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226,浅,成为本王,真正的女人

君寒紧紧的盯着她,一双黑眸骇人。

“你亦知今夜是除夕,自入宫后,本王一直想的都是你!

想着尽快处理好事情,尽快与你见面,然而本王回来,见到的……却不是你!

寻你将近一个时辰,心心念念……不知你会为本王,做什么傻事,可你……”

他像是怒极,连声音都在颤抖醢。

“你却与……君悠烈那混蛋眉来眼去,你还冲他笑,你知不知道………

他对你另有所图,你又知不知道,本王看了会不好受,会吃――”

君寒的声音,嘎然而止缇。

苏子浅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室内,一下子静谧。

紧接着……

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了,脊背撞到房门的声音。

一道短促的闷哼之后。

牙齿相互碰撞,在安静的室内,听的异常清晰。

君寒咬住她的唇,攻略她的城池,令她节节败退。

强悍的反客为主,顷刻间……

掠夺了苏子浅的呼吸。

他将她按在房门上。

将所有的情绪情思,都融进在这个吻里,愈演愈烈,无法停止。

很久很久……

在苏子浅的唇上……狠狠蹂,躏之后。

君寒才依依不舍的,稍稍松开几许。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两人极力平缓着,彼此急促的呼吸。

苏子浅抬了抬眼眸。

细长的睫毛,在暗夜中,铺下一层薄薄的暗影。

君寒低着头,盯着她看。

苏子浅清楚的看见……

他深若寒潭的眼眸里,有两簇猛烈的火星,正无限的燃烧着,越滚越大。

哑着嗓音,他沉声问道:

“承认做错事了?”

苏子浅点点头,应道,“此类事情,下不为例。”

君寒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啃咬了一口。

“做错事,就要受罚。”

他盯着她沉黑的眼睛,眸色浓烈暗黑。

“一个吻,不能让本王原谅你。”

苏子浅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想了想,她道:

“厨房里,应该有佐料,现在这么晚了……

不如……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可好?”

君寒却是摇摇头。

他的视线,依旧凝在苏子浅的脸上,道:

“吃你,就好。”

闻言,苏子浅的身子,瞬间僵硬的不敢动弹。

脸色更是涨红一片。

“可……可是,那什么,齐神医不是说,我们暂时还不能……”

君寒轻轻地打断她的话,咬了咬她的耳垂。

“他说可以。”

苏子浅的心绪紊乱,心跳的异常快速。

她极力镇定道,“今夜,实在过于突然,不如,我们再缓缓?”

君寒贴在她的耳边,声音轻柔,却很坚定。

“不突然,本王,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已经忍了……很久!

从,她还是朝中大臣开始……

从,逼她回来开始……

从,与她成亲以来……

无时无刻……

不想将她,变为自己的女人……

不想让她,成为……

真正属于自己的……

烙上自己记号的……

旁人完全觊觎不得……

而她,更是无法逃离自己的――

女人!

苏子浅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然后,她就看着他,缓缓移回视线。

薄薄的唇,很自然的,染着强势不容置疑的力道,压了下来。

七王府,素来有掌灯的习惯。

哪怕屋子里,并没有主子,管家亦会命人,在屋子里,掌一盏油灯。

烛光昏暗,比烛光更幽暗的,是他的眼睛。

细细碎碎的吻,沿着她的曲线,一路向下。

他的掌心,好似带了一把火,将她的身子,彻底燃烧。

绾着发丝的发簪,不知何时,被他取下。

三千青丝,披放下来,她清冷的眉眼,早已沦陷在……他强烈的攻势之下。

衣衫,一点一点,一件一件,被温柔的褪去。

纤细的女子,被放在了软榻之上。

发髻散开,莹润的肩头,散发着一种无言的魅惑。

男子喘息的声音,在女子耳边……喷洒而出着淡淡的热气,愈发的急促起来。

温热的气流,扑进女子的脖颈之上,引得她一阵颤,栗。

他炙热的大掌,一点一点,移至她胸前的两处柔软。

牢牢地的掌控在……自己的大手之中,用力揉捏起来。

苏子浅只觉喉间一紧,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不论是脸上还是身上,火辣辣的灼热感,淹没她的理智,不再受控。

她这一声,似浅浅的低‐吟一般的声音……

钻入君寒的耳际,心头一把火,腾的一声,烧的更旺。

如烈火油炸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炸了开来。

在这一刻,君寒恨不得将苏子浅吞噬入腹。

狂热,更甚一倍,如骤雨疾风一般,肆意将苏子浅整个人席卷,不留一丝余地。

……

…………

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当两人……即将要发生关系时,苏子浅还是忍不住的……

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紧紧的闭上眼眸,听之任之。

似是有所觉察,君寒的动作轻柔下来,没有急着动作。

男子虔诚而又细致的……吻着她的唇,引着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不要怕,一切有本王。”

纵然前,戏做足,可……

当君寒生涩的进,入她的身体时,苏子浅有些迷离的双眼,却还是瞬间溢满了痛意。

秀眉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窗外凉风涌进,案台上的灯盏,烛光忽闪忽闪。

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咬着唇,眼角处,隐隐泛着泪光,她姿态隐忍,道:

“君寒,可不可以先……先缓缓?”

君寒没有再动,他望着她的双眼,从她的眼眸里,瞧见了自己。

他嵌着她的腰,不敢动弹,额际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无一不显示着,男子过度的隐忍。

他缓缓俯身,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辗转。

“放松。”

苏子浅抓紧被单,唇角扯笑。

“好。”

这抹笑容,来的不是时候。

君寒本已刻意的……压抑忍耐。

所有的冲动……

皆被他深深的压下,但……

他对苏子浅,却无有丝毫的……抵抗力!

这抹笑,哪怕是僵硬的,但……

在此时此刻,亦瞬间转化成,最致命的勾,引……

漆黑的眼眸,暗晦深沉,他绞着苏子浅的眼睛,“浅,成为本王,真正的女人。”

未等苏子浅回应,他已紧扣她的腰,隐忍不住……

开始索要!

……

…………

“浅……”

男子单手撑着头,把玩着怀中女子的青丝,轻声唤着。

苏子浅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像是被榨干了一般。

妄她自视甚高,武艺绝不在常人之下……

却奈何……

在眼中男子的手里,竟连连败退!

更甚之……

无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苏子浅望着君寒,漆黑的眼里,流转着深深的控诉。

起初……

他细心耐心,并没有那般的急不可待,而是等她过了不适期,才缓缓抽,动。

本以为,他一直会是如此……

可后来,他却越发的放肆,简直肆意的过分!

她出口拒绝,他艰难的低哑着声音,回应:

“最后一次,乖,给本王。”

然而……

降临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充满力量的强悍入侵。

君寒眸色幽深,眸中尽是靥足。

低着头,他有些无辜的道,“本王已经很控制了。”

得到她的那一瞬间……

他的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满足,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就好像,以往他只是半个人,而那一刻,似乎终于圆满的……变成了一个人的感觉。

从内心充斥的甜美,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以至于后来……

才渐渐失控,贪婪的,要了她一遍又一遍……

仿佛怎么都不够,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灵魂。

合二为一……

苏子浅清秀的脸颊涨红一片。

君寒忽然低下头,贴在她的额际。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凝着他在她颈间,留下欢,爱的痕迹。

君寒沙哑着声音道:

“早知道,与你结合……会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本王便早该,行驶本王的权利。”

脸上的血色,已经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脖颈之上,都羞得一片通红。

苏子浅嗔了他一眼,“你还挺有感悟。”

君寒低低沉沉的笑。

“不仅有感悟,还有行动,时辰还早,不妨……本王实践给你看?”

苏子浅将自己的棉被……拉的更紧实些。

她看着君寒,警告道:

“白日宣,淫,不是什么好事。

君寒一把将她的棉被扯开,他低声笑道:

“没有做过,又怎知道……它不是好事?”

强势的覆上苏子浅的唇,君寒将她欲要开口拒绝的言辞,通通堵住。

然后……

他对她道,“你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那么,之于情事是否真不错……让本王来检验检验。”

本来……

除夕夜之后的第一天,苏子浅理应进宫,拜见皇后的。

但……

在君寒耳鬓厮磨,厚颜无耻的索要中……

她还是没去成。

在床榻上,软绵绵的躺了一日。

君寒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又缠缠绵绵的腻了好半天。

果然……

情事,会让男人食之入髓!

尤其是……

初尝情事的男人……

更是不懂得节制!

缠绵悱恻后,君寒要缠着要她的来历。

苏子浅犹豫了片刻,才抿唇道:

“听完后,不能把我当另类。”

君寒点点头。

“不能觉得我很恐怖。”

君寒亦点了点头。

“我脑子很清醒,你不能说我得了病。”

君寒亲了她一口,“本王不会有异议的,你说罢。”

苏子浅却还是有些不安心,总觉得不妥。

倘若,这事放在她的朝代里……

一日……

她的夫君若对她这般说,他不是她这个时代的人。

他不知自己怎么来的,亦不知……自己还会不会离开。

她一定会带他去看医生,且……

一定还会侧重,要医生检查他的……脑部神经!

不过……

苏子浅沉思半晌道,“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家乡,我,来自异界。”

君寒盯着她看,眸色有点暗晦,像是诧异,又像是旁的。

苏子浅忐忑不安的问:

“你不信,还是觉得,我中了魔?”

君寒摇摇头,眸中浮现点点笑意,他道:

“本王信,你的特别,不论体现在另一方面,本王……都不会有旁的想法。”

这个天下,怎培育的出,这般的奇女子?

是以,他信她,是天外来客……

在诧异的同时,却将她抱的更紧。

还好他慧眼识珠,不曾将她拱手让人……

更不曾……

让她离开过……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

苏子浅惊讶于……他淡然的反应。

不过,一想到她身边的男子……

思维本就异于常人,做事亦别具一格,不受拘束。

会是这个反应,似乎亦在情理之中。

苏子浅的心终是放下,君寒又问了几个问题,她都无一不答。

只是……

最后,君寒问她,“你来时是意外,那,亦会有意外离开的……一天么?”

苏子浅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她直直的盯着君寒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会说,而是……

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况且……

她心里也没底。

君寒深深的凝着苏子浅。

沉默片刻,他笑着揉了揉苏子浅顺滑的发丝,语气柔和,却很霸道。

“不要想太多,想本王就好。”

他将头,埋在苏子浅的脖颈处。

适才深情柔和的眼神,慢慢的,染上了阴鸷残酷。

本王,会斩断你的意外!

一切意外!

226.227,你我两情相悦,还将成亲之后该做的,都做了……

沉默片刻,他笑着揉了揉苏子浅顺滑的发丝,语气柔和,却很霸道。

“不要想太多,想本王就好。”

他将头,埋在苏子浅的脖颈处蠹。

适才深情柔和的眼神,慢慢的,染上了阴鸷残酷。

本王,会斩断你的意外髹!

谁也违抗不得……

谁也,不能违抗!

好不容易,让她爱上了自己……

他又岂会,让旁人,夺走她?!

哪怕……

所谓旁人,还是个未知的意外!

初二那天,苏子浅用完早膳。

她正准备入宫,却被君寒拉住了手。

她的手腕处,依旧绑着纱布。

君寒摩挲了一下苏子浅的手指,道:

“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稍后再入宫。”

……

…………

在前世,还是魔宫少主的时候。

苏子浅便早早的,学会了最简单的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和理清大局。

当初,她虽并非甘愿嫁与君寒,但七王府所有的角落,哪个院子是什么屋,什么人住……

她皆是一清二楚。

无关爱情,这本是她的一种习惯。

可……

当君寒牵着她的手,推开一扇门,瞧见里面情形的时候,她却是不由得……

愣了。

这个地方,她不曾来过。

香炉之上,点着香,香炉两旁,还点着蜡烛。

余下有几样贡品,还摆着几样点心。

室内很干净,一尘不染。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室内的幽静光亮,而是……

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

画像中,女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莲花。

女子眉眼弯弯,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苏子浅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甜。

以高山流水的扇面,若有若无的……掩住了自己的下巴。

女子眺望着前方,眼睑却有点垂下。

密长的睫毛微微掩住的,是她眸中的一丝羞涩之意。

苏子浅看了看画像,又转过头,看了看君寒。

君寒牵着她进了屋,“你没猜错,她是本王的母妃。”

君寒的母妃……

果然……

生的国色,倾国倾城!

黝黑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苏子浅道:

“为何,突然带我来见她?”

君寒松开她的手,取过几支香,燃上。

他看着苏子浅,将香分了她几支,“也不算是太突然……

你我成亲之时,感情还不稳定,你对本王又诸多排斥,本王……自是不敢带你来见母妃。

如今……你我两情相悦,还将成亲之后该做的,都做了,感情自是非同一般。

你是本王的人,带你来见母妃,见见自己的儿媳妇,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视线从画上移开,苏子浅望向君寒。

君寒却是盯着画像上的女子,唇角溢出一抹笑。

他手上拿着香,眸色柔和而虔诚。

“母妃,这是浅,儿臣多次与您提及的女子,她很漂亮,对不对?

不仅如此,她还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如今……

儿臣让母妃见着真人了,母妃有没有……很喜欢她?”

苏子浅盯着君寒的一举一动。

他的言行,深情的简直不能让她平静。

心底涌上的,是一层又一层的甜意,直戳心底最深处。

君寒的嘴角弯弯,一双黑眸里,深情款款。

“此生此世,儿臣不再会是一人,儿臣有了她,您若泉下有知,便不必,再为儿臣操心忧神了……”

似是有所触动,苏子浅持香,朝着画像上的女子,她道:

“儿臣苏子浅,如今更名为苏浅,苏浅愿对天指誓,若君不负不弃,苏浅,绝不言离!”

君寒眼里的笑意更甚,心柔软的不像话。

他与苏子浅两人,同时俯身。

三次行礼后,他接过苏子浅手上的香,插进香炉之上。

接着,他们再行叩拜之礼。

君寒低着头,朝画像上的宁妃,说了几句话。

便起身,扣着苏子浅的手,出了房门。

……

…………

一路上,苏子浅保持沉默。

君寒亦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沉思良久,苏子浅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入宫了。”

从悠远的思绪中回神,君寒看向苏子浅,道:

“还是要入宫么,眼下,你的身份,还不适宜入宫。”

苏子浅摇摇头,道,“迟早有一天要面对的,我一直躲着,会让他们……

更加怀疑,你把我藏在府里,旁人便更会妄下定论,你这是心虚的表现。”

君寒道,“过些时日,等本王的事情办好之后,朝中,便不会再有人敢说你什么……

哪怕他们敢想,却绝不会说出口,届时,随你去哪里,本王都不拦你……”

苏子浅垂眸,无声的笑了笑。

她低头,拉过他的手,挑开话题道:

“听说香贵,不,应该是香美人,已经被太医,保住了一条小命……

我想去见见她,好说歹说,她身上还背负着一条血案……

事关于我,我想去见见她,可好?”

默了半晌,君寒亲了亲她的唇,道:

“本王陪你。”

“好。”

……

…………

君寒的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宽敞。

如他的人一般,既放肆,又张扬。

车内空间很大,质地轻柔,触之细腻,里间有淡淡的梅花香飘来。

苏子浅与君寒,先后上了马车,苏子浅坐在一侧。

按理说,君寒应该坐在她的另一侧,保持马车平衡才是。

可……

君寒却是一上马车,便将她抱的紧紧。

马车适宜的晃动了一下,而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苏子浅推了推他的手,道:

“坐到对面去,这样,容易翻车。”

君寒的声音,低沉动听。

“怕翻车?那我们回府。”

“……”

苏子浅道,“……你还是抱着罢。”

君寒依言,他乖乖的抱着苏子浅,苏子浅坐在他的大腿上。

君寒随意将脑袋,贴在她的头顶处,若有若无地蹭着。

两人相互依偎,沉寂中,只听苏子浅忽然问道:

“君寒,你可不可以与我说说,母妃的事情?”

蹭着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须臾,又恢复如常。

君寒眸色黑沉,“怎么突然问起母妃?”

苏子浅眼眸轻动,“当初我查过你,亦查过母妃,我知道母妃的离世……

对你打击很大,只是我却不知其中缘由,你可否,告知于我?”

君寒的态度很无所谓。

他转过苏子浅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

“想知道母妃的同时,你亦想知道当今皇后……是罢?!”

苏子浅漆黑的双眼闪了闪。

君寒立即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际,道:

“本王就知道,你入宫,肯定不是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告诉你,当今皇后的性情,只是,奖励是什么?”

苏子浅脱口而出,“一顿饭。”

在瞥见君寒,那瞬间阴沉下去,表示打死不干的神情后……

苏子浅脸色微红,默默的补了一句:

“加……亲你一次。”

君寒摇摇头,“浅,本王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苏子浅脸色愈发涨红,她移开视线,镇定道:

“晚上一次……”

自家女人不解风情,不代表他不会……

君寒终于出声抗议,“不要,本王,要做到自己开心为止。”

“今夜你睡书房。”

苏子浅挥开他的手,沉黑的眸子瞪着他。

她一张通红的脸,充满生气。

君寒轻而易举钳住她的手,黝黑的双眸,晕满了笑意。

君寒常常笑。

大都却是冷漠的,淡漠的,讥讽的,嘲弄的……

一笑起来,令人心底发寒,心惊胆颤的……

而今,他唇角勾勒的弧度,笑若莲花,愈发……衬托出他的俊美倾城。

君寒长的很好看。

连苏子浅这种,从不为男色所倾倒的女子,亦不得不叹:

她的夫君,确有颠倒众生的能耐!

苏子浅盯着君寒,发了一会愣。

她刚想从他的身上……撤回视线。

却见他……猛地噙住她的唇。

事发突然,苏子浅毫无防备。

微微惊呼之际,唇上作乱的男子很适宜的抓住机会,一举攻下。

苏子浅的意识,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且……

君寒似是停不下来,亦或者不想停下。

车内温度飙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直至……千易的声音,从马车外面,缓缓飘进苏子浅的耳里时,苏子浅这才拉回了意识。

她面色潮红,连忙将君寒推开。

君寒虽没有再继续,他盯着苏子浅瞧,眸中,却有很明显的欲,求不满。

苏子浅瞪着君寒,她的衣襟被君寒解开了大半,整个人衣衫不整的。

明眼人一瞧便知,适才马车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子浅将扣子扣好,理了理衣襟,她将重新狐裘披回肩上,系好。

下车前,苏子浅看了一眼君寒。

那有些遗憾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苏子浅的眼中……

苏子浅脸色,立即一片爆红。

君寒率先下来马车,待苏子浅下来之后。

他一把将她揽住,轻松抱起。

周围在场的太监宫婢,皆深深的倒吸了口气。

亘古千年,宫中……何曾有过此等光景?

这位七王爷,未免亦……太离经叛道,桀骜不驯了罢?

还是说,这位七王妃,实在得七王爷深爱,便连这一点路,都舍不得让她走?

君寒面不改色,他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缓步走向宫道。

苏子浅……却是不惊讶于君寒的举动。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女人愈是受宠……

虽容易招惹麻烦,但却是,在短时间内,不易被人挑衅,和随意被人欺辱……

苏子浅住在宫外。

君寒亦没有其他的女人,她只需应付应付宫里的,即可。

或许……

今日一过,她连短时间,都用不上了……

将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上,她道:

“先去皇后娘娘那里罢,入了宫,好歹也向她请请安。”

君寒恍若未闻。

不过,他去的方向,却是通往皇后寝宫。

一路行走,苏子浅备受注目礼。

各种复杂灼热深沉期待八卦的目光,无一不瞟向她。

苏子浅思忖了半晌,方道:

“出宫之后,我要去一趟琼楼玉宇。”

君寒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

没有接过苏子浅的话头,他道:

“想知道什么?”

苏子浅往上看了看。

本想看君寒脸上此时的神色,但如今……

却只能瞧见……他的下巴。

默了默,苏子浅道,“琼楼玉宇算是走上了正轨,不过,毕竟涉及朝堂……

我怕有些事情,他们不会处理,便想回去看看……”

“让千一剑接手,他平素虽看起来不靠谱,但解决问题,还是很有一套。”

两人一路讲着悄悄话。

转眼……便抵达了皇后寝宫。

君寒将苏子浅放下。

他刚牵上她的手,便有太监前来,尖着声音邀他们入殿。

苏子浅与君寒相视一眼,缓步走入寝殿。

挑起珠帘,苏子浅便见……一身大红华装的皇后,坐在主位上。

次位上,坐着一位,素色衣袍的妇道人家。

她容颜秀丽,只消一眼,苏子浅便知……

这位妇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位美人。

只是,那妇人看过来的眼神,极为淡漠。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而后,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君寒的面色,亦是淡漠如斯。

深邃的眼眸,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苏子浅不动声色的,将妇人的神情敛入眼中。

妇人身旁,坐着一位娇艳欲滴的女子。

苏子浅一眼望去,女子吃惊,不自觉站起身来的异样神色,落于眼底,不由目光忽闪。

皇后笑容温和,道,“千盼万盼,可总算,是把你们这对小夫妻……

给盼进宫里来了,不知浅儿,近日过的可好?”

苏子浅朝皇后行了大礼,恭敬道:

“儿臣向母后请安,七爷待儿臣极好,母后不必担忧。”

皇后连连道好,“快起来罢……”

她又吩咐了一旁的婢女,道:

“还不快给七王爷和七王妃,看座。”

“是,皇后娘娘。”

椅子很快便搬来,君寒却是未坐下,而是松开了,苏子浅的手。

向身着素雅衣袍的妇人,他拱手道:

“师父。”

师父………?

果然……

她是君寒的师父,素衣夫人么?

苏子浅看向妇人,只见妇人微微颔首,淡漠的回了句。

“不错,我还以为,出师几年,你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君寒眸色不变,回答简洁。

“师父再造之恩大于天,染寒,绝不会忘。”

苏子浅……亦朝素衣夫人行了行礼,“师父。”

素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念及君寒对她的宠爱,还是给了面子的,轻轻地应了一声。

“什么师父?!”

素衣夫人身旁的女子,指着苏子浅,质声道:

“师父也是你可以叫的么?!我娘何曾收过你为徒,你若是缺少师父,大可在大街上……

随便挑一个来喊,可莫要找我娘亲,我娘,才不会要你这种资质的徒弟!”

虽说,女子言辞间的嘲讽之意明确,但这话……

确是真的!

素衣夫人,收徒历来严谨。

没有天赋不是好苗子悟性不高的,入不了她的门下,当不了她的徒弟……

君寒对女子甩下脸,冷冷道:

“她是本王的王妃,跟着本王……唤师父何错之有,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

女子却是蓦然红了眼眶,“你凶我,为了一个女人,你凶我?!

你凶自小伴在你身边的师妹?!柒寒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素衣夫人眸色不定,她看着女子,道:

“婠婠坐下,这是皇宫,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皇后眸色一动,笑着道,“老七这是怎么了,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婠婠姑娘……哪受的住你这疾言厉色的,好了好了,都坐下罢。

在本宫殿里,可不能,有吵架的事情发生。”

关婠婠伤心的看了君寒一眼,愤恨坐下。

覆而,她又抬眸,狠狠的瞪向苏子浅。

227.228,全天下最好的,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还需惦记其他?

关婠婠伤心的看了君寒一眼,愤恨坐下。

她又抬眸,狠狠的瞪向苏子浅。

这眼神,若是可以当作武器的话,苏子浅此时……

怕是浑身都扎满了刀子髹。

苏子浅平静的回视着她,目光清冷。

她坐在君寒的旁边,与关婠婠的位置正是相对。

关婠婠似是难耐,她望着苏子浅,出口讥讽道:

“瞧这模样,与死掉的逆臣之子苏什么浅的一模一样,两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干系!”

她又看向皇后,语调激烈。

“皇后娘娘,您最是深明大义,不说她是何身份,光凭她这张脸……

皇后娘娘就该将她拿下,好好调查调查审问一番!

待结果出来,才允让她进宫,给您请安才是!”

没人敢动君寒心尖上的人……

可……

总有一两个,君寒动不得的,而对方……

又是不怕死,敢动君寒女人的人……

美丽的凤眸,扫过苏子浅与君寒的脸。

皇后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皇后微微垂着眼。

眸底深处,流转着的异样神色,被掩住。

她紧了紧眉头,有些堪堪的道:

“再如何,浅儿如今亦是皇家的人了,与老七拜了天地圆了房‐事,皇家七王妃的名号,自是无疑……

婠婠姑娘出言,还得多加思量,逆臣苏子浅,早已被黑吃黑,由……逆臣苏丞相亲手毒死,又岂会……是眼前的浅儿?!”

拜了天地……

圆了房‐事……

这几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的刺在了关婠婠的心里。

扎的一个芳心,千万窟窿。

关婠婠忍住崩腾而出的眼泪,她瞪着苏子浅道:

“圆了房‐事又如何,我与染寒师兄还曾有过婚约,不也可以解除么?!

倘若此人,根本就是逆臣之子,大不了让染寒师兄休了他便是,皇后娘娘又何须顾忌?!”

素衣夫人看了君寒一眼,顺带扫了一眼苏子浅。

却见她的面上,丝毫无有怒气。

苏子浅静静的抿下一口茶水,唇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

气度从容,宠辱不惊……

素衣夫人眼眸一紧,果然……

是个厉害的角色。

难怪婠婠,会输于她……

素衣夫人猛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

“婠婠放肆,七王妃之事,岂容你指指点点?!”

关婠婠欲要出口,却被素衣夫人……一个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

她扁了嘴,气愤的锤了一下桌子。

素衣夫人对苏子浅道,“七王妃,适才……小女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多多担待些。

小女自幼被我宠坏,说话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还请王妃莫要计较……”

这话说的好听,可……

素衣夫人的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苏子浅眼皮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

身旁一直沉默的君寒,却率先她一步开口:

“师父此言甚是,可师妹,并非三岁幼儿,如今多番言辞,却还远不及三岁幼童……

出生世家,更是师父唯一的孩子,师妹一出口竟是这般无礼……

不知尊卑,这要是传出去,定会令人耻笑不堪,令师父面上蒙羞,师父,不可不拘束师妹!”

素衣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去,面色难看。

她为师,君寒为徒……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好歹是他的长辈,又授予过他多番恩惠,抚他成长。

到头来……

他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

与她说教?!

染寒变了!

昔日,她鲜少管他琐事,但吃穿用度,皆是她替他操心劳神。

算称得上,是半个母亲亦不为过……

他虽待她冷清,可……

却从不会为了旁人,质疑她的言行……

更不会,有丝毫的忤逆之心!

素衣夫人微眯着眼,凝着君寒,她冷冽的道:

“柒寒这是,在教训为师,管教不严……还是教导无方?!”

自古,只有师父教训徒弟的份……

哪有徒弟……教训师父的?!

君寒总是这般特立独行……

亦不怕世人……耻笑?!

皇后静静的看着。

她默默笑了笑,不说话。

苏子浅站起身来,她朝着素衣夫人行了行礼,道:

“师父言重了,王爷的性子本就如此,加之……他又不舍得浅浅受一丝的伤害。

婠婠姑娘年纪尚幼,词不着调倒亦合乎情理,是王爷将她的话作了真,这才出口,为浅浅辩护……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算得上是王爷的母亲,浅浅今日与师父,又是首次相见……

不知师父,可否卖新媳妇一个薄面,不与王爷计较?”

苏子浅这话,说的相当体贴。

既……没有驳了素衣夫人的颜面,又将君寒……

为自家娘子,与自己师父出口辩驳……绕回了主题。

将他的形象,瞬间转化为深情护妻……

而,关婠婠却是……

“你这是在说我以小欺大?!”

关婠婠恼怒的瞪着苏子浅,“什么年幼,我已经到嫁人的年纪,我知道你聪明,因为……

那个该死的苏子浅……就特别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很!

你与他,指不定就是同一个人,想骂我就直接骂,又何必……拐着弯来骂我?!

我不擅长这些,有本事你与我擂台一战,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君寒的目光,染上一抹浓稠的黑色。

他起身,拱手道:

“念及师父多年养育教导之恩,柒寒自是不能忤逆师父什么……

但柒寒的娘子……对关婠婠的恶语相向,已是足够宽容……

关婠婠如此不识抬举,便莫要怪柒寒……对她不客气!”

素衣夫人脸色一变,皇后娘娘适时道:

“又怎么了,适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会又吵起来了?!”

关婠婠的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红着眼,怒道:

“谁恶语相向了,明明是他对我恶语相向,柒寒师兄,你是不是被这个贱人……迷惑了?!

还是吃了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尽颠倒是非,好坏不分了?!

你身边的人,他才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他……”

见关婠婠越说越离谱,素衣夫人忙打断她的话,道:

“婠婠住口,还不退下。”

苏子浅这时候话说不明智。

属于君寒的桃花,由他来断,自然是更好。

她……

若帮忙,只会是越帮越忙。

皇后亦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的主线……可不在关婠婠想君寒示爱。

而是……嫉妒苏子浅,从而逼她扯下面具。

一开始诱导的挺好……

怎这会……却不知拐到哪个弯去了?!

皇后却忘了一点。

若爱,可以收放自如……

可以令人一直保持清醒理智的话……

也便,不算是爱了。

“不,娘亲,今日,我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

关婠婠深深的凝着……君寒俊美的脸。

目光凄楚,她缓缓朝他走去。

“婠婠喜欢柒寒师兄十年,十年之久,婠婠以为,足够诚意,去打动柒寒师兄……

婠婠知道,柒寒师兄碰不得女子,婠婠不曾强求,只求……可以在柒寒师兄身边,默默的守候。”

自幼,她便看着她的柒寒师兄……不分昼夜习武念书。

常常一人……独自落寞的倚在树下,双手环胸……

那时,她看见,君寒望着远方,视线悠远,却是那么的忧伤寂寥……

偏又夹杂着……令人心痛的淡漠凉薄。

“婠婠很想靠近,可柒寒师兄却是,不允任何人的接近……

没关系……婠婠愿意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守着柒寒师兄,可……”

她站在君寒的身前,极其委屈的道:

“为什么,婠婠为师兄付出了这么多,连圣上……都为你我指婚了……

你为何却要解除,更为什么,才没多久,你就成了亲,你……就成了亲?!”

十年之久……

在她最美好的时光,爱上了,永远都不可触及的男子……

该是怎样的艰难……

又该有怎样的决心,才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不得不说……

除却她们之间是情敌的身份,苏子浅,还是很敬佩关婠婠的。

但……

敬佩归敬佩……

人,她是决计不会让的!

苏子浅望向君寒。

这份存了十年的爱意,可不是常人……能够拒绝的了的。

即便……不曾对她有过异样的感觉,但……

这般去拒绝一个,爱了自己十年的女子……

想想便觉得残忍……

沉默片刻,君寒拉过苏子浅的手,稳稳地扣住。

看着眉眼凄楚,眼眶红通的关婠婠,他道:

“抱歉,本王早就说过,本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关婠婠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泪掉了满地。

君寒望着关婠婠的眼眸里,无有一丝温度,淡漠依旧,掀不起波澜。

“且,你若不再见本王,本王的心中,至少还能将昔日你我的情分……记在心里。

然你再三出口,诬蔑本王的娘子的清誉,本王与你的情分,已然断绝……

此次出了京都,便重回江湖,莫要再喜欢本王,本王,已经有人喜欢了。”

苏子浅的脸一红。

什么叫有人喜欢他?

她抬眸,冷眼瞅了君寒一眼。

君寒亦微微低了眸,两人的视线,交汇在空中。

女子眉眼,娇嗔。

男子眉目,深情……

画面,缱绻……

关婠婠的心,终于破碎的彻底。

世间最痛的,不是喜欢的人,不知自己的心意……

而是知道了,他却含情脉脉的,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简单明了的告诉自己……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关婠婠冲出殿外的时候,连告辞的礼都还没行。

疯狂的,往殿外奔去。

素衣夫人亦站起了身,向皇后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苏子浅和君寒,随后跟了出去。

主要的人物,不是被苏子浅和君寒……伤了心跑了,就是被他们二人……给气跑了。

总归,最后都是跑了……

凝着手上染着精致的指甲,皇后的目光,有说不出的阴郁。

但……

当她再次抬眸时,她的眸里,只剩下一片清澈的笑意。

皇后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婠婠亦算是个痴情女子,爱恋老七十年之久,这情人呐,放眼一看可是比比皆是,可……

痴情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老七就这般无情的……拒绝了她,要到了将来,老七可莫要追悔不及?”

君寒慢慢的抬起了头,他转过了身子,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

他勾着唇笑,笑容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全天下最好的,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还需惦记其他?!

不过,咋一听皇后娘娘这话,倒像是有感而发,莫不是皇后娘娘,心中亦有个痴情之人?”

皇后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精致的指甲,一瞬间嵌入了掌心。

君寒的眸光深沉。

他像是已经洞悉了她的一切一般,此时正冷眼旁观的看着她,故作姿态。

殿内一时间静谧下来。

气氛转变的太快,有些诡异。

苏子浅抬眸,望了望君寒,随即看向皇后。

皇后敛起……不经意间外露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宫中婢女道:

“娘娘,九王爷和九王妃,此时正在殿外,等娘娘宣唤。”

苏子浅闻言,轻轻动了动眉梢,便听皇后笑着道:

“快宣他们进来。”

九王爷君樊,和九王妃林蓝琴,两人携手而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皇后笑容慈和,“快快快,琴儿快起来,莫要伤了本宫的孙子。”

林蓝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儿臣哪有这般娇贵?

孩子还未满三月,不过是行礼,哪会伤着,母后多虑了……”

228.229,她的手上,已有本王赠与她的手链,不需要再戴旁的

君樊唇角含笑道,“琴儿还不满母后的担忧,如今……

母后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了,都不知把我……置于何处去了?”

“你们呐……蠹”

皇后哈哈一笑,似是无奈,却有透着极度的宠溺髹。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婢,尚未说话……

便有婢女,自动自觉的为君樊和林蓝琴,看座。

与苏子浅和君寒,两两相较起来,待遇倒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笑道:

“和乐融融,到不为过,这大好的气氛……

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和九弟……团圆叙旧了,儿臣和王爷,先行告退。”

九王爷――君樊闻声而动。

他寻声望去,便见一女子,恭敬的朝皇后行了行礼。

举止端庄,一颦一笑皆是恰到好处,说是自幼习礼,亦不为过。

只是……

那张清秀风雅,这辈子他都忘不了的脸……

却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眸里。

君樊微微眯着眼,笑着朝君寒和苏子浅,行礼。

“怎么九弟刚来,七哥便要走,这位,应该是七嫂罢?

模样看起来,还真像我与七哥……认识的一个人。”

林蓝琴亦朝着君寒……和苏子浅行了行礼。

她抬着眼眸,望向苏子浅,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

不过,她并没有见过苏子浅本人,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觉得,若将眼中人,说成是男子……

怕是……有些难度。

苏子浅跟君樊,打过好几次交道。

知晓他的为人极为通透,城府极深。

她微微一笑,朝君樊颔首,“九弟。”

一声九弟,定了苏子浅的身份。

目光微不可见的幽深,君樊道:

“九弟见过七嫂,七嫂有礼。”

苏子浅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君寒牵着手妥妥坐下。

苏子浅似是有些尴尬的道,“都是自家人,九弟不必多礼。”

君樊却不在意君寒,这般张扬。

他亦扶着林蓝琴,坐下。

“不知七嫂是哪家的女儿,看七嫂谈吐不凡,想必,是出生门第罢?”

君寒剥了一个葡萄给苏子浅,他慢条斯理的道:

“怎么,何时九王爷做起了调查令,竟有权……盘问本王娘子的底细?!”

林蓝琴瞧了君寒一眼,“王爷不过是随口问问,七哥若是生气,王爷不问便是。”

君樊与林蓝琴……坐到了适才素衣夫人,和关婠婠坐着的地方。

林蓝琴的对面,便是苏子浅。

两个女人的目光,无声无息交织在一起。

目光轻轻一触,林蓝琴笑着道:

“七哥大婚不久,琴儿曾上门拜访过七嫂,只可惜……

七王府的管家,却老说七嫂身子不适,尚不见客,不知如今,七嫂的身子,可利索了?”

苏子浅点点头,笑容挑不出差错,她道:

“尚好,王爷心细,为我做了很多,身子得到调理,病根自然亦渐渐消除了,劳弟妹挂记了。”

“七嫂说的哪里话……”

林蓝琴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都是自家人,琴儿挂记七嫂,亦不为过。”

皇后道,“看你们这般相谈甚欢,本宫倒是放心了不少。”

她的笑容很真诚,无有一丝作假。

皇后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一名宫婢……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上凹凸不平,上方有一条薄薄的丝帕掩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苏子浅望向皇后。

只见皇后掀开细薄的丝帕,露出一只翡翠玉镯。

她取过玉镯,朝着苏子浅道:

“本宫亦没有什么见面礼,上次浅儿入宫太匆忙,本宫……尚未将玉镯交到你手里,你便又出宫去了……

如今你来向,母后请安,这玉镯刚好可以给你戴上。”

林蓝琴盯着玉镯,道:

“这玉镯,和母后赐予儿臣的,好像一模一样。”

皇后点点头,“这玉镯本是一对,一只给了你,另一只,自是给老七的媳妇……”

她朝着苏子浅招了招手。

苏子浅刚要起身,却听君寒道:

“她的手上,已经有本王赠与她的手链,不需要再戴旁的。”

“老七,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丈夫……像你这般霸道的?”

皇后反对道,“浅儿一只手,可以戴着你给的,另一只手可以带本宫给的,这没什么冲突……”

苏子浅抿了抿唇,似是为难道:

“母后的心意,儿臣明白,不过,眼下儿臣手腕有伤,怕是……

戴不了玉镯此类饰物,还请母后体谅。”

君樊面色温润,眸光情绪难辨。

林蓝琴却是上前,她掀起苏子浅的右手的袖口。

见苏子浅的手腕上,层层叠叠的包着纱布,她眸色一闪,讶异道:

“七嫂可是做了什么,怎会伤到此处?!”

手腕处,不易受伤……

除非是……

有意为之!

苏子浅抽回手,将手腕重新掩在广袖之下。

她面色清冷,淡淡道:

“无碍,弟妹莫要担心。”

君樊的目光,落在苏子浅的脸上,他情绪难辨的眸中,染上一抹深意。

当初,苏子浅以手腕上的伤疤,护住了自己的清白。

而如今……

却成了最大的破绽。

且……

苏子浅眼下伤到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右手。

啧啧……

这惊人的相似度……

只是,瞧如今她的模样,倒不像是男子,反而……

有女子的娇柔抚媚。

一瞬间,君樊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解。

一个念头,在脑中绽放……

莫非,之前苏子浅,并不是丞相嫡子,而是……

丞相嫡女?!

这亦可解释……

苏丞相为何,会不喜他的缘由……

似是说的通,君樊的脸色近乎是变了又变。

其后……

他又恢复如常。

君寒的身子特殊,他根本就不能近女色。

苏子浅没可能,会是女子……

之于林蓝琴对苏子浅的热情,君寒冷冷一眼扫过。

起身,便拉着苏子浅的手,君寒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苏子浅点点头,朝皇后行了行礼。

皇后知君寒性子,多说无益,说多了……最后打的,还是自己的脸。

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出了自己的寝宫。

她放下手中的玉镯,君樊朝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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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辛苦了。”

皇后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有什么好辛苦的?

只是可惜,关婠婠被他气走了,他又高度重视他的妃子,连他的师父都敢顶撞。

令母后都摸不准他的心思,不敢对他的妃子,做些什么……

赐个玉镯,亦被他推辞了去,当真将她,护的滴水不漏……”

“母后……不是遣人去通知父皇了么?”

君樊朝皇后拱了拱手,姿态恭敬柔和。

“劳累了一上午,母后先歇息罢,剩下的,交由儿臣便好。”

林蓝琴咬唇,绞着手帕道,“琴儿想和王爷一起去。”

君樊望向她,沉默不语。

皇后看了君樊一眼,随即笑着对林蓝琴道:

“琴儿留在殿里陪母后罢,母后想跟你腹中的孩子,谈聊一会……可好?”

既然一国之母这般说,林蓝琴亦只能抿了抿唇,乖巧应下。

君樊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回来。”

……

…………

前脚……刚迈出皇后的寝宫,后脚……又迈进了老皇帝的书房里。

看来……

今日,是注定不得安宁。

天灰蒙蒙的一片,一眨眼便转了颜色,像是张口的野兽般,狰狞着嘴脸,欲要倾泄雨滴。

书房内,不仅只有老皇帝一人,同时在的,还有大理寺卿,以及林太尉。

两位大臣见着,苏子浅容颜的那一刹那,脸色皆是一变。

大理寺卿惊恐的退了两三步,他瞪大眼睛道:

“这,这不是逆臣之子苏子浅么,你不是死了么?!”

瞥见……苏子浅望着他,眉目清清冷冷的,与当初的苏子浅苏大人……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更是吓得……大理寺卿一阵鬼哭狼嚎。

“圣上,圣上,有鬼有鬼啊……”

初次见着苏子浅,老皇帝固然惊讶,却绝非惊恐。

那是因为,他知道苏子浅没有死。

林太尉很镇定,是因为……他提前知晓了消息。

说……七王妃与昔日逆臣苏子浅,相貌相似。

可……

大理寺卿……却是苏子浅死后,第一次听着见着苏子浅。

见她与苏子浅的动作神情,又差不了多少,一时间吓得……七魂离了八魄。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皇帝:“……”

林太尉:“……”

苏子浅:“……”

大理寺卿被吓得晕厥,林太尉跟没事人一样,似是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林太尉道,“好你个妖孽,生前念你称得上好官,便不曾说你什么……

如今死了,你竟变得如此不知廉耻,你以为……你换过了衣装,便成了女子了么?!

