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堂,你知不知道凝侧妃是你的主子?”
齐王终究还是选择最先责问靑邵堂,贺兰依是王府的正妃娘娘,皇上钦定的嫡妃。最后还是贺兰依在皇上面前的一番话,才让他娶到了凝儿。
此刻贺兰依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早就和从前不同。
跪在地上的靑邵堂沉着一张臭脸,桀骜的脸上哪有一点服气的样子,齐王问他,他便只是偏着头不答。
一时,寂静。
书房中燃烧着香茅草,一股子清幽的香气从铜炉中钻出来,据说有驱虫、美肌的功效,王府中用的香料多为香茅。贺兰依站在靑邵堂身侧,眯着眼睛从屡屡白烟后观察着齐王的表情,他似怒非怒,两只手握在一起,闲散的放在膝盖上。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个放松、信任的姿态。
她对齐王这种姿态有些感兴趣,齐王不是一向最在乎凝儿的感受吗?也最宝贝凝儿腹中的骨肉吗?
怎么会反而轻松起来?难道现在波及到王府的暗卫,他便手下留情了?
当下嘴角微微一撇,勾起一抹浅笑。这件事本来就是凝儿生出的事端,所以贺兰依完全是以一种看戏的姿态在看。她倒要看看,凝儿和齐王这一对绝配,到底是怎么事情扯到她头上的。
齐王早就猜到,责问靑邵堂简直就是白问,靑邵堂此人嗜血好杀。父皇把暗卫交给他时就说过,善用此人若是可杀敌,若压制不住此人,便会被反伤。
靑邵堂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排开水烫的样子,丝毫不领情。
“本王问你话!靑邵堂,你可知凝侧妃身怀六甲。肚子里更是怀着本王的孩子?”见到一副死猪不排开水烫的靑邵堂,齐王的忍耐到了极限,咆哮出声,愤怒的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齐王口气虽凶,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质询靑邵堂,言语之中也没有说要责罚靑邵堂。言下之意,是告诉靑邵堂,你就算看不起凝儿,你也要看的起凝儿腹中本王的后嗣吧?
靑邵堂淡然一笑,摊了摊手,无赖道:“王爷说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样子,痞气十足,仿佛对一切都不甚在乎。
“本王有意放过你,你居然这么不识抬举!!”齐王肺的都要被靑邵堂气炸了,他居然看不来他在帮他。
臭脾气简直和贺兰依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犯了错,顾不得规矩,也顾不得旁人,就算要罚,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非得尝些苦头了,才肯服软。
缓缓的抬头,靑邵堂愠火燃烧眼挑衅的看着齐王,张口道:“齐王殿下,难道侧妃侮辱正妃就不是以下犯上了吗?”
贺兰依被香茅熏的昏昏欲睡的眼睛忽然完全一睁,想不到靑邵堂是因为维护她的尊严才和凝儿起了争执。
斜眼看向齐王,暴躁愤怒的齐王一下静了下来,惊愕的看着贺兰依。每次提起贺兰依,齐王总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她的父亲贺兰相国害死他的母妃。
可却忍不住被这个女人吸引!
“依儿,有时候,你也该让让凝儿。”齐王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
贺兰依摇了摇头:“我让她管用吗?此事,是她挑衅靑邵堂在前,靑邵堂跟在你身边的日子比我久,他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凝儿是什么样的人!”
经过贺兰依这么一提醒,齐王脑中逐渐淡忘的记忆一下被打开了,凝儿是什么样的?第一次见凝儿的时候就被她的风情万种和不求名分所吸引,她的温柔成为他的致命武器。
而靑邵堂是他战场上的一员副将,杀敌时,总是取首级最多,嗜血而又疯狂的人,跟在他身边很久以后才编入暗卫中。
片刻的沉默后,齐王从椅上起身,将手负在身后,板着一张死人脸严肃的问道:“凝侧妃出言侮辱你了?”
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关怀的语气。
“是。”贺兰依只当齐王关心的语气是幻觉,简短的回答。
在他心目中不是一直最在乎凝儿吗?什么时候关心在乎过她的感受?如果他在乎,也不会为和凝儿成婚,被一个有心疾的女子关在妓院的衣橱里,然后自己在房中与燕妓欢好。
齐王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凤目近距离与她四目相对,仿佛为了更清楚的审视她的目光。
一下子和齐王距离这么近,心率异常的贺兰依气息一下变得紊乱。镇定了许久,才微微喘了一口气,脸色变得略微有些发红。
没有血色的脸上一下变得白里透红,那般模样道真有几分娇羞娘子的模样,瞧着贺兰依千娇百媚的模样。
齐王心神一荡,喉咙发干的快要嘶吼出来。
极度渴望她柔软的身躯!
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突然揽住贺兰依的腰肢,命令一般的口吻出现在她耳边:“本王要你为本王争风吃醋,本王要你爱上本王,本王要你为本王生孩子!”
他知道贺兰依在沁玉池调养了身子后,现在的身法奇快,力气也涨了不少,轻易就可以逃脱,所以手上运了些内力。
挣脱不开!
贺兰依的脸色涨的更加通红。
贺兰依脸上的红云一开始被齐王的异常的举动惊出来的,后来的是气的!用尽力气在齐王脚背上一踩,手肘攻向齐王坚硬有力的胸膛,另一只脚则毒辣的攻向齐王的命根。
生孩子?!不是已经有一个凝儿为他生孩子?齐王把她当什么?王妃?棋子?玩物?恐怕三者兼备吧!
他才在皇上面前承认,只对凝儿有兴趣,还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动脚。还要她替他生孩子?这个男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靑邵堂还在一边,他竟然就开始侵犯她!
