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说瞎话(3更)

夜风寒凉,刘公公守在殿外,冻得已经有些嘴唇发麻了。

一个人站在原地转圈儿,眼睛四处张望,一望就看到正朝着他方向过来的楚昱三人。

“哎哟,是宁王殿下和七皇子殿下,这大冷天的怎么过来了?”

刘公公赶紧上前迎接,走到三人面前,却目光专注看向楚昱,等着。

楚昱看向守在殿外的一群侍卫,神色冷漠道,“怎么回事,死人了?”

刘公公一个趔趄,内心滴滴冷汗,伸手擦拭着额间不存在的的虚汗,干干笑道,“王爷可真会开玩笑,宫里怎么可能会死人呢?”

楚昱伸手一指,直接指向最中间的那个侍卫,似笑非笑,“本王若是没记错,他应该是宫内侍卫统领,没有紧要的事情,需要他出动?刘明,你当本王是瞎子还是傻子!”

楚昱哼了声,挥手掌风一送,直接讲刘公公打出去三米远。

景枂眼看着刘公公就这么如同纸鸢一样散落的飞向一角,一声闷哼差点背过气去。

“会不会太狠了点?”景枂忍不住出声。

七皇子默默点头,看向楚昱,小声道,“大皇兄,要进去吗?”

楚昱点头,推动轮椅往里走,路过侍卫统领时,只给了一个冷眼。

说了一句话。

“若是想和刘明一样,只管拦着,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那侍卫看了眼一脸凄苦模样的刘公公,默了,乖乖退到一旁。

他还不想死,再者,皇上只说不让闲杂人等进出,可没说不让宁王进去。

谁敢说宁王是闲杂人等?简直活腻了。

景枂和七皇子紧随楚昱身后,顺利混了进去,等刘公公反应过来,三人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坏了,景家小姐怎么也进去了?哎呀,七皇子还小,可见不得那场面,哎哟喂,不得了!”

偏殿内。

气氛压抑低沉,一圈儿的暗黄色团团围住一个地方,用围布遮住四周,封的严严实实。

里头,隐约能听到说话声音,有男有女。也有怒骂声,啜泣声,更有哀怨叹息。

当中,以嘉和帝的声音最重,一句句话说的洪亮,透过围布也能听清楚几分。

“楚凌,你简直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在宫里竟敢胡来。你,你,你怎么能和重华……”

“父皇,儿臣没有……”

“闭嘴,朕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你真是气死朕了,真是!”

景枂没听到多少,楚昱已经推着轮椅上前了,动手掀开那围布,直接进去里面。

围布内,嘉和帝正坐在椅子上。在他下方,楚凌和重华衣衫不整,衣不遮体的跪在地上,双双低头。

楚凌已然清醒,而重华还有些迷糊,眼神迷离的看着地面,没有彻底回神。

楚昱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太子,看着他焦急错愕不知所措的模样,内心生出一股子愉悦。

看着看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笑了。

“本王以为怎么回事,原来是撞了太子的好事。”

闻声,嘉和帝和楚凌双双抬头,便看到楚昱笑吟吟的望着他们的方向,目光清明略带嘲讽。

嘉和帝一顿,似是没想到楚昱会过来。

“昱儿怎么过来了?你……”

“父皇,是楚昱!”楚凌一见楚昱脸上的笑,便是脑子彻底清晰起来,记起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他把自己如何被楚昱所约来到偏殿,又如何中了迷药莫名其妙和重华一起的事情讲出来,最后望着楚昱,镇定确认无误。

“没错,事情便是如此。当时,是楚昱约见我,我才会过来此地。这件事,有宫人可作证。”

嘉和帝听的越发情绪纠结,眉头紧锁,这事情本就是混乱,如今又涉及到楚昱,难道真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想至此,嘉和帝不由得看向楚昱,问道,“太子说是你约他,你可有什么说的?”

楚昱没说话,反而是等着重华抬头,然后问她问题。

重华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一抬头看到楚昱,有惊讶,也有窃喜。她刚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人扯了一把。

楚凌重重的拉了下重华,出声提醒她,“重华,赶紧回话,父皇在此。”

重华脑子一瞬清明,而后记忆陆陆续续回来。回忆着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居然又和太子搞在一起……

她还记得,最后隐约看到皇上冲进来了,看到他们两人……脸色大变。

重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哆嗦着跪着说道,“皇上,重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我和太子哥哥情同兄妹,怎么可能会……呜呜,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

楚昱听着,觉得挺有意思,也同样觉得无趣之极。

他扣着轮椅椅背,提醒地上的两人,“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本王设计陷害你们?呵,重华郡主,说话可得负责,若是诬陷,本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好了!”嘉和帝不得不出声制止这一切,命人拿了衣衫给楚凌和重华换上,这才下令撤了围布。

“起来回话。”

“父皇?”

围布撤下,嘉和帝开口同时,七皇子也看向嘉和帝,目光闪亮的带着疑惑。

然后,七皇子扭头,看向太子和重华郡主,疑惑更甚。

太子哥哥和重华郡主也在,父皇好像很生气,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为什么刚刚用布把四周围起来,有什么不能看的吗?儿臣听大皇兄说,是因为死人了,是这样吗?”

少年天真烂漫的眨眼,直白问道。

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瞬尴尬僵硬。

景枂不由得微微侧身,捂脸,内心对七皇子竖起大拇指。

小屁孩儿装的还挺像,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挺大。

101章 说瞎话2(4更)

从景枂所站位置,能看到七皇子楚衍的一些微表情,不同于展现在人前的模样。

她看到七皇子嘴角轻轻勾着,眼底深处藏着一点嘲讽。眸光闪烁,却不是天真烂漫,而是心灾乐祸。

七皇子他不是不懂,而是根本在装傻。

就这么傻傻的问话,问的直白能噎死人。

楚昱摇头,略带遗憾道,“没死,不过……也快差不多了。”

说着,又招手让七皇子过去,指着楚凌和重华,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嘉和帝听的匪夷所思,脸色震惊,等反应过来直接面色漆黑,怒喝一声。

“楚昱,你做什么,衍儿还小,你和他说什么混账话!”

楚衍不过八岁,还是孩子的年纪,加之因为老来又得子,嘉和帝十分宠爱,更是将他宠得孩子心性十足。

可以说,在嘉和帝刻意下,楚衍连基本的权术谋略都不曾接触过,更不用说提前学习这种男女之事。

七皇子楚衍,只需要无忧无虑,快乐便好。

嘉和帝的突然变脸,楚昱却是脸色嘲讽,倪眼看向楚凌两人,说道,“既然有人做的出,如何说不得。七皇弟八岁,已然不小了,我在这个年纪,可是深刻知道了男女之事,不仅男女事情,就连……”

“够了!”

嘉和帝这时是真的面色难看了,冷冷扫视楚昱,瞪眼制止他。

楚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挑眉,不再说话。

气氛骤然冷寂,大殿内只剩下一连串的呼吸声,以及皇帝的喘气声。

景枂没听懂,也没看懂皇帝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难道是因为楚昱和七皇子说了不该说的,所以皇帝十分恼火?

这七皇子未免也太受宠了吧……

“皇上?”

景枂适时喊了声,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否则等事情结束,皇帝才发觉她的存在,认为她听了皇家丑闻,对她起了杀意,那可就不妙了。

“皇上,臣女是否需要回避一二?”

嘉和帝深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少女,蹙眉,而后说道,“进来。”

景枂无奈,应声走进去。

她就知道,看了丑闻,肯定是栽进去了。就是不知道,她这么一顺溜的听下来,会不会有危险?

“景枂是你未婚妻,不算外人。楚凌,现在好好把事情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你这太子也不要当了!”

嘉和帝是真的恼怒了!

而他恼怒的事情却又那么的窝火,无处发泄,只能自己憋着默默忍受,让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痛的厉害!

一痛,火气全部撒在楚凌身上。

楚凌无奈,忍受着帝王怒火,把事情又讲了一遍,依旧是指向楚昱。

重华默默低语,她只有一个表示,那就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是被陷害的。

至于真相,她和楚凌一早设计给楚昱下药,引了他来此,准备让楚昱模模糊糊就范,和她成就好事。

当有人来时,自然而然撞破楚昱毁了她“清白”一事。

只是,明明倒下的人是宁王楚昱不假,怎得等她清醒过来,人就成了太子楚凌?

他们还没回神,皇上突然又来了,还这么巧的撞上了!

这一切,已然不是被陷害这么简单,这根本就是预谋。

但是重华不能说,楚凌也不能讲清楚,因为纠其根本,是他们设计好了一切。

如今能说的就是,楚昱确实和楚凌约了见面,之后楚凌便失了知觉,中了招。

楚昱最有嫌疑。

而且,楚凌有人证。

楚昱听完摇头不已,呵呵低笑,一脸嫌弃的看向楚凌,说道,“本王约你见面?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本王放着美人不约,却约你,太子何时这般有无上的自信?”

说着,楚昱指了指楚衍,示意他说话。

七皇子诺诺点头,看向嘉和帝,小声道,“父皇,儿臣贪玩跑出来,遇上了大皇兄,后来又遇上了景姐姐,然后我们三人一起逛了御花园。随后又一起到了这里。”

“不可能!”

楚凌脸色一白,根本不信这说辞,那时候楚昱明明和他一同在这殿内,怎么可能和楚衍在一起。

“你那时明明在这里……”

楚衍一脸委屈,泪光闪闪看向楚凌,“太子哥哥是说我说谎吗?呜呜,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信问景姐姐。”

话题直接抛给景枂,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她身上。

景枂感受着众人灼热的视线,内心一时竟无语凝噎。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复杂,又复杂……

她看向七皇子,目光幽幽,无声控诉着:小孩儿,这么小就说谎,而且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这明显帮楚昱的话,即便是谎话,她也不能拆穿。

谁知道是不是楚昱一早和楚衍说好的。

于是,轻咳一声,景枂煞有其事点头,认真的肯定了七皇子的言辞。

“臣女可以证明,七皇子他……所言非虚。”

说完,景枂已经都觉得脸颊有些红了,脸皮又特么厚了一层。

楚衍满意的笑了,真诚无比的看向嘉和帝,“父皇您看,景姐姐说我没说谎,衍儿从不说谎的,您最清楚了是不是?”

嘉和帝点头,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小儿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说和楚昱一起,那肯定是没错了。

相比较楚凌,嘉和帝更愿意相信一个八岁孩子的话。

“楚凌,你七皇弟可是从来不说谎的,如今他为楚昱作证,又有景枂做旁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楚凌,你真是让朕失望啊!”

102章皇上心好累(5更)

楚凌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儿一样,连连倒退几步,目光依旧挣扎。

他明明和楚昱在此,不可能,不可能啊!

楚衍,是楚衍他说谎!

不仅是楚衍,还有景枂,景枂也一同在说谎!

一瞬,楚凌便想明白事情关键,可是,这些却不重要了。

父皇对楚衍的喜爱溢于言表,又是八岁的孩子,天真烂漫,父皇怎么可能会不信楚衍的话!

楚凌看了眼楚昱,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发觉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脸,以及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算计他人,反被人算。

这一次是他太大意了。

不过……

“父皇,此事有蹊跷。儿臣确信是见到了楚昱,这一点不仅宫人可作证,就连重华也能作证。父皇不信儿臣,难道也不信重华吗?”

嘉和帝看向重华郡主,却见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太子所言。

楚凌面色缓和几许,接着道,“儿臣也同样相信七皇弟不会说谎。那么,问题便出现了。既然楚昱和七皇弟在一起,那么约儿臣见面的又是谁?或者说,是谁假扮宁王约见与我。”

重华重重点头,插了一句,“而且还约了我,我是应了宁王表哥的约来这里的,到了便失了知觉。”

如此,楚凌便是将自己摘出来,推得干净。而且,连同重华郡主也被带着说是被人暗算了。

更高明的,这一招还帮着楚昱控诉,有人冒充他行事做坏。

嘉和帝听到这里,算是相信了两方说辞,这样倒是说的通。

但是如此一来,就是说明有人在宫里作怪?

嘉和帝顿时火气上涌,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五十寿宴,有人竟然明目张胆的陷害他的两个儿子,公然挑起太子和宁王的仇恨,挑拨离间,是要引起他们兄弟间的仇恨相杀?

有人……要算计皇家?

嘉和帝心中一个咯噔,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但是转而他却越发深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这个猜测,才是最符合事情常理的!

只是,太子和重华……

嘉和帝看着眼前这两人,犹如吃了粪一样难受。

欲要说什么,刘公公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直小跑到皇帝面前。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嘉和帝抬起腿就是一脚,直把人踢到地上,骂道,“找死,慌慌张张做什么,朕让你看着,你是怎么办事的!”

此时,嘉和帝倒是将景枂进来的事情怪罪到刘明身上。

嘉和帝心中另一个担忧,便是景枂。景枂可是未来太子妃,只等她及笄,就要下旨择日,举行两人婚礼的。

如今,被景枂亲眼撞破太子和重华的事情,景寒天那边,又该如何善后?

嘉和帝越发觉得心口疼痛,烦躁的难以抑制。

太子和重华……

太子和景枂……

太子和宁王……

都特么什么事情!

刘公公很无辜,憋屈不已。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冒着被再次踢一脚的可能上前。

小声的,忐忑的,说道,“皇上,贵妃娘娘那边出事了。娘娘派人请您过去。”

说完,刘公公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挨上一脚,已经闭了眼准备豁出去了。

但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

睁眼,刘公公看到皇帝一瞬不瞬看向他,脸色阴沉。

“说清楚。”

刘公公将事情说了一遍,摇头道,“奴才也不清楚,传话的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神色有些慌张。只说那边出了事,涉及到许多人,似乎还有齐王府的世子在内。娘娘请您过去定夺!”

景枂忽的转头看向楚昱,内心惊讶。

涉及于墨阳?

她记得楚昱似乎也把徐婉算计在内了,涉及于墨阳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把徐婉和于墨阳设计到一起了?

景枂瞪大了眼不确信的看着,弱弱的征求着,看到楚昱似笑非笑的模样。

心,啪的凉了一截。

然后,景枂便觉得后背嗖嗖的有冷风灌进来。

楚昱这厮该不会就因为之前那么一点事情,对于墨阳看不顺眼,然后就这么报复他吧?

可是,为什么要是徐婉,这样胡乱配真的好吗?

……

等他们到了容贵妃那边,了解了事情真相,景枂放心了。

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虽然是徐婉和于墨阳两人。不过是女的主动倒贴,而男的直接拒绝了。

徐婉莫名其妙的突然性情大变,然后便含羞带花的朝着于墨阳前去,一副要自荐枕席的态度。

奈何,于世子一脸嫌弃,冷心冷眼看着,直接拒绝了。甚至,言语间更是说不出的厌恶。

于墨阳泼了徐婉一脸冷水,终于让她清醒。醒来后的徐婉,哭哭啼啼,只说被贼人暗害,要以死证明自己清白。

容贵妃把人拦下,这会儿也是安慰过了,但是对于如何处置,却是头疼。

毕竟,对方可是齐王府的世子,一个没说好,就有可能引起番王的不满。

“皇上,这事情您看?”容贵妃问向嘉和帝。

这一问,让嘉和帝连脑仁都开始疼了。

特么,都是什么事情,一连串的,还有完没完!

又是被陷害,又是迷情药,这种事情还能是集体事件不成?

“混账,简直混账!”

嘉和帝揉着眉心,看向哭的有些喘不过气的徐婉,烦了,爆发了!

“哭什么哭,你有本事勾引男人,就没本事敢做不敢当?啊!陷害,特么什么陷害,谁会陷害你一个丞相之女,对方可是齐王世子,想做世子妃的大有人在,他于墨阳还不至于为这种事陷害你!”

皇帝近乎于咆哮的冲着徐婉怒吼,将之前积压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儿喷向她。

嘉和帝怒吼完,徐婉脸色发白,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至于其他人,完全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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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结束,明天再约,么么哒。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103章 皇上心好累2(一更)

容贵妃错愕的怔愣在场,许久才缓过神,上前一步道,“皇上,婉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说有其他人陷害她与于世子。刚才,她似乎和于世子多说了几句,所以……”

“所以什么,你不要替她找借口,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嘉和帝不悦的看了眼容贵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喜容贵妃的态度和处事。

“带重华和太子先回去,这事情不用你处理。”

“可是……”

“朕说什么你没听懂吗!回去,立刻!”

嘉和帝的怒火又一次爆发,这回是挡也挡不住,直接把身边可以骂的人都骂了一通。

景枂无辜躺枪,无奈之极,身形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到了楚昱身后,与七皇子一起。

看着皇帝发飙,这场面也是尴尬。

“是不是挺有趣?”

突然,边上的七皇子来了一句,转头看向景枂笑眯眯。

楚衍的笑那叫一个微妙,笑的让人找不到一点可以查探的痕迹,旁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一个孩子这般可爱。

可是,就刚才那句话景枂听的有些发毛。

这么一本正经说自己老子发飙很有趣,这么看戏的模样,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八岁孩子该有的?

难道也是和傅雷霆一样,被楚昱暗中拐带了,变得蔫儿坏?

“怎么不说话,也是,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是你父亲。”

楚衍耸耸肩,无奈的摇头,转而认真的继续看他亲爹龙威大怒。

等容贵妃带着太子等人先一步离开,嘉和帝转身便挥手让楚昱带着景枂和七皇子也可以走了。

楚昱点头,推着轮椅回身,景枂暗中看了眼于墨阳,有心想问情况,却知道时机不对,也只能先一步离开。

三人走了一小会儿,身后猛的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当中夹杂着女子急吼吼的暴躁声。

景枂还想看看怎么回事,楚昱直接拽着她的手强行离开。

告别了七皇子,景枂终于忍不住,不吐不快,“我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小傅的吧?他这是……”

“嗯,被揍了。”楚昱一脸淡然,和景枂解释起事情,随后没有一点同情心的说了两个字。

“活该。”

景枂咂舌,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迷情药是从于墨烟那里过渡来的?

所以徐婉是先给于墨烟下药,然后由于墨烟那儿不声不响的传递过来?

她被楚昱解了迷情药,于墨烟却是没有那么好运,中药了。

“那他们这是?”

傅雷霆是知道情况过去的,那么他和于墨烟两人岂不是?

楚昱摇头否定,难得笑了,“一知道于墨烟中了药,他倒是积极主动,想过去英雄救美。不过么……如今看情况,英雄没做成,倒是被揍成了狗熊。”

景枂也跟着不厚道笑了,一想到傅雷霆这大胖墩被于墨烟这么个小萝莉追着暴打,这画面,啧啧,怎一个美字了得。

“小傅也确实活该,还想英雄救美?我看他是想乘人之危吧?”

虽说不至于把于墨烟怎样,但是弄乱衣服什么的,她觉得以傅雷霆的性格,八成会做。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反过来变成这样。原本温柔体贴的于墨烟不见了,又变成了暴力血腥小萝莉。

“回去好好睡觉,明天把事情告诉你爹。一切,他自会有主张。”

太子和重华发生了这种事,景枂作为未来太子妃,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以长公主的性格,以重华的性格,自然不会委屈做太子侧妃。

那么,让景枂让贤?

景寒天更不会同意!

两家谈不拢,这婚事就有待商榷了。

“这太子妃,谁爱做谁做。景儿,你就等着解除了婚约,然后,乖乖做我的王妃。”

楚昱一脸爱恋看着少女,握着她的手,翻转过来,一吻落在她的掌心。

滚烫的唇舌触及她的肌肤,烫的她浑身都不由得抖了抖。

她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响,憋出一句话,“你就是这么算计的?这样简单粗暴,会不会起反效果?”

……

看着景枂离开,影一从暗处走出来,到楚昱跟前复命。

“王爷,后续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一切人证物证都没有差错。容贵妃那里眼线监视着,至于太子和重华郡主,亦是。”

影一一口气说完,随后看了看景枂离开的方向,内心感叹着。

他家王爷哪里是简单粗暴,简直是环环相扣,不容许出现一丝错误。

那些暗中看不到的安排,所有的设计和眼线定位,耗费了整两个月时间,甚至,损失了几名暗卫,才换来今晚看似简单的结果。

太子和重华哪会那么容易上当?

于墨阳又是那么容易算计的?

如何精确掌握皇上的行程,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所有一切都完美实现,事情成了。

他家王爷一心无耻以最直接的方式,暗算了太子殿下。

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明知道了重华郡主的身份后,还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

真是,好阴险呐!

影一莫名觉得自己的前途有些灰暗了,跟着这么一个阴险无耻狡诈的主,真的好吗?

“父皇在做什么?”

“安抚了于世子,解决了紫嫣郡主的事情,回乾清殿了。”

楚昱手指一顿,抬头笑了笑,“看来,他倒是不急着处理太子的事情。”

影一摇头,也不确定事情究竟如何。

只是这一夜,宫内两处事件发生,注定了京城里各处地方不得安稳。

不说皇宫内如何,单就是宫外,震动便是极大。

譬如,公主府。

譬如,丞相府。

又譬如,将军府!

104章 猪头,猪头!(二更)

将军府,景寒天书房。

景枂讲述宫里发生的事情,将太子和重华的事情先讲完,然后再讲了于墨阳和徐婉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景枂边讲边观察景寒天的表情,仔细观察他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当她说到太子和重华郡主媾和在一起时,她明显看到景寒天的惊讶和不悦,眉头紧锁,嘴唇微颤,欲吐不快的征兆。

然而说到于墨阳时,却是神色冷静,表情平静许多,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般明显差异,景枂看的有趣,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正事,准备开始和景寒天套话。

“爹,您说那于世子是什么人,竟然美女送上去而面不改色,甚至出口犀利严词拒绝,同样是男人,太子可就正常多了。”

景寒天闻言,鄙夷之色毫不掩饰,脱口而出,“楚凌这种岂能和于墨阳做比较,这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要以为楚凌是太子就认为他极好,于墨阳所受到的教导和培养,绝不会比楚凌少。更何况……”

景寒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神色一震,抬头,看到景枂眯着眼笑的一副小人得志样儿。

他意识到自己被女儿耍了,而且他傻乎乎的被套话了。

“小景儿,你竟敢!”

“爹,彼此彼此。”

看到景寒天这副模样,景枂满意了,也差不多证实心中所想。他爹啊,绝对是知道于墨阳的,关系匪浅。

“你这孩子,算计你爹,真是……”

景寒天哭笑不得,一瞬情绪便从太子和重华的事情中走出来,转而说起来于墨阳的事情。

景枂和景寒天交了底,一并把于墨阳交代的事情告诉了他。

末了,景枂不由得问道,“那齐王府真是和我们姻亲?于墨阳真是我表哥?”

虽然事情和记忆里符合,但是对方竟然是番王里最瞩目的齐王府,一切就显得那么不真实。

远在南边封地,从来不曾明面上联系,她娘可是叫卫筠。

景寒天叹气一声,和景枂娓娓道来,“你娘和齐王是结拜兄妹,当时又深得齐王的父母喜欢,原本是想入了他们的族谱,改为于姓,请旨封郡主的。可是你娘不想平白无故的占了这好事,直接拒绝了。”

所以,只有齐王府最亲密的几人才知晓,他们王府内,还有一位这样的人存在。

景枂听着,脑海中回忆卫筠依稀模糊的容貌,那个温柔的女子,原来还有这样倔强的性情。

“好了,齐王府的事情日后再说,先说说太子的事情。”景寒天话音一转,又把话题拉回正事。

景枂突然想起那一场所见的画面,那样的楚凌,被皇帝言辞质问而哑口无言时,大概是她见过最狼狈的样子。

转而,楚凌却又利用几句话将他一个主动肇事者变成被动受害者,连带着替楚昱叫屈,不可谓不高明。

“楚昱说这件事只管如实告诉您,由您定夺。爹是何意思?”

楚昱,宁王?

景寒天稍微一想,立刻意识到关键点,这件事不简单啊!

“宁王参与其中了?他……”

景枂轻轻点头,而后便看到景寒天的脸色变得十分微妙,小表情抽动着,脸色黑了又黑。

最后,直接爆粗了。

“特么,这小子,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兄弟,做事这般狠毒,用心险恶,真是世间少有。”

“您讨厌他?”景枂一句话问到点子上,对此心中还有些担忧。

毕竟,景寒天军人出生,行事作风一向秉承光明磊落,对于玩阴的暗算陷害这等事,应该是深痛恶觉的。

然而,楚昱这一切所作所为全是因为景枂,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景枂所猜不错,但是她低估了她自己在景寒天心中的份量。对于一个刚变成女儿控的老爹来说,涉及自己女儿的事情,什么原则条件都不那么重要了。

甚至,楚昱的行为,他还觉得特别解气,就差拍手称快了。

景寒天本想摇头,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变了味儿,一副看清人性的了然。

“哎……”

果然!

景枂脸色一沉,替楚昱担心起来,果然被她老爹嫌弃厌恶了,唉!

一时,书房内,父女俩,老狐狸对上小狐狸,老狐狸棋高一着。

……

第二日一清早,景寒天去了宫里,要求面圣。

直到近中午十分,景寒天才从宫里回来,却是一头扎进书房,没有见任何人。

与此同时,皇帝宣召长公主入宫。

景枂对这些都毫不所知,此刻,她身处将军府外,在一家酒楼内悠悠喝着小酒。

边上,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傅雷霆,一张脸肿的连他爹妈估计都不认识了。

傅雷霆拿着酒杯小小喝一口,立刻就是一阵呜呼哀嚎,痛的嘴角抽动,手指打颤。

哼哼着,不断向景枂诉说他的委屈,以及他昨晚所经历的非人遭遇。

“小景,我是真的委屈呀。好心去保护紫嫣郡主,哪承想,居然是被揍成猪头的待遇。这紫嫣郡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会那么暴力?”

一想到昨晚自己被一个小萝莉按在地上暴揍,揍的连一点反手的机会都没有,傅雷霆的一颗心差不多想死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如同着了道一样迷着于墨烟,他的心肝儿都觉得颤抖了。

他喜欢了怎样一个女孩子?

他真的确定喜欢上吗?

他现在想要改变追求目标,还来得及吗?

“小景,我都不敢喜欢她了,好可怕。”傅雷霆说话时,心有余悸。

景枂听完,却是深深看了眼身边的胖墩,静默三秒,而后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牛逼。”

都被揍成这副模样了,还敢喜欢于墨烟,真是绝了。

不过……

景枂突然正色,看向傅雷霆问道,“你和我说说昨晚的情况,你赶过去时,于墨烟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105章 好厚的脸皮(三更)

傅雷霆自然是没有隐瞒,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枂。

“听王爷说紫嫣郡主中了药,我就屁颠儿屁颠儿过去,原本想英雄救美,没想到……”

直接对上了暴力血腥的萝莉女!

景枂眉头紧锁,对这事十分不解。

按理说,于墨烟所中的情药应该比她还重,傅雷霆过去之时,正是她发作厉害的时候。

那时候的于墨烟,应该是急于求欢,浑身燥热没劲才对。

如何……变成了清醒的另一面?

难道是她根本没中药?

景枂猜的情绪烦躁,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中招,而作为传播源头的于墨烟却完好无损,这种认知直接让她备受打击,又一次觉得自己警惕性太差。

“日子太安逸,我已经沦落到这副德行了,唉!”景枂感叹道。

“一直被传好男风,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结果却是这结果,唉!”傅雷霆应和感叹。

两人相视一眼,虽心中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却默契的一同举杯感怀。

“嘶——”

傅雷霆一口闷,又是一声惊呼。

景枂不厚道的笑了,吊儿郎当的歪过身子,凑近了嘀咕着,“小傅啊,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非于墨烟不可,你可要认清楚了,说不定那温柔可人的一面是装的,暴力血腥把你往死里揍的才是真正的她。”

景枂算是变相给傅雷霆打预防针,生怕自己这么一个好朋友扎进于墨烟这暴力萝莉那不能自拔,到头来却发觉他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她人格分裂的症状。

于墨烟好歹是她的小表姐,虽然关系一般,但是总是亲于陌生人的。

更何况,傅雷霆于她,很重要。

景枂看着傅雷霆,等着他的回答,却听到他迷离的恍惚答案。

“我也不知道,是喜欢她温柔体贴的样子,还是暴力打人的样子,一个温顺,一个爽直,好难抉择,她的本来面目究竟是哪一个呢?”

景枂……

感情,是她错了。

傅雷霆这厮纠结的根本不是她想的,他居然能两种性格都喜欢,这简直……变态。

难道跟在楚昱身边久了,性格已经扭曲成这样?

“你确定于墨烟无论什么样都喜欢?”

“她要是时不时揍你一顿,你也受得了?”

“你确定自己没有受虐倾向吗?”

傅雷霆委屈,他有个毛线受虐倾向,他不过是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全部接受而已。

而且!

傅雷霆扭捏的小声道,“其实,其实……那样儿的小烟也是挺可爱的。”

景枂彻底拜服。

果然非一般人是也!

“你厉害,你牛逼,你是大爷!”

傅雷霆妥妥的接受了景枂的夸赞,他自认为景枂是完全被他的深情折服了,得意洋洋。

“哎呀,别说,事情就是这么美好。她打了我,我还是那般喜欢。我心中欢喜,想什么都觉得快乐。”

“别贫,说正事。我们走了之后,事情怎么样了?于墨阳的事情怎么处理的?嗯,还有你和于墨烟的事情。”

“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上安抚了于世子和紫嫣郡主,把徐婉骂了一通,直接摔袖走人了。”

至于他,被揍得不成人样了,皇帝自动忽略了。

所以,傅雷霆现在算是挺自由,起码不用像徐婉那般承受帝王之怒,回去面壁思过,还要担心会不会连累到相府。

“你说,徐婉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悔不当初,惴惴不安?”

“让她想要勾引人,看吧,人没有勾引到,自己倒了大霉了。”

景枂没说话,分析了傅雷霆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是不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的。

甚至,傅雷霆也不清楚在徐婉和于墨阳的事情之前,还发生了楚凌和重华的事情,那才是大事。

“行了,我爹也差不多回来了,我回去看看。”

景枂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看着眼前的猪头,嫌弃摇头,“这幅德行了,在家养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被你的紫嫣郡主看到,说不定又是一顿揍。”

傅雷霆气的跳脚,骂骂咧咧,奈何景枂人已经上了马车,直奔将军府回去。

一到将军府,她便直接去了书房,景寒天在里面。

“爹?”

景寒天闻声抬头,景枂已经进来,主动关了门。

“出去了?”

“嗯,见了小傅一面,急着知道宫里的情况,又回来了。”

景枂随意找了把椅子坐好,开门见山问话,“皇上怎么说,这事情如何解决?”

景寒天一瞬想起帝王的态度,面色难看道,“没怎么说,也没有解决。”

“嗯?”

没解决,发生了这种事情,皇帝竟然还无所谓吗?

“他不会是想让太子想齐人之福,娶了重华,还让我和太子履行婚约吧?”

景寒天脸色越发难看,“皇上没有明说,不过我看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他不同意解除婚约。”

卧槽!

景枂忍不住爆粗口,额间神经直跳,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呵,皇家这脸皮真厚,就不怕这么做会寒了臣子的心么!他就不怕你一个不愿,直接对着干?咱们景家可不是吃素的。”

景寒天苦笑道,“你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岂是那种拿国家安危做威胁的人,这种事你爹不会做,也不可能做。皇上他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

“不会做,也可以假做,反正皇上对咱们将军府的信任早就剩不下多少,这么点寥寥无几的信任,就让皇上自己去拿捏,到底要不要摧毁。”

景枂脾气不好,直接就是这么来一句,甚至,她挺想吼那么一嗓子,让她爹干脆威逼利诱,以假意谋反得了。

但是,她爹绝无可能,她只能绝了这心思。

“爹,不然你就写了折子解甲归田得了,女儿受了委屈,当爹的无能,心情压抑无心军事,决定出门游历,一览河山。”

景枂觉得这主意不错,连连拍手称好,“绝妙,就该如此。”

106章 烂事儿!(四更)

“胡闹!”

景寒天一口否定,不悦的看了眼景枂,这孩子!

“皇上没同意太子和重华郡主的事情,这点是肯定的。皇上想把此事化小,你和太子的婚事依旧。”

“呵,他以为这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不说我们同不同意,长公主估计都不会同意。”

景寒天点头,说道,“确实,皇上今早宣了长公主入宫,此时应该正在讨论此事。具体事宜,却是不知晓。”

……

皇宫,御书房。

嘉和帝和长公主面对面,两人的神色都不好。

嘉和帝几次看向长公主,欲要说什么,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最后,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是朕对不住你。”

长公主顿时浑身颤栗,神情悲戚又愤怒,看着眼前的皇帝,言辞犀利。

“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你是皇上,高高在上,做什么都是对的,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一一化解的。”

长公主整张脸涨得通红,指着嘉和帝,声音颤抖,“对不起有何用,你哪里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重华。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们……”

最后只剩下长公主的小声呜咽,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嘉和帝原本就觉得有愧疚,被长公主这么直白指出来,更是尴尬又羞愤,想呵斥一番,却见着长公主柔弱悲伤的模样,不忍心。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头酝酿,嘉和帝恍惚间脱口而出,“云儿。”

长公主浑身一震,却很快恢复过来,抬头,梨花带雨看向嘉和帝。

“炎郎……”

一时,静默无声,气息暧昧。

嘉和帝被这么一声呼唤,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那些往事如同滔滔江水奔涌冲出记忆闸门,在他眼前一一闪现。

他和她儿时玩伴打闹,到情窦初开隐忍不发,疏离淡漠……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嘉和帝心中感叹,若不是因为楚云是他母妃名下的女儿,是他的养姐,他们说不定会有另一番人生。

楚云她说不定就是他的皇后了。

“唉,当初是朕不该。”

不该酒后一时冲动,胡乱发泄心中**,对她……

他那般疼爱重华,一出生就封那孩子做郡主,享有公主的待遇,全是因为重华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女儿。

一场错误的激情,而后几次贪欢,她意外有孕,却执意不肯打胎,匆匆选了驸马嫁人。

他愧对她,所以重华一出生,他便对那孩子溺爱成瘾。

谁承想,有一日,他的儿子会和他的女儿……

这简直是!

“事已至此,但是让楚凌娶了重华却是万万不能。错误不能延续下去,绝不能任由他们发展。该断必须断!”

长公主含泪点头,“我知道,可是一想到重华她竟然和自己的兄长……我的心便痛不欲生。”

长公主低头啜泣,趴在位置上哭的厉害,嘉和帝忍不住走过去安慰。

唉,是他这个父亲做的失败,日防夜防,防得了楚昱,却忘了楚凌。

“我会替重华找一个好归宿,绝不会委屈了她。”

“皇上,炎郎!”

……

长公主从御书房出来,面色绯红,眼角带春,风韵十足。

看了眼外头守着的刘公公,说道,“进去吧。”

“哎!”

刘公公是唯一知晓那么一点隐情的人,这会儿看到长公主如此模样,早就魂不附体,惊呆错愕了。

傻傻的点头,傻傻的看着长公主离去,这才推门进去。

长公主出了宫,坐进软轿,这才浑身慵懒的往后一靠,整个人瞬间神色一变,眼神犀利,眸中略带讽刺。

“呵,当真是有意思,当年舍了我,让我忍辱偷生。今日。还想我女儿也如此,楚炎啊楚炎,你以为的真相便真是你以为的吗?可不要到头来……作茧自缚!”

此时的妇人,面色已然狰狞凶狠,和刚才御书房内那般柔情似水,判若两人。

皇帝和长公主的谈话内容无人得知,只是那之后,刘公公便有了动作。

那一晚知晓太子和重华郡主事情的所有知情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死的恰到好处,找不到一点纰漏。

这种事情宫里每天都会发生,一般人绝不会关注。唯一关注着的便是容穗宫和宁王府。

容贵妃关注这些宫人,是存了自己的私心,想着那些人好歹是可以为太子作证的,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不想,他们却被皇帝暗中处死了!

容贵妃立刻撤了所有眼线,惊出一身冷汗。

“你父皇这是何意,他不想给你证明清白吗?”

楚凌脸色难看,嘲讽一笑,“清白,毁了重华清白的正是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清白可以证明!”

“可是!”

容贵妃想要反驳,却被楚凌打断,此时的楚凌,沉寂一夜,脑子十分清楚,也想明白许多事情。

他父皇这么做是对的,说服长公主,解决重华的事情,他和景枂婚约继续。将军府的势力,不能放弃。

容贵妃却不是这么想,她想的是太子为何不能两个都要?

她儿子是太子,有朝一日便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岂是一个景枂和一个重华就可以的。

太子喜欢,全部收了便是,不仅是她们两人,那徐婉也是,都可入了东宫。

“你父皇就是顾忌太多,咱们皇家何须如此,一道圣旨,她们不从也得从!”容贵妃哼声,发表意见。

楚凌看了眼自己的母妃,第一次觉得,女人这种生物,见识果然浅薄。

他父皇究竟为何宠了他母妃这么多年?

“此事父皇自有定夺,你不要插手,免得惹了父皇不快。无论结果如何,父皇总是会为我着想。”

楚凌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想的十分正确,皇帝也是这个心思。

不想换了太子,那就必须为太子多做考虑,将军府的助力绝不能失去。

娶了景枂,是必须的!

107章 想太多了!(五更)

将军府。

景枂却不乐意,爆了!

还让她嫁给太子,特么是有病啊!

“不可能,门儿都没有!让我嫁给太子,呵呵,真敢如此,成亲前一晚,我就弄死他!”景枂恶狠狠骂道。

说着,景枂顺势又把之前的想法重复一遍,这一次,说的声情并茂,让景寒天心头一动。

“可是?”

景枂一听眼睛都亮了,有戏啊,老爹动摇了!

“没有可是,咱们又不欠他们皇家的,凭什么要牺牲我的幸福。难道爹觉得职位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见景枂委屈了,景寒天立刻就心疼的不得了。

任何事情都比不得他的小景儿幸福重要!

唉,楚昱那小子设计一套,小景儿又来一套,他不照做都不行了。

这两个小家伙,就知道欺负他一个老人家。

“你爹有分寸,无论如何,你和太子的婚事必须解了。至于你和楚昱的事情,我可不管。”景寒天表明态度,挥手赶景枂出去。

被自己女儿这么“算计”,心好累。

景枂安慰几句,满意离开。父女俩达成一致,事情算是成功一半。

至于围绕在他们心头的疑问,关于为何皇帝不同意太子和重华的事情,又是如何说服长公主的,也就只能心里猜猜罢了。

他们猜想不到,也没工夫猜测。

然而作为唯一的第三个知情人,楚昱却是门儿清。

不仅清楚皇帝和长公主那点儿破事,连两人的心思都猜的透透的。

甚至,此刻正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过么,楚昱最关切的却是于墨阳,那个让他的景儿摸了一把的男人。

“如何?”楚昱拨弄手指,漫不经心问话。

影一整理了一番内容,这才说道,“于墨阳和于墨烟回去后,两人在一间屋内待了许久,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不过后来于墨烟出来后,又恢复了温顺的样子,于墨阳他应该没有中药。至于于墨烟,似乎也没有。”

影一心里那个惊叹,明明该是中药最深的两人都完好无损,反倒是中了一点点药的景枂差点出事,这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这一对兄妹,很不简单啊!

影一看不透,也查不到他们太多信息。

可越是如此,楚昱越对他们感兴趣,若不是鉴于他们是景枂的表兄妹,他一定会用些手段,亲自去看看那两人的本色。

“密切监视他们,尤其是于墨阳,他可不是简单人物,防备着。”

影一得了嘱咐,应声领命,内心却是又一次吐槽了。

“防备于墨阳,我看是防备野男人吧?王爷这一手牌打的,乱七八糟,现在连关注的重点都忘了。这样真的好吗?”

“还不去?”楚昱看了眼影一,似笑非笑道,“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不用心中非议,本王对你还是很好的,饶你不死,顶多残废。”

楚昱笑着,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言语,抬手间,吓得影一极速倒退。

然后,呼啦一下,闪了没影。

“呵,真是不经吓。”楚昱收回手,无趣的摇头。

低头间,却是想起那一晚景枂的妖娆模样。那一声声酥到骨子里的叫唤,眉目娇羞愤怒的样子,让他差点隐忍不住,想要就地要了她。

若不是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他恨不得去立刻感受她的美好,真真切切体会她在他这里的一声声求饶的呼唤。

“景儿,我有些忍不住了,怎么办?”

“若是要了你,你会同意吗?”

楚昱满脑子都是景枂,理智被打败,冲动的凶兽咆哮叫嚣着,立刻,马上,就是现在。

至于每个月一次要饮用处子之血,他的血毒发作了会如何,他已经不去考虑了,也无法考虑了。

当晚,隐忍难耐的宁王爷,再一次翻了墙,去了闺房。

景枂睡意朦胧中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立刻惊醒过来,浑身戒备的翻身下床,躲在了暗处。

透着淡淡的微光,她一瞬不瞬的观察着,伺机而动。

楚昱推门而入,便感觉空气中游动的一丝杀气,他动作不停,嘴角一勾,笑意浮现。

他的景儿,防备的挺厉害。

就是不知,等会儿会不会一刀把他解决了。

楚昱没有弄出一丁点儿声音,只那么定在原地,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红线,缓缓缠绕。

暗处,景枂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进屋之人有其他动作。

但是,她不急,蛰伏着蓄势。这一等,几乎是快一个时辰。

特么,一定是见鬼了!

景枂微微撇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中央,想骂娘。

烦躁的揉着头发从里间走出来,握着匕首,景枂大步往外。

若是沉香好好睡着,那她一定是见鬼了。

楚昱听的声响,手上最后动作完成,一拍轮椅,银丝瞬间朝着景枂而去,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将她缠住。

他一拉,人儿就到了他跟前。两人还没说话,楚昱已经松开了银丝,改为搂着景枂。

喃喃的,低声的,他诉说他的热情和思念。

“景儿,好想……你。”

半响,那个最重要的要字,楚昱咽回去了,他实在怕说出来吓坏了他的姑娘,他的景儿。

景枂的匕首抵在楚昱的腰间,只差一公分,它就能刺入进去。

若不是她反应快,此时抱着她磨蹭的男人,只怕已经被斩了腰。

“滚蛋,你敢再抱紧一点,腰就废了。想我弄死你吗?”

粗鲁的质问,带着不可言说的愤怒和担心,景枂一双眼睛闪亮亮的,在这昏暗屋子内,那么璀璨夺目。

但是楚昱却执着痴迷于她最后的询问,双眼通红的盯着她,嘶哑的,急切的。

“景儿,你准备怎么弄死我?”

“乖,那样太累,我来可好?”

“一定……温柔的。”

景枂……

她究竟说了什么?这男人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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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章 忍不住逃跑(一更)

楚昱的冲动没有得到景枂的理解,反而被一把推开。

起身,她理了理衣服,坐回床头边,晃着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你怎么过来了,大半夜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不是改了这臭毛病了吗,今晚怎么又犯了?

“忍不住,瘾上来了?”景枂忽然笑道,打趣一声。

楚昱无奈,极力压制自己的**,直到平息。

他把手上缠绕的红线打了结,然后上前几步,捉住景枂的手,一圈圈缠在她手腕上。

“景儿,不要胡闹,乖乖的,等着做我的王妃。”

不要闹得厉害,让他情绪失控。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过和别的男人做了个假戏,他就整个人发了疯的不受控制。

若是她再胡闹一些,他恐怕会忍不住杀人,露出他残暴的一面。

甚至,会想极力的拥有她,拥有她的一切,日日夜夜。

这种极端的行为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一直在尽量避免。

但是,楚昱作为男人的那点自尊,让他对景枂说不出心里的心思。

景枂看着红线缠绕起来的红绳,不明所以,想要解开它,却被他制止了。

“我胡闹?没呀,最近我很乖,除了见过小傅,啥也没干。”

楚昱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也知道,不久的某日,她一定会和于墨阳见面,他今晚就是来打预防针的。

“于墨阳是你的表哥,你爹可有说见面?”

景枂摇头,“哪能呢。先解决了我的婚事要紧,再说了,就算是见面也不会光名正大的。”

“所以,你也要去?”楚昱蹙眉,暗中见面什么的,更烦躁。

“可以不去吗?这种事情,你们府里应该有专人负责,不需要你出面。”

景枂不由得笑了,听到这儿还听不出来眼前的这男人是吃醋了,那她就真是蠢了。

可是,她真是爱死了他这般别扭的模样。

吃醋又闷骚的男人,简直太可爱了。

景枂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不行呀,你知道的,以后这景家都要交给我。我爹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我多接触这些事情,到时候能够独当一面,顺利接手整个景家。”

“如此,我怎么好推脱呢!”景枂眨巴着眼儿,一脸为难。

楚昱眉头紧锁,摇头道,“我帮你,这些你不用担心,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表哥,自然也是我的表哥。齐王府一脉,我负责。”

负责于墨阳,负责……阴死他!

楚昱心中盘算,面上却不表露丝毫,甚至认真的劝说起景枂来。

景枂听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就真的以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男人,好厉害的手段,差点又中招了。

“阿昱~”

楚昱浑身一震,立刻闭嘴了,直愣愣看着她,神色复杂。心中,凶兽蠢蠢欲动。

最后,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去。景枂望着大开的门,一脸懵逼。

她还没说完呢,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有这么拽的么,特么这么嚣张!

楚昱人走了,但是景枂却彻底清醒,反而睡不下。索性,起来大半夜的开始锻炼,一个人呼哧呼哧练的起劲。

天快亮时,她才浑身挥汗如雨,回去沐浴,睡回笼觉。

这一日,景寒天再一次进宫,准备开始实施他的暗中威胁手段。

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没开始和皇帝禀明来意,重华郡主风风火火闯进御书房。

“皇上,我不管,我不听母亲的安排,我不要!”

重华一张脸未施粉黛,咋看上去神色有些憔悴,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她从公主府直接闯到了皇宫内,推开了阻拦的刘公公,脾气暴躁的很。

“皇上,我要当太子妃,为什么不行,太子哥哥说会负责的。”

“胡闹!”嘉和帝气的眉心蹙动,重华当太子妃,这是想让他呕血么!

但是,不知情的重华郡主开启了她一贯的撒娇脾气,甚至夹带着蛮横无理,又委屈的厉害,讲了一大通她的理由。

甚至,就连她和楚凌在别庄的事情都抖出来了。

“太子哥哥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还不负责任,算什么男人!”

嘉和帝心头大痛,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往上涌,腾地站起身,直接挥手掀翻了桌上所有的奏折,连砚台都挥了下去。

明黄色的龙袍沾染了点点墨色,桌边一大片都是漆黑晕染着。

御书房内霎时安静了。

重华吓得赶紧闭嘴,低头不敢看上位的帝王。一旁的景寒天退后一步,尽量降低存在感。

为臣几十载,他深刻感受到此时的帝王,暴躁愤怒到了极致!

良久,嘉和帝稳下情绪,却冷冷看了眼重华,命令她退下。

重华嘀咕几句,只能作罢,离开御书房,却转身跑去了容穗宫。

“哼,我找容娘娘,我就不信我一个郡主,身后是公主府作仰仗,还比不得景枂那个破身份。”

御书房内,景寒天思忖许久,却找到了突破口,拿重华郡主这一闹说事,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愿。

太子还没搞定重华郡主,那就是公主府还没有彻底放弃,重华当太子妃,那他女儿算怎么回事!

他不同意,太子妃之位他们让,不要了。

“请皇上成全。”景寒天跪下请求,语气却是坚定不移。

嘉和帝揉着眉心,神色复杂,原本就是棘手的事情,被重华一闹,更是麻烦。

公主府怎么会不同意,长公主可是知道重华的身份,岂会暗中挑拨自己女儿来闹?

可是,景寒天说的有条有理,他若不知道真相,只怕也会相信。

“景爱卿,此事还需商榷,朕不会让景枂受了委屈,她这太子妃的位置,别人抢不走。”

景寒天心中鄙夷,还抢不走,他的小景儿都不想要,楚凌这混账都和重华好几次了,明显就不是良配。

要太子这种货色,还不如瘸腿的宁王!

是以,景寒天下了猛药,“臣自知有愧皇恩,自愿解甲归田,告老还乡,还望皇上批准。”

109章 呕出一口老血(二更)

嘉和帝心头一跳,定定看着景寒天。

这是变相威胁他!

晋国此时边境混乱,离开景寒天,没有景家军,防守大弱,必定岌岌可危!

景寒天居然拿国家安危做威胁,他竟然敢!

嘉和帝以为,景寒天这种人是有绝对的忠心,即便是不满,但是国家安危面前,便是什么事都可以放下。

国为先,后有家,这是景寒天的信念。

但是今日,这个男人居然为了一个景枂,拿国家安危做威胁。

“呵,爱卿真是厉害了啊!朕这会儿都要受你威胁了。”

景寒天没有抬头,却一字一顿道,“不敢,皇上手下多能人异士,比臣有能耐的将军更是数不胜数,谁都可以担任臣现在的职位。什么护国大将军,不过是虚名罢了,蒙皇上抬爱。”

嘉和帝顿时说不出话来,景寒天很直接,是铁了心的要解除婚约。

景枂,做不成太子妃了!

他还不敢拿国家安危做赌注,即便知道景寒天可能就是说说而已。但他作为帝王,也赌不起!

景寒天这头犟驴,当年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敢退了乔家小姐的婚事,惹怒他老子差点将他逐出门,顶着全京城的口水流言娶了人。

那女人死了快十年,景寒天一直没有再娶,这般深情种,说不定还真会为了女儿,不要国家了。

嘉和帝叹了叹,让景寒天先回去。

“此事,朕会认真考虑,必定给爱卿一个交代。”

景寒天满意的离开了。

不多久,重华郡主也是一脸满意的出宫。

容穗宫。

容贵妃打碎了一地的花瓶瓷器,长长的指甲套子折断了才稍稍罢休停下。

“这个小蹄子,竟敢跑到我这儿做要挟,真以为仗着公主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重华哭哭啼啼跑去容穗宫,容贵妃原本就存了要太子一并娶了俩的打算,难得好心的安慰劝说。

结果,劝解到最后,反倒是被重华反将了一军,竟然拿此事做要挟,要求力保她做太子妃。

“不知死活,活该被我儿玩弄,敢威胁到太子的头上,本宫岂能让你如愿?”

容贵妃整了整衣容,估摸着这会儿皇帝差不多快到用膳时间了,便款款朝着御书房前去。

“哟,刘公公,怎么在外头站着,不进去伺候皇上用膳?”容贵妃到了御书房门口,瞧见刘公公孤零零站在门口,不由得问道。

刘公公有苦说不出,自景寒天走后,里头那位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如今也不知道气消下去没有,更不要提什么用膳了。

“娘娘,皇上还未用膳。”刘公公提了一句,其他的也不敢多说。

容贵妃立刻会意,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人提了食盒过来,她接过食盒就推门进去。

嘉和帝这时候气已经差不多压下去了,见容贵妃进来,又带了食盒,也还真察觉饿了。

“来的倒是巧,朕还真有些饿了。”

容贵妃在一旁伺候,乖巧温顺之极,眼看着皇帝吃了一半,又从食盒里拿出准备好的酒,倒了一杯。

“皇上,这几日真是辛苦您了,太子不能为皇上您分忧,还给您凭添麻烦,是臣妾的不是,成妾教导不够,自愿罚酒三杯。”

说着,容贵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她便伸手去倒第二杯酒。

嘉和帝赶紧制止,看向容贵妃神情缓和,怜惜道,“你一喝酒就浑身发疹子,不要喝了。朕知道你的心意。”

容贵妃面色为难,却又大为感动,放下自己的酒杯,改为拿起另一个酒杯,为皇帝倒酒。

嘉和帝一连喝了好几杯,心情终于顺畅了。

容贵妃见势,便开始随意地说话,十句里面三四句提及重华和景枂,大意便是这两个女子都是好的,既然都和太子有缘,不如都成全了吧。

“重华那孩子也是心急,一心为了太子,竟然跑来我这儿说,即便是做侧妃,也要伴在太子身边。我听了都感动不已……”

嘉和帝手上动作一顿,却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看了眼容贵妃。

容贵妃接受到目光,自以为受到鼓励,说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她替太子表明态度,“太子也是深情的人,这点随了皇上您,重华那孩子太子也十分爱怜,他保证婚后会好好对待她。即便景枂是太子妃,他也不会因此对两人厚此薄彼。”

嘉和帝这回连酒杯都拿不住了,恨不得喷容贵妃一脸唾沫。

什么叫太子像他够深情,对重华爱怜疼惜,特么是暗讽他年轻时和长公主的混账事情吗?

老子如此,儿子有样学样,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是搞的养姐,儿子更牛逼,直接就是亲妹妹!

嘉和帝心中呕出一口老血!

“回去,这事情朕自有分寸。”

“皇上~”

“回去,立刻给朕回去,听明白没有!”

嘉和帝第二次对容贵妃发火,此时心情浮躁,看什么都觉得有火气,容贵妃好死不死还戳他的伤口,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第一次,嘉和帝生出了一种感觉,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怎么就宠了这女人十几年?

容贵妃被狼狈的骂出了御书房,灰头土脸回到容穗宫,又一次摔了无数瓷器。

太子进来时,宫女们刚把里面打扫干净。

楚凌脸色难看,直接问道,“母妃,你去了父皇那里?”

容贵妃被骂的狗血淋头,此时心底也压着一团火,太子一问,她也受不住爆发了。

“怎么,本宫是你母妃,你这是来质问我?”

110章 一天去三趟(三更)

容贵妃心里委屈了,特别委屈。

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为了他日后的大位着想。

但是现在倒好,热脸贴冷屁股,她做了那么多,受了委屈,亲儿子不安慰她反倒是质问!

“本宫做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楚凌忍不住扶额,面对梨花带雨的亲娘没辙了,许久才悠悠说道,“我不是父皇。”

所以,这种把戏对他没用。

容贵妃一噎,想起她之前在御书房的遭遇,那时候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可是皇上还是骂了她,将她赶出来了。

一时,容贵妃心情低落,彻底不好了。

“你父皇也……”

容贵妃将事情说给楚凌听,气不过嘀咕道,“我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你是太子,多得一些助力又何妨。重华那小贱蹄子敢威胁我,便让她进了东宫,当个侧妃,日后好好调教,我就不信,她能翻出花儿来。”

“母妃!”

楚凌这回是真的服了,她这哪里是帮他,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掺和。”

容贵妃哼了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你这就是个多情的种,徐相的女儿徐婉也是你的心头好,是不是?”

楚凌一言不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徐婉。

容贵妃却自有盘算,她有她的眼线和人际网,了解的事情有另一面。

公主府如何,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府邸,撑不起来。

将军府又如何,景寒天一直军权在握,被皇上忌惮,早晚要玩完。

倒是丞相那里,一直稳扎稳打,又一心向着她,徐婉这姑娘性情又好,这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先娶了景枂和重华,借了两家的势力,日后踢了她们,扶了徐婉上位。

“本宫和你说,这时候那两人都不要放弃,实在不行再踢了重华。不过眼下,也不要忘了徐婉,那孩子那晚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你有空就去看看,不要忘了相府。”

“这个时候我怎么去相府,岂不是招人把柄!”

楚凌不满的喊道,对于自己这个母亲,真是无奈的很。

可是,很多时候,又是容贵妃一手替他拉起的关系网。丞相府是,当初和景枂的婚事也是,甚至在他父皇那儿吹枕边风,一吹就是十几年。

可以说,没有容贵妃这个母妃,他不会那么顺利坐到太子的位置上。

但是,他又无法接受她十足的控制欲。如今的他已经成长,而他母妃也老了,手段谋略都跟不上了。

“我先回去了。”楚凌淡淡说了声,离开了容穗宫。

是夜,丞相府。

徐婉遣退所有下人,一个人在自己屋子里等到半夜,也没有等来她想等的人。

太子没来。

徐婉恨恨的捏着帕子,脸色难看又狰狞。

明明得了容贵妃的保证,太子会来的,可恶,可恶!

“我还是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了容贵妃的话。这时候的太子殿下,忙着左拥右抱,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人。”

徐婉自嘲自讽,将自己的处境看的清楚。越是清楚,越觉得自己可能要和太子妃无缘了。

“景枂可恶,重华更可恶,竟然暗中算计我,她这是做了两手准备,没了宁王就要太子吗?”

徐婉自回到丞相府,平复心情后,又将那一晚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然后她便发觉许多问题,关于她为何会中情药的事情,明显就是有鬼。

起初因为害怕无措而忘了,如今她才想起,这件事最有可能下手的,而且能够对她下手的,除重华再无第二人!

“重华,重华!枉我替你出谋划策,算计景枂,你倒好,竟然不声不响想将我也除去了。”

“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徐婉忍不住喊道,发泄内心的郁结和气闷。

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受了不平,被重华出卖了。

然而,她却忘记了自己原本也是算计她人,想要一一除了景枂和重华的。

只不过暗中算计来算计去,阴沟里翻了船,被黑吃黑了。

如今的她,因为主动勾引齐王府世子一事,名声受损,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做太子妃了。

即便得了大运,进了东宫,顶多就是一个侧妃,而且还是最末的份位。

她岂能甘心!

“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景枂得了景寒天的保证,心情舒畅极了,没事就写点小段子,命令影一送去楚昱那儿。

信上撩人什么的,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奈何,每一次她写去的信件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楚昱看了,然后默默烧了,压根不回她。

“你确定他真的看了?”景枂不死心的问了好几次,有冲动想要溜进宁王府,看个究竟。

影一无语的点头,一颗脑袋咕咚咕咚如同捣蒜一样,“真的看了,看的仔细极了,不过看完就烧,也不回信。”

“唉!”

“夫人,”影一实在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既然王爷不回信,咱是不是算了?”

一天来回奔波好几趟,被两边的主子轮番轰炸式的询问,他差点受不住要爆了。

暗卫做成他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虽不知道夫人写的内容是什么,但是王爷一天去三趟浴池这种事……

他有点担心啊!

难不成夫人信里面是活色春宫图?

景枂也觉得没趣,小段子也写的差不多了,撩的没有成就感,她难不成还送上大段子?

“闷骚如他,还是手下留情,积德行善,唉。”

景枂把手中的信件烧了,转身就去了里间,再出来,便是一身夜行衣。

“小一,走,咱们去看看楚大爷。”

111章 女孩子要矜持!(四更)

一个月时间已过,又到了楚昱快要血毒发作的时候。

景枂心里一直惦记着,如今趁着夜色过去,也是为了这件事。

“又主动去喂血,感觉自己好变态。”景枂扭头,冲着影一说道,表情惆怅又滑稽。

影一默默无语,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

这事情是夫人自己接过去的,王爷为此差点呕血自责到死,如今夫人这般调侃是什么鬼?

“夫人,小心脚下。”

景枂没有内功,轻功学的三脚猫,飞檐走壁不会,影一带着她总觉得心惊肉跳。

两人一路飞跃到了宁王府,此时已经是后半夜。

景枂熟门熟路去了主院,楚昱的住处。

影一自觉没有跟上去。

主院内,隔壁偏房,楚昱将手抽回来,抬眸,“如何?”

“不好说,若是没有血引子,压制血毒,几乎不可能。”

“若每月不饮用处子之血呢?”楚昱不死心问。

“王爷,您若是不想死,还是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李子木站起身,整理桌上散开的银针布包,准备离开。

他自进入宁王府就一直负责楚昱的血毒研制,快两个月了毫无进展。

唯一的一点希望便是,找得到当年对宁王下血毒之人,让他给出解药。

又或者,找到南疆苗蛊一族,以他们强大的制蛊控蛊能力,区区血毒,自然不在话下。

可惜,宁王自己也不知对他下血毒之人是谁。至于那苗蛊一族,已经失踪几十年了,找到的希望更是渺茫。

李子木心中叹息,宁王恐怕这辈子都要嗜血为生了,而且再也无法站起来。

景枂躲在屋檐下昏暗处,听了全部。而后便听到开门声,有人从屋内走出来。

远远的,景枂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再定眼瞧着,居然是个熟人。

小山村里那个李郎中!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知道血毒,给楚昱医治吗?

景枂不禁想起那一次,楚昱浑身是伤快要死了,被救上来后到了小山村,就是李郎中救治活过来的。

那时她没有细想,如今再看到此人,那些被忽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浮现出来。

已经快要濒临死亡的人,一个山村郎中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妙手回春?

李郎中哪有那么大能耐?

“景儿,进来。”

景枂摸着鼻子悻悻的走进去,对上楚昱的目光,窘迫的呵呵笑,“我没偷听,凑巧,凑巧。”

她真是凑巧,影一让她去主院找人,也没说楚昱和人在谈话。

“过来坐。”

楚昱招呼人过来,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杯子交替时碰到景枂的手,有些冰凉。

他皱眉,把景枂双手拉过来拢在自己掌心,细细摩搓。

“大半夜过来做什么?手冷了。”

他见不得她不爱惜自己,每一次她的粗心随意,都让他自觉是他做的不够。

这种想要将一个人照顾到体贴入微,照顾到让她真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也不用操心的地步,他是第一次。

紧张,又期待。

景枂不懂这些,也没有这种细微的情感察觉。

唯一的感受便是,楚昱的手掌好烫,滚烫的吓人,暖的她有些昏昏的头脑发涨。

而且,她好想撩人!

“阿昱,我手都快要烫化了。”景枂嘟着嘴巴,娇俏着笑着把手抽出来。

而后,当着楚昱的面,把刚暖和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随即哈了一口气。

“呼——”

“嘴唇也冻僵了,摸摸。”

景枂拿手指轻轻擦拭唇角,一下又一下,目光却直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

楚昱空出来的双手慢慢收拢紧握,从桌上一点一点滑落,按在腿上。

月白色的衣衫被他狠狠抓住,一瞬变了形,褶皱难看不成样子。

屋子内,隐隐约约有男人沉重的呼吸声,隐忍又刻意。

楚昱向前靠过去,整个身体大半凑到了景枂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景儿,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乖,我来就好。”

急切又不失温柔的吻落在上面,楚昱含着两片唇,用自己的炙热融化冰凉。

如同果冻般甜蜜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景枂推了几下,却得到对方更加凶猛,变本加厉的掠夺,原本冰凉如水的唇,已经比她的脸颊还要烫了。

不仅烫,还出血了。

卧槽,又咬!

“尝一下,好甜。”

楚昱将鲜红送过去,请她品尝,目光温柔又邪气。

景枂哑然,整个人懵了。

让她尝自己的血,特么,这话没毛病吗?

……

“那人是李郎中?”

“嗯,我命人带回来的。”楚昱没有过多解释。

景枂却已经想入非非,想到某个旮旯堆里去了,半响问道,“他是你的人?”

“嗯,带回来便是,我不养外人。”

景枂呼出一口气,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那种微乎其微的猜测,让她害怕又心惊。

幸好不是!

“回去吗?”楚昱当做看不到她的情绪,笑眯眯问话。

“若是不回去,就一起睡。”

景枂……

这是约睡吗?

这么直接。

怪不习惯的。

虽说他们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情况不同了。

“女孩子要矜持。”半响,景枂吐出一句话。

楚昱定神看了眼,推着轮椅往外走,一声不响出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人还没有回来,景枂坐不住了,起身去寻。

结果,看到隔壁大床上,楚大爷睡的安稳。

屋内暖烘烘的,放了热炉,比隔壁暖和多了。而且屋内摆设极为精致,一眼就知道,这才是主人家睡的屋子。

所以,刚才那间不是主屋?

他把她扔在隔壁就算了?

卧槽!

“楚昱,你大爷,你怎么这么不好客呢!让我睡客房。”

楚昱转过身,难得迷糊没睁开眼,说道,“我让你一起睡,你不肯。你睡客房,我睡主房,难道有错吗?”

112章 了不得的画面(五更)

话是没错,可是总觉得变扭。

景枂赖在楚昱屋子内不肯走,来回踱步打量,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个掂掂那个,弄得叮咚作响。

床上大男人转了三圈,终于睁开眼,无奈道,“乖,过来睡觉。”

说着,楚昱已经拉开被子,等着人钻进来。

景枂瞄了眼,床上的男人只穿了件里衣,薄薄的一层,几乎能看到里面去了。

她似乎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嗷……

不带这么撩人的,容易犯冲动。

景枂努力仰头,克制住想要上前去扒了男人衣服的冲动。脑子里都是那圆润的影子。

比草莓小,有点像蓝莓,不知道味道如何。

噗——

快忍不住了。

楚昱等了少许,看到少女傻愣愣的仰头低头,低头仰头,一颗脑袋都快被她玩坏了。

一时不禁觉得景枂傻,傻兮兮的可爱。

“最后说一遍,不过来我便睡了,不准瞎闹。”

“唔,我……”景枂扭头,又对上正面那想入非非的画面,言语断片儿了。

这回,却是一瞬不瞬盯着使劲瞧,挪不开眼。

楚昱顺着景枂的目光低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是穿的太单薄了。

他的里衣一贯如此,之前不觉得,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不妥当。

不过让他的景儿看了去,这不妥当就变成妥当了。

日后他通通要穿这款里衣睡觉,薄,还要再薄一点。

“景儿,非礼勿视,懂吗?”

楚昱挑眉笑着说话,手上却是用劲把被子再拉开些,将自己全部暴露在她眼前。

薄如蝉翼的衣料,近乎透明的视觉冲击,轰的一声,景枂脑子瞬间充血。

她看到了什么?

卧槽,她一定会长针眼的!

咽着口水,少女往前走一步,努嘴道,“你打开让我看,不算我过错吧?”

“嗯,不算,不过看完要负责。”

景枂刷的扭头转身,哼声不满,“果然是套儿,又想骗我去床上,男人的劣根性。”

景枂回身之际,楚昱拿了衣服披在身上,摸索下床,重新坐回轮椅上。

有这么一个撩人的小妖精在,他哪里能真的睡的着。

“走,去李子木那里。”

“就是那个李郎中?”

“嗯。”

景枂点头,跟着楚昱朝院子外头去,两人踏着深夜的露水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王府另一头,敲开了李子木的房门。

李子木顶着鸡窝脑袋睡意朦胧,精神奔溃,看着双双而来精神抖擞的年轻男女,苦闷至极。

他一个老人家,经不起折腾,什么事情非要大半夜来敲他门。

“王爷,现在还是三更天。”

言下之意,该是睡觉的时候,不问诊。

景枂心里一虚,尴尬了,见了楚昱一兴奋,她倒是忘了这茬。

“呵呵,已经三更天了,很快就天亮了嘛!”

李子木不由得翻白眼,一个小姑娘瞎话说的这么顺溜真的好么?

“姑娘,你也知道,我是不到天大亮不会起的。”

景枂点头,这点她自然知晓,当初在小山村时,李郎中可不就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简直就是睡出了一个天际,差点惊脱了她下巴。

“这个……”

“进去说话,本王有事要说。”

察觉到景枂的身体不自觉打寒蝉,楚昱立刻出声,命令李子木开门。

大半夜就这么横冲直撞闯进别人的房门的,楚昱不是第一次做,所以十分得心应手。

他从不讲理,想做,便做了。更不用说李子木是他王府的人。

无奈,李子木整理衣容着装,倒茶拿点心,坐在一旁等着楚昱说正事。

楚昱却把热茶递给景枂,拿了点心亲自喂到她嘴里,一脸温柔道,“还可入口?若是不好吃,我命人现在去做。”

李子木一张老脸都快抖的掉皮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宁王这一手恩爱秀的,这无端端狗粮撒的,他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咳咳!”李子木出声提醒。

楚昱不为所动,一直看着景枂吃饱喝足了,才转过头看向他,“给她把脉,上个月我饮了她的血。”

李子木惊的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看着景枂,而后神色复杂。

景枂立刻摇头解释道,“我是自愿的!”

李子木的表情更加复杂了,看了景枂又看楚昱,两人来回看了又看,感叹道,“老了,真是看不懂喽。”

……

“脉相平稳,若是只每个月放一些血倒是无碍,不会损伤身体。不过……”

李子木看着景枂,欲言又止,这姑娘体内寒气侵蚀,身体很糟糕啊!

“不过什么?”

“额,”李子木一时不知该不该讲,只看着景枂用眼神询问。

景枂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那双灼人的眼盯着她,看的她心头发麻,眼皮直跳。

得,瞒不住。

“说吧,没事。”

李郎中这才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同情的看向景枂,“也不是不能治,就是得受些苦,治个两三年也就好了。”

“我知道。”景枂感激的点头,这事情自醒来她就知道,不过她也没在乎,反正又不急着成婚生子,有没有葵水又有什么区别!

晚来,更好。

楚昱一言不发推着轮椅离开,一路前去书房,景枂跟在后头,一脸懵逼茫然。

事情还没有说完,这男人就这么不管不顾走了,那叫醒李郎中目的何在,就为了给她把脉?

“楚昱?”

前头的男人没答应。

“楚昱?”

景枂又喊了一声。

轮椅霍的停下来,楚昱猛然转身,看向她,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似暴风雨在不断酝酿着。

------题外话------

看文小可爱,早上就看了最好,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哪一天就被红了,最近章节有点,嗯,咳咳

113章 我的命,给你选择(一更)

“我不介意,真的,我一点也不介意这事。”

景枂被看的有些无措,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这古人都很在乎这个吗?

“景儿……”

楚昱哑然,深深地看向景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般没心没肺,连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他能说什么。

可是,他就是那般心疼,怜惜她,一个女孩子迟来葵水,身体受寒,不是什么小事。

若是治的不得当,寒气再加重入体,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也不会……有孩子了。

“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女子得了如此毛病,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

没钱医治,便不能有孕,做不了母亲,不能传宗接代,哪个男人还会娶她?

景枂眯眼,嘴角带着嘲讽,她就是见不得古代的这一点,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特么女人难道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日后嫁人,然后当做生育机器,给男人传宗接代的?

卧槽!

去他大爷的。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我还就这样了,来不来葵水无所谓,我一身健康没毛病,不治。”

一想到楚昱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会在乎这种事,她的心里就怄的不行。

若是他敢逼着她治,她一定甩他一个大巴掌。

“景儿,这种事不准瞎胡闹,让李子木给你治。”

“不治。”

“治。”

“你大爷,我就也不治,再说咱俩玩完。”

楚昱顿时沉默,他不解她的执着究竟为何,是心底有什么苦楚隐情吗?

景枂内心愤怒满满,她以为楚昱这样也是在乎的,她若是真的不治,不能来葵水,无法生儿育女,他是不起就不会这样喜欢她?

两人心中猜测万分,却都没有问出口。

景枂撇嘴,低头踢着小石子,心里不高兴。

楚昱看着,满是心疼,不禁想起景枂她母亲的事情。

她母亲生产时似乎是难产,大出血差点死去,后来救过来却是落下了病根,景枂五岁时,她便去世了。

景儿她,是因为害怕生孩子吗?

所以,宁愿一辈子不要来葵水?

可是,他怎么舍得逼她。若是她不肯不愿,他这辈子宁愿不要孩子。

只要有她,便足够了。

“好,不治。”楚昱最终说道。

景枂脚尖一顿,猛的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刚才她听到了什么,他说不治?

“你是真心的,不是骗我?”

楚昱点头,“真心,不骗你。”

“绝不反悔?”

“嗯。”

景枂倏地笑开,轻快的迈着步子上前推着轮椅送楚昱去书房。

一时太高兴,忍不住凑近了他偷吻一个。

楚昱面上带笑,心里却更加觉得难过,疼惜之情更重,发誓定要用这辈子的深情拥着她,宠着她。

*

天亮,李子木去了书房,被影一拖着,生无可恋。

景枂这回真是抱歉了,看到李子木进来,赶紧把人扶着站直。

“李郎中,对不住啊,楚昱他耍小脾气,让您受累了。”

影一身体一顿,忍着笑退下。

李木子坐到桌前,把东西一一取出来,脸色挺难看,说道,“取血。”

“不急。”

楚昱按住景枂抬上去的手腕,看向李子木,“有何办法,可以代替她的血,即便不行,可能少取一些?”

景枂身体受寒,本就不宜失血,他自知晓她的情况,更加不愿饮她的血。

每喝一次,便是拿刀在他心头割下一块肉。

他的痛,别人不知。

李子木难得没直接说话,思考了许久,才想到一个法子。

“用她一半血,配上我的药,效果差不多。但是王爷必须全全忍受血毒发作之痛。”

没有一整杯的处子之血,血毒便不能彻底压下去,一丁点儿的无法压制,痛苦便如影随形,不减丝毫。

楚昱毫不犹豫点头,让李木子按照这法子去做。

边上,景枂听完却不乐意了,那痛苦她听影一说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哪里肯让楚昱受这份罪。

“一杯,别瞎掺和什么药丸的,我的血多的是,半杯一杯有何差别。”

景枂把袖子一撩,白白的手臂搁在桌面上,左手拿匕首,划拉一下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动作之快,行动之迅速,让边上两个人猝不及防,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看清楚那鲜红,滴滴落下,楚昱双眼被刺痛,直接夺了匕首扔掉,制止她。

“李子木,止血药。”

“别,还有半杯呢!”

“不准。”

“我……”

楚昱哗的放开景枂的手,冷冷看着她,说道,“你接,若是接满一杯,我一口不喝。”

楚昱发了狠,心痛的感觉蔓延全身,他舍不得她痛,不愿她伤,她究竟懂不懂!

“我死,还是活,给你选择。”

景枂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看向地面,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心里,涌出一点又一点的感动,混着眼泪,一起任性的发泄。

第一次哭,哭的心底难受。

这个傻瓜,怎么可以!

“阿昱,我也会心痛的。”

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景枂缓缓抬头,已经泪湿面颊。

她没伸手去擦,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整个人往前一扑,钻进他的怀里。

楚昱抱着突如其来的脑袋,无声笑了。

“傻瓜,我不怕痛。”

以前在宫里,小小的他,根本不知道处子之血可以压制血毒。每个月,他都是生生忍受着那种痛不欲生的恨不得死的苦楚,一次次熬过来。

唯一的信念便是,他母妃告诉他,十岁之前,他一定会活着。

后来他才知道,十岁之前,血毒虽发作痛不欲生,可是却不会要了他的命。

十岁之后,却是血毒毒素增加一倍,没有处子之血压制,必死无疑。

这也是他执意出宫建府的原因。

亦是,他出宫建府两年后,为何会流传出他嗜血残忍,杀人如麻的根源。

114章 想的有点飘(二更)

他的过往,黑暗又绝望,并不想她知道。

楚昱从不想将这些告诉景枂,甚至害怕她知晓后,会不会厌恶他。

“你父亲的威胁起作用了,明日,我父皇应该会有动作。”

血引喝下,处理完景枂的伤口,已经到饭点。

楚昱干脆一边陪景枂吃饭,一边说话。

景枂流了血,楚昱心疼,命令厨房做了许多补品,都是补失血过多的。

尤其是滋补的汤药,桌上放了四五种,一种比一种浓郁难喝。

“乖,听话。”

楚昱将汤药盛在碗里,端过去。又怕她不肯喝,从旁边碟子里拿了蜜饯放在碗边。

“喝一碗,吃一颗。”

景枂的注意力立刻被那颗小蜜饯吸引了,拿在手指尖捏着,左看右看,噗嗤一声笑了。

“第一次吻我,好像就是蜜饯做的媒。”

那一次亲吻,甜到发腻,过去这么久她仍记忆犹新。

那种两人相互交换,分享一颗蜜饯,一起融化的感觉,简直要死了。

“要不再试试?”景枂挑眉轻笑,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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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昱微微转头,看着那一整碟的蜜饯心里默默数着,算着大概能够吻几次。

他的目光太直白,又如此**裸的不加掩饰,眸光蓄势待发的侵略性十足。

景枂也跟着数了数那些蜜饯,心肝儿直颤。

吃……完吗?

会不会太疯狂了点。

“这种事浅尝辄止就好。”景枂尴尬的咳嗽,意有所指。

楚昱没作声,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嘴角,似是等待,固执倔强的厉害。

“景儿,我突然想吃蜜饯。”

“那你吃。”

景枂立刻把蜜饯送上前,亲自喂到他嘴边,讨好之极。顺带着,自己捧着汤药一个劲儿喝。

结果,她喝了多少碗,他便吃了多少颗。

躺在椅子上,景枂已经不想动了,也根本吃不下饭菜。

“呃——”

“好撑。”景枂揉着肚子满脸委屈,她不过流了一点血而已。

“你要明白,女人这种生物,战斗力之强,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那可是能每个月流血七天而不死,依旧战斗力爆棚。”

楚昱愣了一会儿,随即明白过来,目光幽深说道,“景儿,你还不是女人。”

*

这算是她第四次夜不归宿了。

但和前三次相比,景寒天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只是问了她缘由,淡淡看了眼,放她回去了。

她没敢说自己主动去喂血了,怕自己老爹暴躁发怒。

如今解除婚约在即,她和楚昱的关系在不断好转,她爹对楚昱的态度也变好了不少,可不能破坏了这般美好的事情。

当晚,景寒天和她一起吃晚饭,果然提及明日有事。

“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宫,你和太子的婚事,该有个结果了。”

景寒天说的随意,关乎自己多次明着暗着威胁皇帝的事情,他没对景枂提及,怕她有所担心。

但一想到今日皇帝脸色极为难看,说要做另一番打算时,景寒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下自己女儿,“明日进宫问话,你只当自己是不存在,一切由爹来说。”

景枂不解,歪着脑袋咬着筷子,问道,“这事儿您还要掺和,不怕皇上对您愈加看不顺眼吗?”

说着,景枂又想到什么,笑着问景寒天,“爹,皇上没说让您也进宫吧,您这么跟去,似乎不太好。”

景寒天一顿,想了想还真像是景枂说的,皇帝没召见他。明日受召见的都是景枂等一群年轻男女,并没有一个长辈人物在内。

这是要对孩子快刀斩乱麻,杀他个措手不及?

就只是小景儿一人进宫,万一皇上设了套让她跳,岂不是出了狼窝又进虎口?

“不行,我不放心。”景寒天想的后背发凉,更加担心。

景枂只得安慰他,拍着老爹的肩膀道,“没事,明日楚昱应该也会进宫,有他在,您还不放心?”

景寒天默了,有宁王在,那倒是安心不少。

以那个小子的手段,事情不会发生的太坏。

“明日你少说几句,和太子解除婚约,皇上和太子都失了脸面,不要再往枪口上撞。”

景枂点头答应,一顿饭这才安静的吃完。

是夜,景枂裹着被子在床上很不安分,打滚着就是睡不着,抬头望着幔帐,就想到了楚昱。

一想到明日之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手牵手谈恋爱,再也不用因为顾忌身份而遮遮掩掩了,那种雀跃小兴奋,撩拨着她的心尖儿,痒的厉害。

“明日之后,我和楚昱就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是不是该庆贺一番,一起去看个桃花儿什么的?”

景枂想了许多,直到自己迷迷糊糊睡去,脑子里还惦记着,扯着被角笑的荡漾。

第二日,景枂坐了马车前往皇宫。

宫门口,碰上了徐婉。

见到徐婉也要进宫,景枂有点惊讶,这时候可不是进宫拜见哪个娘娘的时辰,徐婉去宫里做什么?

莫不是也是和她一样?

可是,徐婉她凑哪门子热闹,这事情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真巧,景小姐。”徐婉下了马车,缓缓朝着景枂走来,一见面主动问好。

景枂狐疑的看了眼,没应答,然后直接走人了。

徐婉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随着景枂的转身离开全部打碎。目光阴狠的幽幽的望着景枂的背影,徐婉冷笑一声。

“你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惨呢,景枂!”

御书房。

景枂和徐婉前后脚到达,一同等在外头,边上站着重华郡主,整张脸阴森森的吓人。

从出事到现在,重华就没有一天特别开心过。尤其是今日,她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安,抑郁满平。

115章 本王缺个王妃(三更)

太子一到,刘公公便立即进去御书房请示,得了准才宣楚凌等人进去。

景枂走在最后面,看着眼前三人各自姿态。

楚凌一个当先,走在最前,徐婉紧跟其后,至于重华却是落于他们几步,显得孤单影只。

这倒是有趣了。

景枂心中玩味,似乎看出了什么,嘴角弯弯含笑。

嘉和帝眼见所有人到齐,就开始循循善诱,一步步引导将话题扯到婚约上。

他看向景枂,略微歉疚的说道,“这里面最对不住的便是你,如此事情一出,皇家也不愿强求,若是你不愿,便和太子解除婚约。”

景枂默默低头,只谢恩,只字不提其他。

嘉和帝心中不满,冷冷看着低头的少女,觉得眼前之人和她爹一个德行,惯会装。

真是看不出来啊,最会变脸给颜色的居然是一向以耿直忠心示人的将军府。

嘉和帝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此,便就这么决定,不过朕也不会亏待你,与太子的婚约解除,必定给你重新指一门婚事。皇家男儿众多,个个优秀,总有一个适合你,与你缔结良缘。届时,朕便封你做郡主,让你风光出嫁。”

嘉和帝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面容慈祥和善,眯着眼看向景枂,等着她答应。

景枂心中早有防备,虽惊讶却并不觉得意外,缓缓抬头,笑着感激谢恩。

“皇上,不知您心中可有合适人选,景枂不知对方是谁,难免心中忐忑。”

嘉和帝说了个名字,是皇家旁系的一个世子,却是当年寄养在太后那里,也算的上是皇子,风评不错,为人和善,颇有名望。

“云启这孩子十分不错,朕一向看好他,若不是因为当年太后喜爱要了去养着,朕也有此打算。”

说到楚云启,嘉和帝笑容满面,不似作假,他倒是真心挺喜欢那孩子。

不过楚云启家族那些破事儿,他就不管了。

他确实给景枂挑选了一个好儿郎,至于对方家族情况好不好,谁管得了。

“如何,云启之名,可有听说过?”

景枂当然听说过,而且还看过那人的画像,当初为了防备皇帝这一手,她可是让沉香收集了所有的皇子世子画像。

就连他们的嗜好风评,她也了解的十分详细。

楚云启这人,做人做事都十分正直,没有任何异议。但是他那个家族里的腌攒事儿,简直多的匪夷所思,让人听了后脊背发凉。

可以说,有那么一点地位的官员家千金,都是不愿意嫁进去的。

楚云启好,可是架不住他家三姑六婆一堆寡妇姑婆,以及叔伯纨绔败家。

景枂严重怀疑,当年若不是太后要了楚云启回宫养在身边,那人也差不多要被毁了。

就这么一个家庭复杂,乱成一锅粥的家族,皇帝还真是好心,她真要谢谢他大爷!

“皇上,云启世子似乎已经有未婚妻了?”

嘉和帝满不在乎道,“已经退婚了,那女子婚前行事不端正,如何能嫁进皇家来。”

景枂彻底无语了。

一旁,听着这些事情的其他三人,心思各异。

楚凌是清楚当中事情的,自然知道楚云启不是良配。楚云启这样的身份放在一般家族而言确实尊贵,但是若配景枂,对上将军府,那就彻底矮了一截。

楚云启配不上景枂,这是楚凌的认知。

但是,楚凌却心里痛快,景枂这样的女子,他得不到,毁了便是。嫁给楚云启,日后再作行事,也是方便。

至于徐婉和重华,对楚云启的名声关注更多,自然认为景枂又得了一门好婚事。

一时,两人都觉得心里不平衡。

“真是作贱,即便被退婚了,还能嫁给楚云启,有什么狗屎运了。”这是重华的心里想法。

而徐婉,因为楚云启也是享受皇子待遇,是皇家旁系而不满,认为景枂还是攀高枝了。

“云启那样风华的男子,景枂这种女人如何能配的上,真是……”

徐婉当初情窦初开,豆蔻年华时见过楚云启,那样的男子,让她动过心。

若不是后来和太子有牵扯,她的目标说不定就是楚云启。

她喜欢过的男子,景枂如何能配的上,凭什么嫁过去?

徐婉心底的扭曲的无端的嫉妒心开始作祟,目光隐藏着恨意,望向当中的少女。

景枂坦然接受三人的目光,却不以为意,全当不存在。

她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谢皇上厚爱,但是臣女和云启世子从未接触,不妨先两人相处看看,若是……”

“无需如此麻烦,朕给你指的人还能不够优秀?你就放心嫁过去,安心做世子妃,等云启继承王爷之位,你便是王妃了。”

“可是?”

“景枂,你还有什么不满,朕如此好心实意,你难道还要反对不成?”

嘉和帝动怒,怒视底下少女,目光凌厉之极。

景枂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御书房的门却被人打开了。

刘公公噗通一声滚了进来,而后便是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背后沐浴阳光,如同披着一身金光的宁王楚昱出现在众人眼前,圣洁高贵。

轮椅一转,越过门槛,楚昱自顾进入御书房,不看任何人,直视帝王。

“今日这般热闹,怎可少了我。”

玩笑般的语气,肆意妄为的神情,楚昱仰靠在轮椅背上,这样说着。

嘉和帝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大儿子这样前来的目的。

今日商讨的是有关太子和景枂解除婚约的事情,和楚昱有何关系?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楚昱,赶紧退下。”嘉和帝抬手赶人。

楚昱冷眼相看,对于这样的行为已经熟悉到了极点,每一次看到自己父亲这个表情,都觉得恶心。

披着行善的面目,做些难看的事情。

但是敢算计他的景儿,他是绝不会允许。

“不是商量退婚吗?正好,我也缺个王妃,景枂救我一命,与我有恩,不如就此报答,娶了她。”楚昱如是说道。

116章 你敢嫌弃?(四更)

御书房内安静的吓人,所有人不自觉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吸,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好半响,嘉和帝最先反应过来,腾地一下起身,怒目呵斥道,“胡闹,简直胡闹!”

刘公公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起来,跐溜一下爬出御书房,赶紧关了门。

所有人,在这一瞬,目光各异看向景枂,心中疑惑难消。

重华的反应最为激烈,似乎是从怔愣中突然醒悟过来,恍然察觉到什么秘密似的,指着景枂大喊一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说和宁王表哥没有什么,你这个骗子,若真是没有什么,宁王表哥怎么会想要娶你!”

重华心中又气又急,更有委屈,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被骗了,自己的喜欢被侮辱了。

她那么喜欢楚昱,结果被景枂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截胡了。

更可恶的是,景枂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偷偷的干着这勾当,让她两边都落了空。

可恶,可恶至极!

“太子哥哥,你看,我就说的吧,景枂骨子里浪荡,早就心存不轨了。如今这结果,正是证明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重华向楚凌嚷嚷,跺脚气恼。

楚凌却脸色正常,只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恼怒。

像是早就猜到了,又像是根本不信重华之言,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楚昱身上,想要在他那里看出点什么。

楚凌可不认为楚昱真有那么喜欢景枂这个人,八成是和他一样,看上了将军府的势力,想要趁着他和景枂解除婚约之际,顺带着娶了她,自此得到景枂的感恩。

一个和太子解除婚约的女人,宁王主动求娶做王妃,景枂这女人如何不会感动,将军府如何不会记得宁王府的恩情。

一来二去,景寒天便会无端倾向于楚昱。

若是日后楚昱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将军府便是一大助力。

那么,他的帝王之位,危已。

好啊,好一个顺手牵羊,就这样想夺了属于他的东西。

楚昱啊楚昱,心机真是沉的很。

楚凌心里已经想了一通,明白当中关键,再看楚昱,再也看不顺眼。

目光如炬落在对方身上,楚凌冷笑一声,“皇兄真是好心,娶了景枂?我怎么记得皇兄似乎对女人极为厌恶,府里从不曾有婢女的存在。如此状态,怎得突然对娶妻感兴趣了?”

楚昱看着楚凌,随意的说道,“本王想娶妻,干你何事。”

一句话噎的楚凌脸色难看。

嘉和帝一直观察着底下所有人的表情,尤其是景枂的神色。

当楚昱说娶了她时,她是十分惊讶的,而且有些面色难看,抽动不已,似乎并不怎么愿意。

听闻楚凌所说,景枂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就差出声一口拒绝了。

他当帝王多年,这些东西早就看惯了,自然看的出来景枂不是装的。

嘉和帝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大儿子这想法也是可行。

与其嫁给楚云启这个侄儿,不如嫁给自己儿子。景枂嫁进宁王府,同样成了他儿媳,如此一来,将军府的势力还不是握在皇家手中。

况且,楚昱腿脚不便,他也从未想过将皇位交给他,平日里也就只能多纵宠些。

等他驾崩,太子登基继位,说不定会对宁王不善。可如果有了将军府做后盾支持,太子也不敢对宁王府怎么样。

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嘉和帝越想越觉得甚好,只是,这个好的前提是,景家军的势力能够归到楚昱手中,为他所用。

想了想,嘉和帝轻咳一声,打断所有人的谈话,看向楚昱问道,“昱儿,娶妻可不是儿戏,你可是真心要娶了景枂?”

楚昱点头,这次倒是干脆,“自然是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说着,楚昱一脸玩味看向景枂,目光肆意之极。

这是他们的约定,他如今正在执行,他的景儿该感动不是。

景枂接收到楚昱的目光,整了人都不好了,拿这种事情来到明面上说,真的好吗?

他怎么不再直接点,说是肉偿,啪啪啪呢!

那样绝逼能惊呆皇帝老头,惊脱众人下巴。

但是,她忍!

楚昱要演戏,她也要演戏,两人得配合。

景枂没看楚昱而是抬头看向帝王,目光隐忍道,“皇上,您之前不是说让我和云启世子……”

景枂欲言又止,似乎更愿意和楚云启相处,也不愿嫁给楚昱,当宁王妃。

毕竟,楚昱的名声可是比楚云启差太多了,残暴血腥,杀人如麻,神经病一个。

嘉和帝原本觉得楚云启是不错人选,但是如今觉得自己大儿子更合适。

见景枂不愿,似是嫌弃,他不高兴了。

他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岂能是别人可以嫌弃的。

再说!

“景枂,你先是不满和太子的婚约,朕念在将军府的忠心和功绩,准了你的愿,解除了。如今你又嫌弃不愿嫁给宁王,怎么,你真当自己是娇贵的公主,想要随意挑选驸马不成!”

“朕的皇儿乃是龙之子,比楚云启更尊贵,他愿意娶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能接受楚云启,竟然敢不接受我儿?”

“宁王乃是除了太子最尊贵的皇子,你和宁王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再推辞便是抗旨不尊。”

嘉和帝几句话就定了音。

景枂和太子解除婚约,嫁与宁王为妻,等及笄后,即刻成婚。

嘉和帝心中满意,转而,便看向太子等人,以解决下一波麻烦事儿。

117章 又是个套路(五更)

对于徐婉这个人,嘉和帝说不上多喜欢,也没有多讨厌。

直到那晚事情一出,嘉和帝是彻底不喜徐婉这女子了。

可是,如今他偏要将这么不喜的女子赐婚给太子,即便是做侧妃,他也觉得呕的慌。

“徐婉,你和太子两情相悦之事,容贵妃已经和朕禀明,朕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太子势必会对你负责,便封你为太子侧妃,择日嫁进东宫。”

这话说的委婉,却已经很不客气的告之徐婉,她婚前失德,能够嫁给太子做侧妃,已经是恩赐了。

若不是容贵妃求情,便是侧妃都是妄想。

那晚,太子和重华郡主的事情,相关之人差不多都被皇帝处死了,知道的人不多。

徐婉又因为自己深陷其中,被害了,更是不清楚同一晚,另一处也有精彩的事情。

所以,她以为是自己和太子之前秘密相处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是,她和太子一直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真正做到那一步,怎么会?

“皇上,臣女和太子殿下并没有……”

“哼,还要朕明说不成,这事情那么多人在场,如今证人都在这里,你还敢狡辩!”

说着,嘉和帝看向重华,说道,“那日在别庄,事情究竟如何,你来说。”

别庄是重华的,那日事情所见之人也全部在此。只不过,从重华嘴里出来的女主角却变成了徐婉,那日是太子和徐婉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而证人,便是重华本人,以及楚昱和景枂。

徐婉震惊呆愣,整个人错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瞬之间,颠倒是非,她成了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明明,明明不是她!

“皇上,那一日事情不是这样的,是郡主,是郡主她……当日宁王爷和景小姐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徐婉焦急的力求辩解,看向楚昱和景枂,目光请求。

楚昱压根不看徐婉,只顾着自己摆弄手指,顺带看看他的景儿。

而景枂,清楚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徐婉做替罪羊,顶替了重华的事情。

只怕别庄的事情是后来挖出来的,真正要做的便是隐瞒了那晚宫里发生的事情。

有了徐婉和太子在别庄的激情为前奏,再在宫里发生点什么,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是,弃徐婉,保重华?

景枂不禁有些可怜的看了眼徐婉,这女人命苦啊,摊上这么个事情。

不过,徐婉苦不苦她可管不着,皇帝这么明显的意思她怎能不懂。

得罪帝王才是最要不得的,而且是即将成为她公公的帝王,更要命。

景枂清了清嗓子,在徐婉期盼的目光下,点头道,“回皇上,一切确实……如重华郡主所言。”

徐婉面如死灰,死死的看向景枂,咬着嘴唇,恨意十足。

一句话,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重华听到景枂的附和,心底的大石也算是落下来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满意的看了眼景枂,算是打招呼了。

景枂不由得白眼,重华那什么眼神,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无奈,是皇帝逼着她说的。她可不是为了她重华这个人。

边上,徐婉看着重华和景枂的互动,脑补一番,顿时觉得是她们两人早就串通好了,联手陷害她。

可恨,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做了个傻瓜。

侧妃,太子侧妃,还是被冠上婚前不贞洁的名声,她这辈子是要毁了吗?

徐婉楞楞的想着,不甘心,又无力回天。

但是,她却深深记下了景枂和重华,这是她的两个仇人,今生,不死不休!

太子从头到尾没有辩驳,也没有反对,顺从打接受了。

这事情他早就知道,如今不过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和景枂解除婚约,本就是让他不舒服。换了重华,改为娶徐婉,他无所谓。

此时此刻,因为楚昱横插一脚,楚凌所有的心思都在楚昱究竟想干什么上,女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

“好了,现在再谈谈其他的事情。”

太子,重华和徐婉离开,嘉和帝却又留了楚昱和景枂下来。

如今,御书房内,帝王真正的目的开始慢慢显露。

嘉和帝看了眼楚昱,转而和景枂念叨起来,“原本不该和你说,但是你和太子婚约解除,又要嫁进宁王府,事情有了变动,朕不得不提。”

景枂不由得挑眉,还有套儿?

“皇上请讲,臣女听着。”

嘉和帝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们景家的景家军,一直都是皇家所有。是先祖仁厚,赐予你们景家所用。但是在几年前,你父亲多次边关告急,几次性命垂危,这随时可能失了主的景家军放在你们景家,就显得不合适了。”

景枂心中嘲讽,这一张嘴说的满口仁义道德,简直是恶心啊!

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想要收回景家军的势力吗?