眼下还敢来皇上的御用书房,恐吓朝廷命官,看本官不把你打的再死一次!”

言罢,林太尉伸出手,欲要将苏子浅……身上的外衫扯下。

然……

他尚未碰到苏子浅的衣衫,手便被人大力抓住。

老皇帝正要出口制止,便听见很清晰的一声:

咔嚓……!

随即响起的……是林太尉哀嚎的声音。

老皇帝面色一变,“老七还不快住手,你想谋杀朝中大臣么?”

“他也配……本王谋杀?”

君寒说的很平静。

没有愤怒,仿佛只是没有感情的转述。

手腕一转,又听咔嚓一声。

“哎哟哎呦,七王爷,您快松手快松手,老臣禁不住您这折腾,哎哟……”

林太尉的老脸揪在一起。

手腕筋骨断裂的感觉,简直快要了他的老命。

偏在此刻……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覆上君寒的大掌。

苏子浅看着君寒道,“王爷,看这位大臣像是误会了什么,终归……

是无心之失,对我亦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如,你就放了他罢……”

君寒眸色微动。

苏子浅覆在他掌上的手,暗自动用了内力。

他转眸看她,眸色幽深。

这时候,是杀掉……林太尉的最好时机。

毕竟……是林太尉先出手,欲对他的王妃不敬,甚至……

欲要谋害他的王妃……

杀他的理由很充分。

可为何……

她要拦着?

林太尉一死,朝中势力便会大乱,届时……

便更无人,会去在意她的身份了……

苏子浅手上的力道亦不轻。

君寒可以感受的出,她并不想让他死。

他微微眯了眼眸,甩开林太尉的手。

林太尉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老皇帝忙道,“快让太医瞧瞧。”

君寒的心思,苏子浅猜的到。

但是……

他们并不知道,归附林太尉的人,究竟有没有一同……归附君樊。

若是没有,待林太尉一死,他的人,必将会失了龙头,变成一盘散沙。

重新寻过主子。

如今……

君寒的名誉,暂且不如君樊,这个伪君子的……

大臣定纷纷投靠君樊,届时,于君寒,只有弊……没有利!

而……

若是他们……已然归附了君樊。

林太尉一死,这便等于逼君樊重回朝堂。

朝野上下,大部分是君樊的人……

那君寒……

更是得不偿失!

是以……

无论如何……

林太尉,都不是现在,可以死的!

若要林太尉知道,苏子浅救他的理由,竟是这个……

不知,会不会呕出一口老血来?

死还分时候……

该说救他的女子……过于变态,还是说她……

深谋远虑?

林太尉皱着老脸,额上痛的冷汗连连。

“皇上,老老臣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老皇帝倪了他一眼……

229.230,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岂会让你受委屈?

老皇帝倪了他一眼。

只废了手,已经算是你福大命大了……

不过,这句话自是不能说出来,免得伤自己大臣的心髹。

他安抚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心理素质还没跟上蠹去

不过是脱臼罢了,待太医来了……便给你接上,休养个两三天的,就全好了。”

林太尉:“……”

老皇帝是不是……将君寒看的太善良了?!

太医的速度不差。

不过……连同进来的,却多了一人。

太医给林太尉瞧手,那人便给老皇帝行礼。

“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老皇帝挑了挑眉梢,他抬手道:

“起来罢。”

君樊应声而起。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问:

“今日,怎么入宫……来给朕请安了?”

君樊垂下了眼眸。

细细密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眸底……一晃而过的残酷光芒。

他拱手恭敬道,“母后想见琴儿,儿臣陪琴儿入得宫,知道父皇在书房,而后便……”

老皇帝的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君樊的余光瞥向林太尉,见他面色发白,冷汗连连,不由问道:

“岳丈大人,这是怎么了?”

太医的脸,有些难看。

给林太尉……服下一些止痛的药粉,他爬到中央,双膝跪地,道:

“皇上,九王爷,林太尉的手,筋骨尽断,亦不知……是谁下的手,竟如此狠辣!

林太尉的筋脉,是一瞬间断裂了,藕断尚且丝连,可林太尉的筋脉根本……

恕微臣无能,技艺尚低,不能替林太尉接回,还请皇上息怒。”

言外之意便是……

林太尉这双手……

已废!

君樊面色有变,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君寒。

却见,君寒正不冷不热的看着林太尉。

老皇帝尚未开口,便见林太尉愤怒的站起身来。

他走向君寒,手腕无力的垂着。

林太尉以一种……极其可怜又愤恨的眼神,看着君寒,他道:

“王爷,老臣知道,您一定是被这只恶鬼……迷惑了心智,可怜老臣一生为朝廷,立下不知多少功劳……

您怎可不念及旧恩,反倒在老臣迟暮之年,废老臣双手,试问,这可还有天理?!”

老皇帝面色有异,君寒这般做……

确是不该!

苏子浅上前一步道,“林太尉,请您看清楚了,本妃究竟……是人是鬼?!

您并非老眼昏花之人,更不是迂腐无知之辈,若本妃真是鬼,凭太尉……区区肉体凡胎,能伤及本妃分毫?

再者,父皇在此,尚未下令,将本妃处死,你却伸出手,直接袭向本妃的胸口处……

在场的人,却也看不明白了,您这是要杀本妃,还是要,轻薄本妃?”

好在太医,刚刚先给他吃了……止痛的药粉。

否则,林太尉不确定,在苏子浅这张……颠倒黑白的毒舌上,能否……

坚持到最后?!

一张老脸被苏子浅气的通红,林太尉险些晕厥。

他本意,是想扯开他胸前的衣装,让老皇帝瞧瞧……

眼中传说中的七王妃,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岂料……

如今竟成了,苏子浅扳倒他的证据……

也真是逆了天!

他的速度不算慢,自己亦是个练家子。

凭苏子浅这个无能小辈,怎看清他,对他出手位置的?

“你休要胡说,本官一把年纪,却一直清尚高洁,何曾做过轻薄之事,你休要诬蔑本官?!”

言罢,林太尉似是忘记了疼痛,又对老皇帝道:

“皇上,纵使此人是人不是鬼,但……看她的样貌言行,皆与逆臣苏子浅无异!

老臣请求皇上,下令将此人搜身一遍,瞧瞧他手腕上,可否有刀疤?

若他……真是逆臣苏子浅,却处心积虑……嫁与了七王爷。

眼下七王爷被他蛊惑之深,他可谓是用心险恶,七王爷怕是……

还请皇上立即下令,事关江山社稷,皇上您不能迟疑啊!”

君寒目光冰凉,“本王的人,谁敢动?!”

他的视线,落在林太尉的身上,似笑非笑道:

“本王的女人,岂是你们想如何……便如何的么?!”

他都无法随心所欲,对她做点什么……

他们竟然敢狂言,要搜她的身?!

一直沉默的君樊,开口道:

“七哥,七嫂这模样……的确惹人怀疑,若是七嫂愿意,做个调查……

证明了清白,亦可免去……七哥七嫂诸多困扰的不是?!”

“自然不是。”

这句不是君寒所说,而是……苏子浅。

殿外乌云密布,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

殿内掌了灯。

长睫投落浅浅阴影,烛光摇曳在……苏子浅清秀的面容之上,隐约显得几分脆弱。

“倘若我的身子,因太尉大人一句话,便要被检查,那日后,我以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若我与林太尉一般,说一样的话,去诬蔑九弟妹,或者是,母后……?

九弟,你可愿,让九弟妹这般受辱,即便你愿意,父皇定也不答应。

七爷宠我爱我,你说这番话,岂不是……在明晃晃的打他脸面,让他疼么?!”

君樊似是为难的开口,“可你的身份,是值得旁人怀疑的,若你真的是逆臣之子……

父皇又岂能……任由你留在七哥的身边,继续蛊惑他,即使父皇……

不追究你曾经的身份,可你莫要忽略一点……你曾经,是男子,皇室……

早有明文规律,不准皇室子弟,有不良之风,违者,贬为庶民,再无争取储君之位的……权利!”

“不过是九弟的揣测罢了……”

苏子浅坦荡回应,“天下之大,人有相似,并不足以为奇。”

林太尉重重的咳了两声。

颤动了手,直疼的他哀嚎的叫。

大理寺卿被这叫声吵醒。

他倏地睁开眼眸,意识,还停留在昏迷浅的那一刻。

“鬼,有鬼,皇上皇上有鬼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大理寺卿盯着苏子浅的影子瞧,堪堪的摸了一把汗,他松了口气道:

“原来是人……”

他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乌纱帽带好,一双腿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苏子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大理寺卿的反应,可是过于的……害怕鬼神。

常人害怕鬼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尚可理解。

但大理寺卿……

却理应具有,比常人更加沉稳缜密的心态……和思绪才是。

君樊亦望向大理寺卿,随即拱手,对老皇帝道:

“父皇,您亦瞧见了,若是七嫂……与死去的逆臣之子,生的一模一样……

却不加以证明清白,不知会吓到……多少熟知的朝中大臣。

百姓不知情,怕是还会以为,那逆臣之子死的冤屈,如今化作女儿身,来向我然起复仇……”

君樊刚刚的那番言论,无疑是在说……

然起七王妃,与逆臣之子苏子浅,相貌相似,是因为……

这是冤死的苏子浅,回来复仇了!

古代,极为忌讳鬼神之论。

皇帝一人,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鲜血……

其中,更是不知,沾过多少无辜的性命。

纵观帝王寿命,自古又有几人,活过古稀……

只怕便是因他,日日夜夜,心下慌乱,不得安稳,故而才早死的罢?

不得不说,君樊所言,皆恰到好处。

因为天子,永远都不会有错。

不论是谁,只要是老皇帝,下令要铲除的人……

那他便有必死的理由。

苏子浅不可能是冤死的。

可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他们的世界里……

这是事实。

谁也无法忽略……

纵使有些人……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的。

怪就怪在……

当初的苏子浅……

过于优秀和出名了。

君樊的用意亦很明显。

他就是在,逼迫老皇帝强行向苏子浅,求证她的清白。

倘若七王妃……真的是女儿身,手腕上没有那条刀疤。

那便天下太平……

倘若有……

不用说……

老皇帝都必须处死她!

谁求情,都不可能……会有转圜的余地。

老皇帝面沉如水,沉默的凝着君寒,

君寒握着苏子浅的手,同样望着老皇帝,不发一语。

被动的等待,有时只会错失良机。

苏子浅从不愚蠢。

她从君寒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君寒低头看着她。

苏子浅回之一笑,安抚的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趁老皇帝还在犹豫之时,她跪在地上,姿态卑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是天下的主宰。

您的一切命令,天下谁人都得服从,儿臣亦不列外。

只是,儿臣与九弟口中的逆臣之子,毫无关联,却要因他被受牵连,儿臣何其无辜……

可,若儿臣拒绝调查,反倒会被有些人,妄加揣测。

不知私底下会往儿臣身上泼多少脏水,连带着,将王爷也连累了……”

老皇帝的面色,似是有所动容,“那你的意思是?”

苏子浅缓缓抬起了脑袋,她望着老皇帝,道:

“儿臣不愿连累王爷,愿接受父皇的一切调查,可儿臣无辜受辱,心有不甘……

若结果出来,与九弟林太尉所言,完全不符的话,儿臣只盼父皇,可以给儿臣一个公道。”

她的话,在情理之中。

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毕竟,她是名正言顺的七王妃,是老七的心头肉……

且……

她不过是,众人所怀疑的对象,又无实据,只凭猜测……

便开口要验她的身,想来是谁,谁都不会欢悦。

君樊眸色平静,心下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不安。

君寒不知苏子浅,再打什么主意。

之于她的身份……

女儿身亦不过只能证明一半。

待手上的刀疤,被验查出来。

任谁,都百口难辨了……

他紧蹙着眉,走上前,将她拉起。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岂会让你受委屈?!”

“王爷,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们一心想找臣妾的茬,臣妾简直防不胜防……

还不如直接一点,挑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一过,任谁都该住嘴了!”

苏子浅眼里有点点泪花,看起来万分可怜委屈。

她那话说的直白,林太尉的脸……都不由得难看了些。

针对归针对……

被人说出来,到底有些难堪。

君寒的眉头蹙的更紧,眸底渐渐浮现出阴森的杀意。

苏子浅心下一凛,率先握住了他的手,她低声安抚道: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君寒反握住她的手,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到她包扎着的手腕处。

眸色幽暗,他沉默着,面色冷冽。

老皇帝看了一眼君寒。

只见君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抬了抬手,道:

“来人,去给七王妃验身。”

低垂着的唇角,缓缓的勾起。

君樊一直知道,天下间,老皇帝最在乎的,绝不是什么所谓的亲情爱情……

而是……

他自己的利益!

苏子浅道,“不必验身,儿臣不介意太医,为儿臣把脉。”

一般为了顾忌宫中女眷,尤其是后妃的名誉,一般小病皆由宫中女医,代为问诊。

御书房没有女医,验身便是最快的手段。

说来也真是笑话……

堂堂七王妃,竟被人质疑是男儿身?

苏子浅哭笑不得,这个笑话的源头……

真不知是君寒身子的特殊,还是,她曾经的身份带来的……?

老皇帝看了太医一眼,太医战战兢兢的便要上前。

却被君寒冷厉的声音,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宣女医。”

“不过只是把脉而已……”

林太尉眉眼阴沉的开口。

他的手不是不痛,君寒他不是不恨,只是如今……

老皇帝未死,他扶持的君樊尚未回归朝堂,掌握大权……

他不敢……轻易得罪君寒罢了。

君寒没有回头看林太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子浅的脸上,重复着刚才的字句。

“宣女医。”

老皇帝挥了挥手,福公公俯身,忙唤着御书房外的太监,去宣女医过来。

趁这会空挡,老皇帝道:

“浅儿,你的右手上的纱布,得取下来,给朕瞧瞧。”

苏子浅的手,被君寒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苏子浅望着君寒,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底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心中一跳,苏子浅下意识的抿着唇,不知君寒……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两日,她与君寒一直腻在一起,除去……

沐浴洗漱用膳的时间,她都被他禁,锢在床上,没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他这才没有想到,她的手腕,早已……

苏子浅嘴角翕动,君寒却突然松开她左手。

将她右手上的衣袖掀开。

他低垂着眸,苏子浅看不见……他眸底的情绪。

只见他抬起另一只手,落在她手腕纱布打结的那一处。

解开,他一圈一圈的,将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纱布,全部解开。

动作极为缓慢,像是害怕看见什么……

君樊的眼神,一直盯着君寒的动作。

虽说,他的王妃,确有不似苏子浅的地方,苏子浅没那般娇柔,声音略带低沉。

可,此人的言行举止,思绪缜密,皆与苏子浅相似……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幽深的如同古井一般的眼睛……

更是与苏子浅,毫无出入!

形态可以模仿,可神态……

却并非可以随意模仿的来。

是以,他知,他们,定是同一个人。

他与君寒一样,皆是天之骄子。

直觉,他们的直觉都很灵敏,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去轻易否定。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之于抉择判断,他们最相信的,是自己!

那右手上的刀疤……

是唯一有决定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人是苏子浅的证物。

他想要的赢面,大半都在这道伤疤上。

由着好奇之心,大理寺卿拉了拉脖子,张大眼睛,望向苏子浅的手腕处。

林太尉身居高位,到底是有几分耐性的。

他与君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共同进退。

但其算是稳如泰山,没有大理寺卿这般明显,只是……

那双泛着精光,一直盯着苏子浅手腕处的老眼,已然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白色的纱布绕开,露出了几道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的疤痕。

君寒的眼底瞬息万变,脸上更是阴晴不定的,像个调色盘。

抬眸,他狠狠觊着苏子浅。

离他近,苏子浅甚至可以听见,君寒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匆匆垂了眼,不敢直视君寒的眼睛,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抬着手,苏子浅将手腕处的伤疤,露给众人看。

伤疤,是由尖锐的利刃,用的很大的力道,才形成这般严重的伤口。

纵横交错的伤疤,在白皙如玉的手上,显得极为难看。

当君樊的视线,触及到……苏子浅手腕处的疤痕时,脸色不由一变。

他疾速上前,死死的盯着伤疤。

伤疤最明显的不是纵横交错,而是……

它的颜色很深,伤口两旁……还泛着青黑之色。

之于伤口,君樊最是了解不过,这些伤疤,少说也有一年的历史,绝非是近日所伤。

当初,是大理寺卿查案,当时,之于苏子浅的那个伤疤,他依旧记得清楚。

那一道伤口很深,却只有一道……

绝不是如今的,纵横交错!

他朝老皇帝拱手道,“皇上,也许是弄错了,这伤疤,与逆臣之子的,明显不符。”

林太尉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大半。

他望了一眼君寒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心下慌乱,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手指攥紧,君樊看着苏子浅道:

“不久前,七嫂不是同母后说,这右手被伤着了,才缠着纱布的,怎不见新伤口,且……

七嫂可是得罪过什么人,竟将七嫂的手,残虐成这般,需不需要让父皇,为七嫂出口气?”

苏子浅摇摇头道,“女子手上留疤究竟是不好看,未嫁与王爷之前……

鲜少有人知晓……我手上的伤疤,本以为掩盖起来,便可以瞒天过海,这才故意瞒着母后的,可……

九弟和林太尉如此处处逼人,迫使我一定要解开纱布,这会九弟还问我这些,有用么?”

她微微低着头,瞧起来有些伤感。

也是……

手上有这么难看的疤痕,搁谁谁都会不快活……

君樊被她这般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皇帝眸色有异,恰巧女医赶来。

女医正要行礼,老皇帝却挥了挥手,指着苏子浅道:

“给她把把脉。”

福公公已经交待过,前去宣唤女医的小太监,在路上,女医已经知道……

自己要做的,只是要检验那人……究竟是男是女

还真是好笑……

自古,只有检验女子,是否为处子之身,今日却要检验女子,是否……真的是女子?

腹议归腹议,女医可不敢耽搁,忙给苏子浅把上脉。

殿内一瞬间又安静下来。

君樊一直眉心紧锁,见苏子浅面上毫无波澜,心下,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须臾,女医俯身拱手道,“启禀皇上,此人,是女子无疑。”

……

…………

殿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敲击在屋檐上。

君寒沉着脸,将苏子浅带出皇宫。

千易为两人撑着伞,待他们上了马车之后,才坐上马车,赶回王府。

一路上,君寒极为沉默。

苏子浅扯了扯他的衣角,细声软语的跟他说了好多话。

然而他一直未于理睬。

苏子浅越发忐忑,忍住不安,道:

“我知道是我没听你的话,可这种局面,亦只能用这种方法打破的……不是么?

倘若我今日,被他们为难了,手上的刀疤……一下子就会是我的致命点,亦同样会打击你。”

细瞧之下,君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子浅极少安慰过旁人,这辈子,除了君寒,更是无人生过她的气。

不是不敢,便是不会。

她握住君寒的手,更加迟疑的开口道:

“我们不谈这个了好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日后……我再也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若有违抗,我就自废武艺,好不好?”

君寒一直不应她,马车……比苏子浅想象中更快停下。

雨下的很大,侍卫与千一剑在马车外,各自撑着一把伞。

等着苏子浅……和君寒下车。

然,君寒刚下马车,便挥开了千易,淋着雨疾步走进了王府。

苏子浅提着长裙,亦挥开了侍卫,跑着追上君寒。

侍卫刚要追上去,却被千易出手拦下。

眸色有些幽深,千易道:

“立即吩咐下去,让府内的人都留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来。”

“是,千易侍卫。”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君寒的额角迅速滴落,然……他的眉眼戾气依旧。

苏子浅没有撑伞,身上的衣裙很快被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京都的冬天极冷,淋着雨对她来说,无疑一种折磨。

君寒的速度很快,苏子浅拽住了他衣袍的一角,“君寒,我没有撑伞,你等等我……”

230.231,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当她开始哭泣的时候,那就是我错了

君寒的速度很快,苏子浅拽住了他衣袍的一角,“君寒,我没有撑伞,你等等我。”

挺直的背脊似是有些僵硬,君寒的声音冷冷淡淡。

“放手。蠹”

苏子浅绕到他的身前,额际的刘海染着雨珠,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天上的雨……肆意打在两人的身上,狂风袭过,余留一片冷意髹。

君寒这次……似是铁了心的要给她一个教训。

不论苏子浅说什么……都不予理会。

层层的疏离冷淡,表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相识数月,苏子浅……很清楚君寒生气的模样。

他越是怒,越是平静。

每次他的怒意都不会超过一刻,因为……

惹他生气的人,已然命丧刀下!

只是,他太过爱她,如今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惩罚她……

两人在雨中对视一秒,君寒便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苏子浅锲而不舍的拦在他的面前,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君寒低着眼睛看她,目光沉沉。

苏子浅见他迟迟不语,她踮起脚尖,倾身便要吻上他的薄唇。

君寒却微微侧过了脸,苏子浅心头一抽,君寒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献吻。

她咬着唇,心底酸涩。

爱情里,他们皆是为彼此着想的人。

她怕他,会因自己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从而伤到了他……

故而,她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亦要将……唯一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疤痕改掉。

他却是,不想让她有这么多的负担,更不愿……让她如此的折磨自己。

一再的告诫,一再的要她承诺……

他知她的性子,是以,过了除夕之后,他离开她的时间,皆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连处理文案,都要她陪在他的身边。

她亦知他在布局,也许过段时日,她的身份……便无人感再质疑什么。

可……

若能用这个伤疤,狠狠的打击他的敌人……

她是心甘情愿,更甚之可以说是……

她乐此不彼。

只是可惜,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尽管……

都只是为了彼此。

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了君寒的衣袍。

雨水落在苏子浅的脸上。

她的眼眶热热的,眼里流出的液体……

与雨水一同流向脸颊。

她极少哭。

可自从与君寒在一起之后,她的情绪,便一直被他影响着。

被他的态度,被他的言辞,所影响……

君寒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的手,在袖口中不安分的想要抬起,却又被他深深的压住。

苏子浅道,“若你,真的很生我的气……

那我们,就各自回屋冷静一下,暂时,不要见面了……”

她转身欲走,君寒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苏子浅竭力保持平静,“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

他何时说过这句话?!

君寒怒极反笑,抓着苏子浅的手,愈发用力,他咬牙切齿道:

“你不认真的认错,还向以往那般……敷衍本王也便罢了,如今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好,那你就去静静,我们都静静,不要见面好了!”

潋滟的唇被她咬的泛白,眼里涌出的液体,她完全控住不了。

她甩开君寒的手,君寒却抓的她更紧,苏子浅用了更大的力气,却还是没能甩开。

“我就是敷衍了又怎样,敷衍你纠结了自己又怎样,我本来就是她,她本来就是我,你能呼风唤雨还能改变我的身份是不是?!

谁规定了,我和你就只能是你心疼我,我却不能心疼你,又是谁规定了,只能是你保护我,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你放开我,你唔……”

声音戛然而止,年轻男子重重覆盖上来的柔软,堵住了她濒临失控的言辞。

苏子浅大力的挣脱他,手拍打着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

“君寒你混……”

她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年轻男子便毫不客气的趁虚而入,侵占她的唇齿,狠狠的吸允着她的唇。

厚实的大手,更是牢牢地……控住她欲要反抗的手,君寒扣着她的脑袋,让她承受他的吻。

像是要将她胸腔里的空气……都涉取干净。

他的力道凶狠又狂烈,隐隐,还带着惩罚和……深藏的怜惜与心疼。

苏子浅渐渐停止了挣扎,她的双手勾住君寒的脖子,任他辗转流连,肆意凌乱。

……

…………

爱情里,没有对错,没有真假。

有的,只是谁,更爱谁……

谁,更在乎谁……

不知,是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

不管……她做了多大的错事,当她开始哭泣的时候,那就是我错了。

何况,苏子浅并不是做错了事,她只是,犯傻……

傻得,让他心疼……

苏子浅与君寒换过了衣衫,千易吩咐管家,给他们两人熬好了姜汤。

君寒递给苏子浅,苏子浅停止擦头发的动作,接过姜汤,饮下。

喝完后,又递给君寒,君寒将瓷碗置在一旁,苏子浅又开始擦头发。

两人对视,却一直保持沉默,大眼瞪小眼。

像是闹别扭的情人,谁亦不愿先开口。

沉默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忽然间,君寒动了。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一只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细心耐心的,为她擦拭着头发,然后用内力烘干。

紧接着,他把苏子浅……压在床榻之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苏子浅盯着他看,沉默着不发一语。

自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那掩在他眼眸深处的暗沉幽邃。

唇上被覆上一抹温热,君寒浅浅的吻了她一下,随后……

翻身,他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转向他。

他的头,低着她的额际,目光缱绻,他低声说:

“日后,不许再哭。”

苏子浅未应,他拉起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掀开。

洁白如玉的手腕上,赫然入目的狰狞疤痕,落在君寒的心上。

眸色微变,苏子浅想要抽回手,他却轻轻地在她的伤痕处,落下一吻。

爱怜的将她的伤口,全部覆上了只属于他的气息。

苏子浅心口一窒,听他道,“浅,你要记得,你痛的时候,本王,会比你更痛。”

所以……不要轻易让本王疼,可好?

……

…………

这雨下的有点突然,不过,下雨天的日子,最适宜睡觉,苏子浅一觉醒来,天色已然灰暗。

君寒不在身边。

她伸出手摸向一侧,冰凉的温度袭向脑中,苏子浅收回了手,披着狐裘下榻。

绿若听见动静,便推门进来伺候。

她备好了面巾与热水,推门进来时,苏子浅已然……

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她静静的站在窗前,从窗户内,眺望出去。

绿若将热水置在一旁,朝苏子浅道:

“王妃,洗洗脸罢。”

可能……是因君寒不近女色的原因,府内侍女不多。

至多便是上菜的……有几个女子之外,什么贴身侍女,都是浮云。

府内,苏子浅见得最多的,是浮华。

不过……

浮华并不是府里的人,而是君寒为了她,特意将浮华从楼杀阁调遣过来,为她所用。

每每,待她醒来,浮华总是与绿若,候在她的身旁的,如今……

却只有绿若一人?

苏子浅伫立在窗前,不动,她问:

“浮华……在哪里?”

绿若面色微变,唇角翕动着,却久久没说出话来。

231.232,你的口水……掉到本王的桌子上了〔万更〕

绿若面色微变,唇角翕动着,却久久没说出话来。

这良久的沉默,苏子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转过身子,刚走了一步,便听绿若道蠹:

“浮华姑娘已经离开王府了,过些时日才回来,所以……她这段时日,怕是无法再伺候王妃了。髹”

……

…………

浮华曾与她说过,当年的千一剑……很怕孤单。

于是……

当他一犯错误时,君寒总会将他……调遣到不知名的地方。

让他彻底体会一把,什么叫做被人遗忘的滋味。

千一剑同浮华说过,当初因为某些事情,他被君寒流放……

那时他在想,他好歹是他家主子的得力属下,至多便流放一两个月,便可卷土重来……

然而……君寒却是一放,就把他放了一年零九个月。

每日砍柴烧水,插秧种豆,与鸡鸭同住,与牛对谈,时不时来几个……

孤单寂寞的大娘,对他上下其手,君寒又早将他的功力给封锁住,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年里,差点没将把他逼疯……

也正是在那时,千一剑对女人有了惧怕之心。

千一剑回来找君寒哭诉,君寒的表情,极其淡漠,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问了句:

“还想去?”

千一剑顿时就收住了眼泪,可怜兮兮的不敢再说什么。

可他性子跳脱,奇葩的厉害,他虽惧怕君寒,却亦敢在老虎上顺毛……

然后,后来君寒对他的惩处,便换成了,送他去怡红院。

美名其曰……

好好历练!

哭的千一剑不要不要的。

那浮华……

君寒会将她送到哪里去?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君寒正坐在书案边,神色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文件。

听见动静,他微微抬眸,望向开门的人。

见是苏子浅,他的眸子一下子柔和,道:

“用了膳?”

苏子浅点点头,道,“刚吃完不久。”

她走到君寒的身边。

君寒伸手一揽她的腰身,将她抱在腿上。

苏子浅凝着他深邃的眉眼,不想与他绕来绕去,开门见山道:

“你……可不可以让浮华回来,继续伺候我?”

君寒挑了挑眉梢。

他的眼神很淡,然而他的话语……

却很犀利。

“想替她求情?”

君寒洞察她的心思,苏子浅并不意外。

她皱了皱眉,道: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违背主子的命令,还不算做错了什么?”

君寒眯着眼。

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他道:

“浅,不要为其他人……来挑战本王的底线,她不阻止你,就是犯了错。

你应该明白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

他顿了顿,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双大手,在她的腰线上游离,他的声音低沉动听。

“之于你的惩罚,本王还没开始,你不自保,还敢向旁人求情?嗯?!”

苏子浅一愣。

她也有惩罚,她的惩罚,不是已经给过了么?

他那般的态度……

简直要碎了她的心!

难道,他认为,那还不够处罚她?

怔愣间,苏子浅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她已被君寒拦腰抱起,走向了床榻处。

昏暗的烛光下,昏暗的室内。

女子浅浅的低吟,男子的运筹帷幄……

那低哑的声音,蛊惑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衣衫尽褪,凌乱一室。

火热的撞击,强势的疯狂,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皆掩在,那缓缓落下的帷幄中。

缱绻春色,非礼勿视。

……

…………

风雨过后,京都席卷一道惊天的消息

东宫太子,强,逼民女,作风不良,与太尉门下翰林侍读学士,周继恢……

贪污国库,受人财贿,违法乱纪,故,圣上有旨,废黜东宫!

将废太子――君城贬为庶民,按然起律令,流放三年,终身,不得回朝!

消息一出,废太子亲生妹妹――

熹微公主便向老皇帝求请。

以太子是被旁人无故陷害为由,恳求老皇帝下令……重新彻查此事。

被老皇帝一口否决。

便连熹微公主在殿外,长跪了三个时辰。

最终,亦还是没有……让老皇帝收回成命。

苏子浅倚在贵妃榻上,静静的看书。

绿若将宫中的消息告与她知。

白皙修长的手,落在书上的一角。

莹白的指尖,拈着书页,苏子浅微微抬了抬眸,她问:

“太子贪污受贿,这是谁查出的案子?”

绿若将花瓶中的水倒掉,随口道:

“听闻是林太尉,林太尉着手……查着太子轻薄良家妇女,一不小心,可能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

于是……便顺手去查,前两日,有人报案递上了证物,太尉一一去对应证物……

这才发现太子涉嫌贪污,继而禀报了皇上。”

苏子浅默不作声良久。

绿若将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中。

洒上水,她无心道:

“废黜太子的同时,丞相一职,亦有人暂代了上去,听说……是去年的文科状元郎。

太子涉嫌贪污案,亦有他的功劳,加之……他在自己的封地业绩不错,又有老臣举荐……

皇上这才破格,让他暂替丞相一职!”

眸色一动,苏子浅有些讶异道,“难得老皇帝,会让一个年幼之辈,暂代丞相一职……”

自古丞相,便是皇帝的右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地位超然尊贵。

又是朝中的领导人物,才华横溢者,亦未必可以胜任……

且……

自古担任丞相一职的人,年纪皆不下三十而立者。

便连死去的苏丞相,亦是恰好三十,却已被世人称之为,是最年轻的丞相之一。

区区状元郎,即便有几分才识,几分经验,可毕竟是弱冠之年……

老皇帝竟,对他如此的刮目相看?!

绿若道,“这应该也没什么,若是王妃尚在朝中,又与苏丞相……并无关联的话。

这丞相一职,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能得皇上青睐,想来文试状元……自有过人之处。”

苏子浅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她缓缓道:

“绿若,改日你可要……与我去见见九王爷的嫔妾?”

九王爷的嫔妾――

苏染笑……?

绿若的面色微变。

她转过头,望向苏子浅。

却见苏子浅的面容平静,无有一丝波澜。

眼眶一红,绿若道:

“不,奴婢不能给王妃惹麻烦,九王爷……不是省油的灯。

他知道,奴婢是您的婢女,若是奴婢跟去了,难民遭他怀疑……

王妃若是见着她了,不妨替绿若问她一句……

夜里做梦时,可有梦见红绫,可有梦见她,无助哭泣的样子?!”

苏子浅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好。”

她幽深的眼眸之中,隐隐泛着一丝痛意与泪光。

当初她们几人,在小小的阡陌苑里,没有猜忌,其乐融融。

慈祥温和的嬷嬷,沉默稳重的红绫……

开朗活泼的绿若,还有她……

渴望亲情虽有心计,但终究是……心善的苏染笑。

欢乐的时光,她明明也参与了……

可为何……

为何她却要将红绫,逼上绝路?!

明明,明明……

苏染笑是善良的,她曾经,还愿为自己只身挡剑。

那时,她的眼神,绝非是假情假意……

可……

究竟为何?!

难道当初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么?

都是她,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么?!

敛起眸中痛意,苏子浅的唇角……微微抿了抿。

她刚要继续看书,门外确有人敲门,禀报道:

“王妃,府外有位自称是君紫嬛的女子,前来拜访王妃,不知王妃,见与不见她?”

……

…………

苏子浅取过茶碗,斟好茶水,递与君紫嬛。

君紫嬛言笑晏晏的接过。

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苏子浅看,半晌她道:

“还以为你是男子,与七哥,正好是天生一对的断袖……

如今看起来,倒是男才女貌,天生绝配,就是可惜了,可惜了……”

君紫嬛此言之中,惋惜之意太浓。

苏子浅不禁笑了笑,道:

“可惜了什么?”

君悠烈知晓她的身份。

君紫嬛缠着君悠烈,将苏子浅的身份……告与了她。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苏子浅亦不扭捏作态。

大家皆是皇家人,皇家人的嘴,又是最严实的……

君紫嬛的品行,她还算信得过。

君紫嬛叹了口气。

她拈起瓜子,摇摇头,道:

“可惜了,当初本郡主还以为,你离开了,我二哥就有机会了……

他长了一张妖孽脸,却总干伤天害理,辣手摧花的事情。

我就盼着你,把他给收住了,结果,你还是嫁给了我七哥,当真是可惜了……”

“世子?”

苏子浅眉头一挑。

“我与世子,不过是泛泛之交,至多便是朋友,怎能言谈……嫁娶之事?”

君紫嬛嗑着瓜子,“男人心,海底针,我二哥素来嬉皮笑脸……

又没个正经的,你看不透他的心意,正常正常……”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忙顿住,没有往下说,而是道:

“我此次回来京都,便是来看他的,七嫂可知道,近日……他得罪了哪路英雄好汉?”

“怎么了?”

苏子浅问,“世子,出事了?”

君紫嬛正坐着,突然站了起来。

觉着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点,她又坐了回去。

“七嫂有所不知,二哥近日亦不知到底得罪了谁,那人……

竟将他打的花容失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二哥到现在都还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好生可怜!”

苏子浅端着茶碗的动作……微微一滞。

又听君紫嬛道:

“我特意问过二哥身边的侍卫,他们只说,二哥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被人挑衅,然后……

他便被人抬回了世子府,过程究竟如何,二哥打死都不肯说!

若不是怕父王……将他抓回去,绑在府里,连带着我一起禁足了,我才不愿帮他!”

大年初一……

那不是,除夕夜后的第一日么?

苏子浅慢慢的抿了口茶水,眸色深沉。

君紫嬛见她不搭话,亦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不由道:

“看七嫂这模样,想来是不知情,也罢,二哥的风流债太多……

如今……被人揍成那副死样子,算是遭了报应了。”

“论武艺,按理来说,世子该是佼佼者才是,不过是被人挑衅……

依世子的本事,该不至于被人揍得,毫无还手的余地罢?”

君紫嬛很是同意的点点头,“本郡主……正是这点想不明白!

二哥的身手,虽不及七哥,可要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

可是,我们要相信现实。

二哥他,实在是弱爆了!

苏子浅放下茶碗,对她微微笑道:

“我与世子,亦算有缘,如今他遭了罪,我该上,门拜访探望才是。

如若郡主不嫌弃,可否……带我前去看看世子?”

君紫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她道:

“这是二哥的荣幸。”

……

…………

楼阁上方,有人衣袂飘飞,大红黑袍相互相衬,张扬的身姿,令人心生敬畏。

那人眉眼间,淡漠孤傲,隐隐间,染着一丝冷冷的嗜血之意。

见苏子浅上了马车,那人身旁的青衣男子道:

“主子,要将王妃拦下么?”

那人的目光冷冷淡淡,视线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去。

沉默片刻,他松开紧攥的手,慢条斯理的道:

“她要去见丑八怪,本王拦她作甚?”

青衣男子默了默,道:

“若是让王妃知道了,此事的始作俑者是……”

那人挑了挑眉梢,轻轻地笑了笑。

“那就光明正大的,再揍他一顿。”

青衣男子:“……”

…………

君悠烈,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

妖孽蛊惑人心的美男子。

昔日,他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随便给一个眼神,便能……迷倒一大片的女子,俘获女子芳心。

而如今……

苏子浅看着躺在床榻之上,基本上毫无生气的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的脸上一边高一边低,眼圈两角处,各有一个拳头大的淤青。

不过,因过去了好些天,淤青稍稍的淡化了点。

君悠烈的手上脚上,皆有伤痕,尤其是他的右手,被人生生的掰断。

所幸那人手下留了情面,没有直接弄断,加之……

他当时动了脑筋,卸去了一大部分力道,这才只是轻微骨折。

只要他好好养伤,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常。

君紫嬛看了看不说话的君悠烈,又瞧了瞧沉默的苏子浅。

她挑了挑眉,又将视线调转,放到君悠烈身上。

“二哥,七嫂来了,你不准备和她说点话?”

君悠烈虽然轻浮风流,但……

作为他自小一同长大,唯一的妹妹。

他的心思,她还是猜的出几分的。

初一他被人重伤,高烧不退。

她在陵县,被人请回了京都。

他陷入昏迷,整整一日,口中念着的,却是苏子浅的名字……

她的二哥,自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无意间的一沾身……

却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人。

何其可悲……

于是,待他苏醒,她打听消息,旁敲侧击,甚至……

以利相逼,这才使得他说了寥寥几语。

后来,她上,门拜访,请那人来见见他。

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人已嫁作妇人,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念在情同手足多年的份上……

她便帮他一次。

如今,这两人倒是见着了,可这该死的沉默,又是为哪般?!

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眸子,盯着苏子浅看。

君悠烈勾了勾唇,他坐起了身子,道

“君紫嬛,你先出去。”

嘿……

还过河拆桥来了!

君紫嬛倒不是个小气之人。

她耸了耸肩,便出了房门,还顺带将门带上。

苏子浅坐在木椅上,离他不远亦不近。

君悠烈揉了揉肿胀的脸,道:

“怎么想到来看本世子?”

沉默半晌,苏子浅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君悠烈眼色一深。

他的唇角挑起一丝轻浮的笑。

“你我亲一个,你就不欠本世子的了。”

苏子浅的目光,在君悠烈的脸上转了一个圈,她慢慢的道:

“还想再被揍一顿?”

此事,不用细想,知道了时间,再把事情串起来想想,便知……

是谁下的手……

她无法怪罪于君寒,对君悠烈下手太狠……

除夕那夜,若非他用言辞去激怒君寒……

想来,下场还不至于这般惨。

但……

她亦无法对君悠烈说些什么,此事因她而起,只能说,是她欠着人情了……

想起脸上身上这肉疼,君悠烈的眉头拧了拧,肿胀的脸上更显扭曲。

见状,苏子浅很想笑,终究,还是没有笑出一个弧度来。

有仇报仇,有恩,她自必报,在恩人面前,她还是……很有节操的。

君悠烈眯着桃花眼,“你若想笑便笑,此仇不报,非君子!

本世子,终有一日非得君寒那臭小子,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说来君寒那小子也邪门……

平素见他罚人,都是各种来,不是什么流放……就是什么送怡红院。

为何到了他这……

就变成了狂揍?!

他被君寒气的,简直……

要暴走了!

可怜他那如花似玉的脸……

苏子浅微微一笑,“你若有空口说大话的功夫,还不如……先理好你现在的模样。”

君悠烈刚想耸耸肩,肩上便一阵撕裂的痛感。

他眉眼一皱,力求自然的恢复平常,道:

“好歹本世子也帮过你的忙,你便是这样笑话本世子的!!”

默了默,苏子浅给他递了一盘糕点。

她笑,“请你吃。”

这明明就是他的,还请他吃……

君悠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淡笑,风雅极致。

轻易勾走他的视线,夺走他的思绪。

瞥见……她发髻之上的两只簪子,他心头一颤。

强行压下激荡的心神,将视线投到糕点盘上。

拈起一块桂花糕,君悠烈没好气的道:

“拿本世子的东西,来回馈本世子,放眼天下,亦只有你一人才做的出来。”

念他伤的严重,苏子浅不预计较。

“那世子想如何?”

