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爷看袁满失魂落魄和倔强的模样,到底是心生不忍,又把袁夫人恨上了,对着二姨娘道:“从今以后府里由你和二府的夫人当家,可别生出叫我失望的事。四姑娘的事你去办吧。”
二姨娘心中欢喜,面上道:“四姑娘的事?老爷真要……”
袁老爷淡淡道:“给她一副假死药,对外只说四姑娘暴病而亡。从此以后你袁满与袁家再无瓜葛,不得踏进袁家一步,是死是活都与袁家无干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去。”
二姨娘心中狂喜,老天助她啊!当下让人把袁满带了下去!
袁老爷眼神狠厉地看着底下的仆人:“四姑娘和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亲近者杖杀,其余发卖为奴。其他人若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全都是一个死字。”
吓得下人们全都是都如筛糠。
二姨娘领了人去,冷眼看着袁满,笑道:“四姑娘当真是镇定呢,夫人想不到也是个糊涂人,竟让留下这个孩子,啧啧。”
袁满冷冷道:“药呢?”
二姨娘眼睛一眨,竟是装傻:“什么药?”
袁满眯眼觉得不好,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呵呵一笑:“四姑娘就是聪明,你以为到了我的手里你不会还有活路吧!”眼神一狠:“来人,送四姑娘上路。”
袁满大叫:“你敢!你敢违背爹的话?我娘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二姨娘缓缓地走近她,纤细的手指上涂着大红色的蔻丹,看上去格外的妖娆和触目惊心,慢慢笑道:“四姑娘尽管叫,看谁能来救你?!你娘自身难保,你爹向来怜惜我,这府里的一切都头来都是我和我的儿女的,与你们没有半分干系。这还只是开始呢。”
袁满满心不甘,可是她才生下孩子本来体虚,这会儿毫无招架之力,眼神狠辣地看着她:“二姨娘,你别得意!孩子还在,我若是死了自会有人报仇,陈清里是不会放过你的!”
二姨娘不听,冷冷地一挥手:“手脚绑起来扔进去,今晚午夜时分沉塘!这件事你们都有参与,若是传出去半个字,先死的可是你们。”
其他人听了犹如木头人一样,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直接上前无视袁满的眼神,狠狠地捂住口鼻绑起了手脚。
袁满眼看这些人瞒天过海,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不禁心中恨极。
眼瞅着这些婆子出去,很快就到了午夜时分,袁满心里惦念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一边又想着要如何逃出生天,一颗心七上八下焦虑得很。
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几个婆子面无表情地进来,道:“快点拖出去!姨娘还等着回信呢。”
几人拖着她沿着西角门走,一路上居然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袁满在框里抓紧时间想要将自己的手解放,可是这伙人也是个聪明的,她越挣扎便越紧。
夜晚的凉风嗖嗖的,山巅上狂风哭嚎,山下却是一条溪涧,从这上面摔下去摔不死也会因为强大的急湍而淹死。
袁满眼神尽是怨怒,果然够狠毒!
“快快,丢下去!”
袁满在心里轻轻地呼了一声,就见自己已经直直地往下掉,劲风刮得自己的脸像要裂开一样。眼泪也掉了下来,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而陈清里他在哪里呢?
京城。
已是深夜,陈清里仍在奋笔疾书。
十九进来的时候不禁为他心疼,“爷,您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有休息了,上次您还晕倒了。”
陈清里微微一笑,扔下手中的笔:“最后一点而已。那些老狐狸一个个恨不得咬死你,本王才接手这些事务,又不比其他皇子有多年经验,自然要多花时间。”
“可您这样拼也不是办法。”
他揉揉眉心:“不妨。他在上面看着呢,本王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表面嘛,本王还是个眼睛好了也一无是处的王爷,知道了么?”
“属下明白。”
陈清里微微一笑:“明日要进宫见驾,东西可都准备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十九一拍手,立马有一个穿着淡青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陈清里眉眼不抬:“做得好,放下吧。”
女子微微一笑:“是贱妾的本分。”
“嗯,你先下去。”陈清里淡淡一笑:“辛苦你,若是觉得累便回去休息。”
她俏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意:“是,贱妾在房内等着王爷。”
陈清里微微一笑,等人一出去就变得很淡然了,问道:“满满最近怎么样了?”
