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逝去的生命

王爷一文钱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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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李焱从来是个闲散王爷,宫中无人不知,然而最近却多得他父皇夸赞,说他用功上进,又因之前李炜之事,朝中诸事繁杂,他父皇龙体未有起色,仍旧是几位大臣与皇后等理事,故此准他上朝学着办事;这原是好事,但李焱自己却觉得苦不堪言:众人目光精明,心中的算盘已经打得劈啪作响;最近前来奉承说话的人比往常多十倍有余;内宫之中,他母后那处也热闹了许多。

见众人都是兴高采烈,宫中一派烈火烹油的热闹景象,李焱也不多说,来攀谈的官员多了,也同从前一样,高兴的时候不过多说几句,不便搭理的时候还是淡淡的。

唯有杨靛没什么动静,往常得闲了还趁人不注意说上几句话,最近越发淡然了,见了面也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杨靛不主动对他说话,李焱心里也常记挂着杨衍书说过的话,有意无意都避开些:上回他派人跟着杨靛追查他与杨衍书之间的关系,被杨衍书知道了,原本以为照那人的脾气,怎么也不会轻饶过他,谁知他却淋了雨过来,对他说了那一番从今往后要风雨与共的话。

李焱是个实诚人,别人对他三分心,他便也回以三分,不多也不少,这样谁也不亏不欠,方是最好。

杨衍书的诚意,他看得见,他也不打算辜负。

今夜无月,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光,苍穹越发显得幽静,难得有夜风,带着些温度吹拂过来,吹得宫制六角纱灯左摇右晃;李焱坐在自己寝宫中,便令开了窗,宫女端来冰镇过的酸梅汤喝了两口便搁下了,因人多了觉得热,旁边便只留了小梁子打扇。

小梁子见他主子最近常笑,便笑着道:“主子最近心情倒好。”

“是好。”

一想到将来的好处,李焱就想笑。

他去过的还想再去一回的地方,从来没去过可杨衍书去过的地方,他们二人都没去过的地方,每一样都极吸引人。

小梁子道:“主子,听说皇上有心封您做九城都御史,统管京畿防务呢。”

李焱斥道:“胡说什么?还不怕别人撕烂你嘴呢?”这等没来由的话,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开始有的,他近日听到也觉得心口打颤;所谓龙心难测,虽是父子,终究也是君臣有别的身份。

若是有什么行差踏错,风言风语传入有心人耳中,更是不好。

说起来,又想起今日他去请安归来,见杨靛进了养心殿中,也不知道此刻离去没有。

“哎哟,这是……”

李焱顺着小梁子出声的方向看,原来是只萤火虫,慢悠悠地飞到了他的手背上,李焱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觉得好笑,这屋内点着烛台,它那点光芒微弱得几不可察,却仍旧好看。

李焱用指尖碰了它一下,那萤火虫便扑腾了两下翅膀,又飞了起来,往窗外飞去。

小梁子觉得有趣,问李焱道:“六爷要不要扑来玩?”

“随它去吧。”李焱对小梁子的话嗤之以鼻,这萤火虫只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便是经不得碰的样子,万一伤到那小虫的性命,倒觉得难过。

再者只有一只也不算什么,唯有那天跟杨衍书还未熟识,他带自己那草丛深处,大片大片的萤火虫飞舞,那才最是美妙,毕生都难忘记。

那只萤火虫飞了出去,停在院中梧桐树最高的枝头,变成了萤辰的模样,他一只手扶着树枝,另一只手掩住嘴唇,用力地咳嗽,喉咙里一片腥甜的气味。

待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他才咬住唇,从袖里摸出杨衍书给他的药瓶,倒出里面的最后一颗药丸来吞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瓶,他笑了笑,仍旧放回袖中。

突然树梢一颤,萤辰扭头,看见杨衍书坐在他身边。

杨衍书目光淡然,语气也淡淡的:“药吃完了?我再让人给你送去。”

萤辰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吃完这颗就够了。”

杨衍书道:“你还未告诉我,你牵肠挂肚的那个人是这宫里的谁。”萤辰怠于修炼,命不久矣,却还要虚耗法术一次一次前来这宫中。

“我说是李焱,你信么?”