君悠烈朝她勾了勾手,苏子浅没有理解。

他锲而不舍的继续勾着。

苏子浅看了他一眼,俯身过去。

他却眼疾手快的,在苏子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摘下了一枝。

苏子浅将手中的糕点盘……重新放回了桌面。

坐直了身子,她有些莫名的望向君悠烈。

君悠烈却是笑眯眯的道,“认识你亦不算太少日子,可你却从没送过本世子礼物……”

苏子浅眸色黝黑,道,“世子身份高贵,而我……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衬得上你。”

“本世子岂能不知你穷?!”

手上拿着苏子浅的簪子,君悠烈随意的晃了晃,模样漫不经心,甚不在意。

簪子上的流素垂在他的指尖上,带来凉凉的触感。

“这簪子挺好的,梅花簪子,优雅大方又显高贵,本世子就当算是你……赠与本世子的定情信物了。

今生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你说什么都不能拿回去,要真想拿回去……除非本世子死了!”

苏子浅眸色一变,有股异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只是,眼中人那随意悠游,不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又打消了她的念头。

苏子浅捏了捏手指,转了视线,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君悠烈看着苏子浅,脸上淤青甚为明显。

他的唇角勾着轻挑的弧度,一口将桂花糕塞进嘴里,道:

“自然,本世子拿了你的簪子,不能白拿,你无亲无故,在京都,只有一个小小的婢女,作为你的亲人。

君寒那臭小子又权势遮天,若有一日,君寒那小子欺负了你,亦或者负了你……

你大可来寻本世子,本世子愿做你的娘家人,替你上门讨个公道去,好歹……还有个世子在你背后撑着。

说起来才不至于这般寒酸,君寒亦才不会,待你不好……”

君悠烈此话,说的极其暖人心扉,奈何语气……却是极为敷衍。

娘家人……

苏子浅眼里含笑,心中一暖。

却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不过……

心里亦亦暗暗记下了情。

“好,若将来哪一日,我被君寒欺负了,便来寻世子,替我教训他去。”

女子纯净的笑靥,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尖上,君悠烈惨不忍睹的面容上,倏地恍惚了几分。

他向来漆黑惑人的凤眸,一下子涌上了一种刺目的亮光。

有根弦……

彻彻底底的,断裂了!

女子娇嫩的唇瓣,潋滟诱人……

勾的他的魂魄,都不自觉的定住,只能盯着凝着,再也移不开。

他慢慢的俯身,缓缓的倾向苏子浅。

苏子浅不知……他要做什么,她唤了一声世子。

君悠烈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失神靠近。

于是,苏子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顿时痛的他脸部抽搐。

苏子浅连忙松开手。

她望着君悠烈痛苦的表情,担忧的问:

“你没事罢?”

“没事!”

君悠烈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

“本世子,一,点,都,不,痛!”

“……”

苏子浅忍了忍笑,奈何……君悠烈脸部的表情太过丰富。

而他的脸上又浮肿的厉害,如此一来,显得他极为滑稽搞笑。

于是,苏子浅终归还是破了功……

后来……

苏子浅便被君悠烈轰了出来。

室外的天色,黯淡。

没有丝毫的阳光,照射进来,室内没有掌灯,略显暗沉。

恢复静谧的室内。

有人仔细摩挲着梅花簪子,修长节骨分明的指尖,流连在梅花簪的流苏上。

红裳如火,少年的视线凝在簪子上,视线却是悠远。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知道……

很久很久之后,那人将梅花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安稳妥放。

他不堪入目的脸上,绽放了一抹妖娆魅惑的笑意,触目惊心。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流转的光芒,勾魂夺魄的同时,却……

亦流转着淡淡的落寞……

……

…………

时间匆匆过了三日,君紫嬛再一次登门拜访。

不过,此次谈聊的内容,并非是关乎君悠烈的。

纯粹只是,想与苏子浅聊聊天。

君紫嬛接过苏子浅……递过来的茶水,大口的喝下。

苏子浅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

“齐神医不久前,还曾住在府里,只是不知……

有什么事情,将他绊住了,这才匆匆离了府。

如若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能见着他。”

君紫嬛的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她轻轻地勾着唇瓣,略显羞涩的抬眸,看了苏子浅一眼。

“这个我知道。上次与你见面,因着二哥的事情,才没有与你聊到他。

他如今回了晨希国,与他的家人过了新年后,便会回来的。”

苏子浅面容平静。

她细细的打量着君紫嬛的神色。

有些讶异,默了默,她问:

“你和他……”

君紫嬛倒是大方的坦诚。

反正能让她脸红的人,又不在这……

她道,“本郡主和他,在一起了。”

答应与他在一起,亦不过是前些的时候。

齐神医不问她理由,她也没有说什么理由。

很诡异的,他们就在一起了。

依稀觉得的,便是那日,京都下很大的雪,连带着陵县亦下来雪。

路面不好走,她又生性好玩。

君紫嬛走在大道上,迎面走来一顶轿子。

那轿子的轿夫,脚下打滑,一时失去了平衡,肩上抬着的轿撵,不慎滑落。

四人四角,一方不平,另一方亦不知怎么回事,跟着一滑,于是……

轿撵不平衡,摔落地面。

所幸,他们及时接住了轿撵的一角,将轿撵妥妥的放下。

他们四人……立即吓得四肢颤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轿撵中走出一人,肥头兽耳的。

将四人狠狠一踢,其中有一人还被踢出了血丝。

本来下雪,地面打滑是很正常的事情。

放眼望去,这大道上,除了这个胖子,有谁还用轿撵的?!

既然无有出事,那就算了,大不了扣扣俸禄什么的……

可,这胖子下脚太狠,君紫嬛看不下去,便上前制止。

岂料,胖子见色起意,色眯眯的……便要将手袭向她的胸口。

那时,齐神医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正义的光芒,降临在她的身边。

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温柔的覆上她的眼。

周围的人,在尖叫,惊恐的尖叫……

耳边,还有胖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以及,他温柔而又霸道的声音:

“本神医的女人,也是你能染指的?!”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尽管,是烂到狗血的英雄救美……

尽管,她压根不需要他的出手相救……

可她……

还是无法制止的,沉沦其中。

一瞬间痴恋了……

苏子浅轻咳的声音,轻轻打断了她的思绪。

“郡主,注意点……形象……”

君紫嬛没有反应过来,苏子浅正欲开口点明。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点破:

“你的口水……掉到本王的桌子上了。”

232.233,大白天的鬼叫,她吓着本妃腹中的孩子了,给本妃掌嘴

恭亲王府里头,最有名的两个奇葩孩子。

一者――是君悠烈。

他打小敬佩君寒,常常跟与他的身后,两人是最亲近的兄弟。

世事变迁,长大后的君悠烈,却是……事事皆与君寒对着干髹。

两人相见两相厌,恨不得所有的倒霉事……都落在对方的头上。

然……

君紫嬛不是……

她素来敬畏君寒,未曾变过……

是以……

当她瞧见君寒,搂住苏子浅纤细的腰线,往他身上拉近的时候……

她的眼皮跳了两下。

不是很能接受……向来以禁‐欲出名的七哥,对她的七嫂如此的亲昵……

她本还想继续与苏子浅谈聊,但见君寒……

丝毫不羞涩的,在她的七嫂潋滟的唇上……亲昵的落下一吻。

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家七嫂,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样子。

君紫嬛还是揪着小手绢,顶着一张血红的小脸,向苏子浅提出告辞。

那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七哥难道你不知道么?!

君紫嬛的身影愈走越远,直至在转角,消失不见。

苏子浅淡淡的收回视线。

她看向眼前这个唇角含笑的男子,道:

“故意吓跑她,是想跟我说什么?”

她深知君寒的性子。

或许君寒,会在众人面前,与她亲昵,有意显示他的主权和占有权……

但……

君寒却从不会在有人地方,故意同她耳鬓厮磨。

他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她亦没有……

亲密,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们皆认为,自己最好的一面,应该是属于,且,是只属于对方的!

被人围观着的亲密,总觉得……

怪异?!

是以,此次君寒吻她,她甚至不用去想,都知道,君寒定是有意为之……

只是……

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不得而知了。

君寒清俊的眉目扬了扬,露出狂傲的轻笑,他道:

“是她面子薄,受不住这场面,你倒是来怪本王吓跑她……”

他抬手抚了抚她墨黑的长发,“不过,你不是想去九王府,今日,他恰好不在府内……”

君樊不在九王府?

这,可是少有的事情……

苏子浅的身份,虽说已经在老皇帝面前,证明了清白,女儿身亦是得到了证实……

老皇帝瞬间眉开眼笑龙颜大悦,那日便已放言,准备将她与君寒一般宠着……

君寒碰不得女子,她是君寒唯一的例外,老皇帝自当护着。

可,即便有老皇帝千金一语……

苏子浅却还是不想这么快与君樊过招。

她想要去见苏染笑……

只能选择,君樊不在府里的时候……

本以为,还需等上些许时日。

却没想到,今日……便有如此良机。

君寒握了握她的手,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记得早去早回,若是一个时辰你还未回,本王便去寻你。”

瞧这话说的……

苏子浅哭笑不得,“我不过是去一趟九王府罢了,若我在哪真的出了事……

他身为九王府的主子,应该才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宫中的手段多了去了,你的认知,不能局限于肉体上的伤害……”

君寒盯着苏子浅看了半晌,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道:

“注意点,要是敢给本王带了点伤回来,你这辈子就不要再出府了。”

“……”

……

…………

苏子浅入九王府的理由很简单。

不过便是她当初大婚的时候,九王妃,林蓝琴曾上门拜访过……

只是,被她拒绝了……

礼尚往来,如今,她以七王妃的名义,去见自家的弟妹,谈聊些女人间的事情。

是以……

这便是君寒不便跟来的缘由。

苏子浅向绿若要了条手绢。

她在上面加了点药粉,便去了九王府。

她下了马车,候在九王府外。

林蓝琴似是刚收到消息,便急匆匆的来迎接,生怕怠慢了她。

林蓝琴拉过苏子浅的手,挽着。

她生的美貌,秀丽的眉毛轻轻蹙起……别有一番风情。

苏子浅瞥了一眼,被林蓝琴自来熟拉过的手,听她娇嗔的道:

“七嫂要来,怎不遣个丫头提前告知琴儿,害的琴儿姗姗来迟,若有得罪之处,七嫂可莫要怪罪琴儿……”

苏子浅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她拍了拍林蓝琴滑嫩的手背,边走边道:

“弟妹身怀三甲,我岂敢劳你兴师动众,若是让九弟知道了……

吃不准还会说我摆排场,有意给你压力,甩你面子。”

“王爷怎会这般说?”

林蓝琴跟着她走上一个阶梯,“王爷素来温文儒雅,最是礼貌待人,若是今日……

他知七嫂要来,定不会再去父亲那里闲聊,他断断会留下来,与琴儿一起迎接七嫂的。

不过话说回来,七哥……怎么不陪着七嫂来?”

踏入九王府内,苏子浅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道:

“府中事务繁忙,他顾不上我。”

林蓝琴似是了然,两人慢悠悠的走在九王府的小道上。

她道,“七哥年轻有为,又文武双全,定然身担大任,繁忙亦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王爷家中无事一身轻,终日闲着,不是弹琴赏月便是吟诗作对,好生困恼……”

林蓝琴这话里头的怨气……

可不小!

也是……

哪国皇子皇孙,不是入朝为官,为皇室分忧解劳?

只有身上沾着政,治的人……

手中才能够得着政治的权利……

君樊隐退人前多年。

在林蓝琴的心底,想必早已认为,她的夫君……

是被老皇帝抛弃的皇子王爷了罢?

她的夫君,明明才华横溢,与君寒……

两两相较之下,根本差不了分毫……

然,却不受重用……

想想,亦觉得憋屈怨愤!

苏子浅看了看林蓝琴倾城的容颜,她轻轻地开口道:

“闲着不好么,看弟妹的肚子便知,闲着的九弟,待弟妹有多好……

若是王爷可以一直闲着,多陪陪我,想来,我也便不会有空,来寻弟妹谈聊了罢?”

林蓝琴唇角的笑意微微滞住。

不过几秒,她又恢复了平常时的弧度。

林蓝琴抚了抚日益突起的小腹。

母爱的光辉,在她的眼眸里打转。

“七嫂就知道打趣琴儿,不过,要琴儿来说,男儿志在庙堂,才算是好男儿……”

苏子浅敷衍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

两人走上条小桥,有两道岔路口。

苏子浅抬脚,正要往左边去,却被林蓝琴唤住。

“七嫂,那条路,是无人去的荒院。”

她指了指右边这条小道,“这才是去大厅的路。”

左边的路,通往荒院……

苏子浅又岂会不知?!

九王府里的景致布局,她自己都不知看了多少遍……

可是……

她要去的,就是荒院!

那个……

住着苏染笑的院子。

苏子浅的视线望向前方。

见前方景色淡雅,虽少了许多盆景花枝……

但胜在幽静,道路两旁的桃花树,亦绿荫淼淼。

她胡口诌了一个理由,道:

“九弟的府邸就是气派,连荒院都如此干净……弟妹身怀有孕,得多走走,才有利于安胎……

两边的桃花树这么多,若是春天到了,桃花悄悄绽放的景象,该有多美?”

言罢,她便拉着林蓝琴,有一步没一步的往荒院里走去。

林蓝琴生来不喜桃花,甚至觉得碍眼……

但无奈君樊喜欢……

她亦只能装作喜欢,久而久之,倒也没多大的反感了。

如今听苏子浅这般说……

她不由想到桃花齐齐盛放的场面,好是令人眼花缭乱。

便连被苏子浅带着走了几步,亦不自知……

待她刚要反应过来时,苏子浅又开口道:

“听说,当年弟妹一舞倾尽天下,得以父皇赏识,想来九弟……必然喜欢弟妹舞上一曲。

这春天亦快到了,弟妹想想,要是有一日,暖和的春风徐徐吹过,树上的桃花落英缤纷……

有倾城女子,白衣飘飘,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舞姿黯‐然‐销‐魂……

依九弟那性子,哪还把持得住?”

林蓝琴不自觉的,跟着苏子浅描述的画面去想。

她是天生的舞者,自是对此方面感兴趣。

加之……

在舞姿的天赋上,她是绝对高傲的。

不用桃花作为背景,仅凭她的舞姿,亦足以令男子倾之……

不过……

仔细一想苏子浅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她看了苏子浅一眼。

一时间觉得,此人,能降得住那个不可一世的君寒……。

倒也算是合理

苏子浅已经走到了半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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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桃花树渐渐往身后退去,前方……

却依旧没有可以瞧见杂草丛生的荒院。

有的……

只是一个较为陈旧的院子……

苏子浅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林蓝琴却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瞧我,一时间只顾着说话了,竟一不留神,将七嫂带到了这污秽之地……

琴儿这就带七嫂出去。”

她自个儿转了身。

本以为,苏子浅亦会跟着她一同转身才是。

结果苏子浅却是站在原地不动,视线放在远处,她问道:

“那人是谁?”

林蓝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淡蓝色长裙。

腰间系着,平民百姓才会系着的朴素腰带。

长而黑的头发全部盘起,她的发髻上……没有别上一只簪子,看起来,很是素雅。

女子的手袖挽起,露出了皓白的手臂,两只纤细的手,提着木桶。

她绕过庭院,去了后方。

苏子浅眸色微微一变,却稍纵即逝。

没显露出什么异样来。

林蓝琴察言观色,见苏子浅神色如常,她笑笑,道:

“那人,是当今香美人唯一的妹妹,亦是逆臣苏丞相的四女儿,苏染笑”

苏子浅似是疑惑,抬步朝着苏染笑那边走去。

“原来她便是逆臣仅余留的子嗣之一,不是说,苏丞相死后……

香贵妃被贬为看美人,而她,被贬为了嫔妾么,怎做着婢女的活?”

林蓝琴唯恐苏子浅说,她身为九王府的主母,却肆意惩罚府中的妾侍,忙解释道:

“这是她心甘情愿的,琴儿可未曾逼迫与她,先前她刚嫁与王爷时……

还不曾如此,被贬为嫔妾之后,才开始在这院子里种上花花草草的……

不知……她是想用苦肉计来换取王爷的注意,还是,她本意如此?”

林蓝琴的言外之意,想来,更偏向前者。

君樊在世人的眼中,是淡泊名利的……

她想着,在自家夫君的眼里,应该会喜欢上……同样淡雅的女子。

苏染笑必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如此大费周章的!

不惜苦自己了,亦要博得君樊的注意,翻身做主!

“是么?”

苏子浅站在苏染笑的身后。

苏染笑半弯着腰身,立在一小片的百花中。

她低敛着眉目,正聚精会神的匋着水,斟酌着分量的浇在花草。

苏子浅眼眸沉静,她淡淡的道:

“她看起来,倒不像是这般有心机的女子。”

熟悉的声音,穿过层层空气闯入耳中。

弯着腰身的女子身子猛然僵住。

她动作僵硬,缓慢的转过了身子。

在瞧见苏子浅的面容时,手上匋水的瓢啪嗒一声,直直的掉落地面。

苏染笑的眼眸倏忽之间,染上了恐惧,惊诧,诡异,呆滞以及不敢置信的神色。

呆得她,竟一时没有瞧见苏子浅身后的林蓝琴,更是忘了行礼。

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几个字:

“三哥哥,三哥哥……”

“苏氏放肆,见着七嫂,你还不赶快行礼?!”

林蓝琴呵斥道。

苏染笑却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依旧呆呆愣愣的,没有丝毫动作。

林蓝琴看了看苏子浅,又道:

“七嫂瞧见了罢,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她看起来软绵绵的,看似无害,但……

琴儿提醒她行礼,莫要乱了皇家规矩,她却当作没听见一般,七嫂……

这种人,你定然不能随意轻视了去,她可厉害着呢!”

苏子浅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算是对林蓝琴看法的一种回应。

“较之大理寺卿见着我,便晕厥了,她呆滞的样子,亦算不差了……”

林蓝琴挑了挑眉头,眸色深沉。

她望向苏子浅。

只见……

苏子浅一双漆黑幽深的黑眸,淡淡的扫了苏染笑一眼。

随后,她走上前,望着地面上娇艳的牡丹,道:

“京都种植牡丹,若不仔细护养,一下子便被大雪压了下去。

看你种的花倒是不错,不是有什么法子,可否……教教我?”

苏染笑此时算是回过神来。

她木纳的朝苏子浅和林蓝琴,行了行礼。

苏子浅点了点头,“起来罢。”

苏染笑的视线,再次落在苏子浅的脸上。

须臾,她又低下头,道:

“此处风大,七王妃与王妃,皆是千金之驱……

不如暂且回院子坐坐,七王妃想要知道的,贱妾,定会娓娓道来。”

苏子浅的目光有一丝变化,随即她笑道:

“如此,有劳。”

她刚转过身子,恰好苏染笑的婢女――彩衣自院子里出来。

彩衣提了一桶满满的的水,见着苏子浅后的第一反应:

是愣。

其后……

“鬼啊鬼啊,小姐,三公子……”

看着……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彩衣,苏子浅的唇角微微抽了抽。

林蓝琴摸着肚子,道:

“大白天的鬼叫,她吓着本妃腹中的孩子了,给本妃掌嘴。”

“是,王妃。”

有两名嬷嬷正欲上前,刑罚。

苏染笑却连忙跪在林蓝琴的跟前,祈求道:

“王妃息怒,彩衣这丫头野惯了,一时忘了规矩,贱妾日后定当加以教育。

还请王妃……念在未出世的小世子的份上,手下留情。”

听到小世子三个字,林蓝琴的面色有些缓和。

她摆了摆手,“罢了,你我姐妹一场,你又甚少求我……

我自不会与你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苏染笑忙赔上笑脸,“贱妾谨记于心。”

苏子浅瞥了一眼林蓝琴。

眼前的林蓝琴……与昔日她见着的林蓝琴,实在差别太大。

233.234,直至,红绫衣衫不整的出来……

昔日,林蓝琴守在君樊身边。

小鸟依人,笑容得体,温柔贤淑,毫无泼辣之气。

可如今……

在自家长嫂面前,在她的情敌面前…髹…

那一股……属于主母的气势,一丝不落的,展现在苏子浅面前。

果然么……

能常年活在大宅子里的女人……

都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都有……

令人望而生畏的,嗜血眼神?

……

…………

苏染笑,给苏子浅和林蓝琴……泡了一杯花茶。

“这是贱妾自己晾干的花瓣,用来泡水喝,别有一番味道……””

苏子浅微微一笑,笑容尽是疏离。

“有劳。”

林蓝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置在桌上的茶水。

她腹中有胎儿,才不会……去饮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子浅轻轻的抿了一口,甘甜入味。

自袖中取出一条手绢,苏子浅擦了擦嘴唇。

将手绢……置在她与林蓝琴的中间,她道:

“味道不错。”

苏染笑的唇角,一下子绽开了弧度。

见苏子浅向她这边瞥来。

她却又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何处安放才好…………

苏子浅看着她道,“我素来是惜花之人,今日见你亲自种植花草,便也来了心思……

整日闷在府里,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日子是极难打发的……

还得请你将种花的法子教于我,有了寄托,我才不会这般得空,去乱逛旁人的府邸。”

面色一变,苏染笑敛下眸中的异样,忙点头应是。

两人,又讨论起花的种类来了。

林蓝琴在一旁听的很想睡。

倒不是她觉着无聊。

她本亦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却不知为何,竟愈来愈困……

眼皮都像是在打架一般,越发的睁不开。

苏子浅似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忙道:

“弟妹怀有身孕,容易嗜睡,我与这姑娘再多聊片刻。

随后会自己回去,弟妹回房睡去罢,不必顾及我……”

林蓝琴努力集中精神,“怎可,七嫂第一次来九王府,若琴儿……”

“你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还是回房睡会罢。”

苏子浅轻轻的打断,林蓝琴的话。

她向林蓝琴的婢女招了招手,道:

“送你主子回去歇息,再这般硬撑下去,你家主子……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妃可担待不起……”

“是,奴婢这就把王妃,送回房里去。”

林蓝琴的头昏昏沉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抓住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她道:

“如此,琴儿只能是对不住七嫂了,符惠,你留下来……

务必好生照看着七嫂,若七嫂有什么闪失,你便自行了断,明白么?!”

符惠――

林蓝琴的贴身婢女,只见她朝林蓝琴行礼道:

“是,奴婢定寸步不离七王妃,请王妃放心。”

…………

林蓝琴被人用较辇抬回了房中,好好歇息去了。

室内,只留下彩衣,与符惠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婢女。

望着眼中,安静喝着花茶的女子。

苏染笑的唇角,染上了苦涩的笑意。

她按住苏子浅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道:

“这花茶,可不能这么一直喝着……”

苏子浅的神色平静无波。

她收回了视线,却再也没问有关种花的事情,而是道:

“听说姑娘,还有个姐姐在宫里?

先前听闻,她遭遇不测,不知,姑娘是否知晓?”

轰隆一声……!

苏染笑脸上的血色尽褪。

她捏紧了手指。

喉间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掐住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有些恍惚的笑了笑。

“双眼被挖,舌头被割,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欠下那么多的债,怎么可能,躲得过报应?”

苏子浅轻轻的眨了眨眼,默不作声。

苏染笑的唇色,有一种惨淡的白。

她低着眉眼。

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持续良久。

直至彩衣看不下去,小声的唤了她一下,她才呆愣的回过了神来。

她望向苏子浅。

却见苏子浅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冷漠和幽深。

“王妃怕是喝不惯这花茶罢,贱妾给王妃泡壶热茶去……”

苏染笑强行扯出一抹笑来,起身。

便匆匆忙忙的,去给苏子浅装好热水,准备泡茶。

一边泡着茶水,苏染笑目光不定,一边道:

“王妃也许不知道罢,我曾经,亦做过旁人……无法原谅的错事。”

闻言,苏子浅抓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发白。

但她的脸上,却无有丝毫异样之色。

彩衣面色猛地一变。

她忽然上前,扯住了苏染笑的衣角,哀求道:

“小姐,小姐,此话您可不能乱说啊……”

“彩衣,我已经被折磨了好几个月了,若我再不说出来,怕是连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苏染笑摇摇头,红着眼眶,将她推到一边。

彩衣跪在地上,哀求着苏染笑。

见苏染笑心意已决,她痛哭出声。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姐您就忘了罢!”

苏子浅暗中咬紧了牙根。

抓在手中的杯子,越握越紧。

怎么会是过去的事情?!

红绫的死去,本就是她一手造成……

她所有掌握的证据,皆指向了苏染笑!

她未死,未给红绫一个交代过……

又怎么能说,已经过去?!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

苏染笑摇摇头,她盯着苏子浅那张脸。

熟悉的面容,疏离的眼神,简直与她的三哥哥无异。

“三哥哥回来了,他就坐在我的眼前,我就知道……

三哥哥那般聪明,料事如神,又岂会轻易死去?!”

苏染笑将眼眶中的眼泪抹掉。

热水的雾气弥漫,却遮不住她眼睛里的泪光。

她的手指和小腿在颤抖,语调却很有种难言的放松。

“香贵妃出了事,在阴曹地府好生走了一遭,怕是醒来后……

都不知道以何颜面,去面对三哥哥,至于我……

至于我,我亦是罪大恶极的,比香贵妃好不到哪儿去……

也是该死的,报应,亦很快就会来……”

彩衣哭着摇着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符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

她又看向苏子浅。

见她眸色沉静的看着她们二人,不说话。

亦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不由更郁闷了……

苏子浅是个好听众。

苏染笑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

她一边说,她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符惠越听下去,嘴巴张的差点合不拢。

到最后……

她看见苏染笑的素雅的脸,都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在转。

彩衣却是认命的闭上的眼睛。

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只尝的一片苦味。

……

…………

苏染笑猛喝了一口茶水,味道极苦。

她说:

“三哥哥前去治水之日,足足有半年,期间,方嬷嬷重病,一蹶不振离逝……

后宫风云变化莫测,朝堂之上,亦是针锋相对,苏丞相被人暗中中伤受挫……

香贵妃突宣她入宫觐见,其后,她昏迷半日,被人轻薄失了清白。”

她说:

“后来,香贵妃以此要挟,要她嫁与太子为妾,她不愿,一直虚与委蛇,等着苏子浅回来……

然,苏子浅却迟迟未归,她的期限已至,先前的敷衍,却惹恼了香贵妃,香贵妃觉着她不够诚意……

便命她,将苏子浅身边的红绫,带进宫去。”

她说:

“她很清楚,红绫入宫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却以害怕畏惧为由,将沉稳心思细腻的红绫,骗进了宫。

入宫后,谁也走不了,香贵妃命她,给红绫灌下一杯酒水,她很清楚,那酒中放了什么,可是……

她却还是掰开了红绫的嘴,无视了她眼里的悲痛和愤怒,强行给她灌下了酒水……”

她说:

“香贵妃命她,在偏殿里,听红绫被人侮辱时的快,感,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却是咬着牙,没有向香贵妃求情……

在偏殿外,跪了很久,直至,红绫衣衫不整的出来,香贵妃与红绫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知道的只是……

香贵妃让她,交给红绫一个小瓶子,并一字一句的告与她知,这里面,是毒药,世间,最没有痛苦的毒药……”

她说:

“药她给了,红绫那时候的眼神,却也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在听闻红绫离逝的那一刻起……

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几乎都能够梦见红绫,梦见红绫的那个眼神,冷,冷的很像死人,无有一丝温度……

夜夜纠缠在她的脑海里,她一度精神恍惚,连白天也开始见到那个眼神,于是……

她丢了金银珠宝,扔了到手的富贵繁华,每日供拜,念经念佛,心才有稍稍的平静下来。”

最后她说:

“这是我的罪孽,当时我为保住自己的清誉,竟将红绫……推向了深渊而不觉悔恨……

事后才觉得是造孽,却已经于事无补,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一直这样风魔下去……”

苏染笑抓住了苏子浅的手,却被苏子浅一把甩开。

苏子浅眼里的赤红,嗜血的杀气,轻易可见。

“这,就是你逼她去死的理由?!”

温热的液体,划过冰凉的脸颊。

苏染笑看着苏子浅,眸中染着浓浓的悲伤,说不出话来。

彩衣跪爬到苏子浅的脚下,抱住她的腿,她哭着道:

“三公子三公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您不要怪罪小姐,不要怪罪小姐啊…………”

苏染笑的唇,被她咬出了血色,她道:

“当初我等不到你回来,我承认,当初的我,有将你当作自己的依靠……

可是,彩衣让我明白,之于七王爷,我是有感觉的,我一生中,没遇过,像他这般优秀,霸气不羁的男子……

而你,你却可以轻易夺走他的视线,且,你又是这般的聪明心细,我心生敏感。

当你与王爷断袖的名声传了开来时,我发现我嫉妒了,王爷与你……

终归不合理,你们皆是男子,怎么可以……这般放肆?!”

她看着苏子浅,目光尽是凄迷。

随后,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眸。

“嫉妒,便可以将你的良心杀死么?”

苏子浅的唇在颤抖,眼眶血红一片。

她竭力压下心底的酸痛与愤怒,道:

“你只是梦见……红绫伤心欲绝的一面。

那你可有梦见红绫,可有梦见过她,无助哭泣的样子?!”

啪的一声,苏子浅将手中的花茶猛地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她倏地站起身来,想毁灭一切的冲动直冲脑门。

苏染笑却是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惨白一片。

亦站起了身子,她看着苏子浅,换了个话题道:

“看在我曾经,愿为三哥哥挡剑的情分上,三哥哥可否……

喝一杯染笑泡与三哥哥的茶水?”

不待苏子浅应答,她俯下身。

将不久前泡好的茶水,端起,递与苏子浅。

符惠被苏染笑吓得不轻。

如今……手脚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自苏染笑入府以来,她的形象……

与适才所说的,她残忍的一面,完全不搭。

她自己……甚至还瞒过林蓝琴。

偷偷的教训过苏染笑,可也没见她说过什么……

谁知……

她竟是如此的歹毒?!

符惠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生生的捏了把汗……

竟然没被苏染笑弄死……

她算不算是万幸?!

她望着像是定住的两个人。

一个人举着茶碗,唇角微微笑着,端着茶碗的手,却是颤抖不已。

一个人僵持着不动,目光极是冷冽。

她像是要射出刀剑来,却又隐隐藏着伤痛。

忽然……

苏子浅的手动了,她的手,按住了苏染笑手中的茶碗。

“喝了这杯茶水,我便不再欠你的情,日后,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冷,昔日清冷的黑眸,此时犹如层层迷雾覆盖,浓的化不开。

她张手,便要取过茶碗,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轻柔和坚定的覆上。

苏子浅看她,苏染笑却是将她的手推开,笑容很是好看。

一点不似以往的压抑。

很像……

当初方嬷嬷还在时候的笑容……

真诚,恬静……

苏染笑凝着苏子浅,她笑道:

“这碗茶水凉了,便由我饮下罢……”

言罢,她将茶碗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既然……

苏染笑这般说,苏子浅,连再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转身便欲走。

符惠刚爬起来,跟上苏子浅。

茶碗破碎的声音,还有彩衣尖叫的声音,便立时传人耳中。

苏子浅回眸,苏染笑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的唇角染着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

她与苏子浅,远远的望着,谁也不曾想过,要向前靠近彼此。

苏子浅的面容,愈发模糊,眼看便要瞧不清楚。

苏染笑用力的眨了眨眼眸。

苏子浅的面容,才稍稍清晰了一点。

苏染笑的唇,无声翕动,轻轻的道出了几个字,瞬间便让苏子浅红了眼。

“三哥哥,对不起……”

三哥哥,对不起……

嬷嬷,对不起……

红绫……对不起。

……

“你坚持住!”

苏子浅慌忙跑到苏染笑的身边,试图给她逼出毒血来。

“快去喊太医,快去……”

去字尚未出口……

苏染笑的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了苏子浅的身上。

苍白的唇角,勾着一抹释然的笑。

她微微睁着的眼眸,最终,缓缓的闭上了。

眼里的泪,顺着眼角轻轻滑下。

如同她的人一般,滴落尘埃。

再也没有回收的……余地。

今生,她做过错事。

来生,她定要,当个好人……

不愿,再被良心所折磨……

不愿,手中沾染上了鲜血……

不愿,再遇上那个不该遇上的人。

他与她,不过是几次的交集,他甚至都可能不记得她……

而她却……因一己私利,害了可以称作是,姐妹的女子。

红绫,迟来的赎罪……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

苏子浅不过只是……离开七王府半个时辰。

君寒却是风尘仆仆的,赶去了九王府。

九王府今日惨发血案,两死一伤。

而他的妃子――

苏子浅。

亦牵连其中。

234.235,君寒此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他也真不怕自己……掐错了人

苏子浅不过只是……离开了七王府半个时辰。

君寒却是风尘仆仆的,赶去了九王府。

九王府今日惨发血案,两死一伤髹。

而他的妃子―蠹―

苏子浅

亦牵连其中。

九王爷君樊府中的侍卫,待他淡漠至极。

一路指引,穿过层层楼阁,踏过条条小道。

侍卫忽然停下,朝着君寒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

便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是自己身处的地方,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

于君樊和君寒,这对素来是死敌的人而言……

谁失去了主动权,便等于是……

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清俊的眉眼淡然,君寒顺着……刚刚侍卫所指引的方向,抬脚,步伐沉稳。

视线中的温雅男子,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温雅男子捧着一碗酒水,轻轻地小饮了一口。

淡然的模样,隐隐染着一股卑倪的姿态。

像是等待着,等待着猎物主动送上,门一般……

君寒没有进屋。

看着君樊,他的表情,很是平静。

“她在哪?”

温润的男子抬起了眼眸,目光缓缓落在君寒的脸上。

他的眼底,有什么异样的神色滑过。

忽而,他却是放下手中的茶碗,动作轻柔。

君樊站起身。

以同样的高度,直视着君寒,他笑道:

“果然,七哥对七嫂很是在意,九弟的信刚送过去,还没多久呢,七哥,就登上九弟的府门了……”

“少说废话。”

君寒不咸不淡的,打断君樊刻意的叙旧,重复着刚刚的字句:

“她在哪?”

君樊漂亮的眉梢挑了挑,他的眉目有些沉。

若说……

他最不喜君寒的地方,在哪里……

除却老皇帝……无有原则的,对他的宠爱之外……

便是君寒的性子。

实在过于目中无人了……!

这是他的府邸。

君寒他的女人在自己的手中,生死未卜……

他何来的自信,用这般猖狂的言辞同他说话……

还想让自己,乖乖的告知与他苏子浅的下落?!

见君樊迟迟不说话,君寒开口道:

“你见着本王不爽不悦,为何又要遣人报信与本王,既然想好了要对付本王……

便直接了当的好,磨磨唧唧的,妄为男人一场。”

“七哥还是莫要激怒九弟的好……”

君樊一瞬间收起笑意,将茶碗往桌子中间挪了挪。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案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九弟刚失去了一个女人,心情甚是低落,偏生那人的死……

还与七嫂有关,七哥这般着急的想接七嫂回府,莫非……

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怕九弟一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

君寒的面色依旧镇定自若。

垂着的手指却早已收紧,沁出了汗意。

君樊失去了谁……

他岂会不知?

苏子浅何其聪慧,之于君樊……她又岂是随意便可留下的人?

怪就怪在……

死的那个人,她的身份,着实过于特殊。

逆臣之女――

苏染笑。

前几日,之于苏子浅的身份,闹得沸沸扬扬风风火火。

这逆臣之子的势头……还未弱下,却又摊上了这么一摊子事。

苏染笑活的好好的,怎见着苏子浅……

就突然离世?!

且还是,服毒自尽?

君樊定是抓住这个疑点,强行将苏子浅留了下来。

君寒尚在琢磨君樊的用意,岂料,君樊却在这时……

看了君寒一眼,他微微笑道:

“七嫂是七哥的妃子,是九弟的长辈,九弟又岂会为难于七嫂?

贱妾死在七嫂的眼前,加之她的婢女亦跟随着贱妾一同而去……

九弟担忧七嫂一下子没能消化,这才遣人,将七嫂送到雅阁好生歇息。

若七哥着急见着七嫂,大可现在去雅阁,九弟会亲自指引七哥,关乎……七嫂的方位。”

君寒的眉头骤然一紧。

他眯着眼眸望向君樊,道:

“那便有劳九弟了。”

君樊笑眯眯的回应。

“七哥言重。”

……

…………

九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君樊引着君寒又是一阵好走。

君寒的面上毫无波澜起伏,出奇的平静。

君樊微不可见的蹙着眉,随后……将君寒引到阁楼之上。

他并未推开阁楼,只是转过身子,望着君寒,道:

“七嫂在此歇息,七九弟不敢打扰。”

君樊的模样很是悠闲,唇角微微噙着笑。

“七哥来九弟府上要人,如今七嫂便在里面,七哥,请罢……”

“欺骗本王的下场,会很凄惨。”

君寒的目光虽一直凝在阁楼的房门之上,但此话,很显然是和君樊说的。

“是七哥怕了罢……”

君樊脸上的笑意,染着淡淡的嘲弄。

“七哥只管进去便是,这是九弟的府邸,若……

七哥出了事,待父皇问起,九弟还能脱了干系?!”

君寒倒不是这个意思。

他岂会不知……

这是君樊的府邸。

若苏子浅与他,在此有个闪失……

最说不清楚脱不开身的,便数君樊了。

君樊,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君寒微微侧目,“你,对浅的不敢打扰,最好是真的。”

这……

才是君寒的意思。

他没有看君樊此时脸上的表情。

推开门,缓步而坚定的走了进去。

室内很昏暗,光线很不清晰。

君寒挑起珠帘,掀开层层帷幄。

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照在女子……紧闭着眼眸上,落下淡淡的一片暗影。

女子安然恬静的模样,赫然入目。

这里毕竟是君樊的地盘,尽管诡异阴森,他亦不便说些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很是熟悉,不过君寒却没有空闲多想。

他紧紧盯着女子清秀的脸颊,抚上她的脉搏。

见她脉搏跳动正常,不像是有什么药物……

或者被重伤过的痕迹。

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

他推了推女子的身子,将她唤醒。

室内的光线不强,但不影响……

一直将视线,凝在女子身上的君寒。

他见女子眼睫一动,随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眸。

此时,君樊已经走进房内。

女子醒来后,他听到的一句话,便是女子朝着君寒,道了一句:

“王爷,你来了。”

他站在边上,君寒坐在床沿。

他的身子背对着他。

君樊看不见君寒的表情,只是过了片刻,才听君寒回道:

“本王接你回府。”

闻言,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愉悦和羞涩的笑。

君寒眼眸狐疑的眯起,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他不动声色的,拉过苏子浅的手。

肌肤相亲。

见自己的手上,无有红肿和疼痛的迹象,他的眉头,倏忽皱起。

女子反握住君寒的手,问:

“王爷不是……要接浅回府么?”

这清冷而娇柔的声音,亦确实是苏子浅的。

一切皆为正常,可君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瞧了女子半天,只见女子一直淡笑着,任由他瞧。

君樊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来时,七哥可是一心一意……要接七嫂回去,便连与九弟多说几句都不愿……

可见七哥对七嫂的心,着实不一般!”

闻言,女子微微红着脸。

尽管在昏暗的视线,看不真切。

却是娇羞似的低下眼眸。

君寒霍然起身。

同样的一张脸,其行为动作,与昔日却是截然相反。

苏子浅素来冷情。

只会在他……有所逗弄之下红着小脸,娇嗔呵斥。

她是理智的,与涉世未深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绝不会因君樊一句好话,给娇羞成这般模样。

君寒转过身子。

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君樊,目光锐利。

“她是谁?!”

君樊眸色一变,却是稍纵即逝。

若非细心的捕捉,大概没人看见,他的眼眸里,刚刚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温柔的笑道:

“七哥莫不是傻了,这世间,只有一个女子,才能碰触七哥,七哥说她是谁?!”

君寒的眼眸骤然狠戾。

他转身一把钳住女子纤细的脖颈。

力道之大,丝毫不给女子呼吸的机会。

女子拍着君寒的手。

目光染着不敢置信,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眼。

“王爷,王爷放手啊……”

君寒唇角噙着冷意的笑,“你最好告诉本王,她在哪里,否则……”

手上的力道随着言辞,适时的加大。

女子的脸色更红了些。

她大力的拍着君寒的手,再也无法……说出什么字眼来。

君樊冷眼旁观,他淡声道:

“七哥若是不喜七嫂,大可让给九弟,好说歹说,她这颗聪明的脑袋,九弟还是喜欢的……

何况,全天下,怕也只有七嫂能够碰触七哥了,七哥不加以珍惜也便罢了,难道……还不允九弟来珍惜么?!”

君寒手中的力道骤然收回。

女子拼命喘息咳嗽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响起。

自袖中取出手帕,君寒往自己的手上擦了擦。

若是千易在此,怕是还会……递上高温消毒后的手绢,恭敬的递给君寒享用。

他的嫌弃之意过于明显。

女子俯着身子猛咳,眼神不由变得狠辣。

不再看床榻上的女子一眼,君寒对君樊道:

“若是一刻钟之内,本王见不着她……”

他有意停住余下的话,盯着君樊笑容如初的脸。

一字一句的,强势嗜血,很是清晰。

“九王,你该了解本王的性子,届时你……真逼到本王做了刽子手,可莫要后悔。”

言罢,君寒转身,走出了室内。

女子已然平复了喘息。

她摸向脖颈处,那里还火辣辣的疼着。

君樊掌了灯,女子的容颜,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紧紧蹙着眉头都着嘴,模样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虽模样……与苏子浅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总归不一样。

嗤笑一声,他朝她道:

“疼?”