他也不想想,世代都是在景家的景家军,又怎么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要回去的。要的回人,也要不回人心。

都说了是景家军,自然就是景家所有。

而且!

当她是傻子吗?

她可是清楚里面的弯弯儿,一早知道景家军的真正来历的,敢这么蒙她,呵呵……

“依皇上之意,该如何?”景枂顺水推舟,继续问道。

嘉和帝见人已经上钩了,心中大笑,果然是嫩了点,比景寒天好糊弄多了。

“皇家仁厚,无需多做什么,只要景家军转交由你来管,一切由你做主。如此一来,便是两全其美了。”

嘉和帝慈祥的看向景枂,继续诱拐,“你父亲就你一个女儿,景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他自然是希望你好,交给你,你父亲想必也乐意至致。”

“可是,臣女并不懂如何带领士兵。”景枂一脸为难。

嘉和帝赶紧说道,“勿怕,一切不是有楚昱在么!夫妻本是一体,你嫁进宁王府,他又感恩与你,你们两人必定琴瑟和谐。你有什么不懂,便只管问他,景家军若是带不好,也可以让楚昱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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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明天继续。最近天天扒存稿,发现存稿好少,要努力存一点。

118章 反套路(一更)

景枂终于看到了狐狸的尾巴,皇帝打的什么主意终于露出来了。

这是想变相把景家军收回的打算,什么夫妻一体,交给楚昱帮忙。

只怕帮着帮着就成了别人的了!

“你嫁过去之后,景家军自然也是作为你的嫁妆一并过去,所以……”

皇帝还在自顾说着,底下的两人已经不听了,互相看了眼,就抬头看嘉和帝一个人演戏。

楚昱心中暗讽自己父皇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脑子坏了才去打景枂的主意?

不说其他,也不提他和景枂的关系,单就是景枂从自身考虑,都不可能答应。

景家军于景家而言的意义,楚昱自然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给于旁人代管的可能。

而景枂,也是一脸看白痴的看向嘉和帝,她心里的声音更多。

景家军早就是在她名下了好吗?还需要再转个屁!

她自己就管理的妥妥的,哪里需要别人代劳!

再说了,她和楚昱的关系,皇帝老头难道天真的以为,楚昱会帮着他夺了她的景家军?

唔……她今日算是见识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景枂看向楚昱,眼神示意:你老子好蠢。

楚昱脸色黑漆漆,难得认同:确实蠢。

景枂询问:那还要听吗?

楚昱无所谓:随你高兴。

……

景枂想了想,开口打断上头的话,面色一瞬换了,颇为激动的看向嘉和帝。

“皇上所言极是,这正是景枂所想。景家军即便是交给我。我也带不好。不过有宁王爷的帮忙。我想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景枂啊,你可真是个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好孩子。”嘉和帝心中满意,笑呵呵说道。

“如此,也算是一桩好事。不过景家军毕竟是由你们景家带领多年,一时不能交给楚昱,免得寒了他们的心。不如,便将一半交由楚昱,你自己也带领一半,如何?”

景枂立刻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有关带兵之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

嘉和帝心情舒畅,对于景枂也格外顺眼许多,她还没说什么,他就大手一挥,直接准了。

不过是些小事,准了便是。

景枂一愣,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她还以为会有些麻烦。

于是,她赶紧谢恩,“多谢皇上成全,景枂必定不辜负皇上的厚望,学成归来,带领好景家军。”

“嗯,不错,不错。嗯……你说什么?”嘉和帝反应过来,心中突然感觉不妙。

景枂已经领了恩起身,笑眯眯道,“就是我参军的事情啊,皇上不是准了吗?我想带领好景家军,没有真正打磨炼如何能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真正入了军营,才能学到东西。”

“学成归来,我必定会好好带景家军的。”景枂信誓旦旦保证道。

皇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特么什么鬼,参军,参什么军!

“胡闹,简直胡闹,朕不准,景枂你一个女儿家,参军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可笑至极的事情。”

晋国自古没有女子从军打事情,景枂这么做,根本就是胡乱为之。

更何况,嘉和帝根本不愿意景枂从军。

当初景寒天得了女儿他就高兴,后来卫氏去世,景寒天不肯再娶,他是彻底高兴了。

景家无继承人,没有儿郎了,景家军终于有望回归皇家手中了。

如今算盘打好,就等着景枂交过来,若是让她学会了带兵之术,景家军还能如何顺利回到他手中?

嘉和帝绝对的不同意此事,直接反对了。

景枂无奈,却说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一个弱女子,什么也不懂,不敢接手景家军。此事,还是由我父亲和皇上商量吧,我做不了主。”

嘉和帝气的眉毛噗嗤噗嗤直跳,刚才答应的那样爽快,一转身就变脸不答应了,怎么,耍人吗!

“景枂,君无戏言,你以为说出来的话可以出尔反尔吗?”

景枂无辜眨眼道,“可是皇上也说话不算数啊。”

嘉和帝差点被噎死。

……

两人离开皇宫,楚昱和景枂走了同一条路,一直到远离了皇宫,楚昱喊停了马车。

他下了自己的马车,又上了景枂的马车,一进去,便将马车里的小人儿拉进怀里,凶猛的啃噬着。

带着怒视,似是发泄,楚昱突如其来的吻凶狠的令人发指。

景枂一时被吻得晕了头,后知后觉感觉嘴角疼痛,才发觉抱着他的男人有点不对劲。

她试了试,却推不开他,反而惹得他对她更加汹涌,口腔内被迫接受他的肆意妄为,嘴唇被一下又一下咬着,景枂整个人感觉有些酸软。

“楚昱,放开!”

男人动作更执着,干脆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放平在马车内,俯身,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脖子处。

看着近在咫尺的衣带,楚昱伸手抓过,轻轻一扯,就这么轻易的拉开了。

今日的景枂穿了裙装,束胸的带子十分好扯,楚昱看着散落的外衫,眸光一暗。

“景儿,你这般乱来,我是不是该惩罚你,让你长点记性?”

“不如,要了你,如何?”

119章 难受又温暖(二更)

景枂没有说话,只那么看着他,看他凶狠通红的双眼,看他隐忍不发的情绪。

半响,叹了叹,“阿昱,别闹了。”

楚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吻在她的脖颈处,一下一下,很重。

景枂想伸手抱抱他,安慰他,是她的错,没有事先和他说明,让他担心了。

等楚昱平复情绪,解开她的穴道,景枂才坐起来,穿好外衫。

然而楚昱已经扭头不看她了。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被他一把甩开。

景枂笑,好傲娇的男人。

“阿昱,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可是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同意不是吗?”

“所以你就自顾去做,是吗?”

从军,入军营,她怎么想的出来!

她是他的景儿啊,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人儿,入军营受苦磨炼,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如何能放心,如何能舍得!

“你爹也不会同意。”楚昱恨恨说道。

景枂撇嘴,事情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今日这一出是她想了许久的,她顺势而为,实现心中所想。

不仅是皇帝和楚昱吓了一跳,就是她老爹,估计等她回去那么一说,直接要暴躁如雷了。

第一关过不去的,便是景寒天。

见景枂突然沉默,楚昱缓缓转身,看到她一张脸上满是纠结和无奈,他的心中也是惆怅。

他的景儿啊,做事就是这般大胆!

从景家出来的女儿,又岂是一般寻常人家女儿可以比得了!

他惊讶她今日的言辞,却又不感到意外,只是,心疼她。

她想担起景家的责任吗?

一个女孩子,将这些沉重的东西背负在身,不觉得压抑痛苦,难以忍受吗?

“辛苦吗,景儿,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他疼惜的摸着她的脸,问道。

景枂摇头,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她甘之如饴的接受,只因为这一切有她爱的人,有她要守护的人。

再者说,她就是向往军队,渴望军旅生涯。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适合在京城做宅斗?

这些楚昱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景枂无处诉说这一切。

她也不打算说,只当是让楚昱以为她是为了景家。

“所以,你要帮我,说服我爹。何况这事情皇上没答应,真要他松口,还需要我爹出马。”

景枂看向楚昱,闪亮亮的眼睛眨呀眨,一脸讨好样。

看着看着,还把头靠过去,蹭了蹭他的胸口。

楚昱一颗心都被这动作融化了,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来。

他不是她的阻力,是她向前的助力。她做什么,他给予的只有一样,便是支持。

只一点!

“真去了军营,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照顾好自己,不准受伤,否则!”

景枂点头,捣蒜一样一一应下来。楚昱的脸上稍微好了点,这才和景枂分开,两人各自回去。

将军府。

景枂一回来,景寒天便把她拉到书房问话。

当得知她和楚凌解除婚约,又和楚昱定了婚约,一张脸精彩纷呈。

景寒天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啊!

楚昱这小子手段高,这两人一出戏演的,真是要命了。

“皇上就这么同意了?”

“哪能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可是惦记着我们景家的东西呢!”景枂撇嘴,对皇帝不喜溢于言表。

景寒天一震,问道,“他是想?”

景枂点点头,把嘉和帝的打算告诉景寒天,说的声情并茂,顺便火上浇油。

景寒天听着,沉默许久,悲凉之意袭来,内心苦涩不已。

终归是遭到帝王的猜疑,开始动手对付他们景家了。

“还好,你没有答应。”景寒天悻悻道。

景枂看了眼自己老爹,思考再三道,“我答应了。”

说完,她立刻从原座位上跳起来,逃离的远远的,生怕景寒天一巴掌招呼过来。

景寒天懵了一会儿,果然一巴掌拍开,却拍到了木板。

“景枂,你说什么,给老子再说一遍!”

“爹,气大伤身,小心中风。”

“你老子身体好得很,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过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枂摇头,死活不肯过去。

景寒天气的大步过去,拎着景枂扔回到座位上,瞪着眼等她解释。

景枂小声嘀咕着她想从军的事情。

话说完,景寒天更加暴躁,直接一顿狮子吼。

景枂脑子嗡嗡作响,差点晕过去。

她弱弱的抬头,摇着小手抗议道,“爹,您小声点,我脑仁疼。”

“屁,老子才疼,你个小崽子,竟然敢瞒着你爹做这事。你是想气死你爹吗!”

景寒天又气又急,心里更是心疼极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景枂话一说,他的想法就和楚昱一样,以为景枂是想以退为进,替景家分忧,更是想替他这个老父亲接手,代了他支撑景家。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根本就难如登天。

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不说你女子身份是否会被发现,就是你手无缚鸡之力,在军营也根本吃不消。小景儿,爹知道你的心意。可是这事情,做不得。”

景枂很想说,她一手暗杀搏斗功夫了得,带兵领军能力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天生就该去军营,根本不需要担心。

但同样的,她也不能对景寒天说。甚至,比起楚昱,她更不敢和景寒天说。

她渴望亲情,她喜爱这个父亲,她不想失去他。她害怕,害怕一旦承认自己不是真的景枂,景寒天会不要她了。

“爹~”

景枂起身,抱着景寒天撒娇,心里难受又温暖。

120章 女婿vs岳父(三更)

景寒天的心都被这一声喊的软了,抱着撒娇的少女,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小不点,也那样软糯糯喊着他。

只是那时候他忙,几乎不在府里,等他有空再回神,小不点突然就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求他抱了。

“小景儿,爹该怎么和你娘交代,你这是让爹坐立难安吗?爹怕啊,怕你……”

景寒天一手抚摸着景枂的秀发,一边低声细语。

景枂听的鼻子发酸,眼眶似乎有眼泪在打圈儿,快要落下来了。

她拼命忍着,抬头,望向景寒天,“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绝不会让爹担心的事情发生。我发誓!”

景寒天点头,松开手,拉着景枂坐下,两人好好说话。这一说,就到了晚上。

“将军,有客人来了。”

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即景寒天去开了门。

景枂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景寒天难得惊讶的看着她,而后说道,“你还怂恿别人当说客!”

景枂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昱来了,他答应她来说服她爹。

“我这不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吗?”

“所以让宁王半夜当贼,来我们将军府?”景寒天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前院,花厅。

刚和将军府侍卫大打出手的影一大汗淋漓,一个劲儿的挥袖子扇风。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群男人围堵,差点群殴打的鼻青脸肿。

若不是他功夫尚可,轻功了得,跑的快,就不是如今累瘫的模样。

他今晚差点在这里报废了!

反观楚昱,却没有一点想要问候自己手下的意思,只是看了眼,吐出一个字。

“弱。”

影一欲哭无泪,他弱,他堂堂宁王府第一暗卫首领,竟然被主子说弱?

特么,不要活了!

“王爷……”

“如此身手,不如将军府侍卫,景儿要了你们去,也是无用。”

楚昱不咸不淡,火上浇油。

影一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身体抖了抖,感觉冷啊。

他打不过一群侍卫,被彻底鄙视了。

好吧,是他的错,他太弱了。

然而,影一却不知,这一群追着他打的侍卫,一个个都是景家军出来的,个个手段了得,高手中的高手。

他打一两个还可以,被一群围堵,那也就真的只剩下被揍的命运了。

景枂陪同景寒天到花厅时,楚昱刚好抬头。

他看着他的少女,目不转睛,直接忽略了边上的景寒天。

直到……景寒天黑着脸拉着景枂越过他,他才回神,和景寒天打招呼。

“景将军,今晚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景寒天坐定,警告的瞪了眼景枂,才看向楚昱接话,“有话直说,没话滚蛋。”

他心疼女儿,又憋了一肚子火气,楚昱刚好撞在他枪口上,景寒天便一通儿怒火朝他发了。

楚昱默默听着,任由景寒天骂骂咧咧,等他缓和了才讲话。

一开口,三言两语便是直击要害,把景枂当兵从军的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

末了,看向景寒天说道,“还请景将军成全,景儿她并不是任性。比起心中担忧,我比您,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寒天被噎的想起身踹眼前的男人几脚。

特么,什么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死瘸子是讽刺他呢!

“老子是她爹,老子比你担心她。”

“我是景儿的夫君,我爱她。”

“屁,你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娶我女儿,做梦!”

“我父皇不久就会下旨赐婚,她注定是我的妻,岳父早些接受事实为好。”

“你特么小王八犊子……”

景寒天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眼前一片黑乎乎的,差点气晕过去。

这特么哪里来的混球,赶紧赶出去!

景枂无语望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看了眼楚昱,不禁神色质问,说好的帮她呢,怎么和她爹杠上了?

楚昱没说一句难听,而且说的句句属实,反而是她爹爆粗口,骂的厉害。

可是,就是这么斯文的对话,把她爹气的够呛。

“爹,您别听他的,我心里更爱您。”

景寒天稍稍缓和一些,满意的看了眼景枂,而后得意的望着楚昱,嘚瑟了。

看看,女儿还是最爱他!

楚昱不言不语,却深深看了眼景枂,似笑非笑。

他会让她知道,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谁。

景枂不自觉打了个寒蝉,感觉冷嗖嗖的发凉。

再看楚昱,却见他已经缓和了语气,和她爹认真说话了。这回,两人倒是说到一起,愉快的决定了事情。

目送楚昱离开,景枂回头,看向景寒天。

“这样真的好吗?”

景寒天爱怜的摸着女儿的头顶,笑道,“爹老了,留在京城养老也好,没事打打太极,替咱们守着家,等你回来。”

景枂一瞬泪目,转身不敢看景寒天。

*

翌日。

景寒天进宫见皇帝,用了平生第一次强势威逼,最后的谈判结果,嘉和帝答应了。

景枂可以女扮男装从军,但是时间期限最多三年,三年后必须脱离军队,回京城。

而与此同时,景寒天必须留在京城,暂时放弃军队的掌握权。

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事情,是景家军的最后归属事情。

嘉和帝之所以勉强答应,完全是因为,他得到了自己预期的目的。

甚至,比他预期的更好!

景家军一半归属景枂,作为嫁妆,随她嫁入宁王府。而另一半,直接归属宁王楚昱,由他掌握。

这件事被明确确认无误,景寒天答应了。

嘉和帝想笑,大笑一场。

只要入了宁王府,落到楚昱手中,那还不是落在他自己手里一样。到时候他可以一点一点收回景家军,再无后顾之忧了。

“景寒天,终有一日,你会为你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的。”

121章 当年真相!(四更)

当日,嘉和帝写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太子楚凌与丞相之女徐婉,两情相悦,封徐婉为太子侧妃,择良辰吉日,嫁入东宫。

第二道,宁王楚昱和将军府嫡女景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封景枂为宁王妃,择良辰吉日,嫁入宁王府。

圣旨一出,朝堂哗然一片。

底下,各种各样的私语猜测接连不断,更有有心人将圣旨的内容揣摩几遍,看出了深意。

“一个是两情相悦,一个是天作之合,如此表述当真妙不可言。”

“不错不错,当年大将军请旨,那景枂可是被封为未来太子妃,只等她及笄便会择日成婚。如今居然是嫁给了宁王?”

“莫不是当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皇上和大将军两人……”

“唉,谁知道,我们只能猜测一二,真相如何,只怕只有他们二位才清楚。”

……

容穗宫。

容贵妃得知这两道圣旨时,也是大为惊讶。

她知道徐婉的事情,被封侧妃嫁入东宫并不奇怪。

可是景枂,她不是应该嫁给楚云启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楚昱?

“嫁给那个瘸子,皇上是什么意思?”

容贵妃不清楚当时情况,故而叫了太子前来,询问事情。

太子简单的讲了讲那一日的事情,面色并不好看。

“我有种感觉,楚昱他似乎并不安稳。”

容贵妃冷笑一声,转而坐在椅子上,嘲讽道,“就他这样还想翻盘,十几年前能被本宫玩弄于鼓掌之中,十几年后的今天再想报复,晚了!”

楚凌眼皮一跳,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母妃,你这话是?”楚凌意有所指。

事到如今,容贵妃也不打算隐瞒,和楚凌说道,“你猜想不错,楚昱那短命鬼确实存了心机,娶景枂恐怕就是为了借助将军府的势力,报复你母妃,甚至还想将你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什么意思!”

容贵妃目光幽幽,似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光景,那些陈年旧事,她以为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了。

“当年真该再下一把手,直接弄死他。”

容贵妃和楚凌讲起十几年前的事情,有关于楚昱的母妃,也就是萧淑妃的故去原因。

这当中,存了她的影子,是她暗中下的手,让那个女人一命呜呼。

“那女人还妄想救她儿子,结果儿子没救成,自己被当成妖孽被处死,当真是好笑。本宫记得,那贱人临死前想要申辩控诉,结果因被拔了舌头,什么也讲不出来,只能死不瞑目,呵呵……”

当年的萧淑妃,不知哪里寻得了法子,居然想要用自己的血换给儿子,以替他解除身上毒素,让他健康成长。

但是换血之法恶毒又霸道,场面吓人恶心之极。

她想秘密换血之事,被当年的容贵妃得知,容贵妃借机带了帝王过来,亲眼目睹了那可怖的场面。

帝王大惊,当即下令中断换血,萧淑妃不慎反噬吐血,伤及五脏。而后被当做妖孽拔了舌头,处以极刑。

而五岁的大皇子楚昱,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惨死在面前,因承受不住悲伤,引发毒素爆体,将体内暗藏多年的蛊引出,中了血毒。

容贵妃不知楚昱中血毒之事,却清楚他被这么一打断,伤了根本,身体极差,更是差点发疯。

“他母妃的死是我暗中操作,借了皇上的手弄死的。自此他孤零零一人在宫内生活五年,受尽折磨凌辱,如今长成,他定然想要报仇。”

容贵妃说的十分简单,又无所谓,她倒是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麻烦。

当年若能直接弄死楚昱,如今可不就是一劳永逸了。

“你提防着他点,那瘸子心思深的很,当年差点受了凌辱都能苟且偷生,可见隐忍力之强。”

楚凌的眼皮又是一跳,居然还有事,她母妃当年究竟做了多少事情?

容贵妃被自己儿子那般看着,心情不悦,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太子之位,他竟然还敢嫌弃?

“你母妃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若不是我当年除了萧淑妃,设计毁了楚昱,你以为你能坐上如今的太子之位!”

当年的萧淑妃容貌倾城绝色,又因为生育皇帝的第一个皇子,极受恩宠。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说不定如今坐在皇后之位的人,都要是那个女人。

如此,太子之位必定就是楚昱这个嫡子长子无疑。

“你自己想想,我若是不除去她,我们母子何来今天的地位,何来日后的荣华?”

容贵妃提醒楚凌,“你必须记住,他不动则已,一动就必须斩草除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和他注定不死不休,只有他死了,你的太子之位才能牢固,日后才能登上大位。”

楚凌脸色难看,却不得不点头,知晓了这些内幕,他更是不可能放任楚昱好好活着。

楚昱他,必须死。

“我先回去。”楚凌起身告退,准备回东宫。

容贵妃点头,遂又提醒楚凌道,“不要忘了去一趟相府,如今徐婉可是你的侧妃,相府的助力不可无视。”

楚凌立刻想到今日同时下的两道圣旨,心头抑郁难平。他随意的点头,便不管不顾大步离开。

容贵妃见人离开,便命人收拾一番,自己则是提了水壶去浇花。

她此时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比起刚才和楚凌说话时的轻松不同,她心里隐藏的事情太多了,这么一说便全部回想起来。

不说其他人,单就是萧淑妃和楚昱两人,她也没有对楚凌讲全。

当年萧淑妃有孕,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地位远不能和已经位于四妃之一的萧淑妃相比。

但是她不甘心,想要夺了那个女人的恩宠,于是暗中对那个女人下药。

长年累月,至此,萧淑妃身体每况愈下,生产之时更是差点死了过去。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的药起作用了,那孩子虽生下来,却一出生就不良于行。

帝王怜惜,依旧疼爱那一对母子,却也会雨露均沾,她便借机怀了身孕,生下了皇子,而且是健康的皇子。

自此,她的地位一路往上,在她的手段和狠毒下,无人能挡。

若不是皇后是当年太后定下的,她现在已经是一国之母了。

不过如今皇后无子,性格软弱,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后宫还不是她一人独大。

容贵妃想着这些事情,突然的笑了。

“萧淑妃啊萧淑妃,你若是再多活个两三年该多好,若是能亲眼看看你的那个瘸子儿子,被一群宫人堵在冷宫,三天三夜,受尽凌辱不堪,啧啧,那场面才是精彩。”

容贵妃折了一朵玫瑰捏在手心,狠狠揉碎,“如此屈辱还没有废了你,当真是和那个死去的贱女人一样可恶。”

122章 我想约会(五更)

圣旨一到将军府,景枂接旨谢恩,然后便把圣旨扔给景寒天,自己溜出去了。

她哪儿也没去,直奔宁王府,找楚昱。

如今他们两人名正言顺,是未婚夫妻,她去宁王府,再没有人敢说闲言闲语。

而且,她今日想和楚昱一起去看桃花儿,顺便去约会。

“有点小激动呀,该怎么约人呢,第一次做这种事还真是有点无措。”

景枂满脑子都是如何顺利约了人出去,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去风花雪月。

至于这种事其实更应该是男子主动,女子受邀答应的情况,她压根记不得。

即便是记得,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影一,楚昱人在哪儿?”

景枂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是皇上亲封的宁王妃,府里那群人见了她就直接下跪,景枂一路听着王妃长王妃短过来,压根没人理会她的问题。

好不容易逮住影一,她哪里能让人跑了。

影一看了看王府方位,指向书房方向,“这个时辰点,不出意外,王爷应该在书房,王妃直接过去便可。”

影一自动改口,直接称呼景枂为王妃。虽然两人还未成婚,但是丧心病狂的宁王爷,自圣旨传到将军府,就将整个府里的侍卫下人聚集到一起,明确告知,以后景枂便是宁王府的王妃,是这里的女主人。

所有人,一律都必须喊景枂王妃,不得有误,若有差错,严惩不贷。

影一想起来就觉得汗颜,这种事情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这样耳提面命的大架势,真的好吗……

景枂自动忽略影一的探究目光,听闻楚昱在书房,就乐颠颠的小跑过去。

到了书房外,她却停住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打扮,景枂瞧着一身不算淑女的打扮,有些发愁。

尤其,袖口处还有一块今早留下的油渍,虽然很淡,却多少影响形象。

女为悦己者容,一旦恋爱起来的少女,立刻变得吹毛求疵,对自己的各处不满意。

原本大大咧咧的小疯子,被恋爱冲昏了头,竟然想要当淑女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样是不是太随意了?”

景枂在外头一步步踱着,一边喃喃自语。

书房内,耳朵灵敏的男人已经将这些低语全部听进去。

楚昱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想着自己是否该出去,把这那傻丫头拉进来。

她何时在乎过形象?

他又何时在乎过她是何形象!

然而,楚昱心里头那么点心思还没出口,事情已然朝着另一边发展。

*

马车内,两扇车门被无情的踢到两边,一根长长的柳条棍支撑着,使车门呈现半开的状态。

少女一手拿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一手捏着蜜饯,四躺八仰靠在他腿上,噗噗吐着瓜子壳儿。

一只绣花鞋被她踢到了马车另一角,另一只也快被玩坏了,两只脚丫子晃啊晃,好不自在。

吃到一半,抬手拉一把他的衣袖,让他看看外头风景,一番长吁短叹,感慨时光美好。

更甚至,伺机突然袭击,偷亲他下巴。

论痞子是如何模样,只看景枂便是!

楚昱望着有些狼狈的马车环境,将原本的想要告诉景枂,她其实不用淑女也可的想法掐灭了。

顿时,滋生出一种他要将这小痞子调教成淑女的使命感。

如此模样,他无所谓,可是日后若把这德行传给了后代,就有些不妙了。

“景儿,把鞋穿上。”楚昱把人抬起来,示意她安稳点。

同时,他把柳条拿了,把车门关上。

虽说是前往相国寺,当中路途已是郊外,但是一想到如此模样的景枂会被人看到,恼怒不愿的同时,也觉得丢人。

景枂无趣的看了眼,穿好鞋子,摇头说道,“你这想法有些偏了。古有佛印袒胸露乳游船赏景,我这儿不过脱鞋晃脚而已,小巫见大巫。”

“再说,这是释放天性,追求女性自由,懂不懂!”

“既然释放天性,何不一并脱了鞋袜,裸露脚踝,如此才是彻底。”楚昱当即回应,挑眉轻笑。

景枂唉了一声,脸色忽然变了变,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手微颤颤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果然居心不良,想要伺机看我纤纤玉足,说,是不是还想伺机而动,对我上下其手!”

楚昱……

他对她有邪念?

他对她伺机而动?

他是想上下其手的那个人?

呵!

一路被偷吻了无数次的人到底是谁?

“景儿,我的下巴还有一个牙印,似乎是某人偷袭不成,强咬了一口。不如你把牙齿合上去看看,对的上吗?”

景枂头一瞥,余光看了眼楚昱的下巴处,果然有一个小牙印,有些深,有些红,正是她的杰作。

一时,气势弱了三分。

景枂乖乖闭嘴,安分坐在一旁,眨眼再眨眼,讨好楚昱。

“我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持。”

“哎呀,人家女孩子嘛,难得主动一次,你怎么能说的那样明白……”

楚昱一概不理,干脆闭眼假寐。

景枂吃了瘪,虎着脸,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咬苹果。

一路,嘎嘣脆。

*

相国寺是晋国的护国寺,当中多佛家得道高僧,一般前往相国寺礼佛上香的都是达官贵人,宦官之家。

景枂掀开车窗帘一角,看到相国寺山门脚下,停靠在那里的马车许多,都是华贵奢华,极显身份。

相比之下,景枂随意从宁王府挑选的这辆马车,在这一群当中也就是排个中等而已。

123章 粉色少女心!(一更)

“都是有钱人,马车边儿还全镶金的,啧啧,家里肯定贪污不少。”

楚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马车独自停靠在一边,确实华贵鹤立鸡群,但是还没有到她说的全镶金的地步。

更何况,仅凭一辆马车就说人家家中贪污,也是无言了。

若是他所记不差,那马车应该是太傅府的。

穆太傅年岁高寿,一生为人正直,在朝堂颇有名望,乃是清流中的典范。

如今……

楚昱不由得嘴抽,若是穆太傅知晓自己家中因为一辆马车被人说贪污,估计要气的胡须直竖。

“下车,改坐软轿上去。”

楚昱行动不便,知晓景枂要来相国寺,便已经命人准备好一切。

奈何,偏偏有人不乐意。

景枂抓着他的轮椅,死活不肯撒手,嚷嚷着把轿子撤了。

“相国寺一路上去风景不错,我看两处桃花若隐若现,微风拂面,香味阵阵,我们走上去吧?”

楚昱看了眼光秃秃的两旁小道,也不戳穿,只问,“你推车?”

“必须呀!”

景枂心里有点激动,这是第一次约会,她作为女朋友推着男朋友一路看花赏风景,简直了。

“不怕累,一路上去可有不少路。”楚昱提前打预防针。

奈何已经激动过头的少女压根不听劝,推着轮椅二话不说风一般跑出去,直接甩了身后两顶轿子和一干人等。

等跑出去一段路,景枂才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悠闲自得。

这个时节,虽已开春,但还有些微冷,尤其是迎风过来,脸颊凉嗖嗖的厉害。

以至于,这样的吹冷风行走于羊肠小道的香客,除了他们两人,竟再也找不出第三人。

楚昱眼见这速度走下去,大概是天黑也走不到山顶了,不由得叹气。

她到底是来爬坡的还是真想去山顶看桃花?

“楚昱,你看你看,那儿,就那儿,有桃花!”

身后的少女突然一惊一乍,停下脚步兴奋的指着半山腰露出的粉嫩一角,叫唤着。

她拉着他的衣袖,摆过他的头,遂蹲下认真指着前方,双眼亮晶晶的。

楚昱看了眼,确实是依稀点点桃花盛开,但就是一丁点儿,少的连一整片都排不上。

想起相国寺山顶,那盛开的十里桃花林,楚昱不禁笑了。

嘴唇一动,他伸手扣着她的脑袋,低低诱惑道,“景儿,好看吗,可要再看看更多的桃花,十里长林,桃花漫天。”

景枂立刻脑补一下楚昱所说的画面,想象着自己和它在当中漫步,微风吹过,带落朵朵桃花。

啧啧,那画面简直了!

偶像剧既视感,粉嫩粉嫩的,直戳她心窝儿。

景枂是个粉色控,一颗少女心。

“卧槽,哪里有这么多桃花,是桃花林吗?”

楚昱指着山顶,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深处,笑道,“最上面,有你想看的风景。这个时节,来看桃花的估计不多,你若是去,大概可以独赏一片花海。”

诱饵,已经放出了。

而效果,明显到不言而喻。

景枂当即放弃浪漫的二人行,转身招呼等在原地的轿夫,坐了软轿上山。

一路,她催了又催,恨不得轿夫长出四条腿儿来,飞奔过去。

“大哥啊,我和你说,这世界上跑的最快的就是豹子。那速度,啧啧,贼快了,就因为它长了四条腿……”

吧啦吧啦,景枂一个劲儿的讨论豹子是如何爆发的。

一群轿夫默默无语,哼哧哼哧往上,内心满满忧伤。

不是嫌弃他们吗,怎么又这般和蔼可亲的模样?

而且,所谓四条腿跑得快是什么意思,嫌弃他们两条腿?

他们爹妈正常,生不出四条腿的……

楚昱的轿子快她的一步,但是耐不住他耳力好,她的一番言论听的全乎。

他拉开小窗幕,探头看向身后,果然见后面一顶轿子大门敞开,少女身子往前躬着,双脚掂着,一副蓄势待发。

这是有多想奔上去……

楚昱摇头,无语收回目光,放下幕布后干脆关闭了听觉。

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人到了山顶。

楚昱下轿坐回轮椅,指着前面两条道,问道,“先去相国寺上香,还是……”

“桃花林,先去桃花林!”

景枂手指指向另一条路,双眼盯着那一片可见的粉色花海,满眼都是红色泡泡。

就差,弃了他,自己飞过去。

“我们走吧,今儿这么早,肯定没人。”

楚昱还未开口,轮椅已经被推出去老远。

一路平坦,景枂推着轮椅就差飞了。

楚昱难得感受到景枂这般兴趣激动,但是这一切却不是因为他,仅仅就是眼前的一片桃花林而已。

他的脸色黑了黑,情绪不好了。

果然,喜欢这种事情还是不够的,他必须要驯服她,让她彻底爱上他。

否则,他还不如一片桃花来的重要。

若是日后再碰上她欢喜的事物,喜欢到她不能自拔,她是不是要将他都忘在后头?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昱的心情彻底不好了。

黑着脸,看着越来越近的桃花林,恨不得命人把它们全部砍了。

该死的桃花,本王一定要毁了整个京城的桃花,再不存一株桃树!

景枂不晓得楚昱的心理,等两人一到,真正进去桃花林,身处十里桃林,感受浓郁的桃花清香,她彻底被眼前的景色俘虏了。

闭上眼,细细感受周身的风,带着桃花香拂面,微冷,却摄入人心。

景枂睁开眼,耐不住激动,朝着远处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喊。

少女的纯粹,天真。在这一刻全然释放!

124章 本王才好看(二更)

楚昱目睹这美好的画面,看着如此快乐的人儿,整颗心软了下来。

原本诡异的要砍桃树的想法压制下去,他现在倒是想在王府里也种上一片桃树。

等到来年,桃花盛开,少女已然是他妻,在桃花中漫步轻笑。

这样的她,他要一辈子珍藏!

“景儿,等等我。”

楚昱眉眼温柔,推着轮椅跟上去。

景枂停下,转身,看了眼落在后头的男人,急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慢,说好的看桃花,也不跟紧她,唉……不浪漫。

“这桃花林倒是大,若是一个人小跑一圈,看的可能快些。”

景枂一脸纠结,瞅着前来的男人,考虑是不是先两人分开,她去四处耍耍。

“楚昱,我想……”

“不可能。”

话还没出口,楚昱一口拒绝,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脑子想什么。

他沉着脸道,“你若是敢,我便直接绑了你带回去。”

景枂眨眼,心虚。

果然,男人是扔不得的,尤其是傲娇到死的男人,更不能怠慢了。

“嗯,我错了,我们一起看,我推着你。”

*

“我怎么觉得,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道儿?”

走了不多远,景枂便停下脚步,俯身凑近楚昱,抵着他的肩膀,手指远处前方。

在肉眼依稀可见的方位,那隐约的一角青色,隐隐晃动的人影,是什么鬼?

景枂不由得好奇,内心生出小激动,扭头,笑嘻嘻的说道,“阿昱,你不乖哦,竟然说没人。这不是吗……”

不仅是人,还是两人。

一看那画面就是……嗯,香艳。

他们撞上别人好事了。

楚昱脸色瞬间难看,看着那一角青衫,眉头一皱,随即反手拉下半靠在他身上的少女。

手掌拢了拢,扣着她的腰,贴着她的额头,低语。

“那些有何好看,不如看我。”

桃花树下,美人如斯,如兰芝玉树,青丝缠绕,四目相对,两人间呼吸不稳。

他勾着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唇,笑意吟吟,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一股股热气悉数落在她唇边。

滚烫,灼人。

楚昱看着近在咫尺的樱桃般红润饱满,极致诱惑前,隐忍。

“景儿,要看吗?”

他捉住她的手,拉着她贴在自己胸膛,两人紧密贴着,互相感受彼此的心跳。

她呼吸不稳,脸颊绯红。

他呼吸急促,意欲而为。

柔软的手掌,抵在他的胸膛,只一瞬,便让他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凶兽又爆发了。

挡,也挡不住!

“景儿!”

他声音嘶哑,抵着她问,“我给你看,好吗?”

景枂别过头,避开彼此呼吸缠绕的暧昧,把自己挪了挪,这一动,底下的男人更加难以克制。

楚昱倒抽一口气。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倒是想,可惜时机不对。”

景枂无辜之极,眨眼指着不远处,有两人不紧不慢走来。

楚昱抬眸。看了眼,却不肯放开怀中温软。

他想要,哪怕亲亲她也好。

可是,有人坏事。

楚大爷不爽了,扣着景枂的小蛮腰死死的,想要把人揉进自己骨子里。

抬头,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你们扰了本王的兴致。”

说的理直气壮。

如同,他们两人真的是坏了他的好事一般。

景枂忍不住捂脸,没见过这么直白的,这样信誓旦旦说别人坏了他好事,真的好吗?

他的脸不会红吗?

脸皮真厚啊!

楚云启站在一侧,避开目光不看楚昱怀里之人,坦然道,“不知宁王在此,是云启的失误。”

楚云启直接认了,随后看了眼身边的女子,看她眉目含春如画,平复的心情又有点激荡。

唉!

明明是他们先来此地,宁王却说他的不是。

是他的好事被破坏了,好么!

“云启告退。”

说着,楚云启牵着女子的手,就要离开。

景枂缩在楚昱怀里,想要抬头却被他摁住死死的。

“唔……放……开。”

等楚云启走远,楚昱才把人放开,再看她娇俏媚人模样,深觉自己做的极对。

他的景儿,动了情的模样,岂是别的男人可以看的!

不仅男人不能看,女人也不行。

景枂被闷了好一会儿,缺氧的厉害,喘着气脸颊绯红,目光却望向远处。

“我听他说他叫楚云启,是那个楚云启吗?就是那个人称陌上人如玉的楚云启?”

景枂说的急,娇喘吁吁的喊着楚云启的名字,带了点儿别有的韵味儿。

楚昱听着便心头不爽,狠狠瞪了眼,“闭嘴。”

景枂不解,反而问的更勤快,甚至想退出去看看。

啧啧,怎么说好歹差点成为她备选夫君,她还没见过真人呢!

楚昱面色铁青,直直盯着那喋喋不休的嘴巴,晶莹欲滴的唇瓣儿一个劲儿说着楚云启三个字,恼了。

恼怒的厉害。

一拉,一拽,动作生猛。

他直接堵上那两边嘴唇,实施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只是,更猛,更浓,更激烈。

直到景枂受不住,喘不过气,求饶时,他才放慢了速度与激情。

“求我。”

楚昱一边描绘,一边说着。

景枂一颗心想弄死人,双眼瞪着老大看向他,哼了声,“屁,老娘从不求人!”

“唔……”

一刻钟后。

“阿昱,我……”

又一刻钟后。

“阿昱,唔……我求……”

楚昱咬了咬可爱的丁香小舌,满意的抬头,“可要说什么?”

景枂揪着小手,咬着嘴唇,憋屈了。

你大爷,有必要这么狠吗?

不就是要她服软吗,至于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死了吗?

男人特么就是作!

“阿昱,我错了,真的,不信你看我眼睛!”

景枂无比真诚的看向他,告诉他,她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

楚昱看了眼,满意的拍了拍她脑袋,随意吻在她的眼角,点头道,“确实,景儿的眼睛很美。”

景枂……

125章 我会对他好的(三更)

两人回到原先的岔路口,已经快正午了。

景枂不肯回去,眼巴巴看着相国寺的大门,想吃斋饭。

“我想吃素的。”

楚昱看了眼少女红肿的嘴唇,刚吃了荤腥的他并不觉得饿。

只是……

楚昱不愿意,他不想她这般样子被人看到。

尤其这相国寺一堆大小和尚,他看的不爽。

“下山,回去。”

“不回,我要拜菩萨。”

景枂抬腿走上台阶,一步一个稳,直接去推开寺庙大门。

“有人没有,送钱来啦!”

景枂扯着嗓子大喊,回头笑嘻嘻伸手,讨要银两。

“快些,等会儿小和尚来了,我们去添香油钱。”

两人说话间,果然跑出来一个小和尚,急急忙忙的,跑的差点摔倒。

他是寺庙里最小的,原本就是被指使着干活,终于等到吃午膳了,谁承想!

大门口扯了那么一嗓子。

小和尚气喘吁吁停在景枂跟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女施主,请进。”

小和尚个子小小的,和她一般高,说话还带着孩子的嗓音,明显未成年。

但是耐不住长得秀气,白白净净的,看着很讨喜。

景枂最喜欢这种小孩儿样的男孩,一见就觉得心情愉快,赏心悦目。

她直接凑近了去,呵呵笑道,“小师傅,我这儿自己爬上来的,呼哧呼哧累的慌,饿死了。可有斋饭吃?”

“我不白吃,吃完拜菩萨,添香油钱哦!”

小和尚被突然近身的景枂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双手摇摆。

看着景枂想说女施主请止步,可是景枂人却只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过来。

他的话直接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反而,瞧见了少女红润的唇瓣,鲜艳欲滴。

轰——

小和尚顿时整张脸涨红,从前到后一直红到脖颈后。

“女,女……”

“带路,去斋堂。”

男人冷冽的目光一扫,推着轮椅上前,挡在少女面前,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直戳小和尚身上。

“指路,然后滚!”

一瞬,楚昱又变个卦,让人指了路,立刻挥手赶人。

望着鹌鹑似的吓傻跑了的小和尚,景枂无言。

这男人又蛇精病发作了?

斋堂。

一顿饭吃的安静。

景枂一吃完就特别满足,靠在椅背上揉着小肚子,半眯着眼打盹儿。

一会儿,就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斋堂人已经没了,楚昱看了一圈,除了收拾桌子的几人,没有任何香客。

于是,楚昱干脆放弃叫醒景枂,过去一并躺着,闭眼假寐。

等景枂悠悠转醒,已经是午后。

阳光正好,天气微暖。

她歪着头,微微睁眼,入目便是一袭月白。

楚昱用手撑着下巴,半靠在轮椅上,闭着眼,安静极了。

因为看不到他摄人的目光,嘴角若隐若现带笑,楚昱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温润如玉。

看的久了,她竟然在他的左脸颊上看到一个浅浅的酒窝。

小小的,淡淡的,如此别致可爱。

他竟然有酒窝。

卧槽!

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景枂屏住呼吸,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一点朝着他的脸碰去。

她想戳一戳那个小酒窝,想要戳出一个洞来。

景枂整颗心已然荡漾,若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把持的,除了美男一张脸皮,就是男人的小酒窝了。

楚昱这男人是她的。

他的脸自然是她的。

那么,他脸上的酒窝,归属权也是她的。

“做什么?”

楚昱睁眼,准确无误捉住伸出来的那根手指,捏在掌心。

随后,他身体坐正,往前靠过去,等着她的解释。

又不老实,想作妖了?

景枂使劲抽了抽,拔不出来,手指完全被禁锢了。

“我就戳一下而已。”

“戳什么,脸吗?”

景枂点头,再看他的脸,小酒窝已经看不到了,似乎只有他安静的闭着眼睛的时候,那小可爱才会存在。

“收手。”

景枂看不到小可爱,顿时觉得无趣。

再看此时睁眼的男人,眉星剑目,冷冽冰寒,高冷面瘫脸已然再次上线。

“果然,刚才一切都是幻觉。”景枂自言自语,有些遗憾。

楚昱看了时辰,天色不早,就把手指放开,带着景枂去了前院大殿。

陪着她添了香油钱,又陪着她进去拜菩萨。

景枂进入大殿,抬头望着诸仙神佛,浑身震了震。

她从不信佛,也不信轮回,但是这一刻,站在大殿上的她,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有些东西存在脑子里,又似乎,沉淀心底无处可寻。

她觉得自己是借死还魂的主儿,今儿遇上真菩萨了,有点要现原形的感觉。

“楚昱,我怎么觉得这菩萨一个个在看我,看得我瘆得慌。”景枂忍不住打哆嗦。

楚昱抬头看了眼摆放的佛像,是十八罗汉,个个凶神恶煞,眼神逼人。

但是说看她……

楚昱哼了声,鄙夷道,“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没功夫瞎搭理你。再者,这些不过泥和的菩萨,假!”

景枂撇嘴,没说话,干脆跪在佛前拜拜。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楚昱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越听脸色越难看。

“菩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待人和善,与人真诚。”

“若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是有原因的,您看看我身边这位,这才是十足的蛇精病,妥妥的心理变态。”

“和他相处久了,我不想坏也得坏,正所谓近墨者黑是吧。阿弥陀佛,我很善良,我很纯真……”

楚昱听完一个头两个大,眼皮直跳,额间青筋暴走,就差一巴掌拍过去。

合着是他太黑太坏太可恶,把她这么纯洁善良的小白兔带坏了?

世间还有如此厚脸皮的女子吗?

老天没收了她,真是眼瞎了!

“景……”楚昱刚要开口,却被景枂之后的话打断了。

她依旧絮絮叨叨,却字字戳心,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说,“虽然他很坏,一颗心黑的不要不要的,手段血腥暴力又残忍。但是他其实心底存着善。”

她说,“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要用心相交,他必定倾尽所有给予回报。”

她说,“菩萨保佑,希望楚昱这辈子否极泰来,福寿康宁。以后只要幸福,没有悲伤。我会对他好的。”

126章 唱征服(四更)

景枂说完最后一句话,似乎也是对自己说的,当下做下的决定。

她知道楚昱的黑暗一面,在别人看来他是恶人,做了许多残忍的事情。

甚至,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是她就是不觉得他坏,她的楚昱,即便再如何,她都要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景儿,你说这些没用,菩萨不管这些。”

景枂起身,转头望向他,直愣愣的说,“菩萨不管我管,我要你好一点,若是不好,我便对你好。一分不够便两分,两分不够,便三分四分……直到我能全心全意对你好。”

景枂这话说的直白,又有点孩子气,像是小孩子对着自己玩具的执着。

楚昱却听的感动。

心底被触动了一下,抿着唇,他一言不发回望。

直到……

景枂呀的一声尖叫,整个人蹦了蹦,从地上捡起一根签,跑了。

楚昱酝酿许久的柔情蜜意,还没说出口,便被打破揉捏的成了碎渣。

不远处,正在解签的少女,叽叽喳喳,竖眉瞪眼,嚣张跋扈的气焰,实在是难以让他深情款款。

“果然,温柔只是暂时的。还是那只小野猫,难驯。”

*

相国寺,山脚下。

景枂终于见到了那辆鹤立鸡群的马车主人。

那辆满是镶金的奢华大马车,主人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极其典雅,看着温顺和睦好相处的女子。

景枂盯着穆清清看,看了足足一分钟,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我实在很难以理解,如此素雅打扮的女子,为何坐的马车这么浮夸?难道现在都流行这种巨大反差吗?”

楚昱瞟了眼不远处,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靠着,边上一个男子正看向他们这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云启。

楚昱见到楚云启这张脸就颇为不顺心,打断他好事者,都该拉出去弄死。

譬如那个于墨阳,一样很烦躁。

“走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若真想看美女,回去自己照镜子看。”

景枂听完一乐,果然放下车帘,一脸嘚瑟。

“你也觉得我很美,是吧?”

楚昱点头。

景枂又问,“那我和她比,谁更美?”

景枂指着穆清清,继续作。

楚昱冷冷哼了声,“我不喜欢那女子。”

言下之意,穆清清,干他何事!

又意,他只喜欢她。

景枂满意了,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难得乖巧。

见景枂坐上马车离开走远,穆清清呼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被一个女子这般盯着,又被那女子身后的男人冷眼瞧着,她的心脏差点承受不住。

那可是宁王啊!

传说杀人不眨眼的人。

“云启,他们走了。”楚云启走过来,穆清清便和他说道。

她心里有些担心,又问了问,“宁王他会说吗?”

他们私下在相国寺幽会,这事情做的隐秘,可不想居然碰上了宁王楚昱。

穆清清很担心,她爷爷一直不喜欢楚云启,不准她与他接触往来。

楚云启看着穆清清一脸愁容,脸色也有些复杂,不过却出声安慰道,“宁王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我们的事,他不会说。”

不过,宁王身边的那位女子,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他记得不错,那女子就是将军府的嫡女,景枂。

也是那个差点指给他做未婚妻的人。

这件事皇帝一早就知会过他,让他心里有准备。

谁承想,最后竟然变成了宁王,景枂要嫁给楚昱做宁王妃。

楚云启对此无感,甚至暗自窃喜,他原先的婚约被皇上用手段强行解除,如今景枂也没落在他这边,他获得自由了。

是以,他才能约了穆清清出来。

“我送你回去,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楚云启扶穆清清上马车,而后自己坐回他原先的马车内,两人一前一后回京城。

……

景枂这一次约会算不得多浪漫,更因楚昱桃花林的极致行为,两人其实并没有真正看了多少景色。

与其说是浪漫看桃花,不如说是桃花林里尽风流。

当然,耍流氓的是楚昱。

景枂愤愤不平,特么的又肿的厉害,这样怎么出去吃晚膳。

老爹看见了指不定稳定骂她。

她那暴脾气的老爹哟,十足的女儿控。见不得她被楚昱欺负一丁点儿!

更何况,她今日被欺负惨了。

“沉香,去那消肿的膏药,我擦擦。”景枂抿着嘴唇道。

膏药清凉,一涂上去肿胀感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冰凉。

景枂忍不住多涂了一点。

沉香瞧着自家小姐模样,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

“小姐,你这样不行的,将军若是看见了会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自然是怕他的小景儿莫名其妙被狼叼走了。

到时候,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沉香也担心,作为一个婢女,她也揪着小情绪替景枂捏了把汗。

宁王爷如此凶残,都把小姐啃成这幅样子了,若是再相处下去,岂不是要吃了干净?

小姐可还未及笄啊!

景枂挺感动,忍不住又趁机摸了把沉香的小脸蛋儿,笑着领了这份情。

小丫头心思倒是挺多,挺关心她。

“不怕,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怎么说,也要她上他下,强行力压,让他哭着唱征服!

127章 催命符(五更)

景枂美滋滋想着,边上沉香小丫鬟更加担心,欲哭无泪。

小姐还想怎么吃,无论怎么吃,都是她自己吃亏呀……

“小姐……”

“嗯,对了。今儿晚膳不过去吃,你过去说一声,免得我爹等。”

景枂脖子一歪,干脆躺软榻上打滚睡觉。

翌日。

景枂睡到日上三竿。

沉香拿着小册子送到屋内,放到她枕头边。

“小姐,这是傅公子特意送过来的,让奴婢务必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

这几日她忙着和楚昱瞎胡闹,耍的厉害,和傅雷霆也没见面。

他送这小册子过来做什么?

好奇心驱使,景枂从被窝里伸出手指,两指一捏,夹起来拿到跟前。

薄薄的小册子,其实就是一张纸,被折叠了好几下。

最上面,还附有另一张纸,写着小景亲启,是给她的。

“小景,听你爹说今日你要去见紫嫣郡主,我便迫不及待写了这小册子,给你送来。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务必不要弄丢。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留言,你最喜欢的小傅。

景枂嗤了声,头一歪倒在床上,埋头呵呵低笑。笑着笑着,眼泪差点笑出来。

“这二傻看来也不傻嘛,还知道送情书,不过也不知道于墨烟收不收。”

景枂起身,穿衣洗漱,之后便拿了小册子贴身藏着。

今日她要去见于墨烟。

原本她和景寒天计划秘密见于墨阳兄妹,但是之前因为于墨烟和傅雷霆那么一闹,事情有了另外的机会。

傅雷霆是被于墨烟打了,但是事后于墨烟指责傅雷霆不怀好意,意欲行事,她是自卫反抗。

于墨烟长相柔美,性情温顺,说话细声细语,她的话一出,别人都是相信她。

反而,因此认定是傅雷霆的无耻差错。

好男风不说,如今竟然敢动紫嫣郡主动手,简直混账。

皇上因太子之事心烦,本不愿理会,干脆把事情抛给将军府,交给她处理。

“你不是和傅雷霆走的挺近,既然是朋友,那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务必让于墨烟和傅雷霆和解。”

“再者,你已是朕封宁王妃,日后便是皇家媳,未皇家分忧理应本分。”

嘉和帝如是说,便是把事情打发了。

景枂心里一乐,自然是接受了。

打着替傅雷霆调和解说之名,去见于墨阳他们,再好不过。

“小景儿,今日见到于墨阳,便最后确定了两边的关系,日后联系的事情,你也应当清楚。”

临走前,景寒天一一交代。

原本是不需要如此麻烦见面,但是他的小景儿刚接手景家军,一切都需要熟悉,联系齐王府的事情也是如此。

“明日他们便会离开京城,回南边封地。”

景寒天把于墨阳的行程告诉景枂,示意她抓紧。

景枂点头,坐上马车前往于墨阳兄妹二人的住处。

*

三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于墨烟便坐不住了,倪眼看向于墨阳,起身要离开。

“哥,我先走,你谈事。”

于墨烟说的干脆,目光悠悠在景枂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凑近她说道,“等会儿找你,回见。”

说完,大步朝外。

开门,哐当一声,关门,又是哐当一声。

两块门板被震的哗哗作响,窗户纸呼呼似要被撞破的征兆。

景枂讶异的看着这一切,感受到于墨烟如此别样的行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烟儿她比较粗暴。”于墨阳难得有些尴尬。

景枂摇头,脑补一番如此的暴力萝莉,自己做信差真的好吗?

“嗯……紫嫣郡主她,很直爽。”

直爽的吓死人。

于墨阳当做听不出她的画外音,和她说起这一次碰面的正事。

上次两人互相确认身份,后又得了景寒天的证实,如此之后,齐王府这边的事情,景枂便是要全部知晓了。

于墨阳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又摘出重点重复,大意便是确认日后的联系人,以及暗中筹备的事情。

景枂这才知晓,在暗处,她爹景寒天竟然和齐王府又那么多合作。

齐王府作为晋国唯一的异姓王,军功战绩显著,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力量。

但是齐王府最出名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们王府的军事供给,不仅解决了自己封地的所需,还源源不断提供给晋国其他地方,当中最大的一块便是皇家。

可以说,皇家军事力量储备,是齐王府在做后台。

这便是皇家忌惮齐王府的原因,也是不敢明目张胆对齐王府动手的根源。

没有十足把握掌握军事能力,齐王府就还有存在的必要。

然而!

现在于墨阳告诉她,这些军事能力的储备不是齐王府的一家功劳,当中的所有高技术人员和武器制造,是景家军在背后支持。

景枂惊讶之余,又不觉得意外。

当初她见到景齐他们时,便觉得景家军这几千人全部都是精英组成的队伍,实在匪夷所思的强大,若只是隐隐不动,暗中蛰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原来是她想的不够深。

景家军明面上并没有做什么,但是暗中和其他势力,却关系复杂,利益牵扯极多。

只一个齐王府,就能有那么多不为认知的事情。

那么其他的势力呢,说不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景枂原先担心景寒天太忠诚,有朝一日被皇帝暗害,会无力反抗。

但此刻,她不由得呵呵了。

原来老爹也是个老狐狸,自己后手留着呢!

“我爹这么做,看来是早就防备皇帝了。”景枂感叹道。

于墨阳没有应话,却和她说起一些事情来,大多有关景寒天对景家军的处置态度。

不偏不倚,中规中矩。

“景将军这么做,原本的意思便是暗中给皇家提供助力,希望能强大我晋**事。但是帝王猜忌,又岂是一般可比。原本的好心,如今倒是成了催命符。”

于墨阳嘘唏不已,“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皇家对我们有依赖,做事必须再三考量。”

128章 我是你姐(一更)

这些事都是暗处的,没有撕破脸,就不会弄的大家难堪。

更何况,皇家至今不知,景家和齐王府有怎样一层深厚的关系。

“当初姑姑离开,一切都断的干干净净,只一人跟着景将军进京,最后得了不知来历四个字。那时候,姑姑便是在做后手准备吧?”

于墨阳想起卫筠离开时的场景,那样干脆,又那样隐忍。

她放弃了亲情温暖,只为不给两家都造成危机。

“那时候的齐王府和将军府,便已是名声在望,若是让皇上知道两家联姻,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景枂点点头,不置可否。

心底莫名对她那个娘感到委屈和伤感,明明记忆中是那样温柔的女子,做事却那般雷厉风行。

暗中,卫筠到底做了多少……

难怪,她爹深爱多年。

“具体的事情我会回去确认,日后我会负责和齐王府联系。”

景枂顿了顿,突然看向于墨阳,问道,“在我之前这些事情谁负责?”

于墨阳摇头,具体他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一个叫福爷的人,至于那个人是你们景家中的谁,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景枂想了想,脑海里搜索有谁是名字里带福的,结果……

景枂忍不住抽了抽嘴,全将军府里,整个景家军,只有管家好像叫景福?

所以,管家是从头到尾什么事情都知道?

和她爹一样,知晓一切,然后看她各种耍?

一想到还有第三人知道这些,景枂的脸色不好了。

心情更是糟糕!

家里人总是爱看戏,一个比一个会演,她是不是回去后要给他们的管家颁个小金人……

“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有了联系就可。”

京城多眼线,景枂不愿深谈。

随即,她就岔开话题,聊起那一晚他和徐婉发生的趣事。

“那时还对你殷勤无限,你却不领情。如今她可是太子侧妃了,有没有后悔,自己少了个拥有美人的机会?”

于墨阳一听到徐婉二字,便觉得头疼,之前于墨烟一直叨叨叨,讲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

“烟儿昨天还在说她,替她惋惜不已。”

于墨烟的原话是,“徐婉这个女子,本事有,容貌有,家世也好,完全有可能做太子妃的。”

景枂听着,忍不住好奇,讲这话的是温柔型于墨烟?

于墨阳点头,“嗯,我们明日离开,烟儿昨日去了徐婉道别。”

景枂一瞬明白,徐婉那女人肯定给于墨烟讲了什么。

呵,都是太子的人了,还想和齐王府牵扯不清吗?

“啧,这是不肯放下你这个大馍馍,还想弄起点浪来?”景枂调侃着。

于墨阳没理会,只一笔带过。他们心中都清楚,那晚突发事情这么多,当中并不简单。

徐婉,不是个能脱了干系的。

“唉,如果不是皇上有意暗压,彻查下去,必定能让某些人倒霉。”

于墨阳以为在说他和于墨烟的事情,当是景枂替他们不值,便宽慰几句。

“好了,你也无需担心。烟儿那晚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若真是论起谁伤重,恐怕该是那个被他妹妹揍得爹妈都不认识的胖子吧?

只是!

那人似乎是景枂的朋友。

“那个傅雷霆……”

景枂笑了笑,讲道,“这还真是我来你这儿的正事。皇上让我出面,来调解傅雷霆和紫嫣郡主的事情。”

*

后院花园,湖心亭内。

于墨烟握着小拳头,捏着小木偶,一拳一拳打的厉害。

景枂过来时,于墨烟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久,地上落了好几个小木偶,大多四肢残缺,身体碎裂。

景枂站在亭子边上,看着满地狼藉,一时竟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走进去?

于墨烟不打扰她和于墨阳谈正事,于墨阳也知趣,自觉回避,不打听她和于墨烟说私事。

是关傅雷霆有半辈子的幸福,景枂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紫嫣郡主。”

于墨烟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了眼,转而低头继续。

“你不是姑姑的女儿吗,那就是我表妹,叫姐。”

呵呵……

景枂撇嘴,特么还姐呢,她以为她大姐大吗!

“我若没记错,你只比我大几个月。”言下之意,她们俩应该同岁。

然而,于墨烟却是正儿八经讲起来,“我的生辰是年前,你是年后,差几个月,却隔了一个年。”

于墨烟笑了,把破败的小木偶扔在地上,锱铢必较,“我及笄了,你还没有,这就是差距。”

景枂……

最终,景枂没喊于墨烟姐,于墨烟也没能逼了她喊。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景枂直接用了近身格斗术,一手暗杀技巧配合,与于墨烟这暴力小萝莉打的不相上下。

两人打了足足一个时辰,停下来时气喘吁吁。

景枂从怀里取出小册子,扔了过去,没好气道,“给你,你和傅雷霆的事情,赶紧做个了断。”

人都要走了,总不能让傅雷霆拖着这么一个骂名吧?

想起乔氏的脸,景枂就于心不忍。

小傅好男风就够家里担心了,再担上一个欺负郡主,无耻之徒的恶名,他这辈子算怎么着啊!

于墨烟接过小册子,打开看了,看完直接扔进湖里。

景枂看着那纸张被湖水浸湿,上面的字迹已然模糊。

她气不打一处来。

好一个嚣张的丫头片子!

“回去告诉傅雷霆,追求没问题,但是想要我答应,就要看他能耐了。挨不过我三百拳,直接滚蛋,没进一步可能。”

于墨烟摔了一路话,擦擦手,离开。

临走时,又看了眼景枂,说道,“我觉得你这身体挺能挨打,不如嫁给我哥,日后我们也好常切磋?”

你大爷的!

景枂忍不住爆粗口,难得的,除了楚昱之外,居然还有一个人让她差点爆了。

而且,这惹毛她的还是一个女的,妥妥的诡异相中二病女子。

129章 姑爷的待遇(二更)

聚德楼。

傅雷霆拉景枂出来,吃饭为假,打探情况是真。

于墨烟第二日一大早就要离开,傅雷霆坐立难安,一直守在将军府外。

见景枂回来,二话不说拉了人就跑。

景枂莫名其妙被约,而且是被强约,直接无语了。

“我得回去,我爹还在等我。”景枂没想坐下吃饭,直接拒绝道。

傅雷霆不恼,点头表示明白,他也等回去吃饭。最近出了事儿,他爹对他管教更严了。

“我就问问,情况怎么样?”

他的小册子送出去了,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爱意,这是他独有的别致情书。

在上面,他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成长,家庭关系,性格爱好,未来理想……

他想要于墨烟多了解她。

“她有收下吗?有什么回复没?”傅雷霆迫不及待问。

“看倒是看了,不过看完就扔了。”景枂毫不隐瞒,说的直白。

傅雷霆一听,立刻蔫儿,他人生的第一次情书,居然被扔了。

果然,他还是奢望了。

傅雷霆有些心不在焉,挥挥手与她告别,“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景枂瞧着一脸丧气样儿的傅雷霆,这样的他,哪里还有往日那个朝气蓬勃的灵活样。

这样的傅雷霆,她可一点都不喜欢。

“至于吗,不就是扔了你情书。”

“唔,扔了不是情书,是我的一片赤忱爱慕。”

景枂感觉一阵腻味。

把于墨烟最后的原话复述给他听,也不管傅雷霆惊讶还是惊喜,她已经先走一步了。

傅雷霆恍恍惚听着,等回过味儿来,景枂已经走了。

他想了又想,双眼顿时发亮,整个人如同春风拂面,精神抖擞。

“小烟这是变相让我追求她,嗯,三百拳,我这重量,别说三百拳,三千拳也是小意思。”

……

景枂回到将军府,刚好赶上吃晚膳。

她直接去了饭厅,准备和景寒天一同用饭,顺便说说齐王府的事情。

然而!

她却看到了一个意外。

楚昱坐在那儿,就坐在她原先一直坐的的位置上,和她爹谈笑风生。

惊喜,懵逼。

楚昱他,什么时候和她爹关系这般融洽了?

“宁王爷来了一会儿了,到了饭点,将军索性留他下来吃饭。”

管家刚处理完事情,路过饭厅外那条路,见景枂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外头,不禁多看了眼。

明白情况后,笑着解释了一句。

景枂更加意外了。

管家对楚昱可是十分不喜的,说句不好听的,那绝对是存了敌对意识。

怎么今日也这般好兴致了?

管家活了大把岁数,一看景枂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感叹他家小姐真是个傻孩子。

当初她和太子有婚约,是未来太子妃,宁王不管不顾和她牵扯不清,那就是对她名誉有损,他即便是个管家,也是坚决反对抵制的。

但如今,宁王可是和他家小姐有婚约的。

小姐是未来宁王妃,宁王是将军府未来姑爷。

如此,还要排斥楚昱做什么?

“进去吧,将军和王爷一直未动筷子,就等着小姐你回来呢。”

“嗯。”

景枂吸了吸鼻子,嘴角上扬,往里走进去。

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出现,并占据很重要位置的两个男人,如今都在,和睦相处,真好。

“爹,楚昱。”

景寒天闻声转头,手中酒杯随之放回桌面,招呼她过来坐下。

她的位置被楚昱坐了,景枂直接坐到景寒天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

景枂挺好奇,楚昱可不是主动往将军府跑的人,尤其是光名正大的来。

这男人就喜欢爬墙。

楚昱听得这疑问,神色一顿,再看她眼神,会意过味儿来,更是脸色一黑。

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我是你未来夫君,过来见岳父有何不可。”

楚昱这次是应景寒天相邀,这才来将军府。

言外之意,她自作多情了。

景枂……

特么,她只不过随意问了一嘴,有必要吗?

傲娇病又犯了。

景寒天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虽觉得这两人有些孩子气,但是看到景枂眼底遮不住的笑意,他觉得满意了。

当初小景儿和楚凌一起时,笑容可没有这么多。

所以,楚昱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小景儿喜欢,也不是不能接受。

“来,用饭吧,菜都凉了。”

景寒天招呼楚昱吃饭,又给景枂夹菜,期间,三个人和和美美,难得温馨。

饭罢,景寒天直接领着楚昱去了书房。

景枂想一同跟去,被景寒天制止了。

“俩爷们说事儿,瞎掺和什么。”

景枂不乐意,“我就听听,保证不插嘴。”

她心里好奇呀,总觉得她爹今天特别好说话,不对劲儿。

楚昱拉住她,笑着摇头,让她在这里等着。

“一会儿,等和你爹说完,我陪你,可好?”

楚昱难得温柔,劝了景枂后跟着景寒天一同离去。

书房内。

景寒天直接开门见山,问,“虽说你和小景儿婚约已定,但是楚昱,我只问你一句,你实话实说,究竟对我女儿存了怎样的心思?”

宁王府的水太深了,虽没有女人,但是并不能保证日后也没有。

他暗中调查,楚昱种种行为手段,或明或暗,都张显一种可能。

那就是直逼太子,蓄势待发。

他不知道在楚凌如此坐稳太子之位的情况下,楚昱为何还如此执着。

楚昱若真的成功了,那他的女儿还能安稳吗?

“我不想我女儿和一群女人挣一个男人。”

“景将军,其实你是想借机试探,暗中劝诫,让我放弃和太子相争,是不是?”

楚昱不是傻子,相反十分聪明,景寒天随便扯了个理由。他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景寒天不同意他争夺皇位。

景寒天也愣了,他没想到楚昱竟然这么直白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130章 剿除山匪(三更)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严肃。

景寒天的脸色逐渐认真,多放探究的目光落在楚昱身上,而对方坦然自若,似乎毫不在意。

楚昱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就什么也不说,等着景寒天开口。

良久。

景寒天长长叹气,“我就知道,小景儿和你们皇家牵扯在一起,便不得安稳。”

不是楚凌,换做楚昱,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将军府逃不过陷入夺储的争夺,如今恐怕还要掺和进拉太子下马的权谋中。

楚昱笑着问道,“景将军害怕?”

景寒天摇头,“景家人谈何会怕,只是……”

“我会给景儿一生幸福,这辈子非她不娶,娶之唯一。不论日后我是何身份,她便是我唯一的妻,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景寒天眸光顿时一亮,这话里的意思是,即便日后他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也只有小景儿一人?

这承诺可不容易。

“话说的不要太满,若是你做不到,……”

“我言出必行。”

楚昱随即顿了顿,忽的转了话题,笑着问,“景将军似乎从不担心,若是我失败,景儿跟着我是不是会连累性命?”

景寒天哼了声,不做声。

他的女儿若要做那皇后,他景寒天便是拼了命,也会支持宁王府。

……

景枂一个人在书房外来来回回,一直踱步不停。

她没进去里面,也就是在院外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楚昱出来时,便看到少女目光担忧,时不时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来回走。

鹅黄色的长裙被她提了一角,捏在手心,随着走动,底下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傻丫头也会担心吗?

呵呵。

楚昱心情一瞬大好,推着轮椅徐徐过去。

“景儿,陪我走走,我还未看过将军府的风景如何。”

景枂呀的一声,转身看向来人,目光从他身上探过。又看向他身后。

楚昱出声解释,“你爹有事,便不出来了,放心,陪我,他是允许的。”

景枂面色一顿,随即瞪了眼似笑非笑的男人,这是说她不好意思吗?

特么,她就是关心一下,哪那么多潜台词。

“行啊,推你看看,将军府的景色和比你宁王府好看多了。”

楚昱由少女在身后推着,所到之处,听她絮絮叨叨介绍,倒听的有滋有味儿。

尤其是知道景枂每天基本上都会绕着将军府跑步,而此刻他们走的这条路线就是她跑步的线路,楚昱更觉得有意思。

两人饶了大半个圈子,楚昱扣住轮椅,伸手握住他肩膀上的手。

把人往前一拉,让景枂来到他面前。

他问她,“景儿,你可愿嫁我,福祸共享,生死相依?”

景枂直接愣了会儿,而后半眯着眼打量,看到男人眼底的认真,这才发觉他是真诚的问她。

她想了想,说道,“这事情并不难,不过我还没想死,起码这辈子必须过得好好的,活的长长久久。所以说,你若是真想和我生死相依,也只能选择生,陪我左右了。”

楚昱轻笑,点头。

“如此,也好。”

*

容穗宫。

是夜,夜色妖娆。

红浪翻滚,缠绵悱恻,靡靡之音不断。一对男女不知彼此奋战了多久,直到男人彻底发泄,这一切才算是停下。

容贵妃此时已经抬不起胳膊,浑身酸胀难忍,眉目含春,看着身边的帝王,心底着实满足。

已经五十了,身边的男人依旧生猛如虎,折腾的她差点下不了床,这可真是她的享受。

“皇上勇猛精进,不减当年,臣妾差点受不住了呢!”

两人处理一番重新躺回床上,容贵妃躺在皇帝怀里,娇媚轻笑。

嘉和帝听着,从心里生出一股子大男人的满意,能够让自己女人说这话,才是真功夫。

“容儿也是如同当年,紧致有度,朕爱不释手。”

说着,嘉和帝便翻身压了下去,欲要再度行事,容贵妃半推半就,两人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直到最后一点力气榨干,嘉和帝倒在容贵妃身边,气喘吁吁。

容贵妃看着帝王,低声细语。

“皇上,您这些日子受累了,容儿替您按摩按摩。”

嘉和帝点头,闭着眼享受,随即和容贵妃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容贵妃几句话便扯到了景枂身上,说的很隐晦,却又提的清楚明白。

已经累的没力气思考的帝王没他想,便让容贵妃讲了下去。

翌日,早朝后,嘉和帝在御书房,回想起昨晚床笫之间两人谈话。

越想,越觉得事情确实不那么简单容易。

容贵妃不知哪儿听到消息,知道了景枂嫁进宁王府,会带了景家军做嫁妆。

她说,“即便嫁进皇家,可是景家军跟随景家多年,只怕早就易心认主,哪里还知道他们的主子是皇家。”

嘉和帝倒是认同这点。

遂又想到自己答应景枂的事情,和景寒天做的约定。

“景枂若真的三年学成归来,对景家军掌握十分,只怕就算是一半的兵力,也是麻烦。倒不如,趁现在她没有能力,削弱了景家军的实力。”

嘉和帝越想越兴奋,直接翻出各地奏折查看,然后挑选了一个地方。

“景枂啊景枂,可不要怪朕心狠,你既然要从军,想来胆量也是大到包天。如此,便替朕去解决了这一波麻烦再说。”

*

将军府。

景枂啪的摔了碗筷,霍的起身,瞪大眼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景寒天看向她,重复道,“皇上让你带景家军,前往南边蛮荒之地,剿除山匪。”

131章 有些想他了(四更)

景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笑的厉害。

她转而坐下,整个人都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问道,“剿除山匪,嗯?让我去,这是什么玩笑意思,还带着景家军?”

她还从不知道,景家军可以用来除山贼的,这岂不是大材小用。

皇帝这心思也是奇葩了。

景寒天却想的多,一想就大概猜到了帝王的心思。

这是要借机试探景枂,削弱他们景家军的实力。

若是景枂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剿除山匪,领兵能力出众,帝王便可能疑心,她是隐藏了自己能力,心存不轨。

如此一来,或许根本不可能再同意景枂去军营。

但是,若景枂十足的草包,剿除山匪不成,还连累了景家军,甚至让他们陷入危机,丢了命。

那么,景家军的那些人便会对景枂这个新主子产生动摇。一旦心存疑虑,便不能忠心耿耿。

到那时,景枂再去了军队,帝王借机对景家军手段几许,景家军可能会出现军心不稳的问题。

景枂三年后归来,再带领景家,着实难度不小。

这是个坑。

无论他的小景儿做的如何,帝王都有好处。

景寒天一时沉了脸,“恐怕没那么简单,小景儿,你……”

“爹,不用如此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还能有惊喜呢!”

景枂这会儿也想明白帝王的用意,可是让她推辞她是做不到。

本就是要从军的,如今不过是剿除山匪,这点胆量还没有?

皇帝想看看她的能力,好,那就让她睁大了双眼好好看看吧!

宁王府。

楚昱闻声,直接进宫。

嘉和帝一口拒绝,“不准,此事乃是给她的任务,任何人不得跟随。”

“她是我的王妃。”

“你们还未成婚,算不得。宁王府不准相帮!”

“楚昱。你待在宁王府,哪儿也不准去。”帝王再一次警告道。

楚昱深深看了眼帝王,转身离开。

影一在宫外等着,一等等到了脸色更难看的主子。

“王爷?”看样子是没答应啊!

楚昱脸色阴郁,情绪欲要爆发却又极力隐忍,他抬手让影一推轮椅,而后上马车回了宁王府。

之后,闭门不出。

三日后,景枂领着景家军默默离开京城,前往南边蛮荒。

她走的静悄悄,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傅雷霆也不知晓。

原本想告诉楚昱一声,但是宁王府闭门谢客,影一也失了踪影,她只好作罢。

“小姐,这一路南下,可得走些日子。”

“不如换了快马,走大路?”

景瑜得了令,随景枂一同南下,身边也带了许多潜伏暗杀的能手。

他们的安危不成问题。

可是……

景枂走的不是官道大路,又拖拖拉拉行驶缓慢,这一路过去,何时才到目的地?

见景瑜说话不断,景枂拿了梅子塞进她嘴巴,赌了干脆。

“老师,您就当游山玩水,急什么!剿除山匪,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景瑜呵呵了,这一波养精蓄锐,真是好生厉害啊,直接生出回乡养老的错觉。

……

马车走的慢,赶了一天路,景枂他们并没有走出京城多远。

景枂放弃官道,也就没有驿站可投宿,到了点儿,直接就是随意选了一家客栈。

景瑜随手拿出一个小金锭子付房钱,财大气粗的包下了一整层。

景枂眼看着那金子,突然就想到了楚昱。

那时候他们刚确立关系,准备回京,就是一起到的苑县。他付钱,选了一间房,两人同住。

他们第一次大被同眠。

紧张又刺激,彼此试探又防备。

有浓情,又蜜语,又无线暧昧。

景枂吸了吸鼻子,有些觉得没意思,转身上了楼。

她有点想他了。

出门前没有见到楚昱,这件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当晚,景枂随意扒拉两口饭,直接上楼睡觉。

景瑜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却不知道为何,也就闭嘴,没去打扰。

景枂坐在房间内,望着眼前的大床发呆,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一晚,他睡床她睡地的画面。

她看了眼地板,用脚跺了跺,一样硬实。

“真该让你也睡地上,试试滋味儿如何!”

*

夜半。

景枂被惊醒。

窗户大开,有人影攒动。

她拿了近身的玉笛握在手中,披了衣服摸下床。

这么晚出没的小贼,看来是惯犯呐。

这个点儿,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也是小偷出没的最佳时机,景枂毫不怀疑,自己这是遇上小贼了。

看形势,还不止一人。

应该是白天景瑜付钱时拿出了金子,惹了眼。

景枂猜测着,人已经到了窗户口,影在暗处,等待小贼进来。

只要人一进来,她直接打趴了他们在地上。

影一跳墙上房,刚越过窗户口,边上一道凌厉的刀锋划过,他一时不慎,直接挨了一刀。

一声闷哼。

影一不敢对景枂动手,连连退开,一边退一边喊,“王妃。”

景枂手上动作一顿,定眼看去,影一有些狼狈的站在那儿。

手臂上,一道伤口在流血,是被她匕首划伤的。

“你?”

话还没问出口,窗户口无声起风,两条银丝落在窗棱上,眨眼睛,楚昱整个人连带轮椅落进房内。

景枂……

她能说什么……

楚昱看了眼影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过去,“辛苦,先回去。”

影一默默告退。

月色朦胧,人影攒动,心情很是不安分。

景枂趴在桌上,下巴自然贴着桌面,双手往前伸着,手指一下一下敲着。

她挺意外,他会来。

“我之前找你,宁王府大门紧闭。”

景枂语气有些委屈,也有些质问。

132章 我爹也知道(五更)

楚昱捉住她的手指,低头亲了亲,他哪里舍得不见她。

“在做准备,如今不是来了。”

他父皇不让他去,甚至派了人顶着宁王府四周,极尽防备。

到那又如何,他想要做的事情,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阻挡。

不过为了不给景枂添麻烦,所以并没有立刻现身,直到今晚,影一解决了身后的尾巴,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

景枂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那你走了,宁王府里怎么办?皇上若是召见你,发现你不在,便会知道你还是跑了。”

楚昱不以为意,“有影一在,自然会后续处理妥当。”

景枂放心了,随之心底生出一股甜甜的感觉。

她正想着他,他就出现在她眼前,这难道就是心有灵犀?

他们果然是般配。

“楚昱,今晚怎么睡?要不你睡地上?”

景枂笑嘻嘻指着地板,撺掇楚昱睡那儿。她之前还这么想着呢,呵呵!

楚昱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床,推着轮椅过去,环顾一圈,只看到一条被子。

他睡地板,她睡床?

“你确定,被子只有一条。”

景枂指着衣柜,“里面还有备用的,我给你拿,立刻给你打地铺。”

说着,景枂兴冲冲跑过去,拿了,被褥就开始铺起来,等一切处理妥当,就请楚昱睡下。

“试试,很软很暖,保证不会让你冻着。”

楚昱点点头,似乎还觉得满意,“过来,扶我躺下。”

“好嘞!”

“噗通——”

“唔……”

楚昱直接顺着力道,把身边的少女拖拽下来,两人随之滚了一圈,裹着被子紧紧缠绕。

他抵着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不满足的继续往下。

直到含住属于他的粉嫩娇软,细细品尝回味。

“既然喜欢,便一起睡。”

景枂唔唔挣扎,啪的一巴掌拍开那肆意作乱的手,仰头哼声,“滚蛋,我要睡床。”

“嫁鸡随鸡,既是我的妻,自然不分床。我睡地,你也睡地。”

“咱俩还没成婚呢!”

“无碍,可以先确定名分,咱们生米煮成熟饭。”

“滚!”

景枂黑着眼圈揉着腰,颤抖着小手一脸嫌弃,望着神清气爽的男人,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打。

一晚上和她作,非要抱着她,让她枕着他手臂睡觉。

他倒是安稳睡的熟,她却根本睡不着。

景枂习惯了四仰八躺的睡觉,睡着了也会不自觉的滚来滚去。

被楚昱禁锢着睡了一晚,原本觉得睡觉这种美事,也成了世上第一遭不能忍受之罪。

*

清晨,所有人整装待发。

景瑜前去景枂房前敲门,“小姐,该出发了。”

楚昱打开门,看了眼景瑜,淡淡道,“等会儿,她在换衣。”

说完,门一关,景瑜抬着手僵硬的站在门外,傻眼。

三秒过后,景瑜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叫出声,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房门。

她在纠结,该不该冲进去,保护景枂的清白?

然而,都过去一晚上了,若真有什么事,只怕也已经成了吧?

唉……

昨晚闹得一出,她的衣服也沾染了一点血,景枂就顺便换了一身方便的着装。

之后,她和楚昱一同下楼。

景家军大部队已经先一步出发,楼下大堂只有景瑜等着。

然而,见到亲密无间的两人,景瑜有些后悔在这里等着了。

“他们已经走了?”

景枂见景瑜一个人,便知道景家军已经先离开了。

她昨天和景枂商量,便是准备让景家军先到达南边蛮荒,由他们开始收集消息,做好提前准备。

如此等她们到达时,就可以直接定计策做谋划了。

“这样也好,我们先去附近逛逛。”

景枂伸着懒腰,推着楚昱出去。

景瑜一脸郁闷跟着,时不时看到前面两人低语,楚昱的手就没有撒开过,一直抓着景枂的手。

“真是流氓啊,半夜潜进小姐房间不说,光天化日之下还这样行径,真是……”

景瑜自清早见到楚昱从景枂房间内出来,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景枂是她的徒弟,两人相处愉快,她一直当做自己晚辈一样疼爱。

“还未成婚,成何体统!”

景枂越想越觉得荒唐,快步上前,走到景枂身边,低声道,“小姐,有点私事,我想和你说说,”

景枂看了眼景瑜,见她脸色焦急,不似作假,便答应了。

景瑜可不是那种玩笑之人,说有事,必定是有正事。

随即,景枂转身看着楚昱道,“那等会儿?”

楚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景瑜,看的景瑜有些毛骨悚然,这才点头。

“我在前面茶铺等。”

楚昱一走,景瑜立刻长长吁出一口气,这眼神太犀利了。

“怎么回事?可是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景枂以为是他们的行踪出了什么事,一时也正色起来。

奈何,景瑜却欲言又止,脸色尴尬,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景枂等的急了,直接爆粗口,“特么快说,有什么屁还憋肚子里!”

景瑜叹了叹,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景枂听的认真,心里也是感动。

和管家一样,景瑜师父也是真心为她好的。

只不过,对象是楚昱,她却不自觉的放松了这些。

再加上她本就是现代灵魂,对这种事还真是不在乎。

婚前啪啪啪,只要你情我愿,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种话怎么和景瑜说?

古人的思想一直很保守,她若是说了,还不知道景瑜会怎么想。

按照景瑜对楚昱的怀疑和偏见,直接怀疑是他给她洗脑,撺掇她,也是大有可能。

唉……

景枂拉着景瑜,直接脸不红气不喘,开始说谎了。

“我们没什么,即便是有什么,也是你情我愿的。再说,这事情,我爹他也知道。”

133章 野菜,窝窝头(一更)

楚昱看到来人时,只有景枂一人,景瑜并没有跟随。

景枂解释,景瑜先一步走了,替她去领着景家军。

楚昱看着她,似笑非笑,并不信这说辞。

他清早和景瑜打照面,便能预测到会有这种事。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烦恼,景家的人,不论身份如何,只要对景枂真心好的,大多都十分关心她。

尤其是,关于她的名誉问题。

因此,对他的行为,极为不爽,就差直接对他爆发了。

“也好,如此我们两人一起,没有其他人打扰,倒是美事。”

景枂呵呵干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岔开话题。

“原先的马车让景瑜用了,我们再去买一辆。”

景枂说着突然想到个问题,低头忐忑问,“楚昱,你……带银两了吗?”

出门在外,负责住宿干粮的都是景瑜,她直接当甩手掌柜,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刚刚景瑜走的急,她也忘了问她拿着银两了。

如果楚昱也没有,那他们……

*

“哞——”

大路朝天,一路向南,一辆牛车慢悠悠朝着前方行走。

前头的大牛时不时停下吃草,哞哞直叫,根本没有赶路的意识。

直到身后的鞭子打下来,它才象征性的走一段路,然后继续犯懒。

景枂看着眼前这头牛,已经彻底无语了。

说好的最听话的牛,说好的赶路健将呢!

特么居然这么懒散!

“被坑了,这牛肯定是那里最好吃懒做的,一身肥肉,要是吃出来的。”

“滚蛋,这么赶路,什么时候能到南边啊!”

景枂仰天长啸,恨不得骂娘。

楚昱神色冷淡,老神在在闭眼休息等景枂发泄完,才哼了声。

“是你非要选择它,你自己说,就这头牛看着最顺眼,合眼缘。”

楚昱说着不由得笑出声,看向景枂打趣道,“我看也是,和你一样,好吃懒做。”

“滚蛋,若不是你没钱,我们至于坐牛车吗!大男人出门不带钱,简直了,难道还指望我随身带着,付钱这种事不是男人的事情吗!”

楚昱闻声黑脸,他也是出门从不亲自付钱的人,所有事情一概有下面的人打理,谁知道会有这么一茬。

可是,他又舍不得说景枂,他的景儿说的不错,出门在外,难道还要让她操心这些?

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这一刻,楚昱大男子主义彻底爆发,同时又觉得有些难堪尴尬。

“等到了苑县,一切就好了。”

离得最近的县城便是苑县,到了那里,他才能去找下面的人,拿钱办事。

现在!

“我们先将就吧,至于住宿……”

“去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景枂说着突然笑出声,瞧着一脸尴尬的男人揶揄。

“阿昱,你脸红了哟!”

她就随便那么一说,开个玩笑罢了,哪里是真的怪他。

他却是当真了,而且还奇迹般的脸红了。真是可爱的男人,大男子主义还挺强。

楚昱一听,原本红着的脸一瞬漆黑,不知是气是恼,望着笑的发颤的少女,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哪里是脸红,他哪里是害羞,明明是天气太热,晒得!

景枂听完楚昱的解释,笑的更乐,伸手摸了把他的脸,煞有其事说,“嗯,确实有些躺,我看太阳太毒,再晒下去,你的脸要脱皮了。”

景枂从怀里把丝巾拿出来,认真的替他蒙上,安慰道,“这样蒙着,太阳晒不到,脸就不会烫了,脸不烫就不会红了。嗯,楚昱,我是不是很聪明!”

楚昱极力隐忍,不断深呼吸,这才忍住没有去掀开丝巾。

只是,再也不愿与身边的少女说话。

景枂主动搭了几句,却得不到回应,也只能作罢。

只是一直到日落,她都笑的停不下来。

……

“大娘,真是谢谢您了,这么晚打扰你们,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日落傍晚,景枂赶着牛车终于看到了村庄。

找到了村口一户人家,景枂好说歹说,那户人家终于答应让他们住一晚。

农妇打量景枂,少女衣衫丝滑柔软,是她从未见过的料子。而这容貌,更是上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她身后的男子,虽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但容颜更是惊为天人,只坐在那儿就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样两个人,居然是坐牛车赶路?

农妇老大娘也是看不懂了。

“进来吧,山野人家没什么招待的,粗茶淡饭,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农妇领了人进去,又和她当家的说了声,转身就去收拾屋子了。

农夫招呼人坐下吃饭。

小野菜,窝窝头,配着一碗稀饭汤,桌上再无其他,干干净净。

农夫搓着手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这些,你们见谅,真是……”

“是我们打扰了,有一口吃的便好,不敢挑剔。”

楚昱点头道谢,拿起筷子安静吃饭,动作流畅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景枂看着有些呆住了,望着楚昱手上的窝窝头,看他一口一口优雅吃下,不禁揉了揉眼睛。

她应该没看错吧,那是窝窝头,不是水晶糕,楚昱吃的这么镇定?

他从出生到现在,应该从未吃过这种东西吧?

这饭菜,他真的不嫌弃?

“姑娘怎么不吃,可是不合口味?”农夫忐忑问了一句。

景枂回神,笑着摇头,抓起窝窝头大口咬着,又夹起野菜吃的香。

“好吃,挺好吃的。”

楚昱余光一瞥,看着少女一脸开心吃着野菜,咬着窝窝头,那笑容是真心从心底发出的。

他看着,不自觉跟着嘴角上扬。

呵,这是他的景儿。

134章 睡不着(二更)

“就只有一间屋子……”农妇搓着手,有些难为情。

这一男一女瞧着不像是夫妻,可不能住一间屋子。

可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空屋子,还是他们女儿出嫁才空出来的。

“要不,我去隔壁问问,你们……”

“不用。”

楚昱叫住农妇,让她不用如此麻烦。

“我们夫妻住一间就够了。”

“啊……可是你们……”看着不像夫妻啊!

农妇话没说完,就被她当家的喊住了,他笑呵呵的说好,看向景枂还为之前喊她姑娘道歉。

“不知道是夫人,老汉我嘴快叫错了。只是该如何称呼夫人你?”

景枂幽幽望向身边男人,见他一副理所当然样,想了想随即笑了,说道,“夫家姓楚。”

“哦,楚夫人,哦……屋子收拾好了,你领着你家相公进去吧,我们不打扰了。”

景枂笑眯眯挥手告别。

转身,推着楚昱进屋。

“砰——”

门一关,景枂撤了手,绕到楚昱面前,坐下,对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就有个夫君了?”

楚昱却反问,“我也不知,我何时有了娘子,那女子竟然一脸坦然和别人说,她夫家姓楚。”

“楚昱,别得寸进尺啊!我那是为了你配合演戏。”

“嗯,我也是。”

楚昱心情更加愉悦,他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就想上前戳一戳。

刚才在外头,她说她夫家姓楚。那一刻,他的心猛的一缩,有种恍惚的感觉。

而后整个人似血液翻滚涌动,**喷发。

他忍着,忍的厉害,才没有对她做出其他举动。

如今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便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想告诉她,他很欢喜。

“景儿,过来。”

“做什么?”

景枂一脸狐疑,这一瞬间脸色忽变,眼神晦暗不明,这是有事的节奏啊?

明显不对劲,傻子才过去。

“我不过去,我先铺床。”

楚昱上前一步,景枂却已经离开好几步,直接到了床边摸索起来。

这床铺是早就铺好了的,景枂其实没事干,只是瞎弄。

时间一长,她自己也尴尬了。

转身,她突然问他,“刚才看你吃的不假思索,一点迟疑的反应都没有,这可是粗糠咽菜,不是你王府的山珍海味。”

景枂坐在床头,对楚昱有些佩服,这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男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都这“待遇”?

“你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些吧?怎么,还习惯吗,有没有喉咙不舒服?”

景枂还是有些担心,以为楚昱刚才是为了不给那老汉的难堪,才做的样子而已。

毕竟,这玩意儿在她吃来。也是有些难以下咽的。

若不是前世出任务,饿的连树皮都吃过,她大概也是会迟疑的。

虽不至于矫情的不肯吃,但是人下意识的拒绝情绪,她自认为藏不住。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景枂的关心,却让楚昱一愣,随之他的笑容慢慢变淡,最后整个人都沉寂了。

他看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吃吗,难以下咽吗?

可是,他却吃过更难吃的,更让他无法下咽的。

但是,为了活命,他还是毫不犹豫吃了下去。

母妃去世,年仅五岁的他在深宫后院,即便是皇子,身边有宫人照顾,没有性命之忧。

但侮辱,却日以继夜,源源不断。

没有娘的孩子,就是一个比他大点的小太监,都有可能给他使绊子。

更不用说,得了容贵妃的命令,对他“照顾有加”的那些人。

猪食,烂泥,甚至……

楚昱从回忆中走出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不难吃。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尝尝,别有风味。”

景枂认同,这倒是真的,只是吃那么一两顿,但觉得新鲜,楚昱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只是,刚才他一瞬的阴郁是怎么回事?

景枂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睡觉?”

景枂看着身后的床,问了声。

楚昱看了眼屋子内的床,比客栈的床整体缩小了一圈,只够两个人躺下而已。

但是,楚昱不自觉望向身边,这丫头可是会随处打滚的人,这床够大吗……

景枂不知楚昱心中所想,只瞧着他诡异的眼神,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她瞪了眼,说道,“想都别想,随口说是夫妻,别以为就真是了。”

楚昱默默看着床,比划一下,叹了声,“睡进去。”

景枂……

夜半。

睡在床边的男人不得不挪动身体,让自己摆脱身上的重量,然后费劲把人再撵回床内侧。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所睡的位置,就差一步,便要掉下去了。

而景枂,一个人占据了三分之二,还多……

“这次回去,莫不是要去重新打造一张床?”

楚昱内心感叹,对此痛苦又甜蜜。

她滚进自己怀里,他想抱着她,奈何这丫头抱的也不踏实,不过一会儿便会手脚并用,爬上压着他。

他动不得,一动便克制不住原始冲动。

如此,只能他自己活受罪。

“景儿,你这小妖精。”

……

翌日清早。

景枂醒过来,身边的男人还没睁眼。

她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床的内侧,离他有一点距离,两人各睡各的,挺安分。

景枂放心了,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折腾人。

楚昱闭着眼脑子清楚,身边之人悉悉索索,嘀嘀咕咕,他一清二楚。

以至于她那一声感叹还好,差点让他沉不住气。

该死的还好,他纠正了她一整夜,临天亮她才算是安稳了。

如今自顾得意忘形的是算怎么回事!

“醒了?”

楚昱霍的睁眼,对上景枂洋洋得意的神色,嘴角一勾,凑近吻在她唇边。

继而,寻着她的香探到她的嘴唇,反复啃噬描绘。

一吻作罢,景枂一双唇异常饱满挺立,红润晶莹剔透。

楚昱看着,神色越发暗了,想要再进一步动作,却被人打断。

“干什么,大清早兽性大发。”

景枂想到男人大清早的似乎是有雄起的,一想她的脸色就不好。

这是本能,自己克制,不要找她。

楚昱哼笑,直接忽略她那点反抗,继续他的想法,直到半刻钟后,他才满意了。

“不过是讨些利息而已。”

他忍了一晚上,整夜未睡,如今不做些什么,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135章 一大摊水(三更)

这一次上路,景枂得了空,坐到楚昱边上。前头,是老汉在赶车。

鉴于景枂赶牛车无能,今早出发便求助老汉,让他帮忙。

报酬便是,到了苑县,牛车就给他了,老汉可以自己拉回去。

老汉听了直摆手,忙说使不得。

一头牛那可是贵着呢,他们村里都没有几户人家有,这牛车他哪能拿!

景枂听的备受感怀,真是淳朴的山里人,这样心性善良,让她情何以堪。

和她一对比,她觉得自己是十足的恶人了。

“大叔,您这赶车的技术真好,比我强多了。”

她昨天赶了一整天,走了没多少路,如今不过小半个上午,他们已经走出了昨天的路程。

景枂不得不给老汉点个赞。

老汉呵呵憨笑,摇头道,“农家人,赶牛车这事儿都会,算不得什么,楚夫人坐好,扶稳楚相公,我再赶快些,日落前就能到苑县了。”

景枂点头,果真乖乖坐着,除了和楚昱搭话,没做其他事。

中午依旧吃的野菜窝窝头,楚昱似乎心情不错,连吃了两个,看的老汉一阵激动,总算没觉得难为情。

“为了赶路,楚相公且忍忍。”

楚昱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忍,若说是那窝窝头,他倒是觉得尚可。

“做的很不错,至少,比我家夫人做的好。”

楚昱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景枂做的吃食,内心一阵感慨。

撇开不谈他对杏仁过敏的事情,单就是杏仁酥,她怎么就能蒸不熟?

景枂一听,头一歪,半眯眼凑近他,神色不太好。

“你这是嫌弃我?”

特么,当时吃的不是挺欢快的么,而且还吃了好多,现在居然回过头抱怨她做的不好吃!

得了吧,毛病。

作,继续作!

