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为自来熟,当然了,本来也很熟了,笑道:“你躲啊,再躲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马车里的其他人一时都不说话。
本来还很高兴的她一下觉得很难堪,她有些委屈,声音也哽咽起来:“陈清里。”
陈清里睫毛轻颤,终究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她又望向李不动:“老李。”
李不动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不忍心道:“陈兄……”
陈清里道:“李兄是想要负责么?”
袁满气道:“我来我的,你走你的,我不打扰你只想跟着你,我想看你的眼睛被治好。我要是哪天死心了,我就自己走,用不着你赶我,到时候你求我留下来我都不会留下来。”
陈清里苦笑。虽说没答应,可也没再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锦州城内。
下马车时,十九扶着他预备下马车,袁满把十九推开扶着他。
陈清里眉头轻蹙,轻轻地预备将人推开,哪知袁满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很自然地道:“走啊。”
陈清里无奈。
倒茶时,十九的手刚碰着茶杯,袁满就说道:“十九,以后他的事让我来。”
十九瞪眼,十八嘿嘿一笑:“你可有得轻松了。”
陈清里眉头一动,轻轻道:“让十九来吧,我习惯了他伺候。”
袁满将茶递到他手里:“那我等着你什么时候习惯我。”
陈清里又不说话了。
李不动在心里轻叹,闹成这样了看着就揪心。
晚上就寝,袁满也要伺候在一旁,等到洗脸的时候拧干了帕子却愣愣地盯着陈清里看起来。
陈清里疑惑:“帕子呢?”
她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陈清里,我们有十二天零两个时辰没见了。”
他愣住。
她突然抱住他:“我真的好想你。”
她紧紧地抱着他,一下也不舍得松开,胸膛依旧宽阔温暖,他的人还是如此温润如玉,无论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可依旧改变不了他这个人。
陈清里眉头轻蹙,心口泛疼,即使知道这一刻有违他的本意,可他也是如此地不舍得松开。他在心里轻叹。
过了许久,他道:“再不洗脸,水怕是要冷了。”
她嘿嘿一笑:“这就洗。”她拧干帕子细细地给他擦了脸,又替他宽衣扶他到了床上。
陈清里无奈:“姑娘,你再睡这儿不合适。”
她很不自觉地占了大半位置:“干嘛,怕我占你便宜,你放心好了,我有银子,权当补偿你精神损失费好了。”
他颇为无奈,可实际她不与自己同榻而眠,他又觉得心中仿佛塌了一块。
两人呼吸彼此相对,谁也没有乱动。过了许久,袁满伸出手把他抱住,把头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一宿无眠,遇上她,他仿佛变得不再是自己了,做事犹犹豫豫,心肠也软了许多,明知道不该再这样牵扯下去,可她在身边,他觉得身边不再空落落的,更觉得也没有如此的孤寂,他也不想她离开。
早晨,袁满偷偷地亲了下他,然后快速地穿衣起床。
门外十八十九早就在等着了,对于二人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十九道:“爷,怪医来了。”
袁满打开门:“什么怪医?”
十九轻声道:“就是替爷治眼睛的大夫。”
太好了,人来了总是有希望的不是么?
陈清里道:“现在人在何处?”
“在小花厅里鼓捣他那些药材。”
对于治眼睛这件事,袁满比起陈清里还要急迫,不是因为别的,她希望他什么都好。就算将来不能在一起,她依然希望他活得快乐。
“现在就过去吧。”
袁满拉住他:“可是你还没有用过早饭,先用过早饭再去啊。”
陈清里微微一笑:“好。”
袁满一笑:“南瓜小米,酱菜是在家做的哦。”
看她如此开心,他不好拂了她的意,一碗粥喝到见底。
这个大夫很怪,怪在他的标准不一样!听说谁要是入了他的眼,无论什么病,大病小病都只收三文钱;要是不入他的眼,把他绑到家里,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甩你。生平看惯生老病死,人虽然冷漠,可最爱的就是傻子,说傻子最天真最好玩。
一去厅里,袁满就跟这个大夫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身后刚好有一张凳子,她顺势倒在凳子上,笑得直揉肚子,一只手还指着他哈哈大笑。
其他人就跟看疯子一样。结果那个神医也笑起来,一边还不好意思地理理头发。
袁满就笑得更大声了。
这个神医明明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头发花白,可是偏偏做小女儿态,脸上擦满了胭脂,两腮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两边还梳了好多个小辫子,留着山羊胡子,后脑勺后面还用一个带子把所有的头发总绑起来。
袁满越看越想笑,神医还害羞一笑,朝着她抛了个娇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