女子微微眯起眼角,口吻愤恨。

“君寒此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他也真不怕自己……掐错了人!”

“他,不是没掐错么?”

女子忿忿不平的捶了一下床榻。

“属下都不知错在哪里,自始至终……

属下只说了两句话,他亦没取下……属下手腕上的纱布。

没看过伤疤,怎一眼就能看穿属下是伪装之人?!”

“本王拿你试试他的反应,谁料出师未捷,你便身先死……”

君樊冷冷的从她手上收回视线,他望向门外,道:

“若是他有这么好糊弄的话,早已经死在本王手上,千百余回了。”

女子清秀的眉眼风雅惑人,与苏子浅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脸色不悦,将贴在自己手腕上的蝉翼取下。

“弄了半天,属下这些东西,敢情全是白费,合着……

属下就不该在脖子上贴蝉翼,届时他的手红肿生疼……

牵一发而动全身,属下就不信,他还能活着出九王府!”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君樊沉默着没有搭话。

女子抬起眼眸,便见君樊的脸色阴冷,眼神更是阴鸷。

君寒在九王府出事,必定连累君樊……

这个忌讳……

心头一跳,女子自知说错了话,忙低头认错。

“主公息怒,属下只是一时气急,故而说错了话,还请主公莫要计较。”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那安静的气氛压抑着女子,令她的呼吸,亦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良久,君樊薄凉的声音传入耳中。

“换下她的衣装,没本王的允许,不准出来,可明白了?”

女子恭敬的拱手,“属下遵命。”

……

…………

在看见苏子浅的那一刹那,君寒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235.236,要么,自己起身用膳,要么,本王便用自己的法子,喂饱你

在看见苏子浅的那一刹那,君寒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她是闭着眼眸的。

唇色倒不显苍白,依旧潋滟蠹。

身上也有一股味道,与之前在楼阁处的味道,一模一样髹。

君寒拉起她的右手。

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入了眼帘。

他的脸色,才稍稍转好些。

他又仔细着给她把了脉博,有力平稳,没什么大碍。

君寒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不过……

他没有立即将她抱起,回府。

而是微微侧目,望向君樊。

“她怎么了?”

君樊唇角的笑意未减,“贱妾的死,令七嫂受惊过大……

九弟给七嫂喝了一碗药汤,让七嫂压压惊。”

“是么?!”

这句话,并非出自君寒的口中。

而是一道清脆的女音,从君樊的身后,缓缓传来。

“依本郡主看,不尽然罢……”

女子眸色不善。

她缓步走向,苏子浅的床沿边。

上下将苏子浅打量了一边,女子的表情,极是严肃认真。

“没想到……温润如君子的九哥,也会使些小手段,真是让紫嬛我,刮目相看!”

君紫嬛身后,跟着两名侍卫,还有一位穿着浅黄色华服的女子。

一名侍卫是君紫嬛的人,一名则是君樊的守门侍卫。

守门侍卫一脸为难。

他走前一步,朝君樊拱手,“王爷,属下拦过了,只是郡主……硬是要闯,属下……”

自突然现身九王府的,君紫嬛身上,收回视线。

君樊不冷不热的,看了守门侍卫一眼。

他摆了摆手,道:

“你先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

守门侍卫悻悻然离退。

君樊这才将视线,重新调转至君紫嬛的身上。

他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深沉。

“不说紫嬛的突然来访,便说……紫嬛说,我使了小手段,对谁使小手段,紫嬛身为郡主,一言一行皆被世人所关注。

紫嬛说我用了手段,可有证据?”

之于君紫嬛的突然到来,君寒似是没有丝毫的诧异。

他理了理贴在苏子浅脸上的青丝,样子悠哉。

君紫嬛道,“七嫂受到了惊吓,按常理来说,九哥……

该将七嫂送回七王府,送到七哥身边才是,却为何……

要选择将七嫂留在九王府,九哥心里,可是打了什么好算盘?!”

之于君紫嬛的指责,君樊没有多大的异样。

望着君紫嬛的目光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

他道,“九王府中,死的是我的妾氏,她出事时,七嫂便在她的旁边。

府内大小事务,理应由王妃来处理,但不巧她怀有身孕,迷于嗜睡……

之于贱妾之死,想来她选择死去的缘由,不会太令人费解

我身为九王府的主子,留下七嫂问问缘由,只是七嫂过于惊吓……

我便让七嫂暂时压惊,这,有何奇诡不妥之处?!”

君樊的话音落下,室内一度静谧。

好在室内掌了灯,没有之前,君寒去的那个房间昏暗。

光线怡人,烛光洒在君紫嬛娇俏的小脸上。

她的面色紧绷,却是挥了挥手,道:

“紫嬛只是区区一介小女子,若要论起大道理,又哪里论的过……才识过人的九哥?

紫嬛不愿再与九哥多说,七嫂是紫嬛少之又少的好友,关乎她的生死,紫嬛很是在乎。”

她转过身子。

瞬间拿出了郡主的气势,朝着君樊道:

“九哥莫要怪紫嬛疑心太重,身为皇室中人,最要不得的,便是纯真!

若紫嬛有得罪之处,还请九哥,莫要生紫嬛的气。”

君樊沉默着看了君紫嬛一眼,忽然轻轻一笑。

笑的一双长眸都眯了起来,眸里却无有丝毫温度。

“紫嬛的性子,倒是愈来愈圆滑了,这一点,可与悠烈不一般……

既然紫嬛这般说了,那九哥亦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

万事留人余地,这是做人的标准,紫嬛妹妹,可莫要……冲破了这一原则。”

此言一出,君紫嬛立即回笑道:

“怎会,只要七嫂平安无事,紫嬛相信,紫嬛是断断不会,出现什么乱来的情况。”

她看了君寒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与排斥。

稍一思索,便给随她来的,身着浅黄色衣装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女子会意,她上前半跪在苏子浅的床沿边,为苏子浅号脉。

君紫嬛微微蹙眉。

一脸紧张的盯着苏子浅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樊唇角依旧噙着笑,却是慢慢的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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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半跪着的女子拱手道:

“启禀郡主,七王妃只是……饮用了一些安眠镇定的药汤,故而沉睡,并无大碍。”

……

…………

苏子浅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帷幄。

她稍稍侧着头。

清风徐徐吹过,垂落的床帘,稍稍的掀动摇摆。

她的记忆恍惚间,回到了苏染笑,闭上眼睛的那一幕。

苏染笑一死。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彩衣,却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

拿起桌上的剪刀,便冲到符惠面前,狠命的往她身上捅去。

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在院子里。

“你做什么,快住手!”

苏子浅脚下一勾,圆圆的四角凳,便立即袭向彩衣。

小腿处受冲撞疼痛,彩衣后退了几步,一时停住了动作。

忽而……

她似癫狂的大笑起来,这动静,终是惊到了院外的人。

林蓝琴留下的两名侍卫,冲进院内,便见符惠……

极为痛苦的倒在血泊中,眉头皱的老紧,伤口处还肆意流着血。

素来忍气吞声的彩衣手中……

却拿着染血的剪刀,颤抖不已。

侍卫尚且来不及诧异震惊,便听彩衣大笑道:

“昔日你为非作歹,坏事做尽,彩衣忍你,皆因小姐尚在世间,需要陪伴。

而如今小姐已去,彩衣绝不独活,走之前,亦非要拉上你不可!

若你命大,活了下来,彩衣必化为厉鬼,夜间回来找你,向你索命。”

言罢,彩衣手中的剪刀,猛地刺向了胸口处。

苏子浅甚至来不及制止,彩衣已然屈膝半跪在地上。

她双眸含泪。

呆呆的望了一眼……苏子浅身边的苏染笑。

又看向苏子浅,唇角艰难的翕动。

“三,三公子,小姐她……”

话未说完……

她的脑袋便磕在地面,墨黑的长发遮住了整个脑袋。

殷红的血液,自她覆盖着的地面上,缓缓流出。

也是那般不巧……

苏子浅……尚未从苏染笑服毒自尽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又亲眼目睹……彩衣的自杀而去。

一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她一直最不想见的……九王府的主子――

君樊。

已然只身踏入了院子。

见着院内的情况,君樊有一瞬间的怔愣。

随即吩咐下去,将人抬出去救治。

死人是个什么模样,苏子浅最是清楚……

或许身中五刀六刀的符惠……还有的救,毕竟没伤在重要的位置。

但彩衣与苏染笑……

断断是无可能了。

君樊见着她,很是友好的问了一句。

“七嫂,可还好?”

她轻笑,细密的睫毛,随着院内的凉风细微的颤了颤。

“我便站在死人的之间,说还好……你会怎般想,说不好……你又会怎般想?”

君樊盯着她的眼,浅笑着出声。

“所以,还是晕过去最好,这才是七嫂如今,最好的状态,不是么?”

她悠悠的转过了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君樊叹了口气,道:

“七嫂是女流之辈,自琴儿有了身孕之后,九弟便不再会随意为难女子……

七嫂莫要像防贼一般,戒备的看着九弟,七嫂不过是受到了惊吓……

九弟让七嫂服下安魂汤,亦无什么不妥罢?!”

……

…………

她正想着,君寒从屋里走出。

他向她这边瞥了一眼,见她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下的步伐一顿,他却是走出屋外。

须臾……他又踏进里屋,朝着苏子浅这边,大步走来。

“醒了怎么不唤本王一声?”

苏子浅侧着身子。

闻言,她抬眸瞧了一眼君寒,声音闷闷的。

“刚醒罢了,暂且还不想起身。”

君寒挑了挑精致的眉梢。

他挥手挑开了帘幕,坐在了苏子浅的床沿边。

“不饿?你可睡了好久……”

苏子浅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没什么心思用膳……”

君寒的面上的温度,一下子冷却。

难怪绿若曾说,苏子浅有些习惯,很是令人头疼……

苏子浅……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又或者没什么心情……

哪怕一天一夜……未曾用过膳食,只要她不想用膳,便怎般都不会去。

为此……

苏子浅还曾落下过……胃痛的毛病。

君寒皱着眉头,刻意忍耐的道:

“她的死,你很介怀?”

望着眼中……容颜倾城的年轻男子,忽然想起苏染笑曾说的喜欢……

她犹豫了片刻,却是抿了抿唇。

将想要讲的话头,默默地咽回了肚子。

君寒可以记得苏染笑这个人,便已算是苏染笑之福

又何谈……感觉?

苏子浅叹了口气,道:

“我是想让她死的,虽说……红绫跟在我身边不长,但却是我的人……

事事为我着想,哪怕她受了辱,亦一心想着不拉我入海,苏染笑那般待她……

我的确恨之入骨,因为,她曾经,亦是待我有过真心实意之人……”

原谅敌人,要比原谅朋友来的容易……

苏染笑曾经对她好过……

转眼却又翻脸无情,她又该如何释怀?!

可是……

“当对不起三个字,混合着她的鲜血,倒在我的面前时,我发现……”

“你发现……”

君寒轻轻地截断了她的话。

“你发现,其实在她真正悔过的那一刹那,你又不想让她死了。”

苏子浅闭了闭眼眸,“我是不是变得懦弱了,若是换做以前的我,我绝无可能,会有想救她的冲动!”

君寒看着苏子浅,“你会有想救她的冲动,这便已是她要达到的目的。

你原谅了她,至少,她在黄泉路上,便多了一份脸面,去见你的婢女……

她应该是良心未泯之人,多了一份原谅,对她自己……会有好处。”

不得不说……

君寒这个说法,真的说到苏子浅心坎里去了。

不想过分纠结苏染笑的事情,毕竟人已离逝,多说无益。

她拉过君寒温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眸道:

“是你接我回来的,还是君樊送我回来的?”

出人意外的,君寒抽回手。

苏子浅疑惑的睁开眼眸,望着他。

君寒看了她一眼,神色冷静平稳。

“你先起身用膳,本王再回答你的问题。”

苏子浅难得的撇了撇嘴。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何况……

京都今天这么冷,她窝在被子里暖暖的,不知道多舒服。

起来不过是用个膳,起来躺下多麻烦……

一般没什么大事,她都不会让自己过分受冷……

尤其是在,冬天!

“不想吃。”

苏子浅将被子拉了拉,紧紧掩在自己的脖子处。

君寒瞧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本王已经唤人给你备了膳,你不出去,他们自会送进来,在屋里吃也无妨。”

苏子浅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胃口,午后,我自会起身,去拜祭红绫。

届时,我连同午膳一起用了,可好?”

一把掀开棉被,君寒拽住苏子浅的胳膊,轻轻一托。

他将她的身子,拉入自己的怀里。

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取来的狐裘,披在苏子浅的身上。

苏子浅对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微微一愣。

她怔怔的看向君寒,只见君寒板着脸,异常严肃。

“苏子浅你给本王听明白,用膳要守时,过后补充的,叫做点心!”

苏子浅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所以……?”

她压根就不怕君寒这纸老虎。

想当初……

绿若绷着脸训她的时候,她不一样可以无视的了?!

苏子浅的态度很敷衍。

君寒的视线,绞在苏子浅的脸上,唇角忽然似笑非笑的勾起。

他松开苏子浅。

转身,走向桌案边,大口喝下一口温水。

随后,他又折身,回到苏子浅的身边

苏子浅眼眸一眯。

刚要有所戒备,却在下一瞬……

腰身一紧,后脑有温度的触感覆上。

君寒猛地俯身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的纠缠着苏子浅的唇舌。

将口中的温水,过渡给苏子浅。

苏子浅面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她的手推着君寒坚硬的胸膛。

明显的,之于君寒这一个吻,她感觉很是不适。

强行让苏子浅……喝下温水后,君寒没有多做深入,便离开了她的唇。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缓缓松开了她的腰身。

声音低沉沙哑的,给苏子浅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起身用膳,要么,本王便用自己的法子,喂饱你,你自己选择……”

“……”

闻言,苏子浅突然间觉得……

君寒的霸道与强势,好像……往无耻的方向偏去了。

……

…………

面对君寒强势的威压下,苏子浅……还是乖乖的起身用了午膳。

绿若候在一旁,甚是敬佩的望着君寒。

她很是正经的取经:

“果然王爷就是王爷,之前,不论奴婢如何劝告王妃……

王妃偏生就是不听,王妃,该是找王爷治她才对,不过……

不知王爷用了什么法子,待日后王妃不听劝时,奴婢亦用这个法子!”

正嚼着青菜的苏子浅,闻言一噎,差点呛住。

君寒异常温柔的……给她递了杯水。

“慢点吃,又无人与你争……”

苏子浅面色薄红的嗔了他一眼。

君寒的眸里,滑过一丝愉悦的笑。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绿若一眼,缓声道:

“这个法子谁都用不得,只能由本王用。”

绿若甚是疑惑的反问:

“这个法子怎么这么奇怪,还挑人用?”

君寒极为耐心的回答绿若:“……”

236.237,这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绿若甚是疑惑的反问:

“这个法子怎么这么奇怪,还挑人用?”

君寒极为耐心的回答绿若髹。

“闺,房,秘,术,自是挑人。蠹”

苏子浅又是一阵猛咳,脸色血红一片。

她放下一只手。

在君寒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暗示他不要乱说话。

君寒的脸色霎时一变,顿时没有了下文。

绿若瞠目结舌的望着君寒。

半晌后,她红着小脸低着头,不敢再问,而是道:

“奴婢去给王妃取些糕点来。”

言罢,绿若飞快的远离了……那个恩爱过于甜蜜的漩涡。

君寒却是缓缓贴近苏子浅的耳畔,低声道:

“浅,用膳过后,不妨我们多研究一下闺,中,秘,术罢?”

“……你走开。”

……

…………

君紫嬛自外头回来,便见……

自家二哥坐直身子,背部倚靠着床头。

他看着她,眉目探究。

一双凤眸……却像是沾了花蜜一般,既潋滟又流光溢彩。

君紫嬛停住脚步。

眉尾稍稍往上一挑,回视着君悠烈。

君悠烈的脸部……依旧惨不忍睹。

但经过治疗,他的脸上涂过些药物,还算是恢复的较好,至少……

没有初来时,那般的不堪入目。

两兄妹大眼瞪小眼。

随后……是君紫嬛无聊的翻了个白眼。

“二哥,你这般阴阳怪气的看着小妹,小妹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你明白么?!”

君悠烈嗤笑一声,“你的瑟瑟发抖在哪里,本世子怎就没瞧见?!”

“那是你瞎。”

君紫嬛来到近前。

她坐在君悠烈的床沿边,随手取过一只药膏,挤了一点在掌心。

君悠烈唇角挑起一抹邪邪的笑容,他道:

“适才二哥都瞧见了,有人给你送了个口信,你的脸色可立马就变了……

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府邸,这都过了一段时辰了,快说……

这段时间,是不是瞒着二哥,与人幽会去了?”

君紫嬛扯了扯嘴角,尚且未应答,便又听君悠烈道:

“小丫头你可莫要欺瞒二哥,自你重回京都以来,你的穿着,可通通偏向了紫色

旁人看不见你的转变,你二哥还猜不出来么,不过是告知二哥一下罢……

二哥又不告诉父王,你不必羞却。”

君紫嬛慢慢的抬头。

莹白的指尖沾着药膏,重重的按在,君悠烈手臂的伤口之处。

君悠烈的面色,一下子疼的扭曲。

他拍了一下她的手,“小丫头长大了,果然翅膀变硬了。

下这么重的手,你想谋杀亲哥么?!”

君紫嬛瞅着他这幅模样,这才慢吞吞的道:

“这是给二哥瞎猜的处罚,什么叫幽会,我何曾与人幽会,让你乱说话。”

她这般说着,手上的力道……倒是相对的弱了下来。

“适才……不过是千易替七哥捎来口信,你也知道,七哥鲜少有来寻我帮忙的时候,我自当全力以赴不是?”

君悠烈面色微变,他皱了皱眉头,道:

“君寒那小子,亦会要人帮忙,他要你帮什么忙?”

君紫嬛看了他一眼,寻思片刻,她道:

“他只要我去一趟九哥府邸,要我替七嫂,找个信得过的……女医把把脉,仅此而已。”

闻言,君悠烈深深的锁着眉。

丝毫无有昔日,风流世子的模样。

“苏子浅怎会去九王府,她在九王府出什么事了,为何要让你去寻女医,君寒他干什么去了?!”

这一连几个问题下来,君紫嬛给君悠烈上药的动作不由停住。

她抬起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君悠烈。

“七嫂没什么大碍,瞧七哥与九哥那模样,很明显的是斗上了。

大概是七哥需要一个女人,一个擅长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又与七嫂熟识的人,这才寻上了我……

不过,再怎么样,这些都毋须二哥操心罢,你这般着急作甚?”

君悠烈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沉默下来,没再开口说话。

君悠烈与君紫嬛,是典型的冤家兄妹。

平时看起来,两人就是窝里反的人,但……

一旦兄妹两人中,谁出了问题或者其他……

皆是比旁人,更心疼彼此的人!

君紫嬛停下动作,随后……又继续给君悠烈搽药。

她抿了抿唇,道:

“我知二哥的心思,二哥此生,最看不顺眼的,是七哥,最敬佩的,却也是七哥……

旁人以为这种感情很矛盾,其实它却是很矛盾,常人难以理解,但……

我一直知道,只要是七哥真正在意的人或物,二哥都不会轻易去动,只是,二哥遇上了七嫂……

若是七哥待七嫂不好,你一定会去争取去横刀夺爱,将七嫂抢到自己身边的,对罢?”

君悠烈望着她,依旧沉默不语。

君紫嬛却是眼眶一红,“难得见二哥这么喜欢一个人,却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早知道你便不要这般风流,学着七哥做人多好,届时,七嫂指不定花落谁家呢?!”

“……”

君悠烈在君紫嬛的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废话,除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谁还会是我君紫嬛独一无二的亲哥?!”

话一出口,君紫嬛觉察有些不对,又改口道:

“我们还有大哥,独一无二用在你身上不适合……”

话未说完,君紫嬛又被君悠烈狠狠的鄙夷了一番。

他看着君紫嬛,道,“你就知道说你二哥……

现在我的话题结束了,该轮到你说说你自己了。”

君紫嬛所有痛苦的表情,倏忽之间,全部消失。

她突然结结巴巴的,不敢对君悠烈说实话。

“我,我有什么问题,二哥你这话题转移的,一点也不讨巧……”

君悠烈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大咧咧的好像观察着什么动物。

“转移话题,既然说我转移话题转的不讨巧,那你,脸红什么?!”

君紫嬛猛地咳了一下。

君悠烈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又盯了她几秒,他忽然道:

“你答应齐神医了?”

君紫嬛的脸蛋腾的一下爆红。

她狠狠的咳了几声,瞪着君悠烈道:

“怎么,你有意见?!”

君悠烈摊了摊手,道:

“二哥是那种人么?”

君紫嬛稍稍移回了凶狠的眼神,只听君悠烈又道:

“这些年来,你为了跑路,而顺手牵羊带走本世子的银子,如今……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还债的,本世子,是会随便放过他的那种人么?!”

“……”

……

…………

苏子浅用完膳后,君寒执拗的拉着她去研究闺,中,秘,术,被苏子浅狠狠拒绝。

他亦不恼。

本亦想要她偿还当初的赌约,但眼下的时辰,确实不太好。

君寒默默的,放弃了当前………他最想要做的两件事。

苏子浅披着狐裘,在一旁捧着书看。

他沉默的看了她几眼,苏子浅却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君寒挑了挑眉。

自窗户外,望了一眼天色。

今日京都的太阳很好,明媚而不刺眼。

苏子浅早上见了些晦气的东西,想来心情定不怎么好。

他回眸,望了一眼苏子浅,沉默着,走进了内室。

苏子浅捧着书,余光向君寒那边瞥去。

忽见君寒搬了张软榻出来,从她的身旁经过。

走出了房外。

须臾,他又走进屋子里,走向苏子浅。

苏子浅被他看的发毛。

她放下书,问他:

“有事?”

君寒思索片刻,道:

“本王要你这张软榻。”

“……”

苏子浅一时无言。

她站起身来,君寒便将她的软榻搬出了屋子。

他将苏子浅的软榻,置在自己不久前,搬出的软榻的旁边。

他的软榻,皆是一个模样的,高度亦相同。

苏子浅刚刚躺着的,与他用的,是同一个款式。

将两张软榻齐齐摆平放好,合并在一起后。

君寒又折身回屋。

苏子浅已然坐在了,一张梅花木椅上看书。

他朝着她走近。

自她的手中,取过书籍,丢到一旁。

苏子浅挑眉转眸。

她看着他,只见君寒的唇边,染着一抹笑。

“出去晒晒太阳,终日在屋子里呆着,你也不怕发霉?”

苏子浅看了一眼君寒,她笑着道:

“我要是发霉了,你还要不要我?”

君寒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外带。

“你要是发霉,成了煤球,本王定不稀罕你,除非,你给本王生了个小煤球……

苏子浅好笑的,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下。

“什么叫煤球,我一点都不胖好不好?”

君寒低头望着她。

她的确很瘦。

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让他看着摸着,皆格外觉得碍眼。

这个女人……

他好吃的好喝的喂着她,怎一点……都不见她长胖过?!

君寒眯了眯眼。

忽而,他将她的身子抱起,轻轻地放在软榻上。

两人墨迹了有一会功夫,置在太阳底下的软榻有了温度。

苏子浅躺上去,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很是舒服。

没有什么,比冬日里晒太阳,更舒服的事情了……

软榻的一角深陷下去,君寒亦跟着躺了下来。

两人以相拥的姿势,面对着面,额头贴着额头。

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一份温暖。

脸蛋到底是不耐晒的,晒了一会觉得疼。

君寒随手取过一本书,覆在两人的脸上。

顿时,觉着舒服多了。

苏子浅早时睡了,如今睡不着。

她闭着眼眸养神,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她道:

“不是说,待我用完膳你便告知我答案的么?!”

君寒懒懒的的应了一声,“什么答案?”

苏子浅道,“是你接我回来的,还是君樊遣人送我回来的?”

君寒不答反问。

“他有这心思送你回来?”

“……”

“不过……”

君寒闭着的眼眸,稍稍睁开了些。

他凝着苏子浅的面容,若有所思的看着。

苏子浅迟迟等不来他的下文。

稍一抬头,唇瓣便覆上了两片柔软。

君寒眸色陡然一深,苏子浅连忙退了回去。

她道,“不过什么?”

君寒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一般。

默了半晌,他道:

“本王在九王爷里,见着与你样貌相似的女人。”

样貌……

相似?!

苏子浅黑眸一沉,“怎么回事?”

君寒的薄唇微微弯了些。

“那时君樊带本王去的地方,有些昏暗,那个女人的样貌,与你大约又有七八成相似,

她身上穿着你的衣服,装成你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本王,让本王带她回府。”

苏子浅眯眼,语调平静。

“之后如何?”

“虽然……本王觉着奇怪,但想到有可能是你有意为之,便无有放在心上。

本王碰了她的手,没有起红肿泛疼,那想来,她必定是你无疑。”

君寒的语气很轻松平常,他散漫的道:

“然后……她说她没什么力气,走不了路,要本王抱她回府。”

苏子浅咬了咬压根,“你应了?!”

“本王自是应了……”

君寒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本王当她是你,你的要求,本王又岂有不应之理,后来……

她说太冷,拢了拢狐裘,却不知怎的,狐裘救被她蹭了下来,露出了香肩……”

这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可耻的小,三!

苏子浅的脸色青黑一片。

她清脆的声音里,染着酸掉牙……而气恼的情绪。

“你亦看了?!”

君寒的心情似是极好,唇角的弧度愈发往上弯去。

“看了,后来本王又给她拉上了,这时候她便说,她头疼,让本王给她揉揉,一个劲的往本王身上扑来……”

237.238,吃味,乖,我们继续

君寒的心情似是极好,唇角的弧度愈发往上弯去。

“看了,后来本王又给她拉上了,这时候她便说,她头疼,让本王给她揉揉,一个劲的往本王身上扑来。

本王以为她甚是头疼,加之……将她当作是你,心疼至极,更是无所顾忌。

她很是感动,眼眶红红的,说要给本王一个奖励,随后……髹”

苏子浅一把将覆在脸上的书拿下。

她半支起身子,怒瞪着君寒。

“她敢亲你,你亦敢接受?!”

君寒无辜的笑了笑,“你太少主动,那会她又是这般主动……

倒是令本王受宠若惊,哪还能想那么多,亦便随她去了……”

闻言,苏子浅顿时觉着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

好似吃了一篮子的酸梅一般,酸得她竟欲动怒。

恨不得……将君寒口中的女子揪出来,狠狠的胖揍一顿。

让她明白,勾引她的夫君,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君寒……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

苏子浅身子一僵,她念头闪的极快。

随后,她眯眼问道:

“你骗我?!”

一只大手勾住苏子浅的腰身,君寒将她重新拉入怀中。

他俊逸的侧脸,抵着她柔顺的黑发,道:

“怎算是骗,一直……都是本王看你去勾搭旁人,引得本王醋意大发,却又无可奈何……

本王对你忠贞不二,你那般相信本王,却不曾为本王吃味过,不理解本王的感受……

如今让你明白明白一下也好,日后……等你再去寻君悠烈时,才会有所顾忌。”

苏子浅咬了咬唇,辩驳道:

“我与世子不过是朋友,他还说做我的娘家人,待你欺负了我……

可以找他投诉去,你莫要胡思乱想。”

君寒圈着她的腰。

他望着远方,凉凉的道:

“娘家人,那本王还要讨好他不成?”

苏子浅抬头望着他,莞尔一笑。

“要不要讨好他,你开心就好。”

君寒没出声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苏子浅得了便宜卖乖,她抬起纤细的手。

白皙如玉的手指,覆在君寒的胸口处,她道:

“你刚刚说,我平素不主动?”

君寒挑挑眉,沉静的眼底带着一丝笑。

“是不主动,怎么,想向本王报一语之仇?”

苏子浅幽深的眼眸,滑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的手指,灵活的拉开君寒的腰带。

又缓缓向上,将他的衣襟挑开。

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丝丝诱惑。

苏子浅笑容很明媚,她蹭了蹭他的下巴,道:

“我倒是想报仇,你给不给?”

君寒低头看她动作。

刻意压下心中的荡漾,他低声道:

“你想怎么报仇?”

苏子浅磨了磨牙。

清冷的笑容,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清冽而迷人。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他们接吻的次数……算不得太少。

苏子浅亦曾主动过。

但……

一般是苏子浅开个头,覆上唇瓣之后……

就被君寒掌控了主权。

是以……

苏子浅的吻技,一直不曾有过进步。

她不轻不重的咬了君寒一口,刻意的撬开……君寒的唇齿。

略微青涩的,纠缠着君寒的唇舌。

纤纤素手亦不闲着。

又缓又慢的,游离在君寒的身上……

(怕和谐,回头发到一个专有的地方去,宝贝们去那里看哈)

女人主动起来……

简直是要命!

君寒的眉眼舒展开来,不必细瞧,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这个报仇的方法……

他喜欢!

逗,弄的七七八八,苏子浅倏地翻身下榻,目光玩味。

她望着君寒。

他倾城倾国的容颜上,染上了丝丝的红晕。

他的衣襟被她挑开了些,半露着坚硬结实的胸膛。

在暖和的阳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一幅清隽的画,震人心魂,惊艳天下。

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因她的突然离开,而不满的眯起。

苏子浅好以暇整的笑道:

“好了,我报完仇了,你慢慢晒太阳,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君寒一把搂住。

他的嗓音低哑,诱哄道:

“继续。”

苏子浅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却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身。

“我够不够主动?”

“……够了……”

君寒将她捞回软榻上。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饰着眸底的火热。

“所以继续。”

苏子浅身子一旋,手染着三成内力,将他推离。

君寒似是……早已意识到她的想法,先她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苏子浅眸色一动,忽然来了兴趣,与他交手。

她要推离君寒下榻离开。

君寒却是硬要拽着她的手,将她压在榻上。

两人一来一回的近身格斗,不过片刻功夫……

两人已经斗了不下七八十个来合。

由着……动作的加大,君寒的衣襟更是敞开。

险些春光大露。

苏子浅精致的发髻,已经全部散下,贴在脸颊上,凌乱一片。

狐裘亦不知何时被他解开,滑落一旁的软榻上。

贴身的亵,衣被他扯落了一半。

露出了莹白纤瘦的肩头,以及……

青色的肚,兜……

君寒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愈来愈得心应手。

苏子浅一掌袭向君寒的胸口处,君寒却是单手扣住苏子浅的手。

一个诡异的旋转,他将苏子浅的身子,压在身下。

苏子浅本能的挣扎,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她挑了挑眉头,抬起眼睛去看君寒。

君寒盯着苏子浅裸,露的肌肤。

他忍耐着,低低的唤了一声苏子浅的名字。

随后……

苏子浅便听到一道无比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乖,我们继续。”

……

…………

苏子浅断断,是被君寒吃的连渣都不剩。

躺在房内的床榻之上,她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男人的体力如此的惊人,究竟源于何处

苏子浅充满怨念的看着君寒。

君寒却是神清气爽的回之一笑。

他给的理由很充分,苏子浅竟无言以对。

“做人,不能只放火而不灭火,那样得到的后果,只会是火上浇油,越烧……越猛。”

……

打击了九王爷君樊一次,苏子浅与君寒又腻歪几日。

千一剑每日看的他们二人,心中直叹:

“秀恩爱,死得快,死得快啊……”

千易倒是没有说过什么。

只是……

当他每每瞧见君寒那唇角处,时不时弯起的弧度。

却是抽了抽嘴角,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苏子浅曾在君寒身边……

诱,惑,过,勾,引,过,试图让他下令,将浮华唤回京都。

可一到这事上,君寒便一改常态。

任由苏子浅说破嘴皮,他亦无动于衷。

宫中太子出了事,熹微公主元气大伤。

在宫里,似是一下子消声灭迹,没有半点……关乎她的消息。

老皇帝倒是让皇后,时不时的赏一些珠宝……和大补的药材给苏子浅。

让她好好守在君寒身边,尽快给他生个孙子。

君寒……素来不接老皇帝的东西。

此次却拒绝了珠宝,留下了药材。

他还吩咐了管家,要每日给苏子浅进补食材。

尽量……

将她养的胖一点。

君悠烈安安静静的,休养了一阵。

加之君紫嬛,每日给他敷药,他昔日妖孽的脸蛋,已经重归。

齐神医自晨希国那边……赶回京都。

君紫嬛多日不曾见他,相思已久。

她收拾了细软,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世子府,前去接应齐神医。

对此,君悠烈只得摇头哀叹: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

君悠烈正在院内习武。

自被君寒遣人,狠狠揍了一顿过后。

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打不过,最起码,要得逃的了!”

正练得起劲,忽听下人来报。

“启禀世子,九王爷候在府外,请求见世子一面。”

君悠烈自木桩上,收回拳头。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侍卫一眼。

妖孽横生的凤眸微微垂下,眸底似是有什么缓缓流动。

须臾,他回道,“请九王爷进来罢。”

“是,世子。”

君悠烈收回视线,继续刚刚停下的动作。

凝在木桩上的手,他的目光若明若暗。

不过片刻。

侍卫便领着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入了院内。

白衣男子眉眼弯弯。

他的神情素来温润,动作温和有礼。

走近正在击打木桩的妖孽少年,他笑着道了一句。

“好久不见,悠烈。”

君悠烈似是无意挑起来眉头。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子,望向白衣男子。

君樊这种开场白很烂,但于他而言……

不失为一种好的开头。

他虽说是世子,但归根结底,亦属于皇室中人。

与君樊的关系是一回事,与苏子浅的关系又是另一回事。

他与君紫嬛不同。

君紫嬛不能代表恭亲王府的立场,可他……

身为恭亲王府的嫡世子……

是有资格代表的。

他的父王,不曾选择过谁拥立过谁,一直保持中立。

他自然亦不能偏离。

以免给父王带来麻烦。

他朝着君樊笑了笑,道:

“该是悠烈上‐门拜访九哥才是,怎劳得九哥……亲自登门来见悠烈?”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哥的性子素来清淡,怎突然出了府门,来找悠烈?”

君樊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脚迈步。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随意一笑,“我前来见见自家人,与自己的性子,有何干系?”

君悠烈眸色一僵,随即便缓缓的笑开了。

君樊是嘴上功夫的高手。

或许他来找君悠烈,是为了一些政治的因素,但……

却被说成是来看望自家人……

无有一丝的居心不良,反而还透着人情味……

倒着实噎的君悠烈无话可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厅。

世子府往常……不曾招待过客人。

瞧君悠烈那模样,他在外野惯了……

以至于在家当起主人来时,却是不会了。

只是让下人招呼,给君樊看茶。

好在君樊的目的,亦确实不是,来向君悠烈讨杯茶喝的……

他小小的轻酌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

试探性的问道:

“悠烈年纪亦不小了,在外头流连了这般久,可有喜欢的女子?”

君悠烈扬了扬下巴。

他盯着君樊看了几秒,笑了笑道:

“本世子喜欢的女人,可就多了去了,不知九哥问的,是哪种类型的?”

君樊眸色深沉,他看着君悠烈,道:

“原来悠烈猎艳广泛,却是不知悠烈,可曾对性子冷情,心思玲珑的女子有过感觉?”

君悠烈颇为轻浮的翘起了二郎腿,他道:

“这种类型的,本世子不算有过感觉,但亦不能说没有……

毕竟这种女人,不好掌控,但谁让她有挑战力呢,是罢九哥?”

两人言辞迂回,谁也不肯先挑明。

最后,还是君樊开了口。

“我曾经,听旁人说过,有人见过悠烈与七嫂,在京都街头上闲逛,更巧的是,那日……还是除夕夜。”

哦――

君悠烈挑了挑眉,桃红色潋滟的薄唇牵起一抹弧度。

他不否认,只是道:

“那人的确没有看错,九哥亦没有听错。”

见君悠烈很直白。

君樊静静的回视着他,眼神亦愈发的坦然。

“依悠烈的性子,你与七哥不合多年,如今七哥甚是疼爱七嫂,加之……

悠烈对七嫂的态度,同样是深情款款,悠烈是否,有想将七嫂……抢过来的念头?”

其实,君樊的算盘打的很好。

君悠烈与君寒不合是事实。

朝堂上,如今君寒,有暂代丞相一职的状元郎,作为与自己抵抗的筹码。

后宫中,他有老皇帝,而自己有皇后。

算是势均力敌。

谁亦动不得谁……

他多次与君寒交手,虽说落得个下乘之风……

却亦只是无伤大雅。

若是……

他可以将君寒素来的仇敌――

君悠烈……

这个恭亲王府的世子,拉入自己的阵营,归为麾下,那么……

他想要赢过君寒的局面,绝对是压倒性的!

君悠烈虽说性子风流,但贵在他常年流连在外,其心计……

甚至有可能,还不如君紫嬛……

想将他拉下水,不算难事……

只要……

他不是一心,想做闲云野鹤。

只要……

他有想,拥得美人在怀的心。

那……

一切,便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君悠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呵斥道:

“九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本世子虽生性风流,但贵在有自知之明!

七嫂可是有夫之妇,岂是悠烈可以随便动弹的人,再说,九哥凭何以为……

依七嫂的性子,会喜欢上悠烈,要知,悠烈信奉的,一直都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君樊的目光落在君悠烈的身上,他缓缓道: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悠烈的反应,是否大了些,七嫂心中钟与谁,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来,只是想告诉悠烈一声,爱情里的女人,在除夕夜亦或者……

在较为特殊的一夜里,她最想要的,最希望的,是她喜欢的人,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旁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没有被君悠烈辱骂过后的羞愤。

他的眼神很平静,语调也很平静。

“悠烈听得气恼,权当是九哥的过错,只是,十天后的正月十五……

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九哥还是希望,能够在宫里,瞧见悠烈的身影。

毕竟,那日,是我们皇室宗亲,一年一度,团聚的日子,既然幸福……

悠烈不想自己去争取,那亲人的重视,悠烈理应还是,要争取的,不是么?”

君悠烈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他的视线撇到一边不看君樊。

君樊亦不计较。

他只是开口道了一句,再会,便离开了世子府。

待脚步声由近及远,君悠烈才慢慢的移回视线。

他望着君樊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颤栗着。

然后一点一点的抿紧。

君悠烈缓缓的,垂下了眼眸。

他眸中的神色极为深沉暗晦,令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

…………

日子一晃过了五日。

苏子浅没想到的是……

当初君紫嬛来找她,与她谈聊起齐神医时,是那般的幸福,而如今却是……

苏子浅给她递了一杯热水。

她看也不看一眼,抓在手里,紧紧的不放。

她的视线,不知凝在哪个点上。

似是毫无焦距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看。

苏子浅看她出神,静静的等她回神。

然……

一等便是小半天时光。

君紫嬛……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即不说话,亦不喝水吃东西。

这可与君紫嬛……好动活泼的性子,大相径庭。

想了想,苏子浅道:

“你与齐神医,是不是哪里有了误解?”

不久前,守门侍卫说君紫嬛求见。

她让她进来。

君紫嬛的人倒是进来了,魂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自始至终……

她除了一进门就对她了六个字之外,便再也没有说过任何的话。

君紫嬛说,“我和他,不可能了。”

闻言,君紫嬛细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抬起眼睛,望向苏子浅。

苏子浅与君紫嬛相处的不错,加之……

她的身份尚且还是,丞相嫡子之前,她欠君紫嬛一个人情。

如今……

君紫嬛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倒还真吓了她一跳。

“若你愿意,我倒是一个好的听众,你不妨同我说说。”

君紫嬛静静的看着苏子浅,沉默不语。

渐渐的,苏子浅发现……

君紫嬛的眼底,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随便一眨,便可眨出泪珠来。

苏子浅眸色一闪,意识到有些不妙,便听君紫嬛开口道:

“他非礼了我,我却不能告他……”

“……!”

苏子浅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怎么会,他对你,是哪种非礼?”

古人的礼教很严。

也便是君寒……这个逆天的存在,才敢肆意乱来。

但……

亦只局限于亲吻

绝不可能会逾越底线……

238.239,最可恨的是,我竟是被人当作了替身,才失了女儿家的贞洁

古人的礼教很严。

也便是君寒……这个逆天的存在,才敢肆意乱来。

但…髹…

亦只局限于亲蠹吻

绝不可能会逾越底线。

君紫嬛说是非礼,瞧她那样子,若说是情人间的亲吻,好像………

又有点轻?

那么……

这个非礼,是该有多逾越?!

君紫嬛缓缓勾起了唇角,笑容染着深深的嘲弄与讥讽。

“七嫂没有猜错,我堂堂一个郡主,竟被异国之人,强行轻薄,最可恨的是……

她咬着唇,努力压住心底被针扎着的疼,字句清晰。

“最可恨的是,我竟是被人当作了替身,才失了女儿家的贞洁。”

……

当齐神医自晨希国来信,道与她知,他正在赶回京都的途中。

她不知有多兴奋……

两人虽说才正式在一起不久,但……

他们之间,足足有了两年的纠缠。

提出在一起……

不过只是个形式。

之于他,她相思难耐,随意收拾了些东西……

便匆匆往他那个地方赶去。

连着织凡,她都抛下了。

一心一意,只为他……

她不擅长骑马,但因从小是郡主的身份……

多少学过。

技术马马虎虎的,她亦硬着头皮便上了。

多少的颠簸,她不在乎……

没办法,谁让身上的那颗心,不听她的话呢?!