“你吃了大半。”景枂据理力争,她闻过那杏仁酥的味道,很香,有种说不出的甜腻感。

这样香喷喷的东西,怎么可能难吃的。

景枂一把夺了楚昱手中半个窝窝头,直接塞回老汉那里,气呼呼不满,“大叔,不要给他吃。”

老汉瞧着小两口拌嘴,眼底却没有一点真正的怒意,尤其是男方眼中,更多的是无奈和宠溺。

老汉看的发笑,转身继续赶车,不去打扰他们。

日落前,他们果然到了苑县。

景枂扶着楚昱下车,履行诺言,让老汉赶走牛车。

老汉坚持不过,连连道谢,这才离开了。

楚昱看向身旁,少女望着离去的背影,笑的很快乐。

他不知怎的,也露出一抹笑容。

“走吧,去医馆。”楚昱出声,拉回少女的思绪。

景枂愣了会儿,推着轮椅往前走。

医馆还是那个医馆,药童还是那个药童。

三人再次见面,景枂冲着药童招手,“小童子,可还记得我们?”

药童瞥了眼,便是脸色大变,转身就往里间跑,跐溜一下如同兔子一样没了影儿。

景枂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脸色一僵,扭头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楚昱淡淡应声,“嗯,他怕你再买药。”

景枂……

不多时,药童没出来,医馆主事的那人现身了。

这回倒是没避讳,毕恭毕敬上前,躬身,“主子,夫人。”

楚昱嗯了一声,看向那人,“准备房间,热水备好。另外,备好明日的马车干粮。”

楚昱想了想,不由得多加一路,“给我备一万两银票。”

主事立刻领命下去准备,楚昱便让景枂推着他去后院。

“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景枂对此倒不觉得奇怪这里应该是他的地方,上一次她就知道了。

只是……

“还是我赶车吗?”

她赶不来牛车,马车赶的也不怎么样。

上一次去相国寺,她赶马车,多走了半个时辰。

如今,他们可是南下,好远的路程啊!

楚昱手指一僵,嘴角轻轻抽了抽,半响吐出一句,“我赶车。”

景枂圆满了,小步子走的飞快,推着人进屋。

里面已经备好了热水,足足两大桶,显然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景枂走过去看了眼,一个大木桶独独放着,除了中间有一块可移动的木板,其实就是一整个没什么区别。

她不禁无言。

这是要洗鸳鸯浴啊还是鸳鸯浴啊!

“一起?”

“你先洗,我出去一趟。”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都愣住了。

景枂……

她这么邀请了,他这么直接拒绝,这样真的好吗?

楚昱听到她的那两个字,如今想改口却是来不及,脸色变了又变,有种想扔了木桶的冲动。

谁特么准备的一个!

“我……”楚昱深深看了眼,转身离开。

……

景枂一个人坐在木桶里,中间的木板一转已经挪开了,而后便是她一个各种耍。

楚昱谈完事回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屋里的声响,才推门进去。

只是,屋内的情况和他预想的,天差地别。

没有出浴美人,没有妖娆妩媚,只有……一大摊水。

从里间一直不断流出来,漫延整个屋子,除了他所在的门口一角,再没有一处完好。

楚昱眉头紧锁,盯着里间隐约可见的木桶,额间青筋直跳。

整个屋子没看到人,说明她还在里面,水一直在流,说明她还在木桶里。

她究竟在做什么!

楚昱隐忍到极致,呼出一口气,这才推着轮椅进去。

一步,一步……

他走的极慢,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了木桶边缘,他才发觉,水依旧是满的。

看来中途有添过一次。

只是,人呢?

楚昱看了四周,并没有人,所以……

他低头,望向木桶底下,那若隐若现的身躯,眸间神色晦暗不明。

136章 一起练习(四更)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木桶里的身躯动了动,缓缓转过来,脸朝上,哗啦——

“美人出浴图!”

景枂突然起身,带着一大波水花,朝着楚昱扑过去。

他就这么在木桶便,被淋了个全身湿透。

景枂笑嘻嘻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我难得憋气这么长时间,简直又创了记录。”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有些小得意,她之前的最长憋气记录是一刻钟,那样长的时间不算短了。

但是今天,她看着这么个大木桶,突然就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进步,于是她干脆就这么沉到底下,开始默数时间。

楚昱进屋时,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等他靠近木桶时,她却清楚。

她突然有点想捉弄人,哗啦一下就这么跃出水面了。

楚昱看着眼前的少女,长发全部湿漉漉的搭在腰间,大半垂在前面,遮住一大片美好,虽穿着衣服,却湿的几乎透明,隐约透着一丝诱惑。

脸蛋因为憋气缺氧,整个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带着水珠轻颤,红润的嘴唇飞快张张合合,吐出轻快的语调。

怎么看,怎么诱人心魂。

他看着,心底原本存着的一丝愠怒就这么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燃起的**。

望着这样一副美人出浴图美人,看她趴在木桶便,无意识的伸出白嫩的手指逗他。

他突然就想冲进去,将她狠狠压下,堵住那张嘴,让她再也不能说话。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运气一提,楚昱飞身从轮椅上起来,直接落去木桶内。

因多了一个人,木桶顿时往外涌出大片水花。

水花过后,水位下降了一截,少女的美好露出少许。

楚昱越发移不开眼,欺身靠近,与她几乎无缝贴合。

抵着她的额头,沉沉道,“洗这么久,等我回来?”

景枂顿了顿,直接抬起手一巴掌拍过去,瞪眼,“屁,老娘练憋气。”

男人浑然不觉,又一次靠过去,这次是连着把人拽进自己怀里,隔着衣衫,感受着。

“练的如何?”

“进步了。”

楚昱点头,却又不信,“我看不见得。”

“滚!”

“不然再试一次。”

景枂不乐意,她凭什么再试一次,她如今这身体状况可不是前世,一次长久憋气还行,再来一次?

她吃不消。

“我出去,你洗。”说着,景枂就要起身往外走。

楚昱哪里肯放开,把人拽住死死的,直接往后一仰,两人从木桶这边滑到了另一边。

他扣住她的脑袋,靠近,“再试一次,我亲眼看着。”

“不……唔……”

木桶里的水又一次哗啦溢出去,两人紧紧交缠,沉入底下。

挣扎,抗争,最后都被一一吞没,只剩下彼此之间交换空气。

呼吸,纠缠,似乎永无止境。

半个时辰后,景枂直接瘫在床上,浑身湿漉漉的不想动弹。

楚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见人还是那么躺着,不由得蹙眉,“去换了衣服。”

还穿着一身湿衣服,这可不是好事。

景枂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却伸手抓着近手边的枕头扔过去。

“滚蛋。”

拉着她亲了快半个时辰,她原本就憋气快小半个时辰了,一来二去,加起来就是一个时辰。

特么是要她死吗!

“我帮你练,效果不是挺好。”

他带着她,在她不行时便不断渡气,然后再纠缠,如此行事,一举两得。

“楚昱,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恨恨的说着,景枂微颤颤起身,拖着小步子去换衣服。

楚昱见状,不禁好心问,“要不要我帮你,我瞧着你好像没力气。”

景枂步子一僵,又一个大物件朝着他飞去。

当晚,两人不得不换了另一间屋子。

主事看着满屋子狼藉,内心震撼不已。

主子,战斗力好强!

隔壁房间,景枂第一次霸占一整张床。

“不准上来。”

“别闹,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景枂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榻,不肯退让,“睡那儿,否则免谈。”

“好。”

半响,楚昱答应,去了软榻睡觉。

他今日是做的急了些,拉着她不管不顾,差点对她……

但是,娇软在怀,妩媚动人,他若是没有任何动作,那是不可能。

想吃,吃不得。

忍不住,偏要忍,忍到最后只能狠狠吻她。

他也很辛苦。

唉……

躺在榻上,楚昱叹了声,转身闭眼。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两人上路,楚昱赶马车,她坐在里面。

似乎对昨日的事还耿耿于怀,景枂一上午没搭理他。

直到中午,马车停靠在树林边缘,他拿了吃食递过来。

她瞟了眼,是她爱吃的,味道清香诱人。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一圈,景枂直接拿了糕点塞进嘴巴。

她又不作,和自己过不去才是真傻。

“好吃,你准备的挺充分。”

楚昱又递过去几样,都是小糕点,花花绿绿,精致小块,味道好到让她差点咬舌头。

“还要。”

少女眼巴巴瞧着,一脸意犹未尽。

楚昱收了袋子,把水壶递过去,“再吃撑死。”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注定是大胆的姑娘。”

楚昱哼声,笑着望着她,“不生气了?”

想了想,他还是做了解释,“昨日情难自禁,我已经控制了。”

否则,可不就是吻半个时辰,其他什么也不干。

他最想做的事情,可不是那样而已。

景枂撇嘴,她差点憋死。

“呵呵,你这热情还真是……承受不住。”

“以后多试几次,就习惯了。”楚昱无所谓的回答。

137章 本王又不高兴了(五更)

马车赶路极快,楚昱是个中高手,两人几乎不怎么停下休息,几日后就到了南边蛮荒的界地边缘。

他把马车一拉,停在界线外,说道,“这里过去,就是南边蛮荒之地,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景枂想了想,还真是不太清楚,只记得一个大概县城。

“绥县,那里的山贼作乱最严重,应该是从那里着手。我让景瑜带着人先一步查探情况,应该等在绥县。”

楚昱点头,赶着马车往绥县前去。

赶在太阳下山前,两人进了县城城门。

景枂一出现,景家军立刻有人来接应,去了一处大院。

“我让他们分散去各地打探,绥县留了一批人待用。”

景瑜把已经查探到的情况和景枂交代顺便和她讲了一下周围的地理位置。

“这南边蛮荒之地,说的不是一处地方,而是一大片。山贼作乱也是处处盛行。”

景枂摇头,听完地理位置脑子一分析,便知道当初皇帝派她过来的用意。

“只告诉我这边有多少这样的县城,县城周围可有山贼作乱?”

景瑜眼中精光一闪,还真是抓的准确,她不过说了几句,小姐就直接击出要害了。

“那倒是不多,这里的百姓大多以村庄为点居住,相隔有些远,如同绥县这样的县城,只有三个。还有两个县城是安县和瑞城。绥县最小,瑞城最大。”

景瑜怕自己说的不明白,已经拿出地图,给景枂具体看。

景枂一眼看去,这三个县城如同三个角,环绕连着南边蛮荒的中心地带。

以它们为中心,向外辐射出许多的村庄,再往外,便是稀少有人烟了。

“我们从北南下,所以到这里最近的便是靠近绥县,如此说来,我们还需要再往瑞城前去。”

景枂手指划了一圈,当即决定,由着安县那边绕,再到瑞城。

“什么时候出发?”

景枂想了想,决定后日出发。

景瑜点头,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说完了。

天色暗下来,已经到了用饭时间。

“小姐,王爷,先去前院用饭吧?”

景枂便拉着楚昱一同去了前院,三人坐定,饭菜就陆陆续续上来。

菜色简单,都是家常的菜肴,也就五六个菜,但是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景枂一闻,就差流口水了。

接连赶路,吃的都是干粮,此刻最想念的就是米饭热菜。

“人生追求就是一碗热腾腾的汤啊!”

景枂感叹,舀汤到碗里,小汤匙一口一口喝着,喟叹满足。

楚昱瞧着身边少女那知足的样儿,满脸幸福的快要飘起来,就差在她身后按一条尾巴,哗哗的甩了。

像只猫儿,傻呵呵的,着实可爱。

楚昱不禁又给她舀了一碗,同时夹了许多菜到她碗里。

“多吃些。”

头几天还好,她吃糕点吃的不亦乐乎,后面就腻味了,每次吃一两口就再也不肯吃,只喝水管饱。

如此,不过几天,他看着她就瘦了些,一阵心疼。

景瑜在一旁不做声只看着两人互动,一个夹一个吃,配合的默契。

最后吃完,楚昱一碗白米饭还在,景枂已经吃了三碗了。

景瑜有些忍不住别过脸,挺尴尬。

她的小姐哟,一个女孩子家家,吃饭这么多,简直了!

宁王可是一筷子没动过。

“呃——”

打了个饱嗝儿,景枂放下筷子,彻底舒服了。

扭头,看向楚昱说谢谢。再看他压根没动筷子,她的脸就有些莫名尴尬了。

他好像就给她夹菜了。

“额,我吃的一高兴,没顾上你。呵呵……”景枂干笑。

楚昱不在乎,拿起碗筷吃饭,嘴角上扬。

景枂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景瑜,却说起这大院来。

“刚开始住客栈,后来发觉人太多,住客栈费钱又太容易引起注意,就租了大院。”

景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景枂,为何他们来的晚了两天。

“小姐,房间已经备好,你的在东边,王爷在西边,后院那儿中间是厅堂,可以自由出入,放了茶果点心,小姐可以坐坐。”

景瑜交代完,便起身告退。

景枂觉得挺满意,只等着楚昱吃完,准备回屋休息。

“回去睡一觉,这几天折腾死人了。”

景枂伸着懒腰,有些不自觉的哈气,整个人一会儿就趴在桌上,小腿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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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昱,吃完了吗?”

楚昱放下碗筷,脸色不太好,推着轮椅往外。景枂跟上去,接手继续推。

“怎么,不高兴了?”

楚昱看着后院两边,两间房隔得不算远,却是真正隔开了他和景枂。

这几天一路都是一起睡,大被同眠没有,却也是同屋之下。

如今一到这里,就被人分开了。

而且他还提不出一个不字!

他们未成婚,理应不能睡一起。

“景家的人着实讨厌,一个个都让本王不悦。”

楚昱哼声,冷眼瞧着东边一间屋子。

景枂看去,那亮着的屋子是景瑜的,而且……这男人连本王都出来了,可见是气的不轻。

但是,同样作的厉害。

景枂心里大概猜到他恼什么,却觉得这发火发的真是有些好笑。

这种事,至于吗?

“我先回屋了,你若是不想回去,就去中间厅堂里坐坐,喝喝茶,顺顺心。”

景枂低头拍了拍男人胸口,一拍一个响,低低道,“漫漫长夜,宁王爷慢慢熬。不要想着爬窗,景瑜留在我隔壁。”

楚昱看着人离开,看着景枂抖得厉害的肩膀,怒气蹭蹭上来。

半响,他回了自己房间。

而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景枂洗漱完坐在窗口,盯着对面看,楚昱自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而且此刻,连灯也灭了。

“睡了,这么听话?”景枂有些惊讶,这么温顺好说话的行为,有点不像他楚大爷呀!

138章 家暴(一更)

可是,她又等了半个时辰,对面依旧没动静。

景枂放弃了,只当自己果然吸引力不够。

“看来这男人说话也就这样,当不得真。”

之前赶马车,他玩笑般贴着她说,日后夜夜要她作陪。

她说好,只要他能进的了她的屋,上的来她的床。

如今第一晚……就直接啪啪打脸了。

景枂转身,有些意兴阑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落了。

本就是看戏,莫不是看戏看着,自己还真的有所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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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黑爬上床,景枂准备脱衣服睡觉,然后……

她浑身一僵,整个人如同木头定在那里,脑子轰的一下乱了。

衣服脱了一半,她就脱不下去了,可偏偏,有人继续帮她脱。

一边脱,一边沉声道,“景儿,我等了你好久。”

景枂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神后直接从床边站起,退开几步。

她听到了什么?

借着屋内一丁点光亮,景枂看到她床上中央,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一头长发散乱,背靠床头。

“你……”

卧槽,他从哪里进来的?

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见鬼了。

景枂一瞬间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再看床上男人,终于找回正常的声线。

“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坐窗口等我时。”

等你大爷!

景枂又想爆粗口,她那是等着看热闹,谁等他!

“我说到做到,岂会食言。”

楚昱动手脱了外衣,直接躺下,“夜深,过来睡觉。”

语气自然的就像是他的主场。

景枂站在床边,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良久,才抹黑爬上去。

这一次,他在里侧,她在外。

翌日。

景枂哆嗦着被冻醒过来。

她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点遮盖,整个人卷成一只皮皮虾,瑟瑟发抖。

床上,楚昱睡的安稳,躺在里侧没有移动。

景枂想了好一会儿,愣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滚下来了。

楚昱这睡姿,应该不会踢她下床。难道他用功夫?

景枂咕噜一下爬起,钻进被窝,隔着被子恼怒的挠人,“楚昱你给我醒醒。”

“醒了?”

“冻醒的!”

景枂怒视看着他,被他这般小人行径气炸。

他居然敢踢她下床,特么还没成婚就敢家暴!

楚昱接受这莫名其妙的罪责,内心深处某根弦似是啪的断了。嘴角一抽,真想把边上的人踢下去。

“我的腿行动不便,踢不了你。”

“你那是用功夫。”

她犹记得在小山村,他就是一阵掌风直接把她挥出去老远,差点没把她衣服撕碎了。

这等能耐,还需要动脚?

“呵呵,我倒是小看你了,竟然敢动手。”

“你自己滚下去的。”

“屁,老子睡姿这般优雅,怎么可能滚下去。就算是滚,也是往里滚。”

楚昱没辩解,自知辩解也没用。

他确实是……亲眼看着她滚到了床边,看她在边儿上摇摇欲坠许久,最终噗通落地。

而他,却没有出手把人拉回来。

眼见天快亮,他想着她也是睡够了,随性就让她自由翻滚,掉下去也好让她长记性,改改这乱滚的毛病。

奈何,他却低估了她的自恋程度。

“睡姿优雅?”楚昱哼笑一声,从被下抬出手臂,袖口往上一扬,露出大半截。

白皙的肌肤块块淤青,带着红印子,大片大片的呈现在她眼前。

景枂看的心惊,瞳孔一缩,不确定的问道,“怎么回事?”

“家暴。”

楚昱冷冷抛下两个字,再也不理身边呆愣的少女,起身穿衣。

等两人穿戴完毕,楚昱推门出去,景枂在后头跟着,脸色变换万千。

满脑子都想着楚昱那一大片的淤青,究竟是怎么来的。

家暴?

特么,她睡个觉如何对他家暴!

“楚昱,你得把话说清楚,家暴这个锅我可不背。”

“嗯,踹你下去这个锅,我也不想背。”

楚昱淡淡说着,随即再不开口,安静吃饭。

余光瞥了眼旁边,见景枂似还是眉头皱着,他无声笑了笑,没作解释。

两人吃完,景瑜从外头回来,景枂当即决定去绥县转转。

她谁也没带,只拉着景瑜一人,在县城里逛起来。

绥县不大,却也不小,景枂从最热闹的街道开始逛,走了大半天,才算是看完。

“这里的集市倒是热闹,只是粮食怎么这么贵?”

景瑜摇头一叹,“还不是山贼作乱惹得祸,那群土匪,也不知发什么疯,每到秋收季节,百姓一收粮食作物,他们便大肆掠夺。若百姓有所反抗,他们更是杀人掠货,毫不留情。是以,这粮食年年不够,价格自然高的离谱。”

“官府不管吗?”

“管不了,绥县这种小县城,官兵加起来还没山贼多。全部出动剿匪,还不得让人把大本营给端了?”

绥县本县城的镇守,里面的安稳是官府主要管辖的地方。这里的安危比一切来的重要。

景枂听完眉头皱的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便决定再出城看看。

“我们去边上村庄转转。”

景瑜立刻带路,领着景枂去了城外附近的村庄。

半道上,却见大片的农田荒废着,只有少数的农人在耕种春播。

景枂不禁走过去,问那农人,“大叔,这田地这么肥沃,怎么没人种啊?”

“种什么!种的再多也没有收成,还不是……就算剩了点儿,上缴了税,也没了。”

老农长吁短叹,看着一大片好田荒废,心痛不已。

“可惜呀,可惜呀……”

景枂……

等村子里看完回来,景枂神色复杂,看向楚昱,欲言又止。

“怎么?”楚昱抬头,直接问话。

景枂深呼吸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楚昱,你们皇家的税收都这么重吗?要上缴一半?”

139章 保护税什么鬼?(二更)

“嗯?”楚昱闻声,不禁挑眉,“一半?”

“就是一半,绥县转了一圈,种田的农人说的,收成一半上缴。”

楚昱脸色随即难看,冷声道,“晋国律法规定,农户一律税收三成,若土地贫瘠,则再降一成。”

这是明文律法所定,乃是铁律,不容更改的事情。

而今,景枂却说绥县一律征收一半税收,楚昱便是不知其中山贼作乱缘故,也知道事情有问题。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景枂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楚昱,这事情可不是单单山贼问题。

“官府那边,恐怕有猫腻。”

景枂原本一心来剿匪,结果事情突然变了味儿,她不禁心里有些沉。

楚昱沉默不语,思忖一会儿,才开口道,“去探探口风,派人去绥县府衙。”

“晚上?”

“白天。”

*

绥县府衙。

景枂带着一干景家军前往,当即亮出身份,要求见县官。

守门的衙吏哪见过这阵仗,立刻吓得直奔内堂,大喊县官老爷。

等绥县县官带人慌慌张张出来,景枂几人已经到了府衙内,站在正堂上,与进来为首的县官张正堂对个正着。

张正堂看着当中为首的少女,一时没有回过神,怔愣错愕。

他以为是京城里来了大人物,是了不得的大人,哪知道,居然是个黄毛丫头!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娇滴滴小姐,带了一干家丁,就顶着钦差大臣的身份闯进府衙,简直就是笑话!

张正堂随即直起腰,笑呵呵看向景枂,“不知是哪位小姐来绥县游玩,既然来了这儿,便是贵客。本县招待不周,还望小姐海涵。”

景枂勾唇轻笑,将张正堂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反过来打量他。

这绥县县官长得周正,一张国字脸,眉挺目亮,眼神清明,给人十分有好感。

景枂还从未见过如此一眼就觉得正气十足的人。

“你是县官张正堂?”

张正堂一愣,心中顿时恼怒,这小丫头片子敢直呼他名字,她以为她什么身份!

然而,他确实不清楚她具体来路,只能忍着笑道,“正是本县。”

“哦,”景枂淡淡应了声,从袖口取出一卷明黄,直接扔过去。

“这东西看看。”

这是皇帝让她来南边剿匪的圣旨,除此之外,她还真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到就是这圣旨,却已然足够。

张正堂感觉眼前一晃,一卷卷轴落如怀中,低头一看,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这,这……”

“赶紧看,看完我有话问你。”景枂不耐烦说道。

张正堂立刻微颤颤的打开圣旨,越看越心惊,看完之后,整个人如同蔫儿一样,没了力气。

他这个倒霉哟,怎么就真的碰上钦差大臣了。

皇上派人来剿匪怎么连一点音信都没传过来。

“看完了?”

张正堂呆呆点头,随即咕噜一下爬起来,将圣旨恭敬的交还给景枂,再不敢造次。

笑话,眼前这少女可是景大将军的女儿,将军府的小姐,岂是他一个小小县官可得罪的。

他还不想丢了官,回乡种田。

“景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下官并不知道您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还望小姐宽恕。”

张正堂讨好的请景枂坐下,又赶紧下令让人上茶上点心,亲自在一边陪笑说话,生怕再惹她不快。

景枂见状,索性就真的慢悠悠喝起茶来,正经事干脆压后再说。

一来二去,一个时辰过去。

张正堂脸笑的抽筋,嘴巴唾沫星子都说干了,整个人有些恍惚,心情抑郁到死。

这大小姐怎么回事,还真这么喝着吃着了,不是有话要问吗?

张正堂一直记着这茬,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错了,被人抓了小辫子。

景枂吃饱喝足,大手一挥,这才说道,“我来此地剿匪,听闻山贼作乱厉害,百姓都不种田了,粮食价格居高不下。”

张正堂点头,一脸苦哈哈,捶胸顿足,“可不是,一年到头那么点收成,让山贼抢去了大半,百姓吃不饱,下官心里痛啊!”

景枂见着眼前之人忽然变脸,如同唱戏伶人一样,画风转变极快。

眨眼功夫,眼角已有泪痕?

景枂忍不住嘴一抽,特么遇上牛皮糖了。

“嗯,你这心痛了,可有采取什么措施?”

张正堂表情为难,将县官府衙内官兵多少讲了一遍,又将守护绥县县城需要人手讲了讲,最后伤感悲戚。

“能派出去剿匪的只有几十人,往往还没到达他们匪徒窝儿,半道儿就遭遇埋伏,伤亡惨重。”

张正堂说着突然又面色喜悦起来,激动的看向她,仿佛见到了希望。

“如今景小姐奉旨前来,又带来如此多高手,想必定能帮助我等解决危害,再不受那饥饿害怕之苦。”

……

景枂呵呵笑着离开,一出府衙,直接爆了粗口。

“特么,迂回战术打的厉害,一来二去,还把责任推我身上,脸皮厚的可以啊!”

景瑜不禁无奈,瞧着景枂感叹,“小姐也是个中高手,那县官张正堂被你气的不轻。”

“我需要气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这里我最大,我一根手指动动,直接就能弄起他。”

景瑜摇头不已,只看着景枂骂骂咧咧回去。

回了大院,景枂带着景瑜去后院,找楚昱一起商量。

“这张正堂是个滑头,半句不透露重要信息,只知道那所谓的五成税收,除了国家规定的三成税,还包括两成保护税。”

景枂说着忍不住讥笑,“我就听过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这县官收取百姓保护税,还真是开眼界了。”

140章 他是家属(三更)

因山匪作乱,一般县城偏远的耕地都不怎么有人种植,害怕一年忙到头,自己颗粒无收。

县官府衙却在前几年某一日,突然贴出告示:若有人要种田,官府会派兵把守县城外附近的农田,保证不被山贼所抢。

但随之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多上缴两成税收。

景枂今日在县城外附近碰到的老农,他所在的土地耕种,便是种田需要上缴五成税收的。

“难怪啊,我出县城,看那些土地肥沃,但是耕种的人鲜少,大概是被这五成税吓怕了。”

景瑜却是和景枂解说道,“并不是如此,那里的土地有官兵把守,不用担心收成时被抢,大把人都想种。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种的,这里面还要将就个先来后到,各种关系深厚。”

景瑜是有些气煞了,她打听到的还不止这些。

“今日小姐你所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大部分耕田还没有开始耕种,等天气再暖和些,人就多了。他们都是额外又交了钱,拿到土地耕种权的。”

“呵,还要交钱。”

这回,便是景枂都有些听不下去,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转头对楚昱说道,“我看我们也别剿匪了,干脆干掉一群官兵得了。特么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

山贼作乱,百姓凄苦,他们为官者,不为百姓解决灾难竟然还在这个时候发横财。

简直不可饶恕!

楚昱此时也是心情复杂,他倒是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

虽然不像景枂这样意愤难平,但心里终归不舒服。

欺善怕恶,死不足惜。

“不急,先解决外部麻烦,再回头收拾他们。”

景枂冷笑一声,这事情只怕不好解决。

“只怕解决不了,这山匪能这么嚣张,还没有后台?我今儿算是见着了,官匪一家亲。”

“小姐何出此言?”景瑜不由插了一句。

景枂道,“咱们去府衙见张正堂,我和他说起山贼作乱的时候,他的神色不对劲。”

她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这件事和官府脱不了干系。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张正堂这个县官有问题。

三人一时都沉默了。

景枂心中觉得最憋气,她本就不是喜欢官场权术的东西,那些暗中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她最是厌恶。

如今,却被她碰上,还不能不管。

“楚昱,你感觉到什么猫腻,若张正堂真的和山贼搅和在一起,只怕背后还有人。”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景枂多嘴又问了一句。

她不懂里头的弯弯儿,楚昱懂。不仅懂,还深谙此道。

楚昱神色复杂,他心中大概有数,却又想不通其中缘由。

“明日去其他两个县城看看,若都是如此,我们再做打算。”

景枂点头,这也是她想的。

翌日,景瑜和一干景家留在绥县,暗中调查张正堂的事情。

景枂和楚昱赶了辆马车,悠悠出了城。

半道碰上张正堂,两人寒暄一番,景枂直接打发了。

“我们出城逛逛,张县公务繁忙,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此行最大目的就是剿匪,届时行动起来,还需要张县大力支持。”

张正堂心中疑惑,对景枂所谓的出城逛逛很是不信服。

但转念一想,即便景枂想干什么,她不过一个人,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于是,张正堂安心了,笑容满面又和景枂磕叨。

楚昱哗的掀开车帘,冷眼瞧着站在景枂身边的男人,怒色不遮。

“上车。”

话是对景枂说的,冷的掉渣的眼神却一瞬不瞬盯着张正堂,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张正堂浑身一个哆嗦,这才注意到景枂车上还有人。

等他正眼瞧着楚昱时,浑身一僵,脸色白了几分。

“这位是?”张正堂看向景枂,试图询问。

景枂看了眼楚昱,随即笑了,说道,“嗯,家属。”

张正堂原本还想问什么,这会儿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只看着景枂和他挥手道别,然后马车咕噜噜离开。

出了城,景枂撩开车帘,一路欣赏风景。

楚昱一直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看着久了,视线越发灼热。

忍无可忍之际,景枂啪的关了窗,回头瞪着马车里的男人,脸色有些丑。

“你看了一个时辰了,到底看出什么花儿来!”

她难得看个风景,他这是又想作妖了?

楚昱无声轻笑,往前一步移过去,慢慢逼近景枂。

抵着她的肩头,他自然的把头搁在那儿,全身大半的重量逐渐压下,他心情很愉悦。

“景儿,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人。”

景枂脑子转了又转,终于想起是怎么回事。

随即莞尔,他这一个时辰就琢磨这两个字了?

“那你想说什么,可是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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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昱闷声摇头,心底一阵温暖,“没有不满,只是,很异样的感受。”

有种,成为她面首的错觉。

不过,似乎又别忘激动。

“景儿是想养我吗?我身价不低。”

景枂……

她不过说了家属两个字,这男人究竟脑补了多少画面,这是让她圈养了他?

还身价不低……

景枂把人推开几分,抬手,食指往前一勾,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痞笑,“楚美人,本大爷出价多少,你肯从了我,嗯?”

楚昱眸光温柔,眉目含情,缓缓道,“不多,亦不少,一颗心足矣。”

他什么也不要,却又要的最多。

他就想让她许他一颗心,真心交付,从此相濡以沫,恩爱不移。

景枂心头一触,似感觉一阵电流蹿过全身,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厉害。

再瞧着眼前如此一双眸,情深似海,让她几乎把持不住。

喃喃的,她整个人又靠过去,贴着他的脸,说道,“阿昱,我想吃了你。”

141章 我竟无言以对(四更)

马车悠悠前行,马车里气氛升温。

楚昱目光缱绻,痴痴缠绕着她,似怎么也看不够。

他压制自己浑身的躁动,沉声道,“景儿……准备怎么吃?”

景枂不说话,眼睛眨了眨,在他侵略又凶狠的目光下,往前一扑,把人整个扑倒。

压着他,景枂顿感满足,嘴巴一张一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含住了他的耳垂。

轻柔,温暖,缠绕。

她尝着味道,感叹之极,“有点……烫。”

底下的男人浑身一震,由头顶带来的触感瞬间扩散到全身,四肢百骸都一个激灵,整个人再也隐藏不住戾气。

他手掌按住她,用劲翻转,两人瞬间位置颠倒过来。

楚昱双眼通红,眼底是无法掩藏的凶狠和肆虐,他想吃了底下的人儿。

“玩火**,不知道吗?”

他忍了多久,不敢随意触碰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爆发出来。

而她倒好,这般随意挑衅,这样肆意妄为,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吻,落在那样的地方,会让他体内的凶兽再也藏不住吗?

“景儿,你玩过头了。”

楚昱忍了再忍,却一点点压下,直逼她的鼻尖,两人几乎到了零距离。

景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无限放大的美颜让她猝不及防的心跳厉害啊!

她也忍不住的啊!

好想,吃掉。

“阿昱,忍无可忍,何需再忍?”

轰——

楚昱顿时一瞬僵硬,脑海似有千万花火点亮,照亮了他整个身心。

感受身下人儿的柔软,他根本不可能再控制的了……

*

“哈呀,来人止步,下车买路,留下买路财,爷爷放你走!”

马车被人拦下,马车门却紧闭,里面毫无动力。

为首的大汉瞧了一会儿,挠头疑惑,遂扭头问身后人,“大哥,没动静啊。”

“屁,你喊的不够大声,再喊!”

“哦!”

大汉脑后门得了一巴掌,瞬间怂了,立刻往前站了一大步,高喊口号。

“哈呀,来人止步,下车买路,留下买路财,爷爷放你走!”

似乎是被打的激灵了,这前面两个语气词,大汉喊的特别响。

一时,马车还真的动了动。

大汉立刻得意的笑了,大喊,“大哥,动了,动了!”

马车内。

楚昱拉拢身下少女凌乱的衣服,停下到了一半的行为,整个人隐忍不发的难受,全部彰显在一张黑脸上。

这种事被人半路打断,他只想杀人。

景枂把衣服整理妥当,翻身离开楚昱的怀抱,整个人往前探了一步,透过马车门看了眼。

外头的情况她大致明白了。

回头,她笑眯眯说道,“要下去吗?”

楚昱死死盯着浅笑嫣然的少女,直接把人拉过来,低头狠狠肆虐。

他想要她,要的更多,更深。

如今得不到,他便只想将她整个人吃了。

景枂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被禁锢,嘴巴张开,被迫承受一波又一波汹涌。

直到外头又一次想起那口号时,她推开楚昱,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楚昱把人紧紧抱着,好一会儿才放开,然后慢慢描绘擦拭他在她嘴边留下的痕迹。

等两人都平复下来,楚昱终于恢复了面瘫冰山脸。

只是这时候,他整个人气压极低,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景枂不禁有些替外头的一群傻大个感到悲哀。

打断某人吃肉,这是作死啊作死啊!

“我打开了?”景枂问了声,见楚昱点头,这才开了马车门。

然后,两人下车,楚昱坐回轮椅,景枂站在他身后。

前头不远处几个大汉,瞧着马车里下来的两人,尤其是看到景枂如此容貌姿色,眼睛都直了。

“女,女,女人……”一个大汉指着景枂失声。

“漂,漂亮的……女人!”又一个大汉说道。

“嗯,还有个瘸子。”为首的大汉总结一句。

景枂瞧着眼前三人,听着这近乎于诡异的语调,不厚道的笑了。

从来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山贼。

穿的打补丁,语调带口音,满脸大胡子,手拿三尖叉。

“我说,你们是准备打劫吗?”景枂问了声,笑眯眯看着三人。

为首的大汉点头,看向景枂,目光没有任何淫秽之色,坦然道,“嗯,我们打劫。”

噗——

景枂又忍不住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你们准备打劫多少?”

这回边上的大汉抢了话,直接朝着她比划,一会儿一个手,一会儿两个手,似乎左右为难。

“要不,这样?”

景枂看着那一个手,不解。

“五百两?”

大汉摇头。

“五千两?”

大汉脸色发白,继续摇头。

楚昱眼看着这三人,又瞧了眼玩的正嗨的少女,叹息一声,没接话。

他居然被三个傻逼打断了好事,真是够了……

最终,景枂问出了答案。

“你确定是五两,不是五两金子?”

大汉点头,说的一本正经,“大家伙儿都不容易,打劫太多要遭天谴的。”

景枂一时竟无言以对。

特么,她是不是遇上了一波假山贼?

见景枂沉默,大汉似乎更纠结了,好一会儿看向为首的大哥,眼神请求。

为首的大汉沉思半响,终于点头。

大汉大喜,朝着景枂喊道,“我们不要五两了,三两,三两够了。”

景枂……

142章 山贼也有诚信的(五更)

景枂低头看向楚昱,询问,“咱们给银子吗?”

她现在还真是有些同情这波山贼了,做贼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难怪满身补丁,打劫都这么奇葩,日子怎么能过好。

楚昱却说道,“没有散钱,只有银票,一张一千两。”

他拿了一万两银票备用,每张都是一千两面额。

至于三两银子,他拿不出来。

景枂闻言嘴抽抽,一时也是不知道如何搭话。

这男人这时候财大气粗和什么劲儿,也是够了。

无奈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景枂找到唯一的一两银子。她递过去,问道,“碎银子就一两,要吗?”

“你打发乞丐呢,说好的三两,怎么能出尔反尔。我们都已经给你们算便宜了!”

大汉不满,瞅着这一两银子,怒了。

景枂无语,收回手中一两银子,醉了。

楚昱拿出一张一千两银票,递过去,“拿去。”

楚昱此时内心颇为复杂,原本想下车杀了一群打断他好事的滚蛋,结果碰上一群**,他现在只想赶紧了事,继续赶路。

他一点也不想和**说话。

尤其,听着景枂和那三个人的对话,他怕他的景儿智商要下降了。

特么,什么鬼!

“一千两,拿去,我们还有事,得继续赶路。”

“找不开啊!”

接过银票,大汉嚷嚷了一句,看着景枂犯难。

景枂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忍了许久,才推着楚昱回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景枂准备关门,一只手忽然卡在门框上。

大汉执着的重复,要给她找钱,“我们做山贼也是讲究诚信的,说好三两就三两,怎么能多拿!”

“大哥,你放过我吧。”景枂生无可恋道。

那大汉收了手,看向景枂身后,“我大哥说了,看你们这架势是要赶路,去安县还是瑞城都远,一路上打劫的山贼多,我给你们当车夫,免得你们遭罪。”

“等到了县城,兑了银两,我拿自己该拿的,以后一拍两散。”

大汉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和景枂讨要,“先给一两定金,免得你们赖账。”

特么,糟心啊!

她这究竟遇上的是不是蛇精病?

拿了一千两不肯走,非要死乞白赖的送他们进城,然后换三两银子?

景枂想拒绝,楚昱却先一步拉住她,开口答应了。

马车终于上路了。

景枂情绪不太好,瞪着身边的男人,等待他的解释。

楚昱无奈,俯身过去凑近她,低声道,“我们出来的目的没几个人知道,这伙儿山贼,不太寻常。”

“你是说……”

见楚昱点头,景枂捂住嘴巴,没再说下去。

之前被气乐了没细想,如今再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她还真觉得不对劲。

这三人明显有问题啊。

“静观其变。”

若是张正堂派的人,那么必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有动作。即便途中暗中不动,到了县城,也会露出马脚。

景枂点点头,既然有人监视,那她也没有心情调戏楚昱了,直接头一歪,靠在马车上,准备睡觉。

“既然有人赶车,那我睡觉了。”

说罢,景枂拢了拢衣服,缩成一团,真就这样睡过去。

不过一会儿,居然打起小呼噜。

楚昱看着眼前这么一小团,毫无防备的,面带笑容睡的香甜,他整颗心都感觉要融化了。

伸手一揽,他把人拉过靠在自己腿上,又摆正了她的头,让她睡得舒服些。

景枂睡的迷糊,感觉有人在动她,直接一巴掌挥过去。

“旺财,安分点。”

楚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石化,风干,最后全部碎成了渣渣。

温柔隐没,怒气上涌,紧紧盯着腿上这张睡颜,伸手一推,再也不想柔情似水对待。

他居然是只汪……

景枂脸上感觉一阵疼,伸手抓了抓,随即又嘟囔,“旺财,好烦。”

楚昱一巴掌拍过去,掌风落在景枂头顶,最终没忍住,改为手掌落在她发梢,摸了摸。

“若有下次,定不会饶恕。”

*

景枂睡醒过来,马车已经快到安县了。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大半,估计他们到城门口,天已经黑了。

“楚昱,那人有什么动作没?”

楚昱摇头,他一路观察,那大汉除了赶马车就是拿着干粮啃,压根没搭理他。

甚至,连个头都没有转过来。

“很安分。”

“哦,那到了县城,我们再看看。”

听到声响,马车外的刘壮实扭过头,喊了声,“要进城了,你们先记得给我找银子啊!”

景枂顺势打开车门,看向刘壮实,笑道,“急什么,进城天都黑了,我们一天未进食,还是先找地方吃饭。酒足饭饱,才能有力气做后面的事情。”

刘壮实一想,也觉得有理,抬头看向景枂,“那我的饭钱你付,不能再剩下的银子里扣。”

景枂……

他为什么总是记着这二两破银子,她是那种赖账的人么!

“呵呵,我请客,我请客!”

“那成,我带你们去,安县我熟。”

景枂坐在一个小摊上,眼前放着一碗面,面上飘着几根青菜,清汤寡水,一点油星子都看不到。

她看了许久,心里默默无语,这真的是全安县最好吃的吗?

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妙。

眼见刘壮实呼哧呼哧吃的大口,再看他满身补丁,她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

低头,拿起筷子,景枂默默吃起来。

边上,楚昱面色冷淡,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吃着,没有喜悦没有恼怒,动作优雅,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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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章 你都瘦了(一更)

饭吃罢,景枂付钱,只要几个铜板。

然而,他们除了千两银票,没有任何碎银两。

除了……给刘壮实的一两银子。

景枂转身看向刘壮实,眨眼再眨眼,笑眯眯道,“刘大哥,我们没散钱,你先付了。”

刘壮实满脸不可置信,手指轻颤指着景枂,大声道,“你说过请我的,到头来居然让我付钱,你这女人怎么出尔反尔。”

“长得那么漂亮,心肠这么多弯弯儿,真是可恶。”刘壮实嘀咕着,对景枂不满。

楚昱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景枂,真是……有趣极了。

反观景枂,听到刘壮实这样的话,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

蛇蝎美人。

刘壮实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哈,她居然得了这样的评价,真是……

“我唯一的散钱给你了,你付钱,难道要我拿银票出来,你确定找得开?”

景枂呵呵冷笑,被人说骗子也是醉了,她第一觉得自己内心憋屈。

但,她还真是嘴快,说请客的。人家吃的也不多,几个铜板而已,她反过来让他付钱,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

刘壮实哑口,闷闷的掏出银子付钱,随即就带着景枂去钱庄换钱。

等三人到了钱庄那儿,已经打烊了。

刘壮实气的胸口痛,趴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一瞬,他感觉自己被骗了。

“你咋能骗人呢,连山贼也骗!”

这一声调起的高,控诉味十足,但仔细听着,景枂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什么叫连山贼也骗?

她是存了点心思想磨一磨这眼前人,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张正堂派来的人,但是她也没做的过分。

哪知,他先受不了了。

景枂抬头与楚昱对视,无声的摇头。

她觉得不像,这刘壮实真是蠢的可爱啊。头回碰到这么有趣的山贼。

楚昱点点头,难得好心宽慰,“去找客栈投宿,自有钱找给你。”

刘壮实恨恨瞪眼,看着景枂一会儿,又看着楚昱一会儿,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两人一道了。

“又想骗我,我手里头就一两银子,骗吃骗喝不算,还要骗住宿,真是……斯文败类。”

刘壮实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这四个字,可不就是说的眼前之人。

景枂撇头,默默隐忍许久,推着楚昱自己去寻客栈。走出去老远,才回头喊了声,“要银子就跟上,不要就算了。”

*

景枂付了房钱,要了一间上房,从找回的银两中抽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拿去,我也是讲究诚信的,说好给你,便是给你。”

“还差饭钱呢!”接过二两银子,刘壮实又嘀咕一句。

景枂一脸黑线,快去抽出几个铜板,直接塞给他,而后推着楚昱上楼,似再也不愿意待下去。

“这人着实……简单。”

楚昱手捧茶杯,随意翻转着,良久吐出一句话。

他真从未见过这般的人,想了许久,只觉简单二字大概是最能形容的。

景枂铺好床,回头哼笑,“简单?我看是太简单了。”

简单过头,也就不简单了。

景枂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她以为碰着有趣的人,逗弄一番,哪知自己反而被摆了一道。

回房冷静细想,她才发觉,刘壮实此人,虽不是张正堂派来的,但是却大智若愚,真是个迂回曲折的高手。

只是山贼吗?景枂此时反而不确定了。

翌日。

两人下楼,意外看见刘壮实在大堂一张桌子上坐着,呼哧呼哧吃的正欢。

似乎听到了身后声响,刘壮实咬着馒头转头,看向来人。

“唔,泥萌下来了?”咬着馒头,刘壮实口齿不清,但是脸上笑容满面。

景枂坐下,叫了饭菜,与楚昱默默吃着。一边吃,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刘壮实。

等两人吃罢,准备起身时,刘壮实也一同起来,憨憨笑着说道,“这安县我熟,要不我给你当向导?”

景枂没理人,径自推着轮椅出客栈。

她本就是想看看安县的情况,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并不需要向导。

不过,她也没直接赶人,由着刘壮实在后头跟着。

“去粮油铺看看。”楚昱当下决定,先从粮食油价入手。

景枂点头同意,两人便开始在街上逛起来。

清晨尚早,街道旁都是卖吃食的小摊,景枂早饭没吃多少,这会儿瞧见各式各样糕点,馋了。

“楚昱,我怎么觉得有点饿了呢,你饿吗,我给你买点?”

景枂低头询问,手指欢快的点着他的肩膀,眼睛亮闪闪的。

楚昱感觉脖颈处一阵暖洋洋的,少女夹带芳香的气息蹿过领子而来,他整个人不由得一震,有些心猿意马。

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楚昱把人拉到自己跟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没吃饱?”

景枂脸颊一红,有些难为情,“那倒不是,只是……”有些馋了。

但是怎么好意思说呢!

景枂想起自己似乎吃了两大个馒头,喝了一整碗粥,这食量已经很多了。

哪个千金小姐像她这么能吃,特么都是拿着一碗粥舔几口就算吃过了。

而她……景枂不忍直视。

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楚昱吃的都比她少!

“我听景瑜说,安县的小吃似乎非常多,而且味道都不错,不尝尝可惜了。”

景枂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拉出景瑜做挡箭牌,说罢,还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阿昱,你看你都瘦了,要多吃点。”

景枂捏了捏男人的脸颊,一脸心疼转身,直奔小吃摊。

楚昱感受着少女的变样的占便宜,以及胡扯的借口,有些无奈,但同时心情又愉悦的很。

他喜欢他的景儿对他这般,像是撒娇,更似**。

景枂买回来一大堆小吃,五花八门种类极多,她挑了几样递过去,一脸期待,“来,尝尝,好吃吗?”

144章 我自己来(二更)

楚昱含住递到眼前的一小块绿豆糕,入口即化的香甜充斥整个口腔,味道不错。

“尚可。”

“那这个?”景枂又递过去一块。

这次是桃花糕,楚昱同样一口吃下,细细品尝,而后认可它的味道。

景枂不禁乐了,一样一样挨个儿递过去,直到最后,楚昱把她的手握住,脸色有些难看。

“你打算让我吃个遍?”

楚昱目测她手里捧着的一堆,若是都吃一遍,他可以直接撑死了。

糕点味甜,偏干,一两个尚能接受,多吃便是灾难。

此时,他哪里看不出来,她是在捉弄他。

他不禁想起那一次,他逼着她吃了一百道菜,她气的摔筷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笑意吟吟,她面色委屈。如今,却是掉了角色。

楚昱目光幽幽,望向她,“景儿,这般记仇?”

景枂一脸茫然,不明白怎么一个瞬间眼前这男人脸色就变了。

她不过喂他吃些糕点而已,她真的是真心实意啊!

“不吃了?”

“嗯,难吃。”

景枂……

刚才吃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到底是谁!

“走吧,粮铺应该开张了。”

景枂咬着糕点,推着轮椅一路直行。

等到了粮铺,果然客流涌动,已经开张一段时间了。

景枂趁机看了看各种粮食作物价格,和绥县差不多,有些甚至更高一些。

“这价格,都快翻倍了,居然还有人买?”

景枂看着那些买米的百姓,对那些高价视而不见,只是一味购买。

也有一些面色为难凄苦的,但是狠狠心,也买了一些米回去。

景枂看了一个多时辰,又推着楚昱去了别的几家,情况差不多。

正午,两人回到客栈。

景枂脸色不太好,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离谱的价格为何那些百姓全部默默接受。就算接受不了,也会掏出一部分前购买。

难道,真就这么缺粮吗?

“若真是如此缺粮,为何不向朝廷申请,这里的情况有些糟。”

景枂呼啦一声躺下,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郁闷之极。

楚昱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他心中莫名有种直觉,事情并不只是粮食缺乏,山贼作乱这么简单。

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而那个隐蔽的点,才是关键。

“下去看看,那人是否还在,叫过来问问情况。”楚昱突然出声,看向少女。

景枂一顿,迟疑道,“问他?”

“本地山贼,自有他们了解事情的渠道,做向导,也不错。”楚昱微笑,如是说。

景枂笑了,两人心照不宣。

下午再出去,景枂雇了刘壮实做向导。

“怎么算,一天多少价钱啊?”刘壮实追着问。

景枂拿着银子在刘壮实眼前晃了晃,随即收回,漫不经心道,“活儿还没干就想工钱,想的倒是挺美,我这儿没有按天算,你做好了,一次性给。”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刘壮实败北,最后按照景枂吩咐,带着两人去了村庄。

刘壮实心中直犯嘀咕,但是他以一个山贼的自觉,没敢多问。

“到了,这儿我有熟人,你想问什么,随便问。”

景枂笑眯眯拍了拍刘壮实肩膀,满意了。

……

是夜,景枂和楚昱双双坐在桌旁,低低细语。

讨论结束,景枂支着脑袋歪在桌子上,感慨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里头弯弯儿还这么多。”

刘壮实作为本地土著,又是山贼出身,认识的人知道的事挺多,带着景枂一番转下来,她大概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因为问的隐蔽,回来后和楚昱再处理分析信息,事情隐约摸到了眉目。

“这山贼作乱看似是这两三年开始,但是按照那些百姓说的,却已经很久了。”

只不过,以前的山贼作乱,抢劫东西,并没有如今这些年这么频繁,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农户虽担心,但也不气现在担惊受怕。

更不用说,连田地也种不下去。

“之前五六年,不过偶尔作乱,如今两三年,越发频繁,尤其是,官府出了五成税收的告示后。”

景枂一口气说完,遂看向楚昱,“看样子,这是这几个县城官府擅自做的主,五成税收这回事,借了山贼的东风。”

楚昱却是摇头,“不是,事情刚好相反。”

经由景枂仔细缕清一遍,楚昱脑中忽闪而过一件事,他已经猜到了个中缘故。

三年前,朝廷打击贪官污吏,揪出许多**的蛀虫。当时这件事甚是轰动,朝堂一片哗然。

而做主导的便是三年前的太子,也因为那一次事件,太子得了帝王青睐,越发重视倚重。

楚昱轻笑,他若是记得不错,那一批人当中,有那么几个似乎不了了之,搭配到了南边。

而今,在这瑞城中为官的官员,应该就是当年徐相的门生。

而徐相和太子……

楚昱恍然,抬头,看向依旧蹙眉的少女,笑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事情的内幕如何,要查过瑞城再说。

景枂撇嘴,她并不想借楚昱的便利,虽和他闹但是办正事,她想自己动手。

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本事,究竟恢复到了几许。

景枂顿时汗颜,她居然想到了恢复这两个字,果然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

“不用,我想自己来,这边也有景瑜的人,带了这么多景家军出来,查点事情还需要你出手,我还有什么能耐去军营混?”

“景儿心气挺高。”楚昱眸光一闪,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果然是看的浅了些,她还是她,一旦认真起来,便勇往直前,不管不顾,更不愿旁人插手相帮。

“好,我不插手。若是你需要,便告诉我。”楚昱目光温柔,点头答应。

145章 如此多娇(三更)

景枂直接联系了在安县的景家军,派了一人回绥县通知景瑜,又派人去瑞城做调查。

至于其他人,她开始部署计划。

楚昱难得没有跟在左右,由着她一个人做事处理。两人一大早分开,再次见面,却是到了傍晚。

景枂付了银两,打发了刘壮实,这才赶回客栈,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大堂的风华男子。

楚昱已经下楼等她了。

景枂当即心中滑过一道暖流,冷然的脸色逐渐转暖,露出笑容,她快步走过去。

“下来倒早,等我?”景枂坐下,倒了茶大口喝下,一天奔波,嘴皮子快说干了。

楚昱一眼瞧见她发干的嘴唇,自然知道她忙了一整天,没有多说话,直接吩咐小二上菜。

看着对面少女大口吃饭,大口喝汤,楚昱就那么静静看着,似怎么也看不够。

“景儿,吃完出去走走,今日听店家说起,安县今晚有夜市,似乎挺热闹。”

景枂闻声抬头,双眼一阵光亮,而后笑的贼兮兮道,“你这算是约会吗?”

这还是楚昱第一次主动约她,真是难得啊!

景枂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饭也不想吃了,放下筷子,支着脑袋,等他回答。

她就想听他承认,他想约她。

然而……

楚昱一本正经摇头,面色冷淡到看不出一点要约会的意思。

“买些东西。”

“买什么,你要买给我吗?”景枂依旧不死心,继续追问。

男人笑了,笑的极为意味深长,“来了这么多天,换洗衣服不够,本想去买些成衣而已。”

楚昱说着目光落在她某处,似笑非笑,“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不过里面的……也要吗?”

轰——

景枂顿时觉得脑子炸开,有那么一瞬,她有种冲动想要拿起筷子戳过去。

特么,这是什么理由!

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却黄的金灿灿的,油腻到骨子里的调调。

她被调戏了!

“你想买,我也不能阻止不是。你若是能买来,我考虑考虑,勉为其难穿上。”

景枂当即呛了一句,眉目传情,抛过去一个媚眼。

楚昱玩笑的神色一怔,转而目光幽深,盯着少女直看。

*

夜市似乎不常有,今晚的安县很热闹,热闹到人多的有些夸张了。

景枂逛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拉着楚昱想要回去。

楚昱一口拒绝,幽幽道,“买了衣服回去。”

景枂张着嘴巴无声惊讶,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所以……他是说真的?

“你确定?”

景枂看着成衣铺,目光锁定他,再次询问。

这里可是全部卖女子的衣服的,他一个大男人进去,真的好吗?

楚昱很确定,还在门口目光已经落在那些挂着的衣服上,看了一圈,他已经挑中了几件。

“左上第三件,右边第一件,最那边两件,你去试试。”楚昱手随意指了指,就决定完毕。

景枂顺着看过去,四件衣服款式都没有重复,裁剪也算出众,倒是都有那么一个共同点,裙装。

四件都是裙装,而且是裹胸的设计。

特么什么鬼?

景枂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内心疑心升起,这厮是变相说她没有女人味儿?

混蛋!

竟然敢嫌弃她。

“不要。”景枂一口拒绝,连门也不愿走进去。

楚昱却自顾推着轮椅进入,和里面的店小二嘀咕说了几句,四件衣服全部取了下来。

楚昱回头招手,“进来,换上试试。”

楚昱看向一身裤装的少女,莫名起了心思,他许久没看她穿裙子了。

似乎是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她长大了多少。

如今这裹胸设计,出乎意料都不算暴露,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所以,他很想看看,他的景儿穿上这一身,是何风华。

景枂是被身后的人群涌动挤进来,她还未开口,边上不知道何时蹿出一堆大姨大婶,对着楚昱连连夸奖,又对她一个劲儿的催促。

“姑娘,你男人对你可是真心好,这些衣服可都是这店里最好的了,一下子要买四件,可不是把你疼到骨子里了。”

“我那死鬼要是也能这么体贴,我还指不定做梦都笑醒。”

“就是就是,姑娘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试试!”

……

七嘴八舌,外加生拉硬扯,景枂莫名其妙被推到了试衣间。

她拿着一堆衣服发呆,有种恍惚的感觉。

明明是楚昱这混蛋作起来了,反而成就了他好男人的形象?

而且,她男人这称呼,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啊!

“不合心意?”

楚昱忽的撩开布帘,推着轮椅进来,一眼就看到发呆的少女,目光有些散。

他无声笑了笑,以手抵着嘴巴轻咳一声,“不喜欢,便拿一件试试,总不能辜负我一番心意。”

辜负你大爷!

景枂瞪眼,拿起一件衣服直接扔过去,“出去,赶紧滚蛋。”

“若是洞房花烛,你也能这么随意扔,我会很欢喜。”

楚昱掀开衣服,放在一旁,笑着离开。

景枂莫名又被调戏了一番,气的更是牙痒痒。

等她终于磨蹭着换好出来,已经过去许久。

楚昱一直等着,脑海中想象过许多景枂穿上衣服走出来的样子。但是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失去了所有思考。

目光锁定在她身上,楚昱一瞬不瞬盯着少女,将她的美贪婪的看着,似怎么也看不够。

少女眼神迷蒙,白皙凝脂的肌肤微微泛着一层粉,修长的脖颈高高仰起。不盈一握的腰身,一身长裙拖地,紧身裹胸设计,恰到好处让她所有的优点无限放大。

尤其是,胸前一处。

那一日马车内差点时失控,他无意间碰到柔软,有些惊讶她的成长。

明明长着一张青涩的脸,却已经如此多娇了吗?

今日再看,岂止多娇,简直是……

楚昱感觉浑身血液开始燥热涌动,难以欲言的情愫不断在发酵。

146章 啪啪打脸(四更)

他惊喜看到这样的她,亦是后悔。

只是那么站在他面前,他就冲动难以抑制。

若是……

楚昱不由思考,今晚是否该再去开一个房间。

景枂一头青丝散乱,整个人有些朦胧,盯着某人看了一会儿,发觉他只是盯着某处失神发呆。

她目光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脸色一瞬黑了。

特么,就盯着那儿看!

难怪选择胸口设计这么复杂独特的,感情就抱了这种目的?

景枂想起里面还有三件,似乎都是同一款式,如此,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想质问,但转眼,景枂不由得笑了,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蹲下,抬头,水润的大眼睛忽闪,她微微一笑,羞涩道,“阿昱,好看吗?”

楚昱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整颗心有些痒,想要做些什么,却碍于环境,什么也不能做。

目光不自觉往下,若隐若现的视觉冲击,让他整个人更加不好受。

艰难的别过眼,楚昱点头,“很美。”

他的景儿,真的……很美。

景枂却觉得不满意,随意扯了扯腰带,起身,准备往外走。

“我觉得不怎么样,还是出去外面,让别人也看看,评价下。”

楚昱脸色一黑,当即把人拦下,面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她敢!

“不准出去。”

这样的她,岂能让他人看到,不说外面有男人,便都是女人,也不行。

“我看过就好,既然合身,就换下来。”

似觉得不妥,楚昱直接一口否定,“你后面还要办事,穿裙装不方便,还是算了。”

“可是你说很好看,我相信你的眼光,四件都买了。”景枂笑眯眯摇头,她就要买了,买了就穿。

楚昱扣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目光,良久,在她一脸笑容下败下阵来。

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景儿,乖。”

“要买衣服的是你,要我穿的是你,如今翻脸不认人,又不买了。楚昱,这样做可不厚道。”

不厚道就不厚道。

楚昱直接承认,“嗯,我说话不算话。”

景枂……

这样一口承认是怎么个意思?

“所以?”

“换回来,我们回去。”

“衣服好几天没换了呢!”

“客栈有裤装,已经买了。”楚昱咬牙切齿,少女明晃晃的笑脸打的他脸疼。

两人出了成衣铺,身后大妈大姨还在窃窃私语。

原本的赞赏感叹已经变成了鄙夷不屑,指着楚昱,摇头不已。

“还以为多疼媳妇儿呢,原来外强中干,装大爷来了。”

“可不是,挨个儿试了遍,一件没买,什么人呀!”

“这姑娘也是命苦,嫁了个瘸的,还这么抠,日子不好过嘞……”

景枂双肩却抖得厉害,忍的辛苦极了才没笑出声。

低头看一脸郁结,脸色忽红忽青的男人,只觉得这夜色真是美。

也有他吃瘪的时候。

真是……美妙的很。

“要不要再去逛逛那边,你不是说……嗯,买里面的衣服吗?”

景枂不解风情继续火上浇油,一个撩人的心躁动,她特想看看,他还能不能无所顾忌陪她去看里衣。

今日被调戏好几次,怎么说也得扳回来一局。

楚昱果然脸色不好,望着对面的铺子神情复杂,那些鲜艳的颜色,更像是一面面小旗子,愉快的和他招手,却啪啪在打他脸。

“回去。”

“可是……”

楚昱神色一冷,淡漠的看着少女,一言不发。

景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只好闭嘴,两人回客栈。

之后洗漱沐浴,楚昱避开,再没有和她接触,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夜晚熄灯,两人躺在床上,景枂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边一团低气压,气氛压抑沉闷到极致,她察觉到他似乎,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她却愤愤不平。

只准他随意调戏,就不准她借机反驳。这男人脾气挺大,什么德行!

她最看不惯这样儿。

戳了戳边上的被子,景枂没好气吱了声,“这事我没错啊,是你自己先开的头。”

边上一阵沉默。

她继续道,“你这气撒的不对地方,别蹬鼻子上脸,说开了。”

依旧是一片沉默。

景枂等了好久,只感觉黑夜中的气氛越发僵硬,边上一团气压更低了。

没来由得,她霍的坐起,一把掀开被子,直接就是一脚踹过去。

边上男人随即一滚,避开。

景枂立刻气煞了,抬手一劈,整个人往前一扑。

一声闷哼,男人沉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内,格外明显。

楚昱胸口受了一掌,顺势捉住景枂的手,一个翻身,把人压下。

四目相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楚昱却一脸复杂,目光灼灼的盯着怀里的少女。

他拢着她,抱着她,想要收紧把人揉进骨子里。

克制了大半夜,却始终克制不住。

一番打闹,他却缴械投降了。

“景儿,我不想等了。”

脸色喷洒一股热死,楚昱低身压下,在她耳边呢喃。

声音轻的,只有她听见,却震了她整个身心。

感受到他浑身的烫和热,她终于明白,这男人为何一晚上不言不语。

这是……

景枂不禁无奈,果然是男人啊!

“冷酷无情宁王爷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楚昱落下一个吻,而后密密麻麻的随意而为。

“对你,我只是一个男人。”

有爱,继而无法克制。

爱的深了,越发难忍。

“景儿,你可知我整晚都在想什么?”

楚昱停下,与她四目相对,声声入耳,“我想,看看我的景儿。”

147章 我不会(五更)

景枂嘴角一弯,笑吟吟,“好呀。”

“看了,便停不下来。”

楚昱并未有动作,脑子里的念头虽然发疯,但是他不敢。

不敢随即触碰,怕伤害他的人儿。

这样青涩的她,他舍不得。

更何况,他清楚知道,她就那么一说,他若是真的做了,她一定制止。

因为他的血毒,她的处子之血是他的药引。

想至此,楚昱身体一沉,随即放弃支撑,整个人压下去。

景枂一声闷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

“唔……咳咳……你干什么!”

特么,压死她了。

这雷霆一压,千斤大石啊。

楚昱沉默,伸手抓住她的,两人十指相扣,良久才呼出一口气。

一声无奈的叹息。

若不是他起了逗她的心思,让她去试穿那一身裹胸裙装,他也不会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那惊鸿一瞥,至今忘不掉她的美好。

同眠一榻,虽各自一条被,但是她的女儿香幽幽不断,他就越发难受,更加想入非非。

如今要而不得,便是自作自受。

“明日,我再去开一间房。”

终于,楚昱做了决定。

他不想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极限,简直就是要他命。

景枂闭着眼睛,嘴角笑的更开,也不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

“嗯,我也觉得,我们该分开睡,这样有益身心健康。”

“你这血毒一日不解开,我是一日不能答应的,如此,两人都是折磨。”

景枂也是心底感叹连连,谁说只有男人会动情。她也会,只是含蓄隐忍点而已。

这一夜,两人一夜情话,彻夜无眠。

翌日清早,楚昱直接开了隔壁的房间。

吃饭间,景家军消息带回来了,景枂直接离开了客栈。

消息是经过景瑜整理的,她正在往安县赶,却已经命人连夜送消息过来。

景枂拿着一叠够够的纸张,眉头一蹙。这么急,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

打开纸张,等看完所有内容,她才明白,为何景瑜派人连夜松送来。

“这事情涉及面……”有些大了。

原本她不过以为是来剿匪,做些干脆利落的事情。

但是事情查到此刻,俨然变成皇权争夺,权术谋略了。

如此,她不让楚昱插手,都不行。

*

“消息反馈回来,瑞城那边的情况最诡异,那边的农田大部分荒废了,山贼出没频繁,百姓居住却十分如常。”

景枂顿了顿,继续道,“我派人往深处查,却意外得知,农田一路往上,越上山顶另一边,有大量脚印痕迹,人活动频繁。”

楚昱不由问道,“有什么?”

景枂惊讶的看了眼,这反应有些神速啊,如此便猜到最后目的了。

“是矿石。山顶对面,延绵不绝的山峦底下,藏着矿石。”

那些荒废的农田,那些频繁出没的山贼,以及安县和绥县的两处奇怪情况,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瑞城做掩饰。

为了瑞城私下有人采矿,做的手法。

“山贼作乱最开始就是在绥县和安县爆发出来,但是那时候情况并不严重,顶多就是百姓遭些苦,日子还能过下去。但三年前,却爆发大范围贼乱,一切就乱了章法。”

山贼太多,四处作乱,官府根本无法周全顾及,只能出了告示,抬了税收,保护一部分耕地。

如此保证了基本口粮,就再也不管了。

而暗地里,却是因着山贼作乱的混乱档口,伺机悄无声息进入山峦,开垦矿石。

“瑞城的混乱一直在持续,不过老百姓却顾不得,或者说,一部分百姓已经转而去挖矿,以此谋生。”

只要所得一样,又甚至更多,谁还在乎那三亩田地。

“山贼的乱,应该是假的,目的,便是搅和了这一方,让人望而生怯,不敢进入造次。”

景枂说着,脑子里想到另一件事,沉重了语气,“如今他们连百姓也叫去挖矿,只怕是要发展到全民行动了。如此章法,要么就是我们的到来让他们心有怀疑,要么就是矿山情况需要。”

楚昱点头,看向景枂,“分析的不错,不过,你可知道瑞城如今的官员,是谁?”

景枂想起消息上那个名字,徐怀乾。

楚昱又问,“那你可知,这徐怀乾,原先三年前在京为官,因贪污受贿被贬才到瑞城,而他当年是丞相徐勉的门生。”

“三年前爆发出山贼之乱,而后愈演愈烈,如今三年过去,想必徐相在此处收获颇丰。”

私自挖矿,这罪责可不小。

景枂哑然,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楚昱话里的意思,这事情暗中是徐相在操控?

“徐相,就是徐婉的父亲?他……”景枂忽的顿住,瞪大了眼望向楚昱,“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徐婉如今可是太子的侧妃,如果此事和徐相有关,那是不是说,太子也可能有关系?

楚昱看着眼前少女突然懵逼的表情,一时乐了,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挂了挂她的鼻子。

“景儿果然聪明。”

景枂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事情还真是大条了。

“楚凌在他老子眼皮底下挖矿,至于吗,他要谋什么,已经是储君,皇位天下还不是他的。”

楚昱冷笑,“这个前提是,我父皇能退位。”

如今,嘉和帝不过五十,看上去身强体壮,面色红润,能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若真是如此,等楚凌继位,只怕他自己都快五十了。

“呵呵……”景枂一阵干笑。

楚昱神色一暗,景枂的笑太尴尬,他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皇家无亲情!

“我不会。”

楚昱突然出声,保证道,“景儿,我不会。”

他的心,不会冷酷无情。被她暖了的心,再也不愿意感受那些冰冷了。

148章 想的头疼(一更)

“小姐,需要怎么做?”

景瑜一到,行动立刻开始部署。

景枂安排了一部分人深入矿山,再去他们内部查一查具体情况。

至于景瑜,景枂直接让她去瑞城,“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你去守在那里,以静制动。”

“那小姐?”

“我,游山玩水去。”

……

马车咕噜噜转着,两人再次踏上行程,一路随意走着。

景枂趴在马车窗口,打着哈欠有些困。

一夜未睡,如今开始作困了。

“过来,躺着睡。”楚昱见人已经困得不行,却在那儿硬撑,不由得开口。

这一说话,反而让景枂浑身一震,脸色难看质问,“你怎么不困?”

“不知道,大概……美色难挡。”

景枂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她心中高冷面瘫的谪仙美男子人设,崩塌了。

是她太蠢,以为自己遇上了男神,没想到只是男神经。

并且是极不安分的肆意风流的蛇精病。

她顺势躺在他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打发时间,并问问情况。

“这条路确定有山贼吗?”

“不清楚。”

“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没关系,慢慢来。”

……

景枂有些谈不下去,她问什么,他的回答都是毫无作用,没有一点建设性。

一时间,气氛冷场。

景枂干脆闭眼,眼不见为净,渐渐的却真的困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是被马车震醒的。

莫名其妙的,马车一阵颠簸,随即突然停了下来,景枂听到马匹一声啼鸣,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青天白日,官道之上,应该没有山贼这么大胆吧?

楚昱已经率先一步掀开车帘,看清楚外面的情况,随即回头说道,“前面有情况。”

“碰上打劫了?”

楚昱摇头,又点头,“打劫不至于,不过是碰到熟人了。”

话一出,景枂心中有些好奇,他们在这里可没有什么熟人,要说有,那可就只有……

“是他,居然又碰上了。”

景枂探出脑袋,只看到转弯处一抹背影,但是那人那几日着实给她印象深刻,只是一个背影,也足够她认出来。

“刘壮实,他怎么会在这?”

马车是受了前面大石的影响停下,因隔得远,刘壮实那儿并没有察觉他们。

她不清楚前面情况,只能问楚昱。一问之下才知晓,与刘壮实一起的,还有几个人。

“除了之前遇到的几人,还有两人并不认识。不过他们行色匆匆,似是在赶路。”

景枂望了眼那个方向,说着那一条路一直过去,几乎是到头了。

“绥县的山贼,跑到了安县,这会儿居然要去瑞城了,真是有意思。”

景枂玩味的勾起唇角,看着那一条不通的道路,笑意莫名。

楚昱仰靠在马车背上,心中猜到她要做什么,只不过,他却不愿退让。

“一起。”

“不行。”

景枂一口拒绝,这事情未知太多,她一个人查探才安心。

楚昱没作声,只一阵掌风招呼过来,景枂躲闪不及只能应对,两人在马车里直接互相干架。

停手后,景枂大汗淋漓,第一次见识到近身搏斗时,这个男人的本事。

与她不相上下。

或者说,他让了她。

“景儿,你打不过我。”

景枂擦拭额头的汗液,面色难看道,“是,打不过你,楚大爷,咱出发吧。”

楚昱满意了,点头道,“嗯,开路。”

景枂……

*

两人尾随刘壮实一伙人而去,但是楚昱如此大目标,他们又不能跟的太紧。

一路走的慢悠悠,还真是像极了游山玩水看风景了。

尤其是这一路走来,两人不自觉想起当时狩猎时,一起被追杀逃亡时的情景。

“那会儿可真是惨,黑灯瞎火的一路遭罪,差点就喂狼了。”

景枂笑眯眯说着,遂想到什么,看向楚昱道,“你还欠我三次救命之恩呢,不能因为咱俩有婚约,就不作数了。”

楚昱目视前方,观察地形之余,随意接道,“嗯,不会忘记,你何时需要,我随时奉陪。”

他倒是想,可以没机会偿还。

一时,楚昱反而有些失落。

不知何时可以一偿,了却心愿。

景枂不知身边男人所想,她也就随口一提,满心思都在山贼的事情上。

走了大半天,临近下午时,两人终于越过山头。

入目,一片平坦。

远处,隐约可见有房屋建筑坐落。

“看来是到他们老窝了,这会儿天大亮,过去容易暴露目标,等天黑吧。”

景枂推着轮椅,绕到了另一条道上,找了棵大树底下,坐下休息。

景枂摸着肚子,撇着嘴巴,干巴巴瞅着身边男人,“饿了,没带吃的。”

楚昱无言,叹了声,从怀里拿出一袋蜜饯,递过去。

“只有这些。”

景枂高兴的扒拉过来,一看立刻蔫儿了,怎么是蜜饯!

“太甜,不管饱。”

吃了没几颗,景枂失了兴趣,直接躺地上挺尸。

闭眼,却想着这当中让她最想不透的一点。

为掩盖私自采矿的目的,他们制造山贼作乱为假象。但是荒废了大量耕田,百姓惶惶难安,这事情若是一旦失控,情况岂不是更糟糕?

而且,山贼作乱频繁,民不聊生,不是更加引人注意吗?

就像此次,皇帝不是派了她来剿匪,可不就是引起朝廷的注意。

这种利弊两边担的事情,做起来实在吃力不讨好啊。

景枂想了许久,愣是想不通其中关键,而越是想不通,她越是要想。

一时之间,她感觉整个脑子如同分裂成了两半,好似有两个小人在那里互相掐架。

“嘶——”

景枂猛的睁眼,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怎么?”楚昱担忧的看了眼。

景枂摇头,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个猜测,却又觉得自己太大胆了,不敢相信心中所想。

一时,景枂看向楚昱的目光也带了复杂的情绪。

149章 辣眼睛的男人(二更)

入夜,两人靠近房屋建筑。

等进入其中,才发觉这是个寨子,环绕一圈,他们正在正中央位置。

而四周,零散坐落这一排排屋子,有些亮着光,有些漆黑一片。

“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再回这里汇合。”

楚昱直接去了那些亮着的屋子,身影随着轮椅滚动,消失在黑夜中。

景枂张了张嘴,又无声闭上,只能去了另一排暗处。

两人都进行的无声无息,景枂更是将所学潜伏发挥到极致,出入顺利到另她有些怀疑,门口那些个看守的难道都是假人?

“这样摸索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主意。”

思忖着,景枂目光不自觉看向不远处守着的男人,随即,笑容浮上来。

大汉原本负责看守,已经守了一整天,此时昏昏欲睡,景枂过来时,不过几个动作,他就软了。

“有,有……唔……”大汉挣扎几下,直接闭了嘴,看着脖子处亮闪闪的匕首,吓得差点尿裤子,

月光下的匕首,锋利的一面几乎让人害怕,景枂不过稍微侧了侧,大汉就感觉脖子一疼,随即粘稠的液体从脖颈处流出来。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就抢点粮食,没害过人性命。”

景枂匕首一顿,哼了声,“作贼的话,岂是能相信。你们打家劫舍,抢粮食不算,还随意拦路抢劫……”

吧啦吧啦,景枂直接把刘壮实一群人做的事情,按到眼前之人头上,说的一本正经,声情并茂。

若不是大汉心智坚定,还真是差点被忽悠了。

“我,我没做过啊!”

大汉一脸委屈,觉得委屈,他就是守寨子的,连打劫都没参与过,怎得如此悲催替他们打家劫舍的背锅。

尤其,这女侠说的事情,怎么那么像刘壮实那伙儿干的?

大汉想起前几日刘壮实带回来的三两银子,以及他添油加醋说的打劫的事情,立刻真相了。

“女侠。你说的是不是刘壮实,他前几日就劫了三两银子!”

……

景枂听完想听的内容,随手打晕了大汉,摸到了刘壮实的屋子。

里面一片漆黑。

她不敢大意,匕首握着,推开门进去。

进入的刹那,景枂便感觉对面有风来袭。随即整个人往后一仰,紧接着一个翻身,她堪堪避过。

屋子突然亮了起来。

景枂抬眼,入目是一个男人,她不认得他的脸,但是这声音她却知道。

这男人是刘壮实。

只是……

景枂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

看着一张俊逸的容颜,听着一口带方言的话,她整个人有些精分。

刘壮实回神,操起他那一口不利索的本地方言,说的贼顺溜,“你怎么在这,来这儿做什么,一路跟我过来的?你咋心眼那么小呢!”

刘壮实气呼呼不平,他不过是多拿了她几个铜板,这女人就穷追不舍,真是太可怕了。

“我就拿了三个铜板,那,那是为了给你个教训。谁让你说话不算话。”刘壮实嘀咕着,语气却弱了三分。

景枂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随即心头一计,计上心来。

她不满的站起来,拍着衣袖淡定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就为了那三文钱,你一个大男人才是可恶,偷钱不说,还倒打一耙说我的不是。简直可恨!”

“我……”

“还山贼也讲诚信呢,我看就是放屁,一个字都不能信。”景枂越说越顺溜,说到最后差点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汗滴滴停下,她看向刘壮实,问,“你准备怎么办?”

刘壮实拿出三个铜板扔过去,脸色一冷,“拿去,赶紧离开。”

景枂没收,反而算起了利息。

刘壮实一个趔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你怎么不去抢劫!”

“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干打家劫舍的事情。我又不是你,是吧?”

刘壮实气的差点吐血。

欲要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遍,一步上前拉住景枂,直接往衣柜里一塞。

“闭嘴,不准出声。”

景枂捂住嘴巴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会儿听到的倒是顺耳多了。

这声音,才是这个男人的本音吧!

景枂在衣柜里自顾想着,衣柜外,刘壮实已经快步走向门口。

几乎是同时,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屋内。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一切顺利,不过……”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事情不需要过问。”

……

衣柜门紧闭,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凭声音辨识。

有一个男人进了刘壮实的屋子,和他的对话大致内容意思是,刘壮实在替他办事。

而且,这些事情似乎见不得光。

刘壮实再次打开衣柜门,里面的少女仍旧低头沉思,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直到,一声冷哼让她回了神。

她笑眯眯走出衣柜,坐到圆桌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嗯,容颜俊逸,五官深邃,轮廓清晰,长得很好。

但是,这一身魁梧壮实的身材……什么鬼?

景枂觉得眼前这男人实在辣眼睛。

一张堪比模特美男的脸,竟然长在魁梧大壮的肌肉男身上,这让她眼睛怎么看。

“情何以堪啊……”

少女无端的一声叹息,摇头不已。

刘壮实根本不清楚景枂所想,他只盯着她,又操起他独有的一口土方言。

“你赶紧离开,不要待在这里。”

景枂摇头拒绝,反问道,“我看到了你的秘密,你确定会安全放我离开,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爱信不信,立刻走人,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家该待的地方。”

刘壮实依旧什么也不提,只是催促景枂离开,仿佛,她若是久待一会儿,都会置身危险当中。

150章 互帮互助(三更)

“嗯,走不走不是我说了算,得你说了算。”

景枂起身,终于正色,“我会来此的目的,你即便猜不到全部,也应该知道七七八八了。毕竟,你给我当过向导。”

她和楚昱所查的事情,虽然是做的隐蔽。但是却透出信息给刘壮实,让他找了人。

若刘壮实还是那个蠢的可爱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一样样联系在一起的。

但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刘壮实,这个男人的本事,她不能小看。

应该已经被察觉了。

所以他急着赶她走。

这说明,这里有她要找的消息。

景枂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打商量,“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给你你需要的。”

男人往后一退,神色复杂,面色冷漠,他只当她说的是玩笑。

一个女子,即便是身份不简单,又如何能给他所需要的。

“我送你出去。”

“不用,”景枂避开来人,“你一再告诫让我离开,说明你心地还有善,一个存了善意的人,说明还有救。”

景枂继续说着,“刚才你和一个男人的对话,我听了全部,大概猜出来你是有求于他的,而且你的语气表明,你很不愿意做他安排给你的事情,可是你却为了你的需求不得不做。我说的对吗?”

男人浑身一震,他和那个男人不过寥寥几句,她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而且,分析的十分准确。

只除了一点,他不是被迫的,这一切是他主动找上那个男人。

“即便如此,你也帮不了我。”

景枂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叹了一声。

这男人倔强起来,比驴还犟。

“我等人,走不了。”景枂一屁股坐下,干脆窝在这里熬时间。

楚昱和她约定一个时辰后再见,如今才过去半个时辰,她这会儿出去,难道在外头吹冷风?

呵,傻子才这么干。

“你也坐呗,傻站着做什么。”

景枂如同好友一般邀请人坐下,然后,自顾开始拿桌上的糕点吃起来。

一连吃了好几块才停下,不满道,“放了好几天了,若不是天气太冷,都要馊了。”

刘壮实气的青筋直跳。

*

楚昱推门进屋时,景枂已经整个人窝在桌子上,如同一块泥巴黏在上面,怎么也拔不下来的感觉。

边上,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坐着,瞪着眼怒视她。

楚昱眉头一皱,对所见情况似有不满。

“景儿。”

楚昱喊了声,轮椅一步步滑过去,直接到了她身边。

他捉住她的手,正想做什么,她却直接反扣住他的,在他掌心写字。

停下,景枂抬头,懒散的打招呼,“你怎么找过来的?”

楚昱笑道,“我寻不到你,顺着心就找过来了。”

这情话猝不及防,说的又那样动听自然,景枂突然觉得脸颊发烫的厉害。

撩人手段见长啊!

刘壮实在一旁被迫听了许久的蜜里调油,吃了一堆狗粮,终于回神。

他凝视景枂身边这个男人,虽坐轮椅行动不便,他却不敢轻视。

在这寨子里出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这手段本领,已经十分高深莫测了。

“你们,究竟是谁?”

刘壮实不想问,却不得不问。

事情,已然有些超出他的预想。这个男人进屋推门之前,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一想,刘壮实不禁后背发凉。

楚昱按住少女,压下她躁动的心,对上刘壮实说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帮那些人所做的事情,我们必定插手。你若相帮,我便许你一个心愿。否则,你和他们,下场一样!”

说到最后,楚昱语气完全冷然,已经是一种威胁警告了。

而他的自信和张扬,使得刘壮实怔愣当场,竟不自觉就信了。

莫名,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真能帮我?”刘壮实忐忑出声,问的小心翼翼。

楚昱这才放开景枂的手,示意她接话。

景枂内心一阵风刮过,有些情绪不满。再看刘壮实,眼神带了鄙视。

小样儿,楚昱几句话就把你吓得,有必要吗?

特么,之前她好说歹说,偏偏就一句也听不进去。

混蛋!

简直欠抽,受虐体质么!

“你帮的那个人是官府的人吧,他们在私自采矿。”

景枂直接扔出一个炸弹,直截了当,不容置疑。

震住了刘壮实,接下来才一点一点娓娓道来。等两人话说开了,最后定下互帮互助的策略,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

刘壮实显然还有些吃惊,他猜到景枂他们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是京城那边来的。

“你们真的要剿匪?”

景枂白了眼,“不剿匪,我来这里做什么。”

“可是你不是说……”

景枂捂着额头不想说话,果然本质还是一样的,改不了啊。

无论在这里发现什么,亦或者她要解决什么,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她奉旨前来剿匪,那就是剿匪。

这才是正事。

至于她正事做多少,私事又做多少,谁管的了?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行动,也是内部人员,那说说矿山到底什么情况,为何要加快进程?”

刘壮实只好一五一十讲述,他只知道事情,不清楚缘由。

景枂听完,也是有些不明白,只能转过头询问楚昱。

“怎么个意思?”

“内部出了问题,应该危及到他们自身,所以想要尽快采矿完。”

而这问题,想必十分严重。以至于,他们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开始雇佣百姓,甚至利用山贼人员。

151章 腐烂的气味(四更)

天亮,刘壮实带着一个干瘦的半大孩子出门,直接去了寨子最深处。

通过一条隐秘的暗道,两人直接越过了山头,进入瑞城的地界。

景枂感受着习习微风,暖洋洋的太阳光落在头顶,心情舒畅极了。

尤其在她之前饿了一晚上,又憋屈的窝在桌子上趴了大半宿,如今春光明媚,一切似乎都是好的开始。

“大壮,这暗道修的真够隐蔽的,若不是你亲自带着我走一趟,我还未必能发觉。”

刘壮实撇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也就是乔装打扮易容后的景枂,嘴皮子动了动。

都这个时候了,她的心情还这么放松?

“再过去一段路,便直接进入矿山了,那里盘查严格,你当心点。”刘壮实出声提醒。

景枂眨巴眼,笑嘻嘻应着,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时不时便对着身边的男人打趣。

尤其,在这大白天,阳光明媚下,再看刘壮实的模样,她又一次刷新了感官。

“五官端正,眉目深邃,长得实在是好。可……”

可是同样,一身肌肉大块头,也是发达到爆。

景枂连连感叹,“我眼睛有些疼,看不下去了。”

刘壮实双手握拳,紧紧攥着,忍了很久才压下心头一口气。

脸是爹妈给的,身体是他自己练就的,怎么着了啊!

“到了。”

景枂抬头望着去,果然已经能看到守卫盘查的人,离他们不足三百米。

“你的身份是寨子里的人,我远亲的弟弟,刘小树,不要说漏嘴了。”

景枂砸吧嘴巴,嚼着刘小树这三个字,来回颠倒着念,越念越觉得这名字喜感。

“我这个小树苗呀,也不知道什么气时候才能长大,长成参天大树呀,就能成精啦……”

念着念着,景枂直接哼起调调,自顾编着词儿,一个人乐呵。

“等等,这人是谁,生面孔。”

景枂跟着刘壮实过盘查点,直接被拦下,几个人一起看着他,质问道。

刘壮实憨憨一笑,立刻解释道,“这是小树,我选房弟弟,就是前几日说的,有人要跟着进来给我打下手的。”

“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

“已经禀告过大人了,征得他的同意,我这才带过来。”

盘查的几人这才放心,而后盯着景枂看了几秒,一伸手,“拿来。”

景枂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懵逼的看向刘壮实。

“啥意思?”

刘壮实只能认命的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这才算是过关了。

之后,他拉着景枂一路往里赶,直到走到无人打地方,才停下喘气。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每次来了新人,他们都要搜刮一笔,唉……”

景枂默默的看着,伸手拍了拍刘壮实的肩膀,一脸同情,“难为你了,替我付我买路钱。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谢谢啊!”

刘壮实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死在景枂谢谢两个字上。他恨恨的瞪着眼,不满,“你这人怎么不懂礼数,知不知道……”

刘壮实还钱两个字还没出口。景枂直接挥手告别,一个人窜进山洞,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之前说好,一进去矿山,各自行事。

景枂来此有自己的目的她要查的是事情的源头。

刘壮实无奈,憋屈的只能往回走,去做自己的事情。

正午,阳光正好。

山洞内一片漆黑,不仅黑,还十分潮湿阴冷。

景枂踩着步子走的快,绕是如此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个山洞依旧不见底。

最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山洞深处似乎有一丝奇怪的味道随风飘出来。

淡淡的,若有似无。

若不是她鼻子灵敏,她几乎就忽略了这么点异味。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景枂喃喃自语,对这气味耿耿于怀,一直纠结着思考,试图从记忆中找寻答案。

但是在她差不多摸到边儿时,身边的气味消失了。

景枂猛的一下站在原地,看着四周阴暗,眉头紧锁。

半响,她往回走了一段路,那气味有隐约能感觉。再前进,味气味立刻消失。

来回试验几次,景枂停在那个临界点,盯着眼前的山石,思考着。

“这气味,似乎是动物腐烂散发出来的,但是有有些不对劲,难道是腐烂程度不同导致?”

景枂伸手在山壁中摸索,一块块自己检查,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处一定有路。

“咔嚓——”

少女露出一抹笑容,右手一拧,转动一块原石。山壁中露出一条缝,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口子能容一个人通过,这才停下。

看着近乎于天然的通道,景枂心中猜想越发多,这矿山里藏着的秘密还挺多。

就是不知道,这条通道会通向哪里?

“气味从这散发出来。寻过去,一探究竟。”

景枂深呼吸一口,迈开步子,朝一人宽的通道走进去。

在她进入的同时,身后的裂缝又开始自动合上,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152章 尸骸,尸骸!(五更)

白骨,腐尸,烂肉……

一切和死亡有关的东西,就这么突然曝露在她眼前,猝不及防,震惊当场。

景枂忍不住一口倒吸气,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骸,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她脚下,几乎是贴着她的鞋子处,就躺了一具还未腐烂严重的尸体。

那人睁着大眼,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恐惧,死死的望着上方,死不瞑目。

景枂低头一瞬,与他仰起的头直接对视,那样的神情,直接让她怔愣,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一步。

她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眼神,似乎一切都再也没有了希望,而这绝望中,却又不断挣扎着想要求生。

“这些人?”

一连看了好几具完好的尸体,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更有些死状可怖的让她眉头紧蹙。

再抬眼,望着眼前堆积到顶的尸骸,有些开始腐烂发臭,有些早已变成白骨,有些衣着鲜艳,似刚死去不久,但是上面一群老鼠爬着,不断啃噬。

有那么一瞬间,景枂生出一种错觉,她以为自己到了乱葬岗。

不,这里比乱葬岗还要乱。

这里,更像是人间地狱,埋尸场。

“如果这就是矿山里隐藏的秘密,那这群人,简直畜生不如!”

景枂冷眼瞧着,内心无端涌出一股无名火。

她一直随心所欲,对事情无欲无求,更一贯自私为己。即便如此,她眼见此情此景,却恨不得将犯下这些罪恶的人杀了。

生命可贵,罪不及无辜,这是她的人生信条,亦是她的底线。

“该死!”

此刻,景枂心底的那一道最后防线被打破了。

查看清楚山洞内的情况,景枂当即朝着其中一个出口离去,离去前,她再次深深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那些无名氏。

“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

刘壮实要做的事情,便是将一车车的的矿石偷偷运送出去。也不需要做太多,只要经过了山贼所在的那些寨子,顺着里面挖出来的暗道,运送到外面。

至于之后的事情,自有他人接手。

但最近一段时间,刘壮实明显感觉到情况有些变化,事情似乎更加紧急了。

那些矿石不要命的开采,一车车没日没夜的运送,连寨子里的许多人都加入进去。

而吸引他们的,便是高出他们预期的高价工钱。

刘壮实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几乎发疯了一样,眼红的涌进矿山,但是,他却看不到那些人再出来。

如今,寨子里的人,几乎少了一半,只剩下老弱妇孺。

今日,他来此处矿山,除了负责矿石运输,私心的就是想在各处山洞找找那些人,劝他们回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几日一直盘绕在他心头。

他预感要出事了。

可事实,他找了好几个山洞,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下午与景枂汇合,刘壮实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焦虑,将心中的忧虑告诉她。

“矿山分布太多,我只知道他们最先到的是这一处,我一直以为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可是今日我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们。”

刘壮实无力的靠在大石上,用力抓着头发,悔恨不已。

“当初他们要商谈,就不应该答应他们。若不是在寨子里开出密道,这事情也不会牵扯到我们。”

“不,你们逃不掉的。”

景枂一直在听刘壮实说,直到刚才。她突然打断了他。

她看着刘壮实,语气肯定道,“你们的寨子是过道,是他们的必须出口。若是当初你们不答应,他们会直接血洗整个寨子,控制这里。”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增加了一点麻烦,但是这点麻烦和巨大的利益相比,简直小的微乎其微。

刘壮实听不懂其中含义,但是血洗寨子四个字他却听的清清楚楚,一时,不由得白了脸。

“他们可是官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刘壮实一时泄了气,懊恼道,“我现在只想找到他们,再劝大哥搬离这里,过点平静的日子。”

安县这一处寨子是分寨,他们的大本营在绥县,但是那里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那里直接就是矿石运输出去的口子,除了不能动的老人,几乎连孩子都参与进去了。

说是山贼,但是他们已经许久不做打劫的行当了。偶尔下山打劫,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每年抢粮,也是应官府所为。如今的他们,全部陷入了他背靠的矿山中。

景枂听着刘壮实的忏悔,听着他无意识的絮絮叨叨,从中收集有用的信息。

如此,她大概清楚了矿山的具体分布,也知道了矿石运输出去的几个出口。

无一例外,竟全部都在原山贼所分布的寨子里。

“他们利用你们山贼这层身份打掩护,挖出通道,运输矿石,如此几年了?”

刘壮实看了眼少女,这时候也没有隐瞒,“三年多了,刚开始还好,后来越来越频繁。到现在,几乎日夜不停。”

景枂沉默少许,抬头看向矿山。

三年,一千多个日子,若是每日有人死亡,将其暗中处理,也应该不可能堆积起那么多尸体。

而事实上,一般不会每天都有人死。

所以,景枂想不通一个山洞里,为何藏了这么多尸骸。

这个疑问一直凝绕在她心间。而她担心的,是这样的情况,不止这一处矿山里存在。

153章 小的们,出发!(一更)

回到寨子,景枂把情况和楚昱讲述一遍。

她的心思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原本腻歪着两人来这里剿匪,如今碰上这种事,好心情再也提不起来。

“那样多的尸骸,不是一天两天促就而成。我看过尸体腐烂程度,按照山洞里的湿度和温度,只怕没有好几年,不可能变成白骨。”

没错,在一堆尸骸山里,她翻开了最底下的,发现下面那一片已经是白骨了。

粗略推断,应该超过五年时间。

“刘壮实说他们的寨子被征用,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山贼作乱还频繁,却是正常现象。”

“而那时,山洞里就应该存有那些尸骸。”只不过还没有这么多。

景枂面色难看,望向楚昱,“看来他们私自采矿的事,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至少,不是三年前才开始的。”

楚昱点头,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慰她。

亲眼看到那么多尸体,堆积如山在她眼前,她心中可曾害怕?

可曾,感觉恐惧?

楚昱的认知里,景枂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尽管大胆,热血,可是哪里见过这样残酷的事情。

她能回来,能这样清楚的告诉他,他真要佩服她勇气可嘉。

“景儿,我有些后悔了。”

楚昱揽过少女,抵着她的肩膀轻轻叹息。他舍不得她去做这些,面对这些。

他的景儿,应该生活在阳光下。

景枂心里暖暖的,分开两人,笑道,“没事,我今天看到没害怕。”

前世看惯死亡,直面过鲜血淋漓,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可以说,恐惧的情感早就麻痹了。

只是,这近半年的温暖和阳光的生活,让她对这种事感觉厌恶。

今日一看到,第一反应便是不舒服。她不喜这些,心底有些难受。

楚昱没回应她,他心里后悔打,岂止是今日没有陪她一起。他更后悔的,是答应她,让她去从军。

“既然已经查清楚,便回去。景瑜那边,以及景家军那些人,收集的消息也该全面了。”

“有了所有信息,我大致能推断出具体路线,也好做准备,部署行动。”

景枂看向屋外,这寨子人不多,屋子空的很。今日他们所住的就是原先一户人家的。

只是这户人家,除了留守的三岁小孩,以及七十好几的老人,其他人都去挖矿了。

“这些人,应该有些已经死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

景枂摸着桌子,有些感伤。

她不敢告诉刘壮实,他要找的那些人,可能都不在了。她实在说不出口,那样太残忍了。

之前在门口碰到那个孩子,朦胧的大眼睛怯生生瞧着她,小声喊她姐姐时,她差点落泪。

“刘壮实那边,让他负责截断密道,带着众人离开撤退就好。具体的事情,不要让他参与进来。”

楚昱猜到她的心思,推着轮椅过来,主动握住她,两人十指相扣,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给她力量。

这一夜,景枂怀着心事,一夜无眠。

难得的,她睡的极安分。

楚昱一整夜没感受到她的闹,无声的叹了叹。

*

安县客栈。

景瑜的消息已经传递回来,以及之前派出去打探其他矿山情况的景家军。带回来的信息量也十分巨大。

“情况和我们看到的差不多,不过以景瑜的打探,瑞城那边,似乎更严重。这几年那里的百姓锐减速度,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

看来,瑞城那边。去她所见的尸骸山,更多。

“你想怎么做?”楚昱直截了当问道。

景枂冷笑一声,随手烧毁纸张,随意说道,“既然他们那么想挖空这些矿山,我便堵了这山脉。那么想发财,我便劫了他们的矿石。而他们,全部该死!”

