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别院里是一片骚动,尤其以凌王居住的小别院更是喧嚣紊乱,彻夜灯火通明。
由于山上人手不足,无法应付白鹤龄所需,花羽莀更是远从京城临时征调来了不少家丁奴仆。
为了方便甚至在小别院的角落更是架起了临时炉灶,不断的提水,烧水,蒸布,煮布……
跟着上山来的侍女则是不断的将一盆盆干净煮过的的热水端进屋内,换出一盆盆的污水,把蒸好的一笼一笼热腾腾的布巾送入,端出一笼笼沾满黑血巾布,专门洗衣的污水池边堆积着如小山丘一般沾满乌血的黑布。
一群洗衣婆子更是彻夜通宵达旦的蹲在污水池子边,努力的搓搓洗洗用力的将那些沾满污血的污布努力洗净。
如此通宵达旦的忙进忙出,却不见所有人人有任何疲态,或一句抱怨,每个人皆是全力主动配合,因为他们知道正在里面治疗的那个人对他们的主人很重要。
直到东方鱼肚白,这忙碌景象依旧没停歇,只是,侍女们端出来的不再是黑血污水,而是略为浑浊的血水。
在外厅等待忐忑了一夜的花羽莀见到换出来的那一盆盆以可以见到底盆的血水,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
“小姐妳这一晚上没睡的,又来来回回的张望够累的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点翠端来一碗汤药,一走进外厅眉头变皱起。
“都已经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如何?”她不安的眼神始终落在那被布帘隔起来的内厅。
“小姐,妳别急,坐下来把这碗汤要喝了吧,妳这样子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他会心疼的,王爷就无法专心的让白神医为他排毒疗伤。”点翠将她推回梨花椅上坐好,把汤药递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
“白神医为王爷治疗前交给我张药方,要我按照这方子去抓药熬给妳喝,他说妳内伤严重,如再不及早治疗以后会留下病根,这温度刚好,小姐,妳快喝吧。”
“白大哥是来为王爷排毒疗伤的怎么反倒是先帮我看起病来了。”
“小姐,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妳就放宽心,白神医有交代一定要早晨空腹喝,快把药喝了吧”
“我知道我就是爱操烦……”花羽莀看了看点翠又看了看内厅,叹了口气默默地喝下点翠特地为她熬的汤药。
点脆收过她喝空的药碗。“小姐我去为妳布早膳了。”
“别,我暂时还吃不下,妳去忙别的事情吧,别管我了。”
“是。”点翠看了神色忧愁的她一眼后便退下去,留她独自一人守在外厅。
不知过了多久,不再需要热水与蒸熟的热布巾送入内厅了,所有忙进忙出的仆役,下人,侍女们也不再进入,纷纷退出小院落,整个喧嚣的院子忽然一片寂静。
原以为白鹤龄与蓝水晶会很快自里头出来告知她情形如何?
可是她等了许久,他们两人始终未自内厅出来,不安的预感再度渐渐浮上心头。
她整个心绪陷入前所未有的烦躁与不安,受不了这种磨人等待的痛苦,她将整个身子缩进梨花椅内咬着指甲,屏气凝神紧盯住着那块阻隔她视线的布幔。
期待能够看到里头走出一个人告知她玄昊旸目前的情况,或是让她听到一点声响,让她知道他人现在是平安无事的。
无奈内厅里是一点声响也没传出,一个人影也没出现在她眼前,她甚至也感觉不到连平日会自窗棂内窜入的凉爽秋风,整个外厅顿时像是陷入无人令人屏息的寂静空间状态。
寂静得彷佛都听得到时间在游走的声音,阳光移动时的声音……
折磨人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慢得足以让人陷入绝望,慢得让人心生恐惧,就在她对白鹤龄与蓝水晶的信任逐渐被恐慌不安吞蚀时……
忽地
内厅里头传出来细微的声响,她顿时屏住呼吸睁着大眼紧盯着布幔。
一颗揪紧的心随着里头传出细微的对话声松懈了下来。
当蓝水晶掀开布幔时出现在她眼前时,只对着她说了一个字。“安。”
这『安』字宛如千金般贵重,顿时让她旋在半空紧揪彷惶不安的那颗心松懈下来,开心得哭了出来,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开心高兴过。
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她对他们两师兄妹的感激之意,只能哽咽地说。“谢……谢……谢谢……”
“别哭,王爷深入骨髓的毒都已清除,只剩下日后的调养与保养,这些一会儿师兄出来会跟妳交代的。”蓝水晶拍拍她的肩头安慰。
没多久――
白鹤龄自内厅慢步走出来,脸上布满细汗,神色带着疲惫,但眼底却闪着满意的明光。
“花姑娘,王爷目前暂时已是没事了,由于他的毒深入骨血之中,毒性蔓延整个身体,因此导致王爷整个精气神方面也毁伤严重,整个身体内外要完全痊愈恢复自以往,还需要一段时日好好调养。”白鹤龄一边将手放进一盆干净的水中清洗,一边向她简单讲解一下。
她连忙迎了上去,仔细的听着白鹤龄的交代。”那……”
“在下会留在这里三个月帮王爷调理身体,妳不需担心。”
一听经完全平安无事只剩下后续的保养调养,花羽莀心头一阵欢喜,眼泪更是不由自主扑簌簌地直落无法停止。
“唉,妳也真是的难过也哭,开心也哭,赶紧把眼泪擦掉,以后还有得妳哭的呢。”白鹤龄搧搧手眉头微皱的瞅她。
“抱歉,妳没听过喜极而泣吗……白大哥……”
“那等等妳可能又要哭一次了。”白鹤龄揉揉眉头。
花羽莀愕然的看着他。“是王爷身体会出现什么后遗症吗?”