她只想,连日连夜的赶往他的身边,给他一个惊喜。

以往……

都是他追在她的身后……

她亦想有一天,自己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抱着如此大的希望期盼……

她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程。

当到达他指定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了。

由着……曾经特殊的过往,加之……两人确定关系的时间的长短问题……

她不曾见过,他写的字。

但,应该与这信上的一般,龙飞凤舞恣意洒脱。

君紫嬛盯着信上的右下角,那里写着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手里捏着寄来的信,她唇角微扬的,寻到信上约好的地点,准备在那里等他。

询问了地点后,她才知道,那是一间不出名的酒楼。

那时……

夜色弥漫,繁星点点。

她一声淡紫色素装,一手牵着马,一手捧着信。

而齐神医,他在酒楼院内独自饮酒。

他醉卧榻上,神情极为的痛苦。

手里,还捧着酒瓶,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送去。

她往院内走,酒楼的伙计给她指了一条道,便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她初始觉着奇怪,但亦不曾放在心上。

在见着齐神医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瞬间不见。

她忙上去将他的酒水夺去。

“怎么喝酒了,我来了你就这般高兴,高兴的,竟要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我?”

那时……

他望着她的神色,不是情人小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浓浓的悲伤与苍凉。

她不懂,他的眼神中的意思。

只是蹙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直至,他站起身来。

他将她的手死死的钳住,力道之大,捏的她的手腕生疼。

“你到底怎么了?”

她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问:

“我来是要给你惊喜的,你这幅表情,我……”

“雨熙……”

齐神医抓着她的手。

眼里透过她的面容,像是在深情的望着另一个一般。

君紫嬛承认,那一刻她有点愣,像是被天雷击中了一般。

“你,刚刚唤我什么?”

齐神医――

齐柯却突然狠狠的瞪着她,眼神有怨有恨有无奈,更多的,是痛和爱。

“雨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知道你想让我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

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我有了喜欢的女子,你才肯多看我几眼?

为什么要让父亲给我寻好妻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说,你说?!”

君紫嬛的唇角动了动。

齐柯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喉咙好像被扼住了一样,发音困难。

“雨熙是谁,谁是雨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底,有翻天覆地的酸涩感。

尽管,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却想执着的弄个清楚明白。

酒后吐真言……

君紫嬛不知齐柯喝了多少酒。

只知道,她只需稍稍靠近他一点。

酒气味……便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

齐柯的情绪很激动,他深深的凝望着君紫嬛。

确切的说,是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着,语调霍然拔高了几度。

“谁是雨熙,难道你嫁给大哥后,连你自己叫什么也忘记了么?!

这个酒楼叫雨熙,是我为你而取的名字,你不知道谁是雨熙,呵……

何时,在我的梦境里,你竟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啪!

君紫嬛猛地甩开齐柯的手。

她在齐柯的脸上,重重的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齐柯白皙的脸上,立即多了红色的痕迹,可见君紫嬛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却什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当年的情形,好像又重现了一样。

那夜……雨熙亦狠狠的给过他一巴掌。

翌日,便嫁给了他的大哥……

同时……

也给了他一条,永远都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跨不过去……

怎么都跨不过去……

君紫嬛很想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没日没夜的赶来见他,收到的,却是他给另一个女子的真情告白。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牙努力不哭。

优雅的转身,热泪瞬间滚落脸颊。

她一步一步的走,挺胸抬头,高高的扬着下巴,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狼狈。

身后有一股力道,却是猛地拽住了她的身子。

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像是发疯了一般挣扎咆哮。

“齐柯你这个人渣,你放开我,给姑奶奶放手,放手……”

“不放,我今生都不会再放开你。”

他强硬强势的想要压住她的唇。

“凭什么,都现实里,你可以随意控住我的情绪,难道在梦里,你亦想控住我的行为举止么?!”

君紫嬛想也没想的扬手,欲要甩一巴掌给他。

齐柯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的手。

同时将她的腰身扣住,往自己身上贴来。

唇瓣与唇瓣的碰触,触动的,是君紫嬛的眼泪。

她的初吻,被他夺走,竟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缘故……

推不开他,打不过他,她便咬住他的唇,死死的咬着。

两个人的口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混合着血腥的味道,他还是不松口,执拗的……纠缠着她的唇舌。

他口中念着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执拗的,亦是另一个女子。

君紫嬛不懂不理解,她想问……

既然他喜欢的,是那个叫雨熙的女子。

那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

衣裳被人强行撕裂,高扬的丢弃在昏暗的角落里。

男子疯狂的侵袭,每一个刻意染上的印记,一点一点的,践踏着女子的心。

她眼角的泪,无声滑落,埋葬支离破碎心。

……

239.240,子嗣,一个上火一个消火,非常的合适

替身?

贞洁?!

苏子浅眉峰一凛,脑子里转着这两个重点名词髹。

她抬起眼睛,仔细看君紫嬛眼底的情绪蠹。

沉重而悲伤,浓浓的像是一副水墨画,化不开来。

苏子浅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

她不曾遇过,没有什么经验。

且……

这种事情又颇为忌讳。

她不是当事人,更不是当局者。

细问……只会勾起君紫嬛痛苦的回忆。

被心爱的人如此待之,她亦是想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

总归是说多无益。

苏子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此事非同小可,齐神医告知你,关乎他的踪迹,可你真的到了那个地方,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或许,这中间还隐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阴谋,不论如何,郡主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君紫嬛没心思理会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多谢七嫂。”

望着君紫嬛,苏子浅叹了口气。

“你可曾与你二哥说过此事?”

“没有。”

君紫嬛如实答道。

她低着头,不敢看苏子浅的眼睛。

“我与齐柯相识两年,这两年来,他亦为我做过不少事情,可是……

谁又猜得到,在华丽美好的背后,掩藏的真相竟是这般的鲜血淋淋……

我又怎敢告知二哥,若是他知道了,断然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可是……”

苏子浅眯了眯眼睛,思忖片刻,她问:

“难道齐神医酒醒之后,对你没什么表态么?”

表态?

呵……

还能有什么表态?!

她堂堂一国郡主,恭亲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被他占去了身子……

他敢没什么表态?!

君紫嬛低头冷笑,不想多答有关齐柯的问题。

她抓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太可惜了,这时候就应该喝酒才是。”

“……”

苏子浅凝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下,郡主有什么打算么?”

君紫嬛的视线落在远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走一步看一步罢,他定是会向我父王求亲的,我父王甚为疼我,绝无可能,会同意将我远嫁晨希。

当初和他在一起,我是用了心的,甚至,我都已经想到了,我和他以后面对的困境,该怎么克服,只是……

眼下我不愿意,我父王不会同意,他拿我也没辙,失去了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

我怕是,再也无法嫁给他人了,那,到了一定的年纪,我就去庵里,削了头发做姑子去罢。”

苏子浅摇摇头,不赞成她这个做法。

“是齐神医先追的你,又对你……不论原因是什么,他自当负全责。

而你,对他也有情,如今又失贞与他,不如先放下一切……

好好跟他说清楚,你再想个折中的法子,一辈子漫长……

旁人做错了事,却是要你一力承担,你该多委屈?”

在这个朝代,女子失贞是件大事。

被非礼之后,除非有人极为的喜欢她,否则……

除了非礼自己的人,她的婚姻,不可能再有旁人出现。

可……

既称之为非礼,便表示并非心甘情愿……

那要女子如何嫁与此人,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

君紫嬛眼圈很红,她失去了清白,若不嫁齐柯,又该嫁给谁?

可……

齐柯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

甚至是……

他将她当作替身,日思夜念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她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更加无法原谅,他的无情与掠夺。

“不可能了,我和他已经彻底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向他妥协,失贞我可以不做姑子……

我可以嫁人,只要那人足够爱我,我也可以很幸福,届时,父王会将他送进大牢!

痛苦的是他,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苏子浅侧目瞧她,嘴角动了动。

她刚要说点什么,君紫嬛却擦掉了眼泪,道:

“七嫂不必为我担忧,我这人,天生好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虽然前几日,瞧见七哥……待七嫂极为宠溺,我很是羡慕,我还以为,我也拥有,这样一份爱情,可……

不过,男人的真假,如今我真的是瞧不出来了,只愿……七哥待你的好,对你的宠,都是真情实意的,没有丝毫的掺假。”

苏子浅笑,“会的,我信他。”

君紫嬛静了一会,才道:

“是啊,我怎能质疑七哥呢,定是那负心汉……对我影响太大,竟让我质疑起七哥……这绝世好男人来了。”

她自顾自的笑了笑,笑容很勉强。

苏子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拆台。

她站起身来,淡红色的裙摆随风摆动。

君紫嬛朝苏子浅道:

“今日多谢七嫂,有些话说出来后,感觉自己都轻松了很多。

叨扰七嫂半日,紫嬛先走了,来日再拜访七嫂。”

苏子浅颔首,叮嘱道:

“你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先回去睡会罢,莫要想太多,事情总该会解决的。”

君紫嬛笑着点头,离退了原地。

苏子浅凝望着她的背影,看起来落寞悲伤。

为情所伤……

为情所困的女子……

可怜的……女人。

不知怎地,苏子浅忽然想起穆静了。

穆静很久没来过信,她让人给寄过去的信件,像是石沉大海了般,亦不见穆静回复。

苏子浅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是在叹穆静,还是在叹,君紫嬛……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君寒被宣入宫,尚未回府。

有时候,她在想,人的一生,若只为权势而奔波劳累……

真的,值得么?

此话,倒不是说君寒。

他与她一样,是厌倦这种生活的。

他们只是,被逼到了一个死角,为了生存,才不得已的,走上了那条道路。

在皇权的世界里,为何就不能有……和平相处这个成语?

为何一定要有,互相残杀这个词?!

苏子浅眼睫微微一颤,倏忽间笑了。

为她的想法而笑。

皇权的世界,若真有和平,亦就不是皇权的世界了……

……

…………

君寒从宫里出来,面色阴郁一语不发的上了马车。

千一剑望向他身后的千易。

见他面无表情,亦不敢多问什么,架着马车便回了七王府。

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君寒的思绪随之在转。

转到不久前,老皇帝一番真心实意的劝谏,流转眼眸,缓缓开启。

……

老七,朕知道你恨朕,当年你母妃之死,是该怨朕的,朕没有伸出援手,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朕不否认,朕的残忍。

可是老七,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天子也不例外,有时甚至,会比一般人要失去的更多,你明白么,你母妃和你,朕只能选择一个……

当年朕选择了你母妃,你母妃伤心欲绝,极力劝朕,不要放弃你,你虽出身奇特,却是她心中的宝贝,谁也动弹不得,便连朕,亦不许!

你母妃,以自身的性命,力证你的身份,自那日起,宫中再无任何人,敢说你的不是,敢说你是怪物,你的一切回归正常,只是……

你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妃自缢,这个打击对你太大,令你一蹶不振,终日沉闷,然而朕,需要你振作,前皇后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

你母妃的死,有一半拜她所赐,宁儿唯一的血脉,也便是你,你兴许会遭她的毒手,于是,朕便吩咐宁妃宫里的嬷嬷,假装无意透露给你消息……

让你警惕,你果然聪明,小小年纪,在没有朕帮助的情况下,你却依然可以与前皇后周,旋将近两年,可,那不是朕想看到的,你还不够强大……

于是,朕火烧宁妃宫,宁妃宫内的那几十条人命,会是你成长的动力,没想到,却再次被你目睹如此血腥的场景……

朕将你托付给素衣夫人,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你可以继承大统,复兴朕的江山,君家天下,然起的辉煌……

这些,都是你的责任,但,世事难料,你恨上了朕,并且恨上了朕所拥有的东西,你认为这是罪孽,是致使你母妃……

和宁妃宫殿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的罪孽,你不喜欢,终日与朕做对,朕亦随你,只是老七,如今父皇年迈,兴许过些时日……就要撒手人寰。

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你的能力,决定了你,即便不喜欢朕这个位子,却总会有一个人,逼你去争取,眼下你,没有足够的能力……

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个人,是你的妃子,这也是最后一次,朕要求你,为朕做的事,所以老七,你好好想想罢,不必急着回复朕,朕会等你的答复。

……

没有人会对权势不感兴趣……

他亦如此。

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楼杀阁的阁主,江湖的霸主。

老皇帝要将天下交给他,他不愿,曾经是为了母妃,如今,却是为了苏子浅。

曾经,母妃让他明白,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决定着世人的生与死。

但,老皇帝却为了他的利益,而放弃了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当初他恨他,如今听了他的解释,更多的,是无奈与怜悯。

与高处不胜寒的无奈……一般的心理

天子,也有无奈。

然,他的无奈却拯救了,一出生便被世人,称之为怪物的自己……

这份无奈,他自己恨不起,再也恨不起了……

但他还是不愿接受那份权势。

老皇帝亦同样不解,问他缘由。

他大方的应了一句话。

“因为,本王的女人不喜欢。”

自两人在一起之后,苏子浅虽曾多次劝他,要着手掌控朝堂权势,为日后他开辟江山做准备。

可他也很清楚,多少次,面对权力所涉及的阴谋,她眼底的厌恶,是多么的浓烈。

她愿为他,放弃原则……

他也可为她,放弃权势。

爱情,不一定要虐心虐情受尽坎坷才会铭记。

他们的携手并进,细水长流的情……

同样,羡煞旁人。

同样,刻骨铭心。

君寒下了马车,便要去寻苏子浅。

然……

府中管家却说,苏子浅与君紫嬛在谈论一些事情,不准任何人的打扰。

他默了默,便没有惊动她。

径直回了书房。

千一剑的脑袋转的素来极快。

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无所谓的道:

“主子要不要皇位,其实没多大的干系,日后不论是谁登基为皇,只要不是九王爷……

废黜的太子,五王爷以及小皇子,定是不敢对主子做什么,不过,拿下了皇位,也没什么干系……”

……

…………

苏子浅端着一盘酥饼,往书房走去。

入宫时间有些久,待君寒回来,他的肚子定会饿的。

平素君寒喜欢吃芋头酥,不过酥饼吃多上火。

是以……

她特意先给他熬好了莲子汤,吃完了酥饼喝莲子汤。

一个上火一个消火,非常的合适。

待走近书房时,一道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耳中。

苏子浅的脚步一滞,仔细听了听,才听出是千一剑的声音。

她眼眸一动,唇角的笑意更是加深。

原来君寒,已经回来了。

她抬脚刚要走,却猛地听千一剑道:

“……只要不是九王爷,废黜的太子,五王爷以及小皇子,定是不敢对主子做什么,不过,拿下了皇位,也没什么干系……

主子若是成了然起天子,有谁敢说什么,自您娶了王妃后,您的身份……早已不是顾忌,毕竟您已经证明,您可以碰触女人了不是?!”

君寒没有什么反应,随意拿出了一本文案,低头看了起来。

房外的苏子浅,站在原地未动,又听千一剑道:

“主子,九王爷您不能小觑,皇室自古便以子嗣为贵,如今……他的妃子为他怀了孩子,他更是得意,倘若王妃……

眼下也为您怀了子嗣,那……不想他夺嫡成功的胜算更是大,主子觉着如何?”

室内似乎静寂了一会,随后君寒的声音响起。

“子嗣?”

240.241,浅,我们要个孩子罢〔一更〕

室内似乎静寂了一会,随后君寒的声音响起。

“子嗣?”

“是,您和王妃要是有了子嗣,那九王爷,断断是必败无疑。”

“千一剑,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今日总算是说了句人话。髹”

千一剑的笑声很大,这还不是主子平素教育的好么……”

苏子浅端着盘子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盘子。

她低头,凝着盘里的莲子汤和酥饼,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室内传出君寒爽朗的笑声,道出要奖赏千一剑的话语时……

她却已悄然转身,离开了书房附近。

孩子,是女人都会想要的宝贝。

却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以此……作为攻击对手的筹码。

若她的孩子,是因权力斗争而产生,那她……

宁愿不要怀上。

君寒你,切莫让我,真的失望……

走出长长的走廊,管家瞧见苏子浅,忙俯身行礼。

“王妃。”

苏子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古大叔请起。”

管家姓古,因他对君寒百般照顾,是以……

苏子浅尊称他为大叔。

管家看了苏子浅手上端着的东西,笑眯眯的问:

“王妃可去了书房,王爷他已经回来了。”

苏子浅指尖一紧。

旋即笑了笑,她道:

“是么,那您将这个交给他罢,您可一定要嘱咐他饮下莲子汤,酥饼上火。”

管家接过苏子浅手中的盘子,不解的问:

“王妃是要去哪么,怎不亲自给王爷送去,王爷瞧见王妃,一定会比瞧见老奴,要来的开心。”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她随口道: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歇会,还劳您将酥饼送过去了,多谢。”

管家关心的道,“王妃身子不适,那老奴即刻给王妃宣太医去。”

“不必了,许是昨夜睡的不好,我回去补补觉就好了。”

她朝管家点了点头,随即便走了。

管家沉思良久,才顿悟。

到底年轻人的世界,彻夜疯狂……

也不怕伤了身子?

管家给君寒送酥饼时,思忖了片刻,叮嘱君寒道:

“王爷,王妃身子有点不适,您今夜,可切莫再折腾她了。”

君寒静了静。

身子不适他明白,宣太医瞧瞧便是。

却为何要扯上他,还重点强调今夜和折腾?

管家似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忙道:

“王妃说她身子不适,是睡的不好,王爷少点折腾她,王妃的病,自然会好。””

“……”

君寒笑出了声,“那还真算是本王的错了……”

……

…………

苏子浅在房内随便用了点晚膳,泡了个澡便匆匆上塌歇息。

室内的烛火,她只留了一盏。

光线微弱,苏子浅闭着双眸,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之上。

不久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见室内光线黯淡,君寒眼神微微一动。

苏子浅极少不等他回来,便熄了灯。

他慢慢的走上前。

盯着床榻上的女子,安静的看了半晌。

随后,他脱掉了外衫和里衣。

小心翼翼的上塌,躺在苏子浅的身侧。

苏子浅背对着他,这个姿势他不喜欢。

他轻手轻脚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他。

君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自始至终,苏子浅没有睁开过眼睛,呼吸平稳。

君寒盯着她看了半天。

最后……却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安然睡去。

当身边的人,呼吸匀长平稳时,一直闭着眼眸的苏子浅,却缓的缓睁开了眼睛。

她和君寒面对着面,角度适合。

不论是谁睁开了眼睛,这种姿势,一睁眼瞧见的,便是对方。

点点的烛光,在他俊美绝世的脸上跳跃。

他的眉头舒展,唇角微弯。

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般,心情愉悦。

苏子浅心头沉重。

眼眸幽深,她伸出手,将贴在他唇角的发丝,撂倒他的耳后。

她刚要收回手指,却猛地被人抓住。

苏子浅一怔,便见君寒睁开了眼眸。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瞧,语调中,隐隐藏着戏谑。

“怎么不装睡了?”

装睡?

原来他一早……便识破了她的装睡。

苏子浅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她欲要开口,却见君寒贴近她。

在她的耳畔低声道:

“是怕本王,像昨夜那般,把你给累着了?”

苏子浅一愣,随即红了脸。

毕竟两人的夫妻生活,是很和谐的。

“你胡说什么?”

年轻男子的眼眸深沉黝黑,含笑着,他道:

“不是你和古大叔说,今夜让本王让着你,不能折腾你么?

怎么,是不是本王最近把你折腾惨了,你不开心了,故意装睡?”

苏子浅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想要问他,今日他与千一剑话里,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他想要他们的孩子。

他和她的爱情结晶,是否,真的要为了权力而存在?

若他真的这般想……

那她……

该如何是好?!

今日……她才信誓旦旦的与君紫嬛说过,她信君寒。

不质疑他对他的感情。

他们是真心相爱。

可……

一旦他有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利益化的话……

那么……

她便会质疑这份爱情……

不是没人说过……

君寒娶她,是为了繁衍后代。

因为……

只有她一个奇迹,能够碰触君寒。

只是……她不信。

君寒待她,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逢场作戏。

人的心,是会有感觉的。

君寒待她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

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正胡思乱想着,苏子浅突然感觉到,有人正沿着她的腰线,一路爬到了脊背上。

她身子一僵。

那只作乱的大手,却慢慢往前,居然挑开了她里衣的衣襟。

钻进了她的胸口。

苏子浅眸子一紧,抓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她道:

“君寒,今夜歇息好不好?”

“当然不好。”

君寒颇为怨念的望着苏子浅,毫不犹豫的拒绝。

自他与她圆房之后,他强大的自制力变差了不少。

以往……

他尚且能在她裸着身子的时候,忍着不乱来。

但如今……

光是抱着,便能想到那些美好的画面,和那绝妙的佳境。

实在是……

令他心潮澎湃,根本就忍不住。

前几日苏子浅的亲戚光顾,他才忍了又忍。

眼下,他好不容易等她的月事结束。

竟听她说不要……

你说,好不好?!

他微微支起身子,咬了咬她的嘴唇。

“本王已经忍了好多天了,浅,你忍心拒绝本王?〞”

苏子浅捏紧了手指,推着他。

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

“南离郡主,今日和我说了一些……”

“嘘……”

君寒轻声打断苏子浅的话题,“这时候,浅的心思,应该要在本王的身上,并且……

是全心全意的在本王身上,你不能提及旁人,哪怕是女的,亦不行,明白么?”

苏子浅默了一阵,她忽然道:

“君寒,我们谈谈罢。”

君寒在她耳边好听的溢出一声低笑,“榻上谈聊什么的,本王最喜欢了。

毕竟身体与精神的交流,才是最动人心弦的,不是么?”

他只当她是在找拒绝的措辞。

并没有往多想。

他将苏子浅压住,覆上了她的唇,将她欲要说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室外夜凉如水。

室内热火朝天。

昏暗的视线中,君寒撑着胳膊,凝着苏子浅的眼睛,缓缓挺身,进,入她体内。

他唇角的笑意很好看。

肆意的自信的爱怜的疼惜的……

苏子浅看着他。

沉迷于他盯着她看的,那抹溢满深情的眼神里,再也转不开视线。

临近结束,君寒忽然在她的耳畔边开口道:

“浅,我们要个孩子罢。”

苏子浅没说话。

忽然跳动的心,被恐慌刺痛围剿,倏地冷却,身子由内而外升起凉薄的汗。

背脊发凉。

她感觉很冷,明明该是火热的才对,可她就是感觉到浓浓的冷意。

柔软的身子,亦一寸一寸的僵硬起来。

君寒敏锐的感受到她的异样。

他停下动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很高……

君寒眸色一变,忙穿上衣服,差遣下人去宣太医。

没了他的支撑,苏子浅软软的倒在了棉被上。

一动不动的。

她不眨眼,柔软的被褥,被她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来。

君寒一回眸,便见她这幅模样。

他上前,将她整个人抱住,圈在怀里。

“你的额头是有点烫,不过不要担心,应该只是小问题,你不要怕。”

苏子浅眨了眨眼眸,半晌没出声。

君寒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幽深如井,沉静如夜。

隐隐夹杂着许多复杂的,他看不懂的深意。

君寒心头一凛,感觉很不安。

但他……

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子浅多大的病没生过……?

怎么可能一点发烧,便将她变成这样?!

苏子浅还是沉默着。

君寒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翻滚着涌起,一下子凉了他的指尖。

苏子浅却突然将他的手拿开。

将压住的棉被挑开,拉了拉,盖住自己。

她无声的闭上了眼睛,道:

“等会太医来了,便让他回去罢,我困了。”

君寒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他抿了抿薄唇,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

感觉温度又降了下来,很是奇怪。

他挑了挑眉,既然苏子浅喊困,那他也只能让太医白跑一趟了。

重新将苏子浅圈在怀里。

他掖了掖棉被的一角,帮苏子浅盖好,才缓缓收回了手。

君寒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仔细的盯着苏子浅。

眼神深沉暗晦复杂,久久的,不曾闭过眼。

……

…………

翌日

苏子浅赖在床榻之上不起。

绿若无奈,只得寻君寒想法子。

自早上醒来后,君寒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从不知苏子浅的无视,对他竟可以造成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很慌很乱……

看什么都很烦躁,很想……

杀人!

可他又确实不知道,苏子浅到底怎么了……

问了她不说话。

然后他自我反省,感觉最近表现都挺好的。

昨日甚至为了她,将老皇帝的一片好心都拒绝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苏子浅在生气……

很生气!

君寒揉了揉眉心,听完绿若的话后,他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

便丢下了一大堆文件,往卧房里走去。

苏子浅此时穿上了里衣,却依旧盖着被子闭着眼睛。

君寒挠了挠她的腰身。

平素苏子浅很怕痒,只要他一挠,保准苏子浅会笑。

可是如今……

苏子浅只是将他的手挥开,然后平静的道:

“我待会便起身,你先出去罢。”

君寒深深的蹙起了眉,语调缓慢。

“浅,你到底怎么了?”

苏子浅背对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很冷,没有丝毫温度。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很冷,冷的我,都不敢乱动,一动,就痛……”

君寒侧卧在苏子浅的身侧。

他按着苏子浅的肩膀,将她面朝着他。

苏子浅倒是很乖,没有反抗。

“苏子浅,你在生本王的气。”

241.242,偷吻,你和他,准备要一个孩子,你们……(二更)

“苏子浅,你在生本王的气。”

“是,所以我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生不本王的气,本王做错了什么?”

“先不聊这个,我想出府走走,待我清醒冷静了,我们再来谈谈,届时…髹…

我会以良好的心态,来面对你,我希望到时候,我们的问题,不会是问题。

还有,不要让人跟着我,到了时间,我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心这一点。”

苏子浅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

脑海里流转着不久前……她与君寒的对话。

不知为什么……

她忽然间,畏惧了真相。

以往,不论是多么残忍残酷的真相,哪怕是相依为命的姐姐……

因为权势,而要杀她取而代之的真相,她都只是心寒,却不曾畏惧。

到了君寒这里……

却是恐慌的不行。

如果她足够的冷静,当君寒问出……为什么要生他气的时候……

她就该答:

因为你,将我们爱情的结晶,当作是你玩转权术的工具!

她不想去误解,她亦一直在想:

是否,是她听错了?

也许……

白日里,她听到的,只是君寒……与千一剑之间的玩笑话。

也许,那时候君寒只是在说反话……

只是后来她走了,所以没听到,所以不清楚?

可是……

当静寂的夜里,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声,她看见了他眸光中,流转的笑意。

微微勾起的唇角,想压也压不下的笑意。

然后,她听到了,那时她最不想……最不愿听到的几个字。

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子浅笑了笑,她低着眼,直直的盯着白皙手腕上的红绳。

那时候,少年认真的眸,笨拙的穿着相思豆,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又是那般的深情,只此一瞬,令她刻骨难忘,终是万劫不复。

“君寒,答应我,给我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好。”

昔日的誓言,恍如昨日。

明明清晰,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苏子浅摩挲着红绳上的相思豆。

她是魔宫宫主,在魔鬼的训练下成长,踏着鲜血而成长。

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

惦记着她的位置……

她思维灵活,善于揣测与分析,自然多疑。

这本是她的习性,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她愿为君寒敛起锋芒,做个普通的女子。

却无法,真正的去做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阴沉的天空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纤瘦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的脚步立时止住。

眸色深沉,她缓缓的转过身子。

一张妖孽动人,唇角勾着邪笑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苏子浅眼里的戒备褪去,她微扯了嘴角,道:

“世子。”

君悠烈瞧着微微垂眸的苏子浅,眸色一动。

见苏子浅又转过了身子,继续往前走。

他跟上,走在她的外侧。

“瞧你这幅模样,倒是与那些……被本世子伤过心的女人一般,失魂落魄的。

怎么,君寒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对,本世子没听说过,他还能碰第二个女人的消息啊?”

苏子浅的脚步,有一瞬间的滞住。

随后又慢悠悠的走着。

她的唇角含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

“失魂落魄,我的样子看起来,竟是这般的惨烈?

君寒会对我做什么事情,我是他唯一的奇迹,他岂会做伤我的事情?!”

君悠烈感觉这话怪怪的,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苏子浅的确是……君寒唯一的奇迹。

他又甚是喜欢她,又岂会对她不好?

君悠烈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你的心情不好,是怎么回事?”

苏子浅沉默了几秒。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眸望着君悠烈。

“他对我这般好,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奇迹么?”

君悠烈闻言一怔。

他怎么也想不到苏子浅……竟会想到那个地方。

波光流转的凤眸疾速的滑过一抹异色,他低声问道:

“你这么问本世子,莫不是君寒那臭小子对你好,让你感觉,很虚假?”

虚假……?

不,不是。

不仅不虚假,还特别的真实。

君寒待她的好,完全就是恋人之间的好……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她摇摇头,又走了起来。

君悠烈跟着她,“你以前,不是很有自信的认为,君寒之所以会娶你,是因为……

他喜欢你,而不是如今你害怕的,他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娶你的么?”

苏子浅应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她望向君悠烈,很认真的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和你的心上人准备要一个孩子,可是……

你的心上人,却是为了要利用这个孩子,才准备要的,你会怎么想?”

要一个孩子……

君悠烈心头一窒,脸色倏忽间微微苍白起来。

他凝着苏子浅认真的眼眸,涩声道:

“你和他,准备要一个孩子,你们……”

苏子浅眼眸一闪,觉得怪异,仔细观察起君悠烈的神色。

君悠烈像是反应过来,他勾起一抹轻挑的弧度,无所谓道:

“你们这是想要完全的渗入政治,依如今朝堂后宫的形势来看……

倘若你们有了子嗣,那地位会稳固很多,怎么,君寒那臭小子,想要孩子了?”

苏子浅忽然间噤了声。

她眼神复杂的转过头。

摩挲着相思豆的手指,紧紧的捏着,指尖青白一片。

见状,君悠烈皱起了眉头。

再怎么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亦能觉察的出……

苏子浅与君寒之间,有了矛盾。

“你没事罢,君寒那混小子真的,要拿你们的孩子,作为夺权的筹码?”

可是,没道理啊……

他虽与君寒不合,但还是很清楚……他的为人的。

君寒那人虽狂妄自大,但他相当重情重义。

何况……

他对苏子浅,绝对不会是因为一己私利,才迎娶的她……

他君寒,若是不喜欢苏子浅,哪怕苏子浅……

是他唯一可以近身的女人……

他亦绝对不会娶。

倘若……他想与苏子浅有一个孩子,便更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孩子,作为夺权的筹码……

这不符合君寒的性子……

亦不是他的风格。

苏子浅直直的望着前方,不发一语。

君悠烈拧着眉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你这样瞎猜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跟他开诚布公说个明白……

若那小子真存了这种龌龊心思,本世子身为你的靠山,绝对帮你揍死他!”

苏子浅凝着君悠烈,温暖的话,谁都喜欢听,尤其是……

如今这情形。

她对君悠烈很是感激,却是拒绝道:

“不必了,世子不必为我担忧,紊乱的思绪理清了,我就会想通的。

待我再走一走,平静一下,等会回府,我会和他聊一聊的。”

他们说好要走一辈子的。

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但愿,君寒对她存的心思,不会是她所想的那般。

“你这是缺乏勇气。”

君悠烈挑了挑眉,他随口道:

“本世子觉着,你的走一走,会是很久,逃避没什么用处,若不,你随我去喝酒壮胆?

你喝了酒,去质问君寒,得到的答案是你想要的,那自然皆大欢喜。

倘若得到的答案不是你所愿所想,第二天一醒来,已经忘得干净,对你亦没什么伤害不是?!”

喝酒……

苏子浅微微蹙着眉。

往昔,由着练得武艺是至阴至寒,她饮不得酒水。

而如今服用过红莲盛果,不知还会不会如此……

若真醉了,大不了她便昏睡一夜,待明日再去问君寒。

若没醉,那她,便直接去问君寒。

诚如君悠烈所说,反正喝酒过后,记性会变得极差。

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待她酒醒,对她亦没有什么多大的伤害……

“好。”

苏子浅痛快的道,“我们去喝酒。”

“……”

说真的?!

他只是随口胡诌,苏子浅却是当了真……

君悠烈这会,还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

…………

苏子浅的酒量之差,差到全天下都知道。

昔日,她尚在岭安的践行宴上……

便有了一杯倒的美名。

如今……

看着醉倒自己怀里的苏子浅,君悠烈无奈的摇了摇头。

适才,苏子浅刚饮下一碗酒水,眼眸尚且清澈,脑袋亦算是清醒着的。

虽然她的脸颊,已经通红的可以滴血……

但是,亦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差。

她拍了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很是豪迈的道:

“要是君寒敢给我,我不想要的答案,我就废了他!”

他先是一愣,随即沉了沉唇角。

心底溢满了苦涩,却还是问她:

“那你现在,可要去见他?”

苏子浅明亮的双眸望着他,唇角紧抿。

看起来很是不安。

她一只手撑在桌上,黝黑的眼眸覆上了一层薄雾。

“怎么办,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质问他……

昨日他与千一剑说的话,他与我说的话,我皆是听的清清楚楚,我那么喜欢他……

若他不喜欢我,全程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话,我怕我会受不住……

我更怕,我会忍不住恨他,此生,没有这人像他一般的在意过我,倘若这份在意……

是建立在一个利益的关系上的,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君悠烈怔住。

苏子浅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酒量不好,又是一口饮下了,满满的一碗酒水。

顿时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她揉了揉太阳穴,尚未坐回原位。

身子便软软的倒下。

所幸君悠烈眼疾手快,将她的身子稳稳接住,才避免她摔在了地上。

……

女子容颜清秀风雅,脸颊染着红晕。

淡淡的女子清香扑鼻而来,君悠烈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的……与苏子浅接触过。

他的心神不由一荡。

竟犹豫着,要不要将苏子浅送回七王府。

细细一想,君悠烈还是将苏子浅……带回了世子府。

让君寒那臭小子担心一下也好……

他自己的女人都对他起了疑心,他竟还敢无视……

活该他受罪。

他将苏子浅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

吩咐府中婢女,给他送了热水毛巾进来。

他拧了拧毛巾,擦了擦苏子浅的脸和手。

这本该是婢女所作的事情,可他却想自己亲自动手。

顺带解开了她的衣襟,已经解好了一个扣子,却在解第二个扣子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君悠烈面色一变,猛地收回了手。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下意识的望向女子的脸。

见她依旧闭着眼眸,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他将毛巾丢回盆里,给苏子浅的扣子重新扣上。

仔细端看着苏子浅,瞧了半天。

他蜷缩着手指,忽然站起了身子。

视线……凝在女子那艳红的唇上。

他慢慢的靠近,慢慢的朝着那里靠近。

他刚要覆上那抹艳红,却猛地听到女子喃喃一语,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君寒,君寒……

他倏地止住了动作。

漆黑的凤眸里,闪过的神色变了又变。

他呆呆的维持着这个偷吻的姿势,半晌后,却是缓缓的……退离她的身边。

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他在她的额头上,浅浅的落下一吻。

随后,他转身。

君悠烈刚要唤人给苏子浅擦身换衣。

房门外,身着浅黄色宫装的女子,却倚在木门上。

静静的凝望着他。

不知女子在那里站了多久,亦不知她,看到了多少……

君悠烈强自镇定,他笑道:

“君紫嬛,苏子浅……苏浅喝醉了,你帮她,换一下衣裳罢。”

君紫嬛看着他的眼神,始终淡淡的。

她没有拆穿君悠烈蹩脚的话题,她只知道……

她的二哥……

为榻上女子擦手时的动作,是多么的柔情。

望着榻上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怜惜与落寞……

落吻的眼神,又是多么的伤感……

以风流而闻名天下的二哥,何曾,会有这样的眼神……

何曾?

242.243,要本王抱你上去?

君紫嬛看着他的眼神,始终淡淡的。

她没有拆穿君悠烈……蹩脚的话题,她只知道……

她的二哥……

为榻上女子擦手时的动作,是多么的柔情髹。

望着榻上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怜惜与落寞……

落吻的眼神,又是多么的伤感……

以风流而闻名天下的二哥,何曾,会有这样的眼神……

何曾?

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君悠烈。

“二哥,你别难过,不论,谁不在你身边,小妹一定会在,一定会!”

君悠烈沉默片刻,随后将君紫嬛推开。

“本世子是风流不错,但还没有轮到……要对自家小妹下手的地步,君紫嬛,你莫要毁本世子的一世英名。”

“……君悠烈,你去死!”

……

…………

头痛欲裂……

这四个字,是苏子浅醒来后,对自己状态的唯一评价。

她揉着太阳穴,半支起了身子。

缓缓睁开了眼眸,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苏子浅眉头一皱。

她垂下头,见身上的衣裳,不是自己的,不由愣住。

恰在此时,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苏子浅一眼扫过去。

君紫嬛见榻上女子醒了,微微笑着唤了她一声。

“七嫂。”

苏子浅一双幽深的眼眸倪着她。

君紫嬛走上前,撩开雪白的帷幄。

勾在一侧,挂好。

她道,“七嫂莫要误会,七嫂身上的衣裳,是我帮忙换的。”

她坐了下来,苏子浅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道:

“我以为,世子会送我回去的。”

君紫嬛的眼神瞟了一眼窗外。

微微闪烁了一下,她道:

“二哥,二哥的性子七嫂也是知道的,七哥不快活了,他就快活了……

七嫂快起身罢,一晚没见着七嫂,七哥该着急了。

闻言,苏子浅脸色微变。

她掀开棉被,动作迅速的穿好了外衫。

君紫嬛站起身来,给她让道。

君紫嬛倚在床榻的一角,看着苏子浅洗漱忙碌。

她有点不解的问,“七嫂,是和七哥闹矛盾了么,还是,七哥欺负七嫂了?

怎会想到去饮酒?

这可不是苏子浅会做的事情……

因为酒……

是理智之人的大忌!

除非酒量好,不然……

他们这些活在阴谋阳谋里的人……

根本碰不得酒水!

“没有,君寒待我很好。”

苏子浅随意梳了一下头发。

用丝带将墨黑的长发随意绑起。

她连盘发的心情也没有,套上了狐裘便要走出房门。

君紫嬛忙拉住她的手,“七嫂,是打算这幅披头散发的模样,回七王府去见七哥么?”

苏子浅蹙眉。

算不得披头散发罢,她已经绑起来了……

君紫嬛难以置信的望着苏子浅,她摇头道:

“相信我七嫂,若你用这副尊容回去,七哥会杀了二哥的。”

皇室,是很讲究仪容的。

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盘着……或者簪着精美精致的发髻?

苏子浅这幅尊容,只有在自己的贴身婢女,或者自己亲近的人身边才可以看见。

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还不知会被编造污垢些什么

苏子浅看了她一眼,眸色沉静。

她思忖了一秒,道:

“还劳郡主,唤一个婢女进来。”

君紫嬛点点头,她拍了拍手,便有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入内。

君紫嬛道,“给七嫂梳妆打扮一下。”

“是,郡主。”

她望着苏子浅,只见苏子浅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紫嬛叹了口气道,“其实七嫂亦不必过度忧虑,紫嬛早上起来的时候……

便已经听闻七哥,快要将京都掀翻天了。

只要七嫂会回去,不论多晚,七哥都不会对七嫂发脾气的。”

苏子浅面色一紧。

她微微垂了垂眼眸,忽而摇摇头,道:

“我现在只怕,我宿夜未归,却藏身于世子府,他会对世子做些什么,这里毕竟是京都……

君寒权势滔天,我有点不明,何以世子笃定,君寒不会拿他如何?”