她一点都不想放过那些人,造成那么多杀戮,死,都不能弥补他们犯下的过错。

心中这么想,景枂立即就将所有安县的景家军召集起来,安排一部分直接随着那些运输队伍,潜伏在关键口,截断他们的矿石,最后堵了密道。

“你们直接乔装打扮,改成他们的运输人员,顺着路线运送,直到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山脉出口密道总共三条,景枂派了三小队。其中,以绥县那边的人数最多。

除了考虑那边是频繁的出入口,也是为了刘壮实他们一群人的安全着想。

而接下来,景枂派了一部分人前去瑞城,配合景瑜,直捣黄龙,直接黑吃黑,端了他们在瑞城的老窝。

“你们把他们逼得跳脚,直接让他们动手,逼急了,他们自然会和那里的头脑联系,届时,擒贼先擒王。”

两波人马得了她的指令,立刻就从安县出发。

而景枂身后剩余的大部分,原地待命,等候他们打大小姐发布指令。

这是他们第一次跟随景枂行动,又碰上这样的事情,心情激动又愤慨。

楚昱在她旁边,从头到尾看她有条不紊的部署,嘴角不断上扬,目光紧紧跟随她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的景儿,就像一个发光体,带着光芒,带着自信,决断,睿智。

楚昱心里有些骄傲。

“接下来呢?”

景枂回身,与楚昱对望,露出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么,自然是完成你父皇交代的事情。剿除山匪了。”

景枂大手一挥,带着一众景家军,浩浩荡荡朝着安县府衙前去。

“小的们,跟着大王一起打山匪去!”

154章 土匪样儿(二更)

安县府衙,县官不在。

留下来的一干衙吏,微颤颤哆哆嗦嗦的看着景枂带着一干人马冲进来,懵的回不了神。

等他们回神醒过来,想要反抗时,景枂已经那人制住了。

由景家军压着,她不过略施手段,几个衙吏就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女侠饶命,我们后院有粮食,大把的粮食,我们这就去拿。”

衙吏们以为自己碰上了一大波山贼,吓得直哆嗦,就想拿出粮食以换取他们保命。

景枂一听这茬,直接怒了。

府衙里囤积了大量粮食,外面百姓高价买粮,特么简直混蛋。

“好,很好。”

景枂气的发笑,招呼几个景家军的人过来,直接把人五花大绑,送去了中间院子里。

她站在那里,面色冷漠,手一抬说道,“克扣粮食,不顾百姓死活,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多罪并罚,军法即刻处置。”

吧啦吧啦,景枂一连串说了许多罪名。有些是真的,有些则是她瞎编的。

但就一个意思,这些衙吏都是他们的鹰爪,犯下的罪也不可饶恕。

碰上了,先教训一顿。

负责执行的一个景家军,听完懵逼了,呆呆的不敢动手。

“怎么还不动手?”景枂倪眼看过去。

那人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这么多罪,该判死刑了。”

此话一出,底下的衙吏吓得没了半条命,抱着椅子呼天喊地,哭着求饶。

“女王饶命,女王饶命呀……”

景枂听的心烦,命人直接堵了他们的嘴,命人打板子。

“一百军棍,留一口气。”

说完,便派人去后院搬粮食,又命人抬到前院府衙大门。

景枂站在府衙外,拿起击鼓鸣冤的棍子,敲得震天响。

“来来来,官府放粮啦,赶紧过来领。”

不过一会儿,百姓就围聚过来,看着府衙门口打大量粮食。又看了看边上站着的少女,不敢有东西。

有几个大胆的,看着少女询问,“官府真的免费放粮吗?不是说没有粮食吗?”

景枂笑了笑,说道,“我们是京城过来的,奉皇上的旨意前来剿匪,同时带了大量粮食过来。皇恩浩荡,皇上知晓你们的情况,特意派我们过来,为民解难!”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

景枂拿出圣旨挂在大门上,同时喊出还存有的一群完好的衙吏,让他们作证。

那些衙吏刚看完自己同伴的遭遇,再看景枂,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恶魔。

这哪是小姑娘,妥妥的母老虎,母夜叉啊!

至于圣旨,他们压根顾不得,景枂说什么,他们就应什么,一个个完全成个鹌鹑。

得到本地衙吏的作证百姓相信了,随即高呼吾皇万岁。一群人冲上来就要拿粮食,吓得景枂连连倒退,赶紧让衙吏们维持秩序。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

直到情况稳定,景枂才算松了口气。

见到百姓奔向告走,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她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别急啊,今天发完了,明天继续发。”景枂忍不住喊了声。

话一出,等着拿粮食的百姓又激动了起来。今日,是他们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官府的温暖。

“皇上没有忘了我们,没有忘了我们啊……”一个老大爷热泪盈眶,望着头顶青天,喃喃自语。

景枂撇嘴,却解释不得。

得,给皇帝老头占了个便宜,功劳全归他了!

粮食发放完,那群衙吏心惊胆战,不仅怕景枂,更怕他们的县官大人回来,迁怒处罚他们。

那可是积了好几年的粮食,一转眼,就被发出去一半,这可怎么了得。

“女侠……”

景枂把圣旨扔在桌上,哼声冷笑,“女侠?你还真以为碰上女土匪了?睁大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一卷明黄落在一群衙吏眼前,卷轴摊开,里面的玉玺大印清楚明白。

只一眼,所有人傻眼了。他们是真钦差?

“大,大人?”

“怎么,信了?”景枂挑眉,看向一群人,“安县父母官呢,去哪儿了?”

“去,去绥县了,差不多,该……该回来了。”

景枂听明白,立刻让景家军把也所有人压下去,眼不见为净。

她和楚昱两人就这么坐在大堂上,景枂直接坐在那个正大光明的匾下,拿着惊堂木把玩。

玩了一会儿,直接扔了出去,“鱼肉百姓的狗官。”

楚昱看着惊堂木滚了几圈,直接出了大堂,落到了院子外,不由得摇头失笑。

这脾气,说来就来。

“等人来了,直接行动?”

他什么也不做,也不插手,只是在一旁看着。今日她处理的事情,他又一次觉得,他的小姑娘,真是好样的。

敢爱敢恨,性格泼辣的很。

景枂抬眸,望着楚昱,不满的摇头,“这剿匪事情不急,今天先把粮食的事情处理了。我给你父皇戴了一顶高帽,怎么着也得戴的妥妥的才行。”

“嗯?”楚昱不解,他并没有出去,不晓得景枂所作所为,全部披上了皇帝的旨意。

景枂把想法和他一说,楚昱不由得意外,“你倒是想的好主意。”

“原本没这么想,不过接下来做事情,若是难闹得太大,好歹也能因此缓缓,免得回京后。你父皇找茬。”

剿匪事小,解决这群败类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涉及官府,背后又十有**是和太子有关,闹大了,皇家颜面无存。

若是太子有后续应对之策,直接把锅踢出去,皇帝没处发火,那可就是他们景家军遭殃了。

但,若是得了百姓爱戴,感恩皇恩浩荡,南边几万百姓民众,这事情,也算她做的漂亮了。

如此,两事相抵,皇帝还能说什么。

155章 本大王乐意(三更)

安县县官回到府衙,还没进大门,就嗅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他站在大门外,看到扔在地上的击鼓鸣冤棍子,迟疑了。

“怎么回事?”转身,他看向身边之人,似是询问。

张正堂也察觉到怪异,但是他没想到会有人大胆闯进府衙,甚至做了许多胆大包天的事情。

“大门口的守着的人呢,怎么不在?”县官又是一声迟疑。

张正堂安抚几句,虽有疑惑,但是一切还是进去再说。

“正事要紧,赶紧进去部署。”两人嘀咕几句,便一同进去了。

大门一开一闭。

张正堂和安县县官直接成了瓮中之鳖,被景家军五花大绑,带到了景枂跟前。

看到熟面孔,景枂乐了,她还琢磨着是不是要派人盯着张正堂,没想到人居然送上门了。

“张县官,几日不见,过得可好?”

张正堂一看到景枂,见她大大咧咧坐在堂上,心知事情不妙。

但是明面上,他却一点也不敢露出情绪来。

张正堂上前一步,直接和景枂寒暄问好,打太极周旋。

“嗯,既然张县官在,那我的身份也就不需要再多说明了。你和安县县官讲讲。”

张正堂只能笑呵呵硬着头皮和边上的同僚讲起景枂的身份,内心郁闷之极,却还得忍着。

当讲到她是皇上派来南边剿匪时,景枂注意到安县县官的表情有些微妙,虽只是刹那,却让她捕捉到了。

看来,这儿的县官还没有和张正堂一样,练就如火纯情的厚脸皮技术。

“差不多得了,一起坐下商量,明日剿匪事宜。”

“剿,剿匪?”张正堂一个怔愣,心想事情怎么这么突然,大人安排他们的事情可不就是在明天。

如果景枂要求明天去剿匪,那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去做事。

时间冲突了,而且他们还不能明面上拒绝。

一时,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互相示意传眼色。

景枂在上头坐着,一直注意底下两人的互动,自然没错过他们自认为隐秘的使眼色行为。

不过,她只假装没看见,虎着脸怒呵,“怎么,有意见?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都得遵照皇上的意思办事,推脱不干那就是违抗圣旨!”

一顶抗旨打大帽子扣下来,直接让张正堂两人吓得跪在地上,直说不敢。

之后,几人才顺利的进入内堂,坐下来商量。

张正堂眼看着楚昱也推着轮椅进屋,不由得说道,“我们这商量事情,景小姐,你看你的家属……”

张正堂对楚昱莫名存了害怕,只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和景枂说话。

景枂瞅了眼老神在在的男人,不说话也没表情,只是坐那儿专注看着她,眼里的深情差点腻死人。

她根本就不想赶人。

再说,敢明目张胆赶楚大爷的人,除了当今圣上,只怕也是没谁了。

“我的人,嘴巴很严,放心。”

景枂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地图,摊开放在桌上。上面标注出三个剿匪的地点,分别位于绥县,安县和瑞城。

好巧不巧,正是张正堂他们要去办事的地方。

两人看到地图上画出来的点,心头猛的一跳,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难道他们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这景大小姐知道了事情真相?

不可能,这事情做的隐秘,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张正堂自我安慰,稳住情绪,抬头看向景枂问道,“不知景小姐准备如何行动?需要下官配合什么?”

景枂一听满意了,一巴掌拍在张正堂肩膀,“我就喜欢主动的下属,看来是个明白人。也不要你们多做什么,只要带着府衙里的官兵冲上去,打个前锋就好。”

张正堂一听嘴角抽的厉害。这都是前锋了,那就是去送死,这还叫没什么?

呵呵,真是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吗?

“土匪难驯,这么多年,我们几次攻打无果。不是下官想长他人志气,实在是怕他们有去无回,下官无颜与父老乡亲们交代。”

“你确实无颜,”景枂忽的冷脸,直接甩开地图,冷眼瞧着眼前二人,“这么多年都没解决匪患,弄得这里民不聊生,地不能种,粮没有收。府衙里大量囤积粮食,还要百姓出价高买,你们这父母官当大比狗还不如!”

景枂一脚踢飞了身边的凳子,脾气暴躁道,“要不是看你们还有点用,我特么真想一巴掌抽死你们,省的留下也是祸害。”

一时,屋内寂静的可怕。

景枂发泄了一顿,心情平复了。也舒畅了。而张正堂等人却是抖得厉害,他们原本以为是娇滴滴大大小姐,哪里知道竟然是暴躁的主儿。

这可惹不得。

“是是是,是下官的错,下官该死。”两人立刻负荆请罪。

景枂接着部署事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算是讲了全乎。

楚昱却在这时突然出声,“时间差不多,走吧。”

张正堂感激的看向楚昱,就差拍手欢呼了,“是是,夜深了,景小姐还是先去休息。明日……”

“嗯,是该出发了,剿匪事不宜迟。”

张正堂后面的话直接噎回肚子里,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看向眼前少女,不禁揉着耳朵怀疑。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出发?不是说明日剿匪吗?”

景枂一副本大王就这样发狂拽酷,哼了声道,“我乐意,怎样?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张正堂一颗心有些凉,这是防备他们啊!

感情,之前和他们说的都是玩儿他们呢,摆明就是拉着他们拖延时间。

156章 他们一定藏起来了(四更)

“景小姐,剿匪乃是大事,不如由安县官带着官兵随小姐前去,他熟知此处地形,想来更有利于小姐展开行动。”

张正堂得了命令,跟着景枂一起去剿匪,而安县县官留下主持明日派粮事宜。

临出发前。张正堂再次开口。试图说服景枂,改变主意。

景枂看了眼身边那张脸,蹙眉,“我是皇上派过来的钦差,你直接喊大人,不要一口一个小姐你以为玩过家家呢!”

张正堂立刻称是,刚要改口,哪知景枂突然又来了一句。

“不过,我允许你喊一声大王,嗯,没错,就是本大王。”景枂转身看向自己的景家军,振臂高呼一声,“小的们,跟着本大王杀上去,剿匪除患!”

景家军齐声呼应,喊声不绝于耳,“谨遵大王之命,谨遵大王之命!”

张正堂一时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脑仁抽疼,这都是什么鬼?

“怎么样,这都是死忠粉,杠杠的!”

景枂非常满意自己的景家军。有他们在,才是剿匪的关键,至于张正堂带着的一众官兵,她并没有指望多少。

“呵呵,大人威武。”

“出发!”

*

安县地界,山寨处。

刘壮实和景家军的人接触,得了景枂的意思,准备开始撤离。

至于他自己,却选择留了下来。他要亲自封了这些密道,结束这些噩梦的源头。

“告诉你们的小姐,事情我会处理妥当,他们随时可以攻上来。”

“小姐让你一起离开。”

刘壮实摇头,他必须留下,“这里的人有你们护送,会安全到绥县。到了那里,自有我大哥接应,我很放心。”

而他,必须就在这里。找到原先的那些人,带他们一起离开。

……

景枂骑着大马,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回头看看美男倾世容颜,又或欣赏张正堂憋屈无处发泄的囧样,一个人舒心的不得了。

她望着差不多接近的山头,计算还有多久就会到,心想刘壮实他们应该都离开了。

“张县官,打个头阵,夜路难走,我辨不清方向。”

张正堂一个趔趄,恨不得一口白牙咬过去,眼睛幽幽的盯着前方。

特么,看不清楚还大半夜剿匪,剿的什么东西!

打头阵,明显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这些个人,哪里打得过一群山贼。

“是。”心里呕的要死,张正堂依旧乖乖应了一声,带着官兵冲到了最前面。

景枂顺势退下,骑马落到楚昱所在,与他并排走着,两人趁机说话。

“等会儿岔路口,我们分开,你去瑞城,景瑜等在那里。”

楚昱忽然听到她的安排,心中一顿,随即抬头望过去。

好,真是好极,已经盘算清楚了。

“你早就想好了。”黑暗中,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入耳,好听有磁性,却字字透着冰凉。

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他的怒气,她直面感受的一清二楚。

楚昱生气了。

景枂第一个反应便是开口解释,但话到嘴边,她却改了口,“阿昱。你要帮我。”

景枂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讨好。有些撒娇,“景瑜那边需要接应,你是最佳人选。带着一部分景家军过去,帮我,可好?”

软软的,糯糯的,听的耳朵都有些发痒。

楚昱一阵心悸,想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明知道她是假装的,可是,他却甘愿受着。

“好。”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不需要人手,给我一个人足矣。”

……

岔路口一到,楚昱按计划离开,只带了一个人。景枂一直在那里看着,直到楚昱的身影消失,她才转身。

拨出一部分景家军,让他们暗暗跟上去,“保护好爱楚昱,一起去瑞城和景瑜汇合。”

景家军等人领命,转身即刻就走,景枂这才放心的跟上张正堂他们。

寨子还是那个寨子,人却已经走空了,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景枂让张正堂攻进去,快刀斩乱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不太好吧?不知里面会不会有陷阱?”

“没事,你们若是中埋伏了,发个求救信号,有我们呢!”

怕的就是你们!

张正堂心中非议,但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带着人往里冲,他已经做好了死磕的准备。顺便,偷偷去办了自己的事情。

可惜,事情却出乎他意料。

没有埋伏,没有声音,没有……人?

张正堂领着一干官兵把寨子找了个底朝天,一个人都没有。

景枂进来时,张正堂把情况禀告与她,“大人,山贼……似乎有所察觉,撤离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的理由。

只是,这样但是合了他的心愿,景枂扑了空,那就回败兴而返。明日,他便有机会再来此地,做好准备。

景枂看了一圈寨子,果然干净的很,如此她满意了。

大手一挥,她就招呼景家军等人动手,开始大范围搜索。

“大人,你这是?”

“他们逃不了,肯定是躲起来了,此处必定有暗道,我们搜。势必找到他们,一网打尽!”

景枂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煞有其事的表情,让张正堂错愕怔愣。

等他回神,景家军已经全部散去,他再开口阻止来不及了。

可,怎么办!

景枂是不是知道了秘密,若是被他们找到密道,那矿山的事情岂不是要暴露了?

张正堂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又转,看向景枂就想劝说。

哪知还没开口,景枂一记眼神过来,冷冷说道,“张县官,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搜!磨磨蹭蹭的,是吃干饭的吗!办事不利,我定要回去告诉皇上,治你一个怠慢误事之罪。”

157章 指鹿为马(五更)

密道原本就是知道的,景家军之所以大肆搜索,不过是为了做样子。

张正堂被景枂一顿骂,带着人开始搜索没多久,景家军已经有人喊,找到了。

所有人顿时停下来,看向出声的地方。张正堂也顺势望过去,一眼,心慌了。

那个地方……

那可不是什么山贼藏身的地方,那是他们大人在山贼寨子底下挖的密道!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这是张正堂唯一的念头,凭着这一股子疯狂的念头,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喊大叫,“不行啊,你们小心,万一山贼藏在里面有诈!”

张正堂喊的声音巨大无比,景家军等人只听到模糊的语调,具体内容没太清楚。不过这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他们不悦了。

眼见张正堂快接近洞口,一个景家军直接拿起抹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世界终于安静了。

景枂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着张正堂如同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做戏,一句话没说。

慢腾腾过去,伸手拿下抹布冷笑一声,“叫这么大声,我们还没怎么着,山贼听到了可都跑了。”

“张县官,你这样做法太不明智了,我怎么瞧着你像是故意提醒里面的人一样,你……是内鬼?”

张正堂被盯的一身冷汗,尤其是说到内鬼时,他差点就想矢口否认。

反应过来,他才干笑道,“我是为大人带来的人着想。”

“哦?那倒是谢谢了。”

景枂拿起抹布继续塞回去,不咸不淡说道,“不过不用,我们景家军出来的人,这点胆子还是有的。不管里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照打不误。”

景枂看向洞口的两人,吩咐他们看住张正堂,随后又让原先那些官兵把手出口外几处地形。

至于她自己,则是亲自带人,进去抓人。

刘壮实封了密道,里面的人跑不了。不仅抓密道的人,连接密道通往矿山那一处,那里的所有人,也全部照抓不误。

“嗯,这些山贼,真是狡猾,密道修的那样多,怪麻烦的。”

知晓情况的景家军跟在身后,听到他们大小姐的嘀咕,不由得汗颜。

明明抓的都是官府里的人,却都给他们按上了山贼的帽子。大小姐奉命剿匪,这些人看来是活不成了。

唉……

“你们往这边去,一直到被封住的地方,有多少抓多少。其他人跟我往另一边走。”

景枂直接去了矿山处,那里的才是大头。

等一整夜忙下来,天微亮,安县连接瑞城的矿山,被捣毁了,里面的所有人,不论挖矿的还是看守的,全部抓了个干净。

所有人都被压在寨子里,一大波人黑压压的挤在中央,看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高台上那个少女。

他们愣是没明白,怎么突然就被抓了。

矿工没明白,以为是碰上了山贼,如今可不就是在山寨里吗?

至于那些知情的看守人员,却面色难看,他们知道景枂一群人根本不是山贼,他们是冲矿山来的。

可,他们也就是看守而已,根本不清楚具体情况。

直到,一个熟悉的人走出来,看到张正堂的那一刹那,那些人沸腾了。

“张大人,张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正堂一听那些人喊他,脑门立刻滴滴冷汗,感觉事情不太妙。

景枂瞥了眼,说道,“哎哟,张县官原来真和他们相熟啊,看来我猜的不错嘛!”

“大人,大人明鉴,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下官怎么会和他们一伙呢!诬陷,他们那是要害下官呀!”

景枂听的发笑,却也没为难张正堂,只是吩咐景家军,把人分成两波,那些只是挖矿的由一部分景家军先带下山,审查无误后就放了。

而剩下的,景枂笑了,“这些祸害百姓的山贼,全部打五十军棍,然后拖回衙门。”

根本不容辩解,景家军听了话,上前就是执行命令。一时,寨子里呜呼哀嚎一片。

“不,我们不是……”山贼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又一军棍下去,那人直接痛的魂不附体,哪里还知道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

“张大人,救我!”

“我们是官兵,官兵……”

景枂指着几个喊自己是官兵的,回头冲身边一群官兵说道。“看到没有,山贼还妄想说自己是官兵,真是恬不知耻。你们去,往死里打,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官兵。”

一群官兵,总有那么些人是认识他们的,看着自己之前的同僚被打的嗷嗷直叫,如今又让他们自己动手,一颗心别提有多变扭了。

但是,他们不敢不打,他们怕啊!

咬咬牙,憋着一口气,一群人冲上去,代替景家军,拿起棍子啪啪啪打的厉害。

景枂满意了,和张正堂说道,“看看,这才是官兵样儿,不错。”

张正堂气的鼻孔冒烟。

158章 关心是相互的(一更)

待一群人被打的就剩半口气,景枂直接让一部分官兵把人拖回去。

“总共人数我都清楚,你们拖回去关在地牢,好好看守。少一个,我就拿你们填进去凑数。”

一番恐吓,吓得那些官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称是,再不敢造次。

人一拖走,景枂直接带人离开,准备马不停蹄去绥县。

张正堂依旧是带着剩下的官兵做前锋,冲在前头避无可避。

他有心问一句怎么回事,却被景枂质问,他是不是心里有鬼?

如此,他再不敢多言。

绥县的情况,比安县要糟糕,但是一番折腾下来,也收拾的差不多。

那些被抓的矿山里的人,依旧打的打,放的放。至于真的山贼,早就跑的没影了。

张正堂这次学乖了,趁着空隙,偷偷的和其中一个人嘀咕几句,然后装作不经意把人放了。

他要让那人赶紧去瑞城,告诉那边大人,事情有变。

景枂看着张正堂的小动作,没制止,没出声,任由他去做。只是派了个人跟着逃出去那人一路摸到瑞城去。

“五十大板打完,老样子,带到绥县地牢,看好了。”

“大人,这一群人太多,所有官兵跟着也不安全,下官想一同负责押送,您看?”

景枂摇头,指出几个景家军,让他们跟着一起去绥县府衙。

“我派人跟去就好,张县官还是跟着我,辛苦一点,再去瑞城吧。毕竟,听说那里的山贼作乱最严重。我不认识那里的官员,还得劳烦你介绍介绍。”

张正堂一愣,“现在去瑞城,天马上要黑了。”

景枂无所谓道,“怕什么,夜路不难走,山贼都剿除干净了,一路去瑞城。不会有人打劫。”

张正堂哑然。

他以为景枂会停一下,明天再出发去瑞城,那他派出去的人才能到那边,好通知他们有所准备。

可如今,这样快马加鞭过去,说不定比他派出去的人还要快!

这可怎么办?

“怎么,张县官不想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白的厉害,莫不是病了?”

张正堂艰难的点头,随即又摇头,“头痛病发作了,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那哪成,身体要紧,这样可不适合骑马。”

景枂满是担心的看向张正堂,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坐马车,你睡一会儿。”

……

“吁——”

“驾——”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飞奔,跑的飞快,比一般的骑马还要快一些。

驾马车的是一个景家军,一手驾车技术出神入化。马车摇的东倒西歪,里面咕噜噜声音直响,却愣是没把张正堂给震出来。

景枂在后头跟着。看着飞一般疾驰的马车,感叹道,“咱们景家军里还有这么厉害的能人,这技术,简直了!”

景枂忍不住就为景家军点赞。

这技术,比她好。

*

瑞城。

楚昱到达与景瑜汇合,随之不多久,跟随他一起到的景家军也和景瑜报道。

楚昱看着多出来黑压压一片人头,内心顿感温暖,同时无奈的摇头失笑。

她还怕他有危险不成?

这个傻丫头。

“小姐很在乎王爷。”景瑜见此情景,不由得说道。

她和景枂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少女看似随意,性格玩闹,可是骨子里特别冷,不放在心里的人,根本不屑一顾。

如今为了楚昱安全,又不想他拒绝,竟然让一批景家军默默跟随,这说明她把这个男人放到心尖儿了。

楚昱心底软成一片,神色却依旧面瘫,直接和景瑜开始布置。

“景儿那边不会那么快结束,这边事情,我们不用等她。”

“这,小姐她?”景瑜顿了顿,随即点头,“也好,不差她。”

这是对景枂的维护吧,啧啧,也是把他们小姐放心里的男人。景瑜满意了。

两人一合计,直接准备动手,没有理由,就带着人杀过去,直捣黄龙。

天色还未暗,楚昱却已经让景瑜带着人包围了瑞城府衙,用强行手段打开一个口子,把里面控制了。

几乎和安县一样,里面的官兵没多少,除了正常看守,其余估计都去了矿山。

而瑞城的父母官,徐怀乾也不在。准确的说,是去了矿山。

“把这里守着,另外派人去仓库拿粮食,到府衙外派放。”

楚昱让景瑜镇守府衙,而他自己也是带人去矿山拿人。

“本王带人前去剿匪,你在这里等景儿。”楚昱一口决定。

景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看了眼楚昱的腿,又想起他之前狩猎逃杀都能活下来,她担心个屁。

“好,还请王爷多加小心。”

“嗯。”

楚昱说完,带着大部分景家直接出发。

景枂到达瑞城时,并没有一路开到矿山,只拉着口吐白沫的张正堂去了府衙。

她准备把张正堂留在府衙,再带去矿山也没啥用了。

“小姐,你来了。”景瑜看到景枂到了,立刻上前,并把这边的事情告诉她。

至于楚昱,她只能说,“王爷带景家军先一步去了矿山。”

159章 跟着本王吧(二更)

景枂闻声讶异,但转而一想又释然了。

这男人可不就是这样么!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莫不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干吃饭不干活憋屈了?

“行,我知道了。这边的派粮也要顾好,另外把皇家的旗号打响亮点。瑞城不必其他两县,我怀疑城里还藏着人。”

景枂进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一晚她碰巧撞见刘壮实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那个人应该不是徐怀乾,很有可能是另外专门负责矿石运输等操作的幕后人。

极有可能,那人来自京城。

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府衙里,也不太可能在矿山,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藏在城里,暗中操作。

景瑜点头,明白了,“我会注意,一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捕。”

“嗯,最好秘密抓捕,实在不行再大点动作。”

景枂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黑的彻底了,便准备带人上山。

等她到了矿山时,才发觉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解决了安县和绥县的两处矿山,也封了两处连接的地下密道。边上,更是解决了大大小小十几处小矿山。

但眼前这一片情况,让她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倒抽。

和这里比起来,那两个县城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了,完全小巫见大巫。

这样大的规模……

不好!

景枂一下子急了,这情况,楚昱带了那么点人,怎么够!

“赶紧。我们去支援。”景枂小手一挥,让景家军赶紧上山。

紧赶慢赶,赶到时,最外面已经一片狼藉了。

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也有鲜血,有死人。

唯一值得安慰的,还没有看到景家军的伤亡。看来景家军果然个个都是高手。

景枂这时才悄悄放心,把人分出几波,分别却截断,去探查,去收集证据。

至于其他人,则是跟着她一路往上冲。

……

矿山最上面的一大块平地,此时正是短兵交接,刀光剑影,双方人马打的难分难舍。

比起安县和绥县两处的人马,这里留守的似乎个个都是高手。

景家军虽功夫高强,但是他们却胜在人多,一时打起来并不占便宜。

而情况更糟糕的是,再这么打下去,景家军也有些吃不消。

太特么难缠了。

与此同时,另一处,楚昱和一个男人互相对视。

两人身上都有打斗痕迹,尤其是对方那个男人,身上几处大伤口,此时鲜血直流。

而楚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被刺了一剑。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冷漠说道,“徐怀乾,没想到你不仅是文采了得,还是个武行。如此人才,却为徐相卖命,可惜了。”

楚昱知晓徐怀乾这个人,他是他们那一届的文状元,当时以弱冠之年夺了状元之名,之后入翰林院为官,可谓风光无限。

在那以后,更是得了徐相的青睐,一路青云直上。

可以说,若不是出了三年前的贪污案,徐怀乾是继徐相之后,最能做丞相的热门人选。

楚昱当时曾有想法,想拉拢他。是以,对徐怀乾关注颇多。如今见此情况,楚昱不免感叹。

徐怀乾在京城多年,自然认得楚昱,知晓他宁王的身份。也正是因此,听到楚昱对他所说,不禁有些情绪复杂。

三年时间,他蛰伏在此,只接受命令,从不曾看见天日,他早就被那些人所遗忘了。

而他自己,也早就心中麻木,不记得当年的初心,不记得自己为官的目的。

他,根本就是行尸走肉,恍恍惚度日。

“宁王,抬爱了。”良久,徐怀乾声音嘶哑道。

楚昱却不再打算动手,徐怀乾只说了一路话,他却从中听出了那么一点可能。

此人,还有救!

“安县和绥县两处已经被捣毁,密道已经被封闭,此处也尽数被本王控制,大势已去,徐怀乾,你逃不掉。”

徐怀乾摇头,他根本没打算逃。

“我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也没想过逃跑,只是……”

徐怀乾望天大笑,笑着笑着却满脸苦涩,他不得不斗到最后啊!

“我的妻儿,都在徐相手中,我不得不做。若是因我之故,此生,我再也见不到他们。”

楚昱冷哼,对此只觉得可笑,“你几即便尽心尽力,也讨不到徐相的好,他若真心想杀你妻儿,你根本无力回天。”

徐怀乾哑然,却又无法反驳,楚昱说的是事实。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接受,抱着这样的虚无缥缈的希望苟活。

“归顺本王,你的妻儿,本王护他们安全。”

楚昱当即向徐怀乾抛出橄榄枝,他知道,此时是最好招服的时候。

帮了徐怀乾,救了他妻儿,他必定感恩,死心塌地为他。

根本不用判断,单就是徐怀乾肯这样为徐相做事,就能看出他的为人。一旦认定一人,便是生死不顾。

诚然,徐相也有威胁在里头,但是更多的,是徐怀乾这个人可用,徐相才放心将这里交给他。

“如何?”

徐怀乾沉默不语。

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缓缓抬头,噗通一声跪在楚昱面前,“下官求王爷,务必救他们,只要他们安全,下官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不用你死,本王从不用死人。”

徐怀乾一愣,当即改口,“是,属下遵命。”

他知道,宁王,要了他这个人。从此,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命,全部都要给予忠诚。

160章 我现在是宁王妃(三更)

徐怀乾犹如获得了新生,不同于以往,此刻的他,仿佛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宁王!

在京城时,徐怀乾对楚昱这个人也曾经多翻关注过。

当时的他,若不是投在徐相门下,自动划到太子一派,他说不定就主动去找上宁王了。

可以说,在徐怀乾心中,对楚昱的评价和死期望,远远高于太子楚凌。

若不是那几年宁王一直不温不火,又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徐怀乾真怀疑楚昱的风头早就盖过了楚凌。

但是此刻,他深深觉得,宁王城府太深,深的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无法揣测的可怕。

这哪里是不作为,根本就是在蛰伏,十年磨一剑,等着锋芒毕露的那一刻。

他相信,属于宁王的时代就要来了,而且他坚信,宁王想做什么,必定能有所成就。

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徐怀乾顿时热血澎湃,有了当年初入朝堂时的激情。

这一次,他一定要受守住心中的一片明月,做堂堂正正的事情。

徐怀乾激动的犹如一个热血少年,不顾身上伤口,立刻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他所经手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了楚昱。

说的那叫一个详细,楚昱都不得不感叹,徐怀乾就差把他自己底裤颜色告诉他了。

“如此说来,你除了参与维持守护,采矿运输,并没涉及其他。”

“是,属下做人还是坚持最后底线,残害无辜百姓这一点,我打死也做不出来。”

徐怀乾知晓楚昱说的其他事情是什么,每天差不多都有人死亡,他控制不了,也无法控制。

“属下不是这里的领头,一些事情无法控制,但是属下一直再避免,能救几个是几个。”

说到这里,徐怀乾也伤感了,他知晓山洞里的秘密,那些无辜的死去的人,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山贼,那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生命啊!

“这样的山洞,有几个?”

楚昱心中的疑惑也越发深重,单单是采矿,如何每天都能死人?

这里头,还有什么是他没发觉的?

徐怀乾只知道个大概,至于具体事情,他却并不太清楚。

“属下只知道,负责处理这些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那人曾经带了几个人过来,那些快要死的,或者累的快死的人,都是他们带走的,带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矿山每天都有新人进来,每天少一两个人,其实并不稀奇。

若是有人怀疑,也大多以为是累死,或者埋在矿山里头了。

他们来了矿山,大多都不会回去,给出的工钱高,大伙儿都舍不得离开,最多就是托人带了工钱回家里。

顶多,一年回去两三次。

“那些等不到亲人的,大多意外他们出意外了。”

徐怀乾嘘唏,他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一边继续做着帮凶,一边懊悔自责。

日日夜夜,过得寝食难安。

“王爷,求您,救救他们,老百姓们都是无辜的,矿山,害人啊!”

“本王知道,此处必毁。”

*

景枂赶到山顶,解决一大波麻烦,平定打斗混乱后,却始终没见到楚昱的人影。

当下,便是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感觉袭来,一时担心不已。

她直接问了景家军可看见楚昱,得到答案,便朝着一处方向快速跑过去。

远远的,看到迎风的轮椅,看到那个男生背对着他,却安然无恙的坐着,她差点泪目。

特么,这男人真是,吓死她了。

“砰——”

景枂直接撞过去,把人紧紧抱住,抱了好久才松开。

然后,转过他的脑袋,一巴掌拍过去。

“你大爷,就知道作,作死得了!”

唔,吓得她小心脏直跳,她以为他出事了。

楚昱被一巴掌打的懵逼,抬眼看向来人,却见景枂满脸担忧和激动,再有什么火气也都灭了。

这傻丫头,是担心他呢!

楚昱忍不住抬起手,握住她的,紧紧握着,“我没事。”

“屁,都被一剑刺穿了,还说没事,你这么作,你咋不上天。”

“嗯,你在,我哪里舍得。”

景枂气急而笑

边上,徐怀乾被迫吃了一大口狗粮,有些回不了神。

怔怔的看着突然冲过来的少女,再看她一巴掌打了宁王,却见宁王没发火,还一脸爱怜的看着她,安慰她。

特么,这世界玄幻了。

他被流放才几年,这世界就变了?

宁王不是不近女色,最厌恶女人吗?

这宠的快要上天的少女,到底是谁!

“王爷,这位是?”徐怀乾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问道。

唔,十有**是王妃吧?

楚昱看向徐怀乾,介绍道,“景枂,景将军之女,本王的王妃。”

景将军,哪个景将军?

京城里姓景的将军可就一个,难道是?

卧槽!

徐怀乾突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向楚昱,又缓缓看向景枂,这少女的眉眼,依稀能看出景寒天的模样。

嘶!

景寒天之女,景枂,那不就是和太子有婚约,未来的太子妃!

“已经解除婚约了,嗯。现在和楚昱有婚约。”

景枂解释了一句,能够让楚昱开口介绍她的,一般都是自己人。

她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身上七八个窟窿的男人是谁,但是她的身份可得说明白了。

161章 笑容好油腻(四更)

见景枂这么主动,楚昱脸上的笑意更深。

景儿的认知很好。

然而,徐怀乾却不好了。有那么一点呆滞,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位是?”景枂也没看徐怀乾,转过去直接问楚昱。

知晓徐怀乾身份后,又知道他现在跟了楚昱,她这才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然后……

“你作死啊,这么大个伤口,不先处理了,谈话谈这么久。”

景枂蹲下身,扒拉开他的衣服,盯着那一剑伤口,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她忙拿出止血创伤药,给他敷上,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停手。随即一个转身,冷冷看向徐怀乾,“你刺的?”

徐怀乾莫名感觉后背一凉,这未来王妃的眼神有些犀利啊!

还好他功夫不敌王爷,也就刺中了那么一下。

“属下知罪。”徐怀乾甘愿认罚。

不过出乎他意料,景枂只是应了声,随手把剩下的药扔给他,“自己处理伤口吧,连坐轮椅的都打不过,也是够了。”

说完,便推着楚昱直接离开,再不去管徐怀乾。

两人走的慢,因解决了这一波事情,剿除了山匪,心情很不错。

楚昱询问矿山情况,以及山洞里的尸骸事情。景枂一一回答,但说到尸骸的事,却摇头不已。

她并没有在这几处找到相同的尸骸山堆,或者说她发觉了可疑的地点,但是却没有门道进去。

“他们像是提前知道了,封死了洞口。”

“可有找人去破开?”

景枂摇头,“已经让景家军去想办法,估计明日应该能够打开洞口。”

“其他事情如何?”

楚昱重点关注放在徐怀乾身上,如今收服了他,才问起其他事情。

尤其是,这里矿山的点太多,聚集的采矿的百姓更是大量,若不能妥当,有可能引发动乱。

景枂自然知晓他的担忧,也幸好她一早就关注这些问题,做了及时处理。

“上山前我分配了景家军,让他们解决了打斗,立刻处理这些事情。现在这会儿我们过去,应该快收尾了。”

两人回到山顶平地,徐怀乾也前后脚到了,景家军把所有人和事安排妥当,只等些景枂一声令下,押回府衙。

“你们一半人负责押送,其他人继续解决山洞洞口被封问题。”

徐怀乾听得景枂发话,转而一想就明白,这未来的宁王妃是打定主意要知道那些尸骸的藏匿点。

他之前也暗中观察,默默记下许多,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下官倒知道另外一条通道,不知王妃可能信得过,由下官带人进去,从里面打开洞口。”徐怀乾走出一步,作了提议。

景枂默默看了眼,摇头,不咸不淡道,“你?信不过。”

徐怀乾一时脸色尴尬。

“不过你是他的人,我信他,勉强信你。带路去吧。”

徐怀乾又是一脸懵逼。

这一句话能不拆开说吗,内心起伏太大,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那就请这几位跟我一起过去。”

一个时辰后。

洞口被打开,景枂抬步就往里面走。

楚昱眼疾手快把人拉住,“我和你一起。”

上一次,他的景儿看过那尸骸山堆,回来情绪十分低落,他便后悔自己没有陪着她。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两人一步一步进入,穿过甬道,一直走到山洞尽头,入目,便是无比庞大的尸骸山现场。

这一次的视觉冲击,比之上一次,更加强烈。而眼前的尸体,更是死状可怖,有些甚至被进行了解尸。

景枂忍不住倒抽气,眼底顿时燃起熊熊怒火,简直就是人渣!

他们竟然这般对待无辜的人,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

那些被解尸的,有些面色恐惧绝望,有些也是表情平静,可见他们生前或死后,都有可能被人拿去动手。

“罪不及无辜。”

“这些尸体腐烂的厉害,所不及时处理只怕还有后患。”楚昱看了许久,对景枂说道。

她点点头,看了眼这个山洞,无奈道,“就地焚烧吧,就算是让他们随风而去,死者安息。”

是夜。

一场大火在瑞城的几处山峦洞穴里燃起,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焰几乎要冲上云霄,却又在碰到石洞顶部岩石,不甘愿的落下。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景枂现在外围看了一夜。

天明,他们才决定返回瑞城府衙。

徐怀乾负责后续的事情,解决矿工的问题,以及处理三个县城的矿山残留情况。

“派人去其他两处,把那些山洞里的尸骸也焚烧了。另外做好百姓安抚工作。”

景枂一一交代,徐怀乾自然全部答应。

“王妃,那些运送出去的矿石怎么办?”

景枂摇头,“这些我自会派人处理,你不用担心。还有,叫我景小姐就好,王妃这称呼,省了吧。”

景枂这一路看了身边男人好几次,发现楚昱这表情真是作死了。

徐怀乾喊她一声王妃,他就笑一次,再喊一声就再笑,这股子笑容真是油腻啊,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就这样决定了。若是楚昱不答应。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我说的。”

徐怀乾默默点头,擦着额间的虚汗。

这景家大小姐也是神了,她怎么知道王爷特意吩咐过,让他喊她王妃呢?

162章 改变的开始(五更)

瑞城,府衙内。

景瑜看着负伤回来的几个景家军,脸色不太好看。

尤其是,这几人还是景家军中的佼佼者,功夫身手十分了得。他们不过是跟踪,不仅被发现了,而且遭到了暗算。

这简直是让景瑜吃惊。

“是属下们办事不利,打草惊蛇了。”

景瑜摇头,反倒是关心起他们的伤势,看他们只是皮外伤,这才放心了。

“不怪你们,只怕是遇上高手了。既然被发现,你们难免有过招,能知道他们的路数吗?”

几人摇头,一脸沉重道,“完全猜不透,他们身法诡异,出手很快,一发现我们,立刻就进行报复式的暗算。”

几人面容苦涩,多次出任务,他们哪一次不是出色完成?

如今在南边一个小县城,却栽了,而且栽倒在一群不知名的人手里,简直是耻辱。

“你们先下去,处理伤口,等追出去的一批人回来再说。”

景瑜这时庆幸,她为了保险起见,派出了两波人马,这会儿第一波被发觉了,还有第二波接上。

可是,她却失算了。

第二波人马十几人,不多时被人抬回来,个个都是差不多快死的模样。一些严重的,已经昏迷不醒了。

景瑜大惊,上前查看他们,发现他们都没有皮外伤,只是面色发青,而那些已经昏迷的,嘴角有鲜血溢出。

“这?”景瑜心中顿时想起警钟,这是中毒了!

他们碰到了用毒高手。

“快带下去,服用解毒丸,立刻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有人受伤了?”

景瑜话音刚落,景枂就迈进府衙大门,听到声音不由问道。

景瑜当即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说完低头惭愧道,“是我太大意了。”

景枂忙安慰她,“不是你的问题,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给他们解毒才是正事。”

“已经服用了解毒丸,也去请大夫了,小姐不必太担心。”

景枂还是不放心,直接去了后院,想要看看他们情况。楚昱和徐怀乾也一并跟了过去。

当看到那些人的状况时,景枂的心跟着一沉,他们……

这十几个人,虽说服用了解毒丸,可是那些昏迷过去的,脸色已经很不对劲了,只怕!

“大夫呢,赶紧过来!”景枂忍不住大吼一声,几步上前就要去查看那些人的情况。

楚昱一把把人拉住,面色严肃道,“不可,小心传染。”

“什么?”

楚昱盯着那些昏迷过去的景家军,他的情绪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只是一点,可是,却那么相似。

“这毒,我见过,碰到中毒者的鲜血,会传染。”楚昱突然说道。

一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所有人刷的全部转头看向楚昱,满是期望的看着他,等他解毒。

然而,楚昱却苦笑摇头,“我只是见过,并不会解毒,无能为力。”

升起的希望一瞬落地,景枂脸上还没起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无限的自责和懊悔。

是她太自负,太大意。

她以为控制了府衙,解决了矿山,事情就会迎刃而解。殊不知,那些隐藏在城里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是他们,他们就是拿活人死人做解剖的罪魁祸首!

“我……”

“大夫来了!”

景枂猛的抬头,立刻让出路开,让大夫进屋诊治。

大夫查看了情况,用了银针,一番诊治下来,最后停手摇头叹息。

“老朽无能,只能暂时压制那些毒素,保他们三个月性命。至于已经昏迷不醒的几人,老朽无力回天。唉,你们节哀。”

景枂一瞬就红了眼眶,怔怔的看着大夫,不解问道,“什么意思,他们没救了吗,明明都还有呼吸,你怎么不救?”

“只有出的气,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你给我救,救他们!”景枂拖着大夫让他救人,动作之大有些发疯。

她眼里的眼泪一直忍住,忍得多了,却一滴一滴落下,根本止不住。

楚昱第一次看到景枂的失控,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哭,心里一痛,上前制止她,把人拉了出来。

“景儿,不要太难过,他们……”

“我一直以为我是自私的,无情的只为自己而活,不会为其他人付出任何感情。可是他们,我们不过相处这短短一个月,我却这样难过。”

少女双手抱臂,缓缓蹲下,低头埋进自己膝盖里。

她难过他们的离去,就如同身边的人离开那样。

昏迷的那几张面孔,前一天她还和他们谈笑风生,打闹玩笑过,今日却!

景枂捂着自己的胸口,听着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她此时才发觉,她早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景枂了。

她在这里,接触身边的这些人。不知不觉已经融进去了,她的情感,也一并付出去了。

她是景枂,是这将军府的景枂,是有血有肉,嬉笑怒骂,情感流露的少女。

“楚昱,我只是有些难受。”

少女抬头,擦干了眼泪,看着他说道,“嗯,也就这么一次,以后不会了。”

她要强大,强大起来,今后,她来保护他们,保护她在意的所有人。

楚昱静静的看着她,这一瞬。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倔强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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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章 空城计(一更)

最后那些人还是离开了,因为中毒,只能将他们火化,以免尸体传染。

不过那些人的骨灰,景枂吩咐景瑜装好,全部带回去。

“他们是景家军,景家的人,死了也要回归,岂能沦落在外。”

“小姐,这几日事情差不多处理好,徐怀乾安抚了民众,以山贼作乱为由,堵了那些人失踪的理由。不过,人数太多,百姓情绪十分不稳定。”

这些事是难以避免的,他们能做的只能说是尽量。

景枂也无其他法子,“如今山贼之乱解决,把耕地重新分配,趁着春耕刚开始,让百姓们都投入劳作。一来可以让他们今年秋收有得,二来缓解人口大量失踪,百姓中的不安定。”

景枂想起自己的圣旨,又让景瑜直接贴到衙门在告示栏,努力去宣传皇恩浩荡。

“顶着你父皇的名头,事情果然好多了。”

不过几日工夫,百姓渐渐安定下来,虽说还有闹事的,但是问题不大。

“既然已经剿除山匪,明日启程回京。”

看着景枂这几日情绪起起落落,楚昱并不想他们继续在此逗留。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后续工作自然是让徐怀乾接手。

如此一想,楚昱顿时觉得收服徐怀乾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景枂也觉得该回去了,出来差不多一个月,还有些想家了。尤其是,经历了身边的人就这么离开,她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

景寒天于她,不仅是父亲这么一个称谓这么简单。将军府于她,也不仅是一个居住的地方而已。

“我等会儿去交代景瑜一下,明日就离开。”

“我和你一道过去,徐怀乾在景瑜那边,我和他也嘱咐一下。”

两人说着直接去了府衙前院,去找景枂和徐怀乾。

只是!

一进大堂,两人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堂中央,放了一个架子,上面躺了一个人,具体说,应该是死人。

景枂直接走过去掀开白布,一看,竟然是张正堂。

“张正堂不是关在地牢吗,怎么会?”

徐怀乾看向景枂解释,“今晨三更天,有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地牢,对原先关押在那里的人进行大肆屠杀,官兵们和景家军赶到时,地牢内鲜血淋漓,双方打的难分难舍。”

徐怀乾顿了顿继续说道,“好不容易制止事态,结果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是调虎离山,目的就在于趁乱把张正堂救走。”

“景家军当即追赶,就在快追上他们时,那些人却突然把人扔下,自顾逃走了。我们的人过去一看,张正堂已经差不多快咽气了,抬到府衙就死了。”

景瑜感叹,他们一直在处理百姓的事情,对地牢里的人暂时没有提审,不想就那么几日,让他们钻了空子。

景枂眉头一蹙,这些人她是准备带一批回京复命的,如今却成了这样。

“地牢还有多少人。”

“瑞城地牢只有几十人剩余,至于安县和绥县,都被灭口了。”

“好狠的手段,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他们做的倒是顺手。”景枂冷笑一声,眉目间都是冰寒。

这灭口的,可是几百人的性命,而他们罪不至死,这是在造孽。

“保护好剩下的人,景家军严密看守,接管地牢。嗯……那群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景瑜脸色一沉,“就是之前那伙人。”

看来,他们还没有离开啊!

景枂忽然转身,看向楚昱,眸间光芒闪烁,心中的不安似乎越来越大。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昱打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心中也有担忧。

“他们在销毁罪证,既如此,我们暂时还不能走了。”

不解决了他们,即便启程回京,一路上他们也会如影跟随,麻烦根本不会断。

几人顿时都沉默了。

紧接着,就是开始计划,以诱敌的方式,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既然你们看到张正堂时他还没有,那么那伙人也不一定确定他就死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再回来,以求答案。”

景枂站起来,看着徐怀乾道,“去请大夫,全城的大夫都请过来,为张正堂救治。”

“景小姐是想摆空城计?”

“不错,他们要来,我们就来一个请君入瓮。”

*

“景儿,成长了许多。”

两人相处,楚昱揉着她的长发,温柔又怜惜。

景枂却是苦笑,她这是退步了许多,都快变成米虫了,哪里还有什么手段。

“自然要成长,我还要去军营呢。”心中这么想,景枂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

楚昱轻笑,对此不做评论,若是可以,他希望他的景儿永远长不大。

是夜。

府衙内聚集了大量的大夫,后院某处屋子,彻夜透亮。

景枂和楚昱待在一起,在自己屋内,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哎呀,不要!”

“景儿,不准耍赖。”

“阿昱……”

男人一声叹息无奈之极,“别逼我动手。”

景枂霍的起身,哗啦一下跳下软榻,几步走到他面前,拿着手上的白子,不肯松开。

“我第一次玩,你不让我。”

“所以,你便趁机拿我的棋子?”

楚昱也是无奈了,这动不动就发觉自己少了棋子的,还能怎么玩……

他觉得,再玩下去,棋盘上差不多都要黑了。

164章 清秀少年(二更)

“我已经让你了。”

“而且,你悔棋。”

“再偷棋,有些过分了。”

楚昱盯着少女,一字一句,低沉的声音如同平缓的大提琴,一丝丝扣人心弦。

景枂瞬间一个激灵,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倒退一步。

“不要这样看着我,容易犯罪。”

特么,又使用美男计。

而且是用着美男计,说着这样的话,让她都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认错,都要罪过了。

唉,男人一张倾城容颜,有时候也是受不住。

“我发现,我长得不如你好看。”景枂放下棋子,突然研究起他的脸,顺势还捏了一把,啧啧感叹。

“手感超级,细腻如脂,一捏就红。”

看着被自己捏出来的红印子,景枂有些郁闷,同时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有吗?”

楚昱摇头,保持微笑。

景枂顿时泄气,无精打采打坐到软榻上,往后一躺开始打滚。

她不高兴,心里不爽,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竟然比不过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

“老天不公啊!”

楚昱看着又开始耍无赖的少女,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被捏红,他并没有任何不满情绪。

相反,他喜欢她对他的这些小动作,这些看似随意的触碰。

“差不多起来,那边有动静。”

楚昱听觉灵敏,这里离摆放张正堂的屋子并不远,是以,在刚才他听到了一些响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景枂也从榻上站起身,贴着窗户听了一会儿,她也听到了打斗声。

“过去看看。”

摩拳擦掌,景枂推着楚昱直奔那边院子,等到那儿,打斗声已经结束了,院子里一片狼藉。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被打落的架子,混合着草药,散落一地。顺着这杂乱的路走进屋内,里面只有徐怀乾。

看到来人,徐怀乾起身迎接,脸色不太好,“来了五个黑衣人,两死两逃,只有一个活捉,景瑜带着景家军追出去了。”

而那个被活捉的,此时正躺在屋内,脸上还蒙着黑布,却是昏迷过去了。

“用了药,大概一个时辰后会醒,王爷和景小姐需要现在审问吗?”

只活捉一人,这是他们没想到的。让两人跑了,更是出乎他们意料。

要知道,为了这一次瓮中捉鳖,他和景瑜紧密周详的部署了许久,更是连大夫都做了瞒天过海的安排。

景家军守在暗处,那么多人,还是让两个人跑了。

“他们的功夫不算特别高,但是身法着实很诡异,我们一时不查,差点被他们暗算。”

因为知道对方会用毒,他们都极力防备,以至于总是撒不开手脚。

等他们解决了三个,那两人知道不妙,直接逃的快。

景枂却觉得尚可,能够捉到活口,一切就好办了。

“把人绑在椅子上,拖干净,再把头发全剃了。”景枂吩咐徐怀乾办事,一副准备审问的架势。

只是,话一出口,徐怀乾一脸懵逼。

审问是没错,但是为什么要脱光?为什么还要剃光头?

他明显感觉到,景大小姐说要脱光时,王爷的眼神冷了好几度。

此时,他被楚昱盯着,根本不敢去脱了黑衣人的衣服。

这可是王妃啊,放着王爷的面看另外一个男人的**?

这事情大条了。

“景小姐,这恐怕有些……”

“赶紧脱,等会儿好办事儿。”

徐怀乾一瞬冒冷汗,这姑奶奶还要办什么事儿啊!

“下官……不敢。”

半响,脱了黑衣人外衣的徐怀乾停手了,支支吾吾的不肯再脱下去。

景枂等的干着急,欲要上前自己动手,这一副架势吓得徐怀乾一哆嗦,赶紧把人拦下。

瞄了眼脸色发黑的男人,徐怀乾暗示着说道,“这个,我来,景小姐和王爷站一起休息会儿?”

景枂不以为意,推开徐怀乾上前,瞧着被扒拉的差不多大男人,上前一斯拉,把碍眼的蒙面巾去了,入眼,是一张干净秀气大脸。

“哎哟,还是个小伙儿。”景枂顿时乐了,这模样长得挺讨喜呀。

“楚昱,你看,比七皇子大不了多少。”

景枂说着侧身,让出空间让楚昱看。

楚昱瞄了眼,满眼嫌弃,即便是个孩子,景儿也不能看他**,否则,他弄死这人。

他没有喊停手,就是想看看景枂大自觉,若是她连这点自觉都没有,他今晚不会放过她。

夫纲必须振。

“男生女相,丑极。”

“啧,你怎么不懂得欣赏呢,这是个美人,简直青涩的像水灵灵的嫩瓜呀。”

景枂看着看着就有些下不去手了,内心无比纠结,怎么忍心破坏美好的事物。

“唉,谁让你们用毒厉害,不防着点,万一审问中着了道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景枂直接往前一大步,满是坚定,刷刷刷动手。

165章 碍眼,出去(三更)

“好了,完美!”

景枂放下刀剪,对着眼前这一颗光头,感叹道,“多年没出的手艺,还没生疏,这光头剃的不赖嘛。”

说完,她一脸期待的看向边上的徐怀乾,问,“怎么样?”

徐怀乾亲眼见到一个秀气少年变成光头,此时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摸了摸后颈,他不自觉倒退了些。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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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昱满意的说道,他这会儿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顺眼多了。

“景儿手艺很好。”

景枂笑眯眯坐回去,挨着楚昱得意洋洋,那是,好歹也是练过的,尤其是这一手刮的,绝对不含糊。

“你若喜欢,改日我帮你也理个发?”

“小姐!”

说话间,门被推开,景瑜走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景枂扭头,看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这才问具体情况。

景瑜摇头,“追不上,他们直接跳崖越江了。”

瑞城四周都是矿山,连着几片过去就是山崖,山崖下却是一条大江,奔涌直下往南。

人跳了江,肯定是追不上了。

“他们应该识水性,逃生可能性很大。至于我们抓的这个活口,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回来救人。”

有了张正堂这么一次事件,他们哪里会再上当第二次。不管被抓的同伴是死是活,他们自然会选择放弃。

这是景瑜的猜测,也同样是景枂他们的猜测。

一时,所有人都觉得可惜,事情做的不够完美。

“他快醒了吧?”景枂一时憋着气,只能瞪着小光头,恨恨的。

徐怀乾上前,准备用水把人弄醒,只是水还没泼,人已经醒了。

少年猛的睁眼,眼神清冷冰寒,直直盯着欲要上前的徐怀乾。

徐怀乾被盯得直发毛,这一个小孩儿,眼神怎么那么吓人呢!

“咳咳。醒了。”徐怀乾让开,让景枂上来,两人一个交错,景枂便和少年面对面。

你不言我不语,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

景枂感觉自己眼睛都有些酸了,不得不败下阵来,这小子钛合金眼啊,这么牛。

“我去洗洗,景瑜,给他脱干净了审,若是不招,底裤也扒了。再不行,上刀!”

景瑜看了眼旁边的刀,不由得疑惑,头发都剃光了,还能做什么?

景枂冷笑一声,盯着少年的双腿间,说道,“不是还没阉了吗,嘴巴若太硬,就阉了带回去做太监。”

说完,她直接走出屋子。

楚昱看了眼少年的某处,颇为满意,告诉徐怀乾,“这主意甚好。”

少年眼皮子终于动了动,盯着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

院外,月挂当空,静谧无声。

景枂坐于石桌旁,一个人望着头顶的月亮发呆,少女的神情带着一丝沉重。

楚昱安静的在她身后看着,看她一个人在那儿出神,这安静的时刻,他也看的有些失了神。

“景儿,夜深,回去了。”

终于,楚昱率先开口,打破这一份安静。

景枂扭头望去,身后的男人就那样坐在轮椅上等着她,温柔如水。

这样的他,她何其有幸拥有。

“楚昱,我突然觉得,我其实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比起这里的百姓,我在京城里,过得简直就是土皇帝的生活。”

“每个人一出生,所处的环境就已经定下了,若无后天改变,这辈子一眼便能望到头。但,谁又能肯定一句,他们,尚不喜自己的生活。”

甲之砒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在他看来,景枂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

她拥有的,必定是背后需要她付出的。

“有时,我羡慕这些碌碌无为,一辈子只为生计奔波的百姓农人,他们的生活中,操心的永远都是柴米油盐,永远不会存有勾心斗角。生死刹那间,权利谋定天,这些才最磨人心,毁人志。”

楚昱难得说这么多的话,一方面是为了开导景枂另一方面,大概就是这夜色太朦胧,气氛太好了。

景枂无端接受了一次洗脑教育,看到有些走心的男人,立刻起身。

再这样说下去,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唉,她只是感叹一句而已,到了他那儿就是长篇大论了。

两人再次回到屋内,景瑜和徐怀乾都是一脸颓废样,一看便知审问没有什么结果。

至于被绑在那里的少年,衣服扒拉干净了,却又被布遮住了,边上是一把血淋淋的刀。

景枂看了眼刀,上面的血还在滴,眼皮子一跳,问道。“你们阉了?”

卧槽,她只不过说了一句,还真是把人阉了?

这么个清秀少年,成了小太监?

景枂有些接受不了。似乎,残忍了点?

徐怀乾摇头,解释道,“没动手,这是我的血。”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已经被包扎成粽子的模样,布条上还渗出了一点红色。

景枂蹙眉,“怎么回事?”

徐怀乾便把眼前少年的事情和她说了说。景枂再看少年,那眼神就不一样了。

不多时,屋子里只留下她和楚昱,景枂坐过去一旁,主动让出位置给他。

楚昱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少年,望着他的眉眼,神色极具复杂。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知道有关他母妃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在南边小城,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年身上,从他嘴里,听到这些。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楚昱倏地一下冷然,看着少年说道。

那少年也一直看着他,看了许久,却转头望着景枂,说道,“你,碍眼,出去。”

166章 他的自述(四更)

景枂莫名被指,一脸懵逼。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坐的端正,安分的很,她哪里招他惹他了?

卧槽,明显就是借机报复!

“我若不走呢?”本没有什么心思,但少年这样一哼声,她反倒是来劲了。

于是,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不甘示弱。

最后,是少年先撇开头,只说道,“不走可以,先自切**。”

景枂……

特么,这究竟是个什么小鬼,怎么出口那么毒。她不过说了句阉了他,他记恨倒是挺厉害。

“你……”

“景儿,”楚昱打断两人,看着景枂道,“你先出去。”

景枂狠狠地瞪了眼少年,站起身,点头。临走时,又一脸欠扁的说道,“别得意,早晚把你阉了。”

……

少年目光一直在楚昱身上,两人对视一番。他忽然笑了,不急着说正事,反倒是欣赏起他的脸来。

“楚昱吗?你的脸,真好看。”

楚昱一怔,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不说话。他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说这话,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第一次,是景枂。

少年却似是十分喜欢,看的痴迷了,竟有种冲动,想要动手触碰。

奈何,他如今还是被绑着。

“我想摸摸,行吗?解开绳子,如今我逃不掉,不是吗?”

楚昱顺手解开了他的绳子,却没有理会他的请求,自顾去了桌旁。

等少年再穿戴完毕,坐到他身边,楚昱才开口,“说。”

“急什么,事情不过一两句话,但是我此刻对你,很好奇。”

说罢,少年突然欺身过去,手指一抬就要去碰他的脸。楚昱似早就知道他的动作,一个反手把人打开。

看着少年,楚昱眼中满是厌恶,“你想死吗!”

他不喜他人的触碰,无论男女,近身者他都厌恶之极。这也是当初,景枂想要碰他,被他威胁剁手的原因。

若不是后来全心接受她,他也不会让景枂有机会对他动手动脚。

哪知,少年却不以为意,一点也不奇怪楚昱会如此说,反而一副了然的样子。

“也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愿意让人触碰。”

楚昱一瞬脸色突变,直接以手化掌打过去,一掌击到少年胸口,把人打飞出去。

看着撞到墙上再落地的少年,楚昱眼神冰冷,此时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他人勿近的黑暗气息。

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温度。

楚昱看着少年,一字一句,“你是容贵妃的人。”

“咳咳。”

少年捂着胸口,疼痛的爬起来,脸上依旧有笑,却又笑的有些不自然。

一副懊恼的模样,自言自语,“玩笑开过头了,好痛。”

“说。”

“不是。”

一时,气氛陷入僵局,楚昱没再问一句,只冷眼瞧着少年。

少年无奈,这才收起心思,认真说话,“我不是那什么容贵妃的人,我是苗疆一族的人。”

少年拉过椅子靠着,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哀怨,“出手这么重,真是,差点死了。我若是死了,谁来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情,那个女人,可是想你想了十几年。”

他母妃,还活着?

楚昱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对于他母妃还有可能活着的这件事,吃惊不已。

然而脸上,依旧面瘫。

“继续。”

少年无趣的啧了声,继续道,“那个女人啊,自从被救回来,就是一副鬼样子,没了舌头,口不能言。有时候会发疯,整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清醒过来,又一个人默默流泪,自言自语傻子一样……”

少年不屑的说着,只是眼底的那隐藏的一丝羡慕却又无法遮掩。他说起萧淑妃这个女人,眼里都是不自然。

虽嫌弃,却没有一点厌恶之色。

楚昱一直注意着他,自然不会错过他的情绪,即便是一丁点。他也看的清楚。

随着少年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楚昱已经相信,他的母妃真的还活着。

当年,她并没有死。

她被人救了,如今,可好?

“死了,她死了。”少年冷冷淡淡说着。

楚昱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就这么被碾碎,一时,竟然有些失神。

他从不曾期盼,他记忆中的母妃一直都是死在他面前,死状凄惨可怖。

如今,这些,又算什么?

他的心,为何跳动的这样剧烈?

“说清楚,她,怎么死的?”良久,楚昱嘶哑着说道。

少年的脸色也跟着暗下来,低低说道,“因为我,死了。”

一瞬,少年整个人情绪低落,抬头望着楚昱,眼里是楚昱能看的懂的自责和懊悔。

他说,“你懂吗,她为我,死了。”

楚昱浑身一震,似雷电被击过,心脏猛的收缩。

他如何不懂,十七年,十七年个日夜。他都记得,他母妃为他而死,他自责悔恨了十七年!

“你?”

少年苦涩自嘲,“她这个女人真是傻,不吸取教训,总是为别人死。呵呵,死了,又有谁记得她,不过是个疯女人。”

少年仰着头,抬头看屋顶,抑制了许久才忍着继续和楚昱说话。

“你说,她这样,死了是不是活该?”

楚昱静静的看着少年,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167章 我信他(五更)

楚昱推门出去,脸色已然恢复正常,连一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出。

身后,少年也跟着走出来,面色却正常多了,带了生动的表情。

景枂看到两人一起出来时,不禁愣住,再看那少年,笑的那叫一个嘚瑟。

她不由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能出来?呵,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景枂……

这小鬼什么意思!

“楚昱?”

“嗯,我放的,他……和徐怀乾一样。”半响楚昱这样解释着,“他叫渠衡。”

……

前院,景枂第三次对视小鬼,这次是彻底不喜这个人了。

除了他的来历不明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和这个渠衡谈话之后,她感觉楚昱有些不对劲。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她就是凭着直觉知晓,楚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景枂质问渠衡,两人气氛不对盘。

渠衡无所谓的吃着东西,对于对面的质问根本不在乎,被问的烦了就哼一声。

“你很烦,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景枂气的一巴掌挥过去,渠衡趁机一顿,但是手上的东西却被抢了。

“你!”

“我的地盘,不听话,就没得吃。”幼稚起来,景枂自己也不知道,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好想撕了这小鬼。

太特么糟心了。

“换个问题,你是谁?哪里来的,你们这样对瑞城百姓毒害,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事情,景枂更关心,问起渠衡来,脸色也终于恢复正常。

渠衡看了眼认真的少女,正色摇头,“不清楚,我来这里没几天,你说的那些事情,我没做过。”

“呲,谁信?”

“爱信不信,我的身份还需要做那种事情吗,我……”

渠衡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立刻闭嘴了,瞪了眼景枂,起身离开。

看着就这么走了的少年,景枂气急,差点就套出话来了,这小鬼反应好快。

天明。

几人再次同桌,一同用饭。

对于渠衡的身份,楚昱解释了一句,徐怀乾便接受了。

他也相信楚昱的眼光,那少年眼神清澈,不像是会做下那么多恶毒之事的人。

徐怀乾相信,渠衡是和他们熟知,但是并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

如今被收服,说不定还可以就这少年口中,知晓那些人打身份,甚至找到他们的所在,一网打尽。

景瑜却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景家军几人因为这群黑衣人而死,她才不管少年是不是无辜的,能和那伙儿人一起,肯定也不是好人。

“小鬼,你若是哪天犯事,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景瑜扔下一句话,起身离开了。

景枂看着景瑜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楚昱,眼神也有些复杂。

他没有和她解释过一句,留下这少年,究竟为何。

从景家这一角度,她也和景瑜一样,不喜这少年,甚至,厌恶他。

“我去看看。”景枂也跟着离开。

徐怀乾看着自家主子,从头到尾都是默默的优雅吃饭,连个声音都没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气氛不太对啊?

王爷和景小姐吵架了?

徐怀乾有心问一句,却被边上的少年打断了,渠衡把碗筷递过去,一副大爷模样,“给我盛碗饭。”

徐怀乾……

他大爷的,这小子什么鬼!

“嗯,快些。”渠衡催促着。

徐怀乾依旧没动作,只是余光看向楚昱,等着他的变态。

楚昱似没看见两人的掐架,自顾吃完,转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淡淡说道,“渠衡,她,不是你能动的。”

简而言之,对楚昱来说,她比他重要。

渠衡明白话里意思,正因为太明白。脸色一瞬难看,看着楚昱,咬牙道,“很好!”

啪的扔了碗筷,渠衡大步离开。

楚昱揉着眉心,对此有些无奈。

他,还做不来和渠衡相处。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表现的完全像是个孩子,浑身长满了刺,出口不逊,做事不羁,根本就是烫手山芋。

而他,却不得不管。

也许,这是他世间唯一的那么一点渴求的温暖了。

*

后院。

景枂找到景瑜,与她并肩坐着,和她一起看天。

“老师,我知道,让你接受渠衡的存在,在身边时时看着,你心里难受。”

景枂转头看过去,“若是觉得难受,就眼不见为净吧。”

景瑜摇头,她并不只是因为这些,她更担心的是渠衡的身份问题。

“那个渠衡,究竟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或者说,楚昱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啊,所以,她也心情不太好。

景枂摇头,“还没,也许,这事情事关他的**。我不想强求,也不想逼问他若是愿意,自然会告诉我。但是我相信他,他能留下渠衡,至少一点,他知道渠衡不会有危害。”

这是她对他的信任,一直坚信的一点。

所以她心里再别扭,也不会去怀疑他。顶多,就是郁闷!

景瑜一时无言,她没想到,景枂对楚昱的信任竟然这样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哪一日,万一,楚昱要是负了她,利用她,她发心该怎样痛?

不怪景瑜多想,楚昱的身份特殊,站在她的角度,以及多年的人生经历,她并不能完全相信,宁王会对他们小姐死心塌地。

至少现在,她觉得不可能。

“最先爱上的,往往付出太多,若是最后得不到,只怕心伤彻底。你……”

景瑜叹了声,看了眼无谓的少女,起身离开。

楚昱到后院时,便看到躺在树底下的少女,拿着两大片树叶,一会儿遮一会儿拿,玩的好不自在。

168章 渴望又可恨(一更)

“景儿。”

楚昱忍不住喊了声,慢慢过去,近了,捉住她的手。

他把树叶拿掉,看着她,说道,“抱歉,我需要时间。”

他接受这一切,需要时间去消化,在这之前,他不知道如何和她说起。

尤其是,渠衡的身份。

景枂笑了笑,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又不是那种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你不想说就不说。”

“可是,现在我又想说了。”楚昱将她散落到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回去,绕到耳后。

他看着她,和她说道,“比起他,你更重要。”

景枂内心一时复杂,同时接受了极大的信息量。

这话可是不简单的呐。

所以,“你和他?”

楚昱点头,和景枂说道,“嗯,他,应该是我母妃的孩子,也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景枂……

这是什么鬼?

接下来是一大盆狗血吗?

“我记得,你母妃萧淑妃,在你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怎么会?”又怎么会有另外一个儿子,还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楚昱就慢慢和景枂讲起来,“当年我也以为她去世了。但是看到渠衡,听了他的讲述,我想我可能错了。她还活着,用了手法隐瞒了所有人,在深宫里活了下来。”

只是,那时候的他,才五岁,根本不知道这些。也许,也是因为他太小,他母妃才会即便活下来也不让他知道。

那时候,不止是他一人,他的母妃也在深宫里经历了黑暗,苟延残喘的活着。

只是,一想到他母妃注视了他三年,默默看了他三年,看他遭受的那些苦与难,他就觉得心痛。

甚至,她亲眼看到那年,他在冷宫所遭遇的一切屈辱,她该怎样痛彻心扉。

“她当时虽活下来,但是身体受到极大创伤,几乎快废了。又不能言语,只能在冷宫躲藏度日,以残食杂草裹腹。”

就这样过了三年,后来身体出现溃烂,又因饥饿昏迷,被人当做死人扔出宫。直到遇上了渠衡的父亲,被救了起来。

“她被带回南边,随之进了南疆一族,被救治彻底恢复,已经一年之后……”

而后,不知缘故,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更生下了渠衡。

楚昱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后面渠衡和他说的,她在南疆一族的生活,那些日子,那些所经历的事情,他根本开不了口。

他的母妃,一生,太过悲苦。

即便是再次重生,也没有得到幸福。

“渠衡,我想带回京城。”

渠衡的身份太尴尬,若不讲明,以后只怕有麻烦。他不想辜负景枂对他的信任。

景枂此时内心一片杂乱,她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的痛苦。却不想,今日,他再一次经历了这样的痛。

也许。比之五岁那年,他更加难以承受吧?

她往前一跃,突然抱住他,说道,“阿昱,你若是难过,还有我。那些都过去了,好吗?”

就当做,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刻,景枂又开始讨厌起渠衡来,他的出现。让楚昱再一次经历了痛苦。

真是,该死!

……

“我讨厌你。”

“呵呵,彼此彼此。”

渠衡内心不甘,找到景枂,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掐架。

景枂本就情绪不好,安慰了楚昱回来,正憋着一肚子火,渠衡的到来,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她拿起近手边的鸡毛掸子,直接就啪的一下打过去,然后追着渠衡一路开打。

“我打死你这个小鬼,特么小混蛋!”

“嗷——蠢女人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我讨厌你,讨厌你!”

“正好,我也讨厌你,看我不打死你!”

“再打我动手了,我毒死你!”

“来呀,毒死我?我先弄死你。”

……

最终,渠衡举手投降,他不敢用毒,今早楚昱的话,让他不得不妥协。

他不能动景枂,这个女人,在楚昱心里很重要。

可是,他不甘心。

“景枂,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停下手,两人冷静下来,渠衡冷冷的目光望着她,如是说。

景枂默默不语,就这么看着他,半响说道,“你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经历了丧母之痛。渠衡,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这样再次揭开楚昱心底的伤疤,那种痛,真的痛彻心扉啊。

渠衡一愣,似乎没想到景枂会这样说。但是转而,他却笑了,满不在乎道,“是吗,痛,那也是活该,他必须受着的!谁让他,是她的儿子呢!”

“渠衡!”

景枂脸色一沉,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这一次,实打实的打在他脸上。

渠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再抬头,嘴角一边肿了起来。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道。

他笑着看着她,冷冷道,“我残忍,我哪里残忍?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景枂不以为然,反问。

渠衡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一出生,便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身份,进不了族谱,没人管没人顾。

唯一的母亲却是精神不正常,一发疯便对他打骂,事后清醒又抱着他忏悔哭泣。

他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自幼得不到父爱,唯一的依靠便是母亲。对萧淑妃,他又怕又依赖。

可是,即便这样,这种依赖也只是持续到他十岁,她就死了,为了他,死的干净。

他心里的痛,心里的恨,那些难以言说的苦,怎么也发泄不完。

尤其,这十几年,萧淑妃清醒时,和他说起楚昱,说起她的另一个孩子,那样温柔的目光,是他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些时候,他发疯一样妒忌着未见面的楚昱,痛恨这个名字。是楚昱,分走了他唯一那么一点母爱。

然而,见到楚昱,渠衡却始终恨不起来,他的心底啊,竟然在看到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时,生出了渴望接近的心思。

他竟然贪婪的想要这一点亲情。

可他亦恨自己,痛恨楚昱,对他情绪太复杂,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是以,他只想看到楚昱痛苦,让他和他一样痛苦。

“你懂什么,你这个蠢女人。”渠衡扔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景枂莫名其妙被骂,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

只是,渠衡离去时那样冰冷的眸子,却让她内心一怔。

依稀记得,那时候,她看到楚昱时,也是这样冰冷的眸。

这个小鬼,恐怕也有他难以言说的经历吧?

169章 毒疫蔓延(二更)

渠衡的情绪没来得及发泄,景枂却先爆发了。

站在瑞城府衙门口她揪着渠衡的耳朵,就想骂人。

“你特么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瑞城无缘无故出现大片百姓病倒现象,尤其是城中,情况更严重。

景枂不得不怀疑,渠衡这小子本身就带毒,走哪儿哪出事。

“我不知道我又没下毒。”

“你没下,那他们呢?”

渠衡一震,突然想起什么,随即失笑,“我倒是怎么回事,原来……原来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啊!”

渠衡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神发冷,“本以为是相互利用,不想还是被他们摆了一道。那些人,借着我的事情,让你们分心,实则目的,却是下毒毒害瑞城百姓。”

渠衡看了眼那些病重的百姓,确认无疑,是他们南疆一族的手法。

“是毒,而且,大面积扩散了。”

“源头在哪里。可有法子解?”景枂急忙问道。

她对毒这种东西,还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瑞城百姓越来做多出现中毒现象,她不得不担心,全城百姓恐怕都遭了难。

那些人,狠心起来,根本不管他人死活。

府衙里也有人出现中毒现象,如今正半靠在门口,蔫儿了一样。

渠过去检查,等他查看完,脸上的嬉笑没有。换了一张沉肃的面孔。

“你……要有准备。”

景枂心底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升起。

“这好像不是毒,应该是……瘟疫。”

轰——

有那么一瞬,景枂似乎看到了希望破灭。

瘟疫,那几乎就是惨绝人寰的天灾,染上瘟疫的,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了。

“瘟疫,怎么可能。这里山清水秀,怎么会有……”

景枂突然想到了矿山里的那些尸骸,那些东西,若是腐烂,若是顺着进去水源,也许就是瘟疫的源头。

“是尸骸引发的吗?”景枂声音暗哑,问渠衡。

渠衡顿了顿,想了会儿,摇头又点头。这模糊不清的态度,直接让景瑜火了。

一巴掌拍过去,景枂吼了声,“特么别磨叽,说话!”

“你这个女人!”

渠衡揉着脑袋愤愤道,“不算全是,那些尸骸你不是都烧了吗,不可能会引发大面积的瘟疫。就算是,也只能是在城外。如今城内出现。明显是他们下了毒引,引发了瘟疫。可以说这不是天灾引起的,是**。”

渠衡淡定解释,“这种瘟疫,在我们那儿,也称之为毒疫。”

*

景瑜和徐怀乾一大早出去处理安抚百姓,等回来已经正午了。

几人聚在一起想办法。

景枂最先开口,“既然是人为,那就必须先找到源头,解决了源头,才能治本。”

楚昱看向渠衡,让他去处理,“你负责,务必完成。”

既然渠衡能清楚,想必也能很快找到毒疫根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救治。

“徐怀乾,立即召集城里所有大夫,让他们研究救治的药方,收集草药救人。另外,分区隔离,传染程度轻重不同的分开看管。”

景枂接了话,“封锁城门,不准进出。”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看向景瑜道,“安县和绥县你带些人过去看看,是不是情况也一样。”

若是另外两处也有毒疫发生,那就棘手了。只希望,事情还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原本只是来剿匪,半路楚昱跟上来,结果成了一路各种耍。

到了南边,剿匪没成,发现他人私自采矿,断了人家的财路,连带着发现山洞秘密。

好不容易解决了,准备返京,渠衡从某个旮沓冒出来,连带着毒疫事件出现。

她的那个心哟,就没有一刻安稳过。

事发突然,又是大面积感染扩散,景枂来不及多感慨,直接带着景家和一众官兵投入救治。

徐怀乾负责安抚分隔,景枂直接接了他后续工作,挨个儿去查看病情,并且将所看所查记下,回去告诉渠衡。

她想的很简单,尽量防止扩散,能救一个是一个,绝不放弃任何一人。

生命平等,她不是上帝,并不能站在高处,俯视众生,决定他们的命运如何。

那样随性,根本是不负责任。

“这一块都是重度传染,你们都等在外头,我进去看,等会儿再一起回去。”

所有查看工作都是由最轻度的患者处开始,一路也有徐怀乾陪同,工作量大,但是并不麻烦。

景家军众人自然不肯,让景枂进去这重度传染去,那还不如让他们去呢!

“小姐,这里面太危险,你若是被传染,属下等难辞其咎。”

“景瑜大人若是知晓,也定会阻止小姐的。”

景枂看着景家军一个个极力反对劝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她如何能同意他们进去?

“你们负责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里面一块不需要你们。再者,前面都是我在负责,接下来我去做也更顺手。等会儿回去我还要去找渠衡。”

景家军依旧不肯退让,将景枂拦在外头堵住道路。

景枂看着一大群男人,一个个挡在路上,把整条路堵的严严实实,当真是一丝缝隙都不给她。

她也是无奈了。

到最后,只好妥协一部分。

“我是一定要进去的,你们当中出来两人,跟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原地等着。”

170章 绝望的一群人(三更)

徐怀乾一直在旁默默关注,景枂所作所为都十分坦率真诚,根本不似作假。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这个未来王妃,好感度耍耍往上蹭。

他见过许多大家千金,她们也做善事,布粥慰问,送粮送物,无一不是做到极致,赢得好名声。

但是!

如同景枂这样,冒着生命危险,事事亲力亲为,这其中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真是见的极少。

因为少,所有稀有,稀有就珍贵。

景枂的为人品质在这一刻显露出来。徐怀乾由衷感叹,竖起大拇指佩服。

“景小姐所作所为,下官服了。”

景枂摆手,不接受徐怀乾这话,“谁的命不是命,我做的不过是唯心而已,并不算什么。”

几人一路过去,查看的百姓少说也有几百,等最后绕到一处院子,所有人都停下来。

“里面的人,便是所有人中情况最严重的,没有人愿意来此看守,下官只能将他们困在里面。”

说到这,徐怀乾也是无奈,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兵,只要一说到这里,即便是给金山银山,他们都不敢来。

逼得急了,甚至都有人给他下跪求他放过。

“唉,也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了。”

景枂一听,立刻急了,这简直就是放了定时炸弹啊。

“没人看管,徐怀乾你怎么做事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没了生的希望,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吗!”

景枂神色凝重,命人赶紧打开门。同时让景家军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但是,事情还是发展的太快。

就在他们开门的刹那,里面的人成群结队往外冲,所有人赤目凶狠,如同不要命的野兽一样。

“冲出去,冲出去!”

“他们不管我们了,我们没命活了!”

“回去。我要回去!”

……

各种声音充斥在耳,景枂眼看着景家军只能镇住一部分,还是有大多数人跑了出去,急得立刻去追。

“你们回来,我们不会放弃你们的,你们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跑出去,将病症传染给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你们有想过他们吗,你们想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跟着你们一起死吗!”

景枂吼得很大声,几乎是用劲了所有力气,恨不得拿个喇叭传音。

这么一喊,那些人都不自觉停下,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女,看着她一张天真无邪,灿烂极致的脸,内心深处涌出的却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

她活的好好的,有人保护,有人跟随,如今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呵,谁知道他们的绝望和痛苦?

“是她,就是她,那个钦差大人,是她下令将我们关起来的,她是罪魁祸首。”

“抓住她,抓住她!”

一时,人群中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这个少女,然后,毁了她。

绝望中的人,渴望看到曙光。但是面对他人的阳光,充满生机,他们又忍不住想要毁了。

内心的阴暗,致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和思考,只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景枂一瞬被所有人包围,他们恶狠狠的看着她,眼底是毁灭的情绪。

而人群外,景家军还在努力拦着其他人靠近,根本腾不出人来救景枂。

徐怀乾被几人拉扯,眼神却一直看向景枂的方向,内心焦急万分。

然而,他除了看到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随着人群移动,很快。所有人回到了院子里,他们自觉的把门一关,带着景枂一起,封闭在里面。

院外,徐怀乾一颗心想死了。

要知道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些人关在里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害了景小姐,他怎么和王爷交代!

“完了,里面这些人要发疯了。”

“我去救小姐。”景家军的人有些按耐不住,立刻就想跳墙进入。

徐怀乾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人拦下,阻止道,“万万不可,他们如今都是疯子,你们一旦进去,他们说不定就想同归于尽了。到时候反而害了景小姐!”

“我们不能放任小姐不管,里面有危险。”

“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只是昏了头才会做出如此激进的事情,他们只是把人虏进入可见并不是想伤害景小姐,我们还有机会。”

徐怀乾赶紧说道,“去找王爷,如今只能让王爷想办法了。”

景家军两人点头,一个留守这里看着情况,另一个直接狂奔出去。

至于徐怀乾,直接忽视了。

*

院内,景枂被一群人拥着挤进来。

如今,他们都退开了,只是围成一个圈,虎视眈眈注视着她。

这些事情发生的很快,根本就是她始料未及,等回过神人已经进来了。

她看着这群百姓,看他们的模样,无一不是面黄肌瘦,浑身脏乱。而他们的衣服,全部都是打补丁的,一看就是家中贫困。

若不是心中充满绝望和恐惧,他们何以做出这样的举动。

一时,景枂心中叹息。

她还能做什么,打了他们跳墙出去?那他们呢,难道不管不顾了?

既然进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一切说不定会是好的开始。

顿了顿,景枂试探性的开口,“你们,别怕,我们不会放弃你们的。府衙里所有大夫都在研制药方,很快,很快就可以有药救你们的!”

171章 一把火烧了(四更)

瑞城府衙,后院。

景家军站在楚昱不远处,焦急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随后,便请求楚昱相助。

“请王爷帮我们小姐。”

楚昱看着景家军,忽的抬手,一记掌风送过去。看着那人连连倒退,被震出一丝鲜血,他才收了手。

冷冷的瞧着,开口道,“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楚昱摁住眉心,压下心中的怒火,同时他又自责,后悔没有陪她一起去。

他就不该信她,那么跳脱的一个人,怎么能相信她能安安分分把事情办完?

她答应他不去重度传染区的,该死的,骗他。

“带人将那里围住,找暗中观察,确保她的安全。”

景家军得令,立刻去办。楚昱则是转身去了药方。

一大群大夫正在讨论药方,因为还没有找到源头,所以他们并不能准确的用药。

而等待渠衡的同时,他们开始各种探讨,以期望能更多的了解这突如其来的瘟疫。

在他们的判断中,他们并不认为渠衡所说的是对的。这分明就是瘟疫的一种。

“如何,药方出来没?”楚昱推开门,问道。

大夫们一愣,所有人回头看着楚昱,然后沉默不语。有人走出来,把他们讨论的结果告诉他。

楚昱直接打断,冷然道,“我只要知道结果。”

那人脸色一僵,随即摇头,“还没有。”

“废物。”

“你!”

楚昱再不去看这一群大夫,直接去了前院等渠衡。原本,他也没指望这群大夫能做到全部。

解不开,才是正常的。

只是,他进门前也听了那么一段,结果发现他们已经刻意避开了渠衡给他们的思路,开始自顾研究起来,甚至判定这瘟疫是由老鼠引起的。

因为粮食缺乏,百姓曾大肆捕捉老鼠食用,所以他们由此推断瘟疫就是这么来的。

楚昱这才发了火。

渠衡回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看到楚昱一个人在大堂内,边上一个人也没有,不禁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那个蠢女人不是应该也在吗?

“怎么,在等我吗?”渠衡笑嘻嘻走进去,看向楚昱,“那个蠢女人呢,还没有回来,这效率也太低了。”

楚昱直接问结果,并不做解释。

渠衡讨了没趣,只能把他所查到的告诉他。

“和我预想差不多,他们利用了现有的东西,动手下了毒,这毒只是个引子,触发了才使瘟疫爆发。”

“源头在哪里?”

“良田,以及附近的水源。”

渠衡特意去查看了城内的水源发觉是由外面引进的,而那些水源通过灌溉良田。

那些良田荒废已久,如今被重新分配到他们手里,他们自然大喜,急着就要进行春耕。

土壤没有毒,经过翻土与空气接触,又以水润湿,便是瘟疫散播的开始。

渠衡看了眼楚昱,有些忐忑,他查到这些时,突然就想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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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这样下毒,也就意味着那些良田都是不能再用的,也就是说,即便是矿山挖矿结束,那些人也没打算放过这里的老百姓。

他们是要事后销毁证据,彻底毁了这些城,全部弄死他们。

“你?”

“心思挺毒,想的也很周全,可惜,却遗漏了你在这里。”楚昱看向渠衡,“既然知道源头,即刻毁了它。”

额……

渠衡有些佩服楚昱的镇定这样大的阴谋被发现,他就一点吃惊都没有吗?

这定力会不会太好了些?

“源头是土壤,要想销毁,只能焚烧所有良田。”

如此一来,只怕毒疫还没压下去,民愤先起来了。

那些良田地,可是百姓的生存之本!

“烧。”楚昱干脆利落道。

渠衡不说话了,他只不过是负责查清情况,具体怎么做,做后结果会怎样,与他何干。

“行那你派人跟我去,我带他们去烧,至于已经有毒疫的百姓,只能想方医治了。”

说着,渠衡看了眼楚昱,想问问景枂在哪里。奈何,楚昱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走的比他还快。

夜深,瑞城城内外,一片火光冲天。

景枂和一大群百姓正在院子内休息,突然就听到外面一片呼喊声,那些叫喊声很激烈,夹杂着哭泣请求,声音更有绝望。

他们看不到画面,仅凭着听到的去想象,却越想越觉得可怕,毛骨悚然。

有些人坐不住了,他们站起来想要冲出去看看。

“他们一定是在杀人,他们要杀了我们,杀了我们就一了百了了。”

“我的亲人还在外面,我要去找他们,官府的人都是丧尽天良。”

“冲出去,冲出去!”

景枂没有阻止,也无力阻止,眼看着他们往外扑。

但是,整个院子外都被景家军重重包围,任他们怎么逃,也根本跑不出去。

所有人霎时都陷入无尽的恐惧当中。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们不要凭空想象那些,事情不会是你们想的那样。”

景枂走到人群中,保证道,“我以官府的名义保证,我们绝不会滥杀无辜。你们,都会有救的。除非,你们自己先放弃希望!”

“呵,怎么救,你倒是说的好听。你又不是我们,你如何能体会我们的痛苦和害怕?”

一个书生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景枂咄咄逼人,“你就是满口仁义道德,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的再多都是空的。你根本就是想先安抚我们,然后再一举将我们都杀了。”

书生似乎是这群人里的一个精神领袖,也是他们共同熟知的一个人。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纷纷点头,应和声不断。

一时,民心都开始动摇的厉害。

景枂看着眼前这书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特么,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就知道煽风点火,鼓动起乱。

“那么,要如何,你们才肯信我?”景枂冷静的看着所有人,问道。

172章 给本王好好查(五更)

“除非你也被传染了,你也得了瘟疫。”

最终的结果,他们这样告诉她。而这话,他们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她才能和他们同心。

“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们如何信你!”

景枂看着书生,看着他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就差说到把她给烧死得了。

她越看越觉得,这书生太可恨。

若不是他,这里的情况根本不会这么乱。

看了眼四周高墙,景枂知道,在暗处都是她的人。

她其实有退路,却一直没用。如今,却是不得不出手了。

短笛匕首刷的掏出,景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以鬼魅的身姿冲过去,眨眼功夫,她已经带着书生到了院子一角。

匕首抵在他的脖子处,景枂看着他,表情严肃,“我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否则便是死。”

书生一愣,眼底闪过惊讶,随即就面色害怕大叫,“你想杀我?你想杀人!你果真是要我们死!”

那些百姓回过神,看到亮闪闪的匕首,也是全部动了,冲过来就要救人。

“不能杀他,你住手。”

景枂刀子一侧,直接划开了书生的脖子,看到鲜血留下来,笑了。

转身,她看着停在不远处的一群人,说道,“再多说一句,我直接抹了他脖子。”

一句话,所有人嘘声了。

那血可是真真实实的,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所谓的钦差大人,可是真的下得了手。

“别……”

景枂没理会身后,只是看着书生,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动手去撕开他的衣服。

楚昱推开院子,从外面进来,便看到他的景儿靠在一个男人身上,与之几乎零距离接触。

她的一只手按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正在暴力的解那人的衣服。

动作迅速的,就差把那人的里衣都脱了。

站在院门口的位置,他们看不见景枂具体动作,也看不清楚那把匕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景枂的动作。

太引人遐想了。

而且,辣眼睛。

徐怀乾赶紧撇过头,有些尴尬,同时又忐忑不已,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哎哟喂,景小姐这是做什么?

不是被抓进去很危险吗。怎么在墙角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王爷这会儿可是全看见了!

“王爷?”

“闭嘴,全部出去。”

楚昱冷冷开口,径自推着轮椅朝景枂打方向前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景枂身上,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反而没有人注意。

楚昱直到绕到人群面前,才有人看到他,发出声音。

景枂闻声抬头,楚昱漆黑一片的脸映入她眼眸。

她随即一顿,咔嚓一下把匕首抽回来,跳离书生三米远。

她看着楚昱,笑了笑,声音有些尴尬,“呵呵。你怎么来了?”

景枂内心有些发虚,这好死不死的就被他看到这画面了,这让她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她怎么说他都不会满意吧?

这么一想,景枂觉得自己干脆豁出去得了。

“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正准备扒了他衣服。”少女说的一本正经,脸上更是淡定十足。

楚昱目光落在那书生上,锐利的眼神将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忽的一抬手,手中的棋子飞了出去,打在书生身上。

书生顿时定住,哑口。

楚昱这才回看景枂,问她,“景儿准备扒了干什么,看他是不是也有八块腹肌吗?是我没让你看,所以你起了旁的心思。”

越说,男人的脸色越冷,几乎是整个人都彻底寒了下来。

景枂站在那儿,隔了好几米,却依旧感觉到他强烈的怒火

这股火,似乎带着邪气,直冲她来,想要将她燃烧了。

她一个哆嗦,不自觉退了一步,又觉得不对,赶紧走过去到他身边。

她看着楚昱,蹲下,声音软软的,“阿昱,我怀疑他有问题。”

此时的楚昱,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暗涌,她看向他,一眼就吓得后背发凉。

这眼神太熟悉了。

她永远忘不掉那一晚,他因为于墨阳的事情发疯,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差点要把她办了!

今晚,他这是?

景枂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大片群众,吓得差点腿脚发软。楚昱若真是发疯,她岂不是要在这里……

卧槽!

她一点都不想要。

“阿昱,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

她这回是真的吸取教训了,以后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想去扒拉别人衣服。

她怎么那么倒霉,每次做点什么事情,总是被当场抓包。

人生哟,怎么这么悲惨。

楚昱把人往怀里一带,死死摁住,用劲想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体内,凶兽已经蠢蠢欲动,压制不住了。

但,他更不愿意他的景儿,所有的美好,被他人看到。

再想要惩罚她,他抖不得不克制。

“景儿,你不乖,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昱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彻底把人放开,恢复一脸淡漠。

转身,才命令那些人进来,处理了院子内百姓的情况。

“把这个书生拖下去,好好查查,是不是奸细。给本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个干净。”

徐怀乾等人带着人迅速行动,

173章 把未来给卖了(一更)

不过一刻钟,事情就办的差不多了。

那些百姓被安顿好,同时也对书生进行了详细的人身检查。

结果,和景枂预想的一样,那人确实有问题。

不过,他不是那些黑衣人的人,却是和死去的张正堂一样,有他自己的身份。

“嘴硬,没交代多少,服毒自尽了。”

“查到什么?”

楚昱目光一直落在景枂身上,漫不经心问话。

徐怀乾感受到此处气氛微妙,整个人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回答问题速度极快。

“他身上有和张正堂一样的印记,类似于死士的一种,所以可以判定他们是同一人手下。而这种印记,出自京城,所以……”

“退下。”

楚昱直接打断了徐怀乾接下来的话,更吩咐道,“撤了所有人,包括景家军,关上大门,不得靠近一步,守在院外十米远。”

徐怀乾看了眼边上的少女,见她没反对,哆嗦的应声离开了。

跐溜,一瞬没了影。

紧接着,景家军被徐怀乾莫名其妙的忽悠离开,果真是守在了外面十米远。

如此,院子内,墙角边,只剩下他们两人。

月正圆,夜色撩人。

景枂咽了下口水,抿着唇后退,然后沿着墙面一点点移动。

只是,她移动多少,他就前进多少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距离就是一个手臂,只要他想,一撩,她就能被他揽住。

她有些怂了。

这男人要发疯,她为什么要陪着他一起疯?