杨衍书不作声。

萤辰笑了:“这就是了,就算是,你也未必肯把他让给我。”

杨衍书道:“他是我的。”

萤辰摆摆手,又咳了两声:“罢了,还提这个做什么?我快死了,你知道的。”

“你死什么?我给你吃药,这世上全部人死了你也未必会死呢。”

萤辰只是笑,杨衍书总是这样,他不爱谈及生死离别之事。

但是这些事即使不去谈,也总归会发生。

萤辰抬起一支苍白的手指,道:“我闻得到,那一处有人身上有跟我一样的气味。”即将死去的腐坏的生命,那种活力荡失的特有味道,让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

杨衍书看过去,萤辰指的那处,分明是养心殿。

只听他又道:“情花快要开了。”

“那东西,我不稀罕,也不需要。”杨衍书道。

萤辰道:“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花了我好大的力气来着。”

情花开了,若无人刨心取之,又会很快谢去;这样的天地奇珍,若无人珍惜,弃之不顾,他都觉得不忍心了。

萤辰道:“杨衍书,你后不后悔有了情?”

“我自来便不懂什么叫做后悔。”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好悔的?哪怕伤心难过,杨衍书也绝不后悔。

萤辰笑道:“那就对了,我也是这样的人;你不必担心,我要是死了,你只是失掉了一个朋友,不过将来你会有更多朋友,并不值得记在心上。”

杨衍书怔住。

萤辰的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

萤辰抬着头看天生疏疏朗朗的星星,笑着道:“杨衍书,我下辈子想做人呢,这样倒好,跟他一起投胎转世,只是要拖赖你跟魏公子上天去替我向月老求个情,倒是把我跟他的红线系牢几世才好。”

杨衍书如吃了黄连,心在发苦,口中也涩涩地,说不出话。

他知道萤辰爱那人,爱得生死相随,绝非一句空话。

半晌了,他才道:“随你,记得多向那地底下那些人求情,尤其是判官。”

萤辰点了点头:“我要回去了

杨衍书道:“要我送你么?”

“不必,我这个身体,再来回几次还是撑得住的,不必你费心。”萤辰笑着指了指窗内的李焱,道:“你还是去找他才是正经。”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杨衍书觉得萤辰似乎有太多秘密,他不说,反而让人记挂。

看了一眼屋内的李焱,他似乎在笑,杨衍书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进去找他,自己也离开了这宫廷。

萤辰说的对,这宫中散发着将死之人的气味,只有那下等的妖魔鬼怪,才会钟爱这气味;对于他们来说,闻到反而会心情不畅,极度难受。

他突然觉得自己幸而生为孔雀,若不是,只怕爱上一个凡人,最后也跟萤辰一般下场。

与萤辰认识,已有六百年,说不得漫长,亦不算短暂。

杨衍书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今天,很不想见李焱。

杨衍书没有找李焱,也没回怡红别苑,而是去了萤辰那里。他进院中的时候,发现萤辰搬了一张竹榻,卧在上头,眯着眼看情花,一面若有所思,一面轻轻摇扇,似乎连杨衍书的到来都没察觉。

轻轻咳嗽了一声,杨衍书道:“看什么呢?”

“没事做,也睡不着,随便看看,怎么,又想起了情花有什么别的用处?”

“是了,这次也不必等他花开,我采下来也有用。”

今天夜里萤辰说到情花,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时候想,如果能有个跟李焱一样小小的孩子便好了。

要那样的孩子,还要有这一味奇草作为根底,再以两人血脉依附其上,才能养育出来。杨衍书深知此举虽然须得要耗费他不知多少心血,但既然有这个打算,倒不如先摘了为妙。

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未开的情花折下,萤辰道:“看在我快死的份上,对我说句实话,这回你又打什么主意呢?”上一次是生生地剜出心来,跟那人打赌,这次又是为何?

萤辰说的话让杨衍书不知如何作答,他走到竹榻边坐下,道:“你说,李焱这个人如何?”