“王爷,你有没有吃错药!爱上你?爱上妹夫啊!生你妹夫的孩子啊!你现在只能碰凝儿!你碰我,是欺君之罪!”
踩在齐王脚背上的脚,就像跺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攻向齐王下盘的脚,被齐王轻松躲开。双手更是被齐王的两只手牢牢钳住,半寸都挪动不得。
“欺君之罪轻则抄家,重则诛九族,身为一朝王爷,你不会不知道吧!”贺兰依威胁道。
“你是本王的妃子,为什么不能和本王同房?难道你心中还忘不了慕容昊吗?”
欺君之罪?还不是这个死女人在皇上面前说他……说他不举!他今日就要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她不是想谋害他的”小兄弟“吗?那就让她尝尝它的厉害。攥住贺兰依的手,强行让她冰凉纤细的玉指去摸他的分身。触到齐王的滚烫,贺兰依难受的闭上眼睛,她不要碰这个脏东西……
可是那不要脸的男人,他……他居然抓住的她的手,让她的手在他的……他的分身上前后摩挲!
心下又气又恼,气血翻涌上来,贺兰依一口心血就吐在地上。看着地上殷红的血,贺兰依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她居然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控制不住情绪引发内伤。
亦或是上次和靑邵堂比武,受了内伤后,埋下的隐患吗?
还是……
对齐王的感情渐渐有了变化?
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竟然会为了这样一点小事,觉得羞耻吐血。
杀手难道不是没有灵魂的空心人吗?为什么当他碰她的时候,她会有普通女子一样的期待和羞愧的感觉?
早就察觉贺兰依身体异样的齐王,立刻凝神摁住贺兰依的脉搏。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色,她体内的奇经八脉都乱了,而且之前在沁玉池调养后,逐渐好转的心疾又被打回了原形!
心痛的感觉仿佛撕心裂肺一般,他疯一样,猛的抱起贺兰依往自己的寝房跑。将她纤柔的躯体放在床榻之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忽然无比的害怕失去。
“贺兰正妃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齐王大声问跟来的靑邵堂,靑邵堂虽然被贺兰依罚到了丙组,却有别于其他的暗卫。
别的暗卫都在王府别的地方工作,靑邵堂则一直在畅疏阁忙事,听候贺兰依的差遣,贺兰依受内伤的事,靑邵堂一定知道的最清楚。
靑邵堂眼中闪过一丝闪躲的光芒,然后立时将目光转向别处,脸上虽是冷漠却带着一丝心虚:“是……王妃和属下切磋的时候受了伤。”
“你保护王妃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吗?王妃有心疾!难道你就不知道体谅王妃吗?王妃这样的身体,就算你胜了王妃,也胜之不武!”齐王心痛的叱责道。
依贺兰依的脉象来看,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齐王在床前踱了几步,床上的贺兰依挣扎着起身,目光盯着在床边像热锅蚂蚁一般的齐王。心房绞痛异常的她,却沉静的像只温顺的猫,目光随着他走动的方向而动?
恨她入骨的齐王爷,也会为她着急?
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直到齐王发现贺兰依起身,一反常态的露出柔顺的表情,他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又放下王爷的威严低声问她:“身子怎么样了,心疾发作的地方还痛吗?”
咬着唇,贺兰依无情的拍掉了齐王的手,眼泪忽然自眼窝里流出,清流般顺着面颊滑下。勾出一道道的晶莹的水痕在白皙细长的玉颈上。
齐王蹙着眉头,摸着贺兰依的脉搏,是哪里不舒服吗?
冷漠的抽出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如果不是你夺去我体内的真气,我会变成这样吗?”静静的落泪,双眸冷静的看他,情绪上去没有一丝失控。
他答应过她会将从她身上拿走的真气还给她,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演戏对于贺兰依来说是第二次,第一次失败的教训对她来说算的上“惨烈”二字。齐王对她的演技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东施效颦!
这一次在齐王面前哭出来,其中的艰涩更是无法言明。
她是个杀手,不是特工,她不会演戏,只会杀人。
方才齐王对她好的一瞬,她真的是感动了,借着这股感动,顺势流了泪。却也不免赔上了自己的真心,哭的红肿的双目中泪水越流越多,一发不可收,超出了贺兰依所能控制。
这是她一生当中第一次流泪,一场泪雨仿佛要把一世的眼泪流干。
“沁玉池是本王修炼功法的地方,只要体内修炼的不是炎心炽焰功,在沁玉池中就会和池水产生排斥,所以本王才会……”
有原因的吗?
贺兰依咬了咬唇,心房处像万蚁啃食一般痛,他竟然不是出于敌意才夺去她的内功。
意识如同割裂般混乱,又仿佛烟尘般一点一点的消散,贺兰依甚至能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支离破碎。
喜欢……齐王……
所以才会这样的痛?
苍白手指固执的攥紧齐王的衣袂,一双明眸死死的看着那张冷峻的侧脸,发现原来这个形象早已刻在心底的深处。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
她好想张嘴说话,浑身却绵软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然抓着他的衣袂。
失去意识后,贺兰依攥住齐王衣袂的五根手指才缓缓的松软下来。
贺兰依心里比谁都清楚。
杀手不该有爱情。
齐王早就是心痛的无法言喻,心中甚至质疑起来,他是否此生真的非凝儿不可?抱住贺兰依的身子,二话不说将真气运到贺兰依体内。
就算贺兰依求,他也会给她渡真气。贺兰依的内伤,用真气治疗了以后,才好的快。
靑邵堂无声的退出房内,嘴角一撇,贺兰依演技还真是不错,连齐王的眼睛都骗过了。看来他要重新审视贺兰依这个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