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平儿的声音在门外弱弱地响起。
“嗯……”还未睁眼,挣扎了半天,才从喉中艰难地发出一声,习惯性地摸向一侧,段天赐已经不在了,想必是进宫去了,虽说皇上许他不必上朝,但那堆积如山的事务可一件未少,所以,偶尔,段天赐也会进宫。
“王妃……皇后来了……”弱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再次响起,只这一次的消息果然很讨厌,呃……这算不算是婆媳不和?
觉,算是彻底不能睡了,轻轻一叹,怎么不喜欢什么便要来什么?眉头不自觉地便皱了一下,叫进平儿,让她细心地为我梳洗打扮,早饭了也没吃便向大厅走去。
刚进大厅,便见老总管正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虽小心,也只是小心,曾想起老总管对皇后的态度,没有任何尊敬之意,不卑不亢。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我轻轻一福,算是拜了,想我这么一个大肚婆,怀着茉莉国唯一的皇室子嗣,早得了皇上的令不用跪拜,今日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嗯,这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果真是母凭子贵啊……能让哀家在此等一个时辰!”皇后优雅地端起手中的茶,送入口中,似是不在意,悠悠地说出,可字里行间却句句带着刺。
我一怔,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哪,我这才刚过几天舒心日子,便又开始找我晦气,想到此,心中反而安定了,索性放下心来回道:“母后此言差矣,有了身孕当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儿臣现如今不仅比以前能吃,能睡,脾气也比以前差了许多,不过这母凭子贵嘛……即使没有这个龙种,以我的身价起码也要用多半个茉莉国来买呢~不知这算不算得上贵呢?”
皇后被我风清云淡地一说,也不好发作,只狠狠地瞪着我,原本雍容华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个伶牙利齿,果然是脾气差呢,看来四王平日里也没少受气吧?若是这府里多些个伺候的人,兴许还能平衡一下皇儿的心情呢,只可惜好好的可人也疯了……”说完,竟自顾自地感伤起来,眉宇间夹杂着那份哀伤,即使她这个年纪竟也那么楚楚动人,令人不禁爱怜。
只是女人的外表永远如那最美的花儿一般,迷惑人心的同时更是布满陷阱,如若不知她的心有多毒,心思有多沉,恐怕都会以为她在伤心她那可怜的侄女吧?
我厌恶地看着她的自导自演,沉默不语,径自在一旁坐下,自从知道她不是段天赐的亲生母亲,便对她毫无敬意,对上一旁老总管的眼,只一眼,我便知他与我想法一致,皇后此次没那么简单。不知我用了多长时间才能不再去想府里的那个别院,如同一根刺,一直在心里的某处,只是我与段天赐都刻意忽略着。
“可人那孩子……本宫现在还记得她小时候与皇儿围在本宫身边吵闹的样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呢……哎,只能说这孩子福薄……小小年纪就……哎……”皇后连连哎叹,自顾自地回忆着往事,感慨万千,听起来刚来时那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就真的似是与我聊家常一般说着一个可怜的人,但这个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枚鸡肋般存在的棋子,于我而言则不共戴天!
“哦,对了,你看本宫光顾着想以前的事了,却忘了此次来的正事儿了。”皇后一个眼神,身边伺候的太监心领神会地递上一个锦盒。
“这是邦国进贡的千年人参,本宫想到你刚刚从梅国回来,定是劳累了多日,本宫又许久未见你了,故今日便给人带来了,补补身子用。”皇后和颜悦色地说着,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个婆婆果真是疼儿媳疼得紧。
“儿臣谢母后恩泽……”我站起身,微微点头,算是谢了恩,复又坐下,老总管双手接过太监手里的锦盒,交予下人。
“行了,看你身子没什么大碍,气色又好,本宫就放心了,这就回宫了,没事儿的时候你也进宫多走动走动,皇室子嗣本就少,现在又死的死……也就剩下天赐……本宫也怪闷的,你来陪本宫说说话也是好的。”皇后缓缓站起身,身边的太监机灵地附腰过去,一只玉脂般细腻的手搭了上去。
“儿臣恭送母后……”
送走了皇后,我倒觉得诧异,坐在原地发呆,难道皇后果真是好心只是为了给我送一支人参吗?王府里并不缺这东西,从梅国回来,皇外公与二皇子甚至给我们装了满满一车的补品。
“王妃,时候不早了,要不要传膳?您早饭还没有吃……”平儿小声地在后面说道。
我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果真是没有吃饭,这时候肚子已经饿得有些慌,于是说道:“传吧,真的是有些饿了,哦对了,把老总管叫来。”
“是……”平儿应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老总管便快步走了进来,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苍老,声劲有力:“王妃,您叫老奴有何吩咐?”