“我想回去,景瑜差不多该回来了。”

楚昱摇头,笑着道,“我已经吩咐渠衡,让他全权处理了。景儿,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磨。”

他一点也不急,随着她移动,他就一步步跟过去。

直到,把她逼得退无可退,只能往前,朝他走近。

两人就这么耗着,耗了小半个时辰,景枂终于投降了,一步上前,直接靠近他。

景枂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坐到他腿上。

手往上,她继而攀住他脖子,埋进他脖颈里,吸着他清爽淡淡的味道,呢喃细语。

“阿昱,我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我只是急了,手快。”

说着,景枂直接打了自己手,恨恨的骂自己手贱。

楚昱没动作,就这么看着怀里的少女各种表演,等她讲累了,不演了,他才把她摁住。

借着月光,他带着她,去看她最想看的地方。

嘶——

触碰的刹那,景枂浑身一阵激灵,有种被电过的酥麻感。

她觉得浑身都要发软了。

吃惊的看着他,景枂不确定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楚昱捉住两人的手不放,一直在摸索,等到满意了,才说道,“满足你。”

“我,应该……满足了。”

景枂想起身,再这么下去,后面有些危险呐!

尤其是,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火花,分明就是要灿烂盛开的征兆。

“你听我说,我们这会儿,天时地利都没有,不能进行人和。等到你血毒解了,我陪你疯?”

“真的,我决不食言。到时候,你想树上就树上,你想下河就下河,你想滚草地,我也奉陪。”

景枂完全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已经不惜牺牲未来许下诺言,换得现在的安稳。

至于到时候是否真的要做,那就再说吧。

然而!

某个男人却听进去了,而且听的十分认真。

楚昱想了想,大概觉得景枂的割地赔款条件尚可,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把她的手放了。

景枂趁机一个挺身,从他腿上起来离开。

看着眼前这男人衣衫不整,那完美的身材带着八块腹肌显露她眼前,她只觉得眼睛辣的厉害。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梦寐以求的八块腹肌。

唔……再也不想看了。

楚昱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将腰带慢慢系上,抬头,招呼人过来。

“回去吧,渠衡在等我们。有关药方的事情,还需要处理。”

两人推门出去,景枂接受徐怀乾诡异的目光,脸不红气不喘,直接无视之。

*

府衙内,景瑜还没有回来,渠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终于等到楚昱和景枂回来,他直接冲着两人吼道,“干什么去了,就是干那什么也都可以好几回了,这么磨叽。”

徐怀乾跟在后面进来,听到渠衡这么一嗓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可不是,就那……什么了。

“药方问题,你现在可以说了。”

楚昱依旧面瘫冷脸,出声命令。渠衡气的一屁股坐下,把边上的一叠递过去。

“自己看。”

景枂拿过那厚厚的一叠,低头看起来。

看完,她就明白了。

府衙里的大夫找不出救治药方,又不信渠衡提供的思路,两方根本谈不拢。

渠衡只能自己动手,奈何他根本不是学医的,一手使毒厉害,解毒却是无能了。

这些纸张所写,是渠衡和那群大夫综合得出的药方,但是也就是治标不治本。

“要根治,必须有更高明医术的医者参与,同时,懂得我所说,最好他本身对毒也有所了解。”

渠衡看向景枂,和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能压制毒,延缓毒疫爆发,但是最后这群人能不能救,就靠你了。”

说完,渠衡一脸无所谓坐下,他其实觉得,对于劳心费神的救治一群普通人,根本就觉得是一件蠢事。

也就景枂这种蠢女人才会这样做,真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楚昱一定要跟着掺和,又给他下命令,他有求于楚昱,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景枂看着一脸大爷的渠衡,没打算问他,直接就问楚昱去。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做什么?”

174章 办事(二更)

“齐王府?”

景枂靠在桌上,歪头想了许久,还真是觉得只能这么办了。

这里是南边蛮荒之地,齐王的封地也在这边,距离瑞城,快马加鞭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

不找他帮忙,还能找谁?

除了齐王,谁府上有一群医术高明的医者?

就是矿石运输的最后解决方法,她当时也存了去找齐王府帮忙的念头。

如今毒疫的事情,不过是她提早了去找于墨阳他们的进程。

“找他们倒是可以,但是渠衡不是说,压制时间最多也就三天,这一来一回即便没有耽搁,齐王府答应帮忙,也过去两天两夜了,能来得及吗?”

楚昱抬头,面无表情道,“你有再好的方法?”

景枂摇头。

“那就行了,明早出发,带一队景家军前去,保护你。”

楚昱幽幽看着少女,心里却在说不,他一点也不想她去。

来回奔波辛苦不说,就是要和于墨阳见面,他就觉得不舒服。

可是他也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如今和他说话商量,不过是个闲聊而已,根本不能左右她思想。

如此,他还说什么?

景枂心里一阵阵感觉暖暖的,这种无言的默契真是好极了。

他对她的了解,比她自己还要深。

“楚昱,你这样懂我,真是让人从头到脚,毛孔都舒服了。”景枂喟叹。

“是吗,那想要更舒服吗?”楚昱突然看向景枂,盯着她,眼神有光。

“想呀……”不知怎的,景枂莫名其妙就点头了。

刚说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了。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心里想什么,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我不是想撩你。”景枂无力解释一句。

可惜,说出口的话,岂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得了准许的男人,也不是她一句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楚昱看了眼紧闭的门,放心的推着轮椅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跟我过来。”

“干嘛?”

楚昱停在床边,意有所指,“上去,办事。”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景枂拖着无比酸爽的身体离开了,直接赶去齐王府。

一路上,她都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停歇,等到达齐王府时,已经快第二天黎明。

景枂直接报上名字,而后与景家军等在王府外。

看着天色渐渐透出亮,她的心情却愈加沉重。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所幸,很快齐王府的大门就开了,将她与景家军一众请进入。而后王府管家带着她去了书房。

景枂……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或者管家会错意了?

带她去书房做什么?

“管家,我来齐王府是想?”

管家边走边摇头,一脸严肃脸,似乎并不怎么愿意多说话,“老奴只负责带路,景小姐还请不要为难老奴。”

景枂顿时所有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整个人憋的难受。

齐王府的管家比之她将军府的,还有有个性,这小眼神犀利的,真是……

景枂一步一步跟在后头,不言不语,顶多便是一路看了齐王府的风景,等到了书房门口,管家敲了门,而后得了准许,就直接退下了。

景枂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才推门进入。

书房内,齐王于孟昭已经等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少女迎着光走进来,似曾相识的一张脸让他忍不住失神当场。

景枂推门进入,而后轻轻带上门,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的看着她面前的男人。

她没有见过齐王,只听她爹景寒天说起过他,描述中的齐王于孟昭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貌若潘安,矜贵自持。

而今亲眼见到,景枂才发觉,那些形容还是说的浅了,应该再加上一句:如同陈年佳酿,越发香醇。

两人就这样互看着,一时沉默不说话,气氛出奇的安静。

于孟昭最先回神,随即笑着说道,“本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故人之女,你的到来,让本王很意外。”

景枂也跟着笑了,如此和蔼的笑容,如此友好的态度,让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么,我是否该称呼您一声,舅舅?”

于孟昭这回是笑的更开了,脸上洋溢的喜悦挡也挡不住,他直接起身走下来,走到景枂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景枂是吗?如此,我就喊你一声枂儿吧,你和烟儿差不多大。”

“随舅舅高兴。”

……

两人从书房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于孟昭带着景枂去了前院大厅,随后吩咐人去请了王府里的所有医者。

两人等待之际,于孟昭有些遗憾道,“若不是时间紧迫,我倒是想让你留下小住几日,你娘的闺房还在,到时候你就直接住在那儿。”

景枂不禁惊讶,她娘的闺房?

齐王府居然还保留了卫筠的屋子吗?

于孟昭似是看明白她的惊讶,解释了一句,“即便她不肯入了族谱,但是她一直都是亲人。”

景枂突然感觉释然了。

如此,也不枉卫筠多年来为了齐王府做谋划,也不枉她的牺牲。不仅是景寒天,便是于孟昭,他们都一直真心待她的。

这样,便好。

“舅舅,不知道表哥表姐可在?”景枂想起于墨阳和于墨烟,她到了这会儿工夫,那两人可都是没看见。

“烟儿出门游玩去了,至于墨阳,等会儿就到。”

175章炸毛了(三更)

说话间,于墨阳就到了,一同到的还有王府里所有医者。

于孟昭把情况和于墨阳说了说,让他直接带些人跟景枂一起去。

“既然发生了瘟疫,事情不可能简单。墨阳你跟着一起,另外带一千士兵跟随,注意预防民乱。”

说完,于孟昭又看着景枂道,“枂儿不必担心,一切事情尚可控制,有什么问题,你和墨阳两人好好商谈。”

……

景枂立刻启程返回,这一次于墨阳与她一起,带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医者,更带了一千士兵做后盾,让她放心不少。

“瑞城情况有些特殊,之前我说的瘟疫其实并不准,准确说是毒疫。”景枂把毒疫的事情和于墨阳解释清楚,也是让他有心理准备。

果然,于墨阳一听瘟疫竟然是由毒引发的,也大为惊叹。

“苗疆一族吗?那些人不是都绝迹了,竟然又出来活动!”

“这些我也不清楚,不过眼下还是救那些百姓要紧,瑞城里可是有几万百姓。”

于墨阳点头,安慰景枂,“放心,人一到,立刻会进行药方研究,届时毒疫会清除的。毕竟,我父王可是把家底都给你掏出来了。”

说着,于墨阳不由得打趣,“枂儿,我竟不知你这魅力如此大。我父王不过第一次见你吧,竟然把王府里的怪医都拨给你了。”

怪医,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怪人,除了给于墨烟治病,其他的一概不管,也不喜他人打扰他。

于墨阳曾不小心叨扰了他,竟差点被他毒死,更扬言若不是因为欠齐王府人情,他一定一把毒药,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毒死算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因景枂有求,他父王就二话不说,威逼利诱把他也请来,加入这他们的队伍。

简直就是奇迹!

于墨阳回头看了眼队伍,见怪医一脸嫌弃黑脸,无奈的摇头,果真是被逼迫的。

景枂不知当中缘故,只以为是因为卫筠的缘故,笑笑道,“大概舅舅疼我?”

于墨阳哼了声,“嗯,确实挺疼你。”

*

因为心系瑞城百姓,景枂拉着于墨阳紧赶慢赶,奈何人太多,速度提不上来。

后景枂嫌弃大部队行程慢,直接拉着于墨阳决定,“挑几个医术好的,先赶过去,其他人随后再到。”

于墨阳点头,指着队伍中的一个老头道,“就他吧,整个王府就数他医术最好。”

景枂二话不说,拉着怪医把他扔上马,而后嘱咐于墨阳看好,两人一路策马奔腾。

怪医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还没发泄完,直接被人扛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奔的他黄疸水都快吐出来了。

怪医一路嗷嗷直叫,指着景枂大骂,“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竟然这样对待我,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我毒死你,毒死你全家……”

吧啦吧啦,怪医把所有狠毒的话说了遍,说的口干舌燥,却依旧阻止不了景枂继续赶路的心思。

到最后,怪医直接蔫儿了,拉着于墨阳的裤腿,“赶紧放开我,我不去,我要坐马车。”

景枂一记刀子眼过去,冷声道,“再啰嗦,拔了你舌头,你这糟老头子!”

“你!”

“点他哑穴。”景枂直接让于墨阳动手。

之后,世界清净了,景枂终于可以安心赶路。

第三天的黎明,两人终于抵达瑞城。

景枂率先下马,回头看了眼于墨阳,顺便看了看被点了哑穴的怪医。

“放他下来吧,一个老人家,折腾一天一夜,也是挺惨的。”

于墨阳……

折腾人时不是面无表情,冷眼相看吗?

这会儿倒是同情起来了,是不是有些事后诸葛亮?

怪医得了自由,整个人萎靡不振,挨着马匹浑身发抖,微颤颤指着于墨阳,痛恨道,“你个小子,吃里扒外,竟然帮一个丫头片子。”

说完,又指着景枂,“你给我等着,等着……”

“进去。”

景枂连个眼神都没给怪医,拉着于墨阳就往里面走,走出几步才又回头道,“跟上,不然,再把你绑在马上,颠死你。”

怪医……

瑞城府衙。

景枂大步往里走,直接去找楚昱,结果却先看到了渠衡。

渠衡一见景枂回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她真的能三天往返。

“你速度但是挺快,我还以为你明日才能回来。”渠衡看了眼景枂,目光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于墨阳。

目光触及刹那,渠衡有些不爽了,这男人哪里来的?

“人呢,你不是去找医者了吗,不要告诉我就带回来一个小白脸。”渠衡盯着于墨阳冷哼。

景枂走向渠衡,一巴掌拍过去,没好气瞪了眼道,“什么小白脸,他叫于墨阳,大部队还在后面,我们先赶回来的。至于医者,喏,那个!”

景枂指着倚靠在门口的怪医,和渠衡说话。

渠衡顺势看去,眼见就一个糟老头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头,不客气的大喊,“景枂,你这个女人,哪里带回来的糟老头子,这么邋遢!”

怪医……

于墨阳……

景枂默默的看了眼怪医,心里颇为认同,确实挺邋遢。

“我也不清楚他底细,这老头儿的医术如何,我问问于墨阳。”

于墨阳不由得失笑,对于屡屡吃瘪的怪医,他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只是,眼前这个和景枂似乎关系很好的少年是谁?

他离开时,可是没有这个人的。

176章看到了希望(四更)

“枂儿,不给我介绍下吗?”于墨阳走向景枂,低头柔声道。

温柔的声线瞬间让一旁的渠衡炸了,他拉着景枂就退开,甚至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瞪着于墨阳,说道,“你,离她远点儿。”

“无你何干。”于墨阳不咸不淡应道,对于眼前的少年越发有兴趣,把景枂这般护犊子一样护着,画面着实有些喜感。

而且,他似乎还没景枂来的高。

渠衡却不管,一种替兄看嫂的情绪油然而生,楚昱不在,他自顾担当起赶走景枂身边一群狂蜂浪蝶的角色。

不理会于墨阳,反过身,他警告景枂道,“你不要乱来,否则,让他知晓,有你好看。”

渠衡是事后知晓那一晚的事情的,他听徐怀乾说起,因为景枂一时不小心脱了一个男人的外衣,楚昱硬把那男人整得死去活来。

而且,两人在那院子里待了许久,明显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发生。

渠衡虽年纪不大,但好歹也十三了,从小心性成熟,对这种事似乎知道的特别多。

他盯着景枂笑,“也许,今晚,他就会让你下不了床。”

……

景枂顿时想起自己离开的前一晚,他和她说办事,结果折腾的她痛不欲生,那种隐忍的酸爽简直让人憋屈。

奈何,她事后还一脸享受解脱。

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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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惩罚是让他按摩的话,她的确是要被折腾的下不来床。不仅要求饶,还要哭喊。

她看了眼渠衡,以为他是知道了出发前一晚的事情,瞬间觉得眼前这小孩真是够了,特么居然去听墙角。

那晚上她那么惨,可怜的求饶又哭喊,感情都被这小子知道了?

卧槽!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简直够了。”

渠衡不以为意,哼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没给我树立什么好榜样。”

景枂……

顿时有种当家长的错觉。

一番打闹结束,景枂不再贫嘴,带着怪医和渠衡进去。

三个人开始研究起药方的事情,他们的期望是今晚能够研究出来,尽快解决毒疫问题。

“楚昱呢?”

渠衡把事情和怪医一说,怪医自个儿就默默去研究了,压根不需要催促。

得了空,景枂才问渠衡,她似乎没看到楚昱。

渠衡白了眼,“怎么,现在想起来关心你的男人了,不是有小情郎了么!”

“说正事。”景枂一脸严肃,这时候还真没心思开玩笑,“于墨阳是我表哥,不要乱说。”

切,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有女干情,渠衡并不信服。

“他去处理那波百姓了,你的人从那两个县回来,带回来消息不容乐观,我们人手不够,他负责绥县,徐怀乾负责安县,我就在这里等你。”

渠衡也无奈,他倒是想跟着楚昱一起去,呆在这里三天还把他憋死了。

景枂一听另外两县也是如此,似乎情况还更为严重,一时焦急道,“那楚昱可有防备,他若是染了毒疫,那怎么办?”

“没事。他中了血毒,有蛊在体内,毒疫算什么。”

渠衡说着,眼底不知怎的染上了阴霾,他知道楚昱是一出生就不良于行,却不想他竟然还身中血毒,而且已经十几年了。

血毒,那么可怕的蛊,为什么偏偏是楚昱?

他母亲没告诉他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为此还羡慕妒忌他十年,渠衡情绪有些乱了。

渠衡的失态有些明显,景枂察觉到,不免问他怎么回事。

渠衡摇头,岔开话题并不想说,景枂也就只能算了。

傍晚时分,怪医就研究出了药方,得意的把方子甩给景枂,一脸嘚瑟。

“切,一点小毒,就想难倒我怪医,哼!”

这一声哼,着实傲娇,景枂和渠衡互看一眼,彻底醉了。

但是两人还是立刻看了药方,尤其是渠衡,看完整个人激动了。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

“你小子还算识货,赶紧去煎药,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我要回去。”

景枂立刻道谢,让渠衡带着药方去处理,“那些大部队应该都到了,你让人抄写多份,所有药炉都用起来,务必让那些大夫都参与进来。另外,派人把药方送去其他两县。”

“事情都我做了,你干嘛?”

景枂笑眯眯盯着怪医,眼冒精光,如同看到了金灿灿的大元宝一样。

她搓着手,一步步逼近怪医,笑道,“我要办正事。”

……

一刻钟后,怪医彻底妥协了。

这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着,威逼利诱,又如此不要脸皮天下无敌,他简直服了。

“你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首先说明,我不会入朝做官的,你绝了招揽我的心思。”

怪医知晓自己的医术,他这么露了一手,这丫头说不定就看上了,难保不是存了心思要招他做官去当御医。

景枂却摇头,她可没兴趣替皇帝找能人,她就想让他帮忙,帮楚昱解毒。

“没,怎么敢麻烦您这么多。只是问个问题,既然毒疫对您来说是区区小事,那么,血毒呢,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景枂小心翼翼问着,满眼都是希望,“血毒会解吗?”

怪医一愣,血毒?

“你说的应该是蛊吧,血蛊。”

景枂立刻点头,浑身激动不已,连蛊也知道,看来真是碰上行家了。

“这么说您知道?”

怪医点头,说起血毒还真是知晓颇多,一时便好心情和景枂讲起来。

177章都是蛇精病(五更)

说到最后,怪医叹息道,“这血毒,以血为蛊,当真是世间少有。我听你口气,可是中了这蛊毒了?”

怪医看了眼景枂,这小丫头片子活灵活现的,竟然中了血毒,真是可惜了。

“能活这么久,也是难得,没少喝处男之血吧?”怪医一脸同情道。

“噗——”

景枂差点喷了,处男之血!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莫不是中毒人是女的,就需要引用处男之血?

一想到这里,她脸色有些黑了,解释道,“额,不是我,我不喝血。”

“嗯,那是谁?”

景枂便把楚昱的事情告诉怪医,也告诉他自己是提供处子之血的人。

怪医听完,深深的看了眼景枂,说道,“这样啊……”

景枂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这特么什么眼神!

“您?”

“先看看再说,能不能治,我也不知晓。”怪医保守说道。

他是得了齐王的指令,来帮助景枂的,而且是无条件帮助。这一点,连于墨阳都不知道。

是以,一路上他无论多不愿,也没有和景枂翻脸。

如今,景枂态度好,他更是得帮她了。谁让他欠了齐王府人情,欠了于孟昭呢!

这一夜,瑞城府衙上面全员忙碌,即便是于墨阳,也被拉来做帮工。

景枂和于墨阳两人守着药炉,一边煎药一边说话,说着说着突然话题跑偏,扯到渠衡身上。

于墨阳对渠衡是真的好奇,也许是眼缘,他第一眼见到渠衡,就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有意思啊。

“他似乎特别在意你,是你们景家那边的人吗?嗯,表弟?”

景枂摇头,无奈道,“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表弟,肯定把他吊起来打,真是够了,没大没小,上房揭瓦。”

说到渠衡,景枂一肚子火气,可是她再气,也不能和于墨阳说,毕竟渠衡身份特殊,楚昱没想挑明,她是绝口不会提的。

“那他是?”

景枂看了眼不远处指手画脚,一副大爷样儿的少年,恨恨道,“楚昱的人。”

于墨阳应了声,不再言语,既然是楚昱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回京城的,唉,无缘了。

翌日。

第一批所有的药全部煎好,景瑜带着景家军负责按区域送达,至于她和于墨阳,准备去城外,负责外面的百姓。

“我呢,我呢?”渠衡不乐意了,盯着于墨阳眼神不好看,控诉却是对着景枂的。

他就看不惯表哥表妹什么的一起行动。

景枂把他的手拍下来,指着怪医,让他负责。

“第二批药给我看好了,另外看着他,怪医若是不见了,我唯你是问。”

“不要,这么邋遢的老头子我不看着。”

怪医正在想着血毒的事情,冷不丁又听到有人说他是个邋遢老头,内心的火气蹭蹭的就往上涌。

特么老子的形象碍着谁了,一个两个都派遣他。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再多嘴一句,毒哑你。”怪医怒气冲冲走过来,指着渠衡不怀好意。

哪知话一出口,渠衡就被点毛了,“呵呵,和小爷比用毒,来呀,看谁弄死谁。”

……

于墨阳拉着景枂连连后退,眼看着半空中疑似有可疑的粉末飘出来,立刻捂住口鼻。

景枂当即决定赶紧离开。

“他们这样没事吗,院子里还在煎药。”

这毒粉不知不觉飘到药炉里,岂不是……

景枂摇头,这点她还是肯定那两人的人品的。

“不会,他们有分寸。若是这都能闹出格,呵呵,看我不弄死他们。”

城外的百姓比较分散,景枂和于墨阳决定一左一右分开进行,手中的药全部派发完,通知其他人去府衙拿药,事情算是完结了。

“完事后还在这里汇合吧。”

于墨阳同意,两人就此分开。景枂看着于墨阳的背影,心里有些感动,感慨不已,“于墨阳这个人,性情倒是好。”

*

瑞城的毒疫情况最严重,但是因为怪医坐镇,又有于墨阳的加入,反而是控制住最快的。

不过三天,所有百姓的情况都得到缓解,那些中毒疫轻微的,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见此情况,景枂一颗心安心了。

“总算可以缓一缓了,累死我了。”景枂支着手臂靠在柱子上,不无感叹。

于墨阳同样情况有些颓废,几天没合眼的他,现在还真没心情说笑,看了眼景枂,直接说了会话就去了后院。

渠衡晃荡到前院时,便看到整个人背靠着石柱的少女,毫无形象的睡着了,嘴角微微张开,脸色憔悴难看。

他低声骂了一句,直接走过去,俯下身,准备把人抱起来送回后院屋子内。

他的手还未触及到她,却迎上了一道闪亮的光影,渠衡险险避开,低头一看,腰间的衣服已经划破了。

脸色一黑,渠衡直接骂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睡个觉还随身带匕首,我好心帮你,你还想弄死我?”

景枂收回匕首,淡淡看了眼渠衡,视线落在他的腰间,摇头道,“警惕性还不够,怎么没出血?”

渠衡气的牙齿打颤,脑子嗡嗡的直作响,这特么遇上什么人了!

景枂随即笑笑,站起来,总算是回神了。她看着渠衡道歉,然后又继续调侃他,“我这也是为你好,若是你真的抱了我回去,回头让楚昱知道……你确定你要承受他的报复手段?”

景枂说的笃定,虽玩笑成分居多,可确实是事实。

渠衡想起徐怀乾的话,后背一阵凉,当即骂道,“你们两个,你们……蛇精病啊!”

178章发现一个好地方(一更)

“小姐,绥县那边有消息送过来,你快看看。”

景瑜拿着信件进来,直奔景枂的屋子,脸上满是焦急。

这模样,景枂还没看到过,一时心有些沉,心中不好的预感无限放大。

“绥县?那边怎么了,楚昱在那边。”

景瑜递过去,沉声道,“小姐先看吧,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么糟糕。”

景枂迫不及待打开,入目第一句就是楚昱中毒四个字,她的手一抖,手上的纸差点没握住。

好不容易看完,她的心也已经沉到底谷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楚昱血毒发作了。

该死的,她在他身边,竟然还让他血毒发作了。

“我去找怪医,这里你来主持,我马上赶去绥县。”

景瑜还想说什么,景枂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没影。

找到怪医,她二话不说就准备把人扛上马背,带去绥县。

怪医一看这架势,立刻拒绝,“我自己会骑马,你这么急赶着投胎啊!”

景枂咬着唇,脸色暗沉,“楚昱血毒发作了,你和我一起去,救他。”

“嗯?你不是说是这个月月底吗,这会儿还是月中呢!”怪医不由得奇怪,景枂告诉他时,可是说的每个月月底发作。

是以,他才觉得有时间多想些对策,哪知,事情这么突然,说发作就发作了。

景枂摇头,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信上没说,也可能说不清楚原因。

“去了就知道。”

怪医点头,随即上了马,与景枂一道离开。

渠衡赶出来,只看到两人骑马离开扬起的灰尘,至于人影,已经看不到了。

他骂骂咧咧,直接找了马匹,骑上去就去追。

“又把我丢下,一个两个都特么无视我,气死小爷我了。”

……

绥县,府衙。

楚昱把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睡谁也不理。

此时的他浑身火热,体内的血液如同要沸腾了一般,一直不断的想要往上涌,胸口位置,更是痛的几乎要炸开了。

楚昱霍的抬头,眼底一片幽暗,双眼早就通红,他看着眼前的木桌,狠狠抓住,用力拧着。

不够,不够,他根本无法释放体内的凶猛。

这一次的血毒发作,情况糟糕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激烈。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

“景儿,我好像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可是,除了你的血,其他人,我再也不愿意饮下。”

“我已经中了你的毒了。”

楚昱低低呢喃,啪的一甩手,木桌直接少了一个角。旋即,屋内一片狼藉。

景家军的人守在屋外,几个人听着屋子里的声音,却没听到男人一声闷哼,急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冲进去?”

“不行,王爷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去,否则死伤不顾,你若是想死,那就冲吧。”

“小姐还没到吗?”

“快了,应该快了吧?”

几个人,嘀嘀咕咕说着话,时不时感受一下屋内的情况,确认里面的人还活着,这才放心。

景枂赶到绥县,冲到府衙后院,景家军等人立刻就围上来。

景枂把人扒拉开,直冲屋内。

“哐当——”

破门而入。

景枂看到的是一片血色的男人,楚昱浑身上下几乎都是鲜血,屋内可以毁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毁了。

一时,她捂着嘴巴,心里难受。

听到声响,楚昱缓缓抬头,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他看着她,露出笑容,说道,“景儿,你来了。”

景枂一瞬就流了眼泪,跑过去把人抱住,捧着他的脸,难过又自责。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

“我愿意。”

楚昱身体往前,直接吻了吻他想念至极的人儿,尝到真实的滋味儿,他满足了。

“为你,我都甘愿。死了,也甘愿。”

“楚昱,你这个疯子。”

“哎哟哟,我的祖宗哟,这时候还你侬我侬的,赶紧救人要紧。我说小丫头,赶紧喂血啊!”

怪医进屋时,直接就嚷嚷开了,指着景枂开始各项操作。

奈何,在喂血时,楚大爷停住了。

他冷眼看着怪医,语气阴沉,一字一句,“若是再敢指使景儿,本王要了你的命。”

怪医……

特么,遇上蛇精病了吧?

这男人,没毛病?

这时候,关注的重点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命吗?

“卧槽,什么人啊都是。”在怪医的质疑中,楚昱喝了血,而后一段时间,体内的血毒才慢慢压制下去。

等他完全恢复,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天色大暗,景枂决定留下,明日再让怪医查看楚昱的身体。

“他今晚先休息。明日有劳您给他看看?”

怪医想摆摆架子,奈何一触及到景枂身后那男人的目光,再也不想多说一句,点点头,直接走人。

这男人肯定脑子有病,他一个老人家摆个谱儿,有错吗?

真是不知道敬老。

“你倒是有力气,这会儿还知道威胁别人了?”景枂回头,好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楚昱这男人,真是……太可爱了。

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楚昱一脸傲娇,认真点头,“自然,力气尚可,若是不信,景儿可需要检查?”

说着,男人的眸子暗了暗,语气中的调调也变了味儿,他看着她,目光幽幽。几乎都是火苗。

多日未见,一个人的夜晚。他受够了。

“景儿,我想抱抱你。”

楚昱推着轮椅过去,捉住她的手,滚烫的吻落在掌心,然后带着她去后院。

“干嘛?”景枂任由他牵着她,笑吟吟问话。

楚昱头也不回,直看着前方道,“发现个好地方,适合做些有趣的事情。”

179章好事多磨(二更)

景枂看着眼前这棵大树,大的几乎要成精了,而它底下。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

楚昱望着那个树洞,说道,“进去。”

景枂一时脸色不好看,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无数暧昧的画面。这个大树洞,嗯……好像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人?

“这不太好吧,底下阴凉潮湿,你刚恢复,不适合进去这种地方。”

楚昱意味深长笑了,“我在里面铺了毛毯,很厚,很暖。景儿,不想试试吗?”

楚昱拉着人,一步步靠近,到了树洞口,把外面的藤蔓拨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景枂弯腰,瞅着看了一眼,确实被整理的很干净,而且也很舒适。

一时,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这几日,他到底在绥县做了什么?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什么,折腾出这么一个树洞来,他想干嘛?

景枂突然回神,眼神凉凉的看着他,“你怎么确定我会来?你是不是故意……”

楚昱捂住她的嘴巴,拖着人把她直接塞进去,然后自己脱离轮椅也跟着进了树洞里,之后藤蔓再全部盖上。

两人默默对视,幽幽暗室,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很慢,很慢。

他低低道,“景儿,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又岂会对你耍手段。即便不是你赶过来,日后,我也会亲自带你过来。”

楚昱抵着她的额头,凑近她耳边,“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哪里都可以。你不是说,日后一切都随我,雪地草原,天上地下,任我行?”

“那么树洞,就是第一个。”

……

景枂沉默了,内心满满的都是各种吐槽。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得了。

她那么随口一说,这男人听进去了,这是开始要实践了吗?

噢,树洞,还真是让人难以忘记的第一次,这个开始真是极好,好极了!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啊!

“我们不能……”景枂想拒绝。

哪知话还没出口,一切的声音都被掠夺了,只剩下他无尽的纠缠和追逐。

她渐渐迷失,差点就忘了自己最初是想推开他的。

等她想要做些什么,去拉人时,楚昱已经把人放开,轻笑道,“景儿不乖,在想什么呢?我只想和你一起尝尝鲜。”

“刺激吗?”

景枂忍住想拍死人的冲动,这中途断了什么鬼,他这是半路不负责任。

“没感觉。”闷闷的,少女的声音在树洞里响起。

楚昱听着,一股娇羞不满如水般袭来,仔细分辨,还能听出语调中的羞涩。

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听到他的景儿这般,一时整颗心都被化开。

楚昱忍不住把人抱紧,靠着她,拥着她,感受她,“景儿,要不要再来?”

景枂本就觉得不是滋味,正琢磨着是不是该主动一点,他却已经开口了。

两人一拍即合,树洞地下,一番耳鬓厮磨。

渠衡闯进绥县府衙,在后院找了许久,愣是没找到人,一颗心不免急了。

待看到楚昱的轮椅停在树下隐秘位置,树洞里隐隐约约有声音时,天色一片黑,快到子时夜半了。

渠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的头顶冒烟。特么他这么关心,这么焦急,他们俩居然,居然!

渠衡一脚踹在树干上,大吼一声,“楚昱,你个王八蛋!”

不多时,两人从树洞里出来,景枂双眼明亮,嘴唇湿润饱满,头发更是散乱的厉害。

而她身边的男人,亦好不到哪里去。尤其,他一双带着怒火的眸子,看着渠衡,似要爆发。

“谁让你跟过来的。”

渠衡看了眼景枂,想说什么,楚昱直接一步挡在她面前,冷声,“转过去。”

渠衡……

卧槽,他到底怎么了,他什么也没做啊!

渠衡不情愿的转身,身后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少女的轻笑声,不用猜,两人估计还在打情骂俏。

渠衡回忆一下,大概才明白,他是看了不该看的了。

可是!

特么景枂好端端的,不就是头发乱了点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男人简直有病!

“好了没有,我才不屑看,这女人有什么好,长得不算倾城,也没有傲人身姿,不懂风情,最关键脾气还这么暴躁,娶回去简直遭罪……”

渠衡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讲到最后忍不住回头,想要征求楚昱打意见。

结果身后空空如也,那两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你大爷,你们简直混蛋。”

……

屋内,景枂躺在床上,听着耳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颗心特别安定。

他在她身边,她整了人都是放松的,仿佛做什么都特别有劲。

想起之前树洞里的画面,她整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似乎连脸颊都开始发烫了。若不是渠衡意外出现打扰,他们也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

转身,景枂看着男人打眉眼,忍不住上前凑过去,吻他的脸,一下,又一下。

吻的满意了,这才转过去闭眼睡觉。

黑暗中,男人嘴角上扬,带着满意抱紧了少女。

180章情蛊一事(三更)

翌日,几人坐在前堂。

景枂让怪医给楚昱检查,而她自己也是紧紧看着,生怕会看漏什么,紧张的不行。

一旁,渠衡歪靠在椅子上,大咧咧道,“怕什么,都十几年了,也不是没死吗!”

“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景枂瞪了眼,不满道。

渠衡切了声,却知趣的不再开口了。

约半个时辰,怪医放下楚昱的手腕,沉思不语。这当中,他几次抬头,看向景枂。目光有些惊讶。

景枂被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我的血有问题?”

“嗯,确实有问题,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血毒这种蛊,相应的解毒法子不算通透,不过很奇怪,他服用了你的血之后,体内毒素压制的很彻底。”

怪医说着又感叹,“但是同时,一旦爆发,下一次会更彻底,更痛苦。这就好比吸食大麻,一次比一次严重,到最后会完全戒不掉,终生成瘾。”

这不是好事,楚昱想要彻底摆脱血毒,除去体内的蛊,再饮用景枂的血,其实弊大于利。

然而,除了她他大概再也喝不下任何一个人的血。

不是不肯,而是身体不接受。他已经上瘾了,而且难以摆脱。

“没用,戒不掉了。”楚昱淡淡陈述着。

怪医叹息一声,这大概也是命吧。

“如此,这血毒怕是除不去了,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她的血换与你,你肯定不答应,那行,一辈子喝血吧。”

景枂满心期盼,一直以为看到了希望,结果怪医几句话让她跌进了冰窟窿。

一辈子,戒不掉了吗?

楚昱他,好不了?

可是,血毒明明是有解决方法的,有药方的。

景枂转过身拉住渠衡,急切的问他,“你不是南疆一族的人吗?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你们族里出来的东西。你说,你告诉我,怎么解除血毒!”

渠衡被拉着摇晃,摇的他差点晕眩,他努力稳住她,把人掰开。

“血毒是我们的东西,可是那不是一般的蛊,应该夹杂了其他东西,不是下毒之人,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反正我不懂,族里面能懂这个的,只怕也死绝了。”

景枂脸色一瞬煞白。

沉默着,沉默着,她直接爆粗口了,“特么,老子攻打下你们南疆一族,挖地三尺,我就不信没有人能解毒。”

渠衡……

果然是暴力,一点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这时候哭哭啼啼的才是一个女孩子正常的表情吧?

楚昱无所谓,反过来安慰暴躁的少女,“已经十几年,无所谓了,只是。这辈子恐怕都要依着你了。”

似是想到什么,楚昱忽然笑出声,“大概,我这辈子,没有你,真的会死。”

景枂嘴角一抽,这特么算是情话吗?

简直糟心!

怪医默默的看着眼前情况,想了许久,才出声,他其实一点也不愿意用这种法子。

不过,让一个女子一生供血,却是太残忍了。

而且,还是两个相恋的人,只能服用处子之血,岂不是一辈子不能洞房?

这事情也是不妙,不妙啊。

“也不是不能除,不过方法有些复杂,代价有些大,实现的可能也很渺茫,你们若是想,也许可以试试。”

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下,怪医终于得到了心里满足,这会儿得意了,慢悠悠的说道,“法子么,就是用情蛊,情蛊强大,自身会吞并其他蛊,一旦服用,血蛊自然消除。但是取而代之,情蛊会寄宿体内,不死不灭。”

“哪里有情蛊?”景枂当即问道,这倒是个快速的方法,一时她嫌弃的看了眼怪医,“早有方法,憋着做什么。”

怪医冷哼一声,鄙夷不屑,“这世间哪里还有情蛊,南疆一族当年遭受灭顶之灾,几乎毁绝,一同被毁的还有情蛊。那些会制情蛊的人,早死绝了。不信你问那小子。”

怪医自知晓渠衡是南疆一族出来的,对他态度倒是好了些,不过语气依旧冲,也不给好脸色。

景枂问了渠衡,得到证实,怪医所言不虚,更可怕的是,南疆一族连关于记载情蛊的册子都没有了。

“我反正没看到过这种记载。”渠衡直白道,这一点他不需要隐瞒。

怪医接着又说,“不仅是因为情蛊难制,制好了,这蛊也是必须两人同时服用。情蛊情蛊,自然是有情人一起种下,若是有一方死了,另一人也会便会痛不欲生,饱受折磨。”

情蛊,是不能独活的。一人情蛊死去,另一人即便不死,也是和死差不多了。

那种被情蛊折磨的痛,不亚于血蛊。

“这玩意儿看似成全有情人,实则霸道歹毒,是以没多少会用。”

毕竟,谁也不想和人有生死牵扯。

景枂低头沉思,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良久,忽的抬头望着怪医,眼里有惊喜。

“您既然说了这么多,懂得这么多,那肯定是知道如何制情蛊的,那就由您来制吧?”

怪医……

他都说了这么多,这小丫头怎么还想着制情蛊,这玩意可是害人的东西啊!

“你傻了不成?”

景枂笑而不语,只是温和的看着楚昱。

怪医叹了叹,一副无可救药脸,“真是傻子,唉,反正我是不会的。”

说完,拖着渠衡直接走人。

181章炸毛小少年(四更)

景枂推着楚昱,两人漫无目的在绥县街道走着。

毒疫虽控制住,但是大部分百姓都没有恢复过来,只能好生休养。更有一点是,那些被无情烧焦的良田,估计要一两年才能恢复正常耕种。

如此一来,这里还是和他们第一次到来时一样,民不聊生。

“老百姓的情绪都不高,有些死气沉沉的。”景枂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她眼见着那些原本热闹的街道都快萎靡了,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儿。

越看越觉得糟心,她索性直接推着楚昱回去,准备想对策,如何处理之后的事情。

“这些情况看来要上报,到时候得派人过来整顿,否则还真是没完没了,你……”

景枂之后的话被堵了,唇被覆盖,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颜,目光灼灼,熠熠生辉。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肆意妄为的亲吻,胡搅蛮缠的力道,一切都和她表露着一个信息。

他失控了。

而且,很疯狂。

楚昱再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蓦地加重力道,抓着她的手臂往回收,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收缩,再收缩,直到紧紧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眼睛,鼻子,嘴巴,下颚,脖子……

凭着本能,他一路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直到心底的情绪渐渐平复,才转而温柔。

景枂双手被束缚,被动的很,只能努力的配合,她想挣扎反抗,却在触及他强烈的目光下放弃了。

心里喟叹:这个男人啊,她舍不得呢!

“我就这么一想,怪医不是不会制毒吗?”

楚昱脸色阴沉,她说想那就一定会做,一想到她想用情蛊来救他,他就遏制不住的满腔怒火。

果然和渠衡说的一样,这女人就是蠢,自己的命怎得就不知道珍惜。

“你想都别想,即便他能制情蛊,我也不会吞下。如若你那么想死,我亲自拉着你下黄泉。”

楚昱心中有他的隐忍底线,那便是她的安好。景枂若是有事,他便想毁了所有。

这股冲动,在他确认自己内心时便开始慢慢酝酿,如今只是越发的强烈,也许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彻底爆发出来。

“景儿,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控制不住,想要对你做什么。”

亦或是,想要对这个世界做报复。

景枂按压下心头的震惊,点头答应了,但心里依旧有自己的打算。所最后真的毫无办法,她会用情蛊。

*

绥县的事情处理妥当,四人一同回了瑞城。

景枂让景瑜把矿石的事情和于墨阳交代一声,大意便是想从中获利。

“这一笔横财,不发白不发,反正查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是我们截胡了。”景枂笑眯眯和于墨阳说道。

于墨阳便是认同,这事情是他们齐王府暗中去做,若不是帝王想大费周章彻查,几乎不可能查到。

退一步说,就算查到了,皇家也是无可奈何。

“此事待我回去,会和父王商量,枂儿放心。”说着,于墨阳不由得看向景枂,提议两人一起出去走走。

景枂想了想点头,跟于墨阳走出去,两人没走多远,就在瑞城里随意逛了逛。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轻松的走在一起,景枂想起那时候在京城,她和于墨阳也这么走过,只不过那时候她觉得身边跟了个变态,极力想摆脱他。

想到这,景枂噗嗤一声笑了,扭头看于墨阳道,“之前我们一起走,我可是恨不得逃开远远的。谁承想,如今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怎么,枂儿不觉得不自在了?”于墨阳笑着打趣。

景枂摇头,自家人如何会不自在。

两人说笑走着,话题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楚昱身上,于墨阳问起景枂去绥县的事情。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宁王他?”于墨阳并不清楚太多,但是怪医一直念叨,断断续续的他也听了些,大概知晓楚昱是中毒了。

“是毒疫的问题?”

景枂摇头,也不知如何和于墨阳解释,索性就胡诌乱扯,最后糊弄过去。于墨阳见此便不再多问,只嘱咐她以及掌握分寸。

“枂儿,你要知道,我们在乎的,是你。”所以,不管宁王如何,都不能越了她去。

景枂心里暖暖的,算是应下了。

于墨阳这才满意,“如此,我便直接离开了。”

“现在就走?”

于墨阳嗯了一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也得回去和父王交代。士兵我带回去,至于怪医,随他,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回齐王府。”

……

渠衡拿景枂和于墨阳一起出去的事说道时,景枂还在外头,楚昱一个人在前堂等了她一个时辰,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

渠衡在一旁哼哼冷笑,“我就说那两人有鬼,这么走着走着都好几个时辰了,眼见天都要黑了,再不回来,可就……”

“闭嘴。”楚昱一记冷眼过去,而后推着轮椅直接离开。

吃了一口闷气的少年顿时整个人不好了,看着敞开的府衙大门,气冲冲往外走,直接便和回来的景枂撞了个满怀。

景枂一巴掌拍过去,把人挪开,没好气的抬眼,“赶着去投胎啊你,毛躁个什么样儿。”

渠衡手指颤抖抖指着,幸灾乐祸,“你要倒霉了,和小白脸出去,正房如今可是在后院生气,哈哈……”

景枂……

这孩子有病啊,整天乱七八糟想的什么东西。

“虽说是同一个娘生的,但是智商差这么多,啧啧……”

说着,景枂推开人,走进去,潇洒的挥一挥衣袖。

渠衡小少年再一次炸毛了。

182章人不同,不同也待遇(五更)

“阿昱,我回来了。”景枂转到后院,便看到等在那里的男人,随即她的脸上就不自觉露出笑容,轻快的走了过去。

把于墨阳走了的事情和他说了,又顺便提了提渠衡。

“你这个弟弟,没你聪明呐。”少女笑眯眯弯着眉眼,坐在花坛边上。

楚昱看着这样的人儿,心里那一点气闷随之消失,她的笑容有治愈作用。

“嗯,确实不聪明。”楚昱接了一句。

景枂顿时咯咯直笑,笑到最后差点倒在身后花丛里,等恢复正常,她才告诉楚昱明日回京之事。

“我的打算是留下一部分景家军,和徐怀乾一起做后续事情。等京城派了人,再让他们返回。”

楚昱直接拒绝,“不用,徐怀乾能处理,这点事情若处理不好,我招揽他何用。”

楚昱说的很肯定,一副大爷模样趾高气扬,景枂看到他眼中的自信和张扬,真是极具夸张。

得,楚大爷需要耍威风,她还是不要凑合了。

“那也行,至于渠衡,你若是真的带回去,你自己和他说一声。我等会和怪医谈谈,看他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京。”

对于怪医一道回去,楚昱并不赞成,情蛊一事他坚决否定,那么又何需怪医这个人?

但是景枂十分坚持,他只能随她去,两人谈妥,便各自去找人。

*

景枂窝在怪医的药房里,待了好一会儿,说破了嘴皮子,愣是没说动人,反而还被对方嫌弃了。

“京城弹丸之地,岂能容下我这尊大佛,你不要再说了,不可能。”

景枂一脸讨好,眨着星星眼无耻卖萌,“那不去也没关系,凭您的一手医术,确实更适合四海为家,但是您各处耍时能不能抽点时间,研究研究血毒,看能不能弄出些药丸,能每月暂时压制它的发作?”

怪医狐疑的看了眼,“你不是现成的吗?一发作,就喂血,这么简单,还需要用什么药!”

景枂……

她倒是想,可是她再过不久要去军营,如何能每个月帮到他。

“嗯,我有些原因,可能一段时间不在他身边,所以……”

怪医懂了,却懂得是他自己的方式,并且一脸意味深长看着她。

“我知道,你无需解释。”

景枂张了张嘴,最后没敢解释,真怕是越说越错。

“暂时压制的药么,也不是没有,不过血毒发作的痛苦压不太住。”

景枂立即问道,“有多痛?”

怪医想了想,脑子寻思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相似的,“大概……和得了风寒一样?总之难受是一定的。”

景枂恨得牙痒痒,真想拿起手边的磨药杵拍过去。

和得了风寒一样,这特么就是一点小毛病好么。

特么憋了这么久,这是耍她玩儿呢!

可是,景枂也就心里哼哼着骂,嘴上依旧满口感激。

“那就麻烦您了,我们明日走,您今晚能制出来吗?”

“嗯,能制出多少?若是您忙不过来,我可以帮您的……”

怪医……

特么制药是腌萝卜吗?还一夜工夫就制出来,还一夜能制出来多少?

他真想把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吊起来打一顿,不知好赖混拎不清的家伙。

“最快一个月。”

“不可能!”景枂立刻跳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又立刻乖巧的站在一旁,笑嘻嘻道,“您是谁呀,您是怪医呐,那就是这个,一个月那是普通大夫的能力,您最慢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是吧?”

景枂竖着大拇指夸赞,紧接着又是一堆词儿天花乱坠的吹,只说的某个老头儿飘飘然,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答应她半个月制好,并且送到京城去。

景枂立即道谢,随之赶紧溜了,怪医气的大摔药碗。

翌日,大部队出发回京。

楚昱和景枂一辆马车,渠衡自己一辆。

少年不同意,指着眼前的马车也想上去,“这么宽,三个人绰绰有余,我为什么要一人坐一辆?”

楚昱淡淡看了眼,吩咐把另外一辆马车撤了,直接改为马匹。

“既然不想坐,那就骑马。”

渠衡一时气急,指着楚昱说不出话来。

景枂默默的看了眼马上的少年,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便是爱莫能助。

得罪楚大爷的下场,一般都是很惨的,这样惩罚已经是从宽处理了。

“少年,你要认清事实,即便是不比头脑,他也比你多吃十年米呐!”

“景枂!”

渠衡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这特么哪里来的女人,好想把她毒哑了。

“出发。”景瑜微笑看着这一幕,大手一挥,直接启程。

*

马车悠悠,天色碧蓝,人心清爽,心情十分舒畅。

赶了几天路,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速度,景枂没事就窝在马车里看看美男,时不时趁机摸个小脸儿,小日子过得忒舒坦。

一舒坦,她就闲不住,闲不住就撩开车帘逗逗渠衡。

一时,便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景儿,安静些。”楚昱忍了几日,终是忍不住,出声制止。

他就不明白,她哪里来那么多劲儿,那么多活力,总是什么事儿都那么高兴,仿佛任何事情到了她那里,都会是愉悦的。

他想不懂,却深深被这种愉快所感染,以及的内心也软化了。

但是!

这股子愉悦再加上渠衡,那就显得太愉悦了。

他似乎,被吵的有些头疼。

楚昱揉着眉心,放下手中的书籍,把少女拽回来,而后自己探出头看向渠衡。

“再吵便点了哑穴,嗯?”

渠衡噎住无言,转而目光落在楚昱身后的少女身上,见她咬着蜜饯,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顿时心里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才是最吵的,她怎么不点哑穴!”

“我怎么能和你……”

楚昱回头,低头俯身,一个吻堵住她后面所有的话。

吻的满意了,他才把人放开,再次看向渠衡,不咸不淡道,“如此,可满意?”

渠衡顿时觉得生无可恋,这特么什么方法,有这么不要脸的方法吗!

“你们……”

“乖,我们继续。”楚昱不理炸毛的少年,关了车帘,继续他想做的事情。

183章舒服的感觉(一更)

三日后,京城。

景枂第一次下了马车,直接和渠衡换了,她骑马,他坐马车。

渠衡小少年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怎么哪哪都有这女人的事情。

“不换,我就骑马。”

景枂瞥了眼马车,又看了看骑马的一众人,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这里所有骑马的都是我将军府的人,我们都是要回景家去的,你准备一起跟着我回去?”

“嗯,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我坐马车。”渠衡默默的下马,憋着气上马车。

景枂在一旁看的直笑,转头和景瑜对视一眼,“这小屁孩儿,还想和我斗,哼!”

景瑜……

小姐自己也才十四吧?嗯,即便没几日就十五了,那也只比那少年大两岁而已。

真是,一样孩子气。

“小姐和王爷要分开走?”

景枂一脸理所当然,“将军府和宁王府本就是在两个方向,难道还能一起走?”

景瑜顿时觉得自己大概多说了一句。

进城,楚昱带着渠衡回宁王府,景枂带着一众景家军回将军府。

刚到将军府大门,她还没从激动劲儿中缓过来,景寒天已经出来了,直接对着她大吼一嗓子。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宫复命!”

回来不第一时间进宫,跑回来对着自家大门长吁短叹,这傻丫头,也是让他操碎了心。

景枂撅着嘴,不满意的看向景寒天,她一点也不想进宫去,她想回家沐浴换洗,然后抱抱软软的小沉香。

再和老爹吃一顿饭,那才心满意足了,才能去宫里。

“爹,我想你了~”

“想也没用,赶紧去宫里。”景寒天语气坚定,直接拒绝了景枂这变相的请求。

景枂一脸郁闷,挥着小手离开,愤愤道,“进宫。”

*

御书房。

景枂把南边发生的事情简单概要的说了遍,过滤了她不想说的,基本上都告诉嘉和帝了。

说完,更是满脸期待看向嘉和帝,“那些老百姓都知道是皇上您皇恩浩荡,记得自己的子民,心存感激。臣女表示,一切都是皇上您的意思,接下来也会派人过去帮他们善后,皇上您看?”

嘉和帝郁闷之极,听完景枂侃侃而谈,他就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景家军根本没有受到威胁和折损。

最多,死了那么几个人而已。

不是说南边蛮荒山贼作乱厉害,几乎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吗?

景枂为何如此轻松就解决了,景家军为何毫发无损?

嘉和帝懊恼同时,又不能对景枂如何。这丫头可是打着他的旗子办事的,如今那些老百姓都是感恩的他。

他还能拆了自己的台子不成?

“嗯,做的很好,景枂啊,果真是虎父无犬女,颇有乃父之风。”嘉和帝夸奖的心不在焉。

景枂却听的挺是滋味儿,郑重谢了恩,又絮絮叨叨了会儿,直到嘉和帝不耐烦赶人了,她才告退出去。

一出宫,原本笑眯眯的人立刻就变脸了,没好气的骑上马,直奔将军府。

……

沐浴,更衣,调戏小沉香,听着耳边念叨的声音,她觉得这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沉香呀,这一段日子你不在我身边,可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呀?”景枂趴在浴桶边缘,歪着脑袋说道。

沉香一摸浴桶里的水,都快凉了,急得就要去加热水,哪里有工夫和景枂扯七扯八。

“哎呀,水又凉了,热水不多了,我要去小厨房一趟。”沉香倒完热水,就直奔外间,随后哐当一声,开门又关门。

景枂抬着手臂,挥了挥,只抓住一把空气,无奈了。

“真是不可爱,都不说想我。”

晚膳,景枂和景寒天一同用饭。父女俩许久未见,话题不断。

景寒天询问这段时间景枂在南边蛮荒的情况,他最关心的还是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景枂自知瞒不过,便一五一十告诉他,其中关于楚昱那一段自然舍去了。

“他们的骨灰都带回来,我让景瑜去处理。”说到那些离世的景家军,景枂明显情绪低落了很多。

景寒天欣慰同时也内心感到难过,景家军,那都是他们景家的人啊。

一直以来,又有多少景家军相继离开,这边还好,在战场上,他们都是冲在最前头的,他多少次亲眼目送他们离开,却没能看他们回来。

“你要学会接受,这些事我们避免不了。”景寒天试图安慰。

景枂心底却一片冰冷,她并不同意这一点,她在乎的人凭什么就要这样不断离开?

她一定要改变这一点。

“爹,我吃饱了,先回去。”景枂起身准备告退。

景寒天立即把人喊住,直接朝着她扔下一个炸弹式的消息,惊的景枂差点没回神。

“什么?”景枂有些懵了,对这种事她真是理解不能。不过是及笄而已,需要这样大操大办吗?

景寒天瞪眼呵斥一声,“哪里不需要,你是我景寒天的女儿,及笄宴自然不能马虎。再说,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顶着未来宁王妃的她,及笄宴,更是京城里关注的对象,想低调估计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大操大办。

184章暖心的胖子(二更)

四月初,便是景枂及笄的日子,那一日一过,在古代她就真的算成人了。

景枂歪在软榻上,掰着手指数日子,数来数去都只剩下十天而已。

一想到自己十天后要参加所谓的及笄宴,届时还要看到一大波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她就觉得头疼。

这成人礼,和那些张三李四有个毛关系啊!

“我真特么想一走了之,这事情太坑爹了。”

景枂内心一阵阵烦躁,觉得忒麻烦了,尤其是,古代及笄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譬如成人礼。

“嗷……”

少女直接躺在榻上打滚,那些什么主人,正宾,赞者是谁?

她不懂这些,干脆让沉香找了相关的书籍拿过来,本着学习解惑的态度,认真看了,看过之后就更加郁闷了。

古代女子成人及笄,需要行笄礼。

首先要确定参礼人员,前期三日戒宾,一日宿宾。女子父母作为主人,选择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为正宾。

行礼前三日,笺纸书写请辞送过去请戒宾,也就是宾客。行礼前一日,才是请正宾。

景枂对于这些人和事情,看的头一阵晕,好几次没忍住把书扔了,最后想到这事情有关自己,还是必须了解,于是又不情不愿捡起来再看。

然后,她就看到让她差点吐血的一段。

古礼女子笄礼同男子冠礼一样,也有三加、二加等。

冠笄盛于盘中,上面蒙以帕,由有司执之。男子三加分别是巾、帽、幞头,女子也有纷繁的钗冠。条件许可下,可分别加笄、簪、凤冠。

景枂考虑了下自己的身份,前两样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凤冠估计没有,但是她是宁王妃啊!

她会有戴王妃头冠那么一个环节,而且过程复杂,礼仪繁多,和加凤冠也是没差了。

尤其是,以楚昱那个男人的性格,这一个环节他肯定恨不得越详细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宁王妃的身份。

如此,他才满意了。

只是,她郁结了,还没开始就郁郁闷闷,不怎么提的起兴致。

若是能一加就好了……

坐在聚德楼,景枂眺望远方,自顾美好的遐想着。

今日傅雷霆约了小聚,她原本没兴趣,但是将军府门槛都被那胖子踏破了,她只能答应。

结果她到了好一会儿,傅雷霆还未到。

“小景,小景,我来了!”

哐当一声,厢房两扇门被撞的噼啪作响,摇摇晃晃的差点折了去。

傅雷霆毫不在意,关了门,一屁股坐到景枂旁边,神秘兮兮凑过去,一脸笑容满面。

“小景,你猜我去干什么了?”

鬼知道这胖子干什么去了,这么一脸春风得意,简直不忍直视。

“坐过去点,你快要把我挤下去了。”景枂推了推,结果身旁之人太重,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她也是无语了。

傅雷霆喝了茶,吃了点心,又让店小二上菜,拉着景枂各种胡吃海塞。

一边吃一边给她夹菜,一脸心疼样,“小景,你看你都瘦了,啧,我看着你脸色好差,肯定没吃饱吧?”

景枂瞧着自己碗里堆得如同小山一样的菜肴,一个没忍住,又把它们全部夹到傅雷霆碗里。

“你吃,我不饿。”

傅雷霆一脸恍然,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故意的,饿的瘦了好美一些,及笄时穿衣服更显瘦。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你已经够瘦了,再瘦下去容易平胸。”

说着目光无意识扫过景枂的胸前,颇为自己的话感到认同。果然是不怎么汹涌澎湃嘛!

景枂呵呵冷笑,筷子啪的一放,挑眉道,“再不说正事,我就直接回去了。”

这几日,景寒天要她窝在将军府好好“修炼”,若是没有端庄淑仪,他唯她是问。

景枂还记得那原话,也是简直了。

“你这上蹿下跳的猴子样儿,必须改了,好好修炼淑女风范,及笄日若是出了岔子,直接抄写女戒,抄到你吐为止。”

景枂哼哼唧唧点头,便一直在认真学习,是以傅雷霆拉她耍完,她真是没心情。

傅雷霆一听还有这档子事,也是挺同情景枂,遂不再玩笑,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

“我知道那一日你肯定很忙,估计也没工夫和我聊天,所以……喏,拿着,给你的成人礼物。”

傅雷霆把一个小盒子递过去,表情十分认真,“我选了好久,又问了我娘,嗯,大概是你喜欢的吧?”

景枂一时心头划过暖流,这二胖,让她莫名又感动了。

“谢谢,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啊哈,真的,宁王爷还没送礼吗?哈哈,那真是让我得了便宜了!”

傅雷霆催促着赶紧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景枂无奈,只好当着他的开了盒子。

入目,是一尊小巧的观音佛,晶莹剔透的玉质,触手温暖,雕刻成像更是栩栩如生,宛若活了一样。

景枂看着看着,仿佛看到那观音对着她笑了。一时,大为惊叹。

“简直活的一样,好有生机。”景枂爱不释手的拿着,捏着翻来覆去不断地看。

傅雷霆见状,满足了,他就知道她会喜欢,也不枉他把他爹上好的南海墨玉偷偷砸了一块下来。

“赶紧带戴上,据说观音能保佑人,你要一直戴着,保你平平安安的。”

景枂摇头,小心翼翼把观音玉放回盒子里,“等及笄那日,我再戴着。”

“这样也好,显得我送的礼物特别。”傅雷霆自我嘚瑟道。

185章胖子VS少年(三更)

景枂收了礼,吃了饭,而后和傅雷霆一起下楼,准备回将军府。

不想,在一口楼梯口转角,和渠衡遇上了。

这么多日子未见这少年,景枂自然一见欣喜,看见渠衡就打招呼。

渠衡却一副不理不睬,冷眼看着她的身后,盯着后面的傅雷霆使劲瞧。

傅雷霆被看的莫名其妙,直接开口问景枂,眼前的少年是谁。景枂还未开口,渠衡先一步自报家门。

“我是她小舅子,怎么,你又是谁?”

渠衡不客气的横眉竖眼,手指戳着傅雷霆的手臂,嫌弃不已,“长这么胖,咋好意思出来,还跟在一个女孩子身边,更是煞风景。”

“渠衡!”景枂一听这话便不高兴了,傅雷霆如何,那都是她的朋友,并不是他人可以随便说的。

虽然,她也会喊他胖子,但是那都是随意玩闹的,她从来没有真的嫌弃过他。

渠衡的话,她心里头不舒服了。

伸手往后一拉,景枂就想带着傅雷霆离开,却不想,傅雷霆直接一步上前,把她推开,面对面和渠衡对上了。

高大威猛的身躯直接挡在楼道口,把渠衡一个小少年堵在角落,一步步逼近。

他看着渠衡,笑的不怀好意,“哎哟,哪里来的小白脸儿,长的这么水嫩,这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傅爷今儿高兴,带你去清平乐走一遭,欢快欢快。”

“去,不要动手动脚。”

渠衡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遭吓到了,直接挥手就想避开,奈何傅雷霆存了心就要堵人,哪里肯让人就这么跑了。

一来二去,还真是让傅雷霆摸了把脸儿,讨了些便宜。

渠衡抵着傅雷霆的身躯,面色有些难看,阴沉着脸看景枂,“赶紧让他让开,否则我毒死他。”

“呵,还会用毒,什么毒,媚香吗?”

对于渠衡,傅雷霆是一无所有的,他的认知里,这个少年大概是哪家小世子。不过这么面生,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了。

自称小舅子,应该和宁王有关系。可惜,他不是七皇子,所以傅雷霆一点也不怕。

景枂看着眼前情况逐渐变成一场闹剧,再看两人这撩人的姿势,忍不住捂脸。

她怎么忘了,傅雷霆这家伙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他哪里会因为别人一句话炸毛。

“小傅,把人放开。”景枂拉着傅雷霆收手,生怕渠衡真的一时不快撒出毒。

渠衡瞪着眼看景枂,对傅雷霆的不满直接到了她身上,显然是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女人怎么会和这种变态在一起,居然好这么一口?

“你脑子坏了吗,居然和一个断袖在一起。”

“他是我朋友。”

“和这种人在一起,简直跌份。”

“如此,本王也很跌份。”楚昱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后面,目光有些凉凉的看向渠衡,慢慢道。

傅雷霆更是幸灾乐祸插了一句,“哎呀,王爷,这段时间未见,可想起我了!”

说着,便不管不顾小跑过去,想要对着楚昱来一个熊抱。

楚昱直接避开,一记冷眼过去,“闲的发慌?”

傅雷霆一个哆嗦,立刻安分了。而后猛摇头,他一点都不闲,他很忙,忙的脚不沾地了。

“我忙,我忙的很。”

“忙的约人出来?”楚昱看了眼景枂,似笑非笑。

他对傅雷霆这个属下算是最宽容的,因着景枂这一层关系,几乎快把人放养了。

只是不想,放着放着,这家伙差不多自我颓废了,楚昱有些无可奈何。

边上,渠衡默默看着两人相处模式,心里十分惊讶,更是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异样的情绪不断酝酿着。

他和楚昱相处时,从不曾这样。

这个胖子,他凭什么得到楚昱那么多包容?

他不甘心,他嫉妒。

傅雷霆却不知道渠衡心里那么多弯弯儿,直接和楚昱挑明。他是送礼物来的。

“小景过几日及笄,我琢磨着送个礼物,今天把人约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景枂点头,看向楚昱道,“嗯,小傅确实是送我东西来的。”

傅雷霆在一旁不断撺掇,想要景枂拿出玉观音给其他两人看看,展现展现。

景枂一巴掌拍过去,无语,“嘚瑟什么。”

“我这不是激动吗,我是第一个送小景礼物的。”

话是说给楚昱听的,傅雷霆小眼神得意的瞅着,就想看看楚昱有什么表情。

哪知人家和景枂打了招呼,带着渠衡就直接离开了。离开前扔下一句,“那又如何,本王送的,必是她此生最爱之物。”

傅雷霆……

景枂无奈的拉着傅胖子离开,安慰几句这才两人分道扬镳。

*

将军府。

管家等在前院大厅,见着景枂回来,直接笑呵呵招呼她过来。

在管家身后,直接一排站了五个妇女,模样差不多中年,保养得宜。

“小姐回来的正好,这些都是京城里各处有名的绣娘,今日专门请过来,给小姐量衣裁体的。”

说着,管家又让景枂站在中央,伸手招呼那五个妇女过来,直接围着人就开始工作。

景枂一句话没说,便被拉着开始各种旋转,抬头挺胸,收腹提臀,麻溜的把她弄晕乎了。

她几次想打断,老管家就一脸慈祥和蔼看着她,默默摇头,景枂只能叹了叹,忍了。

人一走,她才呼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歪躺。

老管家一看,又开始讲起景寒天吩咐的事情,让她端庄再端庄。

“小姐切不了如此放纵,这种样子实在是不雅,若被将军看到,小姐又有得苦头吃了。毕竟,女戒这种书,种类特别多。”

景枂怨念的看了眼身边的老人,慢腾腾坐直,蔫儿似的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老管家摇头,笑着道,“还有些布料,等会儿便会拿来,小姐选选颜色。”

186章没有闺蜜的忧伤(四更)

拿上来的布料很多,有鲜艳的也有素雅的,尤其各种款式,她从未见过。

“及笄礼三加,每一次都是不同,所需衣服自然也不同款式。同时,佩戴的首饰也是不一样。”

见景枂发懵,老管家便耐心详细的说起具体细节来,尤其是涉及到一些重要礼仪方面的,说的也多一些。

最后,景枂直接头疼不已,再也不愿选了。

“管家你决定吧,若是还有问题,不是还有正宾吗,她可以给意见。”

给景枂行及笄礼的正宾,是景家旁出一脉的一名宗妇,名声颇好,贤良淑德之人。

景枂听景寒天提过,不过还没有见过本人。至于赞者,好像就是那人的女儿。

景枂在这个古代,真心没有发展出闺蜜,唯一的一个大概就是傅雷霆,但是总不能让他来做这活吧?

于是,索性一切都由景寒天包办了,方正及笄礼结束,一切就过去了。

管家见此,立即想到景枂从小失了母亲,大抵是心里难受,不愿面对这些。

原本,这所有事情,都还是夫人一五一十告诉小姐的,如今却是他和将军两个大男人在操办。

小姐情绪有些低落了,唉!

“小姐回吧,一切老奴会处理妥当。”

景枂如蒙大赦,一脸激动的溜了,这一副焦急的样子落在管家眼里。更是让他觉得心中猜想正确。

“看来要和将军说说,小姐情绪有些不太好了。”老管家低头继续做事。

当晚,景枂被景寒天请去书房谈心。

景寒天带着她各种胡扯,话题之多让她差点招架不住。她从来不知道,老爹还是个话痨。

“爹,您若是想闲聊,我陪您聊,不过您这目的太明显了,赶紧说正事吧。”

景寒天一愣,不自觉摸了摸脸,他有这么表现的明显吗?

“小景儿,是有个事情,就是给你做赞者的那个姑娘,突然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估计你及笄那日,来不了。”

“所以?”景枂挑眉,等着下文。

“所以爹准备在族里面再找一个,不过挑来选去,都觉得不满意,就想问问小景儿,可有要好的,直接请来就行。”

景寒天自己找,要求诸多,挑来选去各种不满足。但是若那姑娘是景枂自己交好的,他就无所谓了。

景枂脑子想了想,突然笑道,“小傅关系最好。让他来?”

“胡闹!”景寒天一口拒绝,直接黑脸,那家伙凑什么热闹。

“要女孩儿。”景寒天重复一句,说着突然又担心了,“小景儿可是没有人选?”

他的这个女儿啊,似乎是没有什么手帕交。

景枂立刻摇头,只说这事情她会办好的,不用担心。

景寒天哪里不担心,今儿又听了管家一席话,他对她担心急了,可是又不能明着表现太过,就怕让景枂伤心。

没娘的孩子,真是苦。

景枂接受景寒天的诡异目光,浑身顿时起鸡皮疙瘩,她直接找了借口就开溜。

“我明日去找你要的人,我先回去了。”

……

翌日。

景枂一早出门,直奔清平乐,找到了傅雷霆。

把人从温柔乡里拉出来,让他给她做参谋,这事情她昨晚答应的妥妥的,但是真做起来,她还一个都找不到。

唯一有那么点关系的,就是于墨烟,不过远在封地,没戏。

“若是烟儿在就好了,我也可以趁机看看她。”傅雷霆一脸痴迷道,手托着下巴眼神迷离。

景枂不忍直视,拿着冷水端过去,“喝点水,醒醒,尽做白日梦。赶紧帮我想办法!”

傅雷霆摊手,无奈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知道这些,找小伙子他在行,找小姑娘他就是蒙眼瞎。

“问王爷呗,反正没什么事儿能难倒他,这种小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于是乎,景枂转战阵地,去了宁王府。

影一迎着人进去,直接给她带路去书房,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询问。

关于楚昱带回来的渠衡,影一观察了几日,总觉得根本不像是属下,也不像是认下的弟弟,他有些担心。

“那你觉得像什么?”景枂不禁笑着问,看样子渠衡这几日在王府过得并不好。

起码没有得到影一的认可,自然也没有得到王府一种侍卫暗卫的认同。

除了楚昱,大概没有人愿意和他多接触吧?

影一沉默一会儿,淡淡道,“属下自知逾越,但是不吐不快,那个少年简直就是祸端,像个大爷。”

嗯,确实像,可不就是大爷样儿吗!

“楚昱可有说什么?”

影一摇头,“正因王爷没说什么,属下才担心。”

景枂拍了拍影一的肩膀,觉得这贴身侍卫真是实诚,太忠心耿耿了,她都要嫉妒楚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了。

“没事,楚昱不说,那就随他去,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影一瞬间明白,感激的看向景枂,他确实只要做好自己本分就好。

保护王爷,不管是谁有其他心思,他只要发觉了,第一个灭了便是。如此,还怕什么大爷样儿的少年。

只要渠衡有那么一点异心,他影一第一个弄死他。

187章拜访穆清清(五更)

书房内,楚昱处理了一些事务,正在一个人下棋。黑子白子都是他,一个人下的不亦乐乎。

景枂推门进入看到一堆密密麻麻的棋子,立刻挪开眼,叫了声。

“太多了,眼都看花了。”

楚昱停了手,招呼人过来。转而把手中的白子递过去,“一起,练练棋艺。”

“不要,太难,而且无趣。”

楚昱把黑子落下,抬眸看她,说道,“我也无趣。你是不是也不想要?”

“哪能呀,你怎么会无趣,嗯……就算你无趣,但是有这么一张倾城脸,我也是可以容忍的。”

楚昱自讨没趣,还被无端占了便宜,一时无语凝噎。半响,才问她为何过来了。

“听傅雷霆说,你最近在练习做淑女,怎么还有空过来?”

楚昱乍一听到这消息,直接就不厚道的笑了,让景枂做淑女,这大概是万分艰难的事情吧?

也是苦了景将军这个当父亲的,简直操碎了心。

这会儿,再说起这事,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看着景枂似是观察。

“我看,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依旧是个顽劣的模样,如此,你爹倒是说的不错。上蹿下跳的,和猴子没区别。”

景枂……

特么她太这里是来被嘲笑的吗?

一个两个也是够了!

“说正事,我找你有事帮忙。”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景枂却觉得忒麻烦,也还真就靠楚昱了。

“你可有办法,有什么人选吗?”景枂满是期待望着他。

楚昱顿了顿,想了想直接有了人选,那个女子,肯定是最佳人选了。

“有,不过你需要自己上门去请。”

景枂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问那女子是谁。

“穆太傅的孙女,穆清清。”

穆清清?

景枂脑海里顿时想起那一次,相国寺初见,那个女子就是穆清清啊。

简直就是端庄大方,温婉贤淑,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也听说过穆清清的风评,都是十分好的,可以说,除了她快十八了还没有嫁出去,大概也就没有什么缺点了。

“可是,她和楚云启?”

景枂意有所指,这私底下,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呢,她对穆清清的形象打了个问号。

所谓的端庄淑仪,也不见得啊!

楚昱但笑不语,对于他人的事情并不多嘴,只是关于穆清清这个女子,他还算是认同。

“穆清清,算是一个值得相交的女子,景儿若是有心思,不妨就找她。至于她和楚云启一事,等你们交往深厚,自然会知道缘故。”

景枂狐疑的看了眼楚昱,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他又是如何肯定,她去找穆清清,人家就一定会笑脸相迎,真诚以待?

做赞者,也要算是关系要好才可行,这就几天工夫,她能拿下穆清清?

“那就看景儿你的个人魅力了。不过景儿能让我心动,一个穆清清,自然不在话下。”

景枂……

*

穆府。

穆太傅并不在,景枂自报家门,递上拜贴,是以进了大门,如今正在花厅等着。

她着实不知道如何面对穆太傅,所以特意挑了他不在的午后,准备见见人。

按照她对穆太傅的认知,知道她无缘无故前来,冒冒失失的来找他孙女,一定是对她很不客气。

一个敢和皇帝叫板的老头儿,脾气可不怎么好呀。

穆清清接了拜贴,来到前院花厅,便看到景枂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甩啊甩的,默默出神。

而花厅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婢女伺候,除了景枂边上一杯清茶,一叠糕点,再无其他。

穆清清一时竟觉得眼前这少女真是好性子,如此待客之道,本就是他们穆府失礼了。

而景枂,并没有动怒。

穆清清对景枂的第二次印象,很好。

“景小姐。”

穆清清抬步走进花厅,随即吩咐下人赶紧重新换了茶,又端了好几样点心上来。两人这才开始说话。

“多有怠慢,还请景小姐见谅。”穆清清含笑看向景枂。

景枂歪着头打量,这一次看穆清清,她浑身的气质完全和第一次初见不同。

此时的穆清清,真就是传说中的端庄淑仪,众女学习的典范啊。

景枂看了会儿,直接感叹道,“穆小姐真是淑德,如此美人才女,也不知最后谁有机会能娶了去,那人肯定积了八辈子福了。”

穆清清听得失笑,“美人不敢当,京城第一美人可不是我。至于才女更是当不得,景小姐才是,你可是百花节夺得头筹,被公认的才女。”

所以,她穆清清又何德何能,当得起美人才女一称。她有自知之明,她的想象,就顶多清秀而已。

景枂却连连摇头,并不认同这点,“一个人的美,不是单看外貌。有一种女子,她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是给人不自觉的,那样的美,才是持久永恒。穆小姐,当属后者。”

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穆清清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看得出来,景枂并不是在敷衍她,她真心这么认为的。

一时,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景枂这个女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那般尴尬,几乎羞得要躲了起来。

而她,却乖巧依偎在宁王怀里,没有一点紧张无措。

她羡慕景枂的这种随性洒脱,这是她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个羡慕,一个欣赏,两个刚见面的人就如吸铁石一样,啪的一拍即合,谈的十分融洽。

最后,穆清清更是拉着景枂去了后花园,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下午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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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哪家千金?(一更)

“小枂,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我从未与一个陌生人如此投缘,能够这样聊的默契投入,今日我很开心。”

景枂自然答应,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能够接受昵称,反正她的昵称已经多的她也不知道几个了。

再多,也就那么一个样儿,还能少块肉不成?

“如此甚好,那我也不喊你穆小姐了,不如叫清姐?清姐清姐,喊着就像亲姐姐一样,很亲密。”

穆清清笑着答应,两人又是愉快的说了一会儿,景枂便起身准备告辞。

穆清清起身想送,被景枂拒绝了,笑嘻嘻看着她道,“明日我还来哟,清姐记得在家等我。”

“好,自然等着小枂。”

景枂满意了,踩着小步子欢快的离开。

第二天大清早,景枂又去了穆府。

穆清清起的早,已经在等她了,不过手上却看着书。景枂凑过去看了眼,竟然是医术,她惊讶了。

古代学医,基本上都是男人的事情,世间极少有女子学医,女大夫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女子做大夫,是被人看不起的。

穆太傅为人正直古板,他能容忍自己孙女这样学医?

“穆太傅不说吗,这么多医术,简直太庞大了。”景枂看着满屋子的书那可都是啊,光是看着都让她后背发凉。

“清姐都看过了吗?简直太厉害了。”景枂由衷佩服感叹。

穆清清摇头,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她从小就开始看,十多年看完这些,又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三岁识字,就是拿医术启蒙的,所以懂得所有字,我便开始看,如今已经不能离手了。这些,都是我爹的珍藏。”

穆清清眼眸有些暗淡下来,情绪也低落了几分,“我爹是御医,他酷爱,也喜收集医术,这些都是他生前收藏的。”

“爹娘去世的早,爷爷怜惜我,便对我放纵了些,也就任由我看这些书籍了。在这些书籍,我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

一室沉默,景枂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了。

半响,她看着穆清清冒出一句,“我比你好些,还有一个爹。”

说完,景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特么说的什么鬼话。

这是安慰人吗?简直就是在炫耀。

穆清清却噗嗤一笑,慢慢情绪好起来,她还从未见识过这样安慰人的方式,小枂真是太可爱了。

想着,穆清清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脸蛋,说道,“嗯,你比我好些,不过我有爷爷你没有。”

景枂……

这画风有些不对啊?

不过,穆清清笑了就好,景枂心里一松,干脆凑过脸笑嘻嘻求抚摸。

“清姐喜欢。那就多摸几下,我的脸很软的,楚昱也这么说。”

穆清清惊讶一声,似乎没想到景枂这么直白,把和宁王爷相处的事情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

这小姑娘真是坦荡的厉害。

“小枂,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挂在嘴边说出来。”穆清清语重心长教育着。

景枂却不已为意,打趣道,“那清姐还和楚云启去相国寺幽会?那么偷偷的,两人还腻歪在一起,被我看到了哟。”

穆清清刹那害羞,整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又尤其是他她的耳垂,更是红的要滴出血了。

她一把推开景枂,背过去不理人,这种事,这种事!

“小枂,这件事你当做不知道,千万不要和第五人说起,好吗?”穆清清转身,目光恳求。

景枂看着穆清清那样的眼神,收起了笑容,脸色慢慢变了,转而正色与她说话。

“如果,我不呢?”她轻轻说了声。

穆清清当下一愣,错愕的望向景枂,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以及心思。

那是她不该存在的小心思,和景枂交朋友,她既然欢喜,又怎么能存在那么多其他想法。

小枂肯定看出来了吧,所以态度一瞬变了。

穆清清自嘲道,“是我,一开始我就存了心思,因为相国寺的事情,我故意与你交好。烦死人小枂,我真心很喜欢你,也愿意我们能一直交往下去。只是……”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她突然就说了这些,说完她就后悔了。

云启也说过,让她不要管这些。可是她怕这些事情被其他人知道,那对他们两人来说,便是一场风雨。

“若小枂觉得我并不值得相交,那边走吧。”穆清清顿时泄了气,有气无力道。

景枂看着她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懵逼了,她有说什么吗?她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额,我之前和你说笑的。”

“嗯……你和我交往深厚了,就会明白,我这个人……大概就是这么不着调。”

景枂想安慰几句,一时觉得难以解释,她身边相处的好的,大多都是可她差不多。

傅雷霆,楚昱,于墨阳,影一,甚至沉香,老管家……

哪一个不是一张脸多变,一天恨不得八百张面孔,完全都是戏精啊!

尤其老管家,就差给他颁一个小金人了。

景枂没想到,一时好感投缘的穆清清,这姑娘心眼太实在,她变个脸,她就倒豆子一样倒出一大堆心里话。

唉,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清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这样的性格太实诚了。”景枂摇头叹了声。

穆清清哪里遇到过这种人,自小她就是穆太傅带大的,接受的都是正规固守的教育,耳提面令都是做人要正直。

景枂的机灵,她的活泼,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一时,便有些接受无能。

“我好像想的太严重了?”穆清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对不起,我习惯如此了。”

知道景枂只是玩笑,穆清清一颗心才算松开,但是她既然说开了,自然是好好道歉的,有关她的那点小心思,对景枂认真道歉一遍。

景枂又一次接受穆清清的正式歉意,深深被这姑娘折服了。这样的好姑娘,她真的忍不住想藏起来好好保护了呐,难怪楚昱说她值得相交,说的就是穆清清的人品吧?

“嗯,我也要和你坦白,我接近你也是存了目的的,而且目的很大。”景枂不好意思,便絮絮叨叨讲了她的事情。

末了,她看向穆清清说道。“呐,清姐愿意做我的赞者吗?那一日到将军府来?”

“我可以吗?”穆清清反问一句。

景枂可不仅仅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更是未来的宁王妃,她和景枂认识才几天,做她的赞者,可以吗?

景枂连连点头,直接就叽叽咕咕说服她,并保证自己嘴巴很严,绝对不会说她和楚云启的事情。

“呐,我保密哟,清姐也要帮我。”

穆清清笑着答应了,这时候开始,两人才真心坦白,坦诚相交。

景枂呼出一口气,心中大石落下,她终于可以对老爹有交代了,不容易啊。

“还有七天,嗯,我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到你这里报道,打发时间好了。”

景枂是真的无聊了,也在将军府待怕了,管家是不是就会过来“骚扰”,沉香时不时就苦口婆心,她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真心苦逼。

反而穆府,让她有种特别舒适的感觉,她呆了两天就喜欢的很。

穆清清自然欢迎,两人同处一室,一个,认真专注。一个闲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偶尔停下了,两人交谈几句,又或者景枂随意的问,穆清清随意的答,总之一切随心而为。

穆太傅来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屋子内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不止穆清清的,还有其他女孩子的声音。

他知道这几日府里有客人,而且是找穆清清,不过具体是谁穆太傅并不知道。

一时,穆太傅心中猜想,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过来了?

189章你是景寒天的女儿?(二更)

然而!

穆太傅推门进入,看到的便是一个女孩子四仰八躺在软榻上,地上吐了一堆瓜子壳,正比划着双手,唾沫星子乱飞,毫无形象可言。

他看不到少女的正脸,但是这一副形象已经足够了,足够穆太傅黑脸。

这是哪里来的野女子!

“胡闹,简直胡闹,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穆太傅气的瞪大了眼,把门霍的大开,快步走进屋内。

几步就走到景枂面前,指着她一顿人文教育。说完,又转身对穆清清严肃批评,态度更是严厉。

穆清清低头认错,面色愧疚,脸颊通红,不过眼睛却依旧闪亮亮的,她不后悔被骂,和景枂相处的时光,她很愉快。

“爷爷,您先坐下消消气,不要太动怒,对您身体不好。”穆清清乖巧的扶着穆太傅坐下,顺便看了眼景枂,示意她起来。

景枂自穆太傅进来冲到她眼前骂她,而后又骂穆清清,她完全是傻掉了。

到这会儿,脑子还懵的很。

傻傻的起身,景枂忍不住捏了把自己的脸蛋儿,感觉到痛才满意清醒,彻底回神了。

卧槽,她这是踩到什么狗屎运了,特么撞上穆太傅?

嗷!

她那么个形象被穆太傅看到了,他老人家一定大失所望,会不会不让穆清清和她接触啊?

“额,穆太傅好,我是景枂。”景枂瞬间成了一只小绵羊,乖乖的站在那儿,等着老人家发话。

可惜,穆太傅已经完全不想看人了,挥挥手就道,“不管景枂还是花枂,你这样的不适合和清清相交,穆府不欢迎你。”

“爷爷!”

景枂还没开口,穆清清已经先一步说话了,她看了眼景枂,转头望着穆太傅。目光坚定道,“爷爷,小枂是我请到府里的。我喜欢小枂,我想和小枂走近。”

穆太傅一时气着了。

这是穆清清第一次反抗,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的什么胡话,你的教养呢,读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

穆清清神色依旧坚定,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想要去争取。

“爷爷,我从不求您什么,这一次,清清求您。”

穆太傅蓦地看向景枂,眼神锐利之致,说到底还是这个女子本身问题,若不是她,他孙女如何会这样?

这女子带坏了穆清清。

“你是哪家的,如何和清清走近一起?”穆太傅直接审问起景枂来。

景枂看了眼穆清清,见她面色焦急又难看,大概便知晓穆太傅不好说话了。

可是,她景枂又怕过谁!

眉毛一挑,嘴巴一弯,她笑意吟吟道,“穆太傅,我是景枂,嗯……您大概也不知道我这么一个孩子,我爹您应该知道,景寒天,我爹是景寒天。”

景寒天之名,几乎晋国无人不知,那可是晋国的战将,几乎就是老百姓心中的神明。

似乎只要景寒天在,晋国就会永远安稳,远离战争。

穆太傅自然知道景寒天,他不仅知道,还对他十分了解。

“你是景寒天的女儿?”穆太傅简直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正直无畏,无私奉献的人,竟然教出这样一个没教养的女儿?

穆太傅这一句反问语气尖锐,几乎是在质问了,景枂被问的一阵尴尬。

特么,她还要去冒充别人的女儿吗?

她有必要冒充吗?

“是。”景枂咬牙切齿应道。

穆太傅沉默了,看着景枂久久不能言语,好半响才回神,快步走了出去。

穆清清和景枂面面相觑,足足过了快一刻钟,两人才松懈下来。

“你爷爷还回来吗?”

“不清楚。”

“那我先走了?”

“嗯,回去吧,不要担心。”穆清清安慰的拍了拍景枂的手。

*

将军府。

景枂一赶回来,直接奔去找景寒天,结果被告知他出去了。

“小姐可是有急事?”管家看景枂面色有些急,多问了一句。

“倒不是什么急事,我等他回来晚上再问吧。”

这一等,就是等了许久。景寒天没有回府用饭,回来时几乎夜深了。

景枂等的发困,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景儿这是?”景寒天看了眼桌上熟睡的少女,疑惑蹙眉,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我今晚有事,你没和她说?”景寒天扭头问管家。

管家摇头笑道,“说了,不过小姐执意要等,老奴也没法,只能任由她。”

“唉,这孩子……”

景寒天叹了声,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看,却见景枂睡的脸都压红了,嘴角竟然还有一点口水流出来,无声笑了。

还真是长不大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想着,景寒天直接弯腰,轻轻把人抱起,朝着景枂的院子走去,一直把人送到床上才又慢慢放下。

而后,他又看了会儿女儿的睡相才离开。

景寒天前脚刚走,床上的少女立刻睁开眼,景枂无措尴尬的看着头顶幔帐,窘迫了。

她其实早就醒了,原本就是想吓景寒天一跳,结果她还没行动,老爹一把把人抱起,直接把她抱回来了。

她长这么大,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被爹抱,这感觉……

温温的,暖暖的,有些茫然无措,却又那么让她放松身心,彻底想要珍惜。

她很喜欢景寒天的怀抱,在他怀里,仿佛就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她对景寒天的依恋又深了。

“嗷,这有爹的感觉真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不同于楚昱,景枂对景寒天,似乎依赖更深。

翌日大早,天微亮,景枂奔着去找景寒天,拉着他一起跑步。

景寒天觉得意外,但是跑步锻炼人身体他自然不拒绝,而和女儿一起的有趣更让他喜欢。

“今日怎么有了这种兴致,以前不都是沉香陪你跑?”

景枂撇嘴,脸上却乐了,老爹难道还吃醋了不成?

“爹说是想陪我跑,就直说嘛,我是不会拒绝的。咱们父女俩,那还用得着拐弯抹角的,见外了啊!”

景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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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想的都是什么事情,弯弯儿这么多,一点都不像他直肠子。

和她娘一个样,鬼机灵。

“正好,和你说说你及笄的事情,其他事情你不用管,但是做出来的衣服你今日去试试,合身了才放心。还有,让你找的赞者呢,找到了吗?”

景枂斜了眼过去,不满意道,“说的像我找不到一样,人自然有,而且肯定让您满意。不过……”

景枂顿了顿,突然不想直接说,反而让景寒天猜。

景寒天不愿,景枂便撒娇卖萌讨好,直接弄的他没办法了。

他最抵不住景枂这样,于是猜了几次。

景枂听一次脸色就差一点,听到最后整张脸都黑了,特么为毛连徐婉都出来了?

“我看着你和她似乎关系还可以?”

景寒天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见到景枂和徐婉低低耳语,两人根本没有面红耳赤,反倒是笑脸相迎的。

以至于,景寒天直接认为,两人关系尚可。

“您怎么不猜重华郡主。”景枂没好气哼了声。

景寒天一听重华二字,脸色顿时难看了,“她?哼,推你下水,品行不端。”

呵呵,徐婉就品行端正了?

景枂默默吐槽,却也不和景寒天在这种事上纠结,直接说了穆清清名字。

果然,景寒天一听这三个字,眼睛都亮了,不自觉拉着景枂停下,惊喜问道,“穆清清,可是穆太傅的孙女?”

“嗯啊,就是她,我们关系很好呀。”

“小景儿,你竟然和她关系好,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景枂呵呵干笑,她也就这几日和穆清清熟悉起来的,这事老爹如何能清楚。

不过,这没面子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反而,景枂直接胡扯了一同,说起她们两人交往已久了。

“清姐那一日会来的,有她在,一切没问题。”

190章十八岁的老姑娘(三更)

景寒天满意了,神十分满意,若说他最满意哪家姑娘,当属穆太傅的孙女。

那个姑娘呀,真是德才兼备,妥妥的好名声好礼仪的典范。

嗯,比他这猴子一样的女儿,好太多了。

小景儿和穆清清走的近了,说不定就慢慢会稳重点?

“嗯,爹放心,穆太傅教出来的孙女,自然不差。”

“呵呵,不过老爹你就不行了。”

景枂把那一日在穆府的事情和景寒天说了说,最后感叹道,“我觉得,穆太傅肯定要鄙夷您了。唉,是我给您丢脸了。”

景寒天听完直摇头,苦笑不已,难怪了,小景儿这般模样让穆太傅看到,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说不定明日上早朝,他老人家还会对他有一番说教呢!

“唉,你这丫头,怎么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这样,就是你爹我,也是不敢的。”

景枂闻声挑眉,还有静哈弗怕的人?

“想什么呢,不是那个意思。”景寒天遂解释道,“说起来,当年我还拜过穆太傅当老师的,只不过我资质愚钝,他教导了不到一年,就让我回去了。为此,你爷爷当年还让我面壁思过一个月……”

说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景寒天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眉飞色舞,讲的不亦乐乎。

景枂也不打断,挺有兴趣的听着,时不时还插嘴问一句,父女俩其乐融融,一上午都过得十分愉快。

下午,景枂又去了穆府。

这一次,她没有想要避开穆太傅,可以说她完全就是冲着穆太傅本人去的。

听景寒天说了那么多,景枂觉得穆太傅骨子里,还是很疼爱小辈的。

景寒天虽说他是被穆太傅赶出来,但是景枂却觉得,穆太傅是故意为之。

毕竟,景寒天是天生的军人,学习儒道思想,只要略知一二即可,学多了反而没有益处。

“景小姐这边去,小姐在亭子里。”这几日景枂来的勤快,下人们几乎都脸熟了,如今人一来,直接就领着往后院去。

景枂却摆摆手,看了眼其他方向,问道,“今日太傅在吗?”

“在。”

景枂点头,直接让下人带路,她要去找穆太傅。

“你带路,我今日找太傅。”

今日休沐,穆太傅正在自己的园内摆弄花草,听到下人禀报有人要见他,他以为是同僚。

等见到是景枂,穆太傅直接摆手,面色难看道,“出去出去,你还在做什么。”

景枂却似听不懂,迈着轻快的步子过去,拿起边上的小铲子,给花草松土。

一边动手一边说道,“太傅,我就过来看看您,和您学种花,行吗?您嫌我不稳重,那行啊,您教教我呗,我爹被您一教就稳重了,我也想您教导我一二。”

景枂说这话表情十分严肃,认真的小脸蛋儿写满了真诚和期望,小眼神更是殷殷期盼,仿佛穆太傅说一个不字,她就要伤心难过之极。

穆太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发愣,措不及防的很。

这一天工夫,这丫头怎么变脸那么快?

“你爹让你来的?”

景枂摇头,这回倒是没隐瞒,“我自己来的,我想和清姐走近,您不答应,我怎么着也得过了您这一关,不能让她难做。”

这态度,穆太傅还算认可,是个负责任的。可是,他还是对景枂无好感。

“去去去,我的花花草草品种珍贵,你一个小丫头,弄坏了怎么办!”

“那我松土,这总是可以的,太傅不用不好意思,我有时间,一点都不麻烦的。”

少女笑容满面,春风暖扬,动手同时不忘催促穆太傅赶紧加进来,这股自来熟弄的穆太傅都不好意思出声赶人。

穆清清赶过来时,穆太傅正瞪着眼骂景枂,拿着小铲子挥舞,说话一套一套的。

而景枂也是连连点头,虚心接受,诚恳认错,认错完抬眼又讨好,“太傅,再给我次机会吧,我一定能帮您的!”

穆太傅气的恨不得打一打眼前的小丫头,这哪里是帮忙,根本就是在捣乱。虽说没弄坏什么。可是事事要他返工,也是忍无可忍了。

“赶紧走,这里不需要你。”

“去哪,我不回去。”

“去找清清,别来打扰我。”穆太傅低吼一声,恼怒了。

这一手活计,简直和她爹一模一样,果真是笨。

老子笨,生个女儿一样笨,唉!

穆太傅无奈了,这一手肯定是景寒天告诉她的,这摆明了就是对他一个老人家瞎折腾。

景枂笑嘻嘻告退,连连道谢,“谢谢太傅,我会和清姐好好学习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

“小枂,你真厉害,竟然说服爷爷了。”穆清清感叹道。

她爷爷的脾气她知道,那不是别人一句两句可以改变的,可仅仅一天,景枂却让她爷爷同意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景枂笑笑,没多说什么。她哪里有本事,那都是看在景寒天的面子上。

穆太傅真心喜欢的可是她老爹呀。

不过,拼爹的感觉真是好,若不是老爹那么一层关系,也搞不定穆太傅。

“清姐今日可有安排,若是没事,不去出去走走?”

穆清清点头,她确实没什么事,和景枂出去一趟也好。

“小枂想去哪里,是去买胭脂水粉吗?”

“差不多,及笄的衣服做好了,不过还没拿过来,我就决定自己过去试,反正也好久没逛了。”

两人说定,便直接出了府,一路朝着绣坊前去。

这绣坊在热闹的街道口,景枂提议下马车,两人随意逛过去。

穆清清难得这么心情愉快,自然答应,两人就姐妹俩一般手挽手走着,景枂时不时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招呼穆清清一起看,然后两人笑的开怀。

等到绣坊,负责的店家直接请了两人去二楼,领着景枂去试衣服。

这是将军府小姐的及笄礼用衣,绣娘们做的自然是精益求精,景枂试了一遍,全部合身,款式也很满意。

“很好直接送去将军府吧,”景枂把衣服换回来,和店家说道。

“好嘞,景小姐可还有其他需要,店里还有其他款式的成衣,景小姐若喜欢,也可一起挑选了,到时一起送到府上。”

景枂摆手,“再看吧,我先出去,还有人等着我。”

她自然没忘了穆清清在外面等她,她可不想穆清清等急了。

两人一道出去,景枂和店家在楼道口分开,她直接去找穆清清。

还未走近,却听到一些争吵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太耳熟了。

是重华郡主?