君紫嬛撇了撇嘴。

蓦然想起昨夜,君悠烈偷吻一事。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却是道:

“二哥昨日,定然亦和七嫂一般喝糊涂了,竟将七嫂带回了世子府,还不让人前去告知七哥……”

“就知道在背后挖苦本世子,在美人面前,说本世子的坏话,君紫嬛,你果然是亲妹。”

一道薄凉而又染着戏谑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

苏子浅从铜镜中,瞥见一人。

那人红裳如火,一双勾人魂魄的凤眸,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他朝着她们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风雅附庸。

君紫嬛倪了他一眼,凉凉的道:

“我自是亲妹,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了,不将七嫂送回七王府,待七哥知道了,定有你好看。”

君悠烈用扇子敲了一下君紫嬛的脑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一边玩去。”

君紫嬛朝他磨了磨牙。

婢女的手法很灵活,几人谈聊了一会,她便给苏子浅编好了发髻。

她将发簪珠花步摇,皆一一展示出来,给苏子浅看,随她挑选。

君悠烈相中了一枝簪花,他刚要上前,取过簪花给苏子浅戴上。

君紫嬛却突然走过来,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君悠烈眉头一皱,君紫嬛看着他的眼神,暗含警告。

苏子浅并未留意他两兄妹的互动。

她已经随手挑好了珠花,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苏子浅站起身来,望向君悠烈。

她朝他笑了笑,“昨日,苏浅谢过世子了,还叨扰了世子一夜,苏浅感激不尽。”

君悠烈闻言一笑,顺着苏子浅的话语往下接。

“既然你感激不尽,那先用过早膳再回王府罢。”

苏子浅沉吟了一会,道:

“改日罢,苏浅已经叨扰世子一夜了,眼下不是什么好时机,苏浅改日再还世子恩情。”

君悠烈笑吟吟的,到没有要挽留苏子浅的意思。

苏子浅朝他们二人微微颔首。

她刚走出房门,便见一人立在门外,眼眸狠戾。

苏子浅怔住,立时站住了脚步。

君紫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霍然一变。

此人长身玉立,身着一袭大红黑袍。

他的视线,落在苏子浅的身上,一动不动。

苏子浅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知道,此刻君寒,正在刻意掩下眼底那波涛汹涌的怒意。

君寒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苏子浅不熟悉的人。

那人见这气氛不大对,可碍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惶恐的道:

“启启禀世子,七王爷属下,属下拦不住……”

君悠烈挑了挑眉。

他站的位置与苏子浅较近,所以那侍卫……

很清楚的看见,君悠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的动作。

苏子浅看着君寒,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很清楚君寒的性子,但……

他们之间的问题尚未清晰明白,她却亦不能与他很好的相处沟通。

君寒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苏子浅,一字一句念的极为清晰。

“过来。”

苏子浅深深的紧了紧眉头。

她的五指早已收拢,按耐着心底的情绪,走在君寒的身边。

夜不归宿,错的毕竟是她。

虽然……

她并非有意为之。

君寒冷冷的瞥了一眼君悠烈,隐隐含着杀意的道:

“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君悠烈眉目一挑,他回以媚笑。

“如果我说,我非要呢,你又如何?”

君紫嬛走上前,拉了拉君悠烈的胳膊,“二哥,不要乱说话。”

君寒勾唇凉笑,薄唇清晰的吐出四个字。

“不自量力。”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倏地眯起,君悠烈冷冷的道:

“本世子再怎么不自量力,亦是父王的亲生嫡子,怎么,你这小子,是想对付恭亲王的心头肉么?!”

苏子浅的手突然扣住了君寒的手,“我还没有用膳,先回府罢。”

君寒眼眸一变,他收回视线,望向苏子浅。

见苏子浅的衣裳与昨日的完全不一,他眸里的嗜血之意更甚。

他一心扑在她的安危上,一夜未眠彻夜寻找。

虽知以苏子浅的身手,京都难有人可以与之匹敌……

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尤其是……

昨日苏子浅的表现,明显异样。

似是对他很是失望,甚至想与他冷战……

她被绿若欺骗,后来绿若便被她足足冷落了七天。

绿若给的感受,只有四个字:

诚惶诚恐……

而他的感受……

又何止这四个字可以概括?!

本以为,她出府走走,回来后她会主动和他说明的……

昨日见她亦有这般的打算……

所以才放心的听她的话,没有遣人暗中跟着她。

谁知……

谁知他寻了一夜,琼楼玉宇醉花楼,哪怕是九王府……

他亦亲自找过一回……

还是不见她的影踪。

他开始慌。

他知君悠烈与她的关系尚好……

但他亦知道……

苏子浅不是那种,会随意在旁人家过夜的女子……

他的猜测,是苏子浅赌气或者一时气恼,故而才留在那里,静静沉思。

而不是,去旁人府里住上一夜……

她是有夫之妇,应该更懂得忌讳。

是以……

他才将整个京都搜遍后,才来君悠烈的府里。

没想到……

没想到――

她竟连衣裳都换过了!

苏子浅似是有所觉察,她凝着君寒的眼,无声的警告。

“君寒,不是要回府么?”

“不急。”

君寒的声音很低,他眼里溢出来的危险,轻易被苏子浅捕捉。

苏子浅紧紧皱着眉,“君寒……”

这一声,已经是赤,裸的警告了。

君寒俊美如画的脸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君紫嬛盯着君寒的一举一动,见他这眼神,生怕他将苏子浅活活撕裂了。

岂料……

她一个念头微转完,便见君寒……

猛地反扣住了苏子浅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她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移步上前,却见……

一直跟在君寒身边的千易,面无表情的朝着她家二哥道:

“世子,离开京都还是接着挨揍,请选一样罢。”

君紫嬛一怔。

君悠烈凉凉的扯了扯嘴角,“若本世子哪样都不想选呢?”

千易的回答很简洁,“恐怕由不得世子。”

君悠烈耸了耸肩,“本世子或许打不过你,但是,若本世子真被你揍了……

那本世子就去宫里,找君寒那小子的麻烦,你还是跟着君寒,乖乖回府罢。”

千易看了君悠烈一眼,“千易奉劝世子一句,如今这情形,我家主子,怕是不喜千易……

擅作主张,对世子动手,主子应该更喜欢,亲自跟世子,好好交流一下人生才是。”

君悠烈眯着眼,“你在威胁本世子?!”

千易自幼习武,君悠烈与之比不得……

君悠烈性子散漫,很多事情皆是三分钟热度……

其中包括习武……

他最擅长的恐怕要数轻功,与千易实打实的交手,着实占不到便宜。

君寒习武的时间虽比不上千易,可他天资聪颖,极有天赋……

加之又有素衣夫人的精心培育……

武艺更是令人望尘莫及,扼腕垂泪!

他连千易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与君寒那个变态敌对?!

千易看着君悠烈妖孽的面容,语气毫无波澜的道:

“算不得威胁,千易只是好心建议,若世子不喜,那还是等主子亲自……”

“慢着……”

君悠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能不能,不打脸?”

君紫嬛:“……”

二哥,你的节操呢?!

……

…………

苏子浅一路被君寒拉着走。

她的手指被君寒扣的生疼,却只是咬唇没有说话。

待两人出了世子府,要上马车时,苏子浅停下了脚步。

君寒转眸望她,“要本王抱你上去?”

243.244,本王不要你的口头承诺,本王……要看你的表现

君寒转眸望她,“要本王抱你上去?”

苏子浅沉默着没有说话。

便是这短短的几瞬静默,君寒心头的怒火更甚。

他将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车髹。

苏子浅亦不做声,没有反抗君寒的动作。

君寒的马车很大,苏子浅被君寒丢在马车内。

所幸她的身下铺着软毯,她被君寒这一丢,倒不会怎般疼痛。

她咬了咬牙,正欲支起身子坐起来。

君寒高大的身躯,却是猛地将她压在软毯上。

苏子浅没有挣扎。

君寒勾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深沉。

“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苏子浅习惯性的静默。

君寒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倾注用在了苏子浅的身上。

换做旁人……

敢这般给他甩脸色看的,他早就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苏子浅的双臂,撑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盯着君寒,那毫不掩饰怒火的双眸,沉默良久。

直至君寒眸中的两簇怒火,越滚越大,似有毁灭性的趋势时……

苏子浅突然开口道:

“我不想去质疑你对我的真心,我们之间的爱情,在我看来,是绝对的真实,但……

我有一点不明白,不,不是一点,我是很不明白的是……”

凝望着君寒俊美如画的脸庞,她眉眼隐隐染着痛意。

极力的让自己吐字清晰。

“为什么,当千一剑说出,若你和我之间,拥有一个子嗣,便可以与君樊对持的时候……

你的答案,为什么是赞同的,为什么,又偏偏要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说要一个孩子?

你知道我会怎么想么,你知道,我会害怕么,我们未来的孩子,你竟是想利用他,我……”

苏子浅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撑在君寒胸膛上的手,抬起捂住了脸。

掩住了眼里蓄满的泪花。

没有人会明白,她的感受。

君寒待她,实在是太好,好的让她,完全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爱情里的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她都没有感受过……

有的,只是一点一点沦陷的心……

有的,只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有的,只是永永远远,都不想离开他的念头。

他们的爱情,那般的甜蜜……

像是被人操控着一般。

她很清楚的记得,穆静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公子,男人都有两面,一面对你温柔备至,一面对你虚与委蛇。

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自己的感情,当作赌注,为了达到目的……

他们甚至还可以营造出,你是他唯一的假象,他们是世间,最厉害最出色的戏子!”

穆静如今有多恨多厌东陵流素,她曾经的幸福快乐便有多少……

之于君紫嬛,齐柯穷追猛打不下一年,那又如何……

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她们曾经,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幸福无忧的快乐生活着。

谁都没有,去质疑过彼此的感情……

原以为那就是真爱。

可是……

真正的真相,是她们根本不能想象的。

痛心疾首……

痛彻心扉……

丝毫不能概括出她们真正的感受。

她怕……

她好怕!

君寒也会如此待她……

娶她不是因为爱。

而是顾着他自己的利益……

不能怪她多想……

若是没有听见,他与千一剑之间的那段对话。

她是永远,也不会质疑他对她的感情……

就是她自己一般,她不会去质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哪怕眼下……他说要与她孕育一个孩子。

她亦只会笑的更灿烂感到幸福……

君寒抓着苏子浅的手,往下拉。

露出苏子浅被泪水洗刷过的脸庞。

他们的视线,在短距离的空中交汇。

君寒体内的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紧紧地皱着眉,伸手抚向苏子浅的脸。

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

似觉得还是很碍眼,他俯下身子,轻柔的吻,一点一点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完完全全的,覆盖住她脸上的泪珠。

那么的轻柔,亦是那么的,深情……

苏子浅更是觉着难受,她伸出手猛地抱住了君寒。

紧紧地,牢牢地……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若是那样的人我也认了,我们之间不要再闹矛盾了,我受不住……

君寒,我真的离不开你,世间上怎会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教会了我如何去相信爱情,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君寒抬起头,他深深的凝着苏子浅的眼眸,道:

“本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你却还敢质疑本王待你的心思……

是存了龌蹉的想法,你可知,本王好寒心……”

苏子浅心里暗流翻涌,说不出话来。

君寒的手指撩起贴在苏子浅唇边的发丝,轻轻地撩在苏子浅的耳畔。

“本王与千一剑的对话,被你听了去,竟让你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你当本王是谁?

当本王是东陵流素?用假面具去博取一个女人的真心,然后摧毁,可你有没有想过……

即使……东陵流素用的是假面具,他亦一样陷入了情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君寒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之于苏子浅的想法,他还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苏子浅,不论你信不信,本王当时注意的只有子嗣二字,没有注意到千一剑强调的是什么……

那日入宫,本王与他争论了一番,出宫时,见着了曾经香贵妃的孩子,他很小,小的很可人……

那时本王就想,我们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可爱美丽,被千一剑提及,这才想与你努力要一个我们的子嗣,谁料你……”

苏子浅抿着唇,眼角的泪花还未褪去。

她猛地勾住了君寒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压来。

她覆上他的温热,将自己悔恨的心用行动证明给他看。

她的吻技青涩,却很努力的学着火热。

君寒的眼神黝黑深沉,差点被苏子浅逼疯。

不在等待,此刻他的舌头强悍霸道,纠缠着她的唇舌,直至发麻。

他微微松开苏子浅,重重的喘息声,闯进苏子浅的耳朵里。

但,他的思维还是很冷静。

他掐着苏子浅纤细的腰身,苏子浅被他紧紧的桎梏怀中,死死的压在软毯上。

“之前的一切,本王暂且还原谅你,若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

见苏子浅急忙的打断他的话茬,失了昔日的平静,君寒不由弯了弯唇。

他的女人,最大的优点是理智冷静……

可……

之于她来说……

最大的缺点,却同样亦是理智冷静!

若非……他暂且先压下心中浓浓的妒意醋意,先问她到底怎么了……

这会两人,怕还是持续的沉默,甚至……

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僵硬。

如今见苏子浅亦会慌乱,为他而慌乱……

君寒顿时感觉满足。

啧,真是堕落了……

就这一点点的变化,他就满足的不行。

“本王不要你的口头承诺,本王……要看你的表现。”

君寒捏了捏苏子浅的脸。

他的眸色深邃了许多,凉凉的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昨夜的事情,你和君悠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44.245,可能,会提前与你圆房,不论你……愿不愿意

“本王不要你的口头承诺,本王要看你的表现。”

君寒捏了捏苏子浅的脸。

他的眸色深邃了许多,凉凉的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昨夜的事情,你和君悠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髹”

苏子浅解释道,“我和南洛世子,只是恰巧遇上,那时我,我正胡思乱想的厉害,心情亦是忐忑不安……

他便说要我跟你去说个明白,我怕得到的答案是我不想要的,是以,他便建议我去喝酒壮胆……”

君寒霍然嗤笑,“你会喝酒?!”

苏子浅的酒量,烂的跟什么似得,他最是清楚……

“所以……你就去了?”

苏子浅见君寒微微眯着眼。

眼眸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她的语气不由更是轻柔,道:

“之前我确实饮不得酒水,不过,那是我练得心法所致,酒水属烈性,我自是碰不得,可……

除却想饮酒壮胆之外,我也想知道,服用红莲盛果之后,到底改变了我多少……”

君寒缓缓的问,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喜怒来。

“继续。”

苏子浅抿了抿唇角,“事实证明,我确实碰的了酒水了,但是,我只碰过一次酒水,父亲皆严厉要求我不准去碰……

我的酒量不是很好,虽没有想上次醉的那般快,但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是醉倒了,我与君悠烈打过交道,他不是那种……

会殃及无辜的人,加之他愿意帮我隐瞒我的身份,我便信他,不会将他与你的恩怨,牵扯上我。

虽昨夜,我是在世子府度过的,但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请你相信我!”

君寒薄唇微抿,他捏着苏子浅脸蛋的手,稍稍加了些许力道。

“本王,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本王,不喜欢你和他走在一起,不论……

是有什么缘由,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你,明白么?”

苏子浅……或许看不出君悠烈的不同。

但他却是很清楚很明白的知道……

那深藏在君悠烈眼底的情绪情丝,他的眼神专注于谁……

他皆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最不喜的是,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而且那人,与他的女人的关系还不错……

真的是一件……

很让人看不顺眼看的不爽的事情!

苏子浅微微蹙眉。

“可他待我,是朋友,倘若我拒绝与他走近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失去了一个朋友?”

君寒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拧着眉,沉默着不说话。

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根本不一样。

苏子浅在意的是,君悠烈待她不错,当作是朋友,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然……

君寒的言外之意,却是不喜她与君悠烈走在一起,不能与君悠烈是同一河面上的人……

可君寒却并非是这个想法。

苏子浅拿君悠烈当作朋友……

在他看来,君悠烈可未必将苏子浅……当作是朋友。

这个隐藏着的情敌,还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哥,恶名昭昭……

他不在意君悠烈是否能够从他这里,夺走苏子浅……

他亦不会让君悠烈有这个机会,夺走苏子浅的心……

他在意的是,君悠烈是否会对苏子浅,做出一些不符规矩的事情……

一些,出格的事情……

君寒乌黑的眼眸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静静的望着苏子浅,忽然问:

“如果,君悠烈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所想象中的朋友之宜,泛泛之交的话,你,会如何?”

苏子浅摇摇头。

她知道君寒在想些什么。

“若君悠烈待我不一般,缘由是因为其他的话,那他,亦不会提出,做我娘家人,做我的靠山。

而是会提出,一直做我最坚强的后盾,朋友的后盾,所以,你应该放心的……”

她是何其的聪慧敏锐……

之前对君悠烈的有些反应……觉着奇怪,似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意思。

可……

后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君悠烈说,他愿意成为……她娘家人的那一刻开始。

如果……

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的话……

他的身份,是不会自己主动去成为,对方娘家人的。

因为……

爱情的初始,绝不可能由亲情顶替。

纵使……君悠烈待她真的有过不该有的心思。

但苏子浅猜,君悠烈是不会轻易去搅动,关于她生活的一切……

君寒的眉头皱的更深,这亦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君悠烈明明对苏子浅有……

可他,却是因何而无条件的退让……

要知,苏子浅是他君寒的女人。

而君悠烈却是……

最喜欢与他对着干的人……

苏子浅伸手,揉了揉君寒紧皱的眉。

她轻轻地抱住他。

缓声道,“倘若你真的介意,那我便允诺你,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他单独谈聊,我才会如此。

否则,之于他的一切,我皆会在你的身边进行,包括说话聊天,但他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变。”

君寒低垂着眉眼,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喜怒。

他轻轻地应了苏子浅一声。

“嗯。”

……

…………

日子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

一直远在他国的穆静,忽然有了消息。

她遣人给苏子浅,送来了一封信。

绿若喜上眉梢,步履匆忙的将这封信,递送到苏子浅面前。

苏子浅眉眼弯弯,她打开信封,展开信件。

内容如下:

公子,穆静一去多日,不曾再见过公子,远在他国,终日封锁消息,不知窗外事……

一日偶得苏丞相,竟大逆不道,兴兵造反的消息,吓得穆静终日惶惶不安,又听闻苏丞相九族……

除却香贵妃与苏染笑,暂且尚存,尽是全军覆没,无有一人生还,然醉花楼的姐妹,却是时常传来消息……

道与我知,公子尚在世间,穆静终日担忧念着公子,信件一封封写出去,公子却渺无音讯,不曾回过穆静。

不久前听闻,然起七王爷,那位然起最狂妄的主子,竟娶了一名与你相貌相似的女子,不知那人,可是你?

穆静在晨希,一切安好,若公子看了此信,务必尽快回府穆静,以了穆静诚惶诚恐之心。

苏子浅看了一眼落笔人,那里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赫兰穆静。

绿若自幼识字。

苏子浅看完了这封信,她自是亦看完了。

只见绿若皱着眉道:

“穆静姑娘说,给王妃写过很多信,为何奴婢只收到过一封,还是公子治水之前的那封?”

苏子浅的视线,凝在信件上。

“兴许,是被东陵流素,晨希国的六王爷,给截下了罢……”

绿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又不明的问道:

“之前的要拦下,为何这一封信,却又不拦下了呢?”

苏子浅却是未答,而是反问道:

“这封信,你确定是从醉花楼那里……送过来的?”

绿若道,“那人自称是醉花楼的姐妹,奴婢虽极少在醉花楼里露过面,但……

醉花楼里的姐妹,我还是认得些许人的……

只是,穆静姑娘与乖其走了之后,醉花楼里多了几张生面孔,奴婢认不得她们.

这会,亦说不准,那人究竟……是不是醉花楼里的姐妹?”

苏子浅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见状,绿若忙问,“怎么了王妃,这封信有问题么?”

苏子浅的手指点了点这信件。

“内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看起来,像是知道些内幕的,不过,感觉有点怪……”

“王妃不说,奴婢不觉着怪异,王妃一说,奴婢却也觉得有些怪,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是哪里怪了……”

苏子浅望向绿若,“穆静之前遣人送来的那封信,可还在……”

绿若摇了摇头,道:

“那封信,搁在了阡陌苑,因娘亲与红绫之死,奴婢心中怨念心结不开……

离府时,奴婢忘了将那封信带走了,如今怕是,被大火烧了罢……”

丞相府,在苏丞相人头落地之前,便被抄了家,随后……

老皇帝似是……觉得不够惩处力度,便遣百里将军之子。

百里何竖前去,将丞相府,全部烧毁,一丝不剩。

苏子浅并非与君寒一样,是过目不忘之人。

当日她心思烦乱的打紧,穆静所写的信件……

她只是一眼扫过,尚且记得大致内容,但是……

究竟写的具体是什么,她还真忘了……

眼下她手中的这封信,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

苏子浅总觉得,哪点不太对劲。

她将手中的信件,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吩咐道:

“穆静说,她曾写过好些信件给我,不过,我回归醉花楼后……

醉花楼里的姐妹可未曾与我说过,你前去问问,究竟是穆静的信件……

根本没有到达然起,被有心人截了去,还是,醉花楼里的姐妹,有心隐瞒?”

绿若拱手道,“是,奴婢这就去。”

绿若刚走,君寒便端着一碗药膳,缓缓走到苏子浅面前。

苏子浅揉着眉头,她微微闭着眼眸。

察觉有细微的声响在靠近,她却还是闭着眼。

似乎,并不害怕,来人是敌人……

君寒将药膳置在书案上。

见苏子浅揉着眉,他不由走上前,替她按揉着太阳穴。

那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苏子浅唇角勾着,很自觉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笑着说了两个字。

“真好。”

君寒挑了挑眉,“真好什么?”

苏子浅白皙的手指,轻快的,一下一下的点着手中的信件。

“你在我身边,真好,你在,真好。”

君寒的唇角不由勾起笑,连着眉毛都弯的厉害,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不是只有女人……才喜欢甜言蜜语。

男人同样喜欢自己的女人,对自己说些动人的情话。

他一只手揉着苏子浅的太阳穴,一只手,将置在书案上的药膳递给苏子浅。

“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子浅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涌入鼻尖,一闻便知好苦。

“这是什么,我没有生病。”

君寒笑道,“这是,补药。

古大叔说了,当年他的娘子能这么快的怀上,全是因为喝了这种药。”

苏子浅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红。

“我身体健康,哪里需要喝这种药?”

君寒却是皱了眉。

“本王这么努力,却还是没能让你有身孕,难道是本王的身子不健康?”

苏子浅的脸色更是红晕的打紧。

她接过药膳,将药膳置在书案上。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是努力就可以有的,我不管,这么苦,我才不喝……”

君寒闻言不由笑出声来,挨着苏子浅坐下。

他揉了揉苏子浅的头发,“能把你惯的任性点,亦算是本王有些本事……

那就不喝了,晚上我们多加努力便是。”

苏子浅嗔了他一眼,君寒却是更加得寸进尺的道:

“不过本王觉得,只在晚上多加努力,好像力度不够,若不现在我们回房……”

他话未说完,便遭到了苏子浅的反对。

“你的白,日,宣,淫,越发的频繁过分了……”

君寒将苏子浅环在自己的怀里。

苏子浅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皆是眉眼含笑。

君寒道,“太医说过,你我多做一些运动,容易让你有身孕,本王哪里过分了?”

苏子浅:“……”

君寒沉静深邃的双眸含着笑意。

不再戏弄苏子浅,他弹了弹她的的额头,问道:

“适才,你的婢女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劳心劳神?”

闻言,苏子浅眼里的笑意渐渐敛起。

她的黑眸闪烁着,将手中的信件,递与君寒看。

“穆静是我以前,遣去醉花楼里当帮手的人,不过,她随东陵流素回了晨希国,我们一直有联系,只是很少而已……

回京都之前,我虽没写过信给她,却一直有打探她的消息,后来回了京都,见一直没她的消息,便写过信给她,按理说……

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应该收到信件了才是,可信上说,她不曾收到过,还有就是,她说给我写过好些信件,但我……

只收到两封,一封是好久以前的,一封,便是你手里的这一封。”

适才,她没和绿若说,她有给穆静写过信,是因为……

那个时候,她正疑心着绿若。

且……

绿若不管醉花楼里的事有些日子了,亦不想说出来,让她伤脑筋。

君寒接过信件,他看着信件上面清秀的字体,“怎么了,你感觉很奇怪?”

苏子浅点点头,“我在想,要么这封信是假的,穆静自始至终……

只给我寄过一封信,而我寄给她的那封信,她尚未回复亦或者……

她回复的信件,正在晨希国或者然起的某个角落里……

正往我们这边遣派来,要么,便是这封信是真的。

但我写给她的那封信,以及她写给我的那些信件,便值得思虑了……”

君寒默了片刻,道,“你寄给穆静的那封信,本王曾经拦截过。”

苏子浅挑眉看他。

君寒亦回视着苏子浅,“那时你与本王闹得不可开交,你又那般的.

排斥本王,而你却在那个时段,寄信出去……

本王心中不安,便遣人拦下来过,不过……

看了那封信之后,本王又给寄送过去了,没有一直扣留。”

苏子浅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君寒。

君寒的眸色一沉,道:

“本王只扣留了半日,看过了信,本王便给她送过去了,按理说……

这般长的时间,应该到了晨希国,绝没有耽误你的寄信。

还有,若你责怪本王,本王会很委屈,那时本王心里没底,又不知……

你寄信究竟要干什么,这才拦下,没有旁的心思……”

苏子浅掐了他的腰一下,“若是那封信,是我向旁人救助,要离开你的信件,你当如何?”

君寒沉默半晌,然后他道,“本王,会毁了那封信。”

且,是毫不犹豫的毁了那封信……

若是苏子浅……再寄出一封大致一样的信件……

他还有可能,会将收信的那个人……

一同毁去。

苏子浅看了他一眼,她故意皱着眉问,“就不会对我做些什么?”

她就不信,若她真的求助旁人,他不会有杀了她的心思……

就算没有,他至少亦会用绿若威胁她,乖乖听话……

他垂下眼眸,望着苏子浅。

“可能,会提前与你圆房,不论你……愿不愿意。”

245.246,别的男人,有本王好看么,竟值得你一直盯着看?

苏子浅的眼睛微微一缩。

似是没有料到君寒会是这个答案。

君寒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他像是无关痛痒的道髹:

“不是假设么,既然是不存在的事情,如今你再怎么胡思乱想,本王再怎么胡口乱说都好,都是假的,不是么?蠹”

苏子浅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接着刚刚的话题。

“你没有耽误寄信,然穆静说我没给她送过信,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穆静寄出的信,都被东陵流素截下来了,而我寄过去的信,亦被他所截下,毕竟……

在我没有以女装回归醉花楼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个男人,东陵流素吃味,故而……

不让我与穆静有所联系,而如今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这才愿意让穆静的信,送到我的手里?”

君寒的视线凝在信件上,否定道:

“你太小看男人的嫉妒心了,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旁的男人,换做是本王……

不出手将那个男人毁了,亦势必会出手,斩断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而你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在你还是男人装扮的时候,便给你寄过信……

若是东陵流素……真想截下来,你不可能会收到的,一封都不会收到。”

苏子浅问,“倘若是无伤大雅的信件呢,就像你拦下我的信件一样……

最后还是寄送出去了,没有扣留不是么?”

“不一样的。”

君寒摇摇头,他缓缓的道:

“本王愿意送出去,是因为本王知道,接收信件的人,是位女子,且信上的内容……

不会妨碍到你我感情的深入,本王才愿意放行,可是你想,东陵流素那时以为你的身份……

是个男人,又是他女人的主子,要么,是他同本王一样,过分的喜欢自己的女人……

才会同意她去关心自己的情敌,要么便是,直截了当的,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而你的情况表明,东陵流素是前者,那么……眼下你手中的这封信……〞

“这封信……是假的。”

苏子浅眸色一寒。

她望着君寒,眸子里透着诡异的光芒,道:

“可是,信中的内容,大抵是符合的,穆静是我醉花楼里的人……

在苏丞相尚未谋反之前,我便已经让她安然的回到了晨希国。

她的身份,知情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倘若信上的内容是假的……

那,给我送这封信来的人,必定已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且,了解的还很详细!”

“本王的女人,就是聪明。”

君寒打了个响指,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苏子浅。

指着信件上的一句话,他道:

“给你送信的人,除了那人,亦没谁了,因为这封信主要的问题,是这句:

‘不久前听闻,然起七王爷,那位然起最狂妄的主子,竟娶了一名与你相貌相似的女子,不知那人,可是你?’”

苏子浅看了君寒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在信件上。

她眸色微微晃动,慢悠悠的道:

“我终于知道,这封信怪在哪里了……”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封信怪怪的,并没有深思……

毕竟,能这么了解她的的,同时还这么了解穆静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苏子浅眯着眼,“若不是你肯定的告诉我,东陵流素不会去拦下穆静的信件,恐怕……

待绿若回来,不论她查到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回信的。”

此人心思细腻,琢磨旁人的心思一流。

他的城府,应该是绝对的高深莫测。

那人……应该也很了解她的性子,更是清楚……她与穆静之间的关系匪浅。

她许久不曾与穆静联络过,却一直得不到她的消息…… шшш●тtkan●℃o

如今对方以穆静的名义,突然来了这么一封信,她自是喜上眉梢。

若不是感觉哪里奇怪……

她怕是已经开始回信,怎么可能还会去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子浅的念头尚未转完。

绿若便匆匆忙忙的赶回了七王府。

敲了门,苏子浅与君寒挨肩坐好后,绿若便进了屋子。

她朝君寒和苏子浅行了行礼,然后向苏子浅汇报道:

“王妃,穆静姑娘,确实给王妃写过很多信件,皆由醉花楼里的姐妹代为收之。

当初苏丞相被斩首示众,王妃与奴婢出了京都,醉花楼里的姐妹……

却意外的收到了穆静姑娘的信件,但……

由于不知王妃的真正去处,醉花楼的姐妹便暂时将信件藏好,此事搁置了下来。

王妃重回醉花楼后,一直在处理堆积的公事,加之,醉花楼里的忙碌,她们一时将信件……取给王妃。

昨日又收到了一封属于穆静姑娘的信件,她们这才想起,但此时,先前的那两封信件,却已经不翼而飞……

她们寻了一夜,还是没有找着,怕这封信里的事情是急事,她们这才先遣人送来给王妃。

然后继续找寻……失踪的信件。”

绿若的言外之意,便是这封信……没有问题。

绿若自袖中取出一些纸张,上前递与苏子浅。

她道,“这是穆静姑娘以往的随笔录,虽然这封信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奴婢想……

王妃若是要确认这信上的笔迹,兴许用得上,便把它带过来了。”

君寒将苏子浅手中的随笔录取过,将自己手中的信件微微举起。

两者一对比,字迹倒是出奇的吻合。

君寒的眸光微微一扬。

他望向苏子浅,却见她……已是胸有成竹的笑着,摇头道:

“不,绿若你错了。”

绿若不解的抬眸,只听苏子浅淡淡的道:

“还记得我看完信之后,说这封信怪么,其实不在内容上,而在于用词上。”

穆静那丫头,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女人……

纵使……被她罚过那么多回,穆静还是一个样子,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

可是……

这封信却是写的中规中矩。

一点亦不符合穆静的性子……

苏子浅不信,穆静的性子,在惨遭家族灭亡的时候,尚且没有多少改变……

不过是回了几个月的晨希国,性子便这般的稳重,循规蹈矩来了……

是以……

苏子浅才敢断定,这封信……

是假的!

用词?!

绿若不明所以的问,“穆静姑娘的言辞,哪里有问题么,王妃何以判定,这封信,是假的?”

她起先也起疑,只是……

有醉花楼的姐妹作证,加之字迹吻合……

她自是放下心来。

可听苏子浅这般解释,她却还是云里雾里的。

究竟是哪里不对?!

苏子浅扫了一眼……君寒手中的随笔录和信件。

她的唇角微微荡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

“不必去管它是真是假,我们回复就好了。”

……

…………

正月十五闹元宵。

转眼,便到了元宵佳节。

这是一年中,除却除夕夜,京都最为热闹的一个夜晚。

苏子浅为君寒套好了黑色的外袍。

红黑两色相互衬托,给人视觉上不一样的和谐与冲击。

君寒生的好看,容颜入莲,倾城如画。

按理说,他该是那种翩翩佳公子,温润的君子才是……

可……

他眉目间的清冷淡漠又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狂妄之气。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卑倪天下的气质,却更是令人……

不自觉的陷入他致命的漩涡里,眼里心里,只瞧得见这个人。

为君寒换好衣衫后,苏子浅不禁微微摇头,叹道:

“你这般出众,夺人眼球,若你不是身子特殊,恐怕……

这七王妃之位,更应该是那种,旁人挤破了脑袋,踩断了脚趾也想得到的宝座罢?!”

君寒颇为好笑的望着她,他揉着她墨黑的长发,道:

“知道本王的好,你就应该将本王看的紧紧的,这天下的痴情女子还真不少……

你这般的放纵本王,要是本王被旁人感动了怎么办?”

苏子浅同样笑着应答,“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我乖乖放手,让她进府,安坐你的女人之位了。”

君寒面色一暗,语气顿时有些阴阳怪气的。

“你真这般想?”

苏子浅看着君寒这幅模样,唇角扬着一抹笑。

她将君寒的衣襟摆弄好,道:

“你想得美,若你被旁的女人感动了,我先干掉她,让她生不如死,然后……

我再废了你,此生此世,你只能在床榻之上躺着过,每日看到人……

只是我,亦只有我,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和背叛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君寒的面色顿时就多云转晴,甚至还有往……万里晴空那个方面发展的趋势。

他扣住苏子浅动作的手,俯身低头,精准无误的含住她柔软的唇。

语气愉悦的评价着她适才的一番话。

“妒妇……”

每日只能瞧见苏子浅一个人……

还是躺在床榻上的时候……

这句话,含义好深!

君寒轻轻摩挲着她潋滟的唇,道:

“听你这般说,本王突然想被人感动一回了,该怎么办?”

回应君寒这个问题的……

是苏子浅重重的一咬,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

君寒的心情瞬间大好。

连着待会入宫不悦的心情,亦霎时明朗,哈哈大笑起来。

正月十五参加宫宴,是历年皇室的规矩。

若君悠烈与君紫嬛……此时不在京都,他们大可不参加宫宴。

但……

皇后却已经遣人前去传召,那君悠烈与君紫嬛,便不得不入宫参加宴会了。

朝堂上的大臣,皇后只传召了……德高望重的百里将军,还有……

被君寒废弃手腕的大臣,林太尉。

苏子浅跟着君寒入座。

好在君寒的地位依旧。

他们坐的位置的周围,无有一人敢随意靠近。

除夕夜,苏子浅没有来,她亦便没有见着百里迷云。

如今……百里迷云的视线紧紧的凝在她的身上,久久的移不开眸光。

苏子浅朝她望去,百里迷云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苏子浅却是朝她颔首,然后礼貌的移开了视线。

之于传闻,百里迷云不是没有听到过……

只是……

当真正相见之时……

心中的那抹激动,却是自己所按耐不住的。

为避免被人瞧出异样,百里迷云深深的吐了口气。

从苏子浅的身上,强行收回了视线。

苏子浅岂会不知,百里迷云心中所想。

昔日……她来不及与百里迷云道别,便已然出了京都。

而百里迷云不知,她与醉花楼的关系,自是无处询问,定以为,她已经死了……

后来她回了京都,与君寒成了亲闹得沸沸扬扬……

百里迷云却是没有机会来见她……

此时两人总算见着了,百里迷云自是会有些激动……

其实……

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与不好……

但苏子浅很明显的感受到,百里迷云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想来……

是自己曾经,在她落魄的时候,拉过她一把罢……

苏子浅拿起一杯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的视线向殿内扫去。

目光触及的,是君悠烈与君紫嬛坐在一起。

君悠烈的视线,与她有短短一瞬的交汇

不过,一瞬之后,他便避开了苏子浅的眸光。

苏子浅微微一怔,随后……

她望向坐在君悠烈身旁的君紫嬛。

君紫嬛脸上的表情很冷。

她一直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水看。

这幅模样……

苏子浅眼眸一转,看向君紫嬛的对面。

只见一人身着一袭紫衣外袍,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君紫嬛看。

那人望着君紫嬛的视线,有些黯淡,亦有些苏子浅……

看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意味深长,而暗晦难懂……

腰间一紧,苏子浅的身子,忽然被人圈住,力道隐隐带着点强势,不容她反抗。

耳畔传来一句低低沉沉的话语。

听进她的耳里,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和危险的气息。

“苏浅,别的男人,有本王好看么,竟值得你一直盯着看?!”

246.247,赐婚,本王也要当父王

腰间一紧,苏子浅的身子,忽然被人圈住,力道隐隐带着点强势,不容她反抗。

耳畔传来一句低低沉沉的话语,听见她的耳里,略微有些危险蠹。

“苏子浅,别的男人,有本王好看么,值得你一直盯着看,嗯?!”

君寒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苏子浅听的清楚。

自齐神医的身上收回视线,苏子浅望向君寒,她道髹:

“我一直看着你,万一要是看腻了,你该怎么办?”

君寒将她往自己身上带,顺手喂给她一块糕点。

“看腻了再说。”

见苏子浅张口吃下,君寒又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今日来的人,皆是有身份,有重量的。

你要相信本王,宫中,一旦聚齐了朝堂上的大臣,皇室宗亲这些人的话,一般没有什么好事……

你的视线,可以往下挪就往下挪,不要去看旁人,容易招惹麻烦,明白么?”

糕点甜而不腻,味道极好。

苏子浅挑了挑眉,也拿了一块,递到君寒的唇边。

“你我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会招惹麻烦,不是说我们安分守己……就可以平安无事,这些……

你自己也清楚的不是么,既然逃不掉,那为何不正面出击?”

君寒将糕点吃下去。

他看着苏子浅,讳莫如深的道:

“不是所有的正面出击,都会成功的。”

就像……

他逼着她嫁与他一样。

若不以真情打动为条件……

即便两人成了亲,却还是会背道而驰……

更甚之是……

反目成仇!

苏子浅漆黑如墨的眼眸,扫过殿内的众人,她转移话题,随口道:

“你不觉得,今日这仗势,有点奇怪么?”

君寒的唇角勾出一抹轻笑。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日皇后,应该会为九王赐婚。”

赐婚……?!

苏子浅一怔,眉头蹙起,她望向九王爷君樊那边。

只见君樊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恰到好处。

修长的手指,正耐心的剥着龙眼,然后喂给他身旁的女子。

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看起来,倒真是个很好的夫君。

而……

女子墨黑的长发全部盘起,梳成云鬓。

苏子浅很清晰的可以瞧见……

女子的眉眼染着愉悦的笑,略略显得有些娇羞的垂首。

苏子浅盯着女子唇角的笑意,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她回神之后,老皇帝与皇后,已经高坐在大殿之上。

原先香贵妃的那个位置,亦由旁人所取代。

听闻……那位女子,是老皇帝的新宠。

她的相貌与才情,皆与香贵妃不一,但……

有些地方,却是与香贵妃有着惊人的相似。

比方说……

她身上的……香味。

苏子浅的视线,凝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女子的容貌,她不算是陌生,但亦不能算是过于熟悉……

苏子浅微不可见的蹙起眉。

眼中的女子,却像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竟亦朝着她这边看来。

她的唇角,勾起浅浅淡淡的笑容,很是温和的朝苏子浅,颔首。

苏子浅的眼睛骤然眯起,回了女子一个不冷不淡的笑。

昔日香贵妃身边的宫婢――

双清!

如今却是取代了香贵妃的位子……

这是因为什么?

香贵妃的下场,不得不说很惨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她的婢女,却成了……当今天子的新宠?

苏子浅随手拿了一杯,轻轻地饮下一口。

茶水入口,有些甜味,与茶水的味道完全不符。

她眉毛一挑,这才看清是果酒。

君寒在一旁好以暇整的凝着她,“你在想什么?”

若不是他将苏子浅的酒水,换成了果酒,这会……

入了苏子浅肚子的,可就是苏子浅旗下酿制的烈酒了……

琼楼玉宇之所以出名……

是因为它的酒水够烈,够带劲!

常人尚且多饮不得,何况……

是苏子浅这种菜鸟级别的人物?

只消一口,都不知能不能撑到宫宴结束的……人物?!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道:

“我在想,皇后为君樊指婚,到底指的是哪家的闺秀?”

她的话音刚落,老皇帝洪亮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今日十五,正是元宵,可是一年中,极少的好日子。

在此,你们不必那般的拘束,随意一点即可。”

“是,谨遵圣意。”

圆圆的木桌上,摆放着多种水果。

君寒仔细的看了一眼。

然后……

他将嫣红欲滴的樱桃取了几颗,递到苏子浅的唇边,道:

“皇后亦快要黔驴技穷了,后宫里,她的势力皆被老皇帝限制着……

唯一可以掌权的,便只有各位皇子公主王爷的婚事,想来,君樊的侧妃,应该家世不错。”

苏子浅点点头。

她将入口的樱桃吃下,沉默着不再说话。

殿内的气氛,因老皇帝的一句随意,稍稍有些缓和。

不过……

百里将军,却依旧像是严阵以待一般。

眉目间,并无多大的亲和之意。

周双清在老皇帝的身旁,尽说着好话,引得老皇帝龙颜大悦,大笑出声。

皇后沉静的眼眸,亦染着点点的笑意,但若细瞧的话……

便会发现,她美丽的眼睛里,尽是嗤笑与讥讽。

老皇帝忽然止住了笑,他朗声道:

“趁今日这大好时日,朕要宣布一件大喜事。”

老皇帝摸着周双清的手,面目含笑的道:

“周家有女周双清,朕的清美人,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加之……

她身怀朕的皇儿,即日起,加封她为清兰贵妃,赏绫罗绸缎万匹,金镯玉饰三千。”

清兰贵妃,周双清忙起身叩首,“臣妾,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住。

袖中细长的指甲被一下子掰断,她的脸上,却又缓缓绽放出了笑容。

苏子浅看着她,皇后的笑容美好,她朝着老皇帝道:

“恭喜皇上,喜得一子,这可真是……我然起的一件大喜事啊。”

老皇帝似是听了很顺耳,哈哈大笑起来。

殿内的人,皆是顺风使舵,一个个朝着老皇帝贺喜。

老来得子,确实可喜……

君寒的脸却微微一沉。

他咬了一下苏子浅的耳垂,闷闷的道:

“本王……也要当父王。”

苏子浅的脸一红,将他推开。

“不要闹了,这里人多。”

“那我们回府。”

“……”

苏子浅瞅着君寒脸上的憋屈,蓦然失笑。

连老皇帝都可老来得子……

他那般的努力,她却一直没有音讯……

是该憋屈……

君寒更是笑眯眯的。

他刚俯身在苏子浅的耳畔边,正欲说点什么,却猛然听见老皇帝道:

“老七,你成亲亦有些时日了,浅儿的肚子,可有什么动静?”

