裴芾依是?”

“她自言自语说的,还要下次见面告诉她说本大爷说的,那张明明想哭却勉强微笑的脸是本少爷看到的最难看的表情了。”跡部起身向外走去。

忍足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深思。他知道自己也许对她太过不了解,却很难想象她也会有那么无助的时候,晚上一个人在街上……

“快点走,忍足。”

跡部有些不满地催促他,忍足回过神来,摆出个释然的笑。不了解的又何只这些,慢慢来吧,还有时间。终于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