景枂不由得加快步伐,急忙赶过去,生怕穆清清一个老实人会吃亏。

碰上重华那么一个任性的郡主,穆清清哪里斗得过。

事情和景枂所料不差,她赶到时,重华正逼着穆清清,把人快逼到墙角了,而穆清清脸色通红,眸间带着怒气和无措。

“你干什么!”景枂气急,一步上前拽开重华,转身就问穆清清有没有事。

确认她没事,景枂又转过去对上重华,哼了声,“你无缘无故找人麻烦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想打架吗,想打架我奉陪,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重华一听笑了,有些看不懂的嘲笑道,“景枂啊景枂,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你越发不长进了。都快是宁王妃的人了,做事还这么不知分寸,竟然和这种人有来往,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你这样,可想过宁王表哥没有!”

重华看向景枂,一字一句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身后这个女人,今年已经十八了吗?你知道她为什么十八了还没有嫁出去吗?那是因为她没出嫁就死了未婚夫,她是个扫把星,天生的克夫命。”

191章黑黑小木块(四更)

“哈,那又如何,干你何事!你一张嘴不知好赖,乱嚼舌根,再说胡话,我直接拔了你舌头!”

景枂瞪了眼,直接武力威胁,就差动手了。

重华被气的直跳脚,恨恨的吵了几句,直接离开了。

“景枂,你给本郡主等着!”

“等你个鬼。”景枂没好气喊道。

再回头,穆清清脸色苍白的厉害,神色明显不对劲,景枂有些担忧,索性拉着她去了聚德楼。

要了一间厢房,她带着穆清清进去,关了门,这才说了话。

“清姐,你不要理会重华那个人,那张嘴满口都是胡话,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听过就顺风忘了。”

穆清清却苦笑摇头,她哪里能忘,重华郡主说的都是事实啊。

“我的确是有过婚约的,出嫁前三天,未婚夫却死了。而后,各种相亲也是诸多不顺,各家相亲公子不是出了事,就是摔断了腿,和我总是走不到一起。久而久之,我克夫的话也传出去了。”

穆清清十五岁及笄开始,想要求娶她的人几乎踏破了穆府门槛,她爷爷精心挑选,给她择了一门亲事,而后定亲,准备成婚。

大婚前三天,新郎死了。

穆清清一时被人惋惜,但是想求娶的人还有,只是门栏低了些。

但是那些和她相亲的公子哥们,大多都是无缘无故出了意外,不大不小,却都让他们再也不想和她见面。

久而久之,她克夫的流言传出来,之后再也无人上门求亲。

再遇到楚云启前,穆清清一度以为自己该孤老终生的。

“我这么一个女子,大概是不祥吧,所以终是无所姻缘。”穆清清幽幽道。

景枂听了,直接恨恨道,“那肯定是有人作怪,不然哪来那么多巧合。你查过没有?”

穆清清摇头,“不是,并没有从中作梗,都是自然发生的,我的确是……”

“不要胡说,清姐怎么会不祥,你一个好姑娘,一定会很幸福的。”

景枂突然又笑道,“不是还有楚云启吗,你们如今不是关系密切,他能和你走近,就是不在乎这些呀!”

穆清清却更加表情苦涩,楚云启,正因为楚云启,她才更加忧思心重。

“爷爷不喜欢云启,云启府中那些长辈,大概也不会同意他娶我这么一个女子的。”

她是太傅的孙女,但是也就是一个名声好听,太傅府根本没有任何实权势力的。楚云启是世子,日后继承爵位便是王爷,他们皇家人岂能看得起她,更不会同意他娶她。

“我和他,大概是不可能的。”

穆清清叹声这时候也不怕被景枂笑话了,慢慢说道,“我那一日和他见面,本来是打算和他说清楚的,不想却遇到了你们。”

“你是想和楚云启断了?那他同意吗?”景枂更关心这个,对于楚云启,她了解不多,但是能被穆清清喜欢的男人,人品应该不会太差吧?

果然,穆清清摇头,苦恼道,“他不同意,甚至说,我若是再有这念头,他直接上穆府求娶,我一怕,就没再说了。”

景枂脸色好看一些,又拉着穆清清说了会儿话,这才送她回穆府。

转而,她直接去了宁王府。

景枂心里那个憋呀,憋的快透不过气来,她心里有种直觉,她总觉得楚昱应该知晓什么。

嗯,有内幕吧?

“楚昱,你老实告诉我,你知道楚云启和穆清清的事情吗?”她开门见山,不带一点拐弯。

对穆清清的一见如故,让她对他们两人的事情多了一分关心。

尤其,景枂严重怀疑,穆清清的那些事,楚云启肯定知道,说不定还暗中动了手脚。

她绝逼不会相信什么自然事件的。

“景儿怎么不信,穆清清不是告诉你了吗?”楚昱笑着看她。

景枂哼了声,表情不屑,“她那就是太老实了,我可不是她,一听就知道有鬼。你老实说,是不是楚云启做的?”

“为何猜是他?”

“还用猜吗!穆清清未婚夫死了,之后各种相亲不顺,紧接着不多久楚云启就出现了,那样活跃在穆清清身边,肯定居心不良,他能清白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景枂几乎真相了。

楚昱也不否认,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那些事,确实有楚云启的因素在。”

景枂不由得白了眼,一副早就知道是如此的表情。

楚昱看着看着,突然眉头一皱,有些不满,他的景儿似乎太过关心别人的事情,倒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想着,他便伸手捂住她的嘴,把人拉过来,情绪不悦,“景儿说太多了。”

景枂被捂的厉害,差点没缓过气,努力扒拉开就大口喘息,瞪眼看向楚昱。

这男人又不知缘故的作了!

简直,唉……

“嗯,我不说,我休息会儿。”景枂拿起桌上的果子咬着吃,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如此,楚昱仍旧眉头紧锁,一把夺了果盘,“事关我的,景儿可以随时说。”

景枂……

这傲娇的男人,好闷骚啊!

拐着弯儿让她说情话吗?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说,情话这种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一切都需要保持新鲜感。

但是有些事情,譬如占便宜,她是不嫌多的。

于是,在楚昱满心期待下,景枂凑过去,亲昵的摸了把脸蛋儿,啧啧感叹。

“还是原来的手感,还是那样的细腻,嗯,继续保持。”

楚昱一瞬黑脸。

……

事情有了答案,景枂心中便知道了分寸,同时对楚云启那个男人再次刷新了认知。

那样一个人,着实心思深,幸好幸好,她和楚云启没什么牵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还是喜欢楚昱这样的,虽然闷骚又傲娇,但是对我起码坦诚。”

从书房内出来,景枂一边往外走一边胡乱想着,最后一拍脑袋不再想穆清清的事情了。

楚昱一句话说对了,那是他们的感情事情,与她有何干系。即便是站在朋友立场上,只要穆清清没受伤害,她自己又愿意,她也管不着。

景枂觉得,她的心似乎更加软了,而且越发爱管闲事。这个认知她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渠衡默默看着快要走出宁王府的少女,终于下定决心走出去,伸手把人拦住。

他挡在她面前,拉着脸看她,“你等等。”

“嗯?渠衡。”景枂停下脚步,望向渠衡,他这是什么表情,纠结成这么个模样,看到她有这么憋屈郁闷吗?

“哎哟,怎么回事,是不是最近过得不太好呀,瞧着小脸都瘦了一圈。”景枂笑嘻嘻感叹道。

渠衡神色复杂,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娟布,二话不说强行塞进她手中。而后恶狠狠瞪着眼道,“不准丢掉!”

说完,跐溜一下直接跑了没影。

景枂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感觉莫名其妙,这孩子莫不是傻了不成,今儿有些不对劲啊!

哪次见到她,他不是怼她怼的厉害,今日竟然主动给她东西?

带着好奇心,景枂缓缓打开娟布,里面是一块小木头,木头扁扁的,形状椭圆,颜色幽幽发黑,至于其他便是什么也没了。

她拿着小木头翻来覆去检查,最后只能认为它就是一小块木头,而且是黑漆漆的,着实难看。

一时,景枂哭笑不得,他给她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送我礼物?”景枂猜测着,渠衡应该是因为她及笄日快到了,所以给她一份礼物吧。

但是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

回了将军府,景枂还拿着那块小木头研究着,并坐在花厅等着管家。

老管家一路过来,见到景枂就问她试衣服的事情,得知已经试过了合身,他就放心了。

“明日应该会送过来,老奴到时候派人送到小姐屋子里。”老管家笑着说道,目光随意一落,看到了景枂手中的东西。

刹那,他脸色一顿,沉声问道,“小姐,这东西,你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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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一起喝酒(一更)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见管家刹那变脸,景枂不由得正色问道,但她没说渠衡,只说是自己逛街时无意中看到,喜欢就买了。

管家脸色不对劲,一看就不对头,几乎是下意识本能反应,她不愿意说出渠衡来。

老管家拿起景枂手中的木头,仔细端详好一会儿,甚至拿手指磨搓,又凑近了闻,最后才放下。

他看着景枂,深深吸了口气道,“小姐,你走运了,这木头,若是老奴没看错,应该是凤凰木。”

凤凰木?

景枂仔细瞧了,然后摇头,“不可能,凤凰木呈现褐色,怎么可能是黑漆漆的,这玩意儿像碳。”

“确实是,这不是自然生长的凤凰木,应该是被人从树苗开始就以药汁浇灌的,如此长成,树木直接发黑,若是仔细闻,应该还能闻到药香。”

老管家越说越激动,“凤凰木产自南边,树木生长稀少,几乎是不能野生存活。这树当年是南疆一族特意培植,有解百毒之功效。南疆一族消失后,世间几乎再无凤凰木。”

如此一截,就那么一小截,但是其世间价值,却是无法估量。可以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小姐,这东西你可要随身带好,对你大有好处。若是遇上一般毒素,你直接拿一点凤凰木研磨成粉,服用后便能解毒。若是遇上歹毒,服用它亦能暂且压制毒素,延迟发作。”

这玩意儿,当真是求而不得,小姐这无心得来,可不就是运气。

景枂拿着凤凰木回到院子,走近屋内坐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玩意儿就是解百毒的凤凰木,渠衡不是蒙我吧?”

想着,她直接让沉香找了些泻药,决定以身试险,亲自试试这木头的功效。

沉香一听泻药找过来是景枂自己用的,吓得连连摇头,死活不肯去。

一时,竟然有些要哭了,“小姐,泻药可吃不得,会腹痛不止,下泄厉害,小姐你不要乱来呀。”

景枂无奈,不用泻药难道用砒霜,她还没那么大胆,拿自己命开玩笑。

不过!

景枂却笑眯眯说道,“嗯,要不你拿砒霜来,我觉得砒霜比泻药更好。”

沉香一瞬小脸儿都白了,更是把头摇的拨浪鼓,死活不肯去。

最后无奈了,景枂只能作罢,又趁着沉香不注意,找到了巴豆。

“这玩意儿和泻药差不多吧?”

景枂拿着一把巴豆,去了小厨房煮熟,然后真当豆子一样吃下去,同时,她取了一点凤凰木研磨成粉,放在一旁备用。

不多时,那种不可言说的感受突然袭来,景枂捂着肚子差点站不住。她赶紧把那些粉末吃下去,又喝了大碗的水。

可是!

她依旧跑了无数趟,最后整个人腿软,差点没站稳。

当晚,景枂直接躺在床上,软的不像话,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至于吃晚膳这种事,她也不想了。

景寒天派人过来催,景枂一口拒绝了,但是憋屈的还不敢告诉别人,她是整个人拉的虚脱了。

这事情丢脸啊,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翌日,她依旧绵软,又去了好几次,终于停止了。

第三日,她恢复了些,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

等她恢复过来,已经快五天过去,景枂拿着凤凰木恨恨的直奔宁王府。

找到渠衡,她不由分说就把所谓的凤凰木扔幻给他,愤愤道,“什么玩意儿,骗人的把戏。”

渠衡拿着凤凰木,脸色渐渐发冷,再次抬头看景枂,已经是彻底冷脸了。

呵,他第一次送她东西,她居然扔回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

“景枂,你想死吗?”渠衡咬牙切齿,恨不得用毒把人毒死算了。

同时,渠衡内心极度不舒服,他觉得,她是看不起他。果然还是不愿接受他的身份吧?

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没人会喜欢他,会真的接受他,所有人都是虚假的面孔。

景枂不知道渠衡此时的心思,她只是就事论事,言辞犀利和他讲起木头的事情。

“这玩意儿什么东西,是假的吧,你拿一块假凤凰木糊弄我。”

害得她哟,这三天都下不了床,一颗心都快想死了。

“假的,呵呵!”渠衡冷笑一声,看了眼凤凰木,果然看到有一点被刮下来的痕迹。

他不咸不淡说道,“假的,如何假?你倒是说说。”

景枂憋屈的说了巴豆事件,只是事情太过难堪,她也没说是自己,只说找了他人尝试。

但是渠衡一听,却直接反问她,“是你自己吧,蠢女人。”

景枂……

特么臭小孩,怎么这么不可爱,有必要说的那么直接明白吗!

“所以,你骗我!”

渠衡原本郁结的心思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愉悦之情,他倒是想多了,凭着景枂这个蠢女人,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以身试险,还真是让他……笑死了。

渠衡不厚道的笑的大声,笑着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倒在一旁直不起身。

等笑停了,他才把东西重新塞回她手里,叹气道,“凤凰木解百毒,但是不解自然之物。泻药可以,至于巴豆这种东西,确实是不能的。只能说,你自己蠢。”

景枂……

她当初是不是不该退而求其次,选择巴豆这玩意儿?

少女欲哭无泪,默默吞下这苦果,拖着小步子离开。

与此同时,影一把事情禀告给楚昱,对此,也是有些无奈。

王妃这性子,嗯,太跳脱了。

居然用这种方法去求证凤凰木,大概也是没谁了。

“王爷,可要送药过去?”王府里有滋补缓解的药物,对于景枂这种拉的虚脱的人正好可以补补,恢复体力。

楚昱却摆手,不准备送药,只低头继续练字,随意道,“让她长长记性,免得日后什么事情都乱来。”

再者,她今日来王府只是找渠衡。连影一都避开,了自然是不想这事情被第三人知道。

大概是发太糗了?

楚昱笑笑,那他权当不知道便是。

“对渠衡的监视,停下来。”楚昱放下毛笔,抬头看了眼影一,目光冷了冷,“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所有下次……”

影一直接一个激灵,当即跪下请罪,“属下知罪。”

楚昱摆手,“去领罚,事情到此为止。”

*

及笄宴前一日,景枂被勒令在将军府,不得外出。

景寒天亲自交代,“今日好好练练性子,准备准备,明日不可乱来。”

“那穆府那边?”

“我让人去送了,这种事用不着你,你不要想着借机溜出去。”

及笄宴前一日,需要书写请辞去请穆清清,她原本准备自己去,顺便能聊聊天打发时间,结果却截胡了。

一时,景枂有些郁闷,她窝了快十天,浑身不舒服。

“爹,要不?”

景寒天一记眼过去,“想都别想,安分待着。”

景枂彻底蔫儿了。

恍恍惚惚过了一上午,又坚持到下午,最后不干了。

“既然我不能出去,但是架不住别人不能来呀!”

景枂直接决定修书一份,让人给送出去,交给傅雷霆。

于是乎,傅雷霆大大咧咧进了将军府。

两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在假山洞里,拿着一壶酒,各自喝着,聊着天。

景枂大口闷下,而后畅快道,“这才是日子,前几日太憋屈了。”

傅雷霆也闷了一口,他就喜欢这种洒脱的劲儿,小景太对他胃口了。

“怎么突然找我来喝酒,这时间你不是在准备吗?”

傅雷霆原本也不知晓这些,是乔氏和他说的,他这才知道景枂应该会挺忙。

但是,她却要他过来喝酒,这就让傅雷霆奇怪了。

这事情不太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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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木功效,作者杜撰,小伙伴不要尝试,么么哒^3^

193章准备大杀四方(二更)

景枂倪眼看去,看着傅雷霆熟悉又陌生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去掐了把他的脸。

然后咯咯笑出声,嚷嚷道,“小傅,你这手感不如楚昱呐!”

“景枂!”傅雷霆一时脸色涨红,这丫头干什么呢!

景枂收了笑,拿起酒壶和傅雷霆的碰在一起,正色道,“傅雷霆,我很感谢,感谢有你这个朋友。以后,我们一直会是最要好的,嗯……家人。”

她到这异世,已经不知不觉快半年了,所收获的太多。但是成人礼之前,和朋友相聚把酒言欢,她只想找傅雷霆。

他是她,唯一认可的最亲近的伙伴。

以后,一直都是!

傅雷霆被弄得懵了,这莫名的煽情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大口喝酒就是对了。

景枂把酒壶一扔,探出头看了眼天色,黄昏正近,晚霞铺满天边。

她想去外头疯一疯!

“这怎么行,你爹若是知道了……”

“那就不让他知道呗,我们爬树出去。今夜,是我成人礼前的狂欢。”

如同前世,她十八岁前的那一夜,和她的小伙伴,疯玩一整夜。

景枂拉着傅雷霆直接从后院溜出去,奈何她轻松上得了树,傅雷霆却不行。

傅胖子几次三番努力,终是前功尽弃,抱着大树无力回天。太胖,上不去呀!

“小景,我爬不上去。”傅雷霆抱着大树惨兮兮。

景枂坐在墙头,低头看一脸明媚忧伤的胖子,无语了。

她果然是期望太高了,两百斤的吨位爬树果真是她太天真。

“我下来。”景枂说着跐溜一下滑下来,之后恨恨的把人拖去另一处。

看着眼前的大洞,傅雷霆不确定了,回头询问。

景枂一巴掌过去,扒拉开稻草道,“快些,否则府里那条大黄要回来了。”

傅雷霆……

特么爬狗洞不算,这狗洞还是有主的?

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我能有大门吗?”

“可以,日后出门相见,你我不认识。”

傅雷霆默默不语,思考一会儿蹲下身子,呼哧呼哧爬狗洞,等他出了到外头,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回头一看,却见景枂也跟着爬出来了。

傅雷霆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真是够义气,大家一起爬狗洞。

景枂把狗洞塞回去,拖着人直接去清平乐,“讲义气的时候到了,等会儿不要跑。”

……

一个时辰后,清平乐。

景枂大手一挥,叫来一溜儿的清秀少年,然后又让鸨爷拿了骰子,酒水,准备大干一场。

傅雷霆喝酒不怕,可是这一堆堆成群扎在一起的少年是几个意思?

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宁王的地盘吗?她一举一动可是都会回禀给宁王的。

这么豪放,当真不会出事?

“小景,你可悠着点,这样子小心闹大了。王爷若是知道,你……”

傅雷霆本着好心提醒,顺便推开一些少年,不让他们围着太近。至于桌上的骰子,他压根没注意。

景枂数了数人数,不多也就三十个,玩个把时辰足够了。

于是乎,拉着傅雷霆坐下,拿筛子开始晃荡起来,半空中的骰子筒噼啪作响,啪的一声盖在桌上打开,一二三。

“我们玩骰子,比大小,输得人喝酒,并且挑一个美人,若是最后美人都到了一方,那人就输了,直接选择一个……嘿嘿!”

傅雷霆脸色一僵,特么玩的有点大啊!

她是女孩子,有宁王在,哪能叫这些少年伺候。而他,他不好这一口啊!

“不要,我要为烟儿守身如玉。”傅雷霆委屈着,一副宁死不从的态度。

景枂顿时无言了,她有让他做什么吗?

“抖得鹌鹑似的,你不要输了不就好了吗,怕什么。”

“赢了更可怕,我怕王爷杀了我。”

“放心,我不会让他动你的,”景枂一笑,已经扒拉开骰子率先开始,“再说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筒子打开,里面三个六,豹子。

傅雷霆一副活见鬼了,这随便一摇就是最大点,运气那么好?

景枂但笑不语,这算什么运气,这叫实力。

傅雷霆摇了半天,每次都是比景枂小,唯一的一次走狗屎运了,开了三个六,算是打平。

哗啦——

傅胖子不玩了,死活不肯再干下去,他身边没人都快扎成堆了,再来几盘,他彻底要输了。

“你耍赖呐。”景枂喝着小酒悠闲说道。

此时的傅雷霆酒喝了一小半,但整个人因为每次输气的有些拎不清,脑子浑浑的厉害。

“小景,我不玩了,我不要美人。”傅雷霆直接耍赖,拿起骰子就扔出窗外,身体往前一扑,更是把大把大把的酒壶弄倒。

那些酒壶有喝完的,没喝完的,一时都歪着倒在那儿,涓涓细流。

景枂眼看着美酒撒了,又看傅胖子趁机撒酒疯,把美人都赶跑了,一时气的发笑。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玩儿了?

不过……

“行了,赶紧起来,我知道你清醒着呢。走,出去。”景枂招呼傅雷霆离开清平乐。

傅雷霆委屈了,更是心里害怕的很,小景发疯了,她要发疯了,玩这么大真的好吗?

“我们去哪儿?”

出了清平乐,傅雷霆酒意彻底醒了,再看这一片热闹,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结果,景枂拖着人去了农家,找了一处院子,偷偷进去偷了人家两只鸡。

放下一块碎银子,而后拉着他一路狂奔。

城郊外小树林,雪亮的匕首擦擦哗啦拨动,少女动作麻溜的杀鸡拔毛,而后清洗干净,插上木棍,生火架上。

“等会儿,烤好了一人一个。”两人只顾着出来,晚膳没用,又喝了太多酒,肚子咕噜噜响的厉害。

景枂许久没有自己动手过,这会儿一边烤鸡一边有些流口水。

“好饿。”傅雷霆也盯着两只鸡,死死的瞧着,心里有些期待又打鼓,“没调味的,能吃吗?”

景枂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两个小瓶子,分别是盐和蜂蜜。“哪能没有,当时顺手摸进去厨房拿的。”

“小景你早有准备啊!”烤鸡烤好,两人一人架了一只,吃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傅雷霆,一边吃一边满足的喟叹。

“你这是做什么,又去喝酒又去偷鸡,等会儿还要去寻刺激不成?”

这会儿,傅雷霆也是看明白了,那这个美人儿,压根就不是真的为他准备的。她就是图一个乐子,乐够了,酒喝的差不多了,直接转移阵地。

但是接下来又偷鸡烤鸡,傅雷霆隐约猜测,这一夜景枂要疯,发疯一样的玩儿!

一想到两人要到处去“顶风作案”,做那些他们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傅雷霆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他也不自觉的小心肝直颤,小心脏噗通噗通了。

好紧张,好刺激,好有趣。

“小景,下一个目的地去哪儿?”傅雷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景枂解决完烤鸡,把鸡骨头埋进土里,然后抬脚灭了火堆,她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城中最暗的一处。

傅雷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愣了,那里?

“那是平民区吧,去那里做什么?”

景枂摇头,指着差不多方向的位置说道,“不是平民区。再过去些,差不多方向,那儿!”

“嗯?”傅雷霆睁大了眼再看,这回终于看清楚了,再过去一大段,也是那个方向。那里是……赌坊?

“没错,赌坊。”

景枂换了男装,随即拖着傅雷霆直奔赌坊而去。

她之前露的那一手,本就是开胃菜,原本真正的目的就是去赌坊玩玩。

“你以为我这手艺就是为了赢你,让你喝喝酒吗?”两人站在赌坊门口,景枂笑着和傅雷霆打趣。

说着,她手指向前一指,喝了声道,“我那是准备来这里大杀四方的,小傅,今晚可要玩痛快了,你就等着收钱吧!”

194章被埋没的设计天才(三更)

然而事实是?

景枂与傅雷霆进去没一会儿,差点被一群打手给轰出来,负责赌坊的一个管事嫌弃的看了眼两人,鄙夷道,“没钱还来什么赌坊,吃饱了撑的,瞎玩意儿。”

傅雷霆护着景枂,自己放在她面前,面色不太好,“推什么,不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本大爷可是傅爷,傅爷是谁知不知道……”

“管你真爷假爷,到这儿来,有钱才是大爷!”

管事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两人,只以为碰到小痞子了,摆摆手,再也不理会二人。

傅雷霆被**裸的鄙视了,而且还是被一群人,一时面色忽青忽白,变化多彩。

特么太丢人了,他居然被人轰出来了!

傅雷霆在花柳一条街,甚至是酒馆,那都是十分有名气的。可是换了这种赌坊的地方,却是没一点名气。

景枂看了眼身旁气煞的二胖,笑了,问道,“没来过?”

傅雷霆一愣,脸色涨得通红,“怎么,怎么可能没来过!我以前那都是赌坊老板带着,这些小喽啰哪里见过本大爷。”

“行了,没来过就没来过,又不丢人,做什么打肿脸充胖子,我又不笑话你。再说我也没来过,咱俩一模一样啊!”

傅雷霆委屈,她和他有什么好比的吗?

“唉,真不是笑话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家教严,你爹是绝对不会让你涉赌的。”

笑话,儿子莫名其妙就好男风了,若是还烂赌,那傅雷霆还有救吗?

傅博安即便再怎么由着傅雷霆,也是把的门清,关键几步绝不会出错。

景枂想着想着,真心觉得傅雷霆家里两位长辈对儿子极好,这样的父母也是不多了。

“走呗,换一家。顺便拿了你腰带的金币出来。”

那次金腰带事件后,景枂回来和傅雷霆确认过,知晓这家伙腰带几乎都是有夹钱的,当时觉得无语了。

这会儿才发觉,真特么是先见之明啊。

“你还记得啊,我就说嘛,这玩意儿做的忒好,小景你这主意不错,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我今儿腰带里面不仅有金币,还有一块玉佩,老值钱了,当了给你当本钱!”傅雷霆笑的大声。

两人进了另一家赌坊,景枂问了换钱的地方,拖着傅雷霆走过去。

“到了,赶紧的。”景枂招呼身后人快行动。

傅雷霆点点头,二话不说解下腰带,直接把它摔在桌面上,同时他整个衣服随之散开,外衣哗啦啦随风摆动,露出里面的里衣来。

景枂眼角带到一点,看到那艳红的颜色,不由得瞪大了眼。

指着傅雷霆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胖子什么癖好?

“你竟然穿粉色,你特么还穿粉色的!”

卧槽,一道雷劈死她得了!

她的眼睛一定要瞎了,她看了这画面明天会不会长针眼?

不止景枂,周遭还在的一群男人同样见识到了傅雷霆的内里风采,如此鲜艳夺目,不惹人注意都难啊!

一个大胖子,身材高大,走到赌坊直接把腰带解了,露出粉色一大片,这画面着实辣眼睛。

顿时,倒抽气一片。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这男人居然穿粉色?”

“你没看到,里面还有,是鲜艳的玫红色,我怎么看着像肚兜啊?”

“该不会是变态吧?”

“说不定是好那一口的……”

一时,窃窃私语不断。

景枂越听越脸色难看,想要制止他们,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头看向傅雷霆,生怕他因为那些话冲动,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哪知,傅胖子哼了声,一副见惯了的表情,甚至对周遭一群人鄙夷不屑。

他傅爷的品味,岂是这群凡夫俗子能懂呢!

他的穿衣风格,那都是他精心钻研,无数尝试,寻得最适合他的。

“特么有完没完,一群大老爷们,盯着我的胸口使劲看,怎么地,还想扒拉开看看吗?”

傅雷霆大手一挥,直接拽开了里衣,里面的玫红色彻底露出来,得意的说道,“这是背心,背心懂不懂,是你傅爷多年研究得出的,绝对的流行款式。”

“背心,没听过?”

“店里没卖,这人瞎说。”

“脑子有病。”

……

傅雷霆面色镇定,把腰带里的东西拿出来,自顾穿衣整理,而后穿戴整齐。

“你们懂什么,这是先驱潮流,如今店里怎么可能有,等着吧,傅爷早晚带你们体验一把!”

……

景枂拿着银两,默默大走在傅雷霆身边,好几次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她如今一点也不关心他穿的是粉色还是玫红色,她就想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背心?

这玩意儿,这裁剪,这个古代是没有的吧?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可是,看着不像啊,小傅之前所有的行为举止,完完全全都是和这个古代相融合的,不可能是穿越过来的。

那么,是有人教他的,教他的那个人是?

景枂忍不住各种猜想,想的多了直接放慢脚步,停了下来,直愣愣盯着他看。

傅雷霆看景枂那微妙的眼神儿,看她也是盯着他的胸口位置,一时恼羞成怒。

特么还没完没了了,小景竟然也这样!

“不准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傅雷霆嚷嚷着喊道。

景枂思绪被打断,整个人突然回过神,直接就问道。“你怎么会做背心,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你?”

傅雷霆不乐意,不愿回答。

景枂没法,只能好话说尽,哄小孩儿一样哄着,把傅大爷哄的舒服了,毛理顺了,这才让他松口。

傅雷霆一脸嘚瑟,哼哼着,“是吧,是不是特别时尚,是不是很有先驱潮流,这是我自己想的,想了好些年,终于想到的。不止有背心,还有小褂子,小背心,嗯……总之很多。”

一说起这些,傅雷霆顿时两眼冒光,恨不得拉着景枂到一旁说上三天三夜。

这都是他毕生研究啊,他势必要努力发展的方向。

“我没事留在清平乐,除了做些王爷交代的事情,就是就要这些了。你要看款式成衣,我带你回清平乐,那里都有一大堆呢!”

絮絮叨叨,傅雷霆说了一大通,景枂从头听到尾,这才听明白了。

他不是穿越者,也不是这时代有其他穿越的人,这些东西,真的就是傅雷霆自己想出来的。

而且,想的已经很成熟了。

景枂相信,若是傅雷霆把他脑子里打构思想法全部付之行动,那在这个时代,在服饰行业,绝对是一股龙卷风。

“小傅,今日才发现,你是个天才。你的才能,绝不亚于方面的鲁班。”景枂由衷感叹道。

傅雷霆一听,得意的更是飘飘然,他终于找到知音了,他就知道,总有人会欣赏到他的才华。

“小景,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说着,便直接给了景枂一个熊抱。

景枂也努力回抱了下,然后就挣脱开了,这事情现在说不适合,等她及笄礼过了。找个空当的时间,她再拉着傅雷霆好好说说。

这么一个设计天才,可不能就此埋没了。

“好了,赶紧进去,还想不想赢钱?”

傅雷霆嘿嘿一笑,果断拉着人走进里面。此时,赌坊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景枂第一次来古代赌坊,对这里还挺有好奇心,拉着傅雷霆逛了一圈,最终选择在摇骰子那里停下。

相比较其他的,还是这个最快捷,一局一局赢钱快呐。

“就这儿吧,我说押什么,你就押什么,钱财你负责拿着。”

“好嘞!”傅雷霆满口答应,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他就一脸激动,兴奋不已的盯着满桌的银两,看着它们眼里都是亮闪闪的光,仿佛那些钱,已经都是他的了。

195章我很荣幸(四更)

“开,一二三,小!”

“卧槽,又中了,这都第几局了,这小子特么运气那么好?”

“邪,太邪门了!”

……

景枂这一桌,自她到来之后,所有的局面无论大小,她一出手那都是赢。

赢到最后,摇骰子的那个人都怀疑自己特么是不是有问题,难不成是帮手不成,怎么每次都是那个人赢?

还是说,他出老千?

这一想法在脑子里生成,那人直接放下骰子筒,喊了人过来,俯在耳边说了几句,有人便匆匆离开了。

这一桌,暂时停了下来。

傅雷霆不解,询问怎么回事。

景枂看着对面那人,似笑非笑道,“不急,等会又大钱赚了。”

一听还有大钱赚,傅雷霆便更激动了。他数了数怀里的银两,不过一会儿工夫,他们赢了快五千两了。

大钱,若是还有,岂不是上万两?

卧槽,那真是躺着发财啊!

“小景,你好厉害,就这么一手,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用愁。”

景枂无奈的瞥了眼,说道。“我现在很愁吗?”

傅雷霆愣住,尴尬的笑了笑,也是,小景无论是作为将军府小姐还是以后的宁王妃,哪里用得找愁钱财问题。

她这辈子,只怕金山银山都花不完呐。

反倒是他,穷人家一个。

一时,傅雷霆感叹人生真是不一样。

两人聊天这会儿,桌子边的其他人都被清理了,只他们两人站在那儿。

景枂察觉到情况,却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心想有些意思了。

果然,不多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大约快三十模样,穿的一身青衫长袍,长相气斯文,气质淡雅,和这赌坊格格不入。

景枂看他的同时,那人也同样打量着她。两人互相看了眼,那人先说话了。

“听说来了高手,我以为是哪位前辈到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少年。”

景枂是女子,却又男子打扮,显得十分娇小,一看就是一个少年模样,而且是年纪十分小的小少年。

景枂笑了笑,说道,“怎么,人少技艺高,不行吗?”

男人露出温雅的笑容,拿过骰子筒,看了眼,吩咐下面的人又拿了几个过来。

他取了所有筒子里的骰子,一共九颗放在一起,抬头问道,“玩九颗如何?”

景枂点头,九颗挺好,比三颗有挑战多了。

“怎么玩?”

“猜大小,一人摇一人猜,如何?”男人提议道。

景枂觉得没问题,不过她不会随便玩,彩头是绝不能少的。

“输赢如何算,白来,我可没兴趣。”

傅雷霆一听连忙附和,他就喜欢赌彩头,小景那么厉害,不赚白不赚啊。

“说,彩头多少,大爷有的是钱。”傅雷霆把刚才所有赢得银两往桌上一摆,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玉佩,押在桌上。

财大气粗,大爷样嘚瑟道,“看到没有五千两信银子,再加一块玉佩。”

男人看了眼那玉佩,脸色一瞬变了,那玉佩!

“这位公子当真财大气粗,这玉佩,我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南海玉种吧?”

傅雷霆点头,那可是他爹的私藏南海墨玉,他偷偷拿出来,给景枂做了一个挂件,剩下的自己打了个玉佩,这玩意儿,市面上都不一定能买到。

傅雷霆直接就这玉佩给在场所有人普及,说的天花乱坠,把玉佩价值夸上了天去。

他就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印象,他傅爷很有钱呐,有钱的不得了。

所以,谁敢看不起小景!

“呵呵,如此,我就献丑了。”男人直接脱下手指上的玉扳指,押在桌面,这大概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了。

原本还想着拿银票,但是对方拿出这么贵重的,他怎么好落后。

“在下梵宁,今天之比,若是小公子胜了,在下愿交你这个朋友。”

景枂笑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让梵宁赶紧开始。

第一局,梵宁摇骰子,景枂猜。

傅雷霆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屁颠儿屁颠儿献殷勤,让景枂坐下,又是按摩又是打气。

“小景莫怕,他就是虚张声势。”

对面,梵宁骰子摇的几乎没什么声音,只看到那骰子筒在他手上变换着花样,让人眼花缭乱。

别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骰子,但是景枂却一听就知晓,那是贴壁了,这是赌技中不可多得的一手,这男人还真有些本事。

“有意思。”景枂不禁坐正身体,全神贯注去听筒子里那微弱的一点声音,而就在这时,梵宁把筒子落下,按在桌面上。

他看向景枂,说道,“可以猜了。”

“你根本没放骰子,摇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猜什么猜啊!”傅雷霆不干了,嚷嚷着梵宁这是作弊。

边上其他人也有附和的,也认为梵宁这一手有问题,

只有景枂,站起身往前一倾,看向梵宁,“你的技艺很不错,可惜还是不到家。摇出了一顺串,对吗?”

梵宁本还带笑的脸一下子僵在那里,眸间闪过惊讶之色,他竟然知道?

梵宁打开筒子,里面一连串从一到九,景枂猜的一点不差。

梵宁把筒子递过去,正色道,“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小公子果然是高手。”

景枂拿着筒子随意把玩,然后回头问傅雷霆,“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摇骰子没有声音吗?”

傅雷霆早就被勾起了好奇心,自然是恨不得她解答,景枂就凑近了他耳边嘀咕起来,说话完毕,她就随手把筒子放在桌面上。

抬头,景枂看向对面道,“猜吧。”

众人皆不自觉吸了口气,这特么是没摇吧,这么随意算怎么回事?

梵宁一直注意着景枂的手势,他也以为刚才那会儿景枂就是玩玩的,不算开始,只是当最后那一下,她突然的手势变动,他才惊觉过来。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错过了时机。

梵宁蹙眉沉思,半响苦笑道,“我猜不到。”

傅雷霆笑了,得意的就扑过去拿那只玉扳指,拿在手心掂量着,啧啧感叹。

“玉指上乘,价值不菲呀,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出息。”

景枂瞅了眼,不由得白眼。这胖子就是德行,财迷心窍,不过这德行大概最适合做商人了,也算符合他本性。

“请小公子开筒。”梵宁打断两人,看着景枂道。

她按着筒子的手松开,一边掀开一边说道,“和你一样。”

打开,果然是从一到九,和他一模一样。

梵宁一时神色复杂,良久,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了景枂二人去里间。

雅间内,安静,清香环绕。

梵宁坐在一旁,亲自给景枂倒茶,“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

傅雷霆扒拉完银两,站起身准备出去,“我去换银票啊,你慢慢说。”

这一去,傅雷霆再也没回来。

景枂倒是不在乎傅雷霆在场,但是他这做法却让她暖心,这二胖就是这么贴心,不喜欢他都难啊。

至于眼前人……

“刘小树。”

景枂面不改色说道,这名字她在南边时用的挺好,原本打算去了军营也用这名字,在赌坊,她自然也不会用真名。

若是让她老爹知道,那还了得!

“原来是刘小公子,失敬失敬。”梵宁大概也猜到对方可能不是真名,但是那又如何,他自己不过也是化名而已。

最重要的,是相交。

“我是这间赌坊的负责人,一直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过对手,你是第一个,我很荣幸。”

很荣幸?

景枂听着不由得笑了,这话没毛病?

“输了还这么高兴,你这想法与别人不一样。”

“输了,才有进步的能力,一直赢,才是最危险的。殊不知,骄傲自满,夜郎自大,最后输得一塌糊涂。我不想固步自封,所以我很荣幸。”

196章不靠谱的翁婿(一更)

景枂出来时,傅雷霆正好坐在门外,拿着一叠银票,神游太空。

她踢了一脚,才把人从游离中叫回神,“起来,走了。”

“唉?说完了,可有要拜你为师,给你拜师礼什么?”

景枂……

这种桥段,是不是太狗血了?

一碰到高手,就要有所感知,被吸引,然后死缠烂打?

之后再发展一段爱恨情仇,最后相忘于江湖吗……

景枂想着就觉得恶寒,立即让傅雷霆打住这无边猜想,“没那回事,本就是陌生人,不要想太多。”

傅雷霆一声叹息,有些遗憾可,本来有个赌坊老板徒弟,多好,妥妥的就是移动钱庄啊!

小景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

“那现在去哪儿,已经半夜了。”

两人从赌坊出来,已经过了子时。傅雷霆不知道景枂还有没有要做的事情,就问了一句。

景枂揉着眼睛,有些头疼,她本来是有其他打算。但是刚才和梵宁比试,有些伤神了。

这身体没什么底子,又不经常接受这种锻炼,她用脑过度就觉得有些累。

打了个哈欠,景枂指着将军府方向,“我回去了,明日早起。”

“那我呢?”傅雷霆愣愣的来了一句,懵逼了。

景枂无语了,当然是各回各家了,难不成还要跟着她回去?

傅雷霆一颗脑袋捣蒜一样,点头赞同,他一点都不想回去,大半夜回去,被他爹知道,又要被罚了。

“我可是为了小景你,你要救我。”

景枂扒拉着银票,连带着玉扳指全部塞给他,“全部给你,算是补偿,可好?”

傅雷霆顿时双眼放光,象征性的考虑了那么一会儿,收了,一脸勉为其难道,“那好吧,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小景你。”

景枂……

翌日,大清早。

景枂还在睡梦中,沉香小姑娘拿着热水敲门进来了,本着负责的态度一遍遍喊她起来。

景枂在床上滚了又滚,根本睁不开眼,她困啊,困死了。

“我再睡会儿,我好困。”景枂躺在被窝里撒娇。

沉香走过去支开了窗户,让风吹进来,又慢慢把床头纱幔勾起来,一本正经传递景寒天的话。

“将军让奴婢传话,若是小姐半个时辰后还没有去前院,他直接过来掀被子。”

沉香说着噗嗤一声笑,推了推被窝里的一团,“小姐,若是真让将军亲自过来,你可就糗大了。”

景枂闭着眼也能想到那场景,肯定尴尬又滑稽。

唉,没办法。

起床,梳洗,一番打扮,景枂拖着小步子,困困的去了前院。

景寒天神清气爽站在厅堂外,远远瞧见走过来的少女,只觉得是一团蠕动的毛毛虫,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他看的直接不悦,大吼一声,“景枂,你昨晚做贼去了不成,一副样子成何体统。”

景枂缓缓抬头,露出一对熊猫眼,她真的做贼去了啊!

“爹,早啊。”景枂有气无力打了个招呼。

景寒天气的直接抓起人,拖着就去了一旁池塘边,拿冷水就往她脸上泼,一边泼一边骂道,“醒醒,小兔崽子,像什么样!”

景枂被冷水激的浑身一个激灵,挣扎着就想要摆脱景寒天。奈何对方手劲巨大,犹如铁钳一样抓着她,根本甩不开。

她直接怂了,求饶道,“我醒了,我真的醒了,爹赶紧放开,头发都湿了,等会儿还要上妆呢!”

景寒天把人放开,看了眼终于活奔乱跳的女儿,笑了,这才是小景儿,刚才死气沉沉的就是作样儿。

“行了,吃完早膳,赶紧回去梳妆,一会儿人就来了。”

“是穆清清要过来吗,这么早?”

景寒天瞪了眼,还早,都什么时辰了。

“不止穆清清,还有穆太傅,你若是想这鬼样子见他老人家,那就随你。”

因为穆清清做景枂的赞者,景寒天借机就一同请了穆太傅。

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答应了,景寒天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穆太傅,景寒天可谓十分尊敬,当年穆太傅可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做学生的自然是要尊师敬长的。

一听还有穆太傅,景枂果然炸了,嚷嚷着就快速冲过去用饭,而后直奔回院子,开始梳洗打扮。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景寒天的影响,景枂对穆太傅,也是尊敬的很,尊敬之余,还有些莫名的害怕。

“太傅居然也来了,真是,猝不及防的吓死我。今日若是做错了什么,事后他会不会念叨教育个没完?”

景枂一想头皮不禁发麻,脑子里努力回想今日所有流程,尽量不要忘了个别环节,免得出错。

穆清清到了将军府,直接被请到了景枂的院子。

走进来时,景枂正在看手札,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自己写的流程心得。

穆清清看了眼,不厚道的笑了,打趣道,“你还挺认真。”

“清姐,我突然有点紧张,你爷爷来了,会不会对我找茬,我若是出错了怎么办?”景枂抓着穆清清的手腕问道。

她是真的怕呀,对于这种老人家,有事景寒天都尊敬的老人家,她什么辙都没有。

撒娇卖萌打滚?

那还不得直接被批评不稳重,又是一通言辞犀利的教育

一时,景枂惨兮兮的吸着鼻子,委屈嗒嗒的望着穆清清。

小兔儿一样乖巧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穆清清一瞬就被看的心都软了,赶紧安慰,让景枂不要担心。

“不要怕,我爷爷又不吃人。他只是有点较真,不过不会当众说你的。”

那就是会私下说了?

景枂……

这安慰还真是特别,还不如不说。

*

前院,一众宾客陆陆续续前来,管家负责迎接进来。遇上身份尊贵的,也是景寒天亲自出来迎。

譬如太子楚凌,譬如一些军中同僚……

不过!

也有个例外。

当门外高喊宁王爷到时,景寒天正和同僚在说话,闻声也就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闲聊。

其他同僚却不淡定了,那可是宁王啊,还不出去迎接?

“景将军。您不出去吗?”

景寒天哼了声,不满道。“本将是女儿及笄他若过来那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以女婿身份来的,若是摆什么王爷架子,恕我不接待。”

这话说的,可谓是口气大,景寒天一说完,边上所有人都瞪大眼震惊错愕。

这话,微妙太?

楚昱进了门,由影一推着轮椅到了景寒天面前,他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一番话。

不过这话他爱听,景枂的未来夫君这称呼,比宁王好听。

“岳父大人,小婿来了。”

景寒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不客气的大手一挥,说道,“去招呼客人,你也算半个主人了,小景儿等会儿就出来。”

楚昱很满意,笑眯眯点头应下,还真就过去招呼客人了。

一时,吓得那些官员手足无措,连连起身拜见。对着楚昱,他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场面尴尬的那叫一个厉害。

老管家目睹这一幕幕,又看看自家将军大人,摇头叹息。

这主人家不靠谱,连带着女婿也不靠谱,这叫什么事呢?

老管家抬步走过去,和楚昱说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而后他自己招呼起来。

一边招呼一边陪笑,“见谅,见谅,王爷只是一番好意。”

众人默,这好意他们可是承受不了。

世间有几个能像景寒天那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一个王爷放低身段。

他们是凡人。

……

楚昱推着轮椅去了后院,得了老管家的示意,知道此时景枂应该是一个人在屋子里。

他心思一动,就想过来看看她。

“本王自己进去,你先退下。”楚昱让影一留在外,独自一人进去了。

197章嫉妒到发疯(二更)

“景儿。”

大门半开,楚昱站在门口,看着少女的背影,喊了声。

语调里,满是蜜意,似水柔情。

景枂闻声转过来,看到楚昱,惊讶又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楚昱眼前瞬间一亮,今日的景儿很美。淡淡的梳妆,简单的服饰,但是眉眼中的独有韵味十足,他仿佛看到了她突然长成的那一瞬间。

等她及笄礼时,换上衣服,会更加明媚夺目吧。

楚昱不禁想到,等到了她嫁给他那一日,大红的嫁妆,那样的她,该是美得怎样摄人心魂?

只是那么一想,他就忍不住期待,迫不及待想要娶她回王府。

这份美好,他想早些珍藏。

“你不进来?”景枂见人就在门口那儿伫着,不由得问道。

今日这男人,不大对劲呀,这么安稳的有些过头了,他能这么乖?

一般这个时候,私下无人,他都是拉着她做些他想做的事情,而且一上来就是肆意妄为。

她都准备好说辞,让他放弃那样的念头了,结果……特么是她白想了?

得,她自作多情,自己想太多了。

少女直接一脸郁闷了,摆摆手和楚昱说话,“既然不进来,那就走吧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楚昱点点头,深深看了眼少女,转身离开。

*

时辰到。

景枂开始她的及笄礼。

她换好了采衣采履,安静的坐在更衣间内等候,外面已经开始曲乐演奏。

她能听到外面许多的声音,夹杂在曲乐声中也无法淹没,可见今日来的多少宾客。

紧接着便是景寒天的讲话,隔着一扇门,景枂只听到他饱含力度的开场白,随即大手一挥,便宣布她的及笄礼开始。

景枂突然心跳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席卷而来。这种时候,真有那么些长大成人的感觉。

“和以前不一样呢,心里满满的。”景枂捂着胸口位置,笑的满足。

这一世成人,她有亲人相伴,真好。

“小姐,该出场了。”沉香小声说了句,就扶着她走出去。

景枂直接走到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就是跪坐在笄者席上。边上是穆清清,她拿着梳子为她梳头发,一脸笑意。

接下来便是初加,吟诵祝辞,景枂一系列之后跪拜。紧接着二加……再跪拜……

等到最后三加时,景枂余光瞥见某一边,楚昱似乎看了过来,她不自觉微微抬眸,越过所有人的视线对视,看到他温柔暖意的笑容。

景枂也轻轻笑了,一切真是美好极了,她居然都没有出错。

……

最后的跪拜父母,景枂换了最厚最多的服饰,头上佩戴的是宁王妃的头冠,以象征她以后嫁为人妇的夫家象征。

景寒天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一刻似乎就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他的小景儿了,心头一涩。

低沉的看着她道,“我儿慧敏,日后必定福运加身。”

边上众人皆是一愣,错愕的望着景寒天,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训勉的话啊,怎么出口就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妇女也是急了,正想着提醒景寒天,哪知他直接哼了声,“老子愿意,礼成吧。”

他就觉得他的女儿这般慧敏,说实话怎么了,那些皱巴巴的言辞太虚假客套,他才不愿说那么一套。

景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磕头跪谢,抬头时望着景寒天,说道,“爹也机智过人,才气风发,女儿如此,全是得了您的真传。”

景寒天嘚瑟了,满意之极,可不就是,小景儿惯会说实话。

一众人……

边上,老管家默默捂着脸,真不愿直视自家将军,好好的一个及笄礼,就这么被将军一句话带偏了,真是……唉!

而另一处,穆太傅目睹这整个过程,原本是满意面带笑容的,但是自景寒天那儿出了岔子,他的脸色就渐渐不好看了。等景枂也跟着胡闹,他一张脸便彻底黑了。

好,好啊!他总算知道景枂这性情是像谁了,完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被景寒天给教坏了。

子不教父之过,景寒天这小子简直混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得还拜他做老师,学习儒道至圣,简直把他脸都丢尽了……

“胡闹,胡闹!”穆太傅哼哼着,面色阴沉。

隔着不远处,便是宁王楚昱。听到穆太傅这微颤颤的指责,不厚道的笑了。

他以为今日还是庄严肃穆的一场成人礼,他也以为若是出了岔子大概就是他的景儿哪里忘了步骤,或者跳脱了。

不想,却是景寒天破了攻。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

景枂一圈转下来,由景寒天带着一路答谢宾客,等所有事情落幕,她才由穆清清搀着离场。

两人走过热闹,回到更衣间,关门的刹那,景枂直接取下头上的冠。

而后,哗啦啦脱衣,取头饰,一切做的那叫一个手疾眼快。

穆清清错愕的看着就这么大大咧咧换礼服的少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清姐。头发好像打结了,你帮我弄弄?”景枂一直扯不下头上的其他小头饰,揪又揪不下来,急得就想拿剪刀咔嚓了。

这特么梳的什么鬼,这么难搞,她头上到底盘了几圈?

穆清清赶紧过去帮忙,一边解开头发,一边让景枂安静点,“你这样不行,头发会被扯坏的,我来帮你,你坐好就行了。”

景枂只能乖乖坐下,一切由穆清清代劳。她看着那娴熟的动作,忍不住说道,“清姐很厉害。”

穆清清微笑,继续手上动作直到帮景枂全部弄好,才让她去换好衣服。

“换好了再过来,我帮你梳头。”

景枂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往小凳子上一坐,闭眼享受。

头上的动作十分轻柔,女子的手指轻柔的穿过她的长发,一点一点让她梳理,梳子从头顶滑下,带着丝丝的酥麻喊。

景枂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门口边,穆清清却一脸纠结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提醒,纠结犹豫再三,她才狠狠心,迈着轻轻的步子离开。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

景枂感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舒服极了,身后的力道不轻不重,一下一下简直就在催眠。

她昨晚没睡好,如今一切结束,紧绷的弦儿彻底松了,困得直打哈欠。

小脑袋噗通噗通,小鸡啄米一样,最后彻底歪下去了。

身后的人立刻把她摆好,让她靠在他腿上,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他拿着她轻柔的发丝,一点点缠绕打结,随即又放下,不紧不慢帮她固定发型。

等梳理好头发,他把梳子放下,改为用手掌给她按摩头顶,指腹摩挲着她的头皮,轻轻的,柔柔的。

眼底,无限宠溺爱意。

重华瞥见屋内的这一幕时,便是景枂闭着眼靠在楚昱腿边,而他带着柔情给她梳发盘发,最后为她按摩头顶。

每一下,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小心翼翼,那样轻轻呵护,仿佛他眼前的就是他要珍藏的宝贝。

这种爱到极度的宠溺,这样的眼神,直接刺激的重华整个人愣住。

心底,嫉妒发疯一样在滋长。怨恨,不断从心底深处涌出。

重华以为他们在一起是景枂主动,他们的婚约真如楚昱所说是为了报恩,随口一提决定的。

是景枂爱着楚昱,她的宁王表哥,那样一个风华人物,怎么可能真的会喜欢上景枂。

然而,今天这意外的一瞥,彻底打破了她心中最后那点遐想。

这哪是不喜欢,这根本就是……

呼——

重华恨恨的看着,看着此时靠在楚昱那里享受的少女,恨不得拿刀刮花她的脸。

狐狸精,狐媚子,不要脸!

198章惊喜不断(三更)

景枂这一觉睡的没多久,不一会儿就醒了,她直接揉着惺忪的眼睛,朦朦胧胧道谢。

“清姐谢谢啊,我都睡着了。”

上头,男人手指一挑,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迷蒙之时,落下一个吻。

湿润又清浅,但已经足够让她彻底醒过来。

景枂被猝不及防的吻了,直接就是条件反射的往后仰头,嚷嚷道,“我不喜欢女人的!”

男人低低轻笑,把人捞进怀里,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下,“还没睡醒,我的味道都不记得了,嗯?”

这丫头不长记性,竟然连他都分辨不出,看来是他努力不够。

想着,楚昱便准备再一次实施。

景枂第三次被堵住时,睁大了眼看着他,看着突然放大的人神共愤的容颜,一颗心都快软了。

是楚昱,是楚昱!

那之前帮她梳头又帮她按摩的,都是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虽然她早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

得到楚昱的答案,和她心中所想一样,景枂直接欢呼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心中欢喜。

他居然帮她梳发,老天啊,真是好幸福。

“日后,画眉添妆,不假手他人。景儿可是欢喜?”楚昱看到她突然迸发的喜悦,嘴角不自觉上扬,神色温柔。

景枂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她不确定,他会吗?

“如今不会,但是你嫁我后,便会了。”

“我拭目以待。”

“期待什么,嫁我后,鱼水之欢吗?”

景枂笑容一收,随即从他腿上站起来,离开了一小段。

这男人,正紧不过三秒。

“我得出去了,宴会还没结束。”景枂抬步就往外走,她这会儿有些饿了,琢磨着去前头吃点东西。

楚昱把人叫住,带着她走了侧门,直接回到她自己的院子。

“用不着你,不用过去麻烦。”

及笄礼需要景枂参加,一切都是按照礼节来的,必不可少。至于之后的及笄宴,自有景寒天招呼客人,她过去凑什么热闹。

有那个工夫,还不如陪他坐坐。

“可是我饿了。”景枂揉着肚子,面色委屈,“早上没吃什么,有些挨不住。”

景枂没敢说,她昨晚出去疯到大半夜,灌了太多酒,以至于早上才没有胃口。

不过,饿了是事实,她也不算说谎。

楚昱抬头问,“可有小厨房,带我过去。”

景枂屁颠儿屁颠儿带着人过去,然后看到谪仙一样的男人在菜篮子里选菜,之后拿着它们开始摘菜。

修长的手指在一根根青菜中穿梭,拿起,捏住,摁下,取最嫩的一截留下。

不多时,一小撮嫩青菜出炉。

楚昱把青菜放进盆里,推过去道,“洗干净拿回来。”

顿了顿,他又问道,“洗菜会吗?”

景枂霍的起身,瞪眼不满,这是鄙视她吗?这男人简直可恶!

“我可是给你做过吃食的,你不要小瞧人。”

不提还好,她这么一提起,楚昱顿时面色难看了,那也能算吃食?里面还是夹生的。

他倒宁愿没吃过。

“速去速回,我给你做。”

一句我给你做,成功让景枂眉开眼笑,忘了之前还准备怼人,欢快的去洗菜了。

……

楚昱做法简单,只是最方便的青菜挂面。清水下锅,水开了直接放入面条煮熟,待差不多时放下青菜,随即捞起放入眼中。

之后便是切一些配料,放葱蒜,最后拿现成的鸡汤淋在上面。

楚昱把筷子递过去,示意可以吃了,“等会儿凉了。”

景枂拿着筷子,却只是盯着眼前这碗面看,越看越觉得舍不得下嘴。

楚昱第一次给她做面,卖相这么好,她舍不得动,好想把它框起来。

“还不吃,不是饿了?”

景枂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一撮,跐溜吸进去,入口顺滑,香味浓郁,味道好极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她幸福的眯着眼,欢快的吃面时光。吃到最后,景枂把碗里的烫也喝了,一滴不剩。

揉着肚子,她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想着,“会按摩,会做饭,有颜值,有权势,还有钱!这男人简直太好了。”

至于那点不能行走的缺陷,景枂直接忽略了。甚至连楚昱无端端的蛇精病体质,也一并屏蔽了。

如今眼前的男人,在她眼中,就是古代妥妥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她真是走狗屎运了。

“楚昱,你这手艺哪里学来的?”景枂坐正了身体就好奇的问,她真不知道,一个王爷,养尊处优的,怎么什么都会,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你还会做什么,要不要都和我说说?”景枂心里美得冒泡,笑容满面。

楚昱没回答,只手指往前一勾,刮了下她的鼻子。

哪能让她什么都一清二楚。

“你想知道,日后自己慢慢发觉。”

“唉……”真是吊胃口。

*

日落,夜幕降临。

热闹了一天的将军府回归平静,管家负责整理打扫宴会场,之后便准备了清淡的饮食。

景寒天和景枂一同用饭。

吃饭间,景寒天问起景枂之后有什么想法打算。

“准备什么时候走?”

景枂要从军,是不容更改的事情,及笄之后,这件事就提上日程了。

一想到景枂要离开三年,景寒天心中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他的小景儿,他还没好好宠过,她就要去吃苦了,唉!

景寒天唉声叹气,面色惆怅,丝毫没有女儿长成的喜悦。景枂不得不放下筷子,安慰老爹。

“就那么几年,很快就过去了。倒是您,趁这几年好好修养,管家可是和我说过,您长年征战,身上留有不少暗疾。”

景寒天自己不注意,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景枂却担心,这都十几年了,老爹身上到底有多少病痛?

不好好治疗,等他年老时,有的苦头吃了,她不愿他那样。

“我会让管家好好看着您,负责您每个月的治疗恢复,沈大夫那边,我也会嘱咐,所以您别以为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景寒天心里一片温暖,女儿的关心简直就是最好的药啊,他这会儿觉得全身充满力量,能再打一头老虎去。

“若是小景儿在我身边,我保准什么事儿也没有。”

景枂……

夜深,她回了院子,洗漱一番爬上床准备睡觉,倒头之际,意外看到床头摆了个小盒子。

这小盒子极小,盒子颜色淡浅,若不是她眼睛尖,还真是看不到。

“这是什么?”

景枂好奇的拿起盒子,在手上左右来回看。脑子里同时想着这一天,究竟有谁进来她屋子过。

最后却发现,除了穆清清,就只有楚昱了。

穆清清一来便给了她礼物,那小盒子绝对不是她放下的。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楚昱!

景枂原本心底的小失落瞬间消失了,她原本还郁闷他居然忘了给她礼物,却不想原来早就悄悄地放在床边了。

“这闷骚的男人。”景枂笑着轻轻骂了声,拿起盒子便期待的打开了看。

盒子里是一团锦云织布,织布当中放了一个簪子。墨绿色的簪子通透发亮,虽是纯木制作的,没有一点装饰物,却比那些玉簪还要又润度光泽。

而且,她仔细去看,发现在簪子底部,小小的刻了一个“明”字。

而这个明字,足以说明一切了。楚昱和景枂,日月明,这暗示够明显了。

“示爱也这般傲娇闷骚,啧啧。”景枂指腹轻轻滑过那个明字,笑意更深。

这是她收到的,最喜欢的成人礼物。

景枂把簪子看了又看,最后舍不得放回去,索性就拿起戴在头发顶上。她摸了摸,满意的躺下睡觉了。

199章找到知音了(四更)

及笄后第二日,景枂陪景寒天一起,随他去了一趟静园庵。卫筠去世后,牌位就放在那里。

这是景枂第一次去拜见卫筠,拜见她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

一时,她心中忐忑又紧张。

她不信鬼神,但是魂穿之后,莫名的对这些事情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也许,世间真有另外的磁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已故的人都在。

“你娘离开都十年了,一眨眼工夫,你都成人了。”景寒天看着景枂感叹道。

景枂没说话,抿着嘴唇,一步步紧跟其后,随他进了静园庵。

庵里的师太似乎和景寒天是相熟的,见他来了,便和他直接说道,“景将军,可需要直接过去?”

景寒天点头,又拉着景枂介绍,“这是景枂,小时候师太见过,昨日刚及笄,今日我带她过来看看。”

“师太好。”景枂乖巧的喊了声。

师太笑着点头,领着两人去了后面。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重。

三人到了一间屋子,师太便告辞了。景寒天推开门,先走了进去。景枂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紧跟其后进入。

入目,并没有什么阴森暗沉的场景,屋内反而十分亮堂,里面摆设都是一般女子居住的状态。

“这是?”不是说来拜见的吗,这屋子怎么看都是住人的地方吧?

景寒天拿起鸡毛掸子扫了扫,麻溜的开始打扫起屋子,然后洒水,开窗。

“小景儿,过来。”景寒天喊她一起走到内室,几步走到一处墙面,往中间一按,墙体缓缓旋转过来,一幅画从后面墙体转到了面前。

景枂看着那画中女子,一身嫩黄衣衫,浅笑安然,回眸一刹那,安静美好。

景寒天看着画,眼中痴迷浮现,她依旧那般鲜活年轻,他却快老了。

“这就是你娘,小时候看过,可还记得?”景枂五岁时见过画像,但是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又哭又闹,根本不愿意多待。

景寒天也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

景枂默默看着,记忆里的那个女子,那张模糊的脸,在看到这幅画时,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卫筠,是她的生母。

“记得。”景枂嘶哑着声音,低沉又压抑,不知道是她的情绪,还是记忆深处的那一处情感迸发。

她看了一会儿,又去卫筠的牌位前拜了拜,便直接离开了。

“爹,我先回去了,您再多留会儿?”

今日来这边,本就是景寒天思念妻子,她待在这里,反而是打扰了他们。索性,还不如直接打道回府。

景寒天也不勉强,应了声,又和景枂道,“今晚我不回去了,你让管家不用守门。”

*

京城,清平乐。

景枂一回来就直奔那儿,火急火燎去找傅雷霆。

事关那晚惊鸿一瞥,景枂对傅雷霆的设计十分感兴趣,甚至想深挖。

若是一切和她所想一样,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坚持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小景,这么急做什么,我酒还没喝完。”傅雷霆是在酒桌上被拖起来的,身边三三两两的美人儿还没谈心过,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景枂冷冷淡淡看了眼,对于他这么一副混不清的颓废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特么,手痒,好想揍人!

“你不是想让我看看你设计的衣服,还不赶紧带路,我可是撇下我爹特意过来的,你竟然还和花酒。”景枂言辞犀利,质问着。

傅雷霆一听景枂竟然抛下景寒天专门来找他,内心顿时觉得自己太重要了,他竟然比小景爹还要重要,小景对他是真心好。

“唔,小景你这样对我,我真感动。在你心里,我竟然比你爹还有分量……”

景枂……

她一时口快,客套而已,他居然能产生这种思想,脑回路真是奇葩。

不过,她也懒得再解释,生怕越解释越乱。

“对对,就是比我爹还重要,那还不麻溜点儿?”

“好嘞!”

傅雷霆这回真是脚下生风了,拉着景枂直奔他的房间。

啪,啪啪!

开门,关门,一阵作响。

傅雷霆门一关,就到里间去翻腾他的具有设计感,十分前驱的衣服,一件件,全部拿出来。

桌上,椅子上,床上,榻上,就连地上,也是铺的满满的。

看着一屋子都是自己思维爆发的精品,傅雷霆嘚瑟又骄傲,指着它们让景枂随便看。

“你随意,我这是其中一部分,若是看完还想看,我再去拿。若是看上喜欢的,只管拿去,说不定还能给你爹穿呢!”

“我爹不穿这些玩意儿。”景枂看了眼傅雷霆递过来的工字背心,无语的说道。

傅雷霆却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那还有王爷呢,你若是喜欢,大可拿去给他穿。这件,这件,还有那件,绝对适合他。当初我就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

吧啦吧啦,傅雷霆越说越起劲,手上还不断比划着。

景枂看着眼前灵活的胖子不断扭啊扭,眼睛有些被晃得晕了,手一拍,直接打在他胳膊上。

“安静点,还让不让好好看了?”

傅雷霆瞬间安静,乖乖退到一旁,憋屈又激动,“你看,你看。”

世界终于安静了,景枂耳朵舒服的动动,低头一件件看傅雷霆设计的衣服。

这些衣服大多是成套款式,有些在原有的衣服上做改良,裁剪收腰,像是燕尾服那般束身。

而有些,也是傅雷霆直接自创的,譬如那些形式各异的背心,还有奇怪的类似于短袖一样的款式。

景枂全部考下来,最后竟然在几件半成品上,看到了现代衬衫的影子!

她内心震惊,拿起那件半成品问傅雷霆,“这件,你准备设计成什么样?”

傅雷霆一直在墙角蹲着画圈圈,听到被召唤,兴奋了,直奔景枂而来。

“这件?这件我也不知道,那会儿突然有了灵感,就做出来了,不过做到一半又没灵感了,就随便放在那儿。”

傅雷霆对于设计的灵感有时候泉思汹涌,有时候只是灵光乍现。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他,一旦没有热情,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景枂沉默的看着手中打衣服,想了好久,突然开口。“拿纸笔来。”

“你要干嘛,绘画?”

“先拿来再说。”景枂心中琢磨着,若是她把衬衫的模样款式画出来,傅雷霆是不是就会凭此来了灵感,能够顺利完成这件设计。

她真想看看,他的天赋极致在哪儿。

傅雷霆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景枂拿笔画着,越看越觉得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等景枂画好,傅雷霆更是懵逼了,吃惊的指着画中物问道,“这是什么动物,我怎么没见过?”

景枂额间青筋直跳,愤愤的扭头盯着傅雷霆,特么,她画的有那么差吗!

什么动物,明明是件衣服!

“你给我滚。”半响,少女低吼一声,怒气十足。

傅雷霆突然就笑了,笑的很大声,他指着景枂就道,“我知道了,你不会画,小景是个画痴。”

不是痴迷画画,而是绘画白痴。

“哈哈,笑死我了。”傅雷霆笑的直不起腰,看着景枂觉得有趣极了。

……

等缓过去傅雷霆一把拿过纸笔,自己动手,“你想画什么,你说我画呗。”

景枂无奈妥协,她大概确实不适合画画?

“你这样,……对,线条明显一点……”

景枂凭着自己的印象做指导,让傅雷霆尽可能的能够还原现代衬衣款式。

但是!

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想象力,她不过说到一半,他就差不多都懂了,而后直接让她闭嘴,刷刷刷几笔构成。

等完成后,傅雷霆神色一变,看着画直接呆愣住。

“小景,你也懂吗?”

简直,就是天才啊,只是看了他的半成品,就能够接下来继续创造,比他还厉害。

卧槽,他找到知音了。

200章未来的妇女之友(一更)

景枂接受一连串的赞叹,依旧是面不改色,等傅雷霆嘴巴干了停下,她才淡淡道,“我不会,这不是我想的。”

傅雷霆……

这是骗他赞美吗?

好无耻。

“那小景怎么会?”傅雷霆紧追不舍,事关服饰设计,他特别有激情。

景枂只找了个理由搪塞,说是看到过有人那样画过。傅雷霆又问那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总之,她一个理由抛出来,他就有一个问题追着问,到最后景枂彻底无奈了,只好说那就是自己想的。

“没错,那晚看了你的背心,有所感悟。今日再看到半成品设计,我就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

傅雷霆猛的一拍她肩膀,哈哈大笑,“我就说是小景你自己想的吧,你怎么可能会骗我赞美呢!”

景枂无语,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好了,说正事。既然你喜欢这些,怎么不付诸行动,这些服饰设计,全部做出来,挂出来卖不好?”

傅雷霆一听,脸色蔫儿样了,他倒是想,但他一旦那么做了,他爹第一个不放过他!

“你知道的,我爹他绝对不会同意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把我关在府里,也许……还让我考科举?”

傅雷霆深深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他若走从商一路,比从政还让傅博安难以接受。

“我爹当年不过一个穷书生,为了求娶我娘,受尽我外祖家冷眼。后来终于出人头地,拜侍郎之位,才有所好转。”

“这经历让他对商人这种没地位只有铜臭味的人,最是反感。他最不屑和厌恶的就是低人一等的商人。”

士农工商,傅博安心中最排斥的,自然是末尾那一个商。

“再说,我外祖家也不会答应。”乔氏是乔家的大小姐,一直以来备受宠爱,嫁了人生了傅雷霆,傅雷霆自然也跟着受宠。

可以说,傅雷霆的纨绔胡闹,有一半原因是乔家宠起来的。

傅雷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脸色悲愤不已,他抓着景枂的手,委屈撇嘴,“小景,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惨?”

“所以你准备放弃了?”景枂抽回手,淡淡道。若是他心中已经放弃,那就没什么好再说了。

“哪能放弃,我这不是想办法吗?不过如今这么一茬,我觉得小景就是我的救星。我和你一起合作,我们一起买铺子开店,怎么样?”

傅雷霆心中的小算盘是,景枂一个女孩子开个成衣铺子,将军府是不会说的,至于宁王那边更是没问题。

那么,他就可以在里面浑水摸鱼,展开他的人生大业了!

越想越兴奋,傅雷霆转身跑回内室,摸了好一会儿,拿着一个铁盒子奔回来。

当着她的面,哐当一声打开了。

里面,满满的都是银票!

景枂目测一下,起码好几万两。这下她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这胖子琢磨开店的事情很久了吧?

这些钱,都可以开好几家店铺了。

“你想怎么做,店铺地址选择好了吗?”景枂直接问道,她本就有此打算,他一说她当然就同意了。

傅雷霆目光感激,小景二话不说就答应帮他,简直是太讲义气了。

“铺子地址早看好了,这些年偷偷摸摸买了好几个。不仅如此,我还选了一大块地,最近准备买下来。”

“买地?”

傅雷霆点头,“那块地皮,我看着位置挺好,过几年肯定要热闹起来。我们先买下,到时候直接盖楼,当主店。”

景枂……

原来还有这商业头脑,意识很超前嘛。

“随你,你喜欢做就怎么做,我只加股。”她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能做的并不多,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

不过!

“既然加股了,也算上楚昱一份,到时候所有人背后搞黑手找麻烦,直接让楚昱帮忙。你爹或者你外祖家也是,若是为难你,你就抬出楚昱来。”

景枂笑嘻嘻帮傅雷霆想方法,最便捷有效的就是拥有一个后台。

这人选么,自然是现成的宁王楚昱了。

傅雷霆一时更激动,他早就想过拉宁王进来,奈何一直没成功。不想,这会儿景枂却一句话决定了。

果然是大佬那边有人好办事。

“小景,真是太感谢了。你和王爷不用入股,我直接抽出一半给你们。”

景枂拒绝了,并不接受这样的感激方式。她之所以要入股,就是因为知道凭着傅雷霆的头脑,这铺子肯定能火,到时候金山银山多的是。

在商言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和楚昱都不会占便宜的。

“我和楚昱也拿出钱,我们各占一成就行,其他八成你自己控着,这是你的事业,我们只出钱,帮不了你多少。”

见景枂坚决,傅雷霆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份情宜他是记下了,日后必定会想办法偿还的。

傅雷霆心中万分感慨,他有景枂这个朋友,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他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两人又一起商谈了一些具体事宜,景枂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你那些背心之类先不要拿出来先卖一些改良款式就够了。”

傅雷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不是讲究神秘感,一下子不要拿出最好的,我懂我懂!”

景枂……

那是因为它们拿出来,以现在古人的思想,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到时候,伤风败俗的标签直接贴在傅雷霆身上,拿都拿不下来。

他们要做的是一点点浸透,如同温水煮青蛙,让固守思想的百姓慢慢接受,逐渐适应。等他们接受的差不多了,才不会排斥更大尺度的服饰。

到那时,这些背心才能发挥它们的效用。

而且,不仅是背心,以后还有更多的款式,更加超前的设计,她相信傅雷霆能够做到。

说不定,还能设计出现代化的女性内衣?

景枂想着想着就噗嗤一声笑了,若真是如此,傅雷霆恐怕就是全国妇女之友了。

她挺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出了清平乐,景枂直接去了宁王府。

景寒天不回将军府,她也不准备回去,索性让傅雷霆跑一趟,和管家说一声。

至于她,先斩后奏,准备去找楚昱一起吃饭。

两个人自南边回来,她便因及笄的事情被景寒天要求学习礼仪,一来二去,差不多半个月了。

而楚昱,竟然也不主动找她。

景枂坐在楚昱的书房,两条腿搭在桌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无聊的翻看。

内心悲戚戚的,一阵心酸。

特么,人竟然不在!

等了快一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下来,影一敲门进来。

“王妃,王爷传话回来,不回府用晚膳了,要不你先吃?”

话音刚落,屋内的空气似乎都一下子凝结了,影一明显感觉到对面女子的怨念情绪。

这股子怨气,似乎还挺深。

“你没说我过来了吗?”

影一摇头,“是王爷单方面传话回来,应该不知道王妃过来。”

若是知道,只怕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大概也都抛下赶回来了。

影一实在没法替自家王爷找借口,自和景枂确认关系之后,似乎原则两个字就再也没有了。

“哦,那行吧。”景枂慢腾腾过去,心里想着楚昱到底做什么去了,竟然连晚膳都不回来吃。

“渠衡呢,在吗,让他过来。”突然想到还有这么个少年呢,景枂立刻开口询问。

影一却摇头,“王爷带着一同出去了。”

景枂……

面对一桌子菜,她索然无味,一个人吃饭这种事,实在是有些无聊啊。

她本就是觉得一个人没意思,这才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想找楚昱一起的,哪知最后还是她自己吃。

“影一,你坐下,陪我一起吃饭吧?”景枂抬头,望着边上的影一说道。

201章给我好好反省(二更)

“面条,面条放在哪儿?”

“用白菜还是青菜?”

“有鸡汤吗?”

厨房内,景枂正在寻找各种原材料,准备给楚昱做宵夜。

以影一的推算,再过不久楚昱应该是要回王府了,那她现在开始做,等他回来刚好可以吃。

自上次吃过他做的面。她一直念念难忘,今晚她也想表现一番。

不过,王府厨房太大,东西太多,她挑花了眼,有些拿不准。最后无奈之下,就一切按照那日楚昱所做的步骤来。

青菜选了最嫩的,面是厨娘揉好切条的,至于鸡汤是老汤。看着一应俱全的东西,景枂觉得自己做出来的味道应该不会差。

小半个时辰后。

景枂盛出来一小碗,递给旁边的影一,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尝尝味道如何?”

影一瞧着景枂手中的鸡汤面,端不是,不端也不是,一时左右犯难。

王爷还没吃,他作为属下居然先吃了王妃做的面,他会不会被一巴掌打死?

想到那一次,王爷把那些明显还没熟,硬的硌牙齿的杏仁酥全都吃了。

这鸡汤面,即便再不好吃,也是会一个人吃完吧?

“属下不饿。”影一一口拒绝,比起吃面,他更珍爱生命。

景枂有些失望,怎么能拒绝呢,真是没风度,唉,好人难做啊!

楚昱回到王府,第一时间知道景枂来了,得知人在厨房,便即刻赶了过去。

他到门口,影一刚好退出来,喊了声王爷,“王妃做了面。”

说完,便主动退出来,把厨房的门也一并带上了。随后跟过来的渠衡嚷嚷着要进去,影一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拖着带走。

这时候,谁也不能打扰里面二人。

“景儿。”楚昱推着轮椅进了厨房,看到她坐在桌子旁,对着桌上的一只大碗使劲搅拌。

听到声音,她头也没抬,只伸手招呼道,“快点过来,面都快黏在一起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轻轻的责备,又带点撒娇的语气,楚昱看不到她的脸,却仍旧能感觉到她心情其实很愉快。

面,给他做的?

这是她第二次为他下厨。

只是,想到上一次,楚昱不禁迟疑,碗里的能吃吗?

“快点!”景枂又催促一声。

楚昱轻叹一下,过去,拿过那碗面条。刚准备动筷子时,他却整个人顿住了。

神色复杂的盯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圈清水,那么明显的和底下汤的颜色分层,这是什么?

而且,几乎是一大坨形状的东西,真的是面条吗?

楚昱拿筷子戳了戳,面条纹丝不动,只有一层被搅动的汤水声。

“额,时间有些久,我看都胀的没汤了,于是加了热水。”景枂瞅着那碗面条,觉得它的容颜实在有些惨。

惨不忍睹啊!

“要不算了,别吃了,我给你重新做。”景枂越看越看不下去,忍不住就想夺过去倒掉。

楚昱一把捉住她的手,推开,拿起筷子一点点吃着。他只能一筷子一筷子夹起来吃,吃到一半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还可以,只是胀了些。”比起那些杏仁酥,这碗面已经是美味了,他原本就没对她的厨艺有所期待。

她有心,他就很高兴。

“怎么过来了?”他记得今日她随景寒天一道出去,那马车是出京城的,他以为今日他们不会回来。

不想,她居然出现在王府里。

景枂把事情随意说了下,重点讲了入股傅雷霆的店铺事情,她对这个比较在意。

“你一成,我一成,若是有什么事,你帮着他点。”景枂不忘嘱咐。

楚昱推了占股,直接让景枂接受,“你拿着便是,我不需要。另外,给他撑腰不是不行,但是条件必须另外算。”

他不是随便给人做后台的,若不是因为景枂,他根本不会管这种事。当初,他对傅雷霆这么折腾就感觉无语。

“再拿两成,我护他。”楚昱直截了当。

景枂却摇头,这一下子傅雷霆就少了四成了,这有些过分了。

楚昱却不紧不慢和她解释,这其中关键有哪些,说到最后他看着她,“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管这闲事。傅雷霆要做的事情,背后可能引起的,风波不小。”

而更重要的,他必须给她争取更多的利益。

“那两成你也一并拿去,到时即便有事,你也可以做主。”

原来是因为她。

景枂心里暖暖的,这男人为她考虑呢!但是她还是有些觉得占便宜了。

“那好吧。”

楚昱这才点头答应,“过几日我会和他说,你不用担心。但是有件事情……”

楚昱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快走到的主院,询问,“留下来?”

“嗯,反正我爹也不在,回去也没意思。”

楚昱轻笑一声,是她自己觉得无趣吧,这性情,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两人一路进了院子,景枂推着轮椅进屋,随后坐在软榻上,看着楚昱,要求睡这里。

“先说明,我不睡客房。”

楚昱点点头,这些都随她。只不过她这么主动,他不做些什么都觉得可惜了。

吹灭了蜡烛,楚昱抱着怀里的人儿,手指开始不安分,一边漫无目的探索,一边抵着她的脖子呵气。

“景儿,你已经成人了。”

景枂脑子嗡的一声,有些懵的反应不过来,成年,成年又如何?

“你的血毒还没解开,不行。”

楚昱手指停下,放在她腰间,意味深长道,“既然怪医能制暂时压制的药,那便不需要再饮你的血,如此……”

“那也不行,那药还是得用我的血做引子。”

景枂本能拒绝,她就知道,他一门心思就想让她放弃情蛊一事,这所谓的其他话都是借口。

怪医当初就说过,服用情蛊,两人必须没有同房过,尤其重要的一点,女子必须保持处子之身。

这一点,她一直谨记。

“楚昱,你根本就是想我放弃情蛊,对吗?”景枂把腰间的手握住,与之十指紧扣,幽幽道。

身后男人随即一顿,抵在她身后不言语,他的景儿啊,就是这样聪明,为何就不能骗过她。

“嗯,你不肯放弃。”

既然她不愿放弃,他干脆就破了这一切,她不再是处子之身,那情蛊一事便可作废了。

“我找怪医谈过,若是以药压制,即便你和我同房,你的血依旧有效,从今往后,我便以药代血。”

楚昱心中早有打算,他单独找怪医确认,知道那药可以没有限制,不一定需要处子之血。只是女子破处之后,药效大打折扣,他依旧需忍受血毒发作的痛彻心扉。

但是,那又如何!

“呵,既不是处子之血,那药效必定打折,肯定有副作用。你想都别想!”

景枂一瞬就猜到了其中关键,哼哼着不满,她又不是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好骗。

再者,她就压根没感觉到,他最原始的冲动。

若只是为了让她绝了念头,这所谓的同房,没门。

景枂哗啦掀开被子,披了衣服下床,一个人径自往外走,“我去睡客房,你好好想想吧,反省,认真反省!”

哐当!

门一开,景枂大步走出去。

楚昱看着大开的门,感受呼呼吹进来的凉风,脑子清醒了。

这一次,是他冲动了。

他只想着她要去军营,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她可能会暗中不断地去尝试情蛊的事情。若真是被她成功找到,事情便有些麻烦了。

他不想她受这种牵制,与他同命相连。

可是他却忘了,抱着这样的目的,这样的心思,和她要求做那些事情,她发心里会怎么想?

景儿她,生气了。

楚昱懊恼的起身,坐在床头睁着眼,就这么看着大开的房门一整夜。

202章崛起的时机到了(三更)

第二日,景枂脸色依旧不好。

坐在那儿吃饭,筷子都没动几下,时不时的看对面的男人,恨不得一筷子夹过去。

混蛋,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简直可恶。

若是他们之间,连做那种事都需要是以条件为交换,而不是出自真心,由心出发,那又算什么?

她还不如随便找了男人嫁了好。

“反省过没有?”景枂放下碗筷,闷闷的问道。

楚昱一脸正色,点头道歉,“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如此。你我之间,一切皆因真心,没有其他。”

他不该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事,而且是带着别样的心思,于他们的情谊而言,是难堪。

景枂脸色缓了过来,这样才是对的嘛。

“其实,你若是想,我完全会答应。”

景枂嘟着嘴吧不满意,拿手指戳着桌面,“昨晚,你压根没有激情。”

楚昱……

呵,这些也能感受这么深刻。

或许,他错在没有表现足够的渴望?

“我们今晚可以继续。”楚昱笑着提议,“我会让你看到渴望,足够多的……”

“昨晚事情后,你不用想了。”她现在心里有疙瘩,谁知道他还有没有那样的心思,再没有确认前,一切免谈。

更何况,她的确想找到情蛊,那会真的答应他。

她去军营可要三年呐,这三年他完全管不着她,她暗中查找,或者偷偷联系怪医,谁知道呢!

午后,景枂回了将军府。

景寒天比她晚回来一些,两人前后脚。

也许是因为卫筠,景寒天情绪不太高,和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景枂便自己回了院子,准备研究研究怎样去军营。

因为是隐瞒身份,她的入营方式便只有最普通的一种,参加征兵,被选中招收进去。

可是,她该去哪个区域,却还没有想好。

原本按照她心中所想,是想去景寒天所在的那个区,也就是北方的边境,长年守战北魏。

但,那边并不征兵啊!

景枂一直想到晚上,最后还是去找景寒天,决定两人商讨一下。

景寒天听了景枂所想,直接否定她的想法,让她不要打主意到北魏那边的边境去。

“那里是重兵营,你若是新兵招收入伍,根本不可能被分配去那里,那里能够进去的士兵,起码是当兵已经有三年的资历。”

景寒天说着又加了句,“西边更不要想,那里的入营士兵更严苛。”

西边边境对着西梁,西梁国乃是和晋国一样国土辽阔,兵力强大的国家,甚至从某方面说,西梁的底蕴比晋国还要深厚。

真要是打起仗来,晋国不一定会赢。

“因为是大国,虽小摩擦不断,但两国都轻易不发动战争。只是镇守边境,却是重重把关。”

镇守西边边境的,是晋国一位绝对资历的老将军,景寒天在他面前,都要低一头。

景枂掰着手指算了算,北边不能去,西边不能去,南边太乱不可能,难道去东边?

呵呵,东边靠海,她去守着海边当海兵去吗?

每日观察何时有鲨鱼之类出没,闲下来钓鱼晒鱼干?

呵呵……

“这么说我哪儿也没得去了?”景枂有些不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景寒天就觉得纳闷了,为什么非要去边境这种混乱的区域,晋国内又不是没有其他兵营。

“你一个女孩子,没事去边境做什么,那里到处都是危险,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派你上战场了。”景寒天吓唬着说道。

哪知景枂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是一脸激动,“那样岂不是更好,这才是我要去边境军营的目的。在那里才最能磨练意志,锻炼自身。我想要强大,首选就是那儿,其他的地方我一概不去。”

景寒天无奈了,别人都是想法设法避免去军营,自己女儿倒好,死活就要往里钻。

不过,景寒天心底又十分骄傲自豪,这才是他的女儿啊,和他当年一模一样,从军当兵就去当边境兵。

“西北吧,西北边境那儿应该可以。五月初始,那边会征兵。”

景寒天指了方向,让景枂到时候就去那儿,“不要小看了西北那么一块角,那边的麻烦事儿可是长年不断。胡夷突袭,辽国骚扰,守在那儿便是一刻不得闲。”

景寒天当年也去过西北边境,在那里守了几年,虽说没有什么大仗要打,但是小仗打起来可是三天两头有,打的直接让他头疼不已。

因地势问题,他们做不到一举歼灭胡夷。至于辽国,那群人更是惯会利用地势,难搞程度比胡夷还麻烦。

景寒天到现在都觉得,这才是最麻烦的一块地方。

但是给景枂去锻炼自己,却是再好不过了。既不用担心她会有大危险,又不用担心她什么都学不到。

而且,据他所知,如今镇守在那儿的将领,是个有本事的,军事能力不弱。小景儿去了,若能跟着他学习到一点半点,也足够了。

这是景寒天心中的打算。

景枂听了景寒天的介绍,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

胡夷偷袭,辽国骚扰,三天两头打仗?那岂不是说,她的机会来了?

⊕ tt kan⊕ ¢ o 只要她表现足够好,很快就能够得到赏识,就能进去前锋营,待满一年做出功绩,便能后有机会选择,由西北边境调到北方去。

然后再在两年里,在北方边境混出点名堂,说不定还能再……

景枂想的十分美好,她觉得她的人生军事生涯之路一片光辉,大路超前,就等着她大步迈出去。

“好,我就去西北那边。”景枂一口答应,笑的眯眯眼。

景寒天放心了,又问景枂何时启程,她这三年都要不在京城,可有什么理由,若是有什么需要她出席的……

“你毕竟和楚昱有婚约,作为未来的宁王妃,你需要出席的场合很多。”

景枂摇头,这点暂时还没想过,“不急,我再想想,就算走,也得等太子娶侧妃的事情落幕,这场婚宴我可不能缺席。”

“也是,太子娶侧妃也就不到十天了。”景寒天无意识念着,看向景枂嘘唏不已,“若是没有意外,再过十日,便是你和太子的大婚啊。”

如今,却是太子娶了徐婉做侧妃,景枂转身做了宁王妃,简直就是……

景枂对这些没有任何想法,她管太子去娶谁,爱咋的咋的,与她何干。

“既然决定了地方,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入营征兵的事情需要熟悉一下。”

景枂说着抬步出去,离开书房,而后回了院子,一头扎进屋里,不断翻阅书籍。

更让管家去暗中收集征兵的消息,一一核对,以确定具体日期等事情。

如此准备了好几天,直到太子娶妃前两天,她才真正确定一切都妥当了。

心头一松,景枂就决定出去逛逛,顺便去见见穆清清。

她过几天就该离开了,对于这个刚刚认识还十分友好的朋友,她挺舍不得。

这么想着,景枂直奔穆府。

结果,穆清清不在,她扑了个空。反而是穆太傅,正在府上。

见景枂过来,便拉着人坐下,事关她及笄那日的事情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

穆太傅说到最后语重心长道,“景枂,你日后不可再犯这种差错。你爹胡来,你也跟着胡闹不成!”

景枂呵呵笑了,太傅这是教育不到她爹,变相来说她了。

“太傅,要不要我给您带话,您有什么要说我爹的,我一字不落带回去。”

穆太傅哼了声,不悦道,“不需要,老夫要说什么,自然会当面和他说。我岂能怕了你父亲。”

景枂暗暗竖大拇指,果真是耿直啊,同时是个古板的老头儿。

203章暗中那些事儿(四更)

这一日,景枂就这么耗在穆府了,除了听穆太傅的人生教育,就是陪他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她也没觉得烦躁,反而是跟着弄的不亦乐乎,两人甚至还一起用了午膳。

穆清清回来时,差不多是午后,穆太傅正准备放人回去。

“小枂?”穆清清有些惊讶,今天景枂居然过来了。

“去吧。”

穆太傅挥挥手,让景枂随穆清清一起走,陪了他大半日,对于景枂这个女孩子的性情,穆太傅又了解了些,对她的喜爱也增加了一分。

能够陪他这么不厌其烦的除草浇水听他念叨的孩子。可是不多了,嗯,是个好孩子。

两人一起去了后花园,穆清清开口就解释自己为何不在府里,她是去了一个手帕交那里,故而回来晚了。

“我不知道你今日过来,否则……”

“没事,我就是一时兴起,急冲冲跑过来的。你不在,我和太傅待了一个上午,倒是也挺有意思的。”景枂真心不觉得浪费时间。

穆清清一听这话,也跟着释然了,却又挺佩服景枂,能够和她爷爷待在一起这么久还不觉得厌烦的,真是不容易。

景枂的心性很不错。

“除了我,大概没有哪个年轻人愿意和我爷爷待一块儿。”除了洗必要的请教学问,其他人是能避则避的。

景枂对此觉得那些人实在太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穆太傅如此大学儒,与他一起,学到的岂止是一点点。

“对了,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婚宴,小枂要去吗?”

穆清清原本并不关心这些,但是和景枂交好后,自然而然的关心了一下,也知道景枂和太子的那些过往事情。

她曾经可是准太子妃啊,如今却……若去了,这场面也挺尴尬大。

景枂摇头,她尴尬个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事。再说,婚事还是皇帝亲自赐婚的,那场面更是搞的她不接受就是抗旨一样。

她其实很被动的呐。

“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之间有没什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再说了,那日我过去,身份是未来宁王妃,是跟在楚昱身边的。”

所以,一切无论怎样,都是过去了。

穆清清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眼见景枂这样放开,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同时,她心中又不免觉得羡慕。比起景枂,她对于感情这种事就优柔寡断多了。

“小枂,其实,”穆清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向景枂吐露心声,“其实今日出门,我碰到了云启。我想和他说说我们之间的时间,可是……”

又是一场无用功。

景枂没打算打听别人的私事,但是穆清清这模样摆明了就是问她意见,她也就不避讳了。

事关楚云启,她其实一直挺好奇。但是自上次了解了一些内幕,她又不那么喜欢他。

真是心思太多,城府太深,他这一天到晚的算计,到底累不累。

“嗯,那他怎么说?”

穆清清对此也有些模糊不清,把楚云启的话和景枂重复了一遍,叹声,“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当然是干大事的意思了。

景枂忍不住就内心爆粗口,特么,这楚云启原来是这个打算。特么,他居然是和楚昱有……关系的?

所以,楚昱才会对楚云启事事都很了解,甚至连楚云启和穆清清之间的关系都一清二楚。

原来背地里,两人根本就是一条线的。

而楚云启所做的,就是帮楚昱,楚昱回馈给他的,就是帮她赢得美人归。

可是!

景枂心底不断升起怒意,对于楚昱这样的做法,她心里头不舒服。

压着情绪,景枂安慰穆清清。让她再等等,既然是楚昱插手其中,事情必定有转机。

可是,她又不能明说。

“清姐,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既然说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那就再看看吧。若是今年再没进展,再算了吧?”

穆清清心中也正是这样打算,景枂一说就说到她心坎里了。

她点头道,“嗯,我也准备这么做,若他今年年底前还不能得到我爷爷的认同,我们直接的阻隔再不能打断,我便断了关系。日后,再也不去想儿女情长了。”

……

离开穆府,景枂逛到了聚德楼,要了一间雅间,独自一个人坐着喝酒。

此时只有她一人,她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再也不想控制。

一个人喝完了一大壶酒,景枂整个人有些醉意,躺靠在椅背上,闭眼。

楚云启和穆清清说的那些话,实在是隐晦,若不是她知道楚昱的一些事情,压根猜不到那两人是暗中联系的。

“楚昱,楚云启……”

景枂呵呵轻笑。那两个人,恐怕很早以前就暗中有关系吧。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不断地在京城里努力撒一张大网。

以楚云启的正面形象,以他在皇帝和皇子之间相处的融洽,用这些为起点,进行一切可以利用的能力组织。

而那些东西,全部一丝不漏都送到了宁王府。

除了影一的暗卫,除了像傅雷霆那样的人,楚昱竟然还有楚云启这一条线。

景枂不禁想,那么还有吗?楚昱他,在这个朝堂内,还有多少个眼线安排。

“楚昱,你想拉拢穆太傅,可不是单靠一个楚云启吧,你……”

景枂很想问问,他推荐穆清清,让她试图去接近穆清清,与之交好,是不是也存了那样的念头。

她和楚云启,都是两天线,楚昱在做万全之策。

“呵呵,若真是如此,我一定要把你宰了。”景枂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随即悠悠上了五楼。

今日出门,也是有事要找景瑜他们。

五楼。

景斯已经等在那里,见景枂推门进来,便抬步走过去,一走近却闻到一大股酒味儿。

他不禁蹙眉,有些担心的望着景枂,“小姐,你喝了很多酒?”

这样还怎么谈事情?

景枂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不影响我们谈话。”

两人坐下,就她离开后的一些事情交接处理做了安排,景枂也问了有关西北那边的情况,以及那里有哪些据点是他们自己的。

景斯一一告知,甚至做了详细介绍,那些地方,据点建立尤为隐蔽。

“毕竟是军事重地,一般搜查严格,我们的人需要多重乔装掩饰身份,小姐若是第一次碰了壁,也是有可能。是我让他们谨慎再谨慎的。”

景枂觉得挺好,这才是收集消息的本能,“我会注意这点,另外,有关情蛊一事,你让下面的人都注意着点,有什么消息立刻传给我。还有,怀怪医那边,你暗中联系着。”

景斯不知其中缘由,但是景枂说什么他都照做,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景瑜带景家军从南边回来,把那里群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和景齐,他们两人对景枂这个小姑娘的认识又深了,对她的期望也越来越大。

景枂,会是一个好的领导人,随着她的成长,景家军在她手里,会越来越好。

这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期待?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事情聊完,景斯不禁关心道,“小姐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景枂也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但是她不过喝了两壶酒而已,哪能就这么醉了?