苏子浅正襟危坐。

她朝着老皇帝微微一笑,“回父皇,暂且,还没有什么消息……”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有些滞住。

连着……大臣脸上的表情,亦有些微妙。

君樊的唇角微勾,暗含着一丝讥讽。

果然……

宫中,最大的王牌,除却老皇帝的宠爱,剩余的,便只有子嗣了……

君寒握住她的手,笑容肆虐,他道:

“该有的时候,总会有,本王都不急,你急什么?!”

老皇帝一噎。

他面色有点阴沉。

不过……

许是今日他心情太好,竟不说君寒什么。

随意说了几句……安抚苏子浅的话,便转移了话题。

苏子浅看了君寒一眼,君寒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悠悠的道:

“本王不是在么,这种问题,交由本王来答便好,明白么?”

苏子浅笑道,“好,下次由你来应答。”

君寒揉着她的发丝。

他的视线凝向老皇帝与君樊,目光蓦然闪过一丝阴狠。

不知老皇帝说了什么,皇后失笑了一会,亦悠悠的接口道

“若孩子这般容易怀上,那皇上可就儿孙满堂了,不过……

提及子嗣一事,不知琴儿近日过的可好?”

林蓝琴被皇后点名,忙起身回道:

“回母后的话,儿臣过的很好,王爷,待琴儿也很好……”

她脸上的笑意不像是假的,君樊倒是真的疼林蓝琴。

皇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你怀的可是老九的第一个孩子,定要好生护着。”

林蓝琴低垂着眼睛,略微羞涩的道:

“是,儿臣谨遵母后的旨意。”

“瞧瞧,这孩子多乖啊……”

皇后笑了笑,转过头来,她对老皇帝道:

“皇上,您瞧,琴儿身怀有孕,老九府中,另一个妾氏,在不久前亦服毒自尽,府内空虚的很……

您瞧瞧,哪家的姑娘合适,看的顺眼的,便给老九挑个侧妃罢?”

林蓝琴面上的笑意一滞。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皇后。

唇角翕动,却又垂下了眼睛,不敢说些什么。

世间……

哪有女人可以独占自己夫君的?

她的夫君,又不是有怪病的七王爷……

而她,亦不是专治怪病的女人……

君樊忽然拉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她望向他,便见君樊朝她笑了笑,温柔的道:

“坐下罢。”

林蓝琴的动作僵若木偶,眸色黯然。

顺从的坐下。

这对夫妻,快要出现矛盾了……

而……

苏子浅与君寒这对,互相喂食,倒是甜蜜的很,亦……

碍眼的很!

君悠烈深深的叹了口气,猛地灌了一口烈酒。

酒入喉间,灼热一片。

却依旧没有……

将他渐渐冰冻的心,稍稍暖和了一点。

君紫嬛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最后,亦有样学样,猛地灌了一口酒。

许是不太会喝酒,她咳了老半天才平复下来,望向前方。

那个身着紫衣长袍的男子,正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一举一动。

君紫嬛的唇角扯开一抹冷笑。

她收回视线,朝君悠烈举杯道:

“二哥,需要借酒消愁么?”

君悠烈手中的杯子,与君紫嬛的杯子碰了一下。

他道,“若是让父王知道,我纵容你喝酒,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君紫嬛自己饮了一口,给君悠烈使了个眼神。

“七嫂都要生孩子去了,你还在意父王,扒不扒你的皮?!”

君悠烈的动作一滞。

忽而他又笑道,“怎么,与齐柯吵架了,这才想与二哥我,一起借酒消愁?”

君紫嬛冷笑,“我可没说是因为他,我只是想知道……

喝酒,到底是怎样,能将一个人,看成是另一个的模样?!”

坐在君紫嬛对面的男子,他的手指,忽然蜷缩起来,紧紧的收住。

殿内饮酒,掩去自己脸上神色的人不少。

老皇帝便数一个。

他放下酒杯,像是仔细扫了一眼殿内未出阁的女子。

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有名望的大臣的闺女。

眼眸疾速的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老皇帝笑了一笑,道:

“这些年来,朕都没多少管过老九的婚姻大事。

上一次给老九赐婚,还是旁人提的意见。

如今这情形,不如,皇后亦给朕提提意见罢……”

皇后默了默,竟是笑着应好。

她的目光,缓缓的扫视着殿内的女子。

九王爷君樊才情不错,容貌亦是世间少有的俊逸。

文韬武略,虽没什么权势,但……

自从他重现世人的视线之后,他的一切……

可都在慢慢的回归……

何况……

当今的国母,是他的母后……

再怎般没有权势,亦要比富家子弟好上很多。

着实是良人的标准。

殿内那些……与皇室搭边的女子,皆是微微的抬着眼眸。

欲语还休的接受皇后目光的洗礼。

苏子浅看了一眼百里迷云。

意外的是,百里迷云亦望着她。

苏子浅眸光一动,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247.248,又不是要本王娶她,需要担心什么?

苏子浅看了一眼百里迷云。

意外的是,百里迷云亦望着她。

苏子浅眸光一动,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髹。

百里迷云细长的睫毛动了动蠹。

随后……她的身子,往后微微倾去。

下一刻,便听见碰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大殿内,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

纷纷安静下来。

众人的视线,亦一瞬间被吸引。

只见一女子笑容温和的,将摔倒在地的女子拉起。

暖声道,“迷云姐姐怎这般不小心,摔疼了罢?快些起来。”

百里迷云的表情,微微有些窘迫。

她有点难堪的望了一下四周的人,随即……

深深的低垂着脑袋,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众人看来,百里迷云却是唯唯诺诺的,姿态卑微,登不上台面之人。

而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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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没有胆量的女子!

苏子浅的眸光一闪,暗自称好。

须臾,便听见皇后溢着笑意的声音,响荡在大殿之上。

“皇上您瞧,那位姑娘如何?”

她纤细的手指,指的女子,正是拉百里迷云起来的女子――

百里扶疏!

哦――

老皇帝顺着她指的的方向望去。

他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又听皇后道:

“臣妾瞧着,这姑娘的性情温润,柔声待人,想来,是个很体贴的女儿家……

不过,这些皆是臣妾……自己的看法,到底要不要给老九赐婚,还看皇上,您的定夺。”

百里扶疏是百里将军家的嫡女……

她所嫁与的人,自然干系着,百里将军所拥护的主子是谁……

君樊已经有了林蓝琴,林太尉的扶持……

若他……

亦争取到了百里将军的扶持的话……

苏子浅想了想,自皇后身上收回视线,她望向百里将军。

事关自家嫡女,百里将军……

不会一直……默不作声的。

果然!

只见皇后话音一落,百里将军便站起了身子,背脊挺直。

他的声音淡然,却又无比的真挚。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女扶疏,自幼身子骨不好,如今尚在调理中……

老臣的夫人,在生小女之时,亦落下了病根,夫人曾经念叨着……

小女身子不好暂且不下婚约,不成亲,老臣已经允诺了夫人……

留小女在府里几年,如今怕是,要让皇上皇后娘娘,失望了。”

百里将军这意思,拒婚之意,很是明朗。

甚的老皇帝心意。

皇后笑容淡淡,“都说百里将军重情重诺,难怪我然起的兵将,个个都敬佩百里将军。

不过,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百里将军想留住宝贝女儿的心,本宫明白,但扶疏这丫头……

本宫瞧着甚是喜欢,不如,便让她自个儿选择,愿不愿意做皇家的媳妇,全由她做主,可好?”

皇后这一招高明。

她不去反驳百里将军的辩词,反倒从百里扶疏那里下手。

若百里扶疏不明百里将军的立场……

君樊的条件又不错……

这场婚事,怕是……

难说啊……

苏子浅抽空看了君寒一眼。

见他亦是兴致勃勃的,看着殿内的情形,面上毫无忧虑之色。

苏子浅不由笑道:

“若她应下,形势可就不妙了,难道你不担心么?”

君寒扬起眉头。

望向苏子浅,他道:

“又不是要本王娶她,需要担心什么?”

苏子浅,“……”

一晃神的功夫,殿内的百里扶疏已经站起,屈膝行礼。

只听她娇娇弱弱的声音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扶疏本不该说些什么,但是……

皇上是当今天子,天下的霸主,皇后娘娘身份尊贵,皇上与皇后娘娘看重扶疏,此是扶疏之幸。

重视之恩,好比知遇之情,扶疏又岂敢抗拒,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心意呢?!”

此话一出,老皇帝与……百里将军的面色均是一沉。

皇后却是笑着,立即拍桌定案道:

“好,扶疏丫头这是愿意啊,百里将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这个道理,想必百里将军,应该要比本宫,更明白罢?”

百里将军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没什么动作。

他端庄的拱着手,道:

“小女的婚事,全凭皇上,皇后娘娘做主。”

“好好好。”

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

说的百里扶疏力道头,低垂的更深,满脸喜意。

说的林蓝琴脸色发白,十指轻颤。

皇后朝着老皇帝颔首,“皇上,您瞧这门亲事,如何?”

老皇帝面带笑容的嘲弄道,“这门亲事,不是皇后自己亲自选定的么,还问朕做什么?”

“那皇上,是没什么意见了?”

老皇帝扫了一眼君寒。

却见君寒,正给苏子浅剥着龙眼,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身为后宫之主,老九的婚事,你觉着没什么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

皇后嘴角轻轻翘起,“臣妾,多谢皇上看重。”

……

…………

百里扶疏与君樊的婚事,便这么定下。

宫宴解散后,君寒不免,又被老皇帝唤去御书房斥责一番。

君悠烈与君紫嬛趁那会功夫,已然将桌上的酒水喝的七七八八。

他们倒真是亲兄妹。

旁人皆是心惊胆颤,生怕做错了事情,被人逮着,战战兢兢的度过了宫宴的全程。

而他们却是,喝的酩酊大醉,口中还胡言乱语,丝毫不惧。

尤其是君紫嬛……

一口一个负心汉……

一口一个瞎了眼……

负心汉苏子浅听的明白,可这瞎了眼的……

君紫嬛,指的是她自己,还是……

另有其人?!

她与众人走在路上。

君紫嬛与君悠烈皆由宫中的太监婢女扶着,一同出宫。

苏子浅不敢轻易上前。

君紫嬛与君悠烈,两人醉前靠得住……

但醉后,可就未必了。

她便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静静的。

忽然,一道紫衣外袍的男子,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站在君紫嬛的眼前,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君紫嬛的身上。

君紫嬛已是醉的不轻,眼眸半阖着。

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前方的路,更何况是人……

君紫嬛手舞足蹈的将他推开,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扶着她的宫婢很是吃力,跟着她的身子一起晃动。

苏子浅的步伐,开始放的更慢。

君悠烈已经被太监扶着,先行了一步。

君紫嬛却是推不动紫衣男子,怎般都推不动。

醉后的暴脾气没得控住,她大声怒斥道:

“你想怎样,要打架么,来啊,只会挡在姑奶奶面前你算老几?!

敢在姑奶奶面前穿紫色的衣裳,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

君紫嬛还没有骂完,紫衣男子便一把拽过她的手臂,直接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

君紫嬛顿时头晕目眩的更加厉害,头一歪,便昏睡过去。

紫衣男子二话不说,将君紫嬛打横抱起。

君紫嬛身边的宫婢皆吓了一大跳,憋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古代女子的清誉很重要。

齐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君紫嬛抱在怀里,这便表明了……

是要彻底毁了君紫嬛的名声。

248.249,此生,她除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古代女子的清誉很重要。

齐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君紫嬛抱在怀里,这便表明了……

是要彻底毁了君紫嬛的名声髹。

虽然…蠹…

他已经……毁了她的清白。

苏子浅继续走,离齐柯站的地方,越来越近。

当她走到齐柯身旁的时候,却听到了齐柯郑重的承诺:

“等会我送她回府,还请七王妃,在她酒醒之后,告诉她……

我会上―门提亲,不会白白让她失了清白。”

齐柯转身要走,苏子浅淡淡的反问道:

“你要提亲娶她,可你怎么知道,郡主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齐柯的步子一滞。

片刻后,他道,“依她的性子,她会拒绝的,但此生,她除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她本来是有的。”

苏子浅的视线,缓慢的落到了君紫嬛俏丽的脸上,“只可惜,你却断了她的选择……”

“如果,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轻易去动她,打乱了她的生活,否则……

你备受道德的谴责与折磨,她却备受,你加注在她身上的折磨与痛苦……

两人皆是两败俱伤,毫无好处,究竟谁会更痛苦一些,齐神医,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齐神医抱着君紫嬛的手指,抖了一下。

苏子浅越过齐神医,清清冷冷的声音,丢出一句话。

“我相信郡主,不会喜欢对方,是以愧疚之情,来称之为彼此是爱情的。”

齐神医一怔。

他看向苏子浅,苏子浅却已然是……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去。

齐柯收回视线。

他凝视着怀里闭着眼眸的女子,眸色幽深。

苏子浅尚未走出宫门,便被人轻声唤住。

她回眸望去,只见……

一女子身着浅蓝色长裙,身披一件白色的外袍。

女子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眉目清悦动人,正徐徐朝着她走来。

那人恭敬的行礼道,“臣女百里迷云,见过七王妃,王妃有礼。”

苏子浅嘴角带笑,白皙的手指,轻托着百里迷云的手肘处,虚扶她起身。

“迷云姑娘多礼了,请起罢。”

百里迷云胸口处砰砰直跳。

起身后,她近距离的看着苏子浅。

看着这幅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百里迷云竟久久无法出声。

苏子浅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她道:

“迷云姑娘,怕是马上要回府了罢?”

闻言,百里迷云这才像是回了魂一般。

她笑了一笑,道,“倒不是马上便要回府,扶疏妹妹,尚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迷云得等等扶疏妹妹。”

苏子浅点点头,她转过身子,漫步走着。

“扶疏姑娘,名义上亦算是皇家人了,与母后谈聊,倒也不稀奇。”

百里迷云跟上她,“嗯,扶疏妹妹是有个福气的。”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周遭。

见没什么人注意她们,百里迷云忙低声道:

“公子,是您么?”

话一出口,音调竟染着一丝颤意。

她贵为将军府嫡长女。

自被百里将军重新重视以来,行为举止多有限制。

平素没什么事情,不得出府。

她亦见不着苏子浅。

更不能去拜访,住在七王府里的七王妃。

只因,没有什么理由去见。

若她冒冒失失的去了,被有心人瞧见,倒给苏子浅添惹一些麻烦……

只能趁此机会了。

不然……

下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何地……

苏子浅眸色未变,她笑道,“扶疏姑娘所嫁之人,可是当今国母的亲生儿子……

九弟温文尔雅,名声显赫,嫁与九弟,扶疏姑娘又怎能说,是个没福气的。”

她亦小声的回道,“日后若想见我,去琼楼玉宇……

跟掌柜的说一声便好,不必如此遮掩,难为了你我。”

百里迷云眸色一惊。

琼楼玉宇,与苏子浅是何关系……?!

她只知晓,醉花楼是苏子浅手下的产业,却未想到……

百里迷云觉察自己的反应,忙敛起眸中的诧异。

她点点头,抿唇笑了笑,道:

“王妃说的是,迷云,定然谨记于心。”

两人漫步而行。

忽而,两名宫婢,行色匆匆的走到苏子浅跟前。

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名宫婢皆朝苏子浅行礼,待苏子浅让她们起身后。

一名宫婢道,“王妃,皇后娘娘请您到凤銮殿一叙,请您移步。”

苏子浅与百里迷云相视一眼,眸中的深意,是彼此才懂得戒备之色。

……

…………

凤銮殿,自是苏子浅一人去了。

百里迷云倒是想去,却是没什么由头。

皇后娘娘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见到的,亦不是谁都接见的。

这一点,苏子浅很清楚,百里迷云亦很清楚。

两人在宫道上分离,苏子浅随宫婢去了凤銮殿。

嫁与君寒数月,苏子浅却只是第二次,踏进皇后的住所。

大概宫里的陈设布局,皆差不多罢。

苏子浅没发觉,凝香殿里的陈设,与凤銮殿的陈设,有多大的差异之处。

挑起层层垂放着的珠帘,苏子浅缓步走进殿内。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殿内的人,随后盈盈俯身,行礼道:

“浅儿,见过母后,见过清兰贵妃。”

皇后笑脸吟吟,“浅儿快快起身,这要是老七在此……

见你给母后行礼,还不得臭着脸,怒视母后?”

起身,苏子浅抿唇微笑,并不接皇后的话。

皇后素手挥了挥,便有人给苏子浅看座。

苏子浅朝皇后颔首,落座。

清兰贵妃,周双清盯着苏子浅,那双幽深似井的眼睛,她微微笑道:

“虽然本妃知道,浅儿不是逆臣之子,但这副模样,着实容易令人误会。”

苏子浅莞尔一笑,“贵妃娘娘言笑了,人自有相似之处,区分的开,便好……

又何必要去纠结,前程过往,惹人心烦?”

皇后的手指,摩挲着木椅边上的扶手。

她笑骂道,“清兰贵妃可听见了,一人说浅儿与那人相似,浅儿权当听着新鲜……

可若人人都那此事来说,浅儿早该听烦了,就你还不识相,还不快快给浅儿陪个不是?!”

周双清尚未有所动作,苏子浅便先发制人的道:

“不必了,浅儿相信贵妃娘娘,亦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她的视线凝在皇后的身上,笑道:

“不知母后要与浅儿说些什么,浅儿担心,待王爷出宫,在马车上没有看见浅儿,会担心……”

周双清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着白色骨瓷杯,她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皇后却是笑笑,“老七也真是的,竟不给你,挑选几个婢女候在身旁,有事才好同传一声不是?”

苏子浅不语,皇后又接着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琼楼玉宇近日出了些好酒,特别适合女子喝……

母后喝着,感觉不错,便想与你们一起品尝品尝。

平素,都是琴儿陪着母后的,但如今她有了身孕……

母后自是不敢唤她,就是不知,浅儿的酒量……如何?”

苏子浅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特意将她传来,难道只是为了一杯酒水么……?

须臾,她的脸上挂着一些失落的笑容,道:

“浅儿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浅儿酒量不行,饮不得酒水。”

周双清目光沉沉,盯着她的神色变动,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一样,饮不得酒水么……?

249.250,皇后娘娘,您难道真的要,得罪七王爷那个煞星么

皇后眸色未变,笑容如初。

“都是女儿家,饮不得酒水不算什么,无人敢耻笑,不过……

这点果酒,浅儿尝尝,想来应该无碍,喝了之后,浑身舒服……”

她拍了拍手,便有人端着盘子,呈上一杯果酒髹。

递到苏子浅的跟前,俯身等着她取走。

苏子浅思绪涌动,暗思着皇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见她迟疑,面色不由一沉,“怎么,莫不成,浅儿以为……

母后会在酒里下些什么,来谋害浅儿么?!”

苏子浅的眸色变了又变,按理说……

是皇后宣唤的她,她绝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下手……

可……

她特意逼着自己,饮下眼前的这杯果酒,又是为何?!

苏子浅站起身来,俯身赔罪道:

“母后多虑了,只是浅儿身子素来不适,眼下来了月事,神医吩咐过……

不准浅儿在来月事的时候,饮酒,故而浅儿才犯难,还请母后见谅。”

苏子浅这话,说的合乎情理。

语气恰到好处,到让皇后无话可说。

皇后沉沉的吁了口气,她似是有些焦虑一般,开口道:

“既然浅儿月事来了,那母后自是不能让浅儿饮酒,母后这里……

亦有些平素常人喝不到的果汁,浅儿,不妨尝尝罢。”

言罢,她再次招手。

宫婢将青色的果汁呈了上来。

苏子浅眯了眯眼,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拿。

皇后这般模样,着实怪异。

很不符合她平素的作风。

皇后摩挲着木椅上的扶手,一下一下,动作频繁。

“看浅儿犹豫的样子,到底是本宫错了,本宫再如何,亦是六宫之主……

有权有势,浅儿又是老七的妃子,本宫还会加害与你么?!

苏子浅思忖一秒,正欲出手去拿果汁。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清兰贵妃,却突然将苏子浅……

眼前的果汁夺走,她浅笑盈盈的开口道:

“皇后娘娘何必逼的浅儿如此之紧,不过只是一杯果汁罢了……

皇后娘娘莫要生气了,臣妾代为饮之还不好么?”

话音一落,她便自个儿,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苏子浅沉默的望着清兰贵妃。

不知她这是何意……

清兰贵妃将果汁的杯子,丢到一旁,仔细的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唇角。

但见她面色依旧如常……

并无大碍……

苏子浅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皇后的面色却是极为的不悦,全部展现在脸上,无有一丝的遮掩。

苏子浅不曾见过皇后变脸过。

即便老皇帝说过多少,君寒说过多少她不中听的话……

她亦不曾见过。

只因……

皇后不是那种,会随意将情绪摆在脸上的人。

除非……

是有意为之!

苏子浅上前一步请罪道,“母后息怒,浅儿并非有意不饮,还请母后原谅。”

“并非有意,那你便是故意了?!浅儿,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皇后目视前方,她摇着头,冷笑道:

“你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无有一丝余地的,驳了本宫对你的盛情……

本宫若是真想加害于你,何须在凤銮殿动手,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这般的态度,倒真的伤了本宫的心。”

苏子浅忙上前,欲要行礼。

清兰贵妃却猛地扶住了她的身子,言笑晏晏的道:

“皇后娘娘您也真是的,再给浅儿一杯果汁不就好了,何必动怒,让浅儿恐慌呢?!”

苏子浅的身子,随她的力道缓缓站直。

她眸色一动,不安的转头望向清兰贵妃。

清兰贵妃却朝着她笑了一笑,慢悠悠的道:

“再说,若是浅儿在此受了气,七王爷还指不定如何闹翻天呢?

皇后娘娘,您难道真要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得罪七王爷么?!”

皇后的脸色蓦然有些僵硬。

竟是别过了脸,不看清兰贵妃。

苏子浅垂了垂眼,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

着实……

太诡异了!

这可是凤銮殿……

是皇后的寝宫。

便也代表着……

这是皇后的地盘!

可……

皇后却忍气吞声,被区区一个贵妃骑在了脑袋上。

且……

这个贵妃,还是今日老皇帝才加封的……

尚且没有正式的昭告……

她怎就对清兰贵妃,如此的惧怕?!

莫不成,是被清兰贵妃抓住了把柄么?!

更奇怪的是……

她与清兰贵妃素来没有交集。

要说非要理出一个关系来……

那也只有,曾经姐姐的宫婢,与公子之间的关系。

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

还是非常不好的开始。

可眼下这种情况……

很明显的,清兰贵妃是在帮自己说话……

然……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手相助?!

千万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着。

苏子浅还未理出一个头绪,便听到清兰贵妃命令道:

“还不快给七王妃,再取一杯果汁过来,难道……

你们想看见,皇后娘娘与七王妃,心生间隙么?!”

苏子浅的视线,随宫婢端上来的果汁移动。

目光若有所思。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嘲讽的话语。

清兰贵妃将果汁杯,递与苏子浅,她道:

“饮了这杯果汁,七王妃便回府罢,你在这亦耽搁了不少时间……

若七王爷一直见不到你,怕是会寻上凤銮殿,皇后娘娘亦没什么恶意……

不过只是想与你谈聊酒水一事罢了,往昔,她与九王妃常常谈论的,你别担心。”

事到如今……

苏子浅想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接过清兰贵妃手中的果汁,朝着皇后俯身赔罪道:

“儿臣这就喝下果汁,还请母后,莫要再生儿臣的气。”

皇后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你若不信本宫,大可放下手中的果汁,回府去,本宫……绝不拦你。”

苏子浅紧紧捏着杯子的一角。

今日,她若是放下手中的果汁杯,走出去……

明日,宫里之于她明目张胆,与皇后做对的消息……

便会不胫而走。

各种谩骂她的罪名,只会夸大,不会减小……

苏子浅看了眼清兰贵妃,又将视线转到皇后的面前。

她笑道,“儿臣岂敢不信母后,不过,儿臣没有与千易……就是车夫,说自己去了哪里,待会……

母后可否,遣一个宫婢,随儿臣一同出宫,若王爷问起,儿臣亦好作答。”

“这是自然。”

清兰贵妃先声夺人道,“皇后娘娘自是会遣人送你出宫,你喝了,便赶紧回府去,莫要在宫里多做停留。”

苏子浅却是不看她。

等皇后点了头之后,她才缓缓举杯,将青色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的余光,凝在她身边的清兰贵妃的唇角上。

那里,在她饮下果汁之后,有细微的扬起。

但不明显。

若不细看,旁人绝对觉察不出有变化。

苏子浅眸色一紧。

她不动声色的将杯子置在一旁。

朝皇后与清兰贵妃行礼,告退。

皇后倒也没说什么。

她随手指了一个宫婢,跟在苏子浅的身后,便也起身,将清兰贵妃打发走了。

尚未走出凤銮殿,苏子浅便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般,昏天黑地。

250.251,衣衫不整,把她打晕,带到殿里来

尚未走出凤銮殿,苏子浅便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般,昏天黑地。

她立即止住了脚步,仔细凝视着前方。

前方一切,皆变得模模糊糊的,怎般都看不清楚蠹。

她的身子像是在晃动。

要倒不倒的,很晕,很沉…髹…

清兰贵妃跟在她的身后,见苏子浅停下脚步,她嘴角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许。

苏子浅咬着唇,极力保持镇定。

指甲深陷掌心,利用刺痛,极力维持的一丝丝的清醒。

她恍若没事人一样,抬脚,迈出门槛。

清兰贵妃微微眯了眼眸。

苏子浅的步伐稳妥,像个没事人一样,倒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的寝宫,于苏子浅而言……

一下子变得很大。

步步皆走的极为艰辛。

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脑袋亦变得更加晕沉。

眼眸吃力的半睁着,苏子浅的步子越走越慢,却没有止步。

皇后的声音自殿内响起,染着一丝威严,浓重的压迫感。

“还不快把她给本宫拿下,难道……你要等她自己走出殿外么?!”

清兰贵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她大步上前,抓住苏子浅一只手,将她的身子拖住。

苏子浅的身上,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般,毫无力气。

清兰贵妃将她拽住,她的身子便顺势一转。

在琉璃青灯照射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霎时入了清兰贵妃的眼眸。

苏子浅潋滟的红唇,在此刻已经褪去了颜色。

她死死的咬着,费尽气力将清兰贵妃的手甩开。

清兰贵妃没想到苏子浅吃了药,还这般的死犟着。

力道亦还这么大,一时无防,被她挣脱开来。

她看着苏子浅,冷冷的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瞒天过海,差点便将本妃骗了去,不过……”

清兰贵妃冷淡的望着,被迎面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的苏子浅,嗤笑道:

“不过可惜的是,你这点聪明,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清兰贵妃明明离她不远,可她的声音……

传进苏子浅的耳里,好似天外来音一般悠远。

不仅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苏子浅的身子亦开始不受控住。

摇摇晃晃的,走不稳。

她将侍卫按在她手上的大手,用力甩开。

“别碰我!”

她连说话的气力都快要丧失,皇后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

纤细的手腕上,到底还是被人强行按住。

苏子浅的身子,被人往后拖去。

站在殿内的皇后冷眼旁观,但她额际上无意渗出了细汗……

还是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苏子浅挣扎的厉害。

不知在何时,侍卫尚未反应过来,苏子浅插在发髻上的金簪,已被她取下。

侍卫的本能反应是躲,苏子浅却手持金簪,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去。

毫不迟疑。

血液顺着苏子浅的手臂,往下流着,艳红的血色,一滴一滴滴落地面。

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没想到苏子浅,竟敢对自己这么狠……

那可是,她自己的手啊!

但……

皇后亦只是吃惊了一刹那。

她便敛起了所有的神色,下令道:

“她的武功已经被压住了,不要怜香惜玉,直接把她给本宫打晕。”

打晕与制服一个人的概念完全不同。

侍卫得令,手脚瞬间放开。

苏子浅极力站稳,手上的金簪被她紧紧的握住。

手臂上的剧痛,微微缓和了一下她的晕沉。

却亦只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她的动作稍稍大些。

那股要晕厥的冲动,便冲击而来。

她不敢乱动,身上亦没什么力气。

这些侍卫……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

但,好歹练过些武艺。

力气亦比现在的她,要大上许多……

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但愿君寒……

可以快点发现……她不在马车上。

苏子浅的视线,盯着周围的这些不断靠近她的侍卫,却是对皇后道:

“皇后娘娘,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王爷的性子,想必您,一定很清楚……

若他知道,我在这里受了苦,他非得将您,扒皮生剥了不可!”

她的语调没有多少气力,语速也是缓慢。

但字句却是异常的清晰。

传达到皇后的耳里,不会有听不清楚的情况。

皇后的面色,微不可见的变了一变。

然而她却是笑着道,“若非知道你不是苏子浅,就依你如今的这幅模样,还真是,像极了。

一样的冷静自持,铁齿铜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反威胁本宫,不过没什么关系……

当初苏子浅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令本宫的侄子惨死,如今,本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子浅手中的金簪晃了一晃,“我可是,君寒的人……”

对面的侍卫,手腕突然一转,手中的长剑,趁机将苏子浅手上的金簪挑开。

金簪被夺。

苏子浅再无气力支撑。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上。

身子半伏在地面,手臂上的血液流的更急,染红了一片衣袖。

侍卫将她拿下,半扶起她瘫软的身子,等候皇后的发令。

皇后暗送了一口气。

她望向苏子浅的眼睛,看看她到底晕过去了没有。

苏子浅却忽然抬眸看她,唇角扯出一抹苍白而诡异的笑。

将皇后吓得脸色惨白,皇后忙道:

“把她打晕,带到殿里来。”

“是。”

脖颈一痛,苏子浅立时昏厥过去。

其实……

若侍卫不动手,她亦快支撑不住了。

清兰贵妃的手,绞着手绢。

她看着侍卫,将苏子浅半扶着,带进殿内,讶异了好久。

“九王爷只说,这琼楼玉宇的掌权人,武艺超绝,可没说她,竟是如此的难以搞定。”

好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任凭她敲打锤钳,那块石头的坚硬依旧……

皇后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若有这般容易,她还能是掌权人?!”

……

…………

侍卫将苏子浅抱到一张软榻上。

随后,又将一名年轻男子,抬到软榻上,与苏子浅一般躺平。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婢道,“好了,此处没你们的事了,出去罢。”

“是。”

待侍卫出去之后,那名宫婢,便将苏子浅的衣襟腰带扯开。

待苏子浅春光半泄之后。

她咬了咬牙,拍了拍那位年轻男子的脸。

脸颊疼痛,年轻男子悠悠转醒。

那名宫婢忙跑出房门,反手便将房门反锁。

她坐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凝听屋内的动静。

年轻男子头痛欲裂,他半睁着眼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下意识的将身旁的女子,揽入怀里。

女子娇软的身躯,贴在自己的身上。

那抹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而来,男子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

待他瞧清楚女子的容颜之后,他微微皱了眉。

“苏子浅……?”

年轻男子细瞧着眼中人。

只见女子紧闭着眼眸,衣衫不整。

半露的春光,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染着致命的吸引力,无时无刻在诱惑着他。

年轻男子先是皱眉眨眼睛,随后却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艳红的唇瓣,覆上她毫无血色的唇。

一点一点的,宛若品尝美酒一般,涉取着她的甜美芬芳。

251.252,美人,今夜你怎么成了木头?

他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艳红的唇瓣,覆上她毫无血色的唇。

一点一点的,宛若品尝美酒一般,涉取着她的甜美芬芳。

…髹…

…………

皇后刚转过身子,欲要往殿内走去。

一直关闭着的大门,却猛然被人踹开。

她与清兰贵妃动作同步的望向大门处,只见

来人的面色阴沉,他的衣摆飘舞,步履极快的走上前。

在他的面前,有五六个侍卫,手持刀剑,戒备的看着他。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男子眸色一下子染上狠戾之色,他语气不善。

“她在哪?!”

皇后眸色一闪,“老七这是要找谁,天色已经不早了,老七你强闯本宫的寝宫,不怕被圣上责罚么?!”

君寒手握成拳,心急如焚。

皇后不是君樊。

君樊上次没对苏子浅做什么,那是因他另有所图。

而皇后却不是。

皇后在后宫爬摸打滚数十年,她的心肠早已变得毒辣。

她看过的听过的做过的残忍的事情,绝不会少于他。

最重要的是……

在前些日子,他特意暗中探查。

朝堂之上,一些附属林太尉的大臣的把柄,被他掌握在手。

纷纷听从他的吩咐,保持中立。

有些甚至是自己自愿跟随于他……

加之……

代理丞相一职的状元郎,是他的人。

与状元郎结交的大臣,还有昔日与母妃家族关系友好的大臣,皆归附于他……

朝堂上的大势,已经在慢慢的转移。

他担心……

皇后有可能是被逼急了,由此选择最后一博,会对苏子浅造成伤害。

要知,不论是后宫,还是朝堂之上……

皆不能有失势的时候。

尤其是朝堂之上……

后宫失势,赢得君心尚且还有翻身之日……

而朝堂失势,便算大势已去。

鲜少有翻身之时!

是以……

皇后才会让君樊,娶百里将军的家的女子。

以保持他与君樊在朝中势力的平衡。

但如今看来……

皇后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君寒的脸色阴森渗人,越走越近。

“本王再说一次,本王的女人,你最好现在送到本王手里,否则……”

“否则什么?!”

清兰贵妃竟是不怕死的打断了君寒的话茬。

她毫无畏惧的迎上君寒的目光,道:

“皇后娘娘可是六宫之主,七王爷待自己母后的态度,难道就是跟婢女一样么?!”

清兰贵妃话音一落,便被皇后重重的甩了一耳光。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呆呆的望着皇后。

真是不要命了!

他这般待她,已算是好的……

君寒是什么人?

一个活脱脱的煞星!

他都敢当着老皇帝的面,杀了前任皇后的命……

亦敢对老皇帝大逆不道,口出狂言!

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时候去招惹他,还是以她的名义……

这不是在找死么?!

客套话亦分时候讲……

周双清果然是个愚蠢之人,差点没将她害死。

皇后的面色有些难看。

她没有替清兰贵妃讲话,而是道:

“老七,不管你要找寻什么,如今这个时候,除了圣上这个男人以外……

没有人可以进本宫的寝殿,你要是敢硬闯,本宫就敢将你乱箭射死,明白么?!”

君寒终是失了耐性。

他没有空和皇后绕圈子。

他大步上前,一掌拍在前方一名,护着皇后的侍卫。

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剑,剑指皇后。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她毫发无损的送到本王身边,立刻。

第二,本王,拆了你的寝殿,将你身上的衣物,全部毁了,再丢到荷花池里去,你要选哪一个。”

“君寒,这是为人子弟该说的话么?!”

皇后的火气噌噌噌的上去了,绞着手绢怒骂道。

她不怕君寒杀她的人,拆她的宫殿……

这些,全部都是她可以投诉的好事。

可……

她最怕的,就是君寒拿她本身做文章。

皇后,不能有污点。

即便有,亦要消除污点。

若她被丢到了荷花池,又裸‐着身子,她还要不要做人……

清兰贵妃挑了挑眉,对君寒这个想法,似是有所赞同。

她趁着君寒与皇后相持之时,一点一点的移步到一旁。

恰似不经意踩到了什么一般,她故意大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啊?”

她眼疾手快的将脚下的东西举起,正好可以被君寒瞧得清楚的高度。

“原来,是枝簪子……”

闻言,君寒的视线有所偏移。

他一眼扫过,清兰贵妃手中的金簪,簪尖明显染着可疑的颜色。

君寒的心蓦然被揪紧,一寸一寸的疼。

他足尖轻点,飞身至清兰贵妃身旁。

他手袖一挥,将清兰贵妃手中的金簪挥开,伸手去接。

梅花金簪……

这确是苏子浅的东西无误。

他的剑一下子架到了清兰贵妃的脖子上,双眸猩红。

“谁都不准动,你给本王往里走。”

清兰贵妃的脸色阵阵发白,“好,七王爷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走,我走。”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君寒,这是本宫的寝殿!”

她话音一落,清兰贵妃的脖子上,立刻晕染了一片红色。

疼的清兰贵妃哇哇直叫,“好疼啊,皇后娘娘您不要再说了。”

皇后的心愈发的虚。

宫殿有个不好的地方,它没有后院可走。

苏子浅与旁人被关在殿内的,一个屋子里。

君寒堵在门口,她倒是想转移亦转移不了。

于是,皇后大骂道:

“堂堂一个王爷,竟敢挟持贵妃强闯皇后寝殿,本宫倒要瞧瞧,然起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放箭。”

皇后准备的很充分。

她一声令下,便有二十几个侍卫,手拿弓箭,焦距对准君寒。

清兰贵妃眸色一紧,脸色更加惨白起来。

“皇后娘娘,我是要你救我,而不是杀我啊!”

她还尚未说完,几十只长箭齐发,便齐刷刷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袭来。

君寒眸色一凛。

他一掌拍在清兰贵妃的后背,将她推离了原地。

手中长剑挥舞着,将利箭挥开。

清兰贵妃跌倒在地,倒是堪堪躲过一劫。

她有些诧异的望向君寒,目光幽深。

一阵又一阵的利箭齐发,余留君寒一人,在此处独舞。

他目光一寒,视线凝向皇后。

身子一跃,他自箭身上方越过。

君寒正要将皇后制止之时,却被一人抢先了动作。

那人将皇后护在身后,视线紧紧的凝着君寒,他道:

“七哥这是何意?!”

君寒不看他,从他的身边越过,便要进皇后的寝宫。

却又被君樊拦下。

没有言语,君寒与君樊立即兵戎相见。

林蓝琴挺着肚子,在门口愣愣的站着。

眸色担忧,却又不知可以做些什么。

她的手指紧握。

见君寒的剑划过君樊的脸,她立即出声,“王爷,小心……”

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君樊不是君寒的对手。

不过几十个来回,眼见君樊快要败下阵来,皇后忙道:

“琴,给九王爷琴。”

音杀,才是君樊的绝技……

宫婢两腿发软,这等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又怎会不害怕。

她哆哆嗦嗦的走了几步,便听见皇后与林蓝琴大喊着君樊。

“王爷……”

“老九……”

她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双腿直哆嗦。

君寒剑指君樊的脖颈。

他的眼神,淡漠薄凉的无有一丝温度,朝着皇后道: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她还给本王,现在立刻马上。”

林蓝琴眼眶发红,“七哥,你到底要让母后还你什么,你千万别伤着王爷啊!”

皇后吓得大喘着气,“你别乱来,本宫告诉你,本宫告诉你,她,她在……”

“住手。”

一道洪亮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皇后的话茬。

来人绷着脸,视线将这四周的凌乱看在眼里。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华服的女子。

清兰贵妃见到来人,先是冷冷的笑了一笑,而后大喜的唤道:

“皇上,皇上,您快来救救臣妾啊……”

君寒的眼眸陡然更是阴冷。

他没有回眸,手中的剑在君樊的脖子上划了一道。

血色涌进了皇后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响起。

“继续说!”

“君寒你疯了么,那可是你的九弟啊!”

皇后的表情一下子哀戚起来,“你到底要如何啊,挟持贵妃要挟本宫……

欲要强闯本宫的寝殿,如今还打伤老九,你到底是何居心?!”

老皇帝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她指责道:

“皇后娘娘,不知七王妃可是回府了?”

皇后的眼泪自眼角掉落,“七王妃不在七王府,你们便个个都来本宫这里寻,她又不是皇后,怎么会在凤銮殿这里?!”

“适才您遣人,唤七王妃去见您,臣女不巧,刚好在场,还请娘娘莫要开玩笑了,赶紧将王妃送出来罢……”

老皇帝负手而立,“皇后,她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君寒便已经冲进了皇后的寝殿。

皇后大惊失色。

直愣愣的看着他进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完了……

这一刻,皇后的后背,已经完全的湿透了……

老皇帝的面色亦是一变,怒斥道:

“君寒,给朕站住。”

堂堂一个王爷,选择在这个时辰进自己母后的寝殿,像话么?!

这要是传出去……

他还要不要做人?!

君樊眸色有异。

林蓝琴赶忙跑过来,用手绢,将他脖子上的伤口按住。

她的眼泪掉得很凶,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王爷……”

他心一软,朝她笑着摇头,“我没事。”

……

…………

君寒抓住一个不敢动弹的宫婢问话,“七王妃被关在哪里?”

宫婢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个地方,两眼一黑,被吓晕过去。

君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疾速的赶过去。

一走前,他便看见一个女子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君寒的身上杀气十足,他看了一眼反锁的房门,没有犹豫,便将房门踹开。

他抬脚走进室内,便见苏子浅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

君寒眼眸一震,抬起的脚步,像是抬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沉甸甸的。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只手中的金簪,被他捏的变形都不自知。

随后跟进来的众人,亦是一惊。

尤其是老皇帝。

他看着软榻上的苏子浅,那染着血色的衣袖极为显目。

他又转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皇后。

顿时满眼失望,怒火中烧,“这就是你所说的不知情,嗯?!”