“老管家,我总觉得今日皇后来的没那么简单,那盒人参先不要入库,放到我的房里去,等王爷回来后再斟酌。”我小声说出了我的想法。
老总管明了了我的意思,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朦胧中,一片温热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温柔地落下,满满地爱意不带一丝杂质,湿热的感觉从脸上传来,一声呢喃不自觉地从嘴中嘣出:“天赐……”
“呵呵……”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透着一股愉悦。
睁开眼,果真看到段天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深遂的双眼闪着璀璨的光芒,他的心情很好。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被他扶着坐起身,慵懒地揉揉眼睛。
“都该用晚膳了,我听平儿说你中午没有用膳一直睡到现在,快成睡猪了,来,起来吃些东西,一会儿我陪你到园子里走走。”段天赐轻笑,俊美的脸上掩不住宠溺,低下身帮我穿上鞋子,这样的他看得我竟有些失神,这是谁的老公啊,帅得人神共愤啊。
“今儿个上午皇后来了……”我被他搂着坐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全是我爱吃的菜说道。
“嗯,我听管家说了,这是她送来的?”段天赐径自往我的碗里布菜,只用眼角瞟了一眼桌上的锦盒。
“嗯,说是邦国进贡的,但今日她的态度变化太多,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谅她不敢动你,无需担心,记得出门时多带暗卫即可,不要想了,先吃饭,然后出去走走,太医不是说要适当地运动吗?”
“她今天提到了可人……”我没有抬头,只是吃着碗里的菜,却感觉到段天赐的手明显一滞,只那么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不用理她!”
“但她现在却也仍在府中……”我没有明说,任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仇人与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现在不是时候……”段天赐没有说明原因。
“我知道……”
“振虎说过两日要来看你。”
“真的?!”我一听,高兴得抬起头看他,兴奋得两眼放光,结果换来的竟是段天赐的一脸阴霾。
他又吃醋了。
“不要这样嘛,人家好久没有看见他了,而且我很八卦他跟紫晴的事哦~”我撒娇地一口亲在他的脸上,顺便将嘴上的油也蹭干净了。
小计谋得逞,段天赐的心情顿时大好,晴转多云,都快当孩子爹了还这么小气,我心中不免腹诽了一翻。
“天赐,吃完饭我想去看看可人……”我小心地说着,生怕刚刚回暖的气温再度下至冰点。
“怎么想去那个地方?”段天赐毫不掩饰憎恶之色,他真的很恨可人,恨不得杀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去。”我摇摇头,心中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去看看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恨早已随着她的疯癫淡了。
“好,我陪你去。”
用完晚膳,走在路上,看着西阳西下,金黄的余晖印出一大片火红,若大的王府显得让人格外舒心,一切事务都井井有条,下人们做着手中的事,安静异常,只是,对于二个人而言,又显得有些寂寞,有些冷清。
“雪儿……我们生好多孩子,可好?”段天赐扶着我的腰身,感慨地说道。
“一个还不够啊?听说生孩子很疼的。”我撅起樱红的唇,倾城的面容似是不愿,心中却甜美万分,那是一种幸福,曾经在现代求之不来的安逸幸福。
“呵呵,听说生了第一胎后,再生就没有那么疼了,你看这王府,只有一个孩子多寂寞,如果多有些孩子,一定会让这王府热闹一些的,以后他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帮衬。”他温柔地亲吻着的我如墨般的发,慢慢说道。
“嗯,那咱们就多生几个,在那个时代,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从小父母就告诉我要独立,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去完成,可真的很累,许多时候觉得很无助。”比如感情……
“以后不会了……”段天赐搂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嗯……”
说着,聊着,便到了可人的别院,这里俨然已经成了王府里的禁忌,一个如冷宫般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也没有人还会想到这里,照顾可人的是一个老妈子,因为她总是疯疯癫癫,年纪小些的丫鬟根本制不住她,只得又找了一个上了年纪有力气地来照顾,整座别院也只有她们俩人,显得格外萧条,落寞,原本的花草,因为长年没有人打理,早已枯死,杂草丛生,若不是地上铺着石路,恐怕连路走无法走,不知情的以为这里是一个荒废了的地方。
走进别院,并没有听到预想的吵闹者,四周安静得似是渺无人烟。
“雪儿!在这里等我!”段天赐眉头微皱,几步便跑了进去,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天赐,小心!”担心的话不自觉便从口中喊出。
等待总是漫长,待段天赐再次走出来的时候,表情异常沉重:“可人失踪了!”
我的头‘嗡’地一声,王府到处布满暗卫,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一个人……
“张妈呢?”
“我进去时,晕倒在地上,被人下了迷药。雪儿不必担心,你只要养好身子便好,这事我来处理。”段天赐读到了我眼中的担忧。
我看着他自信的眼神,终是点点头,掩去心中的不安。
当晚,楚易,威振虎,均悄悄进入王府,在书房,三人一夜未出,而我等到半夜时,终是熬不住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便见段天赐和衣而卧正躺在我身边,俊美的脸上有一抹掩不住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