“额,要麻烦你,给我拿着醒酒茶来。”

景斯有些无奈,走到门口吩咐守在外头打人几句,又等了少许时刻,这才拿着醒酒茶进屋了。

景枂喝了醒酒茶,景斯又给她递过去一个瓶子,“把这个也吃了,醒酒快些。”

景斯也是无语了,他刚才让人去看了那雅间,里面空着的两壶酒,可是酒楼里最烈的酒,先头没什么大感觉,后劲却是十足。

204章本王大婚时,再来献殷勤(一更)

这一次醉酒,景枂始料未及,虽有景斯的药但是她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景斯给她安排了一间厢房,她直接在那里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这会儿,口干舌燥。

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景枂下了床,喝了一大口水,情况才缓了过来。

“这么晚了,肚子好饿。”下午因为有心事,只顾着壶酒。又没吃晚膳,这会儿真是饿的极了。

她直接去了二楼,还是那间雅间,叫了一些饭菜,一个人呼哧呼哧吃的香。填饱了肚子,景枂想了想。最终决定先放一放,有关楚云启的事情,她不想急冲冲去问楚昱。

她相信他,这些事情还是等他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不舒服,可是却并不会因此对楚昱产生信任危机。

信任这种事,也是极为有趣,一旦你深信某个人,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是轻易不会怀疑。

而她对楚昱,就是深信不疑。

“唉,这么晚回去,老爹一定骂人。”景枂猜想,景寒天大概是等她一起用饭的,这个点儿回去,免不了一顿责备。

于是乎,她直接去了城南的一间糕点铺子,买了些景寒天爱吃的点心,准备带回去哄哄。

也许没什么大效果,但聊胜于无不是吗?

将军府。

景枂踏进大门,沉香就窜了出来,看到她激动的很,“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管家爷爷让我等在这里,说一定要等到小姐才行。”

“嗯,是我爹的意思?”

沉香点头,将晚上景寒天发脾气的事情说了一通,“将军让小姐一回来就去找他。”

景枂把手中的糕点拿出来一份,让她带回去,自己则是提着另一份去了书房找景寒天。

今日醉酒,确实不应该啊。

“爹,我回来了。”景枂推门进去,把糕点直接拿过去,笑眯眯的努力讨好,“我买了您最爱吃的点心,还是热的,您要不要尝尝?”

景寒天看了眼那些点心,狐疑一声,“难道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吗,我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了?”

景枂呵呵干笑,这么直白拒绝真是伤心呐,老爹太不留情面了。

“您不是说,我爱吃的您也爱吃,那我喜欢的糕点您也该喜欢呀对吧?”

景寒天一直无言,这理由歪的,真是够了。

不过女儿这么殷勤,他心里觉得舒坦,就象征性的拿起一块吃了,味道还不错。

“今日怎么无缘无故晚归,干什么去了,不会又去了宁王府?”

景寒天对于景枂没事就奔宁王府心里很不喜,这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得心都已经飞过去了。

不要以为他不晓得,那晚他没回府,她也没有,肯定是留宿在宁王府了。

楚昱这小王八羔子,欠揍!

景寒天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把景枂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去宁王府,我去聚德楼见景瑜他们了,不是要走了吗,事情得交代一下。”

这么一解释,景寒天的火气一瞬儿就小了下去,不是去找楚昱就好。

“那也不需要这么久,你可是出去一整天。”景寒天继续追问。

景枂无奈了,只好告诉他,大半日她都在穆府混着,就陪着穆太傅种花去了。

“您若是不信,就去问太傅呗。”

景寒天信了,他可没想往穆太傅眼前凑,少不得就是一顿教育,能躲就躲。

“太子的婚宴,你那日和楚昱一道过去,不可失了礼数。”

景枂点头,自然应下,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才让她回去休息。

翌日,景枂依旧在外头瞎逛,买些吃的玩的就全部带回将军府里。

沉香瞧着一整桌子的东西,有些犯难了,这些东西都是现成要吃的,小姐能吃的完吗?

还有,那些玩意儿是小孩子才玩的吧,小姐买来做什么?

“小姐?”

景枂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让沉香拿着那些东西下去分了,她也就是一时兴起买的。

“你看着分下去,谁家有孩子的,把那些玩的都送了。吃的你们随便分着吃了就行。”

“好吧。”沉香无奈搬起,一趟趟运送出去。

*

这一日,太子娶侧妃。

虽说是侧妃,但是徐婉是相府的嫡女,一切礼数几乎是按照正妃的嫁妆准备的。

有不少人猜测,大概这个侧妃名头也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变成正妃了。

毕竟,太子至今还没有娶太子妃。唯一的一个,也没了。

“应该是因为景家小姐的缘故,这一下子若是立徐小姐为太子妃,只怕将军府有意见。”

“有可能,毕竟那位可是降为宁王妃了,宁王可是……”

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事关这四人的感情纠葛,各有猜测。

景枂当天直接去了宁王府,等着时辰一到,就和楚昱一起去东宫。

这会儿没事,就仰着头左顾右盼,打发时间。

楚昱几次注意到她,都是一副迫不及待马上就想走的模样,似乎坐在这儿是煎熬。

太子成婚,她着急过去做什么!

都已经不是太子妃了,还没转过弯儿来?

一想到那么一点可能性,楚昱整张脸都难看起来,语气凉凉,“想过去?”

景枂点头,那是必须啊,都坐在这儿无聊许久了,过去东宫瞅瞅不是更好。

“自然想过去,我就坐这儿等你呢。”

景枂说着一下子跳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手中那本书籍,看了一圈儿也就那样儿,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

“这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东宫看热闹去。”

楚昱呵呵冷笑,这急切的样子,真是碍眼极了。如此,怎么能带了人过去。

“过来。”楚昱伸手,温和的笑着。

景枂不疑有他,直接凑近了过去,问,“干……唔……”

呼吸急促了半刻钟,楚昱这才把人放开,看着她娇嫩如初的脸,因他的努力已然粉嫩,满意了。

“可以过去了。”楚昱率先一步离开,身后景枂一张脸红色逐渐加深,也不知是憋的还是气急。

……

“等会儿跟着我,不要乱走。”下了马车,楚昱回头嘱咐一句。

对于这个地方,他希望她越少接触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踏入进去。

景枂疑惑的看了眼,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跟着他,为毛?

“跟着你做什么,我自己有手有脚的……”说着,甚至早一步先他走进去。

楚昱……

影一跟在后头,默默看着这一幕,顿时内心汗滴滴,王爷这一手风情没被理解啊,内心深处该是怎样怒气冲天。

“影一,你说本王是不是太宠她了?”以至于,让她有点无法无天,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偏偏这个时候,太子的地方,他就见不得她太自由散漫,与他双双出入,才是最合适彰显身份的。

影一内心吐槽:这还不是王爷您自己惯的,而且还乐在其中。

今日突然想傲娇下,想和王妃一起出场显摆,但是又不和王妃讲明白,鬼知道那挂话里的深意呢!

不过,话到嘴边,影一还是毫无原则的解释道,“王妃大概是不想太麻烦王爷您?毕竟太子殿下成婚,您是兄长,届时身边宾客会很多,若是王爷还要顾及王妃,只怕分身乏术。”

影一觉得自己这一口谎话说的贼顺溜,自己听了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瞧瞧,这意思多对头。

楚昱进了东宫,见里头果真人山人海,那些官员等见他一到立刻有不少上前,心中倒真信了影一的话几分。

这种场面,景儿还是躲一边去清净为好,真是太烦躁。

楚昱目光淡漠扫过一众人,说道。“今日本王不是主角,不用围着,等本王大婚之时,你们再献殷勤不迟。”

205章莫名吐槽(二更)

众官员一瞬默,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宁王爷,顿时接不上话。

这太子成婚,宁王明目张胆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他大婚时去献殷勤?

宁王妃可是之前的准太子妃啊!

这话说出来,是不是太挑衅了?

但是楚昱并不管,他自个儿高兴就行,手指指了个方向,他直接越过一群人,出去了。

出去之后,便是朝着那个方向一路过去,直到后花园那儿在湖心亭那边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景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儿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栏杆边上,看着底下的水流发呆。

楚昱突的心一沉,有些担心。他记得,去年冬天,在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在东宫,就是在这个湖心亭,被重华推下去的。

那时候,太子并没有立刻救她。

她是在这里想到那些事了吗?

楚昱一时不知她心中想法,并没有立刻过去,生怕打扰她。等景枂回头,楚昱还是那么远远的等在,如一道孤影,伫立长存。

她的心瞬间就觉得温暖了。

她替原先的景枂感到悲凉,同时又替自己感到庆幸,她抓住了机会,便一定会幸福的。

“楚昱。”景枂喊了声,小跑着过去,到了他跟前蹲在,抬头微笑,“怎么不过来,一个人在这儿有意思?”

“看你一个人发呆,就没有打扰。可是心里觉得委屈?”楚昱关切的摸着她的发,想听听她的心里话。

景枂摇头,并没有那些心思,“我就过来看看而已,毕竟,这地方可是我重生的地方。如此,倒是要感谢太子和重华郡主呢。”

楚昱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过得新生,改变自我,根本没真的往她重生的方向想。

对此,他也跟着笑了,“这么说,我也要感谢太子一番,感谢他的不及时施救,让我有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离开,慢悠悠的在东宫小道上走着。

婚宴还未开始,他们是提早过来的,这会儿走的差不多,两人随后去客房休息。

“去休息会儿,等开宴你再过去,太子成婚,你不用凑什么热闹。”

景枂却不乐意了,她好歹是宁王妃的身份呐,不出席怎么能行。她爹让她和楚昱一起,不就是因为身份问题吗!

楚昱脸色一僵,又想起在大门外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心情也是如此,可是景枂很不给情面的拒绝了。

“这会儿想起你自己的身份了,在先前我让你跟随我,你不是不乐意吗?”

楚昱语气凉凉,景枂顿时尴尬,她哪里知晓,他一句话弯弯儿那么多。

这男人就不能不闷骚吗!

讲明白些会死吗!

特么,真想把人吊起来,拿小皮鞭好好教育一番。

“我这不是知道了么,自然是要摆足我王妃的架子的,哈哈,你说对吧?”

楚昱满意点头,这才像话!

*

两人处于一室,扯着各种话题聊天,直到影一不得不敲门提醒,婚宴要开始了,两人才停下出去。

景枂真就乖乖跟在楚昱边上,随他入座,一整场的流水看下来。

“我看太子表情挺满意的嘛,果然是真爱。”景枂揪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八卦。

楚昱在一旁,时不时能感受到散落下来的瓜子壳,嘴角抽了抽,最终没说什么。

至于她有闲情看热闹,也随她去了。

“等会儿敬酒,你直接去休息,不准喝酒。”

太子成婚礼成,侧妃被送去新房,而新郎则是要留下与宾客敬酒。

因楚凌是太子身份,一般人是当不得他一一过去敬酒的,一般席面都是举杯示意一下,就算过了。

而那些皇子世子之辈,却是趁机打趣挖坑,可着劲儿的折磨人。

这大喜的日子,他们可不怕太子。

楚昱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没心情和太子闹腾,匆匆喝了杯水酒,就准备撤离。

楚凌却突然把人喊住,“黄皇兄急着去哪儿,本宫大喜之日,作为兄弟,不一起喝酒畅快一番?”

太子一开口,边上一群人就开始起哄,也不断朝楚昱说话,就连七皇子楚衍也凑了一嘴。

“大皇兄留下吧,今日挺热闹的。”楚衍把一个酒壶递过去,凑近了笑着,“大皇兄,可好?”

楚昱看了眼,最后拿起酒壶,仰头一口喝下,酒水顺势就哗啦啦往外流,惹得一片大叫。

“宁王果然好样的!”

“还是七皇子殿下有办法……”

楚凌神色平静看着,转头吩咐边上的人再去拿酒,“既如此,我们兄弟们都一起不醉不归。”

……

景枂远远还能听到太子一群人的欢闹声,这当中,她没听到楚昱的声音。不过看他被一群人围住,猜想大概也是被灌酒了。

景枂不禁失笑,他也有这么胡乱喝酒的一天?

自诩沉着冷静,不苟言笑,没想到今晚还能看到他这样。

“王妃,王爷让属下告诉你,他大概今晚会晚些回去,你可跟景将军一道回将军府。”

两人说话一起离席,但是此刻情况,楚昱便让影一传了话。景枂并不在意,耸肩道,“你觉得我爹能早回去?”

说着,景枂顺手给影一往一边那么一指,那一堆人群中,以景寒天为首,大老爷们已经喝开了。

趁着太子婚宴,景寒天一群同僚聚在一起,自然把酒言欢,忘乎所以。

影一……

“王妃可是想离开,属下立刻去备马车。”

景枂摆手拒绝,她一个人回去干嘛捏?还不如在这里吃吃喝喝,也许还能看看热闹。

“我自己到处走走,若是想回去了,再和你说。”景枂反而不放心楚昱那边,让影一回去守着他。

这特么喝下去,等出事儿啊。

“把你家王爷看好了,我瞧着他不是很能喝酒的样子,再这么灌下去,你得把人抬回去了。”

影一顿时一个激灵,可不就是,王爷之前都不怎么喝酒,可以说是滴酒不沾的。

在楚昱的观念里,喝酒伤身,喝酒误事,喝酒没意思。

这会儿喝大了!

“属下立刻过去。”影一吓得直接飞奔离去。

景枂得了空,拿了些果子蜜饯,去了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人含着蜜饯,看看远处的喧嚣热闹,觉得挺有意思。

看了一会儿,边上位置突然有人坐下,她扭头一瞧,是重华郡主。

景枂直接转过去,不搭理。

重华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景枂旁边,与她一起看远处的亮堂,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景枂,我以前挺讨厌你的,可是这会儿,我更讨厌徐婉。”

重华自顾的说着,“徐婉这个女人,一直和我是姐妹相称,如今做了太子侧妃,竟然仗着身份比我高一阶,对我冷言冷语。呵,她以为她是谁,能做侧妃,还是本郡主成全她的。不然,她什么也得不到!”

重华在后院那儿休息,无意间听到徐婉的贴身婢女与其他下人们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十分不屑她的意味。

她一时难平,便趁着无人时闯进了新房质问徐婉,结果两人撕破了脸,徐婉更是冷言冷语对她嘲讽。

重华就想不明白了,徐婉一个丞相之女,哪里来的资本竟然敢笑话她?

“本郡主一定会让她好看吧,哼!”重华看着景枂,重重吐出一句。

景枂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重华跑她边上嘴碎扒拉徐婉的不是,究竟有什么意思?

她们两人应该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一起八卦别人的地步吧?

“你倒是说句话,哑巴一样做什么,还是说你也不屑与本郡主说话!”重华不乐意了,一个两个都特么自以为身份高涨,就敢给她脸色了。

若在以前,景枂和徐婉都是要矮她一截的,见了面哪个不是她给她们脸色看!

------题外话------

日常更,今天起开始二更,和以前的三更字数差不多。万更伤不起。﹏。,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写,只能放弃这个宏伟目标了,若是存稿多了,会适当加更的,^3^

206章中毒死了?(一更)

“嗯,我们不熟。”

半响,被烦的不耐的某人,终于回了一句,景枂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她是有些待不下去了,直接回将军府睡觉来的好。

重华哼了声,大概也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便跟着往外走,两人走了不过一小段路,连接前后院的小道上突然冲过来几个人,神色匆忙的朝着前院跑。

重华眼尖,一眼便看到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就是徐婉的贴身婢女。

“是徐婉屋里的,这会儿不在房里好好伺候,一群人跑出来做什么?”

重华纳闷了,难不成是徐婉那女人等不及了,还想着让下人们来催促,让太子赶紧回去洞房?

景枂避开些,没说话,心中却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这些人神色很急,似乎是出事了?

果然,不多时,太子等人直接匆匆朝着后院赶去,脸色十分沉重,越过她和重华时,楚凌甚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

景枂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关她毛事!

“不行,本郡主要去看看,那女人耍什么花样儿。”重华跟着太子的步伐,随人群一起去了新房。

楚昱不知何时也从前院绕过来,来到景枂身边,面色一沉道,“太子侧妃出事了。”

景枂眉头一挑,还真是?

“怎么了?”

“中毒了。”

……

太子侧妃徐婉,在成婚当晚中毒,一时引起一片哗然,当下,所有人都被留在了东宫,等待大理寺审查。

景枂和楚昱一同去了客房,休息之余打发时间。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早一步离开,竟然碰上这种事。

“唉,倒霉,要知道先走一步,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不会太久,简单排查大部分人都可以离开,只是例行工作而已。”

绝大多数的宾客都没有去过后院,也没有和徐婉有直接接触,她的中毒,很大可能是身边之人为之。

楚昱倒是不担心,反而拉着景枂问起她刚才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念叨。”

“嗯?”楚昱抬眸,看向她,准备问问怎么回事。

还未开口,影一便敲门进来了,面色有些暗沉,他看向楚昱回禀,“王爷,事情恐怕有些复杂。等会儿,太子应该会派人过来,请王爷和王妃过去一趟。”

“怎么回事?”景枂这下也好奇了,他们可没有和徐婉接触过,如何要过去太子那儿,事情究竟怎么个发展事态了?

影一看向景枂,欲言又止道,“太子侧妃,死了。而且,重华郡主也突然中毒昏迷了。”

更让影一郁闷的是,重华昏迷前,莫须有的喊了声,“是景枂,是她……”

特么,这说话说一半,简直就是糟心啊!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暗想,是不是景枂不甘心从太子妃变成宁王妃,从而怀恨在心,对太子侧妃动手。

而重华郡主,一向和侧妃交好,所以景枂直接一毒就是毒了俩?

景枂听完影一禀告的消息,整个人彻底无语了,她因为不甘去毒死徐婉,还毒害重华,特么她是有病吗?

扭头,她看着楚昱笑呵呵,“看看,他们都认为我不甘心当不上太子妃了呢,都怀疑是我干的。”

楚昱一张脸铁青,眼神逐渐冰凉,他看向屋外漆黑的夜,冷然道,“是吗?那便去看看,本王的王妃,如何舍不得太子妃的位置。”

*

新房外。

楚昱和景枂到达,外面围了许多人,密密麻麻都在仰头看向新房内。

等大理寺之时,所有人没有即刻散去,而是在不断私语交换消息。门虽关着,但是却无法隔绝他们好奇的心。

“宁王来了。”不知谁喊了声,所有人突然就一瞬沉默了,从中间主动让出一条道儿,由宁王过去。

景枂跟在楚昱身后,一路接受了一众诡异的目光洗礼,那些打量悉数落在她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他们独有的情绪。

总之,没有好意。

“影一,带东宫侍卫,把人全部遣散离开,若还有围观者,以大不敬为由治罪。”

楚昱踏进新房隔壁的屋子,一见到楚凌,便冷哼一声,“太子倒是痴情种,人死了,莫不是连魂都跟着去了,竟然任由一群人围在外头,平白看笑话吗!”

楚凌眉头一紧,不悦看向楚昱,这时候还掷地有声质问他,可真是好笑。

“楚昱,本宫的侧妃突然中毒身亡,重华紧接着也是中毒昏迷过去,而这一切,是景枂最有嫌疑。你如今还要质问与我,岂不是可笑?”

那些人,他故意让他们围着,就是想看看,楚昱他们过来会如何自处,果不其然,与他料想一样,依旧趾高气扬,不知悔改。

楚凌冷眼看向景枂,摇头道,“景枂,当初是你一心要解除婚约,而后我与徐婉才有婚约之事,是你自己放弃,为何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凌实在不愿看过去,只挥手道,“你不用解释,等人来了,你和大理寺说罢。”

景枂……

特么,她要解释个毛,她又没做过,楚凌哪里来的自信认定就是她干的?

就因为重华昏迷前那么喊了一声?

“重华脾气确实不好,为人也有些嚣张,但是她心眼实,从不会说谎。”所以,她说是景枂,便**不离十了。

楚凌这会儿更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重华没理由说谎。

景枂冷笑一声,没说话,她只看向楚昱,和他待一块儿。这年头,自以为是的人简直太多了。

几人等了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到了,楚凌带着人去查看徐婉的尸体,确认是中毒死亡,而中毒时间却是挺早,在他们礼成后不久。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就有人对徐婉下毒了。

“殿下,下官带人先排查宾客,没有相关者查完便可让他们离去,您老?”

楚凌点头,那些宾客人太多他们这么聚在东宫也不是办法,还是让他们散了最好。

至于景枂等人,稍后再问不迟。

“去吧,动作快些,至于今晚负责伺候侧妃的婢女们,都已经关押了,你们到时候直接带回去提审就行。”

楚凌冷了脸,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下人都是罪责难逃,不死也得死,若不是为了配合大理寺,他直接就命人把他们抹了脖子了。

大理寺的人也是人精,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太子是要那些人给侧妃陪葬了,也是,都是些低贱的下人,死了就死了。

“下官明白,下官立刻就去办。”

……

景枂见到大理寺的人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几个人走进屋子,面色和悦。

先是和楚昱行礼,而后又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她,“景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去隔壁一趟。”

“不去,让人直接过来问,有什么问题,还是本王不能听的!”

景枂未开口,楚昱就一口拒绝了,他沉着一张脸,看向来人,对于大理寺这群人十分看不惯。

他们这群,都是鱼蛇混杂,哪一个是正直正紧做事的,景儿被喊过去问话,又能问出什么真东西来。

“王爷,这?”

几个人一时为难,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得罪宁王啊,那可是真阎王,一不高兴就直接能把人宰了。

看样子,宁王还挺护着这宁王妃的?

和传言不太一样啊,不是说是将军府景小姐赶趟儿热脸贴过去,当不成太子妃,就想扒拉着宁王不放吗?

景枂无奈了,虽喜欢楚昱的霸道,喜欢他对她的维护,但是若这时一味维护她,反而让其他人认为她是有问题的,这才寻求他庇佑。

“不用,我过去一趟就行。你去前边,和我爹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207章齐聚东宫(二更)

这一审问,直接问了将近一个时辰,景枂被问的有些饿,支着脑袋愣愣出神。

“景小姐,请注意态度,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出了命案,你是嫌疑人,请配合我们。”

景枂自进门开始就十分配合,态度良好,他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无一点傲慢嚣张之气。

渐渐的,这一群人也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也不过这样。虽说是将军府小姐,是未来宁王妃,可是就是只绵羊,根本不用有所顾忌。

柿子专挑软的捏,碰上这么一个被重华郡主直指是疑凶的人,他们哪能不可劲儿折腾。

毕竟,公主府可从来不是吃素的。

长公主眼下还没到,若等她到了,还指不定如何对景枂发难呢。

“景小姐,请回答我们的提问。”为首的官员面色阴沉,没好气的朝着景枂喊了声。

景枂一个激灵,从恍惚中回神,揉着有些干扁的肚子,不爽了。

特么,她好心好意配合,给这些人行方便,他们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呵,前后来来回回颠倒来颠倒去就那么几个问题,问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肯结束,当她不知道他们存的心思吗!

特么,想混淆视听,让她稀里糊涂承认下毒害人!

啊呸,老娘不干了!

“啪——”

景枂霍的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了眼对面几人,哼声道,“该说的都说了,我回去了,若是没有证据说明是我干的,就不要来烦我。仅凭重华昏倒前一句话想要定我罪,简直痴人说梦。”

说着,便大步踏出去。

门口两人刷的一下拦住人,不肯放行。屋里的三人也快速跟了出来,对于景枂这态度更不喜。

“景小姐这是何意,你如此任性离开,可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我等等太子殿下之命调查侧妃一案,你是主要嫌疑人,我等自然是谨慎再谨慎,岂是故意拖延时间。”

“就是,还请景小姐回去,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

“我就不回去了怎样,我就为难你们了又怎样?”景枂被气笑了,这一群家伙,真当她是好说呢,简直蠢。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就如同对待凶手一样审问我,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我若不高兴,大可直接告你们大理寺。不要以为你们有恃无恐,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不管宁王这一层,就是我将军府,惹毛了我爹,他的怒气,你们也承受不住!”

景枂冷冷看了眼身边几人,说了句白痴,便推开他们径自离开。

身后一群人眼见景枂忽然变脸,整个人的气势完全大开,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一时,全部懵逼了。

这,这……

“大人,这怎么办?”

“唉,还真是看走了眼,将军府出来的,哪能这么好说话。她倒是提醒的对,不管怎样,我们可惹不起景大将军。”

上头大人干架,他们一群小喽啰还是不要多掺和,免得到时候无缘无故陷进去,就小命不保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景枂回到前院,准备去找楚昱,不想看到景寒天竟然还在,一时有些惊讶。

“爹,您还没走?”

景寒天哼了声,不满道,“走什么走,老子女儿被人说成疑凶,老子哪能离开。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对我女儿动手。”

他们若敢把景枂带回大理寺,他一定把他们撕了,简直可恶。

景寒天又瞪眼看向景枂,喝声,“你跟着楚昱一起出来就行,留下配合他们审问个屁,他们所若有证据,就直接来将军府抓人,没证据就特么全部滚蛋。”

景枂不由得笑了,老爹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她喜欢,这态度牛。

“我知道,配合他们不过是避免日后麻烦,总有那么一回,早完事儿完舒坦。”

原本她也不想配合,但是重华那么一嘴,太子又刻意嘱咐大理寺那群人,她若是一味抗拒,就有些不给皇家面子了。

还在晋国混,还在京城待着,哪能随他们心愿如何做事。

毕竟,这天下姓楚。

“天色已晚,竟然景儿已经回来了,就随岳父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会看着。若有事,我会派人到将军府通知你们。”楚昱看了眼景枂,回头和景寒天说道。

景寒天点头,挺满意楚昱这态度,便带了景枂准备回去。

“谁也不准走,都给本宫留下!”

脚还没迈开几步,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长公主怒容满面进来,直指景枂。

“你,给本宫留下,重华不醒,没有查清楚事情前,你休想离开!”

说话间,嘉和帝和容贵妃也走了进来,看了眼景枂,便直接问楚昱事情情况。

楚昱便简单说了下事情,而后看向长公主说道,“不过一路话,岂能定罪于景儿,简直可笑。”

长公主一瞬怒了,看向楚昱大喝一声,“你竟然敢说这种话,重华可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回头说你妹妹说谎?呵,连太子都相信重华,你竟然还帮着这个女人,你脑子糊了浆糊不成。”

楚昱也脸色一黑,冷冷道,“景儿是本王的妻,本王自是相信她。如长公主所言,不信自己人,难道还信了外人所言不成。”

楚昱一句话,直接力挺景枂,对他来说,景枂才是他最亲近的自己人,至于重华,那是不想干的外人。

长公主气的浑身发颤,回头看着嘉和帝,“皇上,您看,您看看……”

“姐姐莫气,宁王和重华相处不多,自是不知道她的实诚性格。再者,他相信景枂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自己的王妃……嗯,太子不是相信重华吗,重华是个好孩子,一定会醒的,姐姐要不要先去后院看看?”

容贵妃几句话安慰下来,长公主便消气了不少,随之哼了声,快步赶去后面。

嘉和帝这才神色缓了缓,看向楚昱道,“带景枂先去客房休息,等朕查清楚事情再说。”

至于景寒天,嘉和帝看了一眼,让他留下等徐相。

“徐爱卿正赶过来,景爱卿留下等人,等到了再过来。”

景枂听的差点一个趔趄,特么有病啊,让她爹等徐相?

徐相可是刚死了女儿,怒气冲天一点就爆,一见到她爹,还不得两人直接开撕?

卧槽!

这事情有些大条了好吗!

楚昱牵着人离开,看出她的迟疑便出声安慰,“徐相打不过你爹。”

言下之意,就算徐相要动手,也是被景寒天一巴掌摁下了。

文官对上武将,哪有出手的份。

“若是徐相口伐相讨,我爹哪是对手。”景枂还是不放心。

楚昱无奈了,只能把人攥紧了不让她溜过去,这丫头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事,只要你是清白的,你爹不会有事。”

“我当然是清白的,我又没做过!”景枂不满喊道。

楚昱笑了,这不就得了,还担心什么。

景枂顿时偃旗息鼓,无言了。

徐相到达东宫,直奔徐婉所在新房,确认自己女儿是真的被毒死了,直接跪在皇帝面前,恳请惩处凶手。

“皇上,请为臣做主啊,臣就这么一个女儿,今日早上出嫁前还好好的,不想如今却父女阴阳相隔,臣……”

“徐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现在哪里来的真凶,那有什么凶手,你分明就是诬陷我女儿。”景寒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特么是**裸的说景枂是凶手啊,而且是当着他的面,特么当他是死人吗!

徐相霍的起身,直指景寒天,眼神冰冷,“你敢说不是,小女一直与人为善,从不曾和他人结怨,唯一的一点摩擦就是和你女儿。除了景枂,还有谁有这个可能,就连重华郡主也这么说。”

“屁,重华郡主人都晕了,她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有谁能知道!”景寒天不甘示弱。

208章我自己查(一更)

最后,嘉和帝被吵的头疼不已,两个大臣,一文一武都是朝廷重臣,偏帮了谁都不行。

但是,徐勉死了女儿不假,景枂是嫌疑人也是真,嘉和帝本就忌讳景家,内心还是不知不觉朝着徐相那边倒了。

“此事既然事关景枂,那就让她自己过来说清楚。”嘉和帝直接让人去传景枂过来,准备好好问清楚。

景枂和楚昱一同到了嘉和帝这边,两人一同进去,皇帝看了明显不悦,对于楚昱处处维护景枂很不喜。

不过眼下,他也没多说,只让景枂解释事情经过。

景枂诧异的抬头,有些觉得好笑,她解释什么经过,她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皇上。臣女从来没见过徐侧妃,何来对她下毒一事,我从未去新房那边。”说着,景枂把自己的时间线说了,连中途和重华坐一起,重华免念叨的话也说了。

末了,她不由得说道,“若不是重华郡主昏迷,我倒是觉得,她其实挺有可能。毕竟……”

景枂没再多说,但是嘉和帝却明白了。比起怨恨,重华郡主为自保**裸陷害徐婉,让她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太子侧妃,这仇恨怎能不深?

本来,以徐婉的身份,做太子妃也是可能的,若没有之前太子和景枂的婚事压着,徐婉当真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选。

如今,徐婉对重华怎能心平气和?两人这见面,一言不合出手,倒是有可能……

嘉和帝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但是重华已经昏迷,也不可能那么快醒来,即便真是重华,他也绝不会让她担了这罪名。

所以!

嘉和帝直接把这事情推到了景枂身上,让她做出证明,证明不了,那就……

景枂眼底闪过一抹凉意,对于皇帝这种态度,实在心冷看不惯,居然为了重华一句话让她辈锅,真是可笑。

“我要求彻查这件事,若是最后证明不是我,另有他人,我要让那个人,死!”景枂猛的抬头,目光直视前方,望着嘉和帝一字一顿,“我要亲自查。”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愣,便是景寒天也大吃一惊。

小景儿亲自查,怎么查,她懂得查案吗,这事情可不是儿戏。

“不要胡闹,这事情你怎么做?”景寒天直接一口拒绝。

不想,景枂却依旧坚持,望着皇帝请旨,“请皇上成全。”

“呵呵,一个闺房女子,竟然大言不惭要查案,正是可笑的很。本相绝不同意,由你这等女子胡来。”徐相第一个不同意。

楚昱也觉得不脱,他不是不信她,但是他从未听过他她会查案,这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做比较妥当。

“景儿,你……”

“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是十天内还查不出真凶,我任凭皇上处置。”

嘉和帝突然眼睛一亮,觉得极好,好极了。景枂居然立下军令状,这事情就有意思了。

死的又不是他女儿,太子也好端端的,皇帝一点都不介意让景枂胡闹,若是胡闹到最后能让景枂吃亏,让景家受损,那就再好不过。

到时候,他要惩处景枂,景寒天便无话可说。

“好,朕就答应你,允你立下军令状。此事全权由你负责,十天为限,十天后若是无所获,你便自己亲自去大理寺报道吧。”

“好。”

景枂当即应下,而后告退离开。

楚昱二话不说追了出去,屋内,三人各怀心事。

东宫一角,楚昱追着人出来,一路到了偏僻的假山处才停下,他猛的拉过人,面对面脸色沉重,“你胡闹什么。”

景枂眨眼再眨眼,笑道,“我若是不这么说,你父皇也会给我挖坑下,有重华一句话,我就是说破了也洗不清嫌疑。”

“一切有我。”

“可是我想自己证明。”

景枂挣脱开他的手,收起脸上的笑容,她望着楚昱的脸,看到他眼底的担心,很不是滋味儿。

他总是这样,一有事就想替她挡,一有事就冲在她前面,可她不需要如此。

“我不是菟丝花,不需要你这样精心呵护。我想要成长,想要强大,强大到自我能保护,也能保护他人。若有一天,我能够强大到护着你,我会很高兴。”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如此,两人才能天长长久。

景枂如是想着,也这样告诉楚昱,她需要的是这些。

楚昱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青涩稚嫩的脸蛋上全是坚毅,不由得妥协了。

他想她无忧无虑,她却执意要成长,那么,就让她成长吧。他的景儿,随她心意就好。

“可知道事情怎么着手,准备如何处理?”楚昱换了话题,问起她准备怎么办。

景枂摊手,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呀,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楚昱……

他收回刚才所想,她根本就是长不大,小孩子在胡闹。

这事情能随口答应吗!

“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还有十天时间吗,说不定过两天就有办法了。”

于是乎,两天后。

景寒天把窝在将军府混日子的某人逮住,一通骂,指着景枂鼻子恨不得想打人。

他在外面替她拦了多少人,挡了多少事儿,单就是长公主那儿,他就应付了那个老女人不下十次,她倒好,在窝里睡的流口水,真是气死人。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已经过去两天了,你准备在府里待满十天,直接去大理寺认罪?景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老子亲自动手,不用如此麻烦,还担着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平白无故给老子抹脸。”

景寒天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拿起边上一个茶杯就扔过去,景枂眼疾手快避开,拍着胸脯一脸惊吓,特么这是要砸死人了。

“爹,您要谋杀啊?”

“呵,老子动手还需要谋,一个巴掌过来就能劈死你。”说着,就对着景枂做了个手势。

景枂内心汗滴滴,也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再不行动,铁定要被直接赶出将军府去。

“我这就开始行动,那我走了啊。”景枂抬步往外,朝着景寒天挥手告别。

景寒天一愣,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去?”

“查案,解尸。”

……

穆府,景枂找到穆清清。

两人谈话一番,景枂征求问她愿不愿意帮忙。

她一直记得,之前聊天时穆清清提了一嘴,她的内心向往是当一个真正的医者。不仅救活人,也能帮死者。

如今,她就找她来了,让她帮忙一起去看看徐婉的尸体,做尸解。

穆清清一脸惊讶,同时又迟疑道,“我?可是我根本没出师,还从未做过这些,若是出错了怎么办?”

“清姐不是一直在研究吗,也暗中拿动物做过一些试验,如今机会来了,怎么反倒是不敢尝试?”景枂笑问。

穆清清却摇头,那都是无所谓的小事,如今涉及景枂的清白问题,她怎么敢胡来。

“没事,先过去看看。那边也有仵作,待他验尸时你看着,学习学习也好。若是觉得有问题,你也可以和我说。毕竟,我也不放心那边的人。”景枂退而求其次。

穆清清答应了,这是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更何况可以帮助景枂,她是十分乐意的。

“但是我爷爷那里?”

“嗯。穆太傅?他出门了,不在,我特意趁空进来的,先斩后奏?”

穆清清噗嗤一笑,愉快的点头,“好,那就先斩后奏,我们快些,走后门。不要碰到我爷爷。”

209章死因不明?(二更)

徐婉的尸体放在大理寺,因为徐相要求。最多放三天便要拿回相府,五日后就要入殓,盖棺下葬。

景枂之所以等了两天,为的就是让徐婉整个人的死状呈现的更彻底,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中毒死亡,然而有些毒,却是死后头两天看不出来的。

“怎么样?”景枂看着仵作验尸,而后等他结束,问道。

“都记下了,你自己看吧。”仵作让助手把记下的纸张给景枂,自己也是趾高气扬的先一步走了。

给一个女子做事,他本就不愿,此事还涉及她自己就是嫌疑人,他更加不情愿。仵作也有派别,他就是太子一派,虽在大理寺,却一直是太子的人。

景枂,他自然是不会相帮的。本着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其余的它懒得再多说一句。

景枂就拿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看着两人拽的要上天似的离开了,回头看了眼穆清清,无奈摇头。

“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真心帮我,就给我看一张纸,我哪里看的懂。”

穆清清也是无语了,这哪是在认真做事啊,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看看。”穆清清接过,自己仔细的看起来,同时结合她刚才自己所观察,心中大致走了判断。

“他验尸手法确实是对的,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似乎遗漏些什么。穆清清回忆一遍那人的手法,又想起自己所看的医术,终于恍然。

那人并没有查全。

”啊,他没有查……“穆清清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一张脸有些发红,凑近了景枂耳边嘀咕一声。

景枂听完有些惊讶,抬头看向穆清清,问道,”你确定?“

”嗯,那人应该是因为徐婉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如此做,可是若是中毒,必须是全身检查。尤其是胸部一块,是重点。“

其实,还不止是胸,有些毒还会渗透尿液,体下的检查可能也必不可少。

景枂哼了声,冷笑道,”我看那人不是因为徐婉身份,他根本就是敷衍我,检查这么粗糙,他一个多年仵作“,岂能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穆清清无话反驳,她也认同了这点,那个仵作确实看着很敷衍了事。

“清姐,你来。”景枂把目光转向她,如今也只能让穆清清帮忙了。

穆清清点头,答应了,带了手套开始。等完成后,她带着景枂出去,另外写了一份尸检检查。

景枂拿着两份做对比,果然有许多被遗漏的信息补全了,而这些被遗漏的,却是最关键的。

“两种毒?”

景枂看了眼仵作所写,是一种鸢尾花的毒汁,这种毒无色无味,不小心服下可能导致昏迷,若是大量服用会就此丧命。

而重华昏迷中毒,正是因为此毒,她中的量少,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

徐婉则是大量中此毒而死。

可是,穆清清给出的判断却是,徐婉死因不明,极有可能是另一种毒所致。

“清姐知道另一种是什么吗?”景枂挺好奇,徐婉怎么会中毒,又中了两种毒,谁特么和她有那么大大仇恨?

穆清清无奈了,她所学不精,能查到还有一种毒都是侥幸。

遂摇头对景枂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她胸口朱红一处有黑点,虽然不多却深黑,我用银针试了试,是有毒的。另外,她服用的鸢尾花毒汁并不多,之所以会出现她大量服用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她喉咙处发黑,嘴里大量残留着鸢尾花的味道。”

带着疑惑,两人离开大理寺,景枂和穆清清道别,独自一人去了聚德楼。

而后,坐在雅间内,要了一壶酒,一个人闷声不吭的想着事情。想了许久,终于是再也想不下去了,索性去了五楼找人。

直到傍晚,景斯过来见她,景枂直接吩咐他找到怪医。

“他差不多时候要到京城了,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你派人去找找,能在明天带过来最好。”

徐婉在大理寺只放五天,如今三天过去,明天若是怪医还不能到,她就再也不能去对徐婉做尸检了。

穆清清不行,怪医一定可以,景枂此时真是希望怪医立刻出现,解她燃眉之急啊。

……

翌日,景枂就这么等在聚德楼,喝喝酒吹吹风,无所事事,看云卷云舒。

怪医快马加鞭赶来京城,人还没到就被黑衣人莫名其妙绑架了,蒙了眼堵住嘴,直接夹在马背上,颠了一整天。

再次睁眼,他人就在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里,而他对面的一间半开的雅间里,坐着的人正是景枂。

怪医……

特么人生啊!

他遭遇了什么鬼,为什么又被颠了?

“唔,唔唔……”怪医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咽着叫唤,希望能引起对面女子的注意,寄希望于景枂能救他。

特么,他被绑架了,被绑架了。

景枂喝酒喝完,站起身伸个懒腰,扭动脖子,最后打着哈欠关了窗,准备去小憩一会儿。

等这么久,看来今日怪医是不会出现了,景枂有些遗憾,接下来事情难办了呐!

而对面的怪医,眼睁睁看着救星就这么无动于衷关了窗,整个人都懵逼了,这一刻,他差点怀疑人生。

特么,那双眼睛是白长的么,居然没看到他,没看到他!

卧槽,混蛋啊。

亏得他日夜兼程赶来,这倒霉催的天杀的,他以后再也不想来京城了。

厢房内,景枂刚躺下,有人来敲门。

是聚德楼的那个小少年,他带来一个口信,人已经到了,是否立刻面见。

景枂自然是要求马上看到怪医,小少年便给她带路,去了怪医所在的厢房。

打开,进入。

景枂一脸惊讶望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老头儿,此时正头发朝天,两眼无神,望着头顶那一片隔板发呆。

这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景枂忍不住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这模样,有些惨烈啊。

怪医双眼滴溜溜,逐渐回神,随即瞪着眼骂人,“特么老子这是给你送药,送药!你居然让人绑我,我一个老人家……”

吧啦吧啦,怪医越说越觉得憋屈,自答应齐王帮景枂开始,他的好日子似乎就到头了,最近接二连三都是糟心事儿。

景枂赶紧给人解绑,又是倒茶又是道歉,总算是把人毛给捋顺安分了,这才向他拿了楚昱的药。

药不多,也就差不多半年的量,景枂只能让怪医没半年给楚昱送药一次。

“那得加你的血,我岂不是半年就要来京城一趟,不干!”怪医此刻对京城充满深深地怨念,让他一年跑两趟,绝对是挑战他的底线。

景枂摇头,她哪里会在京城,那时候早就在军营了。

“你到时候到西北边境找我,我在那儿。制成了药,你若是不肯送,就交给我。”

怪医唉了一声,有些惊讶,但是他没多嘴,景枂去那儿做什么与他无关。

药送到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起身就准备离开。

景枂把人喊住,让他陪她去大理寺,“您帮我一个忙,陪我去验尸。”

怪医……

他什么时候还有仵作的身份?

“不去,老子治病救人,要不下毒害人,摆弄死人这种事不干。”

死人对他而言,那就是一滩烂泥,和泥土没什么区别,他不拿死人做研究,自是不愿意碰。

“若是早个几十年,我说不定还愿意。”几十年前,他为早就毒药制毒,倒是没少碰死人,如今金盆洗手,早就没那个心思了。

怪医笑呵呵看向景枂,打趣着问道,“怎么,小女娃,你这是改行做了提刑官,专半死人案了?”

晋国提刑官一律皆是男子,也从未允许女子做官。怪医这么说,明显就是调侃她。

景枂笑道,“呵呵,提刑官没当上,不过是杀人嫌疑犯。若是查不出真凶,我大概就得去当死人了。”

210章有点意思了(一更)

大理寺的夜,寂静无声。

景枂带着怪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快去穿梭,直接避开守卫去了摆放徐婉尸体的地方。

“你不是奉旨查案吗,搞什么偷偷摸摸的?”进了停尸房,怪医没好气瞪了眼,有些不满。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翻墙,真是有**份呐。

景枂把工具递过去,让怪医立刻动手,“我白日来过一次,查出了点问题。晚上再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不想惊动旁人。”

而且,她怀疑,徐婉中毒死亡没那么简单,她总感觉事情出了差错,少了些什么。但是具体如何,景枂还不清楚,只有确认了徐婉死因,她才能开始查案。

怪医不再说话,动作的麻利的开始,不过一刻钟,两人消无声息退出来,离开大理寺。

回到聚德楼,景枂赶紧问结果如何。怪医也没空写尸检检查,就这么口头告诉她,说道那中毒的因素时,他还觉得有些新奇。

“那女子所中两种毒,鸢尾花的毒导致她出现昏迷不醒,而真正让她死亡的却是另一种毒,噬心散。噬心散无色无味,可混入酒水,亦可加入燃料,服用或者吸入者,一开始没有症状,但是时间一到,便会心脏抽痛,噬心难忍,最后一瞬死去。”

“她是中了噬心散死的,是服用还是吸入的?”景枂不由问道。

“服用,喉咙里还有残留。若不是你不许我剖腹,打开她肚子一看,更能一目了然。”

怪医提醒景枂,有关噬心散,却是寻常少见的毒药,一般地方并不会有。

“若不是用毒专手,这种毒药,几乎不可能有,能用噬心散杀人,这仇恨也是够大了,那女娃到底是多招人恨,居然被人用了噬心散这么难寻的毒药,啧啧。”

怪医感叹着,随即起身离开,他待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就离开了。

景枂也没有挽留,知道了徐婉死因,事情就可以动手查了。

明日一早,是徐婉死的第四天,人还在大理寺放着,她想她有必要去一趟东宫转转。

翌日,东宫。

楚凌看到景枂再次前来,神色莫名,他没想到她会来。

“我想去新房看看,那边应该没动过吧?”说到新房二字,景枂自己都觉得别扭,这楚凌也是够倒霉啊,成婚大喜日子,新娘居然死了,这触霉头的事情,真是够了。

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造孽了,运气这般差。

“没动,我带你过去。”楚凌沉默一会儿,抬步往前走,带景枂去了当日的屋子。

里面的一切都没动过,甚至连红色的窗纸,红烛,喜被等,也都摆放着不曾移动丝毫。

景枂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脸色不好的楚凌,说道,“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以先离开。”

她知道,楚凌和徐婉还是有感情的,徐婉突然死了,他肯定心里有难过。这会儿,她又有点同情楚凌了。

“无事,你随意看,我在一旁。”楚凌摇头,走向一旁靠在门框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景枂摇摇头,转身开始到处查看。

所有的细节角落,她一一检查过去,丝毫没有放过一个地方,就连床底下她都钻下去看了一遍。最后,景枂目光落在屋子里的食物上。

除了果脯水果一类,最多的便是酒水。而当中,显眼的是那两杯还没喝过的合卺酒,如今还摆放在桌上。

景枂走过去,拿起就酒杯闻了闻,已经失去酒杯了。

“我想见见徐婉的贴身婢女。”成婚当晚所有下人,都被楚凌打罚后送去了大理寺,而唯一剩下的就是徐婉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她并没有在她们行列。

楚凌闻声,抬眸看向她,“她已经回了相府,徐相亲自带回去,不过应该差不多了……”

那晚,徐相发怒,气没处撒,直接提了徐婉身边的贴身婢女回去,想来是折磨的差不多快死了。

景枂赶到相府,进了大门,见到徐相,和他说明来由。

徐相冷哼一声,让人去带她去见那婢女。看着离开的女子,徐勉眉眼都是寒光,他根本不信景枂能查出什么,一切都是故作迷障。

“再过六天,你就给婉儿下去陪葬吧。”

……

柴房。

景枂看着已经差不多昏迷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情对这婢女来说,大概也是无妄之灾了,原本跟着进东宫可以享福,不想主子死了,她这福没享到,人倒是快死了。

“能和我说说你家小姐成婚当晚的情况吗?”景枂坐在一旁树桩上,抬眸看过去,她不确定这婢女会不会开口,“我希望你能说清楚,毕竟主仆一场,她待你不薄,如今惨死,也就只有你可以帮忙了。”

景枂说完就一直等着,等着她开口。她让人调查过这婢女,知道她几乎是徐婉的心腹,所有事,徐婉做的说的,这婢女知道的**十。

这一等,几乎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呜呜……小姐。”这婢女是真的伤心,既伤心徐婉的死,也伤心她遭受的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在屋子里好好的,突然就……”

景枂不得不打断对方的念叨,这话说的太乱了,颠三倒四,根本没有主旨。

“我问你答。”景枂立刻把心中的疑问一个个抛出去,然后让婢女解答。

离开相府,天色暗下来,景枂直接回了将军府。

一个人躺在床上,景枂独自回想着其中的线索。

她用了香料,那婢女应该不会说谎,那么根据她所说,徐婉礼成后回房,基本上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除了,重华莫名其妙出现过一次。

等重华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徐婉就倒地毒发,还没有等到太子过去,人已经去了。

“唉,事情还不够完善,看来需要等重华醒了再说。”

景枂心中突然有些烦躁,对于自己被牵扯进去,实在觉得不爽。

“重华这张嘴,都特么说的什么事儿,她这是想拉我背锅么!”

第二日,徐婉被抬回相府,随即入殓下葬,一切都办的很简单。

徐相白发人送黑发人,死了女儿心里悲痛。如今他一心等着真凶落网,此时哪有心思大办。

太子出席了葬礼,景枂也去了,只是她就在远处看着,看进进出出的那些人。

看了一整天,却发现了一点十分不和谐的事情。

这点事情,和太子楚凌有关。

楚凌一到相府,整个人的基调都是阴沉的,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徐相,其他人也不敢打搅他。

毕竟这事情,对太子来说,更糟心。

但就是在徐婉盖棺的那刹那,景枂注意到楚凌的眼底,竟然有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她看到他缓缓的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像是突然放松了一下。

这个动作?

景枂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探究的望向楚凌,神色复杂。

这种表情可不是死了侧妃该有的情绪,更像是,如释重负的放松。

楚凌放松什么?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景枂回忆起那晚,想起那时候的楚凌,似乎也是如此。他的情绪一直是平平的,没有特别悲伤也没有十分激动,更像是在冷静的处理他人事情的态度。

“呵,我倒是忘了,他那晚除了极力让大理寺查所有人,就是揪着我不放。对于徐婉的死,关注甚少。”

少到,根本没有让人对徐婉的死进行彻查,似乎就那么信了她就是被毒死的。

而且,也没有管那毒,到底是什么。

“有点意思了。”景枂抬步离开相府,脸上带笑。

211章浮出水面的东西(二更)

“重华何时能醒?”

宁王府,景枂坐在楚昱边上,拿着棋子随意摆弄,迟迟落不下子,她真的没天赋,下棋这种事压根学不会啊。

楚昱无奈摇头,拿过她手中棋子放下,开始自己下,“影一回来便知道了。”

他让影一关注重华的情况,昨夜长公主急请御医过去,他就知道,重华应该快醒了。

果不其然,影一回来后禀告,重华已经睁眼。

“重华郡主已没有危险,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长公主下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景枂笑了,这所谓的闲杂人等说的应该是她吧?

“呐,你姑姑似乎不想让我去。”景枂看向楚昱,笑眯眯说道。

随之,楚昱带着景枂亲自登门,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黑着脸接见,望着景枂脸色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很不客气道,“本宫给你一个时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注意分寸。若是刺激了我儿,我不会放过你。”

景枂……

重华有那么弱?她可是记得那个女人战斗力爆表,泼辣的很。

“可以,一个时辰够了。”说着,景枂转身就跟着婢女离开,一路去了重华的院子。

虽说她来过一次,但是大白天的确实是第一次,一路走到重华院子处,景色十分好。

但再好,也好不过重华那先表情丰富的脸。

景枂关了门,自顾过去坐在一旁,与重华对视,“我先什么也不问,就问你一句,你特么脑子有毛病吗?晕倒前喊我名字做什么!”

她想不通啊,这才是问题关键。

然而,重华只抿着唇,死死的盯着她瞧,眸间含着的情绪太多,不过一会儿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精彩到她都觉得,此刻重华内心一定复杂的很。

“我去找徐婉,出来就遇到你,和你呆了那么久,之后我就中毒做了。不是你,还有谁!”重华咬着唇角,一口笃定。

景枂摇头,也不接这话,转而问起她与徐婉见面的事情。

“你何时过去见她的,你们谈了什么,有没有对她动手……”

重华猛的拽住被子,咬牙切齿着说道,“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下毒!”

“我只是问话,你激动什么。”

重华自然激动,她看着景枂的脸就压制不住怒气,“我中毒了,中毒了知道吗?我和徐婉中的是一样的毒,我若是想害她,我会那么蠢给自己也下毒?”

重华吼了那么一嗓子,终于舒服了,她昏迷了这么多天,醒来就听到她的宁王表哥带着景枂来了,还是找她问话。

她心里不舒服,她刚醒来,没有关心只有质问,凭什么!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就是凶手,我的毒肯定是你下的!”

“重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景枂看了眼,起身离开了。

与楚昱离开长公主府,她心中已经有了两条线,只是这两条线有没有交错,她现在还不得而知。

“如何?”楚昱见人出了长公主府就低头沉思,如此都快回到宁王府了还这般,不禁问了声。

景枂抬头,望着楚昱,突然说道,“你那晚喝酒可有异样?”

“嗯?”楚昱似乎有些意外,她这么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想问什么?”

景枂便没有隐瞒,直接询问那晚楚凌的状态,那晚是楚凌拉住他喝酒的吧?

“嗯,太子那晚确实拦下了我。至于酒,喝了不少。”楚昱回忆起那晚的细节,有关楚凌的,还真是不少。

于是,就把那些事情都详细的告诉景枂,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你若需要,我可以帮忙。”因她一句要自己来,他生生忍住没有动作,可是如今快六天过去了,她似乎还没有进展。

景枂明白他的担忧,但是,不到最后一天,谁又能知道,她到底行不行。

虽然,她真的不擅长破案。

“我心里有线索了,只是还有些事情不确定。”景枂如是说着。

“和我说说,有什么疑问,或许我可以解答。”楚昱不由有了兴趣,原来已经有线索了,这丫头竟然还一直藏着,可真是沉得住气。

景枂遂说了有关重华和楚凌的事情,“重华她明显有鬼,徐婉和她都是中毒不假,可是事情都是我一手处理。她如何得知自己所中之毒和徐婉一样?”

她从未向外表明,徐婉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重华一醒来又是如何得知!除非,她一开始就知道。

而这样的可能便是,她知道徐婉会中毒,又或者徐婉的毒就是重华自己下的。

“我更倾向于后者。重华对徐婉下毒,她们两人仇怨也是多的很,重华和徐婉有发生口角,下了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自己却中毒了?”

景枂摇头,对此还是觉得想不通,重华应该没有那么狠的心思,想要自己也中毒,从而排除自己是凶手的嫌疑吧?

“她没有那么重的心思吧?”景枂不确定道。

楚昱却突然望着景枂,意味深长道,“也许,她本意是给你下毒,不知为何反倒是自己中了,所以……”

所以,重华一开始的目标,可能是徐婉和景枂两人。

“若真如此,她也够歹毒了。不过楚凌那边,更奇怪。”景枂把楚凌得反常告诉楚昱,结合楚凌那晚的情况,这反常似乎由来已久。

“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徐婉身上所中之毒有两种,除了鸢尾花的毒,还有噬心散。”

景枂说着嘘唏不已,若徐婉真是楚凌下毒毒死的,那这可真是悲惨啊。

徐婉和楚凌关系不一般,到头来却被情郎亲手下毒害死,若徐婉地下有知,估计要死不瞑目了。

“楚昱你说……”

景枂看向楚昱,准备询问,却发现身边的男人气息有些不对劲,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看着他的眉眼,紧紧的蹙在一起,眼神中似有寒光一闪。

心头一紧,景枂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担心,“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昱努力平复心绪,压下心底的汹涌,这才说道,“景儿,楚凌他要下毒的对象……是我。噬心散,是为我准备的。”

说到这儿,楚昱眼神已彻底寒了,看着马车内一角,幽幽道,“当年母妃死时,就服下过噬心散。”

噬心散这种毒,当年他见过,那是容贵妃的东西。他母妃被拉出去时,他听到容贵妃有小声吩咐身边的宫人,拿了一包东西出去。

而后那纸张,他在他母妃行刑处找到,那东西还有残留,他一直保存着。之后出宫,他查过那东西,便是噬心散。

“楚凌的噬心散,来自容贵妃,他要下毒的对象是我。”楚昱捂着眼仰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这么多年,那对母子,还是如此可恨。”

终有一日,他定会让那两人,痛苦到极致!

死,都不能让他对容贵妃和楚凌解恨。

“楚昱……”景枂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楚昱回握,放下手臂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想起些过往。如此,你大概可以找到突破口了,徐婉之所以死,大概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原本要给他的毒到了徐婉那里,这当中的缘由,怕只能是在东宫里找。

“明日我陪你去一趟东宫。”楚昱看着景枂说道。

景枂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又摇头否定了。

“不用,东宫若有痕迹,估计也清除的差不多了。我倒是想去大理寺看看,那些当晚伺候的下人,他们嘴里应该能问出些东西。”

那些人,虽不清楚事情,但是前后的整个流程,他们肯定很清楚。而她要知道的,就是徐婉是如何中毒的。

212章秘密被发现了(一更)

翌日。

景枂去了大理寺,询问了那些人,然后直接回去了。

第八日,景枂躺在床上挺尸,没出门。

第九日,依旧如此。

景寒天坐不住了,直接冲到景枂的院子,踢开了门。

“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你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景寒天担心了九天,九天,他没有一个晚上能够好好睡觉。但是眼前这小崽子呢,景寒天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睡了两天,第三天他把人赶出去才开始懒洋洋行动。而后第七天,人又回来了,又是懒洋洋睡着……

特么再睡下去,命都睡没了。

“爹,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做不来。”景枂仰头看了眼,感慨道。

查清楚又如何,回禀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告诉皇帝:啊,是你儿子看不惯另一个儿子,下毒害人,结果没害成,死了侧妃?

啧,她敢肯定,这么一说,她的小命真就要玩完了。

景寒天听着这么轻松的语调,却又听出了画外音,他不由得问,“凶手是?”

“爹,您就别问了,这事情容我再想想。”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不好开口。

见景枂真就这么沉思了景寒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里大概有猜测,总是那么几个人,那几个可都是不好动手的。

相比之下,还是死了的徐婉身份最轻微。

“唉,随你,你自己摘出来就行。”景寒天说着就大步离开。

景枂望着头顶的纱幔出神,这事情她已经想了好几日,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公平。

徐婉是中噬心散死的,但是大理寺仵作验出来的却是鸢尾花,她若是一定要推翻,势必要讲出缘由。

可是,噬心散这中毒,知道的人甚少,难道她还要搬出怪医来?

这样岂不是暴露了齐王府和他们将军府之间的关系。

再者,噬心散对楚昱意义重大,她知道楚昱并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楚昱他,想最后亲自动手吧。

“唉,就算没有皇帝力保,楚凌也根本不会出事。”

她为了将军府,不会轻易说出噬心散。而为了楚昱,更是不会。

如此,便只剩下重华一条路了。

景枂揉捏眉头,有些烦躁,她倒不是同情重华,那个女人既然敢下如此大量的毒,势必就是要一心毒死徐婉的。只不过刚好量还不够一点,又因楚凌下的毒,她的鸢尾花毒没起决定性作用。

但,重华杀人之心可见。

“那又如何,皇帝既然能因为保重华而诬陷徐婉,让她承担那份莫须有的罪名。如今人都死了,他还能为了所谓的公道,治重华与死罪?”

景枂想着便呵呵低笑,笑道最后眼里都是冷意,这就是皇家啊,皇权至上的社会,皇子犯法,从来都不会与庶民同罪。

最后遭难的,必定是无辜的平民百姓。

她能摘出来,那些下人,涉及其中,必定都得死。

……

第十日。

景枂去了宁王府,躲清净去了。

最后一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看她能给出什么调查结果。可是她没心思。

“明知道说了也白说,无辜还得连累将军府被猜忌,树立一大堆对敌,特么糟心的事儿,我肯定得罪小人了。”

景枂有些烦闷的嘟囔,看着楚昱眨啊眨,似乎想要寻求认同。

奈何,楚昱压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任由着她无端折腾。折腾够了,才带着她去吃午膳。

“听闻你这十天都是在闲着,闲着也能消瘦下去?”

楚昱不能帮忙,但是她的动态他还是清楚的,十天里基本上一般时间在睡觉发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端瘦了。

看着好不容易有点肉的小脸蛋儿又小了一圈,他就心疼。

“多吃点,吃完告诉你一些事情。”楚昱抛出诱饵,冲着对面的女子说道。

景枂一听便心思动了,呼哧呼哧乖乖吃饭,心里头一只小蚂蚁挠啊挠的,痒的厉害。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嗯,可肯定和楚凌或重华有关。

饭罢,原本要上来的水果被景枂撤下去了,她拉着他的衣袖一直嘀咕,耐不住了。

“快说说,别卖关子。”

楚昱看着她,凑过去,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景枂瞬间就睁大了双眼,惊呆了。

卧槽,她听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重华她是……”景枂说着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脸色一僵,“那她和楚凌的事情,他们两个岂不是……”

这样,难道不算是乱……

楚昱淡定的看着她,慢悠悠又说道,“自然不算,长公主说谎了。”

他又凑近了她说了几句,这才算是把整件事情说完整了。

景枂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跟着他的消息上蹿下跳,忽高忽低,起伏跌宕的厉害。

回过味儿,才惊觉自己被耍了。

“楚昱,你一句话说完不行么。”特么这样吊人胃口,真是好想爆打一顿。

“这事是秘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公主要瞒住所有人,不可能。”

自出宫建府,有了自己的人,他一直派了人暗中关注皇宫。其中关注最多的便是他的父皇和容贵妃,这当中竟然就发觉了长公主的事情。

继而,他也随之派了人密切注意长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如此,在爆出楚凌和重华的事情后,他根据消息回报,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

“本当做笑话看着,不想倒是可以帮到你。”楚昱把消息告诉她,为的就是让她少犯难,直接下手就可以。

“太子那边暂时不要动,噬心散的事情不要爆出来。这次事件,让公主府担着。”

“重华还没毒死人呐。”

楚昱一声冷哼,“若没有噬心散,她的鸢尾花毒也足够了,毒发只是时间问题。”

重华的害人之心已有,那就担得起这个罪名。楚昱并不认为这样的做法对重华不公平,反而,他觉得甚是公平。

景枂一阵沉默,思考许久便点头同意了,诚然她做的有些不公平。但是在这个古代,公平这种东西实在欠缺。

这里,有的只有权势的至高点,人命公平自由,若没有一定的权利或钱财后盾,几乎就是扯淡。

她能如此逍遥,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她身后的势力支持吗?

想到这些,景枂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心里一片惆怅。

“我想单独见长公主,你帮我。”

*

长公主接到密信,如期赴约。

见到景枂本人,她直接了当开口,“你究竟想怎样?”

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天衣无缝的,不想却还是被人知晓了。重华不是皇帝的亲生女,这件事是她心头最深处的秘密。

原本,这种事本就该如此,可是偏偏,她和皇帝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和皇帝说,重华是他的女儿,而皇帝也信了,就这样宠着重华。

若不是因为和太子出了事,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破绽。

“景枂,本宫不得不警告你,这样的事情,若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说。”长公主盯着景枂,一个字一个字的威胁。

景枂无辜的摇头,她能怎样,她想怎样?特么她什么也不想好么!

都是被逼的!

“若不是你女儿口口声声嚷着我是凶手,一定要把我牵扯进来,你以为我愿意去调查,你的那点事情,在你那里是秘密,在我这里便什么也不是。归根结底,一切该是咎由自取,因果报应。”

没有重华这一作,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长公主该怨的不是她,该是自己女儿才是!

然而,她却低估了一些人。

长公主一听这话,直接就反口道,“简直胡说八道,重华说你是凶手,那是因为你下毒,和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你自己是凶手,下毒害人不成,竟然还要诬赖我儿,真是不知所谓。”

213章感伤的夜(二更)

不知所谓……

景枂听着,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看着长公主道,“若说不知所谓,那我倒是可以说说,你女儿到底做了些什么,又当不当得起不知所谓四个字。”

“哼,一派胡言。重华并未做过这些,本宫绝不会信你。”未等景枂说完,长公主便打断了她的话。

景枂闭了嘴,就这么看着一脸怒意阴狠的女人,看着她隐忍不发的模样,不再主动开口。

她知道,让长公主接受这些,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自己和女儿双重的威胁,不可谓不重。

良久,长公主才平复心绪,从恼羞成怒中恢复正常,她望着景枂,不得不妥协。“你想要什么?”

她知道,景枂若没有足够的证据和资本,是没有胆量敢约见她,当着她的面说这些的。

不管是她的事情还是重华的事情,她宁愿相信景枂是知晓了七八,与真相所差不多。

如此,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不低头不行。

长公主哼笑道,“景枂,你这查事情的本事不小,本宫这么多年前的事情都让你查到了,你们景家真够不简单。”

长公主没想到这些事情是楚昱告诉的,在她的认知里,两人即便真的相爱,这种分享秘密的事情也是绝无可能,她不信爱情中的彼此信任。

景枂笑了笑,算是默认了,看向长公主,“我并没打算做什么,毕竟在皇上那里,他认定重华是他的女儿,即便她是下毒的凶手又如何。为了一个死去的臣子的女儿,便让自己女儿偿命吗?”

她还没有那么天真。

长公主自然认同这些,否则她也不会如此镇定在这里和景枂谈判,双方都有退路,不要逼急了,她相信景枂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你只想摆脱嫌疑的身份,这点好办,本宫会让重华改口,而真正的凶手,本宫亦会让人去顶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她倒是没想要什么赔偿,摆脱嫌疑得了自由,她便可以去参军了,还留在京城磨叽什么。

不过长公主和皇帝的露水姻缘事件,倒是可以利用。想至此,景枂不由开口,“长公主如此混淆重华的身份,又让重华和太子……若我猜的不错,长公主是想把扳倒太子吧?”

长公主这一手,十足的是恨皇家。她和皇帝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十分融洽。

不仅不融洽,还有深刻的间隙。

长公主没有否认,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她并不愿说太多,只是想景枂封口。

“景枂,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做好自己本分就行,管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景枂也不再打岔,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以及想要的打算。如此,事情便是完成了。

待长公主离去,楚昱从幕后出来,看着景枂有些觉得,他大概是听了一场假戏。

这丫头绕来绕去,最后和长公主达成的协议,竟然是撺掇她扳倒太子,扶持七皇子?

“景儿,你这话可信度不高,长公主岂会真的答应你?”

景枂不在乎的摇头,她只是抛出一个引子,至于怎么做都是别人的事情。

“长公主心思极重,根据你所言,她对你父皇的恨大于情,扳倒太子是第一步,但是绝对不是最后一步。若我猜测不差,她是有心想摄政。”

她让景斯去收集长公主楚云的信息,暗中竟然发觉和许多大臣有牵扯,而七皇子的母妃丽妃,亦是在其中。

是以,她也就随口那么一提,不过是透露一个信息,让长公主知晓,她还知道她其他的秘密。

如此,她便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有人背锅,事情便直接去回禀了,我立刻进宫去见你父皇。”景枂一刻不耽搁,和楚昱告别就去了皇宫。

事情自然是不和长公主说的那般,该如实说的还是要说实话,否则可就有些太假了。

“回皇上,凶手已经找到,证据也全部收集,若需要,臣女即刻可以拿上来。还请皇上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重华郡主下毒毒害徐婉,导致人死亡为事实,景枂没有丝毫隐瞒,有理有据的说道。

嘉和帝根本没想到景枂真就能查清楚这件事,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和重华有牵扯。

他可是记得,当初景枂要求彻查立下军令状,若找到真凶,可是要真凶偿命的。

“景枂啊,此事既然已经清楚,朕自然还你清白。当初会对你严苛,也是为了你好。带着嫌疑身份,总是不利的。不过重华她自己也中了毒,她又怎么会下毒害人呢,其中必定有误会。”嘉和帝企图模糊糊弄过去。

然而,景枂不打算就此罢休,抬头望着上方道,“重华郡主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中毒,她是想给我下毒,不想没有成功,反而是自己中了毒。”

说着,景枂又补充道,“也许,也可以这么认为,她就是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己也中毒了,才能洗脱嫌疑。

只可惜,重华用毒不精,竟然还在身上残留了一些,再加上她自己话里的漏洞,已经足够了。再查下去,她可不保证会不会查不出来更多秘密。

嘉和帝沉默不语,这事情有些难办。

景枂还好,但是景家可不好办,尤其是景寒天这头犟驴……

再加上徐相那里……

嘉和帝揉着眉心头疼不已,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治重华的罪,此事还真是无法善了。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

*

离开皇宫,夜幕降临。

第十日,圆满结束,她洗清嫌疑,恢复自由之身。

至于皇帝会如何处置重华,长公主听闻后又会如何跳脚,这些都与她无关。

“反正也没正式和我达成约定,长公主如何做,我可管不了。”景枂哼着小曲儿,乐颠颠回到将军府。

当晚,景寒天吩咐厨房加菜,又拿了酒,和景枂畅饮。

事情算解决了,景寒天也放松下来,便拉着景枂一起高兴高兴。

“之后的事情你爹会处理,长公主那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找你麻烦,你爹出面。”景寒天顿了顿,又道,“徐相那边也是。”

这事情自然不是景枂三两句话就可以结束的。但是只要景枂证明清白,找出真凶,他就可以接手办下去。

景枂点头,拿起酒杯敬酒,“那就麻烦爹了,这事情还需要爹您多操心。”

景寒天摆手大笑,不以为意,他心里乐着呢,他的小景儿倒是有一手,居然还真的找到凶手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要不爹给你去说说,让你去大理寺混混?”

景枂……

她深呼吸一口,看着景寒天缓缓道,“我明日便离开了。”

原本楚凌成婚宴后她就要离开,如今又耽搁了十日,时间本就不充沛了。

再不赶路,只怕赶不上征兵。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

分离的话题总是有些伤感,景寒天望着对面的少女,看了又看,很是舍不得。

他的小景儿啊,真的要走了。

“可要去道别?”

景枂想了想,摇头,没什么好一一道别的,反而是徒增伤感罢了。

“楚昱那边他知道,我走了便是走了。至于傅雷霆和穆清清那里,若是他们问起来,您就说我出门游历去了,大半年的估计不回来。”

景寒天唉了声,点头答应。

“那行,你自己注意,一切以安全为主,切不要操之过急,更不可逞强好胜。”

景寒天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只挥挥手,起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景枂第一次心里头难过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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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结束,明天开启第二卷。

001章少年郎!(一更)

五月初,西北边境,娄底城外。

五千名刚征招入伍的新兵成堆扎在一起,窃窃私语,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十分恐怖。

当中,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子立于城墙边,神情冷淡如水,不言不语,静静看着眼前一堆人。

男子的眉眼十分好看出色,皮肤若白,一张侧脸诠释着一种张力和柔和并存的美。但是看到正脸,却吓得无人敢接近。

只因为另一半边脸伤疤狰狞,恐怖交错,如同恶心的蛇虫附在上面一样。多看一眼,恐怕就连晚上做梦都要吓醒过来。

而这个冷漠的男子,便是景枂。

景枂花了半个月时间适应绝情带来的药效变化,身材抽长挺拔,声线跟着暗哑,胸前一马平川,连女子每个月的征兆都绝无可能再来。

绝情这药是她从怪医那里拿来的,因药效强烈副作用大,她还没离开京城前绝不敢服用,生怕被景寒天或者楚昱知道。

此时此刻,若是她自己不说,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女子。而今,她便以男子身份入伍,入边境当兵。

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西北方的边境,也是曾经景寒天苦守好几年头疼不已的地方。

过了娄底城,再行百里,就是晋国与辽国的边境线,而这百里就是他们要坚守的地方。

“哎呀,老子可等的不耐烦了,怎么还不见人来。糊弄人这是,把我们扔这里算怎么回事?”

等了许久,前去接洽的官兵还没有回来,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别急,我看快不了。咱们是特批征招的新兵,算不得兵部正式招收,只不过为了充数,手续估计是麻烦些。”

“哟,懂的不少,那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景枂低眉静听,并不愿多说一句,甚至还走开几步,远离人群。

她知道的远比他们说的多。他们是特招的新兵,但是并不是为了充数,而是边境又开始有些动荡。

时值春夏交替,粮食作物无法交替裹腹,边上胡夷又开始作祟,时不时骚扰边境。

而让他们头疼的是,胡夷居无定所,神出鬼没,每一次夺了粮草就撤退。东打一炮,西打一炮,守边境的士兵人数不足,防不胜防。

所以,他们必须扩充军队,重新编制队伍。

这是她的机会,也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

离开前,她听景寒天说起过边境情况,虽主要防守辽国,但是胡夷也十分头疼。如今辽国暂时不作为,晋国士兵有所松懈,胡夷却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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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之前对战,死伤无数,朝廷并没有增派兵。招兵,是必然之势。

……

娄底城不算大,但是容纳五千名新兵绰绰有余。

景枂随大部队进城,他们被安排在城主府邸旁,就地扎营。

拿些帐篷,自己动手,晚上只有干粮充饥。

有人破口大骂,叫嚷着当官的不是个东西。结果被巡视的官兵听到,拖出去一顿毒打,再带回来只剩下半条命。

此后,大家都安分了。

四人同住,景枂和另外三人一起搭好帐篷,坐在边上吃干粮。

“哎,入了军营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相互扶持嘛。我叫陆少卿,你叫什么?”干粮吃到一半,边上就有人过来搭讪。

景枂知道他,之前城门外说的最欢的便有他,长相斯文,倒像是读书人。

只是,她实在有些搞不懂,她都半张脸毁容了,别人避之不及,他往前凑什么热闹?

唉,真是想安静一会儿都没辙。

“哎呀,说说嘛,大家以后都是兄弟。”陆少卿说着一拳打过去,颇有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景枂直接避开,继续啃馒头,就着水一口接一口,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拍拍手转头,望向陆少卿。

“不怕这张脸?”景枂吐出一句话,随即呵呵笑了。

一笑,整张脸随之抽动的厉害,看上去更加吓人恶心。陆少卿咽了一口口水,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但是也不知他是不是一根筋,轴的厉害,仍旧是不肯停止话题,继续叨叨,“小兄弟,这相貌是老天给的,咱也不能选择不是。虽说我长得比你好看些,但是我绝不会因此嫌弃你的!”

景枂……

她是有多被嫌弃了,居然得到这人莫名其妙的同情?

“唉,我十八,你多大?”陆少卿多看了景枂几眼,似乎是觉得再看几眼就习惯了。

景枂连眼皮都没抬起,吃完馒头把水囊一收,进了帐篷,找了最边上的位置躺下。

陆少卿立刻跟进来,就着她身边躺下,翻来覆去,大有将地下磨出一个洞来的趋势。

景枂无奈,从没见过这么烦躁的男人。

“唉,我睡不着。你也没搭理我。”陆少卿一副委屈脸。

睡不着就活该拉她作陪吗……

景枂翻身,充耳不闻。

陆少卿继续叽歪,边上的人却猛的一脚踹在陆少卿大腿上,哼了声,“再嚷嚷,弄死你!”

景枂说着比划拳头,凶神恶煞。

陆少卿安静了,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天未亮,带队的官兵领着他们前往军营。

景枂排在队伍后面,身边跟着陆少卿,自来熟和她搭话。在得了她冷眼后终于闭嘴了。

娄底的军营设在城外十里,并向外延伸,尽量不与娄底城接触。队伍走了半个时辰,在天亮时赶到。

他们被领到校场,随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穿铠甲而来。

只拿过名册划划两下,勾出一批人,其余的便随意分配。

景枂拿到的是伙头兵的身份,兼下等步兵。

陆少卿蹭过来面上挺喜,“分到了骑兵营,你分到哪儿?”

景枂摊开手,伙头兵的标志一跃眼前。她嘴角勾出一抹了然,对陆少卿大概也猜到,他身份不简单。

他们当中只有极少数一部分分到骑兵营,基本上都是和陆少卿情况相似。

至于她,估计运气背到家,得了最末的。

“这……你怎么去了伙房!”

“伙房不错,起码没安排巡视兵。”

景枂接受现实能力很快,虽觉得划分毫无章法,但是,“每个月都有一次考校,想去骑兵营只需三个月。”

“哈?我听到了什么,有人说三个月就要从伙头兵升到骑兵营,这可真是自不量力到愚蠢的地步了。”说着,一群人哄堂大笑。

陆少卿一看,火气蹭的涌上来,“吴为,你说什么。别以为你做不到别人就和你一样是草包,他只是运气不好,不代表没实力。”

吴为和陆少卿相熟,却不喜欢对方,尤其看不惯陆少卿见人熟的样儿。看他为一个脸上满是刀疤的人出头,更是觉得不爽。

“陆少卿,你少给我在这里打抱不平,为一个丑八怪和我作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丑八怪个屁,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他只是长得比较委婉……”

景枂忍不住抬头,望着将她护犊子一般护在身后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吧,他们不过昨天才认识,也仅仅是他对她自来熟而已,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陆少卿维护她的话让她觉得,自己还真不能置身事外,尤其是那一句长得比较委婉,连她都觉得陆少卿审美真是别具一格。

“够了,是不是三个月后自然见分晓。陆少卿,走了,和畜生叫什么劲儿。”

“你骂谁畜生!你个丑八怪,你给老子站住!”

景枂冷冷看着吴为,刀削一般冷硬的眉眼盯着他,吓得吴为愣是不敢再进一步,支支吾吾道:“你,你想干嘛?”

“没用。”

景枂顿时连警告的话都不想说,不过一个略带杀意眼神就吓死的人,跑来当兵?

逃兵还差不多!

002章坑爹的队友(二更)

陆少卿乐呵呵跟着景枂去伙房,随即拍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吴为肯定不会放过你。指不定以后给你使绊子穿小鞋,不过我一定会帮你的,谁让咱们是兄弟!”

景枂无语,他们什么时候拜把子了……

不过,景枂却领了他的情宜,“苏六,名字记住了。”

“啊?”陆少卿回过神儿,突然就笑了,“你可终于说名字了,真是不容易。呐,你多大了?”

“十五,你可以走了。”景枂挥手赶人。

陆少卿望着消失的背影,一个人傻呵呵。

伙头兵苦,尤其是还编排在步兵当中的伙头兵,起的最早,烧火做饭,睡的最晚,洗碗劈柴。并且,他们还得坚持步兵训练,简直非人折磨。

第二日。

景枂天黑就起床,去伙房劈柴。她不会烧菜做饭,轮到的就是劈柴的活计。

但是……

望着七八根歪七扭八的柴火,景枂无语了。

上辈子从军生涯分配到最尖锐的部队,一路青云直上做到少将。这辈子投了好胎做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劈柴,她真没接触过。

“不会?”

景枂闻声抬头,来人她知道,第一日和她一个帐篷的,也是老熟人刘壮实。如今和她都是伙头兵兼下等步兵。

但是她这张鬼脸,又加上声音嘶哑,刘壮实并没有认出她来。

她不知道他怎么的就突然到了西北边境当兵来了,但是她为保护自己身份,自然不会去问。

“嗯,不会。”景枂点头,摊手道。

刘壮实一把拿过景枂手中的斧头,摆正木柴,正当中扎马步,对准木柴中间就是一斧头,啪啪干脆利落,木柴劈成两半。

“看清楚了吗?动作要一气呵成,眼睛瞄准。”

景枂试了试,果然奏效,“多谢。”

刘壮实摆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多练练就会了。我看你身子骨挺弱,没想到力气倒是挺大,劈了好久了也没出汗。”

刘壮实走近景枂几步,低声道:“那个吴为,听说来头不小,你自己当心。还有,那个二愣子缺心眼儿,你也少接触,免得被带傻了。”

景枂……

二愣子,缺心眼儿,应该是说陆少卿吧?

原来陆少卿的不靠谱,是被广为人知的吗?

“你认识他?”

刘壮实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我一个兄弟知道他,他十分嫌弃陆少卿,而被他嫌弃的人不是脑子一根筋就是缺心眼儿。陆少卿……两者皆占。”

刘壮实本着善意提醒,话说完了就结束了。他直接进去伙房内做事,景枂愣了愣继续劈柴。

好么……军营里到处都是奇葩。

军营生活,景枂已经熟悉到深入骨髓。不用任何调节,她就适应的十分完好。

别人还在抱怨起早贪黑的训练,睡不饱吃不够的煎熬,她一个人默默做自己的规划。

三个月去骑兵营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要的是接触最高尖锐,进入中央营,成为其中一员。

但是那里面的每一个军官都是十几年军功积累的功绩,最少也要四五年。

她等不及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唯一的捷径就是进去暗营。

早在京城,景枂就派人秘密查探过,为巩固边境防线,也为了突发事件,边境军营中存在一个暗营。

他们都是选自最精锐的士兵秘密组成,为完成所有寻常士兵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暗营,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被选拔进去的人都不能透露暴露,否则就是以叛军处置。

而暗营一行人的队长,是有资格和那些军官站在一起的。甚至,他所知道的事情可能远远更多。

景枂三个月不仅要进骑兵营,而且要受到关注进去暗营。

之前近半年,她恢复一些手段和身手,也和景瑜所学许多。

但是到了军营里,她不能停滞不前,更需要勤加训练,让伸手做到条件反射一样自然。

所以这几日,她就趁着空闲,寻了无人的地方秘密训练。

然而!

等她回到伙房,却恰好被一群人围住,带头的是吴为,吴为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来者不善。

“哟,终于从哪里偷懒回来了,我就说这丑八怪在这里,赶紧带走。”

景枂身形不动,冷眼看着叫嚣的吴为,这些日子生活安逸了,又跑过来溜达?

正好,试试身手。

景枂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蹬地,纵身一跃至前回旋一踢,吴为还在大笑的嘴脸就被她踢出去三米远。

顿时,一声惊呼伴着嗷嗷直叫。

“垃圾。”

景枂吐出两个字,有些扫兴。她不过用了五成的力道,这人就受不住了,不是垃圾是什么。

转眼,她看向一大群人,说道:“你们一起上。”

一起上?

卧槽,他们可是连吴为都打不过,这小子一脚就把吴为踢飞了,他们还赶着上去找虐吗?

“额,打架是要受罚的。”

景枂笑了,“你们敢一大帮人过来,应该早就算好了时间。如此,不会有人来打扰,别怕。”

特么,他们怕啊!

一群人围上去打,说不定景枂还有些吃力,毕竟是那么一群大男人,人多了难免有所顾忌。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群男人明显是被她那一脚给吓破胆儿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

对他们来说,大家不过都是没见过血没杀过人的新兵蛋子而已。

而景枂,一个骨子里都烙印着军人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与他们相比,气势上就已经赢了。

然而,景枂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一而再再而三,她没工夫陪他们玩这种过家家游戏,她的时间必须都用在训练上。一次把他们打怕了,以绝后患。

至少,一个月内不要来打扰她。

于是,她进他们退,连带着拖着吐血的吴为,场面十分有趣。

就在众人受不住时,一道天籁响起,“长官来了,长官来了!”

陆少卿带着人挤进人群,拨开围堵的道路,一路走到中央,“长官来了,你们不准欺负苏六。”

众人……

特么,究竟谁欺负谁啊!

但是,他们还是挺喜悦陆少卿的到来,至少,不用挨揍了。

“苏六,我来了,你别怕。”陆少卿指着对面和官兵说道:“长官,就是他们,他们欺负人。以多欺少,尤其是吴为,带头打人。”

“吴为呢?”

众人让出一个空档,吴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着。

陆少卿哑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一团,使劲搓眼睛,“这是吴为?”

景枂不由得扶额,果然,缺心眼儿。

最后,闹事的成为受害者,被闹事的成为肇事者。

“苏六,取消步兵资格训练,罚一个月巡逻兵任务。立刻执行!”

景枂目送一群人离开,一脸无所谓。那个步兵的头衔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她的训练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陆少卿却悲愤之极,拉住景枂的衣袖说道,“我,我以为你会被揍。”

所以,他赶忙叫来了官兵调节。哪知道,景枂那么厉害,直接把吴为打趴下了。

“脑子果然缺根弦儿。”

刘壮实不知何时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你不知道情况添什么乱子。三个月去骑兵营,如今苏六连步兵资格都没了,没有了资格就无法去参加训练,那还怎么提升能力。”

当初景枂开口说三个月去骑兵营的事情,在新兵一群里头可谓传遍了,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刘壮实认同景枂的身手,但是打过了吴为并不代表就能够进去骑兵营。再者,吴为那时没有全部备战情况下,这事情还悬着呢。

003章我特意留给你的(一更)

景枂看着眼前两人为了这事情吵闹的不可开交。忽的,有些像是看到了前世的时候。

那些看着不靠谱却最后成为伙伴的朋友,她离开那个世界多年,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刚开始,她和那些小伙伴也是如此从不对盘开始的。

“好了,这事情已成定局,不要想了。一个月后校练,我有分寸。”

景枂说的自信肯定,结果在陆少卿听来却以为是安慰他,于是更是看着景枂愧疚不已。

“苏六,我害苦了你!”

景枂忍不住白了眼哭的惨兮兮的男人,看了眼刘壮实,“你说的对。”

这男人,真是少接触为妙。

然后,直接大步离开。

陆少卿揪着刘壮实问,“苏六说什么对的?你和他说什么了?”

刘壮实嫌弃的看了眼,而后甩开,“回你的骑兵营去,一个大男人哭什么。磨叽!”

是夜,景枂开始巡逻站岗,直至后半夜才能换岗。

夜凉如冰,她站在自己岗位上,看着远方,那个方向一直延伸出去一百里,就是两国交界的边界线。

而这当中,夹杂着胡夷却是明暗不清,对他们而言,压根没有边界一说。

这时候的季节,胡夷的骚扰应该要连续不断了吧?

“苏六?”

景枂猛的回神,陆少卿从一旁溜出来,拿些一个纸包递给她,“我特意给你留的馒头,你站岗巡逻肯定饿了,吃点填填肚子。我看过了,现在没人,我帮你守着,你吃。”

陆少卿穿着单薄的衣服,披了外套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笑容灿烂的给她送馒头。

她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们之前并不相识。”

这自来熟熟成这样,大半夜不怕违规纪律的跑来,她真的有点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陆少卿啊了一声,随即揉着脑袋呵呵笑,“不知道,大概是缘分吧。第一眼见着你就忍不住想接近你,虽然你看着挺冷淡的,但是你人不坏。”

陆少卿记得第一次初见,有些孤冷的男子,眼神中有种他熟悉的感觉。

景枂无言,默默拿了馒头过来。

*

巡逻岗一般都是在夜间,景枂倒是挺喜欢,劈完柴她全部时间都可以拿来训练,像她这般时间自由的士兵大概是极少数的。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其他士兵看着她的目光可谓充满怜悯。

可怜的娃儿,得罪了吴为,没了军营提供的训练场地,三个月后还不是要被打的啃狗屎。

景枂接受一连串的注目礼,回到营帐,正巧碰上刘壮实要外出。

“苏六,你有空吗?”

“怎么,有事要我帮忙?”对于刘壮实,她知道他的本性,所以对他并不像陆少卿那般疏远。

刘壮实见人没拒绝,直接当她答应了,拉着人往军营外走去。

“伙房半个月一次采买,这差事落我头上。你也是伙房的,和我搭个伴,就当出去放风了。”

景枂没拒绝,跟着刘壮实一起出去。两人都是步行,等回程才会雇一辆马车。

刘壮实一路和景枂说话,这段时间他们倒是关系还不错。

“苏六,我让我兄弟打听过了。吴为好像是京城里过来的,家里背景了不得。但是陆少卿也不赖,有他在,吴为还不至于要你的命。”

“嗯。”

景枂顿了顿,还是开口道谢,刘壮实和他的兄弟为她打听,无非是存了一份关心。非亲非故,能在这时候不落井下石,还雪中送炭,景枂心中自然记下。

刘壮实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道,“得了,顺手的事儿。还有啊,虽然说那陆少卿傻缺德行,但是我看心眼儿实在。算了,你要交他这朋友我也认可。”

景枂静静听着,随即恍然发觉一个问题。

刘壮实……似乎也和陆少卿没区别吧?特么都是自来熟啊!

卧槽,当初在南边时,这家伙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景枂看了眼高大威猛的俊逸男子,顿觉无语,世间果然太多蒙蔽,遮住了她的眼。

……

两人进了娄底城,景枂借口去办些私事,刘壮实去采买,两人约定黄昏时分在城门口汇合。

景枂绕过一条街道,转身去了一间客栈,进去后,她直接就去找这里的掌柜,打暗号。

当初景斯便提及过,在西北边境娄底城,有他们景家军的设点,而这个设点就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栈。

她打了暗号,就坐在大堂处,叫了一杯清茶喝着。

如今从军,身上几乎没有银两,唯一的一些钱不过是之前留下的。

景枂也没想露财,就这么喝着清茶等待,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掌柜的出来了。

他看了眼景枂,又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凉凉开口,“我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你找错地方了。”

说完,便摔袖离开。

景枂……

真是,好霸气的小眼神。

景斯果然说的不错,这暗号也不好使了,他们压根不相信她。

说不准,等会儿她出了这个门,他们就会派人跟踪她,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暗探?

呵呵,景枂干笑一声,对于景家军的这般严谨态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

“结账。”景枂放下铜钱,直接走出去,这事情看来得另做打算了,如此她只能去找刘壮实。

黄昏时分,两人采买结束,雇了一辆马车就朝着军营方向前进。

刘壮实对这次采买挺满意,东西齐全,速度也快,果然有个好帮手就是不一样。

“这次谢谢了,日后有事就找我。”刘壮实挥了挥自己粗壮的胳膊,笑着道谢。

景枂领了心意,两人有说有笑回去。

刚进入军营,陆少卿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接逮着景枂就嚷嚷着,“苏六,你这样不够意思啊。瞒着我偷偷摸摸和刘壮实一起出去,怎么能这样呢,好歹咱们还是兄弟。”

景枂退一步闪身,避开陆少卿的前扑,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我没和你拜把子,少扯淡。”

陆少卿顿时觉得委屈了,这事情发展趋势不对啊。

吴为找苏六麻烦时,他为了救他赶紧去找上峰帮忙。大半夜,苏六去巡逻站岗,他还特意拿了馒头过去。甚至,他还一个劲儿的怼吴为,就是为了苏六……

如今,苏六直接给了他一张冷脸,转而和刘壮实有说有笑,特么他心里难受又憋屈。

“苏六,你厚此薄彼。”陆少卿有些恼怒,瞪了眼看向刘壮实,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大块头不顺眼。

尤其是,这大块头竟然长着一张十分俊逸的脸,比他的还好看些。

没错,苏六肯定是因为刘壮实比他长得好看一点点,所以才和刘壮实接近的,绝对不是因为人格魅力。

仿佛找到了关键点儿,陆少卿一副恍然如梦的样子,他直指刘壮实哼声,“大块头,你有些过了啊,竟然想用脸来迷惑苏六,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知道吗?苏六本就长得不好看,你这样天天对着他……”

吧啦吧啦,陆少卿哼哼唧唧一通说话。

刘壮实淡淡的看了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景枂则是因为被拦住,没办法,被迫听了全部。等他说完,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词是,二缺。

她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男子,尤其是看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然而,她最终摇头叹息,明明是正常的,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

“苏六,想什么呢?大块头已经走了,你和我一起过去,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话音刚落,陆少卿就推着景枂朝着一边草垛那儿去,到了四下无人的阴暗处,他直接从草垛里扒拉出一个纸板包。

“喏,给你,我特意给你留的。”陆少卿把纸包递过去,笑的一脸得意,“这是我打赌赢的。”

景枂慢慢打开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只鸡腿。

004章如此甚好!(二更)

鸡腿,这东西在军营里可不多见。尤其,这里还是西北边境,物资十分贫乏。

按照等级划分,步兵营是半个月加荤一次,一个月两次开荤吃肉。骑兵营稍微好一点,则是一个月三次。

但对于一群整天吃饭咽菜的年轻人来说,两次或者三次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吃不饱,吃不满足。

是以,看到陆少卿特意给她带了鸡腿,她有些惊讶。

军营里一视同仁,陆少卿看着就像是公子哥儿,在外吃惯了好的,到军营里自己还没习惯呢,居然还想着她?

一时,景枂心里莫名有点堵。

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滋生出来,淡淡的,柔柔的,随之包裹着她的心。

她嗯了一声,便拿起鸡腿咬起来,一边吃一边道谢。

陆少卿一副乐呵样,看见景枂吃了,心里头觉得舒坦了。

他可是和吴为打赌,拼了本事才赢来的,为此还得罪了吴为,若是苏六不领情,他才是真的要郁闷。

“没事,不就是一个鸡腿吗?下回我再给你带。”陆少卿看了眼身形单薄的少年,因为夜间巡视站岗,不过几天就消瘦下去了,真是看着都觉得可怜。

还好,他还能帮衬些。

在陆少卿眼里,景枂如此身形娇小,又只有十五年纪,便对她充满了同情怜悯。

“你家里也是,这么小就让你来当兵,真是没良心啊!你爹是不是不怎么疼你,嗯……家里兄弟多,而你又是后娘生的?”

景枂刚刚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儿感动就这么被他一句话浇灭了。

她忍不住嘴抽抽,无语的看着,半响扔了鸡骨头,说道,“你该去军医那看看脑子。”

说完,便不理会傻愣愣的男人,径自离开了。

*

巡逻兵是入夜开始巡逻站岗,伙头兵天不亮起床干活,而这中间的所有时间,景枂都是自由的。

被取消了步兵训练资格,她连基本的报道都不需要,虽在军营,但是感觉和被放养了差不多。

而她每天一得空,就直接消失了没影,别人压根找不到她在哪儿。等她训练回来,所有人也是结束了军营里的训练量,三五成群去吃饭了。

远远的看到景枂一个人走着,便有些耐不住议论开了。

“看到没有,就他,那个脸上有疤的小子,被取消步兵资格了,如今连训练都不能参加。”

“不仅如此,还得做一个月巡逻兵,每天苦哈哈的,够惨。”

“哈,就这么个小子,他竟然敢和吴为叫嚣,嚷嚷着三个月升到骑兵营,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

刘壮实从训练场出来,便听到大多数人都在议论,指着一个方向说的起劲。话里内容,无一不是讽刺嘲笑。

而这些话里的主角,便是苏六。

刘壮实当即眉头一紧,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看,那个大块头过去了,真是不知好赖。”

刘壮实走到景枂跟前,与她打了个招呼,“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你人,你都干什么去了?”

景枂应了声,“没事啊,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还有差不多十天就要一个月校练了,到时候五千新兵都要参加。我们本就是最末等的,基础没他们好,你若是还不加紧自己练习,到时候……”

刘壮实没再说下去,只看着景枂,他有些担心,到时候比试,吴为可不会手下留情。

景枂自然知晓他担心什么,非亲非故的,刘壮实这么关心她,她也觉得难得。

但是,她的事情本就不能和外人说,而她的计划也不是安安稳稳的一步步升上去。

所以……

“我有分寸,谢了。”景枂笑着挥手,与刘壮实分开,转身去了伙房。

一个人坐在角落,景枂拿着馒头一口一口吃着,脑子里回想今天自己训练的内容,看看是否有所缺漏。

这半个多月,她为了适应身体的变化,体能下降了不少。是以她的训练量不大,只是专门捡刁钻有难度的作练习,同时温习景瑜教给她的。

“苏六……”

边上幽幽的声音响起,景枂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扭头看去,陆少卿不知何时猫着身,半蹲在柴垛边,悄声细语的和她打招呼。

那小心翼翼滑稽的模样,让她着实忍俊不禁,“你做贼呢?”

