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知接过白布包,狐疑地看了文德帝一眼。
文德帝想到了册子里的内容,有些不忍,便起身说道:“朕先回去了,待给父皇和丽妃移墓室的时候再来。你二人就先在别庄吧,皇陵有什么动静,你们也好及时赶过去,那朱景鸿就留下保护你们吧。”
“若知送皇帝哥哥出去。”王若知起身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让小瑜儿送朕就行了。你今天也累了,休息一会吧。”皇帝温声说道。
王若知顺从地应下,待皇帝和梓瑜出门,便将小册子放好,翻身上了床。
“皇上,刘尚书一案,幕后的主谋或许不是苏南王,而是北境王。”梓瑜跟在文德帝身后,低声说道。
文德帝放缓了脚步,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梓瑜斟酌了一下,说道:“并无实证。只是,本应在刘尚书手中的东西,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北境王手中。但此前的调查中,却并未发现刘尚书和北境王有任何交集。是以,除了暗中联系之外,梓瑜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可这暗中,如何联系呢?”皇帝皱眉沉思道。
“皇上可还记得,沿着刘尚书院中的池子,可以一直游到另一处宅子?”梓瑜温声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
梓瑜接着说道:“当时一路跟踪另一处宅子的人,一直到了吴越城。因苏南王收下了财物,便顺理成章地认为刘尚书是苏南王的人。但仔细一想,或许是为了保护幕后真正的主人,从而嫁祸给苏南王而已。”
“可刘尚书多年贪污所得,如何能运往北境呢?”皇帝喃喃地说道。
梓瑜低声提醒道:“北境定期会派商队到大乐来进行贸易活动,虽每次购买回去的货物都要进行检查,但想必已经买通了相关的官员。而且,不管是拇指佛也好,发饰也好,这刘尚书一直钟情于体积小但价值高的东西,可能也是为了方便运送出境。”
皇帝略一沉思,觉得梓瑜说得有理,颔首道:“朕知道了。这上官云泽,看来也不安分啊。”
梓瑜沉着脸说道:“他想要的,恐怕是我大乐的领土。”
“哼,他有胆,便放马过来,到时定让他赔上整个北境!”文德帝气势汹汹地说道。
“还有一事,因未完全确认,梓瑜不知当不当讲。”梓瑜谨慎地说道。
“但说无妨。”文德帝和蔼地说道。
“京城的云记画庄,似乎是北境王的据点。而且,在苏南和东莱,也发现了类似的据点,让人有些不安。”梓瑜低声说道。
文德帝正色说道:“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
此时,两人已走到了门口,侍卫们早已恭候多时。文德帝翻身上马,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待你进去,若知应该已经看过那册子了,还要麻烦小瑜儿,多劝慰他一下。朕只看了两页,便不忍心继续往下看了,若不是李公公在最后画了个图,吸引了朕的注意力,恐怕此次不一定能发现那遗诏失窃的事。”
梓瑜行了一礼道:“皇上放心,照顾好王爷本就是梓瑜分内之事。皇上路上小心。”
文德帝点了点头,便夹了夹马肚子,疾驰而去。
待梓瑜回到暖阁,王若知已在床上开始午休,梓瑜轻笑了一下,便脱了外衣上床抱着自家夫君呼呼睡去了。
待王若知睡醒,梓瑜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柔声说道:“王爷别太难过,丽妃娘娘还是很爱您的。”
王若知一头雾水地问道:“啥?”
“那册子,你看了吗?”梓瑜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啊。那不是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么,感觉像古董,我就收起来了,等回去的时候放库房里。”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梓瑜一时语塞,缓了一会才幽幽地说道:“那不是古董,是……丽妃娘娘写给你的信。”
王若知正在穿衣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才“哦”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继续穿衣服。
梓瑜走出暖阁去替王若知拿手套,待回来时,发现王若知坐在桌子旁,盯着那册子出神。
梓瑜递上了手套,柔声问道:“可要看看?”
王若知点了点头道:“要看。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看母妃写给我的信,不知道母妃是个怎样的女子,有些紧张。”
梓瑜回忆了下自己在墓室中看的那两页,轻声说道:“就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而已。”
王若知郑重地戴上手套,翻开了册子。
“吾儿若知:
母妃在这墓室之内,分外想你。不知你发现母妃不见了,是否会不安、会害怕、会哭闹?母妃在这墓室里,终于可以流泪了,毕竟,唯一看到母妃流泪的李公公,会跟母妃一起死在这里。
若暖香他们能按照我嘱咐的做,相信你必定能平安长大。从皇上拿出那份遗诏之时起,我便明白我母子二人已没有活路。但皇上一片好心,在他弥留之际,我不能拒绝。况且,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爱的男人,随他而去,我并不后悔。但你不同,你还那么小,你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我希望你也能如我一般,看看这大千世界,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母妃本想让太子救救我们母子二人。但连番的刺杀让我知道,即便是太子,也会忌惮那份遗诏。所以,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方法,便是我带着遗诏永远消失。对于这件事,母妃也不后悔,能跟你父皇长眠在一起,是母妃一直希望的事情。只是可怜吾儿,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冷酷的世界。
其实现在写下这些也没用,毕竟你不可能看到这些。只希望你能更坚强一些、聪慧一些,理解母妃的选择和无奈。毕竟,即便只有一线希望,母妃也一定会拼死跟你在一起的。”
……
王若知忽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梓瑜。
梓瑜见他红了眼眶,赶紧过去抱住了他,温柔地安慰道:“王爷,别难过。丽妃娘娘至死都想着你能好好地活着,你如今这样,她若在天有灵,必定会高兴的。”
王若知吸了吸鼻子,继续翻看着,看了一会,忽然说道:“小瑜儿,我发现,前面的母妃和后面的,不太一样。”
“啊?什么意思?”梓瑜凑过去看了眼后面的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