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的跟着侯霸荣穿过重重宫苑,也没有带其他宫人,就只有他们两人走在偏僻的巷道里。
刘瑛心中开始猜测,莫非是要把自己打入冷宫,从此以后便老死这里?还是他要对自己下手了!
会有这些想法,突然意识到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儿子。
在他五岁之前,她对他的爱超过了继恩。因为爱他的父王所以也同样爱着他,可是自从那场变故以后,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这么多年她已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可是不管他要如何……她抬头看看天,这痛苦的数十年,也许死了能更早一些看到他吧!
只是没帮他实现愿望,又有何脸去见他。
“到了!”侯霸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这才看清已经走到了一个破烂的宫殿门口。
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可能是北汉最初建国时候便修建的宫殿,多年后宫殿扩建,这里也就没有人再来。
就连她在宫中多年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到处荒草破败,阴森而凄凉。
“太长公主请进去吧!”侯霸荣说。
“陛下传我到这里的?”刘瑛问。
侯霸荣点点头说:“进去便知!”
她看了下四周,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里面一片寂静,偶尔窜出来一两只老鼠,抬头看她一眼便迅速跑开。
她虽然心狠此时却有些害怕起来。回想这么多年自己虽然觉得命苦,两个丈夫都死于非命,可是也算锦衣玉食,这种破烂地方从未住过。
犹犹豫豫的走进屋内,堂上正中摆放着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椁。
她吃了一惊,正要赶紧退出去。
“唔唔唔……”
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她站在门口被吓出一身冷汗,莫非是有什么不邪的东西,可是看外面青天白日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啊!
大起胆子细听,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是从棺椁里传来的,沉闷微弱。
“莫非棺材里有什么?”想到是鈗辰叫她来这里的,莫非是要让她看棺材里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走过去。
走进了才看到棺材并没有盖严实留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看不真切,可是声音却是听的更加清楚。
竟好似是一个人的声音。
毕竟是女人身体有些发抖,犹豫了许久,最后大着胆子猛地一把推开棺盖。
棺材盖很是沉重只是被推开了一半。
壮了壮胆俯身往里一看。
“啊……”她叫声大叫,蹬蹬蹬连退了几步,吓的浑身发抖,捂着胸口惊恐万分。
过了半响,才喃喃道:“继恩……继恩……”满脸的难以置信。
门口一个声音说道:“没错,就是你寄予厚望的爱子刘继恩!”
惊吓的跳了起来转头看,只见邾邪鈗辰站在门口。
“你……怎么回事?……他……”她实在太过震惊已经语无伦次。
“他也算朕的兄弟不是吗?虽然你们从未觉得朕是你们的亲人,不过朕却不是如此无情的人,所以留他一条命。你可还满意?”他走进去俯下身子看着棺材里的刘继恩,眼中神情很是满意,就像欣赏一幅杰作一般。
刘瑛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只是已没有刚才那般害怕,慢慢的走过去,再次俯身看向里面。
里面刘继恩一脸痛苦一动不能动。眼睛惊恐万状的怒瞪着充满痛苦和仇恨,嘴巴努力的动着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的身上大红的龙袍又脏又破,散了一些食物的碎屑,昨夜来给他喂食的太监不小心弄洒的。
棺材下,突的窜出几只老鼠四散奔逃。
刘瑛心中一阵揪痛,大声责问:“你把他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没死你不高兴?”他反问。
“如此对他还不如杀了他更加仁慈!如今你既然已经得了皇位,就饶了他吧!”刘瑛央求道。
“朕如此仁慈,你们应该感激才是!”
“我求你,过去的一切是母亲对不起你。怪我也好杀我也罢,只求你饶了他!”
苦苦哀求痛苦的掩面抽泣。黑色面纱滑落,一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几道深深的疤痕就像几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脸上,狰狞而诡异。
她曾经是北汉最美丽的公主,娇美的容颜是多少王公贵族、风流少年想要求娶的对象。可是大漠中那场浩劫下,那些杀了她的爱人,凌辱了她的仇人们却依然没有放过她。
有的人建议杀了她,有的人恶毒的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悲惨的便是失身毁容。”所以他们不仅侮辱了她,更残忍的摧毁了她娇美的容颜。
那一刻她本想一头撞死追随爱人而去,可是看着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她犹豫了。
北冥也在此时赶到,救走了她和鈗辰。
从此她心性变的残忍失去理智,只因为一切的仇恨,一切的爱和幸福的失去诱发了她性格里的极端。
……
往昔的一幕幕在此刻的悲痛中重现,她越哭越伤心。
这么多年追求的,支持着她活下去的那些恨那些自认为的信念。在看到两个儿子一次次相互伤害之后,彻底迷茫,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哭的那么脆弱那么无助,黑色衣裙下瘦小干瘪的身躯不停的颤抖,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愈发的苍老。
邾邪鈗辰看着她的脸,当年幼小的自己亲眼看着她被羞辱毁容。后来回到北汉她便终日黑纱遮面,再也没见过她的容颜。
这么多年她把自己藏在黑暗里,整个人变的阴狠疯狂。
不停的研制毒药,绝情的逼着他去雪山练功,逼着他组建鬼噬令去一个个残杀那些仇人,更逼着他去实现她的愿望。
此刻看着她丑陋的容颜,虽然能理解她多年的苦楚。可是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苦和残忍却永远也不想原谅。
何况——她还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收起你的眼泪,没有人在乎!”他冰冷绝情的说。
刘瑛抬起泪眼看着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一切继续下去,也自知没有资格无力辩驳。
“寒香宫的毒蛇是你放的吗?”
“毒蛇?”她一脸茫然。
邾邪鈗辰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不是你们策划毒杀末兮?”
“我没有!”她终于知道被叫到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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