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但哭出来会好一些……”段天赐不再劝我,只紧紧将我搂入怀中,心疼地说着,任我将已分不出是鼻涕还是眼泪的液体肆意地抹在他名贵的雪白袍子上。
“王爷……御医到了……”小翠在门外听到我的哭声,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敢轻意打扰,却又怕耽误了我的病情,声音有些颤。
“乖雪儿……御医来了……来,先躺下,让御医看看……”段天赐轻轻拍拍我的头,又轻轻扶着我躺下,盖好被子,这才向门外发话。
“进来吧……”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他。
“奴才拜见王爷……拜见上官小姐……”御医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
“是……”
得到了段天赐的允许,御医快步走到我跟前,跪在地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脉上,许久,房间里安静得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到一般,我看着御医的表情从惶恐到迟疑又到眉头舒展,最后又轻轻离开我的脉膊。
“恭喜王爷……”御医这次的声音底气十足,仿佛大难不死一般。
“恭喜……?”我与段天赐都被他这话搞得一头雾水。
“是,王爷,上官小姐有身孕了,但是不知为何,小姐的身体并无大事却会晕倒,最近是否劳累过度了,奴才给小姐开一些补药调理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御医低着头跪在地上,如实禀报着。
“小翠带御医下去开药吧……”段天赐急急打发着御医,他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再如何极力掩饰也藏不住。
“是……”
“雪儿……你听到御医说的了吗?你有了,终于我们又有孩子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要好好守护你,让我们的孩子健康地出生,围在我们的膝下,看着他快乐地长大……”御医离开后段天赐在我苍白的唇上深深一吻,似是承诺般说道,上次的孩子原来在他心中留下了那么深刻的痛。
“好……”
我努力让自己显得开心些,但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会晕倒,心中最纠结的事情却是这样发展着,去还是留上天为我做了决定,原以为这么多年对父母的亏欠,即使不能陪伴他们的晚年,也许至少在这仅存的一年给他们快乐,但是放弃段天赐心中的痛如撕裂一般,呼吸也变得困难,现在却变成如果放弃段天赐,那么……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样的心痛不仅在段天赐心里,在我的心里也刻骨铭心,曾经我听说第一个孩子会是最聪明的,便固执的想要第一胎,而现在没有保住我的固执,连第二胎也要失去吗?我的手不自觉得又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柔得不能再柔地抚摸着。
……
……
……
“乖雪儿……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段天赐的大手附在了我的手上。
“嗯……我相信……”爸妈……是女儿不好,女儿太自私,为了自己为了他摒弃了你们给我的一切,可是……如果是你们遇到了这样的事,会是怎么做?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可以看到我的孩子降生,体会他在我腹中成长所带来的一切感觉,他是我离开之日中留给段天赐最大的礼物……因为……我爱他……
“上官雪……时限已到,你是否想好了?”梦里阎王的声音响起。
“……想好了……我……留下……留在段天赐的身边……”我的声音很小,小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飘渺,但阎王却听见了,再没有他的声音,他的到来只要一个结果,而今结果得到了,也就完成了他的工作。
“小姐?小姐?”小翠的声音焦急的响起来。
“嗯……什么时候了?”刺眼的阳光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手不自觉地抵上额头。
“小姐,您是不是做恶梦了,出了好多汗,我叫下人弄点热水给您擦擦吧。这样湿着容易生病,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小翠自从我昏倒,紧张得不行,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忠心耿耿,平时大大咧咧的我怎么会注意那些小细节的东西?一切生活起居都由着她打理。
“什么时候了?”我又问。
“太阳晒到屁股了,呵呵,不过御医说了,孕妇嗜睡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也要您多活动活动。”她很贴心地扶我起身,帮我穿上鞋。
“呵呵,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帮我的。”我笑她的紧张。
“那怎么成?您现在身子弱,又有了身孕,得小心点才行。”她的理由很充分。
“王爷呢?”
“王爷进宫了。”
“哦……”
最近皇上要立太子,刚刚收复的失地也要巩固整顿,想必会要忙一阵子了,我起身任由小翠帮我梳头,来到这里那么多年,依旧不喜欢长长难以打理的头发,还是留着自己半长不短的的批肩发,只不过让小翠帮我保养得乌黑光亮而已。
“小姐,楚将军和月儿小姐一同来看您了。”
“呵呵,这俩人……我也可有日子没见过月儿姐姐了,哎,她这才叫大家闺秀,我不去看她,她便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他们现在在哪儿?”我心情大好。
“在后花园呢,我命人在那里备了水果,御医说孕妇要多吃些水果才好……”小翠现在纯粹拿御医的话当了圣旨,什么都是按大夫说的话做。
“呵呵,行了,我自己去吧,你也不要总是那么紧张,不过是怀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笑她。
“怎么不是大事,这在咱们王府可算是天大的事了,现在王爷都把您含在嘴里怕化了,何况下人呢。”小翠嘟着她可爱的樱唇顶嘴到。
“真是拿你没办法,怎么王爷在时没见你这么伶牙利齿呢?”我冲她白眼一瞟,说到她的弱点。
“那怎么一样啊……王爷……下人哪个不怕他呀,我当然也怕了……您不一样嘛……”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怎么都有理行了吧,我要去见楚大哥和月儿姐姐,我饿了,你帮我去厨房弄点吃的吧。”说完,起身便快步往外走,也不管小翠一个劲儿在后面叮嘱我慢些走。
“月儿姐姐,楚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远远便向他们喊道,完全没有古代女人该有的矜持。
“你看你,这么长时间不见,居然还是这个样子,怎么没有一点变得像个大家闺秀。”月儿急步上前扶住我的手臂。
“就是,怎么说也是当了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楚易在一边帮腔。
“哎哟?你俩现在可真是妇唱夫随啊,连骂我都一起了,哼~”我嘴上不饶。
“雪儿胡说什么?”月儿让我这样一说脸红了起来,羞涩地别过脸,楚易也有几分腼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好啦,看你俩这点事也至于羞成这样?现在好了,楚大哥他们打了胜仗,又是升官又是发财的,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俩的喜酒啊?”我躲开楚易的眼,直奔着水果拿起一个苹果便啃。
“这不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这事吗?本想着自己来的,但月儿好久没有见你了,听说你上次昏倒非要过来亲自看看你,正好何大人,何夫人不方便前来,便让她随我一同来了。我们打算下月初八举行大礼,到时你可要一定来啊。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的媒人了呢。”楚易笑着道。
“那必须的,我可是大功臣呢,要不是那时我受伤,怎么会有你看见这么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儿?看不到又怎么会喜欢上,现在还能抱得美人归,你说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啊?”我坏坏地笑。
“雪儿~,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就不觉得羞吗?倒是你,与王爷终于可以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就不着急把自己嫁了?楚大哥几次问王爷,王爷只说等你愿意,难道你就不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份?毕竟王爷可是未来的储君啊,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是公主或王子呢。”月儿埋怨着。
“公主或王子吗……?”地位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曾一时视他如粪土,但现实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没有权力地位又怎么能让他们活得更好?我不是傻子,十几年的书,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故事也不是白学的,如果我真的不能看着他们陪着他们长大,在他们身边守护着,也许地位会是一把有力的保护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