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希望眼前可以出现一个按钮,她轻轻一按,眼前就出现一道光明。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这是她自己的努力,她一点儿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其实不是这样啊!
真正让她难过的不是他不来救她,不是他放弃了她,而是当她在其中煎熬痛苦的时候,蜷缩着不肯相信的时候,一瞬间突然明白,其实没有她,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啊!
鹿弥慢慢地滑到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涣散地望着洞壁。
真冷啊!
从跳动的心脏到静止的骨头,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她是,快要死掉了吧!
鹿弥忽然想起那个紫眸的魔鬼,他对自己说,我要是云锦渊的话,我肯定救你啊!
她安静的微笑,眼中闪着滢滢的光,嘴唇的弧度带着淡淡的哀伤。
“真是可惜啊,你不是他。”
她阖上眼,仿佛看见青山和绿水,晚霞与潮汐,露珠与星辰,还有遥远的远方,那些争吵拥抱亲吻的人们啊,美好得就像天堂。
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就这样,就这样睡下去吧!
她似乎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还有凄厉的嘶吼的声音,鹿弥皱了皱眉,真吵啊!
声音却仿佛越来越大了,鹿弥忽然睁开眼,弹跳起身。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鹿弥看着这冰冷空旷的一切,怅然若失。
“原来是幻觉啊。”声音落寞而寂寥,像是等待千年的孤魂。
鹿弥渐渐的低下头,慢慢坐下,像僵硬的傀儡一般垂直倒下。
又听见了!那样的清晰而嘹亮!
从地下传来。
“殊烙,你将她藏到哪里去了?”充满戾气的声音藏着滔天的怒火。
谁?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知道那个魔鬼的名字?
“没想到没等到云锦渊,居然等到了你,也算是一个惊喜。”是那个魔鬼阴冷的声音。
“殊烙,若你敢伤她分毫,无论你身处何地,我必将用我这之后的生命追杀你,无论天涯海角,必要你追悔莫及!”
风,雪寒?
“哦?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魔鬼带着一丝嘲笑,“年轻人,在作出无谓的誓言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紧接着是兵器相接的声音,刺耳万分,令人胆寒。
风雪寒,你傻啊!你是一个杀手啊,你只有一个人啊,杀手光明正大和人战斗那不是找死吗?
你这个,笨蛋啊!
鹿弥紧紧的将耳朵贴在地面,双手合十贴着额头。
她听见鲜血飞溅的声音,沉重的声音撞到墙壁上发生沉闷的响声,还有剧烈的喘息和咳嗽的声音。
“所以我说嘛,年轻人,别总是为了一时的热血犯傻,代价可是你承担不起的啊。”魔鬼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近乎快意地看着风雪寒淌血。
风雪寒!
“风雪寒,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鹿弥用力敲打着地板,大声嘶喊,“风雪寒,我在这里啊!你说话啊!”
她听不见风雪寒的回答,只听见沉重的痛苦的喘息,她陷入了一种难以明状的恐惧。
似乎有什么东西重新拥有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
她疯狂地捶打着
地面,全然不顾手中的伤口撕裂,她只知道,她不能让风雪寒死在这里啊!
那个比女人还漂亮,那个总是挂着邪魅的笑,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哀伤,却还是忍痛对她笑的男人,绝对不可以有事啊!
“风雪寒!求求你,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我求你,你快离开吧!不要为了我,丢掉自己的性命啊。”
鹿弥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悲泣还是在绝望的哀鸣。
“殊烙,你永远都是这样算无遗策,所以,你永远也不会了解感情的可贵。今天,即使我还有一口气,我也会继续挡在你的面前,我绝不会,绝不会让你伤她分毫!即使将要付出的是我的性命。”
鹿弥听见风雪寒的声音,可他却是在对着殊烙说话。
鹿弥顿时陷入了浓浓的恐惧,难道,他们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她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风雪寒,在为了她拼命啊!
她怎么能辜负他的心意!
鹿弥环视四周,这里空气流通,既然她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那么必然有一个传递的通道,只是十分的不起眼,刚才被她忽略过去了。
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一定有一个可以让她出去的通道!她必须出去,必须去到风雪寒的身边,即使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也好。
她不能让他的努力白白浪费啊!