皇后往软榻上看去,竟没有发现年轻男子的踪影。

她张大了眼睛,唇角翕动,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百里迷云见状,手脚冰凉,她极力镇定的道:

“快,快宣太医。”

眼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如雪,嫣红的唇色,亦褪去了颜色,惨白一片。

君寒缓缓的俯身,手指轻颤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脉搏的跳动,很是平稳。

君寒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深深的松了口气。

他将她紧紧抱住,感受着她的心跳声,竟失去了言语。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室内静寂的没有一点声音。

百里迷云亦是红了眼,她的手捂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君樊眸色一闪,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突然,一道呕吐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的脸色霎时一变。

下一刻。

便见一名身着红色衣裳的男子,摇摇晃晃的,从软榻的一旁,缓缓的站起身来。

由着……

众人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苏子浅的身上。

加之……

这位男子,躺在了软榻下面,众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如今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打了一个酒嗝,朝老皇帝这边走来。

众人的脸色已经不叫惊了,而是恐慌。

百里迷云看着年轻男子,她不敢置信的道:

“世,世子,您不是,不是出宫了么,您怎会在这?!”

君寒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眸中渐渐浮起嗜血的杀意。

忽然,他的手心被人轻轻一碰。

他顿时僵住。

手心又被轻轻地划了一下。

他眸色一紧,却是没有低眸去看怀中的人。

任由怀中的人,在他的手心上,写了完整的一个字――

等。

君悠烈的状态不好,他的眼眸迷离,站的站不稳。

听见百里迷云再同他说话,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动。

下一秒他竟是摇晃着身子,朝她走过来。

百里迷云不知他要做什么,忙问:

“世子,世子您还唔……”

剩余的话,尽数被人吞入腹中。

百里迷云的眼睛,蓦然睁的比皇后还要大。

嘴唇因过于吃惊而微微张开。

柔软温热的唇,很顺利的攻略了城池。

百里迷云僵着不敢动,抱住她拥吻的人,亦是微微的僵住。

君悠烈迷离着眼眸,自她的唇上离开。

“美人,今夜你怎么成了木头?!”

君寒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便往君悠烈身上丢去。

百里迷云双手死死的捂着唇。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君悠烈,猛然摔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只消美人二字,老皇帝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他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手上握得拳头咯咯作响。

皇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死一般的沉寂中,太医来了。

这殿内,有太多的重要人物。

太医来不及思考什么,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正要一一行礼,却听到了君寒,冷的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声音。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他看了一眼老皇帝,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放心走到君寒的身边。

他努力不去看君寒的脸色,怪渗人的……

看了容易哆嗦腿软发抖结巴……

他替苏子浅把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又缓缓的松开。

似是对苏子浅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后,他起身,朝着老皇帝施礼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七王爷,九王爷,九王……

“重点。”

太医正要一一禀报。

君寒染着浓浓杀意的两个字抛了出来,他忙到豆子一样,通通倒了出来。

“七王妃这是喝了强烈短暂性的迷,药才导致的昏迷,且,七王妃可能动了气,腹中的胎儿,多少有些影响……

微臣这就给七王妃开个安胎的药方,待王妃醒了之后,立即给她服下!”

“胎儿……”

君寒紧紧的握着苏子浅的手,苏子浅的手亦明显的动了动。

君寒怔愣了半晌。

忽然他的声音有点颤有点抖,眸底染着狂喜之意。

“唤个女医过来,给浅儿包扎伤口,还有,你快去熬药,若本王的孩子有个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太医忙点点头。

他一转身,却被百里迷云拦下。

她的脸色亦有点白,思维却是很清晰。

“敢问太医,强烈短暂性的迷,药,这种迷,药,迷云不曾听过,不知,何处才有?”

太医瞥了一眼君寒。

君寒的下巴抵在苏子浅的头顶上,唇角露出的笑意是温柔深情的。

见他应该不会动自己,太医稍稍安了心。

不过……

太医亦知,室内的气氛不太融洽,总有一点风雨欲来的幻觉。

他只得斟酌再三,谨慎道:

“这种迷,药,是天辰国,赠与然起的宝物,此药,专用于伤势严重且不堪疼痛的人服用最佳,比方说……

有人被人刺伤,伤口极深,若利刃尚在伤口处,便可以给他服用这种迷,药,以减轻此人的痛苦……

此等药物,然起只在宫中才有,由着迷,药稀少贵重,一般人,并不能使用,七王妃没什么伤势,并不需要用此药物。”

用在她的身上……

实在是……

暴敛天物啊!

百里迷云朝太医点点头,“谢太医讲解。”

太医亦朝她拱了拱手,随后离开了这压抑的室内。

胎儿……

迷,药……

男人……

老皇帝气的脸色铁青,反手便狠狠的给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被老皇帝打的眼冒金星,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母后……”

君樊脸色大变,忙跑过去扶起皇后。

皇后的眼里没有泪花,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扯开一抹笑道:

“母后无碍。”

老皇帝盯着皇后,“你说,你将浅儿迷晕是为何,悠烈那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究竟干了多少朕不知道的勾当?!”

皇后的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老皇帝的力道不轻。

反正大势已去,她亦无所谓了。

皇后嗤笑道,“干了多少勾当又如何,你何曾真的正眼瞧过我们母子二人,老九哪点不如君寒,只因他不是宁妃所生,就一定不好么?!”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发红,“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你却这么的残忍,看见了手心,你就再也看不见手背了?!

君寒一个服软,便可让你大权相让,我们母子二人,费尽了心思,都不能得到你一个认可,难道你还不允我用自己的法子,去为我的孩子争取么?!”

老皇帝笔直的站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君樊的眼眶湿润,他抱紧了皇后,道:

“母后,别说了。”

皇后却是摇着头,“不,我要说,我偏要说!这些年来,着实苦了你,你亦是天之骄子,却因为投错了母体,这才命运坎坷。

如今母后做了错事,还有可能会连累了你,若母后不说,他定怪罪于你,届时,才是母后的罪过!”

她泪眼婆娑的望向老皇帝,极力平淡的道:

“皇上,臣妾知道,将浅儿迷晕,又将悠烈那孩子抓进宫来,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是……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老九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切莫牵连到了他!

这是臣妾这辈子,唯一求皇上的事情,还请皇上,莫要拒绝。”

君樊抬起眼睛,昔日只染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湿润一片。

“父皇,儿臣有错,此事,皆是儿臣一人谋划,母后只是轻易相信了儿臣,这才造成了大错…………

还请父皇,莫要为难母后,从轻发落,儿臣,愿服从父皇的所有惩处。”

林蓝琴跪在他的身旁,泣涕连连,她道:

“请父皇从轻发落,孩子不能一出世,就没有了父王,琴儿,亦不能没有了夫君……”

老皇帝的眉心震了震,似有动容,他挥了挥手。

刚要说些什么,清兰贵妃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她大声道:

“皇上,您切莫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皇后娘娘亲口对臣妾说过……

她将七王妃迷晕,只为了报她侄子的惨死之仇,她还跟七王妃说……

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根本与护子心切无关!”

252.253怀里的女子是他所钟情的女子,加之她又春光半泄,任谁还忍

老皇帝的眉心震了震,他挥了挥手。

刚要说些什么,清兰贵妃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大声道:

“皇上,您切莫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皇后娘娘亲口对臣妾说过……

她将七王妃迷晕,只为了报她侄子的惨死之仇,她还跟七王妃说…髹…

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根本与护子心切无关!”

皇后的侄子――

杨缺岢。

他是犯了轻薄皇子的罪名……

加之一系列的强行对大臣进行玷污,才被自己下了死令的。

皇后说这句话……

是想表达什么,他很清楚。

自看到……君悠烈那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小子的时候……

他就已经明白了。

皇后的面色白的不能再白,她凝着老皇帝的眼睛,道:

“这只是我随口胡诌的一个借口,皇上,你我多年夫妻情分,您还能不明白我的为人么?!”

老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朕老了,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出乎朕的意料,如今,朕都不能说,到底是否……真的了解过你?”

皇后的眼睛眨了眨。

她深深的凝着老皇帝的脸,随后却是大笑出声。

良久她道,“所以,皇上这是,要对我这个继任的皇后,赶尽杀绝了么?!”

君樊双眸一沉,他的薄唇抿成一线,扶着皇后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足以显露出,此刻他的隐忍愤怒。

老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闭了闭眼睛。

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道无力而清脆的声音打断。

“父皇尚未下过决断,母后便是心死神伤,可母后有没有想过,倘若今夜母后的计划成功,浅儿是否又会暗自神伤?

更甚之,浅儿会因不保清白,心中愧对王爷,从而选择了自缢,还是说……浅儿的命,在母后眼里,根本不算是命?”

君寒半扶着苏子浅的身子。

她手上的伤口,因被人点过穴道,而停止了流动。

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看起来很是虚弱。

她突然出声,自昏迷中醒来,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各异。

不过,却是喜色多于怒色。

老皇帝甚是宠爱君寒,如今苏子浅……怀了君寒的子嗣,他自更是重视苏子浅。

只见老皇帝暖声慰问道,“浅儿醒了,感觉如何?”

苏子浅朝老皇帝颔首,她恭敬道,“儿臣如今身子无力,尚不能下榻……

不能给父皇行礼请安,还请父皇莫要怪罪,母后给儿臣下的药量很足。

如今儿臣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不过,儿臣已经恢复清醒,还请父皇放心。”

老皇帝微笑点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子浅一眼。

又转过头看向皇后。

皇后的脸色愈发的惨白,脸上的指印亦愈发的清晰。

她的眼睛很漂亮。

昔日细长的眼眸里,潋滟波光暗自流转,染着点点的笑意,怎般瞧怎般舒服。

如今却是黯然一片,像是一滩死水,掀不起波澜,像是个垂死之人。

这模样……

令老皇帝微微怔住,口中狠话,霎时咽了回去。

皇后的眼眸深处,疾速的滑过一抹冷笑。

她从不楚楚可怜,因为还不到时候。

眼下苏子浅苏醒,老皇帝势必会要她的口供。

问出她是如何用计,迫使苏子浅饮下果汁,又是如何将她的奋力反抗,视若无睹的。

她承认,她是很卑鄙。

可是……

后宫的生存法则,不就是这样的么?!

今日她若不伤苏子浅,明日便是苏子浅伤她。

况且……

自己只要将苏子浅毁去,便如同将君寒毁去……

届时……

她的孩子,便可不必再那般艰辛的做些什么。

来博得他父皇的注意力……

她自认为没错。

倘若今夜的计划成功,苏子浅与醉酒的君悠烈……

然起的七王妃,与恭亲王府的南洛世子一旦有染……

被大肆宣传开来……

以苏子浅的性子,不羞愤而死,亦算强大。

又或者她咬牙坚持抵抗流言蜚语,暗中谋划,为自己报仇雪恨……

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

她这个六宫之主,又岂会给苏子浅机会,去复仇?!

那时的苏子浅,即使不死,亦绝对活不安生。

而依君寒的性子,不将君悠烈碎尸万段,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然……

君悠烈却是……恭亲王府的嫡世子。

一旦君寒杀了君悠烈,便算是与整个恭亲王府做对……

届时……

朝外有恭亲王牵扯着君寒,老九便可趁机拉拢朝中大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皇位!

多妙的算计……

只是可惜……

算盘打的再好,亦敌不过实践。

毕竟谁又能知道……

一个醉鬼,一个昏迷不醒之人……

在狭隘的房间内,点着了迷情的熏香……

躺在了同一个软榻上……

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且……

这个醉鬼,还是个风流花心的情场老手!

真是可恨,可恨!

百里迷云见老皇帝迟迟没有说话。

以为他心软了,毕竟皇后是他的妻子,而他亦上了年纪。

年纪一大就是麻烦……

容易心软。

她看了一眼憔悴的苏子浅,咬了咬牙,朝老皇帝开口道:

“皇上……”

她刚出口了两个字,便被苏子浅打断,“迷云姑娘,你留在此处很久了罢,不知迷云姑娘……

可否与百里将军提起,你的去处,若是不曾的话,迷云姑娘还是尽快回府罢。

我怕百里将军一直见不着迷云姑娘,难免会担忧……”

百里迷云眸色一怔。

苏子浅这话,明显是想要她退离。

可是……

为什么?

只见苏子浅的眸色不变。

那一双幽深似井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看,眼底无波,瞧不出喜怒。

百里迷云垂了垂眼眸,恭敬道,“适才臣女来的匆忙,尚未与父亲道过去处,如今王妃已然无恙……

皇上亦不需用臣女相助的地方,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挽留百里迷云的人。

宫里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宫文秘讳的事情……

知道的东西越少,才愈是安全。

苏子浅正是这个想法,才将百里迷云打发走。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苏子浅才道:

“父皇,儿臣知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母后要给儿臣下药的目的,儿臣不予深究……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皇更是一家之主,下药一事,已然涉及到了儿臣的底线。

还请父皇,替儿臣讨个公道,以慰儿臣千疮百孔之心。”

她是不会退让的。

不论皇后……对她下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的儿子也好……

为了她的侄子也罢……

此次如果不是君悠烈及时清醒,她的清白……

注定不保!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倘若她仁慈……

那便是助纣为虐,不仅伤己,还更伤人!

况且……

之于伤害,她素来睚眦必报……

从不,心慈手软。

君樊朝苏子浅望去,见她眸底神色复杂,却隐隐染着坚定。

他眸色一紧,他知苏子浅的性子,此次她绝不会放过他与母后。

君寒抱起苏子浅的身子,老皇帝与林蓝琴皆注视着他。

却见君寒抱着苏子浅便往门外走。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停住脚步,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君悠烈,眉头蹙起。

随后他看了一眼皇后。

又将视线移到君樊的身上,君寒道:

“本王说过,不论你我之间如何,再怎样都不能牵扯上自己的家人,如今……

你为难了本王的女人,那本王便为难你的母后,恩怨持平。”

君樊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君寒,眸色狠戾。

见状,苏子浅搂在君寒的脖子上的双手动了动,她朝君樊道: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你的态度着实可恨,若疼宠,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话,这世间,亦不会有那般多的恩怨纠葛了。

你只知道,你的不受宠,就是默默无闻,你一生不受重视,哪怕你雄才伟略,却依旧比不过王爷,可你又是否知道……

一个幼时,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自缢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宫殿里,所有熟悉的身影,一夕消失的感觉?!

一个人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将近十年的感觉,两两相较起来,你竟然以为前者更惨……

甚至,将前者身上的所有不幸,全部过错到后者的身上,加之报复。”

君樊自幼得不到老皇帝的重视,不受老皇帝的宠爱,缺少父爱,确实值得同情……

可是……

他不应该将缺少父爱的过错,推到君寒的身上。

君寒确实受宠,但那又如何?!

他并不曾用老皇帝的这份宠爱,去伤及任何人。

且……

他们之间,谁受的伤害更多,真的有可比性么?!

君寒的母妃,老皇帝本可以救,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无动于衷。

宁妃宫里,那些一同伴着他成长的宫人,被老皇帝的一句暗杀,皆死于火海。

君寒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生离死别,开始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折磨。

而君樊,除却不受宠爱之外,他的母妃仍在,他的衣食住行皆是皇子的待遇,丝毫没有苛刻过。

长大成人后,他的妻子又那般的爱着他……

这又何尝不是幸福?

却为何……

一定要选择这种极端的做法,一步一步,将两个不幸的人,辗转成为对手。

他不受宠,所以记恨嫉妒受宠的皇子王爷……

为何自己不去质问他的父皇,为何不去向他的父皇索取,本属于他自己的父爱……

为何要伤害她的夫君?

又凭何,如此理直气壮的,去伤害她的夫君?!

苏子浅心里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皇后和君樊看君寒的眼神,就好像是君寒欠了他们的一样……

她的夫君哪点对不起他们?!

这个世界亦真是奇怪……

明明老皇帝才是始作俑者……

而她的夫君,可以很明朗的找出,他该针对的对象。

为何另一个受害者,却将他仇视的目光,放到了同样是受害人的身上……

不觉得,很好笑么?!

……

…………

当君悠烈酒醒之后,睁眼便见一女子冲着他笑。

精致的眉梢挑了挑,君悠烈看着女子道:

“你怎么会在本世子的府里?”

女子一愣,旋即笑道,“世子可得看清楚,这是七王府。”

七王府……

七王府?!

君悠烈宿醉后的遗留症,瞬间跟好了一般。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本世子怎会在七王府?!”

女子答道,“世子府比七王府远,王爷说你太胖,他扛不动,便将世子留在七王府过夜。”

太胖……

君悠烈的眼神保持着质疑,“你确定君寒那小子,是扛不动本世子,而不是待本世子酒醒之后,来兴师问罪亦或者五马分尸的?!”

兴师问罪……

五马分尸……

女子眯了眯眼,恶狠狠的问道:

“世子,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家王妃做过什么,快说,否则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君悠烈眸光一闪,想起昨夜的事情来。

昨夜他与君紫嬛拼酒,喝的酒水不少,整个人都仿佛置在了云端,晕乎乎的。

后来,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出了宫,却又不知怎的,一下子没了什么记忆。

再有记忆之时,他的身边,便躺着一位酥,胸半露的女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世子府里的通房丫环,顺手便抱住。

后来认真一瞧,却见是苏子浅,他更是迷糊。

以为是场梦境,又或者是幻觉。

他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现实中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她,而梦里,却是唯一可以得到她的地方。

他抱着她亲吻,她似是昏迷了一般,毫无反应。

他却不在乎。

酒,精入侵大脑,怀里的女子是他所钟情的女子,加之她又春光半泄,任谁还忍得住……

253.254,郡主你,真的舍得,不要这个孩子么?(大结局上)

酒精入侵大脑,怀里的女子是他所钟情的女子,加之她又春光半泄,任谁还忍得住……

他对她上下其手,当触及到一抹温热粘手的时候,他短暂性的一滞。

将手抬起一瞧,白皙的指尖上,染着血液痕迹蠹。

他的酒立即醒了一般,再仔细瞧看怀中女子的伤口及苍白的脸色。

他的背脊,瞬间涌上冷意,醉意全无髹。

连忙点住了她的穴道,止住了血液的流动。

那时,房外隐隐传来质问声,像是君寒那臭小子的……

而房门似是有人紧紧贴着一般,有细碎的响动声。

他心知不妙,忙将苏子浅的衣裳拉好,穿好。

然后低声唤醒苏子浅。

这才没有被人抓,奸,在,床。

他喜欢苏子浅没错,但他……绝不会以这等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

君悠烈正色道,“本世子能对她做什么,本世子不过是觉得,你家王爷的性子,应该不能容忍……

本世子与他的妃子同一个屋檐下,才觉得他会兴师问罪罢了,本世子可没说,他是因为本世子,轻,薄了他的妃子。

女子顿时无言。

她尚未开口说些什么,便有一人走进了房内。

那人一袭大红黑袍,他的眸色淡漠,脸上并无多少表情。

正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君悠烈眉毛一跳,昨夜好在有君寒那一击,让他及时晕倒在地……

否则……

言多必失。

女子瞧见君寒,忙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君寒挥了挥手,绿若知道,君寒不会在意她的行礼。

换句话说,便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礼

于是,她便顺势站起。

一抬眸,却见君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

她以为,君寒是要问及昨日的事情,谁料,他一开口便是:

“醒了就回自己的府邸。”

君悠烈眸色一动,懒懒的道,“我这都还没有用完早膳,你这小子,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赶我走?”

君寒的眼睛,散发着如同月光般清辉的光芒。

他随意看了君悠烈一眼,道,“本王是想提醒你,昨夜醉酒的人,不止你一个。”

绿若眸色变了变。

昨夜醉酒的人……

还有一个君紫嬛。

君悠烈被人带到了皇后的寝宫,那她呢?

君悠烈显然亦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不禁一变。

他立即翻身下榻,披着衣着就要往外冲。

忽而……

他顿住了脚步。

素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隐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君寒亦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却是一个突然反转,君悠烈竟然一个大步上前,抱了君寒一下。

君寒浑身一僵。

只听君悠烈道,“七哥,好好照顾七嫂。”

言罢,他便逃也似的,飞奔着离去。

君寒的唇角翕动,像是有所动容。

七哥二字……

能从君悠烈的口中出来,着实不易。

毕竟……

他们之间的误会鸿沟,足以令他们无法跨越。

绿若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了君寒一句:

“王爷,郡主她,可是出什么事?”

君寒的视线望向房门,微微勾起了唇瓣。

君紫嬛又不是被太监……带出的宫门。

能出什么事?

不过只是……

他不想君悠烈……多留的言辞罢了。

因为……

昨日那刺在心底的一眼。

苏子浅的唇瓣微肿。

她的唇瓣微肿,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

怎会不知,那是旁人啃咬过的痕迹?

就冲这一点,他凭何要留他在府?!

可……

当君悠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心底好像被什么触动一般,竟有点,悔意。

君寒的眸色,渐渐幽深。

……

…………

昨夜,苏子浅与君樊道了一番话,君寒便将她带出了宫。

还叫千易将君悠烈带出宫来。

若老皇帝暂时没有下令,如何惩处皇后与君樊,那君樊必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之于君悠烈,于君樊而言……算是个潜在的威胁。

于是……

他吩咐千易,将他带回七王府,以免他遭于不测。

如君寒猜测的一般。

老皇帝果然心软。

确切的说,应该是愧疚。

只是……

他对皇后与君樊愧疚,将他的女人,所受的苦楚置之不理……

那便莫要怪他……

不留情面。

皇后被打入冷宫,老皇帝说,择日再行决断。

君樊被送回了九王府,面壁思过,一样是再行决断。

时隔三日,宫中传闻,皇后以命相协,要求见其子君樊一面。

君樊连夜入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皇后便毒发身亡。

留有遗书,尽是自己,如何算计然起七王妃的过程。

清兰贵妃作为帮凶,罪同皇后。

老皇帝下令,赐她三尺白绫,以死谢罪。

遗书中写着的一切,皆与君樊无关,君樊无罪释放,行动自如。

同年二月,大将百里将军突然暴毙,百里扶疏婚事暂缓。

一直没有动静的九王爷,协同家眷林蓝琴,离开了京都。

不到一月的时间,一股反对然起的队伍渐起,而队伍的领导者,竟是然起九王爷――

君樊!

……

老皇帝一时气急攻心,病倒在榻。

东宫太子早已被流放,暂时掌管国事的人,只能落到君寒的身上。

苏子浅的肚子已然显怀,不过孕妇需多加休息。

每每君寒处理完公事,再回房之时,苏子浅已经睡着了。

深邃凉薄的眼眸浮现一层柔亮的光芒,君寒躺在她的身边。

将她的被子掖了掖后,他的手置在她凸起的腹部上,一夜好梦。

过了几日,在如此时段,竟有一人上,门拜访。

苏子浅望着眼前明显不安的女子,诧异道:

“郡主,你怎么了?”

君紫嬛的手心沁出了汗意。

她看着苏子浅看了很久,身子亦在轻轻地抖动。

“怎么办,七嫂,我……我有了,有了身孕……”

闻言,苏子浅不由一怔。

随后她问,“齐神医可知道?”

君紫嬛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知道,我亦是,昨日才刚知道的,怎么办……

父王知道后,一定会揍扁我,而我断然也会,给父王脸上蒙羞……”

苏子浅沉默片刻,“郡主,不如先与齐神医坦白罢,你失,身于他本就是一个错误,如今……

你们的孩子都有了,真的不能再逃避了,郡主应该与他好好谈谈才是。”

眸色悲戚,君紫嬛摇头道,“若他心里有我,我又岂会不与他谈,可是,他只是想对那一夜负责,待我绝无其他,我……”

她的性子不算冷漠,却亦绝对骄傲

这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曾为了谁低声下气。

昔日说喜欢她的人,不过是将她当作了替身看待……

她又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求他喜欢让他施舍?!

苏子浅皱着眉,感情这种事情,最是麻烦了。

剪不断,理还乱……

她凝着君紫嬛道,“郡主,还是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罢,倘若你要孩子……

那就必须要为他找到一位父亲,如果,你不要孩子……”

剩余的话,苏子浅没有说。

她只是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可郡主你,真的舍得,不要这个孩子么?”

255.255,最要的是,本王舍不得(大结局下)

君紫嬛听的心中一颤,她回视着苏子浅。

却见苏子浅在温暖的阳光下,意味深长的朝她笑笑。

“毕竟,孩子无辜,不是么?”

…髹…

…………

“老九,你答应母后,一定要夺了他的江山,为母后报仇,答应母后!”

“儿臣答应母后,一定将他的江山夺走。”

“你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他欠我们母子的,连带着君寒,以及他的母妃,他们都欠我们的,你绝对……

不可以放过他们,答应母后,绝对不可以放过他们,答应母后。”

“儿臣答应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好好好,这才是母后,最乖最孝顺的老九,这样,哪怕母后去了,你亦是一个,可以让母后放心的孩子。”

母后说的什么话,母后福泽天厚,自当长命百岁。”

皇后的唇角噙着一抹惨烈的笑。

她静静的凝望着他,开口道:

“母后在你来之前,已经服下了毒药,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便再也见不到母后了,老九,不要伤心。

只要你将答应母后的事情做到了,就已经是对得起母后,母后……会含笑九泉的。”

君樊面上是难掩的痛意,他扶着皇后,道:

“儿臣不要母后含笑九泉,儿臣这就宣太医……”

“没用的……”

皇后轻轻打断他的话,她的眼中有泪,“你的父皇,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我们一起赴死……

不如母后一人离去,你不过弱冠之年,年纪轻轻,你的生命还很长,战斗亦还要好久,皇位之争,想用和平的方式……

是没多大可能了,你只能是起兵,只能退居京都,待日后举兵逼宫,林太尉,会扶持你的。”

“母后,儿臣不要这种结果,不要……”

“答应母后的事情,莫要忘了,老九,莫要忘了,母后,先走一步……”

“母后,母后母后……”

“王爷,王爷醒醒……”

一道柔软的女音忽然闯入了耳朵,隐隐染着担忧。

他瞬间惊醒,一睁眸便见林蓝琴半支起身子看他,眸色忧虑。

“王爷是做噩梦了罢?”

君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安抚林蓝琴道:

“我没事,睡罢。”

林蓝琴紧紧皱着眉。

她重新躺下,靠在君樊的肩膀上。

两人保持着沉默,谁也未曾开口。

良久,林蓝琴突然开口道,“王爷,您真的,要兴兵夺君家天下么?”

君樊默了许久,嗓音低沉温软。

“不是夺,而是拿,好了,安心的睡罢。”

林蓝琴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默默的闭上了眼眸。

再度睡去。

她身边躺着的男子,却是再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然起大将――百里将军意外逝去,将军一职,暂由其子百里何竖代替。

苏子浅道,“百里何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将领,但绝不是一个很好的统帅。”

君寒看着手中的奏章,点头道,“他的性子过于鲁莽,的确不是很好的人选。”

苏子浅捏着君寒的肩膀,“朝中,文官多于武将,这一时半会寻不到很好的人选,亦只能如此了。”

然起太平多年,至多便是朝堂内讧,极少有举兵造反的。

将军一职,本就是少数人才能担任的起的。

其心思定要细腻,懂得统筹全局,排兵布阵,又要高瞻远瞩计谋深远。

此人选,说难寻亦不难,说容易亦不容易。

主要是……

选出来的人,其心计还不能输于君樊!

可是……

君樊的城府,又岂是常人能及的?!

苏子浅捏着君寒肩膀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她道:

“若不,我来当军师如何?”

君寒想也没想的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君寒转过头来看着苏子浅,“若你的肚子没有显怀,本王姑且可以让你一试,毕竟你的能力放在那里,但是……

你的肚子既已显怀,女扮男装便不适合你,然起没有选过女将的先例,还是一个怀孕女将的先例。

你在军中亦无威严,恐怕尚未立威成功,君樊便已经将我们,打的措手不及了。”

苏子浅撇了撇嘴。

这倒也是真话。

她并非是自幼或者多年行军之人,又是女子的身份

想要胜任军师一职,怕是有点难度。

君寒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薄唇上。

幽深如湖泊的眼眸凝着苏子浅的眼睛,他道:

“最要的是,本王舍不得。”

苏子浅唇角忍不住翘起。

她俯身亲了一下君寒的侧脸,“你倒是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君寒看着她笑,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所以,给本王一个奖励。”

苏子浅俯身覆上他的唇。

本是一触即走,谁知君寒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毫无犹豫的加深了这个吻。

苏子浅被他吻的气喘吁吁,恍惚间听到他说:

“此事由本王来,你站在本王的身后,就好。”

……

…………

君寒担任将军一职,却是遭到满朝文武大臣的强烈反对。

他是代理国事之人。

如今老皇帝病重,五王爷无能,九王叛乱,十三皇子年幼,那他便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自古御驾亲征之事少之又少,更何况……

一旦君寒担任将军,那由谁来处理国事?!

君寒与朝臣僵持不下。

君樊带起的兵力却是愈发的壮大,近乎是战无不胜的,步步逼近京都。

苏子浅挑眉看他,“你想强行调遣兵将?”

君寒的目光注视着书案上的地图,“楼杀阁所有的人倒是听本王的,但调遣兵将一事,还需得有兵符。”

兵将不是谁说可以调遣,就可以调遣的……

他们不是江湖人士,靠的是义气……

他们,是有规矩有纪律的军士。

一切服从命令。

但前提……

得有调遣令让他们服从。

苏子浅默了默,道,“不如我入宫,问候一下父皇罢。”

君寒摇摇头,“你问他没用,他是铁了心的与大臣一条心……

立誓要本王继承大统,如果本王入宫,向他要兵符的话……”

说到这,君寒皱着眉就不往下说了。

苏子浅失笑,她很清楚君寒后面的话是什么。

如果君寒入宫,只怕兵符尚未得手,老皇帝便已经先活活气死了……

君寒与老皇帝算是八字不合,怎么亦说不到一块去……

如今的老皇帝可不是装病,他是真病了。

一旦他被君寒气死了……

君寒便不得不继承大统。

届时,君寒便不是以将军的身份,而是……

御驾亲征。

苏子浅叹了了口气,她深黑的眼睛闪过一缕微光。

“如果君樊不起兵造反,又愿意与你和解的话,继承大统的人,一定会是他。”

可惜……

万事没如果。

……

“为难什么,本世子去不就好了?”

君悠烈挑起唇角,看着苏子浅笑道。

君紫嬛却是道,“二哥,还是不要罢,战场是很恐怖的,也很容易受伤,你又不聪明,还是不要去罢。”

苏子浅沉思片刻,道,“世子,有信心么?”

毕竟对手,是昔日的九王……

君悠烈的脸色一沉,他拉着脸道:

“君寒那臭小子去怎不见你担心,如今本世子说要去,你就立马,怀疑起本世子的智商来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凑到苏子浅的跟前,邪笑道:

“还是说,本世子与君寒相比,你更担忧本世子的安危?”

……

…………

苏子浅无言了一阵,她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世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君悠烈虽然看似不务正业,但他的心思绝对细腻……

很多事情皆知分寸,不会玩的过火。

一如当初……

他是第一个,识破她身份的人一般。

不仅是因为,他是百花丛中过的风流世子,想来……

还有他聪明的原因罢。

君悠烈眸色一闪,却是笑眯眯的道:

“本世子聪明,又长的好看,亦不见你喜欢本世子,真是伤透了本世子的心。”

苏子浅怔住。

君紫嬛亦怔住。

她垂了垂眼眸,鼻子酸涩的唤了一声,“二哥……”

苏子浅忽然说不出话来,袖中的手无声紧握。

君悠烈的心意……

她原本是质疑的,毕竟他承诺过,要当她的娘家人……

但如今他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倒令她难受。

苏子浅歉意的道:“世子的心意,我……”

“你什么?”

君悠烈开口截断她的话,那张漂亮的妖孽脸上,含着寸寸笑意。

“本世子得跟君寒那小子说一声才好,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赢过了他,想想都觉得开心。

你想那么多作甚,本世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本世子还说君寒那臭小子喜欢男人,你信不信?!”

苏子浅:“……”

君紫嬛:“……”

……

…………

蓝介山山脉巨长,连绵起伏。

九王君樊固守在蓝介山一带,君悠烈率兵,攻向蓝介山。

两人连战十三次战役。

二次大战,十一次小战。

大战君悠烈一胜一败,小战君悠烈六胜五败。

没有赢面,却不能输。

君樊有地理优势。

他固守蓝介山,加之蓝介山……

地理位置诡异,易守难攻,君悠烈多次攻上半山腰,却又无功而返。

君悠烈有士兵优势。

他带的兵将,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君樊的……

除却一些他自己的手下,武艺超群之外,大都是的势力,还是些草野村夫,空有一身蛮力。

时隔五月,君悠烈给君樊再次下战帖,君樊此次回了信,却是叫一个女人来回。

夜色当空。

女子蒙着面纱,一双幽深清冷的眼眸,却裸,露在外。

她一袭青衣裹身,淡雅至极,声音亦清清冷冷,犹如玉石撞击半清脆。

“主公要浅浅,来给悠烈将军回信。”

浅浅……

她竟亦叫浅浅?!

君悠烈高坐在上方,他俯视着蒙面女子。

一双白皙的手,不由握住了木椅的扶手。

“回什么?”

女子抬眸看他,道:

“主公说,浅浅来回信,便是将军的人,请将军看在他那般有诚意的份上,暂且不要将他逼的那般紧。”

君悠烈一双迷人的凤眸眯起,“他说,你是本将军的人?”

女子微微垂首,“是,浅浅是将军的人。”

他眸色有异,挥手道,“本将军,要看你的真容。〞

女子眸色一动,唇角轻轻勾起,“是,将军。”

背对着月色,暗黄的烛光,打照在女子的身上。

轻柔的面纱缓缓取下,露出女子清秀的面容。

清秀灵动,唇角微微勾起,淡笑之间,倒是真的与她,有六七分的相似。

可惜……

只是相似。

连她身上的风雅淡然,都不及一分。

君悠烈默了良久。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幽深清冷的眼睛,眸色变幻多次,终究开口道:

“陪本将军,用膳罢。”

“是,将军。”

……

此次给君樊下帖,君悠烈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战胜。

他的计划精密周全,人员调动皆是有素。

他很清楚君樊,为何要将一个容貌,像苏子浅的女人送给他……

因为君樊亦知,围困五月的时间,他的粮草,要断了!

将士出征,粮草先行。

不论如何,缺什么都不可以缺吃的。

是以……

他才会给君樊下战贴。

君樊要么投降归顺,他自会给君樊粮草……

要么……

便是背水一战……

全军出动!

届时……

他便可将君樊的人……

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时过三日,请帖中约定的时间到了。

君悠烈身穿盔甲,他手拿佩剑,面色严肃,再不是一个嬉笑调侃的人。

女子步子轻缓,她走到君悠烈的面前,道:

“将军不是留浅浅在军中的么,何以改变注意?”

君悠烈看着她良久,没有动作。

她最喜欢的,是看她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

像极了他心底的人。

只是……

女子眼中的怒气似乎越发的浓重,君悠烈突然笑了笑。

到底……

不会喜欢他。

连这个替身,亦只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生气……

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在女子的惊呼声中,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狠狠蹂躏。

他眸色激烈,在女子无声放下挣扎的时候,他霍然放开了女子。

君悠烈毫不留念的转身,“你可以选择离开,亦可以选择回到你主子的身边,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女子捂着自己的唇,她望着渐行渐远的提拔男子,眸色极为复杂。

苏子浅推开窗户,盛夏渐入初秋的风,凉凉的袭来。

她摸着已然凸起太多的腹部,视线望着远方,极为的悠远。

君寒自她的身后拥着她,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之上,道:

“为他担心?”

苏子浅点了点头,“已经纠缠了好久了,听人来报,此次不是最后一战么,我有点慌。”

心里,总感觉不安,却又说不出来。

明明……

君悠烈应该是稳操胜券的,为何……她会不安?

君寒默了半晌,道:“许是你近日没有休息好,加之我们的孩子太闹腾了,才引得你胡思乱想,他怎么可能……不会赢,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苏子浅失笑,“也是,定是我们的孩子太闹腾了,他应该不像我,我可是很乖的人,他像你。”

君寒亲了亲她的侧脸,笑道:“那我们再生一个,像你的……”

“……你走开。”

再次得到君悠烈消息的时候,是在三日后的下午。

蓝介山一战,君悠烈战事大捷。

君樊与林蓝琴选择自尽,其刚生下的孩子,躺在他们尸体的中间,哭声震天。

其率领的队伍,一万余人,九千死于大战,剩余二千多,全体投降。

君悠烈剩余的大军安抚百姓后,收兵回朝。

三日后开始暴雨不断,大军归途放缓。

整整十日才抵达京都。

绿若为苏子浅撑伞,与君紫嬛还有百里迷云前往大路,迎接大将君悠烈。

……

苏子浅木楞的看着这一口灵柩,她艰难的将目光移到灵柩的上方。

那三个大字

却是清晰的入了眼帘。

苏子浅哑然失语,压根紧咬。

君紫嬛不顾腹中胎儿,扑到灵柩之上痛诉道

这怎么可能是我二哥,不是说大捷么,大捷哪有主帅死去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迷云亦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苏子浅走上前,一步一步,极为沉重。

她红着眼,刚要走到灵柩边上,却有一人将她拦下。

那人顺手还将君紫嬛打晕,交由以为将士扶着。

“七王妃。”

那人低着头拱手道。

“你认识我?”

苏子浅道,“那就让开,我倒要看看,这灵柩到底是不是一场闹剧?!”

末将有幸,曾在军营之中,见过王妃真容,故而识得王妃。

那人丝毫不让,他看着苏子浅道:

“末将是军人,不会拿灵柩说笑,更不会拿将军说笑。”

苏子浅赤红着眼睛看他,“可是君寒没有跟我说过,他已经不在了,我为何不能质疑?!”

“将军……”

君悠烈率领大军,冲锋在前浴血奋战,他本可以不死……

可……

在攻上蓝介山的时候,一位蒙面女子却突然现身,她的手中,拿着一支梅花簪子。

那是……

君悠烈的随身之物。

女子将梅花簪子,用力的往蓝介山下丢去。

而君悠烈,根本是毫不犹豫的随簪子而去。

女子更是趁机飞身而起,一剑……

刺穿了他的胸膛。

犹记得……

君悠烈倒地之后,还大喝他,让他主持大局,将反贼拿下。

而他自己,却是咬牙,朝着簪子掉落的地方,缓缓爬着前行……

那人低了眼眸,缓了缓。

覆而抬眸,他自袖中取出一支梅花簪子,递与苏子浅,“这是将军让末将交于王妃的……

将军临死前说,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充当王妃坚实的后盾了,所以这簪子,要末将,物归原主……”

苏子浅身子不稳,绿若忙扶住她才得以站稳。

眼里的泪意一下子崩裂出来,苏子浅摇头道:“你胡说……”

“王妃,将军,去了……”

那人双眼含泪,“将军让属下将簪子上的血迹洗净,怕辱了您的眼,可是,那是将军拼了命亦要护着的东西……

哪怕浑身血迹斑斑,他亦不肯放开这簪子,末将,末将舍不得将军如此卑微,他是然起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

苏子浅盯着簪子,死死的咬着唇,两行清泪不可抑止的滑下。

昔日,他嬉笑夺过她发髻上的簪子,还曾说过:

“认识你亦不算太少日子,可你却从没送过本世子礼物

这簪子挺好的,梅花簪子,优雅大方又显高贵,本世子就当是你赠与本世子的定情信物了

今生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你说什么都不能拿回去,要真想拿回去,除非本世子死了

自然,本世子拿了你的簪子,不能白拿,你无亲无故,在京都,只有一个小小的婢女,作为你的亲人

君寒那臭小子又权势遮天,若有一日,君寒那小子欺负了你,亦或者负了你

你大可来寻本世子,本世子愿做你的娘家人,替你上门讨个公道去。

好歹,还有个世子为你撑着,说起来才不至于这般寒酸,君寒亦才不会,待你不好

他说过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将簪子还我,他会替我报仇雪恨的,他说过的,他要做我坚实的后盾,他骗我,他竟然骗我

苏子浅痛诉出声,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疼。

君悠烈待她是真的不错,窝心的暖

这簪子我不要,你还给他,告诉他,我送出去的礼物,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还给他还给他……”

“王妃,将军……”

“住口!”

苏子浅激动的大喊道,突然脖颈一疼,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后记

然起恭亲王之子,然起大将君悠烈死于战场,举国同哀。

后事由然起七王爷一力承办。

其小妹君紫嬛苦晕在坟前,晕前曾经大喊过一句:

“你说过,要当我孩子的舅舅,二哥你这个骗子,你竟然食言……”

七王妃身怀八月胎儿,理应回避此等白事。

其婢女百般阻挠,最后却是然起七王爷,拉起她冰冷的手,十指相扣道:

“本王与王妃都不怕,你怕什么忌讳?”

坟前,白纸起,有女子将手中梅花簪子,埋进厚厚的黄土中,泣不成声。

女子的身旁,有容颜如莲的男子轻道:

“本王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有所牵挂,这是七哥对你说的话。”

愿你,在天堂里,永不孤独,永生快活――七哥

……

一年后,老皇帝病逝,然起由七王爷亲政,改国号为安,创下史无前例的繁荣盛世。

终其一生,只拥一位皇后,朝堂无人敢有异议。

其诞下的皇儿,立为东宫太子,称之为,悠幸太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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