“他是个好人。”萤辰只回答了这一句。

“对啊,他是好人,”杨衍书一笑:“可我怕啊,我怕他活不长……”是谁说的呢?细想来也不无道理,所谓的好人总是不长命的,因为好人最容易被人冤枉被人害。

“你不想他当皇帝。”

“不想,我想他离那些是非远些。”

萤辰道:“你是个聪明人,是非这种东西,有时候人不去招惹它,它也主动寻上来,就好比山中野泽里的小鬼,趁人不备就要将人拉下去。”

“所以我要早些带他走,那些骂名啊什么的,都是虚的。”杨衍书说到这里,想到那颗果子,又想到李焱的笑脸,自己也笑了:“萤辰,我想要一个孩子……最好要跟他像一些,不过像我也很好……”

萤辰笑了,一只手枕在下巴上:“以前看别人做这样的事还笑别人傻呢,自己做起来也不害臊?”天地之间孕育新的生命,都是雌雄**,这个方法却不受此限,也不知道是谁最先。

杨衍书比划着:“我以前看雪凰出生,就只得这样小,若是像他……那肯定很有趣。”

萤辰咳了几声,也笑道:“是很有趣,那若是孩子像你呢?”

“那也好啊,我生得这么美……”

萤辰笑得更开心了:“不过到时候取血也很疼,他那么个小孩的样子,会不会哭出来?”

“哎呀,我会把他打晕的。”

两人说笑着,月亮已经升至头顶,这一轮新月,光辉清冷幽怨,萤辰用扇子掩住唇,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要睡了,你也去吧。”

杨衍书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没有?”

听他说得认真,萤辰想了想,道:“对你再没别的,我知道你从来不肯听劝;你回去对小白说一句,或许他肯听。”

“你说了就是。”

萤辰眼珠子一转,道:“都这么些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尽了,还不快抽身,深陷局内须得及早抽身,若然等到那时候……他又哭着说连身边的人都守不住,那是何苦?”

杨衍书道:“你都知道了?”

“我上次看过青公子一眼,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他跟一个和尚在一起,我多看了几眼,他那双眼睛望着我,绿幽幽的真是吓人。”

青公子的名声,并不是假的。

多年前他的阴冷,自负,擅毒,无人不知,一双眼睛如他原身一般是湛绿的颜色。这样的青公子,后来却跟着一个和尚天南海北去了。

“你看那和尚,觉得如何?”

“离得远了,看不分明,原本与他们也并不熟,只是多少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我年纪越大,记得也越来越不清楚,硬叫我说的话,看背影有些像。”

杨衍书便道:“当年小白带他来我这里,是我救的。”

是了,那时候小白伤得也很重,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小青出手伤的,虽然下手如此重,却没要他的命,反而是他自己,因为原本就重病未愈的缘故,又肆意动用法术,反而让他自己性命垂危。

小白来的时候,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乱的,一直在哭。

他说,杨衍书,如何是好?他恨我,他说不要我救。

杨衍书思虑良久,给小青治伤的之后,怕他醒来又会动手,只好干脆把他记忆里那些杂乱的事情封锁起来。

这样是为了让他不会伤心伤神,也是为了小白好,所以当初先斩后奏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为此跟小白互殴了一顿。

醒过来的小青是新的,迷迷糊糊,什么也不懂,抱着小白的胳膊,有雏鸟一般的情节。

杨衍书曾劝小白干脆就这么放手,小白却总觉得自己是欠了小青一般,这么守着守着就过了几百年。

时常同他说,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干脆同他在一起呢。

小白说,杨衍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爱么?与他跟和尚那样的,是不是真的没有分别?

连他自己都怀疑,都不能确定,杨衍书又能如何,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一个旁人,冷眼瞧着罢了,怎好妄下定论?

只好随他去吧。

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莫非因年岁已久,那禁锢记忆的法术已经开始松动了么?

杨衍书长长地叹气,问萤辰:“还有别的么?”

“还有一句呢,也说给他听,叫他喜欢什么也好,就是不要喜欢上凡人,尤其是那日,在这里喝醉了酒的那个。”

杨衍书怔住,道:“这话我觉得倒是说给我听呢。”

萤辰又低声咳嗽,笑道:“是你多心了。”说罢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休息,也不理杨衍书打算如何。

杨衍书自己站了一回,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热情回帖的趋势,大概晚上还会更新……

太累了,看书看到要抓狂啊啊啊——

谢谢大家的厚爱,今天又勉强爬到了月榜的尾巴,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一换榜……劳资又要被人挤下来了……MD……我恨大神……

新坑~欢迎强势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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