鹿弥的目光忽然聚集到了那一方平井无波的水面,如同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池塘。
她慢慢走到池边,看着水底深处,黑暗寂静如同吞噬人心的巨兽。如果她猜错了,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鹿弥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如同殉葬一般倒了下去。
寂静。沉重。
仅仅只是在水面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随即平静,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有这个人一样。
鹿弥被水波温柔地包裹,慢慢地下沉,渐渐的失去了呼吸,肺里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因为严重缺氧,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在她快要死去的瞬间,一双手接住了她,鹿弥感觉到一股湿润而清新的空气,久违的美好感觉。
她良久才恢复了意识,双眼微微睁开,正对上那双紫眸,她吓得往后退。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跟风雪寒战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这一个是真正的殊烙,那么和风雪寒战斗的那个人又是谁?
然而她正被殊烙抱着,突兀地往后退的下场就是“嘭”地摔落在地,屁股砸得生疼。
殊烙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十分自得地看着笑话。
“你刚才的模样就像是自己往油锅里跳的火鸡,真是一副有趣的场景。”
鹿弥恶狠狠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你啊!”殊烙说得大义凛然。
“为了我?”
“是啊!”
殊烙勾起诡异的笑容,幽深的紫眸变得深邃而神秘,仿佛紫色的海洋,令人心驰神往。
鹿弥看着他的眼睛,猛地记起了从前爹爹告诉过她的一件事,可是看着他紫色的瞳孔,渐渐的渐渐的,什么都忘了。
殊烙紫色的眸子散发着奇异的魅力,正视着鹿弥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鹿,弥。”
“很好,乖孩子。”殊烙露出鼓励的笑容,继续循
循善诱道,“这几天你一直和那些女人关在一切,从没有见到过我的样子,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几天我一直和那些女人关在一切,从没有见到过你的样子,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鹿弥如同失了魂魄一般重复。
“很好,现在你可以清醒了。”殊烙打了一个响指。
“你,你是什么人?”鹿弥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奇怪男人,惊讶出声。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认识这个男人,可仔细想想,她又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这样一个气质特殊的男人,如果她真的遇见过,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我叫什么名字?”那个男人说。
“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鹿弥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很好,乖孩子。”
“殊烙,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放过她?”
“放过她?你错了,我只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放到她可以发挥价值的地方去罢了。再者,茑萝,你特意过来质问我,莫不是因为你爱慕的那个男人对她有着特别的情愫?”
“你多虑了。他心里其实知道,他与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哦?那就奇怪了,你明知道如果被他们知道你来找我,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偏偏还是来了呢?”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他罢了。我知道如果他听说那个女人出事,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真可悲啊,你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上话了吧。”
鹿弥不停地奔跑,后面什么也没有,可她却觉得有万千恶鬼在追赶着她,仿佛慢下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那里,可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
快跑!快跑!
远离那个地方,不要回头,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一定会遇到某种可怕的东西。
她心中隐隐觉得,再慢一步,再迟疑一步,她便会被某个可怕的东西吞噬。
前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诡异而沉重,一抹殷红的颜色泼到鹿弥面前。
“血。”
鹿弥将惊呼生生咽下去,从无数混乱中努力找到自己的镇定,她恶狠狠地咬着牙,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坚硬的树枝,黑色的粗糙的表皮似乎给了她一些安全感。
鹿弥心里发狠。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你痛痛快快地过来吧!别以为我是好惹的,想吃掉我,也要想想自己的牙齿够不够坚固!
草丛中的声音越来越大,鹿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害怕,而是久违的兴奋,混杂着长久的压抑,让她的肾上腺瞬间分泌,有些跃跃欲试。
是啊!这么久的安逸的时光,似乎都让她忘记了,她以前也是一个,疯子一样的杀胚啊!
来吧!
一个黑色的头颅冒了出来,就像是从阴森的古井中爬出来的恶鬼。他爬过的地方带着腥臭的血液,令人作呕。
似乎十分轻易就可以击中他,鹿弥将木棍一样的树枝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他。
恶鬼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还没等树枝落到身上就已经倒下,树枝擦着他的肩膀捎了过去。
那一瞬间,树枝打过去的一瞬间,鹿弥看清了他的脸,风华绝代,艳美无双。
那是,风雪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