“放心,王爷目前已无大碍,也不会再留下任何后遗症,不过王爷在调理期间所需的药材的辅助品是我最担心的。”
“白大哥你请说。”会让一代神医也感到难为的辅助圣品恐怕也不是一般普通容易取得之营养补给品。
“我们坐下说吧。”白鹤龄拉出一张圆凳子坐下,用袖口抹去额角上的汗渍,喘口气。“你们两个都坐下吧。”
守在外厅不敢进入打扰的点翠一见蓝水晶自内厅出来,知道他们都累了,渴了,赶忙的去泡了壶顶级碧螺春进来。
“白神医,蓝姑娘,你们累了吧,先喝口茶解解渴吧”点翠利落的为他们添上茶后便灵巧的站到花羽莀身后。
白鹤龄拿起入喉温度刚好的碧螺春大大地喝了一口后,那甘醇润口的茶液滑入滋润了干渴的喉间后,他舒爽地又喘了口气。“真是好茶,不愧是凌王喝的。”
“师兄,你是来喝茶的吗?”蓝水晶没好气瞪他一眼。
“白大哥喜欢,改天我差人给白大哥备个几斤。”
白鹤龄连忙伸手至止。“别,我这儿喝就好,我闲云野鹤惯了,妳给我送那东西届时也是放着发霉坏掉,可惜了。”
“那好吧,白大哥在这儿这段时间我每天差人给白大哥泡上。”花羽莀迫不及待的问着。“白大哥,你的意思是说王爷要给王爷调养身体的药材需要的那几样辅助品取得上有困难是吗?”
白鹤龄眉头深锁地点头。“我所开出的药方,在药材取得上不会有太大困难,困难的是这几味辅佐入药的圣品取得实属不易……只是用替代的效果又差强人意……会误了调养的最佳时机。”
花羽莀不解的凝起眉头。
“我浅显的说吧,妇人产子后都需做月子吧,月子调养的好以后毛病就少,这常识你们都知道。”
她点了点头,外公是位中医师,这点常识她还是懂得,产后妇人着重于做月子。
“凌王的身体现在是一个空,你给他什么样的调养品就关系到他日后的体质。”
“所以给凌王愈好的调养品,凌王日后的身体才会愈加康健,如果给了凌王次级的调养品,以后凌王的身体也就无法像未中毒前那般勇健,你是这个意思吗?白大哥”花羽莀直白的问道。
白鹤龄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滋养补身圣品会这么难以取得?”花羽莀问着。
“用来入药物品除了每天取叶片上朝露熬药外,还需搭配北方圣雪峰上刚盛开的金丝雪莲,南方深海现取的绿耀翠珠,西方寒淬湖湖底的金钱鳗现取的鱼魒,东方仙锋霞山上日出那一刻现采的的珠仙草。”
愈听蓝水晶的眉头是愈皱。“……师兄……这些东西根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是皇宫内院也不可能四样传说中圣品全到齐,还要新鲜现摘现抓的,有干货就很偷笑了。”
“唉,所以很困难,无奈却又没有其它更好圣品可以取代这四样……”白鹤龄颇为无奈的摇头。
一听完白鹤龄所说的这四样补给圣品,花羽莀暗暗在心头喘了口大气,还好,白大哥没有说要天上的陨石当药引,那她恐怕就会再度哭出来,只是区区这几样东西而已……
“替代物的功效真的差这么多吗?”蓝水晶有些不太相信。
“只有这几样东西功效才能让凌王的身体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白鹤龄斜瞥了眼蓝水晶。
蓝水晶瞇起眼眸,疑惑地看着从知道要哪些圣品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花羽莀。“莀莀,妳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花羽莀只是定定的看着白鹤龄。“白大哥那这些东西最慢,何时一定要让王爷服用。”
白鹤龄双臂抱胸。“王爷的毒虽已全数排出,却还必须配合其它疗程才有办法治愈全身受损的筋络,第一个疗程约十时日,最慢十日后就必须服下。”
“白大哥,那在接受第一个疗程期间,王爷该服用何种补品或是汤药食物之类的?”
“在第一个疗程结束之前,王爷只能以参汤补气,其余物品皆不得入口,如果可以最好是用百年以上的人参补气。”
“如果用千年以上的人参呢?”
“千年人参当然是更好。”
“人参的年纪愈大愈好就对了。”看来她手里那几株三千年老人参妖精,注定是为他留的。
“是的,日前我听到传闻,玄武国内有位商人拥有比那四样圣品更贵重的三千年老人参,听说还为数不少,如果能打听到是何人所拥有,能够向他买株三千年人参或是请他割爱一小根参须,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知道了,白大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专心为王爷治疗,至于这些物品我会差人准备的。”
好大的口气,白鹤龄笑了笑。“妳想找皇帝拿吗?皇宫内可能都是干货效果可能没新鲜的好,白大哥会再开几味代替的药引给妳预防无法取得时备用。”
“我想不需要替代品。”
时间,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时限内将那四样养身圣品及时送达。
即使以快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速度,最快也得要花上十二天的时间才能感到京城,该用何种方式才能在所需时限内将物品送达呢?
这真叫她头疼。
“嘎,不需要”她们两师兄妹顿时露出疑惑神情。
“我缺的应该只是时间。”花羽莀只是朝他们两师兄妹浅浅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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