十九面不改色道:“我们的人来报,姑娘她很好。”
陈清里脸色温柔:“那便好,送过去的信可有回的,也不知道她看见开心还是不开心?”
一提到她,陈清里的话也多起来了。
十九心里浮上悲怆,王爷,对不起了!
“姑娘应该是还在生王爷的气,没有回信来。”
他拧眉:“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原不该在那种时候放她离开,她必定是想我见不着我而怨我了。”说罢轻轻一叹。
十九着急:“可眼下是非常时期,皇上还盯着您呢,几个皇子也是紧锣密鼓的生怕您不出错,实在不是去找姑娘的时候啊。”
他缓缓地松开眉头:“我知道。本王只需要知道她安好就好了。”
十九勉强笑了笑。
鸽组传回来的消息,姑娘已经遇害了,急湍里鸽组的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人。虽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那地方叫六盘水,地势险峻复杂,水势湍急暗流汹涌,一个大男人掉进去都难以生还,更何况一个弱女子?!
顺道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是,姑娘为王爷生了个孩子,可是那孩子也不知去向。一夕之间,母子生死难说,若是王爷知道只怕拼死也要去找的!只是十九却不能让他去,因为一去就是送死。他们好不容易在京城的夹缝中求生存,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陈清里想起过往,心里松快了许多,有满满在,生活多了许多奔头。若不然,有何意义呢?
想起还在等自己的女子,他无所谓地笑了一笑。
从自己回来,便有许多人借着许多名头往自己府里塞人,自己全都收了便是。
推开门,正看见女子坐在镜前梳发。
陈清里微微一笑。
她叫姝雨,是太子送的。
“贱妾见过王爷。”
他唔了一声:“不必多礼,过来宽衣吧。”他看着她神情似温和,似笑非笑。
姝雨柔柔一笑,替他解衣裳的当儿一双手开始不老实本分起来。
他笑了笑:“这般着急?”将人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室内红烛摇曳,满是春意。
将近天明时,陈清里便起身离了姝雨,实在他也睡不着。他想起那个下大雨的夜晚,他和袁满在山洞里的那一夜,那样的情深绵绵,二人交颈而眠,好得根本就分不开。
思念一发就不可收拾,陈清里顿觉来了精神,立即挥笔写了封书信,叫来十九。
“你把信送到袁家去,再多等两日看满满有没有信回来。”
十九应是。
清晨。
薄雾袅袅,陈清里穿戴妥当就要出门,姝雨赶来送行。
他微微一笑:“若是劳累该多睡一会儿。今日的汤药可喝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回王爷,已经喝过了。”
陈清里很满意:“那便好,你虽是太子赐的,也不能坏了规矩,回去吧。”收下是一回事,有无子嗣又是另一回事。没有子嗣,这府里的女人充其量就是一个比较赏心悦目的玩意儿罢了。
姝雨看着他远去,脸色有些苍白,她不是很甘心,从前在太子府里不得志,在这儿说不定能为自己谋前程。若是有了孩子,那么自己就多了重依仗。所以今天的汤药她并没有喝。
马车骨碌碌地去了皇宫。
皇帝正在临摹一幅画,口里正赞道:“不愧是名家手笔,一看就不一样。”
德喜道:“皇上,九王爷来了。”
“传!”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清里一进来就开始行礼。
皇帝抬眼去打量,他穿着紫色纹蟒长袍,腰围双花玉带,看上去丰姿英伟,卓尔不凡。
他笑了笑:“果然不一样了!”
“臣愚钝。”
皇帝眯眯眼:“听说最近吏部的事情你处理得不好?”
他当即面露尴尬:“臣愚钝,虽然众位大臣肯教,可臣向来不接触这些,因此学得有些慢。”
皇帝见他态度谦卑,又有其他大臣在旁佐证,因此心里的怀疑和戒备就散了几分,只是有早年术士的话在前,他脸上还是淡淡的:“那就多花点功夫,毕竟是皇子,不能连些臣子都比不过,丢了天家的脸面。”
陈清里微笑,仿佛松了一口气:“臣遵圣意。”心里冷冷一笑,表现太好遭你猜忌和众皇子妒恨,表现太差又丢天家脸面,这个度还真是不好掌握呢。
皇帝摆摆手,似乎有些不大乐意见到他:“你回吧,朕也乏了。”
陈清里在心中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