陆少卿随即一屁股坐下,擦着额头的汗水,他可不就是做贼吗,心虚啊!

“我特意过来找你的,等会儿我还得回去。”

陆少卿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直接塞给景枂,说道,“这是我们骑兵营的训练内容,我磨着队长好久,他才准许我拓印了一小份,你拿着看看,自己练起来。到时候就不必怕吴为了。”

陆少卿一双眼清亮,眸间闪烁着光,看着她真挚又诚恳。

景枂一时有些哑然,这家伙居然去找他们队长,弄来了训练内容?

他可真是够胆大的啊!

“被其他人知道,你可是要处分的,违反军纪了。”景枂不得不提醒,对于这训练内容,她也没有接。

陆少卿能弄来,是因为他的后台,她虽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一进去就分配到骑兵营,又和吴为熟悉,自然是家世差不了。

如今还能弄来训练内容,那就更了不得,这已经不是一般家世可以担得起了。

陆少卿的家族,必定和军队密不可分,是军列世家吧?

景枂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还回去,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不仅是你,就是你们队长,也会有麻烦。”

她可不想让其他人因为她莫名其妙受牵连。

陆少卿递过去几次,景枂都拒绝不接受,一时就有些蔫儿了,看着对方坚定的脸,有些不乐意。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陆少卿觉得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他就是拓印了一小份,都是他们训练过的内容,全部的泄露啊。

再者,他们队长也没说啥。

景枂这回是认真了,站起身把水壶一收,正色道,“我不需要,一个吴为,我还不放在眼里。”

陆少卿……

这安慰人的话也说不顺溜,这么大的牛皮吹起来,也不怕到时候吹破了。

“你别以为你一脚踢了他就能耐了。那是他没准备。再说。他一个月时间都在训练,你可是什么也没干,你傻啊你!”

“行了,回去吧。我等会儿要去巡逻,没工夫和你瞎聊。”

景枂摇摇手,与之告别。身后,陆少卿哼哼着骂声不断。

景枂嘴角弯弯,眉眼带笑,今日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她,真是,有爱极了。

若不是因为她有正事要做,若是她还在京城瞎混胡闹。她一定带着陆少卿和刘壮实去清平乐转转,喝喝小酒,讲讲义气。

想到清平乐,景枂莫名就想到了楚昱。

离开时,她就一声不吭走了,也没和他有个交代。这男人本就脾气不好,如此暴躁,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恼怒抓狂?

“唉,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对我牵挂,啧啧,真是操碎了心了。”

京城,宁王府。

影一递了消息过去,说道,“已经查清楚了,王妃离开后绕道三次,换了五个方向,最终目的地应该是去了西北方。如今大半个月过去,王妃应该已经进入军营了。”

影一说完,就觉得书房里一股无形的冷气压在形成,不用想也知道,他家王爷心情很不好。

他家王妃不告而别,又几次三番甩了王爷派去暗中保护的人,下面的一群家伙把人跟丢了,没了踪影,怎能不恼?

“王爷,您看?”

楚昱目光落在书桌上,定定的看着摊开的羊皮地图,视线逐渐转过去,最终落在一个点。

随即手指一按,指着当中一个红心,淡淡道,“娄底城,如此……甚好。”

005章我是苏苏!(一更)

“阿嚏!”

景枂揉着鼻子搓了搓手,莫名感觉有些冷,这大半夜的守在这里,有些孤寂啊。

她抬头看向对面,那张脸她差不多看到了三次,今晚是第四次和他搭档一起站岗。

然而,这个男人几乎没有说过话。正确的说,是从不与她说话。

但是今晚她有些无聊了,又加之想到楚昱,心里头有些闷,正想找人聊天打发时间。

“唉,我们好歹一起四个晚上了,每个晚上你都不说话,怎么,是看我这张脸不顺眼?”景枂挑眉轻笑,露出一股子痞味儿。

男人只看了眼,随即继续站直了,嘴巴紧闭。

景枂也不觉得尴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对面那男人说起来,说到最后她自己倒是嘴巴说干了。

“呐,都下半夜了,等会儿就换岗,你若是再不搭理人,那下回咱也别一起了,怪没意思的。”

这站岗虽说是上头安排的,但是谁和谁搭档一起,却是可以选择。

她是属于突然被处罚过来的,并没有选择权,那么她和他一起,就是他选择了她。

所以,景枂还挺奇怪,这么一声不吭的男人,当初选择她是为哪般?

“少说话,多做事。”换岗之际,两人擦身而过,耿笛这么来了一句。

他看着景枂,眉头轻轻一蹙,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甚至说,有些厌恶。

“若不是有人相托,我不会和你搭档一起站岗。”耿笛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少年,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没什么期盼。

这种人,即便是给他一年,也进不了骑兵营。白瞎了分配到步兵营那里,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真是……

耿笛是勉强破格征招进来的,是以连步兵也不够资格,只沦落到巡逻兵一列。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训练,再所有的空闲时间,他都会去训练场观看,从旁学习。

两人做事态度鲜明,一对比,耿笛就对景枂很厌恶。

这**裸的厌恶情绪就这么直白传达给她,景枂惊讶同时又觉得奇怪,有人相托,谁会托付给他?

知道她在巡逻兵这里,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哪里还会帮她。唯二的两个,一个压根没有朋友在巡逻兵,另一个……

等等,她似乎记得刘壮实说过,他好像有个朋友,也一起进了军营了。如果是刘壮实托付的话,倒是可能。

“你是……”

“耿笛,壮壮的朋友。”耿笛算是做了自我介绍。

看了眼天色,耿笛转身朝着自己营帐走去,他需要休息,明日一早还得去训练场呢。

景枂……

壮壮,呵呵,这称呼,醉了!

刘壮实的朋友也是这么搞笑的吗?两个大男人之间,这种称呼是不是有些太腻味了?

嗯,一个叫壮壮,那么另一个是不是叫笛笛……

景枂脑补一下这相互唤人的场景,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这几日,景枂算是和耿笛熟悉了。

两人也不知是不是缘分,接下来的几个夜间,都是一起巡逻站岗。

她走在耿笛身边,实在是憋的难受了,不吐不快,“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能不能给我解惑,实在是憋的厉害了。”

景枂抬头眨眼,笑眯眯问道,“刘壮实,嗯……就是你的壮壮,他怎么称呼你?”

耿笛突的步子一停,眼神随即倏地变了,盯着景枂警告道,“你有没有去问他?”

额……

反应这么大?

这事儿还不能说吗?

景枂摇头,她哪里这么八卦,虽然好奇,倒也是有原则的。

“没有,不好意思开口不是,要不你告诉我?”景枂似是想到什么,嘴角一弯道,“你不说,那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去问你的壮壮了。”

耿笛眼皮子抽了下,对于景枂如此恶劣行径实在无法接受,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啊。

“不准问,我告诉你,”耿笛深呼吸一口,心里酝酿了许久,说道,“他喊我小笛。”

景枂唉了一声,有些遗憾,“我以为是笛笛呢,笛笛弟弟,多么和谐美好的名字。”

耿笛……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和这小子说这种事,这种私密的话题,究竟是怎么挑起来的。

“你……算了,不和你这种人一般计较。”耿笛直接快了一步,不想与景枂并排走。

景枂二话不说紧跟其上,一边笑着呵呵一边说话,譬如其实不用觉得难为情,这都是好兄弟之间的情宜,说明是关系好,一般人还不一定这么亲昵呢……

“闭嘴。”

景枂眨巴着眼睛,一张无辜脸,“若是你不嫌弃,也可以喊我一声,苏苏?”

景枂顿时玩心大起,觉得这叠字的称呼实在有意思,当下就愉快的决定了,以后便喊耿笛为笛笛,刘壮实为壮壮,至于陆少卿……

景枂嫌弃的喊了声卿卿,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陆少卿这一声卿卿,比我这苏苏还要难以接受,看来得多喊几声适应适应。”

耿笛已然一张脸彻底黑了,他万分后悔,昨夜怎得突然就搭理了。

如今,这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真是要人命啊!

翌日。

陆少卿再次过来找景枂,这回是什么东西也没带,不过却带了消息。

“吴为好像召集了一帮人,专门在一个月的校练比试时对付你,你可要当心点。”

陆少卿一听说这件事,就立刻去求证,发觉差不多真有这么一回事,便立刻过来了。

看着景枂,陆少卿还是挺担忧,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的过吗?

上一次,绝逼是运气吧?

景枂一巴掌拍开面带忧郁的脸,没好气道,“不用这般看着我,我还不需要同情,比试没开始呢,不要尽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

刚说完,景枂自己就愣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这话里的意思…… шωш●ttk an●¢O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陆少卿纳入自己的阵营了吗?

不过一个月时间,他们就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关系也不够深交,她居然就这样和陆少卿打成一片了?

这速度,比当初她接受傅雷霆还要快。

景枂一直以为自己和刘壮实关系要好一些,毕竟她之前就认得他。

而陆少卿,她一直是排斥在外的,也尽量不接受他的帮助,可是不知不觉的相处,她却是对陆少卿先摊开心扉接受。

嫌弃他二,嫌弃他一个大男人哭,嫌弃他突然性的脑子抽风,原来是因为她在慢慢的接受他,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情绪。

而对刘壮实,她压根不会如此。

景枂突然就想明白了,再次看向陆少卿,眼里有了些不一样情绪附带着。

想起昨晚她给他取的昵称,景枂笑了,朝着陆少卿喊了声,“唉,卿卿,谢谢啊。”

陆少卿哗啦一下往后连跳几步,一脸避之不及的惊恐表情,他看着她,微颤颤道,“你,你不要这样啊,我不喜欢男人的,我就当你是兄弟,我……”

“果然还是……”

景枂捂着额头,脸上止不住的都是满满的嫌弃,她就知道,她压根不能指望他太正常。

这一副二缺样,比傅雷霆还严重。

若不是碍于身份问题,她真想揪着陆少卿问问,他是不是傅雷霆的兄弟,堂的或者表的,这两人该不会是一起长大的吧,脑回路差不多一样奇葩啊!

“你也可以叫我苏苏,嗯,兄弟之间的称呼,也可以亲近些。”景枂解释道。

陆少卿一脸不情愿,心里别扭的不得了。这苏苏什么的,他真是叫不出口啊!

而且,他也听不惯卿卿这样的称呼,这鬼玩意儿的昵称,听着有毛病。

一听,就浑身发毛。

------题外话------

二卷是景枂崛起之路,会不断有小伙伴出现,文风依旧欢快。楚昱出现的会比较少,一般以侧面出场,但是,有惊喜哟,不剧透。哈哈

006章垫底三人组(二更)

“苏六,你放过我吧。”陆少卿一脸苦哈哈。

景枂无所谓耸耸肩,点头,“随你,反正我是这么准备的,日后亲近的人都是叠字,也好有所区分。你是如此,刘壮实也是,日后还有认同的伙伴,大多也是这样。不过!”

景枂笑道,“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陆少卿算是听清楚了,这是在区分关系疏远程度啊!

刘壮实那个大块头也在苏六的名单里,刘壮实,壮壮?

陆少卿果断不干了,凭什么啊,大块头凭什么叫壮壮?

“不行,我也要,卿卿就卿卿,苏苏你不能厚此薄彼。”陆少卿唬着一张脸,愤愤不平。

景枂这一声苏苏听在耳里,一点亲昵喊都没有,陆少卿完完全全就是在急促吼。

苏苏两个字,如此婉转,怎得到了这家伙嘴里,喊出来这么难听?

再一次,景枂嫌弃了。

掏着耳朵,景枂不满意,“你喊的什么鬼,不是死活不同意,急吼吼的又是想怎样?”

“苏苏……”

这一回,景枂舒坦了,这声音听着舒服啊。

“行了,你是第一个,刘壮实那里我还没叫过呢。”

有了陆少卿这么一茬,景枂大概也认清楚一些事情,对于刘壮实,她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这种防备是无意识的,她自己原先也不知道。

也许正是因为她先前认识他,所以有了主观印象,便有了防备?

景枂也就和陆少卿说说,哪里会真的去喊刘壮实壮壮。

“行了,赶紧回去训练吧,也就没几天了。不要到时候我没事,你却被揍得鼻青脸肿,若是一不小心退到步兵营,那就好看了。”

陆少卿哼哼着不乐意,他会掉到步兵营?

怎么可能!

“苏苏且等着吧,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

景枂看着得意洋洋的背影离开,无声笑了笑。这军营就是这么奇妙,不问来历出身,只要趣味相投,看对了眼,彼此就能成为伙伴。

陆少卿,是她在这个古代里,从军生涯的第一个小伙伴。

……

一个月校练的前一天,刘壮实去第二次采买,依旧找到景枂作陪。

她也乐意出去,于是两人再次搭伴儿去了娄底城。

这一次,刘壮实率先开口道,“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办,办完了回头找我。”

景枂一愣,他怎么知道,不过一次他便有所察觉?

这种敏锐度可不低。

“嗯,行。我等会儿去找你。”

两人分道扬镳,景枂绕道去了附近热闹的大街转悠,差不多过了一刻钟才绕回去,去了上次那间客栈。

这一次,还是老样子,一杯清茶一个等。只是这回景枂换了暗号,用了更为隐秘的一种。

半个时辰后,店小二终于过来了,请了她去二楼。

“我们掌柜的有请,请跟我来。”

景枂随店小二上楼,走到尽头右转,进了一间房。里面,坐着一个老者。

她看了眼,嘴角一弯笑了,对于景家军这谨慎手段十分有好感,满意的很。

这个老者,可不是上次的那个掌柜,想来上次他们纯属在对她做试探。

“我以为,你们还会再进行一次试探。”她对于这次能够见面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有景斯的话在前,景枂已经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

“设点建立艰难,一切都必须谨慎对待,若是对小姐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老者起身相迎,自报家门,“属下曲向阳,是娄底城以及整个西北的联络负责人,在此见过小姐。”

景枂惊讶,没想到是整个西北的负责人,那事情就更加方便了。

两人交换身份信息,以及今后的联络方式,景枂就直接发了任务,寻找怪医,势必找到他本人。

“若是可以,还请把人带过来,我想亲自和他见面。”有关情蛊一事,景枂不便透露,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曲向阳点头,自然应允答应,不过对于景枂这打扮……

“因之前无法确认小姐身份,我们的人便进行了调查,小姐现在是在军营里?”

景枂点头回答,“嗯,我现在名字是苏六,脸也是这张,日后不要认错了。”

想了想,景枂又动了点心思,和曲向阳交代,“再和京城那边联系,你们两方最好能保持密切关系,我想知道那边的情况。还有,宁王楚昱的情况,也随时关注着。”

这也是重点啊,她这几日总是眼皮子直跳,一想到楚昱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最近会有事情发生。

这种无端的第六感让她有些毛躁,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点担心了。

担心,这男人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可能总是出来,若是有事,你们能联系到我吗?”

曲向阳点头,“可以,军营里有我们自己的人,若有需要,我们的人会主动联系小姐。但是无事的话,恕他不能与小姐见面,以免暴露身份。”

景枂……

特么居然还有暗线安插在军营里,真是……牛逼。

这会儿,她就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

从客栈出来,景枂与刘壮实碰面,完成接下来的采买,两人一同回去。

路上,刘壮实和景枂说起明日的校练事情。

这一段时间,除了陆少卿不断帮忙,刘壮实也暗中相帮不少。景枂感激之余,对他们的态度也渐渐软化认同。

虽然,对刘壮实的态度做不到和陆少卿一样,但是比起一开始已经好太多了。

“明日便是一个月校练比试,我不用说你也明白,吴为明天肯定会找你麻烦。”刘壮实脸色沉重望向景枂,担忧道。

景枂摇头,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他做不到只手遮天。”

“可是……”

“没有可是,刘大哥,赶快吧,等会回去晚了。”

刘壮实只能闭嘴不说话,这苏六明显就是有主见了,他再多说也无趣。

不过,看这模样,似乎是有所准备?

翌日。

天微亮,所有新兵齐聚训练场,开始进行第一个月后的校练比试。

新兵征召入伍,并不是说就算实打实的被军队所接受了。他们还需要进行三个月的试验,只有三个月后试验合格,才算是正是被纳入军队体系。

而这三个月,就是他们现在进行的校练比试,三次比试若全部不合格,便是直接退伍回家。

其中能保持一次合格以上,等三个月结束后,会根据他们各自成绩多少,进行新一轮的分配和归属。

这才是真的分配去向,也是第一次决定起点高低的开始。

所以在这之前,无论分到哪里都是暂时的,他们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嗤,还真是有人异想天开,真以为有那么多奇迹存在?一开始分配得不到好的,再努力也是赶不上,妄想翻盘,简直痴人说梦。”

有人听见景枂和刘壮实两人谈话,不由得就多听了会儿,等知道谈话内容,直接笑喷了。

这两个伙头兵,居然在这里大白天的说梦话,简直可笑啊。

“容我送你一句,你们一开始接受的训练就和我们不一样,一个月虽短,但是差距已经很明显了,你们是赶不上来的。”

“就是,还有那个谁,想要三个月进骑兵营的,直接罚了做巡逻兵,我看还不如直接不比了,比伙头兵还烂!”

耿笛过来时,便看到一群骑兵营的新兵围着两人,一阵哄笑。

他眉头一蹙,直接走过去推开两旁的人,走向刘壮实和景枂。

看了眼景枂,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锐利。

景枂点头,对于这无声的支持领情了,“没事,嘴巴长他们身上,随便。到时候打脸时,就有意思了。”

“走,快开始了。”耿笛带着两人离开。

身后,又是一阵哄笑声,“看,还有个真正的巡逻兵,这三人组合可真是有意思啊!”

007章对上吴为了?(一更)

训练场,黑压压一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着比试开始。

这第一个月的比试很简单,便是抽签,由同等级别的双方对垒,开始切磋比试,胜者便合格。

这当中,不乏作弊,所有人均是如此,实在有失公允。

可是,这便是如此现实,有时候公平二字,是不会绝对的。

景枂随意抽了签,拿到了步兵营里的对垒,2857号。

新兵一进来,只有一成左右去了骑兵营,绝大多数都在步兵营,几乎占据了五成。

而剩下的两千名,不是去了伙房就是当了巡逻兵,又或者和她一样,两者兼得。

这些人,几乎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和刚才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失掉了公平。

可是,没有人能改变这些。

“我是伙头兵里的号码,耿笛是巡逻兵的,都还算靠前,苏六你呢?”刘壮实抽签完回来,便看向景枂。

与此同时,耿笛也将关注的目光锁定她,一同等待她开口。

景枂笑了声,吐出几个字,刘壮实当场爆了粗口,“卧槽,我就知道会如此。”

“你进来没多久,根本没参加几天训练就受罚做了巡逻兵,又忙着伙房的事情,这样子,哪里算的上还是步兵营的,他们根本就是欺负人。”

因为是同等级比试,所以每个营里还是能有一部分人会胜出,他们有那么一点希望可以再和其他营的尖兵做比试。

可是!

景枂挂着步兵营的名字,根本就是巡逻兵的待遇,这倒霉催的抽到步兵营比试,可不就坑爹之极。

而且,更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肯定是吴为,若不是他,你也不会……”

“苏苏,苏苏你几号?”陆少卿抽完签,转身直奔景枂而来,嚷嚷着满脸激动。

“我是骑兵营靠后头号码,这两天还轮不到我,正好可以看你比试。嗯,你几号?”

这一口苏苏喊的顺溜,陆少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尤其是在刘壮实面前那就更是喊的起劲。

几人关注点都在景枂的事情上一时也没有注意到称呼的诡异变化。

景枂摇头失笑,说道,“不巧,我是两千多号,你等不到那么久。”

“两千……”陆少卿迟疑一会儿,突然便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很,“我刚才好像听见吴为在拉着几个人嘀咕什么,说的就是两千几,原来是在说你。”

好家伙,已经连苏六的号码都知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下绊子呢!

“不行,这号码有鬼,我们重新抽一个。”陆少卿不干了,拉着景枂就想回去人群堆里。

景枂一口拒绝,对于陆少卿这一副无谓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二缺还以为这是他家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即便,陆少卿真能改变,让她重新抽签,那也没必要。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她居然吴为耍花样。

“没事,我有分寸。”景枂满不在乎,反而对陆少卿的那一声苏苏感兴趣。

“我说,你喊的挺顺嘛,昨日不是还一副打死不从的样?”

陆少卿脸色一顿,看了眼景枂,又看向刘壮实那边,他能说他是因为看到他们三人谈笑风生,一时脑子发热才喊的吗?

他一点也没习惯这别扭的昵称。

“苏六,你别闹,你肯定听错了。”陆少卿一脸装傻,干脆不承认了。

转而看到耿笛这张新面孔,陆少卿的注意力便被吸过去了,他有些迟疑的看着,问道,“这位是?”

这一身打扮,好像是巡逻兵吧?

卧槽,苏六什么时候交了巡逻兵的朋友?

耿笛退后一步,对陆少卿似是避之不及,眼里遮不住嫌弃,淡淡道,“我先走,你们聊。”

“唉,我也走了。”刘壮实也一同离开。

陆少卿伸着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一脸笑容,满面僵硬,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这招呼还没打,人就离开了?

这特么鄙夷的眼神是有多明显?

他有那么招人厌吗?他还没嫌弃对方是巡逻兵呢!

“苏六,他居然嫌弃我?”陆少卿不可置信的反问,语气带着浓浓的质问,“他凭什么嫌弃我?”

景枂……

她也注意到耿笛的神色变化,这一脸嫌弃可谓明显,比之当初对她的态度还要差。

“嗯,也许他内敛。”景枂随意道,“好了,今日既然没有比试,大家各自回去,你也自己准备准备,不要得意忘形。”

虽说是比较靠后的号码,但是同一天进行比试时成千上百场,若是不出意外,后天便会轮到她。

而陆少卿,也没他说的那么时间宽裕,最多明日下午就到他了。

“哦,那走吧。”陆少卿本想说点闲话,见景枂没兴致,也就打消了念头。

两人分开,各自回营帐准备。

是夜,景枂突然听到莫名的声音,忽高忽低,似就在身边不远处响着。

她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那是景家军的暗号,不由得疑惑了?

大半夜的,他们竟然联系她?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想至此,景枂消无声息下了床,溜出去,朝着声响处过去。

入目,一片漆黑。

景枂到达那儿时,只看到一抹拉长的身影,并未看到具体是谁。

那人影随风动了动,忽然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然是在她面前不远处。

是高手,而且身手不错,这是景枂的第一反应。

“后日比试,不要赢。”那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忽闪了没影。

景枂想追问缘由,几步过去,人已经不在了。寂静无声的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好像,刚刚那一切只是错觉?

景枂摇了摇头,抬步往回走,心里疑虑重重,这毫无征兆的一次见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并没有露出本来面目,如此遮遮掩掩,又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是不是景家军的人,还是,事情有诈?

直到天亮,景枂再没有睡回去过,就这么想着这些问题,脑子里有些乱。

最后,她唯一确定的是,那人不可能是作假。那种暗号是她和曲向阳新约定的,一般人绝不可能知道。

那人必须是见过了曲向阳,知道了她的存在,才会得知暗号。

只是,他知道了她的存在,却不惜冒着危险和她联系,为的就是让她明日比试不要赢?

特么,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糟心啊!

景枂揉着内眉心,郁闷之极,慢腾腾到了训练场,发觉比试已经开始进行了。

这几日因为比试,管的比较松散,是以他们新兵都可以随意些。

景枂看了一上午,便没了兴趣,接下来的比试就没怎么关注。转而,去了骑兵营那里,准备看看陆少卿的比试情况。

骑兵营的人数少,比试场次也不多,但是一场比试下来时间却比步兵营要长。

“快看,接下来是吴为的比试了,听说和他一起的也是骑兵营里的佼佼者,也不知道两人谁胜谁负?”

“这有什么悬念,吴为一直都是第一,这次也不会差,再说了,他那家里……”

景枂听着身边有人议论,说起吴为的情况,她顺便听了一耳朵,也觉得吴为大概胜算更大些。

不过吴为情况如何,和她不想干,她只关心陆少卿如何了?

“请问,陆少卿的比试时在哪儿,开始了吗?”

“不认识,你说的谁?这里只记号码,不记名字。”

问了几个人,景枂只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她想了想,大概记得陆少卿的号码,便报了出来。

那人一愣,随即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她,“你说的那个号码,现在正和吴为在比试,你不知道?”

景枂愣了一下,和吴为比试,吴为的对手是陆少卿?

008章我说的才是对的!(二更)

想到之前听那些人的议论,她再逐一回忆,那些话套在陆少卿身上,还真是有些让她觉得意外。

她一直以为以陆少卿的性子,本事想来也不大,在骑兵营里混着也就那么个样了。

谁承想,他居然是新兵骑兵营里的佼佼者,也是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和吴为对上,他的能力不差嘛。

景枂笑了笑,这还真是个惊喜,难道陆少卿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就是亲自打败吴为?

这家伙,还有这心思。

“不错,他们比试在哪?”景枂赶紧问道。

那人摇头,并不知道的太清楚,不过,“现在时间差不多你过去也已经结束了。你要找人,去后面找。”

后面,指的是新兵准备的一块场地,里面有些杂乱,人也闹哄哄的,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景枂进了门,直接用眼睛扫视,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陆少卿的身影。倒是吴为,她和他目光撞在一起。

吴为一个转身,看到景枂正看向他,目光一闪,随即却笑着大步流星过去。

“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丑八怪,怎么,到这里找陆少卿?”

“让开。”前边路被挡住,景枂有些不耐,语气不善道。

吴为却没怎么在乎,或者说他今儿心情特别好,也不介意和眼前这个丑八怪多说几句。

“若是找陆少卿那家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刚刚赢了他,并且赢得毫无悬念,看他那狼狈的样儿,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里哭去了,哈哈……”

“就是,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真是看着就糟心啊!”

……

景枂找了一圈,最后在靠近军营门口那边的草垛旁找到陆少卿。

或者说,是挂彩厉害的陆少卿。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坐在草垛上,聋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可怜之极。

还真是和吴为说的一样,躲旮旯堆里哭去了。

景枂叹了叹,走过去随意坐到一旁,拿个根稻草拨弄着,“怎么躲这里来了,不就是输了比试吗,垂头丧气成这样。”

陆少卿缓缓抬头,望着景枂,眼眶里打转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儿,砸吧着嘴巴嘟囔。

“我哪里有输,明明是吴为用下三滥手段,我一时不察才……”

“那也是输了,对敌不论手段,输赢便是一切。这里不是一般游戏场,还要求每个人讲究规则,遵守规矩?陆少卿,你若是这样的想法,那你还是趁早回家去,军营不适合你。”

现在吴为只是用计对付,并不会伤及性命。但若到战场呢,他们可不会顾及那么多,能弄死便是好的。

陆少卿实在是太嫩了,而且根本经不起挫折,一点打击便让他失了信心,悲伤沉重。

这样的他,在军营只会越来越艰苦,最后不是受不了卷铺盖走人就是死在战场上。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因为他是她认可的小伙伴。

“呐,卿卿,你若是觉得委屈呢,那就以及之道还施彼身,等下个月比试时,可着劲儿的阴他,让他输的惨不忍睹。”

景枂附在陆少卿耳边嘀咕几句,说完,陆少卿双眼瞪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损了。

“嗯,那就等着他第二次完虐你吧,你还可以再哭一次。”景枂说着嫌弃的看了眼,没好气道,“多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你以为你姑娘呢!”

陆少卿……

“我那是翩翩公子,温柔体贴。”半响,陆少卿只憋出这么一句,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景枂说的不错,他一直都知道。

家里人让他来军营从军,也是为了锻炼他的性格,让他能强势起来,毕竟,他实在有点……

“苏六,我知道,但是我这一时也改不了。谁让我娘一直把我当女儿养,养的有点娇贵了。”

说到这里,陆少卿真是满面惆怅,无奈之极。

有那么一个想女儿想疯的娘亲,知道他是儿子后,别提有多疯狂了,简直是一段血泪心酸成长史啊!

“我爹让我避开我娘,最好躲个三五年,性格也就改回来了。”

说着,便是长长的叹息。

景枂听着陆少卿嘀嘀咕咕念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毕竟,不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是缺失母爱的。对于母亲的印象,几乎模糊没有。

听陆少卿说起那么一个女子,宠着爱着自己的孩子,那么鲜活生动,仿佛跃然眼前。她没有无奈,只有羡慕。

果然,人比人,比死人。

“行了,天快黑了,我还要站岗,回去了。”

景枂拍拍屁股起身,随手又一巴掌拍过去,“别哭了,大男人还哭,真特么想揍你一顿。”

陆少卿的眼泪就这么止住了,而后跟着景枂回去。

是夜,站岗巡逻。

闲来无事,景枂不由得问起耿笛,为何对陆少卿这么嫌弃。

“你和他认识?”景枂猜测着。

耿笛瞥了眼对面,哼了声道,“不认识,谁认识这种人。”

这种人!

景枂顿时眼睛一亮,这三个字信息量有些大啊!

若是两人不认识,她还真是不信。不过耿笛不愿说,她也不能强求。

*

第三日的比试,几乎接近结尾。

景枂便是这一批的,和她做对手的是步兵营里一个十分能力的新兵。

景枂站在台上,看着对面的男人,眼底万分纠结。

输,还是不输?

她想要赢,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输……景枂看了眼对面那弱的鸡崽儿一样的,实在觉得输了很尴尬啊。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景枂收回心绪,狠了狠心,这一次暂且信了那人吧。

……

于是乎,几乎没有任何打斗,景枂便举了白旗认输了。

底下一片议论声,似乎是不太相信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特么,能一脚踹倒吴为的人。居然输给了步兵营里的,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刘壮实和耿笛也站在台下,看了个全部,对此蹙眉不止。

“苏六输的不对劲。”耿笛不由得说道。

刘壮实点头,正要说什么,边上挤着的陆少卿就先立刻炸毛了。

“肯定是吴为,那小子用阴的,他找人耍诈!”说着,陆少卿愤愤不平,指着景枂对面那男人就想叫骂。

耿笛眼疾手快把他嘴巴捂住,拖着人直接撤出了人群,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才一把放开。

嫌弃的看了眼,耿笛无语,这特么脑子怎么这么轴,一点都不知道长进?

“苏六是自己认输的,和那人没关系。”

陆少卿浑身的火气刷的一下降下来,有些不相信,苏六自己怎么会认输,不可能啊!

“他昨天还和我说,会赢得漂亮,他才不会认输。”

“我有必要骗你?”

陆少卿傲娇的仰着头,一副得意样,“你确实不可能骗我,但是你这眼神,肯定看走眼了。”

耿笛……

特么,他和陆少卿说话就是个错误。

景枂退出训练场,一眼便看到聚在一起的三人。其中以陆少卿最显眼,仰着头像只嘚瑟的小公鸡,指着耿笛不知道嘀咕什么。

而耿笛,已经完全是黑脸了。

她快步过去,笑着问,“怎么,有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我看你们说了许久。”

“我说他眼神不好使,居然说你是故意输的,那怎么可能。我这儿正和他说道说道……”

陆少卿一张嘴,事情便一五一十说了全部,甚至连几人的表情动作都学得十足十。

景枂听完,看着陆少卿,认真点头道,“嗯,我不是故意输的,是那人耍诈。”

陆少卿顿时乐呵了,得意的转身指向耿笛,嘿嘿直笑,“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的判断才是对的!”

009章看破女儿家的身份(一更)

陆少卿笑的一脸嘚瑟,心中打郁结终于得到舒缓了。

而耿笛和刘壮实……

大概是再也没见过这般没脸色的人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重点是苏六输了不是吗?

“这一次输了,好像有所调动。”刘壮实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大家,其实他也并不确定。

“只是听别人再说,骑兵营输了一次无所谓,但是其他的营,输了又降级或者惩罚。”

耿笛和刘壮实都是赢了比试的,陆少卿是骑兵营的新兵,一时,三人都不自觉看向景枂,面色一顿。

景枂眨巴着眼,对于这个还真是无所谓了。

“一切听从安排,再降也就是做巡逻兵,反正我已经做过了,熟手。”

“苏六,巡逻兵很惨的,你的训练又没了,接下来一个月怎么办?”陆少卿后知后觉才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办,凉拌呗。

当天,所有比试结束,各自营的营长都接到上峰指示,根据比试成绩进行人员调动。

陆少卿没动,依旧是骑兵营,不过惩罚是少不了的。

刘壮实还是步兵营,只是不用再做伙头兵的工作了。耿笛升了一级,直接脱离了巡逻兵,去了伙房,顺便兼步兵,允许参加训练。

只有苏六,拿着巡逻兵的牌子,被赶出了步兵营所在营帐。

“根据上峰指示,苏六即日起降为巡逻兵,立刻跟换营帐,接受一切日后安排。”

景枂撇嘴,拿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去了巡逻兵营帐,身后议论声此起彼伏。

“哈,这就是那个要三个月去骑兵营的家伙吗,居然直接降为巡逻兵了。”

“她还想打败吴为,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人丑,还特么傻。”

……

景枂掀开营帐进入,里面所有的人动作皆是一顿。随即看了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议论声,没有。

但是关注审视她的目光,依旧不少。

看来她这名声还挺大?

景枂自顾想着,笑了笑,找到自己的窝儿。

最边上的一个位置,紧挨着的是一个十分整齐干净的床铺,被褥叠的方正,东西也理的妥当。

她看了一圈,相比较其他人如同狗窝一样乱糟糟的,她大概要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

至少边上的是个爱干净的?

景枂这一点庆幸没持续多久,就见着这床铺的主人了,一个小个子的清秀少年。

景枂第一眼看到风渺时,眼底带了些惊讶,她看着那几乎和渠衡差不多个头大小的少年,再看他一张巴掌大的脸,有些迟疑了。

特么,这难道不是未成年吗?

确定不是孩童?

这征战进来的,有些犯罪了吧?

风渺看了眼景枂,见对方一直瞪着自己看,有些迟疑了,不确定的说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额……

怎么说呢,用感觉有些接受不来,景枂随即摇头,略带歉意道,“抱歉,只是看到你第一眼,觉得似乎……太小了些。”

风渺呼了一口气,对此并不觉得如何,似乎早就见惯了。

“没事,总有些人会质疑,不过我十五了,符合入伍资格。”风渺对边上新来的也挺感兴趣,至少也是个爱干净的。

“我叫风渺。”

“我是苏六。”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景枂彻底成了巡逻兵,所有的事情便只有晚上巡逻站岗而已。

没了伙房工作,景枂第一次起晚了,睡到了正常作息。

和所有新兵起床时间一样,景枂拿着水盆接水洗漱,边上,站着悠闲自得的风渺。

景枂深深地看了眼,眸光一闪,说道,“白天无事,要不要一起去后山。”

军营后面是一大片山峦,挨的最近的一座被纳入军营管辖范围,也算是一般训练场所。

昨晚两人聊了会儿,挺投缘,风渺点头答应。“可以,一起去,先跑一圈?”

景枂和风渺绕着后山跑了一圈,当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偶尔对视一眼,又默契的继续往前。

等结束,两人站在半山腰,景枂眼望着下方训练场,思索着事情。

风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见景枂有些失神,以为她还没法接受降级。

想了想,风渺便安慰了几句,“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月时间,你下次赢了又可以升回去的。”

“你呢?”景枂突然回头,望着风渺说道,“你是一直在巡逻兵这里吧?”

风渺点头,随即笑道,“对啊,已经降的不能再降了,我还能到哪里去。”

望着这样一张笑脸,景枂突然就咽回了想说的所有话,她大概有点多管闲事了。

“行,我回去了,晚上巡逻再见。”

告别风渺,景枂寻了空闪身离开,依旧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开展自我训练。

夜晚落幕前,她顺着人流回来,与风渺一起,而后开始巡逻站岗。

不同于和耿笛一起的无趣,和风渺一起,算是比较乐呵自在的。换了个搭档,心情也似乎跟着换了。

两人站岗到后半夜,风渺瞅着黑漆漆的夜突然发问,“你说,这大半夜,会不会有敌袭?”

景枂一愣。

风渺又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严苛站岗守卫,也没见有什么突发情况,是不是太过保守了?不论是胡夷还是辽国,距离这里都几十里远,大部队是不可能就这么冲过来的,若是小部队十几个人,即便是进了军营,我们也不用怕。”

“这是军队。”

景枂望着风渺,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这样的观念,根本就不能存在。

“军队便是纪律,如铁一般的纪律性,不容置疑。站岗守卫不是单纯为了防备敌袭,也是军队固有训练的一种,若是连这些都无法接受,”景枂看了眼风渺,淡淡道,“你还来军营做什么?”

风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怔怔的看着景枂有些回不过神,大概没想到景枂会如此严肃。

不就是一个站岗而已吗,至于搞的这么认真?

风渺有些迟疑,不确定道,“我就随口一说,没那个意思。”

“你最好真没有意思。”景枂看了眼风渺,再没有说话。

两人之前的友好关系突然就破裂了,景枂单方面冷了脸,没再理会人。

风渺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心思一时复杂。

接连几天,情况依旧如此。

风渺坐不住了,这特么有病啊,不过一句话就甩脸,以为是大爷呢!

“苏六,你和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风渺拽着二五八万的气势,指着景枂吼了声。

巡逻兵的营帐内,大多都是混吃等死不愿努力的,明知自己始终要淘汰卷铺盖走人,还费劲个屁。

是以,风渺一声吼,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景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状态。

日子清闲到了头,有点乐子可以看,也不错。

景枂抬眸看了眼,小个子的风渺气鼓鼓的指着她,一副她若是不从就要掀翻了天的架势。

无奈之下,她点头,跟着风渺出去了。

两人没走多远,景枂喊住人,“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没空和你瞎扯淡。”

瞎扯淡?

特么谁有空瞎扯淡!

“你突然给我脸色是怎么个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风渺就想不明白了,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明明一开始两人关系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变味儿了?

是个人也有点接受不来。

更何况,这是风渺第一次对一个人抛出好感。

景枂动了动嘴皮子,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要告诉她,很抱歉,她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对她心存怀疑,对于她从军的目的持怀疑态度?

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干,突然挑明了这事儿,还指不定有的烦。

还没怎么样,人就烦的不得了,若真是怎么着了,她还有清闲日子吗?

010章气的牙痒痒(二更)

“我没对你怎样,我们本就不太熟。”

景枂最终无奈的说了一句,随即又看了眼风渺,警告道,“不要再烦我了,不然咱俩夜间站岗搭档解散。”

风渺胸腔起伏不断,一肚子的气有些没处撒,憋的差点郁结。

这**裸的威胁真是够可以啊。

巡逻兵搭档若是解散,那就需要重新找,但是眼下她就看景枂顺眼,两人搭档一起,做事顺心又不累,谁还愿意和那群邋遢的大汉一起?

景枂也明显抓住了这点,看风渺停掀了,转身就走。

路过伙房,景枂碰到了从里头出来的耿笛,两人互换了身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碰面。

景枂笑着打趣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伙头兵,长得倒是帅气。”

耿笛瞅了眼笑嘻嘻的人,直接走过去,言简意赅说了几句。

大意便是,他受托与刘壮实,要对她进行照顾,日后采买工作,还是找她一起。

“大壮说你喜欢出军营散心,我接了采买工作,半个月一次。你随我一起。”

新兵采买工作复杂又繁琐,当中一点油水也没有,伙房里的一群家伙个个不愿意,耿笛爽快的接了过去,自然是欣喜万分。

景枂也知晓这情况,一时有些懵逼了。

按照耿笛的情况,还不至于被那群人欺负吧?

这刚进去就接了采买工作?

“嗯……我能认为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吗?”景枂不由得问了声,问完自己都觉得特么忒尴尬了。

这脸皮厚的,也是没谁了啊。

哪知,她对面站着的不是一般人,耿笛这家伙,脸皮比她还厚。

而且,是一本正经的厚。

“嗯,确实因为你。所以苏六,你得感激我。”耿笛说的一脸严肃,仿佛是在讲多么重要的事情。

话说完,他又看了眼景枂,眼神中意思十分明显,等着她感激。

景枂……

这画风怎么这么熟悉?

她以为,她这样的脑回路,大概是世上少有的,毕竟谁也没她这么能瞎闹胡说。不想,耿笛这厮,和她旗鼓相当!

感激,好处?

景枂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也没啥可以送的,唯一的就是一点身外之物。

于是,她冲着耿笛笑道,“好处少不了,等那天出去,我便给你。”

耿笛应了声,还真就接了,“到时候我叫你。另外,少和风渺接触,那人不正常。”

风渺的不正常,耿笛无法形容,但是他几次无意识看到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可见人品不怎么样。

“那种人,混吃等死,你和他走近,并不是好事。”

景枂笑了,他这是主动打听了她的情况,这才知晓的吧?

“可惜,我们已经是搭档了,这一个月基本不会变。不过你说的,我会注意。”

……

自耿笛提醒过后,景枂还真就注意到风渺的一些不同寻常。

譬如,她总会无缘无故失踪,这时间却是大半夜。

譬如,她有几日偷偷摸摸,做事总是小心翼翼,防备着所有人。

景枂看了几天,有些看不下去,便趁着夜色跟着风渺一起出去。

她倒是想看看,每晚上大半夜闹失踪,还偷偷摸摸溜出去的架势,究竟是搞什么鬼。

然而!

风渺一路前往的却是后山某处小树林,穿过一大片灌木丛,直接来到了山涧小溪流处。

景枂站在大石后,亲眼看着她哗啦啦脱了衣服,然后解除抹胸白带,赤条条下了水。

一时,美人戏水图跃然眼前。

景枂有些恍恍惚,等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特么是偷偷看了一个女人脱衣服洗澡?

这画面有些辣眼睛啊!

“不过,这胸是不是太小了些?”

看了一会儿,景枂不由得撇嘴,风渺作为女子,已经是十五了,发育不太好嘛!

“还没我的大。”

说着,景枂顺势往自己胸口上一摸,然后脸色一僵,再也笑不出来了。

胸前一马平川,她一直得意小嘚瑟的波涛汹涌已然没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服用了绝情,如今压根就是个男人模样。除了没有那玩意儿,其他和一般男子有何差别?

景枂一瞬闷闷不响,看着不远处风渺那虽小却犹在,一对比,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原本没什么感觉,但是多了一个人,同是女子,风渺可比她好多了。

不过,景枂也就郁闷了一会儿,那点不自然的情绪就随风而逝。

她来此目的,和风渺不同。她是想做出些成绩的,起码,三年时间绝不能白白浪费。

景枂抹黑回了军营,平复心绪躺下,之后对于风渺的事情便不再关注。

之后几次,风渺故意找茬,景枂依旧不搭理,便也不了了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风渺大概也觉得没劲,提不起兴致再纠缠下去。

*

这一日,刚好月半。

耿笛如约来找景枂,两人相伴出去采买。

到了娄底城,耿笛便直接和景枂分开,连问也不问,就这么走了。

“黄昏前城门口汇合。”

这潇洒利落劲儿,比刘壮实还能耐。

景枂转身朝着人群走去,依旧饶了好几圈,才去了客栈。

曲向阳将这半个月的信息告之,事关怪医的事情,他是无能为力了。

“小姐恕罪,属下实在无法找到怪医,他并不在齐王府,也甚少出没在江湖,我等人手散播出去,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

景枂说到找怪医的事情,语气有些急,曲向阳自然记在心里,这会儿事情办不成,他有些愧疚。

小姐交代的第一件事就办砸了,真是不应该啊。

然而,他还有更觉得无言以对的,那就是景枂交给她的第二件事情,同样办砸了。

事关宁王府楚昱的事情,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仅没有,还差点被宁王府的人给发现了。

曲向阳冷汗涔涔,一时面色难堪,有些觉得难辞其咎。

景枂听了这两个消息,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又不觉得意外。怪医那人一向自由,他应该是预感她会找他,故意躲起来了吧?

至于楚昱,宁王府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没被发现已经很不错了。

“无妨,你只需要关注着就行,不需要多做什么。嗯,京城情况怎么样,我爹……还好吗?”

景枂想起那一晚离开,景寒天孤寂的背影一直在她脑海里存在,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还是那样清晰。

她就突然有些想他了。

曲向阳不知景枂的情绪,只说一切安好。

景枂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人还没走出去几步,却突然又退了回来。

随即,她静静的望着曲向阳,问道,“你和我说清楚,我们打进军营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特么,这人是想搞神秘吗?只出现了一次,没头没脑扔下一句话就闪了没影。

她连查找的信息都没有。

这事情,就这么一直憋在她心里,每每想起来都一阵一阵的难受。

曲向阳有些哑然,这话问的他也有点茫然了。

看着景枂,他只得摇头,“属下并不知道,这事情不归我管。”

他只知道军营里有他们的人,是属于景家军的,但是到底是属于那一块,由谁负责,他却不清楚。

或者说,他没资格知道这些。

“这些人员安排,是景瑜景大人负责的。所有潜伏人员名单,我等都无权知晓,也不能过问。”曲向阳如是说道。

景枂一时无言。

这事情竟然是景瑜负责的?

那么,景枂忽然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一瞬,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

所以……

景瑜是知道她的情况的,而且一直都是单方面知晓她的动向。

她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特么,当初离开时,她谁也没联系,唯独联系过的就是景瑜。

丫的,她居然还笑眯眯和她挥手道别,这笑容真是够了!

回想起离京前那一幕,景枂气的牙痒痒。

------题外话------

撸了第二卷大纲,顿时写文顺畅多了。果然没大纲就特别焦躁,哈哈!

011章干私架(一更)

黄昏时分,耿笛采买完成,与景枂汇合。一见面,就对上一张黑脸,完全没有半点笑意。

耿笛看了眼,直接越过去上了马车,半句话没说。景枂紧跟着上车,闷声不响,想着自己的事情。

一路无话,两人就这么回到军营。

景枂下了车,和耿笛道别,“我先回去。”

“嗯,我送去伙房。”

说话间,刘壮实却大步流星朝着两人走来,一眼看到景枂,神色更为激动了。

“苏六,你快去看看,陆少卿和吴为打起来了。”

景枂步子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打架?”

刘壮实摇头,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知道时已经是很晚了。

“你自己去看看,陆少卿约了吴为干私架。”

军营里有纪律,不能够私下斗殴,但是却可以把这事情摆到明面上来,那就是接着训练场的台子比试切磋,也就是所谓的干私架。

一旦两人上了比试训练台,那就是可以彻底放开了,只要人没死,怎么打都成。

景枂是想不到,陆少卿居然还有这等冲动,那是赶趟着找虐吗?

他打得过吴为?

特么,真是找抽去了。

“我去看看。”

“我们一起。”刘壮实紧跟其后,与景枂一道前往训练场。

与此同时,训练场内。

其中一个台子上,两人已经打了小半个时辰,脸上都是大汗淋漓,浑汗如雨。

尤其是吴为,更是累的直喘气,他盯着陆少卿怎么都想不通,这家伙怎么还没趴下去?

不仅没趴下,还比他有精神,生龙活虎的跃跃欲试,那得意的眼神简直能呕死人。

“吴为,来呀,来呀,起来继续。”陆少卿虽然累,可是打的浑身通畅,精神越发好了。

他这几日琢磨着,就是如何能用了景枂教给他的阴招,将吴为打的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琢磨的成果已经展现在他眼前,吴为被他打趴下了。而且,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坑了。

陆少卿心里那个嘚瑟劲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缓缓蹲下身体,凑近了吴为,嘿嘿笑了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哪哪儿都痛,却找不到伤口?”

吴为神情一愣,随即便明白自己被阴了。

特么,陆少卿这王八蛋居然敢阴他!

“陆少卿,你敢玩儿我?”

“那又如何,就只准你对我动手,不准我还击了不成。”

看着陆少卿得意忘形的模样,吴为眼神一点点转变,最后整个人都彻底阴郁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压在身下的手往裤腿处抓去,随即,一个翻身起来,手上的东西朝着陆少卿直击过去。

那银色的光芒在半空中翻转着,刹那间就到了陆少卿眼前,等他看清楚是什么,脸色顿时一变,可躲却是来不及了。

最后,陆少卿只能本能的去避开,希望不要被伤了要害。

“飞镖!”

底下有人已经看清楚了,不由得惊呼一声,那飞镖可是直直朝着陆少卿的眼睛飞去的。

这要是射中了,眼睛不得废了?

即便没射中,也得毁容啊!

一时,气氛凝结。

景枂赶到时,刚好看到吴为脱手甩出飞镖,她来不及细想,直接抓起自己的短笛,拔出匕首朝着飞镖射过去。

“叮!”

一声碰撞,飞镖被匕首击落,景枂随之跃上训练台,一脚踢向朝陆少卿扑过来的吴为,把人踢出去几米远。

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景枂上前一步,一脚踩下去,“吴为,你想死吗?”

她若是晚来一步,陆少卿的眼睛是不是就要废了?

干私架中,居然还想偷袭伤人,简直不可饶恕。

吴为的手掌被景枂踩着,死死的压着根本拔不出来,他痛的嗷嗷直叫,但是却抵消不了他心头的恨意。

“你特么让开,他敢玩老子,老子就要弄废他。”吴为满脸狰狞,眼底都是戾气。

景枂冷哼一声,直接用劲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吴为的手指被踩碎了。

她放开脚,看向吴为,“是吗,那就先尝尝自己残废的滋味儿吧。”

转身,看着仍旧处于呆滞状态的陆少卿,她只能连拖带拽把人带下去。

“让开。”

景枂拖着傻愣愣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训练场。

众人一时心情复杂。

卧槽,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个再次一脚踢飞吴为的丑八怪是苏六,就是比试时输给步兵营一个新兵的那个人?

刚才那一身本事,那浑身气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六比吴为还要强大。

可是!

特么的这样一个人居然降级去了巡逻兵?

这世界简直不科学。

*

景枂拖着人去了后山,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随手一扔,把人直接放地上。

陆少卿恍恍惚惊觉,终于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而后,便是一脸亮晶晶的看向景枂,满脸崇拜之情。

他看到了什么,苏六把吴为给完虐了,简直是太牛逼。

“苏苏,你好厉害,我简直要膜拜你!”陆少卿星星眼望着景枂,傻呵呵直笑。

“你那一脚是怎么踢的,吴为居然被踢出血了?”

“嗯,原来你的短笛是匕首,我还以为你是有闲情逸致时吹一把呢?”

“苏苏,你……”

“行了,打住。特么有完没完,你究竟怎么回事,和吴为打私架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景枂没好气瞪了眼,若不是他之前对她好,让她认可了,她才懒得管。

这家伙,简直就是让人操碎了心,糟心的很啊。

陆少卿回过味儿来,立刻就憋屈了,他这不是勇于实践吗?

“我这是在尝试你教我的,用各种手段方法阴死他,想想那么回事,可是没试过怎么知道效果。”

所以,这家伙就是在实践她说的那些所谓的坑人手段?

景枂忍不住扶额,这事情本来就只能做一次,一次用过了对方就会长记性,哪里还有再次的效果。

“我是让你下个月比试时用。”景枂咬牙切齿。

陆少卿无辜又懵逼,一脸茫然道,“可是苏苏你也没说不可以啊?”

呵呵,这还是她的不是了,景枂气的肝疼。

一抽一抽的,额间还青筋直跳。

哪里来的熊孩子,赶紧滚蛋!

“哎呀,苏苏,你把吴为踩残废了,这事情指不定就瞒不住了,那你会不会有麻烦?”

陆少卿想起吴为的为人,又替景枂担心,这会儿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做事不到位,还连累了人。

“唉,都是我的错。”

景枂摇头,这事情还真是不用担心。吴为那种人,在那么多人面前吃了亏,丢了脸,他绝不会再去上峰那里打小报告告状,那样只会更让他难堪。

吴为会做的,便是在日后的时间里,找她麻烦,以其十倍百倍的残忍回报她。

不过,这些景枂没说,说了平白又是让陆少卿这二缺提心吊胆。

“没事,出了事不是有你顶着吗?你不是说你后台很硬?”景枂莞尔一笑,打趣道。

这么一句话,画风立刻转变了,陆少卿也随之放下心来。

可不是,比后台,比家世,他可不比吴为差,哪里还需要怕!

“没错,出了事有我呢,苏苏不用担心。”

“嗯,你怎么突然就赶过来了?”陆少卿感激之余,又疑惑不解。

景枂便讲了讲自己今日的事情,她可是赶了一天路,刚回到军营还没停歇,又马不停蹄赶去了训练场。

这会儿放松下来,她倒是觉得有些累了。

不过,被陆少卿的事情这么一闹,她原本郁闷的心情倒是好转不少。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景枂说着就转身离开。

陆少卿后知后觉跟着,仔细回味着景枂刚才的话,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就停下不走了。

他猛的拉住人,委屈的愤愤不平,指着景枂嚷嚷,“苏六,你又和别人一起出去了,这次还是没带上我!”

012章宋清的身份?(二更)

营帐内,景枂直接躺在那儿睡的昏天暗地。

距离陆少卿和吴为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上头的处分并没有下达,她就知道吴为这是准备暗地里报复了。

不过,景枂无所谓。暗地里动手,她不介意再教训吴为一顿。

当事人一脸风淡云轻,事情过了也就忘了,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暗地里自我训练。

但是这件事却在新兵里偷偷传起来,尤其是对景枂的身手,一个个好奇又期待。

这会儿,谁也不会再**裸的去嘲笑景枂,一个能把吴为打趴两次的人,绝对是强者。

而这样一个强者第一个月比试居然输了,所有人随即推翻了之前的猜想,认定了,景枂根本是被人陷害的。

而暗中动手的人,就是吴为。

所以,这两人才会一见面就干架,这是积怨已久啊。

一时,众人皆以为自己真相了。

景枂悠悠醒来,正对上风渺低头看向她的视线。她一脸好奇盯着她,似是在打量。

见人醒了,风渺抽回身子坐到一旁,准备说点什么。

这几日的传闻她听说了,这会儿她才知晓,原来身边的这个人居然这样深藏不露。

一时,好奇心作祟,风渺想要探究探究。

“你打得过吴为,便是进入骑兵营都绰绰有余,怎么会反而降级,到了这儿当巡逻兵?”风渺转着脑袋,半眯着眼问。

景枂活动一番手腕,随即起身,看了眼风渺,直接无视之,走了出了营帐。

在没有确认风渺的动机前,她压根不想和她说话。

就这么被忽略的某人,直接懵逼了。

随即,一张脸彻底黑了。

特么,第二次,第二次这般对她这男人天生就是她克星!

“苏六,你给我站住,你……”一出营帐,哪里还有苏六的影子。

当夜,景枂并不需要巡逻,一个人躺在营帐内闭目养神,风渺依旧大半夜消失没了人影。

景枂看了眼身边空空的床铺,无语抽了抽嘴,这特么每天都去洗澡,有这么多泥可以洗吗?

简直就是作,早晚有一天被人看到,戳穿了身份。

她不说,可不代表别人看到了也能装作若无其事。

*

夜漠如深,万籁俱寂。

营帐内该睡的全部睡熟过去,景枂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正打算起身出去走走,一道熟悉的声音悉悉索索响起。

或长或短,寓意分明,是她的暗号。

那人又出现了! ωwш_Tтkǎ n_C〇

景枂神色为之一振,整个人彻底兴奋起来,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这一次,一定要将此人拿下,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这次捉不到你,我特么跟你姓。”

猫着身子,隐秘气息,景枂直接潜伏着朝着发声地前去,一路上,她尽量放缓,就想看看,那人究竟能不能等着。

而结果很喜人,那人见她没来,便一直等在那里,并没有离开。

就是此刻!

景枂霍的从暗处跳出,匕首随即抽出划向那人,与之搏斗起来。

打斗声,闷哼声,男人却突然的动作一顿,停下来就这么直直的接受景枂最后一刺。

与此同时,干脆闭了眼。

她迅速身体一歪,险险避开对方要害,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回过头,景枂忍不住低声骂人,“你特么是想作死啊,我要是没改变方向,你已经见阎王去了。”

说话间,她直接走过去,与那人对视,这个时候,两人才算是正面相照。

景枂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她十分确定,这个男人不是新兵里的。

所以,他是谁?

“属下宋清,见过小姐。”宋清直接行礼,表明了身份,他看清楚是景枂时,便只能停手。

和她动手,那是以下犯上,宋清是谨记这一点的。

“宋清?没听过。”

景枂哪里知道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军营里现在就是一个未知数,什么都是新鲜的。

“上一次也是你?”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宋清点头,看向景枂回道,“是属下。有关上一次事情,属下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前来,也是为了小姐下个月比试之事。”

宋清紧接着便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全部有关暗营。

“据属下了解,暗营的选拔有两种,一明一暗。明面上,是三个月内比试全部获胜,成绩优秀者优先考虑。”

“而暗地里,有能力且某方面出众者,暗营里的人经过暗中观察,也会列入考核范围。而那些人,却几乎无一不是最后被强行遣退的。”

宋清说到这里,便目光清亮起来,他看着景枂直白道,“景瑜大人的意思,小姐若是想进暗营,能力表现出来即可,但是切不要太过显眼招摇。一切以暗地里进行为妙。”

所以,三次都不合格,被遣退离开,而后由暗营负责再召入进去,是最好的选择。

景枂一开始进军营,与吴为等人发生冲突,而后今天又有这么一茬,她的能力表现已经能够引起暗营关注了。

“接下来,小姐以静制动即可。”

景枂听完,不由得呵呵笑了,“你说的可没有百分百保证,若是我三次不合格离开军营,暗营又不招人,我直接就卷铺盖走人。岂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并不喜欢这种不稳妥的方式,而且,她对宋清还无法全然信任。

宋清自然知道,但是他却无法给出什么证明,唯一的一点,大概就是他自己的身份了。

“属下……是暗营的人。”宋清考虑一番,直接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原本是先锋营的一员一年前被挖掘出能力,经过特殊训练,本就是为进暗营做准备。而今,已经是暗营的一员。”

宋清已然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多透露些,“我的上峰,便是这一次暗营选拔新人的主要负责人,你的名字已经在他的名单里,所以小姐不必担心。”

景枂张了张嘴,有些惊讶,同时也挺震惊。

她没想到,景家军派出的潜伏人员,居然已经偷偷摸摸升到这么深刻的位置了。

暗营,居然已经进入暗营了。

宋清,这人叫宋清?

能力很强嘛!

当下,景枂心头一松,反过来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宋清长得不算俊逸,或者说顶多就是周正,但是他那双眼是十分明亮的,一般人看过便很难忘记。

大众脸,身高一般,声音平平,毫无特色。

这是宋清作为自身的劣势,但是却是他进去暗营的优势。

“你在暗营里是什么位置?”景枂忽然问道,她想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

宋清没有隐瞒,“情报收集。”

那就是间谍了?这倒是符合他自身的特点。

“你的能力是……”

“景斯大人所教授。”

景枂恍然,突然就明白了景斯所教导的那些人具体去处了。

所谓能够收集最全面的信息,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些人的本事,才是最全面的,也是深入各方势力内部潜伏的存在。

这一颗颗棋子,若有一天,景家有所动乱,只怕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景枂不得不重视起来,宋清这个人,很关键,绝不能因此而暴露。

“以后没有要事,不要再联系我,你自己潜伏好即可。若没有需要,你只需要记住自己本职使命。”

“可是……”

景枂打断他的话,直接做了决定,“没有可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还没有到危及性命之时。而你,则是景瑜安排下的人,自有她用到你的时候,景家派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必须用在最关键之时。而我,不能坏了规矩。”

013章我都想学行吗?(一更)

宋清带给她的消息,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能被暗营的负责人记入名单,那说明她的能力已经被认可,这倒是好事。

可是连着三个月输了比试,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宋清的能力被暗营选中,可以证明他的本事确实出众。但同样的,比他出色的人也有,暗营从不缺这些人才。

那么,她是不是要担忧,宋清也有可能得到了假消息?

这不过是个幌子,暗营负责人哪里是那么容易会透露出这些信息的人?

宋清的身份,真的没有暴露吗?

一连几天,景枂不得不思考这些问题。想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她自己还是个新兵,哪有功夫去管他人闲事。只要宋清不再频繁联系她,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苏六,苏苏?”陆少卿难得过来找人,一见面却发觉景枂就只是发呆出神,他就不乐意了。

看到他这么个好兄弟出现,难道不是欣喜交加吗?

这模样,是不喜欢他来?

“你是不是不待见我,每次我来你都不搭理人,我这是有多招人烦。”陆少卿一副委屈巴巴的坐着,斜眼瞅着人。

景枂回过神,对上那双无辜又委屈的眼神,忍不住扶额,这家伙还指望他改改呢!

丫就是一个德行,死性不改。

“行了,说正事。下个月比试你有把握对付吴为吗?”

骑兵营的比试,一般对视势均力敌的对比,陆少卿能力在里面算出众,不出意外对手依旧是吴为。

然而,这家伙已经把人坑了一次了,吴为必定有所防备。下个月比试,有点悬啊……

景枂看着一脸悠闲没有忧愁的脸,真是替自己觉得心酸,这特么认可了一个二缺小伙伴,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嗯……应该还算行?”陆少卿不确定的说了句,忽的,他眼睛猛的当初亮光,盯着景枂便是使劲看。

越看,眼底的光芒越盛。

搓着手,笑嘻嘻,就差一副要流哈喇子了。

“你想干嘛?”景枂内心本意是不愿搭理这般蠢萌的家伙的,简直有点……唉。

“苏苏,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再教教我,下个月咱们再阴一把吴为?”

陆少卿这一次得逞,便是对坑人上瘾了,能看到吴为这个死对头吃瘪,他比干什么都觉得兴奋。

他想着,跟了苏六多学点,花样百出,到时候吴为肯定防不胜防。

“哈哈,到时候打的他哭爹喊娘。”

景枂一脸嫌弃。

“没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还想赢了吴为,那就学点真本事。”景枂心中已有打算。

她迟早是要进暗营的,到时候陆少卿可能还在骑兵营,那会儿和吴为再有冲突,她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还不如,教他一些真本事,让他能够有所防备。

毕竟,论阴狠,陆少卿不是吴为的对手。

景枂看着陆少卿,满意又无奈。这家伙二是二了点,但是心地善良,为人正直。

“你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到我这儿来,我教你些防身的本事。”

“哎呀,你准备教我什么?是那种能够一脚踹飞人的还是能一巴掌拍死一头熊的,又或者……”

陆少卿一脸兴奋,畅想着那些高深莫测的功夫,想着想着都觉得有点飘飘然了,这些本事若是学了,他是不是可以出去行走江湖了?

景枂呵呵了,这特么脑补了什么鬼东西。

“呵,我这儿功夫挺多,你是想学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还是凌波微步,一阳指……”

陆少卿一脸懵逼,这些功夫虽没听说过,但似乎都挺厉害啊。

“我能都学吗,听起来都挺厉害的样子。”

景枂一巴掌直接拍过去,恨不得把人拍死得了,还特么都学,学个屁啊!

“没有,我都不会。以上所有功夫,只有金庸老爷子知道。”

“那金庸老爷子是谁,是苏六你的师傅吗,他没教你这些厉害的功夫?”陆少卿一脸求知**,望向景枂等着解答。

“……”

深呼吸好几口,景枂才忍住没起身走人,这特么真是想入非非啊。

“行了,逗你玩的,我教你的是些实用性的,不仅是对付吴为用,以后若是上阵杀敌,你也可以用的上。”

陆少卿还想再问什么,景枂已经站起来离开了,只约定黄昏前两个时辰,在后山小树林见面。

*

剩下的日子,可谓是过得有点顺风顺水。

自己训练,同时带着教导陆少卿一些贴身格斗搏击,时不时还能两人一起后山林子里打点野味尝尝。

入夜,轮到她时便和风渺一起去站岗巡逻,不搭理对方的试探询问,一切过得挺安稳。

这一日,耿笛又再次来找她,要她一起出去采买。

景枂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每半个月有一次采买,无论是刘壮实还是耿笛,他们都会叫上她。

因为有所需求,她都是一起去的。

不过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事情需要联系曲向阳,去不去都无所谓。

耿笛一眼看到景枂的迟疑,心中思绪一转,便开口道,“若有事,我便自己去了。”

景枂摇头,笑道,“没什么事,一起去吧,正好散心。”

笑话,有事就巴不得跟着一起出营,没事就把人甩了干脆,这特么行事风格也太无耻了。

她虽然没有认可耿笛这些人,但是也拿他们当朋友对待,哪能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呢。

两人说好,一番收拾,就这么出了军营。

耿笛想了想,和景枂说道,“下个月,我应该不负责采买。”

所以,还想再这么顺利,光明正大的出营,应该是不可能了。他得和苏六说清楚。

景枂挺感动,还这般提前打招呼呢,人不错。

“没事,我也出来好几趟,逛的也差不多,收收心在军营里好好训练。”

耿笛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确实该收心好好训练,不然,下个月又是输。

耿笛不晓得那一日情况,虽听的那么些闲言碎语,但是他却是不信的。只以为,景枂是得了个便宜,趁机坑了把吴为。

而打那儿回来的刘壮实,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耿笛。

于是乎,一个错误的认知就一直停留在耿笛心里。

景枂这次直接陪着耿笛去采买,两人一起手手脚利索,不过半日,事情已经办完了。

“这么早回去,有些浪费了。”看着这艳阳天的天气,景枂不无感叹。

耿笛瞅了眼,便提议两人去逛逛,“我也没有逛过娄底城,你不是逛了多次,熟悉么!带我去走走?”

“行啊,走着!”景枂笑脸呵呵,大手一挥,就这么当起了向导。

“这儿,这儿的小吃不错,一起去尝尝?”

“那儿是观景台,上去能看到整个娄底城风光,还能看见军营那儿……”

“再过去不远,是娄底有名的花楼,姑娘那模样可是一个娇媚啊……”

吧啦吧啦,景枂本着一颗热忱之心,讲起来是应有尽有。凡是她知道的,听说过的,都告诉给耿笛,也算是对他带她出来的感谢了。

耿笛就这么一脸认真的听着,内心却是……

特么,还真是每次溜出来玩儿了。大壮说的一点都不诚实,苏六这小子压根就没有正事要办。

呵呵,还特么逛花楼去过……

两人一个讲的起劲,一个听的认真,就这么愉快的走在娄底城大街上。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靠着,车帘微微挑开,里面的人视线向外,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人。

目光锁定着个子稍微矮一点的那个,男人目光逐渐幽深,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边上,站着的车夫冷汗滴滴,看着男人的笑容,总觉得有点……后背发凉。

014章军师出现(二更)

“景枂,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一回军营,陆少卿便拉扯着景枂嚷嚷,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们都措手不及啊!

“我们第二个月的比试取消了。”陆少卿有些迟疑道,“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军营里来了人,他一来就接手了新兵,我们的事情现在全权由他负责。”

结果,那人一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取消了比试。

“要看就要进行比试了,这么一取消,大伙儿都心里没底。你说我们到时候要怎么进行测试啊?”

三个月,三次测试,这是必须的。

但是取消了固有的一对一比试,那最后测试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众人想不通,也想不到。

景枂沉默不语,心中却已经想了许多事,一时内心极为复杂。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想到了宋清,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宋清那里有什么事情?他难道暴露了?

比试突然取消,突然到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

中央营,某处营帐。

男人进了营帐内,直接就让身边的人去喊了负责新兵训练的负责人。

人一到,直接便宣布由他接手新兵训练,取消固有比试项目。

“军师,如此似乎太突然了些,眼下第二个月比试就要到了,新兵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士兵训练,应对突然情况,这是必备的能力素质。怎么,不过一个小小的变动,就让他们措不及防,无法应对?那。他们就不该进营,全部滚了便是!”

男人冷声一句话,负责人便立刻嘘声了,之后便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对于军营里这位神出鬼没的军师,除了中央营那几位,底下的将士都是有些怕。

一看到军师,不自觉就怂了,双腿都有点打怵。

“若无事,属下就……”

男人慢慢转身,看向对面,眉眼一挑问道,“新兵里,可有表现突出,能力出众的?”

“啊?有,有,骑兵营里有几个,陆少卿,吴为,张玉……”

问起这个,负责人回答的倒是干脆,这些人他都知道,本事不小,好好培养都是能进先锋营的人才。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男人直接打断了,不耐道,“其他营情况如何?”

“啊?哦,其他营也有不错的,像是刘壮实,耿笛,周末……”

吧啦吧啦,又是一堆有潜力能力尚可的新兵,负责人对他们也挺满意,这些日后好好培养,说不定也有几个能进骑兵营啊!

然而!

男人再次打断了,这回,说出的话更是冷的吓人。

“是吗?那么,可有棘手,难以管教的?”

负责人一脸懵逼,纠结了一会儿,忐忑道,“有几个,当中最头疼的就是一个叫苏六的小子,他一进军营就聚众闹事,被降去当了一个月巡逻兵,不知悔改又再次打私架……”

说到苏六,负责人那是罄竹难书,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除了本身对苏六无好感,更重要的,他得了吴为的好处,一门心思就是要针对苏六。

营帐内,以肉眼可见的气氛压抑下去,连温度都不自觉的冷了几度。

负责人后知后觉的想要继续念叨,边上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出去。

再回来,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纠结道,“王爷,这个……王妃似乎,过得不错?”

影一一说完,就不断擦着额头的虚汗,特么,见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好假。

刚才那人说的一件件一桩桩,都没一样是好的。

王妃这几个月,到底在军营做了什么,这是有多遭人恨啊!

“王爷,您?”影一不确定了,不知道楚昱接下来想做什么。

不远千里过来,启用了许久不用的身份,为的不就是王妃吗?

如今,人就在身边,王爷该不会?

影一一想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王妃可是最不喜别人插手她的事情,尤其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军生涯。

王爷暗中动手脚,若是事后被知晓了,后果很严重啊。

男人转身,一张陌生的脸看向营帐边,双眼半眯着,神色凝重肃穆,不知道在想什么。

倏地,他开口问道,“本王这张脸,可有破绽?”

他军师的身份,是早在之前就有的,只是一直暗中进行,且多数都是影一代劳行事。

若不是景枂突然想要从军,又来了西北边境,他压根想不起来用这身份做这等事。

她倒是想的好,来了这么个地方。

影一早已熟悉眼前这张脸,虽和原本样貌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还是王爷不是?

不过对于王妃而言,应该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吧。

影一不确定道,“属下看不出破绽,想来王妃也应该看不出来。”

见楚昱还在蹙眉,影一不由得试探说了句,“要不要,找个机会试试王妃?”

楚昱眉头一动,忽的露出一抹笑容,似是想到什么,眼神中都是玩味。

试试,确实可行。

“这里不需要你,你破绽太多,先离开。”

影一……

这是有王妃就不要属下的节奏吗?

他这是要到哪儿去?

“属下先去娄底城?”

“随意。”楚昱摆摆手,不以为意。

影一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趟跟出来,白瞎了。

……

当晚,中央营几人聚集军师营帐内,几个人面色颇为激动。

军师几年来,几乎都是神出鬼没,一般没有大事便不会出现。如今势态平稳,他却突然到了军营,莫不是,想要大干一场?

一想到要做大事,几人也都热血沸腾了。

“军师是想亲手训练新兵,而后做些调动?”

暗营一队最知晓情况,而他们也是直接授命于军师的。当初暗营创建,就是军师的意思。

如今五年过去,暗营所作所为,立下的军功战绩,在军营里可谓举足轻重。

军师这般动作,明显就是想给暗营输送新鲜血液。这一点,和他不谋而合。

楚昱本没这个打算,但一想到以景枂的性格,似乎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暗营。

若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就此做些顺水推舟的事情。

“嗯,有此想法。”楚昱淡淡应了声,随后看向其他几人,“军营中事情,我并不插手,不过暗营一队,这些年固守陈墨,需要改进了。”

那些人,当初第一批培养起来的,也都死伤差不多。是时候,让新人加入进来,填充队伍。

“军师有此想法甚好,本将会全力支持。”徐寻玉出声支持。

西北边境的守将便是徐寻玉,原本他便是宁王一派的人。

他虽不知军师原本身份就是楚昱,但是宁王有命,对待军师必须以礼相待,不危及军营重心,便一律不得干预。

是以多年相处,他早就知晓,军师也是宁王的人,同为一主,做事说话自然方便。

于是乎,这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翌日。

军营训练场,所有新兵集聚一起,负责人直接宣布了这一项事情。

“第二个月比试取消,一切由军师接手负责,尔等接下来的测试具体情况如何,只等那一日到来便会知晓。你们训练依旧,不得擅自打听,若有违纪,一切安排军法处置!”

人一走,众人哗然。

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风渺便站在景枂身边,乍一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军营里莫不是有大变动?

“军师,这是哪里来的一号人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唉,苏六,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上头人员有调动,或者闹矛盾了,所以拿我们这些小喽啰撒气?”

景枂抿着唇角,眉头紧锁,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宋清到底有没有事?

015章看到郁渊的第一眼(一更)

下午,趁着空隙,几人聚在一起,算是一种小团体聚会。

大家都对这事情有些发懵,各自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就准备相互交流一下。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一些老兵说起过,军师这个人似乎是很早就在军营里了,只是他一般不会留在军营,除非有大事,他才出现,可谓是神出鬼没的很。”

刘壮实和步兵营一些老兵相处的不错,是以这么一打听,知道了些消息。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而耿笛,他知道的也甚少,比刘壮实多那么一点,“军师名郁渊,六年前出现在军营,总共参与过三次西北边境的大战。每一次都是献妙计,智取敌军,以少胜多,所以才会当为军师。”

陆少卿一听,自己知道的差不多被两人说完了,只能聋拉着一张脸,憋屈着,“我也就知道这些。”

但是!

陆少卿突然就得劲儿了,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我还知道一点,你们要不要听?”

景枂瞧着那嘚瑟样儿,不由得白了眼,这二缺又打探到什么事情了,肯定没什么重要内容。

果然,陆少卿一开口,“我听说了,军师郁渊,长得十分俊逸,尤其是一双眼,勾人心魄,摄人心魂。曾经啊,有一些不知死活的,还三更半夜跑去军师的营帐外想要偷窥,结果被打了五十军棍……”

吧啦吧啦,陆少卿说起这些滔滔不绝,讲的绝对是声情并茂,仿佛这些事情就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边上三人一致沉默,有些无奈,隐忍而不发。

景儿默默别过脸,不忍去看,二缺这说的是哪里听来的八卦,特么有一点用处没啊!

“有啊,起码知道军师长得好看。”陆少卿理直气壮。

“行了。这事情也就这样吧,我们做好分内事,一切目的究竟如何,等到了测试时就见分晓。”

景枂率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营一趟,差不多又要去站岗了。

刘壮实和耿笛紧跟其后,一致朝着步兵营前去。

只留下陆少卿一人,嘴巴说干了,喉咙冒烟了,愣是没得到一点夸奖。而且,还全部特么听完就走人了?

这算什么事儿!

他也有贡献的好吗!

*

入夜。

两人一起巡逻,风渺与景枂走在一起,巡视整了军营。

原本是习惯到自然的本职,但是因为军师郁渊的出现,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两人快到郁渊那边的营帐时,风渺突然拉了把人,让景枂停下来。

远远的,风渺带着一股子好奇心,幽幽道,“我听说,军师郁渊长得十分俊美……”

说了一大通,几乎和白天里陆少卿说的没差别。景枂有些无语了,这都是怎么传开的八卦,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了。

再者,别人长相如何,关他们何事?

一个两个关注点这么偏。

“好了,做正事吧,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想这种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多想想接下来的测试,一切都是未知,不做好准备,说不定结果惨烈。”

这算是她的好意了,对风渺这样一个女子,景枂内心多少不愿把人想歪,只当她是没有其他心思,古代花木兰了。

不过,风渺显然没有理解这一些,或者说即便理解了,也不会太在乎。

如今,她的心思更多在郁渊身上。

见景枂不怎么有兴趣,一副冷淡的样子。她收回视线,默默看了眼景枂的脸,内心明白了。

苏六这副模样,一般是十分忌讳别人提及容貌俊美的吧?

唉,也是她太激动,忘记这么一茬了。

这般直白讨论军师的容颜,打击到苏六的自信心了。

风渺只得安慰道,“我其实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这个从来不以貌取人。虽然也偏爱美的事物,但是绝不会就此草率……”

景枂无端得了对方一脸怜悯和同情,听着风渺继续安慰的言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她觉得,让自己变成这鬼样子,似乎也是个麻烦。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让怪医改一改绝情的药效,起码换了大众脸啊!

“走吧,时间不多了。”巡逻到另一边,还要进行其他检查,再耽搁下去,可就完不成今晚任务。

风渺也知道,便点头应了声,与景枂快速通过营帐。

楚昱站在营帐内一侧,透过缝隙望着离去的背影,神色莫辨。

……

第二个月测试,如期而来。

夜半,子时刚过。

军营内突然想起一串号角声,长长短短,急促有力,那是新兵们听惯了的集合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景枂便快速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完毕,朝着训练场奔跑。

与此同时,各个营帐内,大多数人都处于朦胧懵逼状态,有些似乎还没有缓过来,眯着眼迷迷糊糊。

“嗯,我做梦了吗?好像听到集合的声音。”

“屁,赶紧爬起来,是真的集合了!”

“卧槽,大半夜突然集合,有敌袭啊,这特么什么事情?”

……

景枂第一个到达训练场,此时空旷的广场没有一个人,一片沉寂无声。

除了,最前面的站台上,一抹身影孤立。

似是感觉到有人到来,那人缓缓转身,几乎一瞬,两人目光对上。

饶是见惯了美男的脸,看多了楚昱那般俊逸谪仙的人,第一眼看到眼前这男子时,她还是惊叹了声。

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的线条,锐利深邃的目光。一身黑衣乌发,装束简单干净,却怎么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

他就那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却能不自觉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威慑,给予他人一种上位者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人,军营里竟然还存在这样的人!

景枂心底一惊,同时快速收回目光,掩住心中情绪。

“你是第一个,不错。”楚昱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语气柔和,面带微笑。

这张脸,不要说清秀,便是脸一般平凡都算不上。

那些交错满布的疤痕,几乎让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子,失去了所有和美相关的字眼。

丑,简直丑到可怖。

但是,这样一张脸,却是在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疤,仿佛就突然全部消失了。

楚昱一眼看到人,便直接看到了心底,眼前不自觉浮现那张浅笑嫣然的笑脸。

他的景儿,又看到了他的景儿,真好。

不过!

楚昱心里又有些无奈,景儿也太顽皮了些,把自己弄出这副模样,照镜子时不觉得寒碜?

两人各怀心思,默默在广场上站着,等着人陆陆续续前来。

一刻钟后,所有人聚集,新兵负责人也一路小跑过来。

他也是起的匆忙,压根没想到大半夜的会有这么一出。

军师大人这是想搞什么事情啊?

“军师,军师……”

一路喘息,到了楚昱身边,负责人这才小声询问缘故,一问才知晓,这是要开始第二个月测试了。

卧槽!

这事情有些不对啊?

“一般测试都是在白日里进行,夜晚十分,似乎不太安全?”

楚昱冷冷看了眼,淡漠道,“本军师做事,还需要你来干预?”

“不敢,不敢!军师随意,随意!”

负责人冷汗涔涔,被楚昱这么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子凉意陡然升起。

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哪里敢介意,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

特么,让他多嘴,让他嘴贱。

“你去动员,把事项说明,测试目的地,后山第三处山脉,日出时分不能到达者,直接不合格,淘汰。”楚昱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直接拿出一张纸,扔给负责人。

这破规矩,他也懒的自己说,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看几眼他的景儿。

016章语气凉凉的(二更)

事项很短,也就那么几句话,意思便是:所有人轻装上阵,从军营即刻出发,绕过后山到达第一处山脉,从那里开始进发第三处山脉。

直到找到有标志的小红旗,便算是合格了。

负责人宣读要事项,又讲了规矩,“测试途中,一切暗算都不得进行,如有发生,直接淘汰。”

楚昱点点头,又补充道,“红旗只有三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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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很明显,最多只有三千人能合格。

“啊,那不是很残忍,其他人就这么被淘汰了?”

“也不是,一般比试都是一半不合格,这儿可是有三千人呢,划算多了!”

有人开始底下说起来,一时,议论声十分多。

楚昱听着,也不制止,只是等了一会儿,冷哼一声道,“谁告诉你们,测试就此结束了?一切,不过刚开始。”

众人……

这只是开始?

卧槽,这特么是要搞大事情啊!不过一个测试,有必要如此吗?

“拿到红旗者,自然知晓下一步如何,时间有限,即刻开始。”楚昱说完,便再也不多言。负责人无奈的喊了声,测试这才算正式开始了。

一群人一听令,便是发了疯一样冲出去,你推我我推你,场面混乱的犹如万人广场发生了踩踏事件,简直就是不能看。

景枂直接顺着人流的逆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出了人群,站在广场最后位置。

她看着眼前的混乱,一时有些担忧,陆少卿那家伙在里面不会被踩死吧?

“苏,苏苏……”

等了一会儿,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人群边缘传来,陆少卿捂着一张脸,有些惨兮兮的走出来。

一看到景枂,仿佛就是看到了组织,激动不已。

这会儿,他早就忘了先前的伤痛,欢快的朝着景枂奔来,想要来个拥抱。

景枂直接避开,让陆少卿扑了个空,而后看着他道,“还算聪明,没死命挤过去。”

虽说不会挤死人,但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这还没开始,一切的竞争就十分激烈了,所有人的敌对意识很明显。

景枂不禁又想起之前那张脸,他就是军师郁渊?

这人,手段好狠。

也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花样儿等着他们?

“唉,刘壮实他们没有退出来,看来是挤过去了。”陆少卿对于刘壮实和耿笛不怎么待见,但是比起一般人,却又友好许多。

是以,这会儿工夫,他还不忘关心几句。

“也是,那么个大块头,拉着耿笛那家伙,随便挤挤就过去了。谁敢挡着他们,还不得一拳被抡死。”

关心之余,还不忘吐槽。

“苏六,没想到你也在后头,我们一起?”风渺是最后出来的一波,一眼看到景枂站在这里,便直接走了过来。

陆少卿第一次正面见到风渺,但是一眼,却明显不怎么乐意。

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和苏六这么熟做什么?

没介绍给他认识的,绝不是苏六的朋友。

下意识的,陆少卿上前一步,警告的看向风渺,“你谁啊,不认识,别没事想着占便宜。测试烂自己本事去!”

风渺脚步一顿,瞥了眼挡住自己的家伙,这人?

“你就是那个陆少卿?”陆少卿的之名,在新兵里也算是有名气,风渺听说过,也见过。

不过,这么面对面打量,却是第一次。

两人一看,互相不喜。

景枂拉了把陆少卿,示意他别多事,这一路上还指不定多少对敌呢!

虽说不准下暗手,但是使绊子这种事,可不会少。

“不用一起,等会儿各有各的,我习惯一个人。”景枂直接拒绝了。

一同拒绝的,还有陆少卿。

“苏苏,你不能抛弃我!”

陆少卿立刻往边上凑,一副乖乖模样。这又不是单独比试,如此好的机会。还不抱紧大腿。更待何时!

楚昱站在上方,亲眼目睹这无厘头的一番闹剧,看着两个男人就这么无所顾忌的围绕在景枂身边。

更甚,那个叫陆少卿的,之前还想抱他的景儿!

呵,军营这种地方,果然是不能放心。他来此还是对了,景儿这般丑了,还有人扒拉上来,简直可恶。

“还不快走,想直接淘汰?”楚昱一个哼声,冷眼看向陆少卿几人。

景枂顿时感觉后背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头顶,她下意识转身,便看到军师郁渊正看向她。

目光,晦暗不明。

眼神,说不出的微妙。

楚昱张了张嘴,语气冷然,“你也想淘汰?”

呵!

景枂内心一阵冷笑,这军师架子倒是挺大,管的挺宽泛啊!

特么,他们几人聊天也要插一脚,有病。

“走了,人潮已经散开了。”收回目光,景枂拍了一把陆少卿,先一步跑出去。

陆少卿回过神,嚷嚷着就去追人,身后风渺也不甘落后。

看着散出去的大部队,广场终于安静了。

边上,负责人一直观察着楚昱的神态,可以说,从头到尾看的目不斜视。

他明显发觉,自军师注意力落在苏六身上,军师的脸色就没有好过。而后,那三人一番闹,军师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所以,这该死的苏六,还真是招人厌恶啊!

负责人脑补一下,斟酌着说道,“军师大人可需要回营休息,接下来的时间还很充裕。”

楚昱往前一步,说道,“直接去第三处山脉。”

……

夜色撩人,人影攒动。

后山山脉之间,不断有人影晃动着,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

景枂避开了聒噪的陆少卿和风渺,选择了一条稍微偏僻的小道一路前行。

期间,也能碰到一些人,但大多都是沉默不语,着急赶路。

日出黎明前,时间不过几个时辰,但是翻越三处山脉,爬山涉水过去,一半需要一天时间。

这本就赶路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停下有心思聊天。

景枂赶路赶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停在第一处山脉和第二处山脉的中间位置,而后就不再走了。

她一路行来,一直都在观察地形和周围情况。

半夜漆黑,但是一个时辰后天色又亮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大约能看清楚四周情况了。

这么一看,她就发觉了问题。

这路,似乎不对!

所有人,他们选择奔跑的方向,都是按照以往的惯性,凭的全部是经验。

经验能让人走捷径,却同时也会有致命缺点。那就是,他们找不到新的方向。

从军营训练场出发,一路朝着后山前去,因为人多,几乎奔走的都是大道。

可是,大道虽易,路途却很长。

“这么跑下去,即便到了第三山脉处,也已经过了日出时间了。”

景枂思考着,决定换了方式,她不能再这么跑下去,这条路不是最优的。

“既然是接连不断的山脉,那么必定有连接点,一条线可以直通所有。”

想至此,景枂直接转身,前往最初开始的那一个山脉口,在那里,应该能发觉端倪和切入点。

……

与此同时,在另一面的地方,耿笛拉住了刘壮实,面色有些沉重,“不要跑了,这样跑下去没用。”

他们不算最先冲出广场的,已经落后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和最前面那一批人,差距已然拉开很大。

之后,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最后,根本赶不上去。

“路虽然没错,但是时间不够。”耿笛看向刘壮实,摇了摇头。

刘壮实长着一张精明脸,但是脑子没耿笛好使,他一听情况不对,便有些着急。

“那怎么办,日出前赶不过去,直接就是淘汰了。接下来压根不用比!”

两人沉默不语,气氛一瞬僵硬了。

良久,耿笛狠了狠心,说道,“我们翻山,直接越过山头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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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存稿就嘚瑟,没存稿就心慌,人呐…呵呵^_^

017章该来的还不来?(一更)

“行吗?翻山更耗费体力。”刘壮实不由得问道,心中也是存有疑惑。

耿笛却认定了一样,说道,“可以,一般翻山时间不够,但是我知道有近路,穿过去直接能找到第二处山脉的峭壁岭,那儿有藤蔓长年生长。爬过去就可以。”

耿笛当巡逻兵那会儿,特意去就近的各处山脉转过,对于这些情况还算熟悉。

不想,今日就用到了。一时,他挺庆幸,自己平时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两人当下就朝着峭壁岭前去。

……

景枂和耿笛等人都选择了放弃大道朝前一路走,而这个时候的陆少卿却是无法选择。

或者说,他压根没有选择余地。

一路上追着景枂在跑,结果追着追着人就跟丢了,不仅跟丢了,还特别倒霉的遇上了风渺,两人就这么互相拌嘴掐架的跑在路上。

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少卿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停下想想时,身边风渺一言不合抽风式拉着他飞奔。

漫无目的跑出去老远,直接到了第二处山脉口,风渺把人放开,说道,“磨蹭什么,身后还有苏六不成,赶紧跑吧你!”

陆少卿一时气的脑子嗡了声,有点发晕,他想停下来想想事情,关卿何事!

特么,拉着他算怎么着啊?

“你脑子有病吧你,你自己跑得了,辣拉着我做什么?”陆少卿气的够呛,说话语气有点冲。

风渺无所谓,只是指着后头让他自己看。陆少卿一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一时,更是气闷。

“看什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就对了,你是不是傻,我们现在是最后面的两个知道吗?再不加紧跑,直接淘汰吧你!”

风渺这时候真是觉得陆少卿蠢,蠢的无可救药,这测试的关键时刻,心里还想着苏六,这有什么用?

苏六,呵,那家伙早就甩了他们,一个人往前了。

“身后没有苏六,所以,停下来等什么?”风渺冷哼一声。

陆少卿一脸嫌弃,同时觉得自己和这个风渺完全不对盘,他哪里不知道苏六早走了。

“你是不是傻,我们已经是最后了,还跑个屁,要跑,也是提最后。”陆少卿抬头望着还有两处山脉,默默观察,心里想着家里长辈讲的一些经验。

这种山脉,看似延绵不断,沿着大道跑却七绕八弯,反而是最长最累的。

倒是有一点,走水路,那就不同了。

“知道附近哪里有水流吗?”陆少卿突然看向风渺,这时候把人抛弃,他还做不到。既然如此,就带着风渺一起吧。

风渺一愣,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四周地形她却清楚。

于是,直接告诉了陆少卿。

陆少卿便一脸坚定带着人往那儿去,走过去途中,不忘告诉风渺,等会儿要怎么做。

风渺跟在身后,目光幽幽,神色诧异,她根本没想到,陆少卿这样的人,还有如此心思?

看来,也不是很蠢嘛!

*

“苏六,你这是想一个人吃独食,可不要忘了,我们人多,你能不能吞下还不一定!”

山脉某一处断点,连接着的一处悠长的狭道,吴为一群人将后路堵住,直接围向前方,步步紧逼。

前面不远处,景枂拉着一根绳索,冷冷看着身后一群人。

无吴为……

这人的心思也算是聪明,居然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只可惜,她来的比他早一步。

所以,她为什么要让开?

“吴为,我有没有吃独食尚且不说,你想截胡,呵……简直异想天开。”

吴为哈哈大笑,觉得眼前这人果然还是没认清楚现实。

“截胡?哈哈,苏六,你以为,我就想截胡那么简单?”说话间,吴为抬起右手,缠着纱布的小拇指曝露眼前,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眼底一片阴霾。

“苏六,今日,不留下你一只手,你休想离开。”

路,他要走。人,他也要残。

吴为左手一动,示意身后几人上前,一堆人就此散开,堵住所有退路。

吴为自己抬步往前,一步步走入狭道。

这条路是天然存在的,后来由路人不断修整开辟,嵌入了绳索,倒是成了几处山脉间最快捷的一条暗道。

一般人,并不知晓。

吴为是事先早有打听,才知道这么一处捷径。他带着人慢悠悠过来,不想碰到有人比他还快,一时恼怒。

等发觉是他恨得牙痒痒的仇人时,他却笑了。

在这里把人弄残了,岂不是愉快!

若不是测试规定不能伤及性命,吴为真想直接把人弄死得了。

“苏六,你跑不了的。前面就一条道,而且堵住了口,若是不再绕回来,你休想过去。”吴为擦着下巴呵呵笑着,他仿佛已经能看见等会儿苏六鼻青脸肿躺在地下求饶的场面了。

那模样,一定很惨不忍睹。

“你若是直接断一截手指,我吴为大人大量,便放过你。若是我来动手,那就不是手指这么简单了,一只手,你给我留下!”

景枂默默数了数,对方总共六人,算上吴为才七个。而且,因为堵住了三条道儿,能对她动手的不过四人,

就算全部扑过来,她都觉得,自己不一定有事。

所以,吴为这话简直没有威胁力。

景枂也不打算走了,停下来从腰间抽出玉笛,把玩着缓缓抽出匕首,银光一闪,她直接走过去砍断了一条绳索。

站在对面那端的那个人只能往后退,便是再也过不来了。

“苏六你想做什么?”吴为回过神,便看到路少了一条,一时大喊道。

景枂笑而不语,继续刷刷几下,截断了其他所有路,最后便剩下她和吴为所在的一条道儿。

她在前,吴为在后。

“做什么,看不明白吗?我这是,断你后路。你想要我手,那就来啊,看你能不能过得来再说!”

说着,景枂匕首直接插入峭壁,用脚一蹬往最右边的断了的绳索跃去,抓住边上的藤蔓顺势滑像里面的狭道口。

落定,转身。

景枂看向身后一群有些懵逼的人,笑了,“这次测试,我没工夫和你们瞎闹,做人不做绝,路,给你们留了,怎么过来,看你们自己。”

说着,景枂又看了眼吴为,“想要我手,呵呵,只怕追都追不上,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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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为看着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人影,整个人有些回不过神。

就这么眨眼工夫,人就这么轻松愉快的走了?

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想,直接成了这幅样子。这眼前一条绳索,迂回的路被砍断了,特么怎么过去,他们可没有苏六那样的本事。

“老大,怎么办?”几个人聚过来,一时有些茫然。

吴为想了想,咬咬牙道,“直接走,苏六能过,我们还过不去不成!爬也得给我爬过去!”

众人默,爬,那是壁虎才会的本事吧?

……

第三处山脉,楚昱站着一动不动,身边是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负责人。

这都已经快拿走两千枚小红旗了,也快日出了,军师怎么还不走,难道真要等到三千枚红旗都取走才行?

这会不会太认真了。

完全没必要啊!

又等了一会儿,负责人看看日头,说道,“军师大人,该来的都差不多了,红旗所剩不多,您看?”

楚昱手一抬,打断身后的声音,此时眉头紧皱,有些心不在焉。

见陆少卿等人都已经到了拿了红旗,为什么他的景儿还没有来?

景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楚昱身后不远处,陆少卿几人也在焦急等待着。

他们都已经到了,也顺利拿到了红旗。可是唯独,不见苏六。

他们一致认为会最早到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这简直不科学!

018章吧唧吧唧,咯嘣脆!(二更)

“苏六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还不来?”陆少卿等的急了,不由得脱口而出。

一说完,其他几个人脸色也是一怔,随即面色凝重。

风渺看了眼几人,适时说道,“嗯,吴为一群人,似乎也没有到。”

所以,苏六这是碰上吴为那伙儿人了?

陆少卿立刻等不住,急吼吼的就要回去找人。

苏六就一个人,遇上吴为一群,那还了得,得出事!

“你干什么去!”刘壮实一把把人拉住,有些无奈,“你去找也没用,你知道他从哪个方向来吗,这山脉这么多条道,谁也不知道苏六他走了哪里。”

陆少卿顿时蔫儿了,这是实话,可是!

“那也不能干等着,我总觉得要出事儿,眼皮子直跳。”

“呵,你还挺迷信。”风渺嘲笑一声。

陆少卿不干了,一言不合两人又开始互怼。

耿笛和刘壮实……

“让他们闭嘴,立刻离开,否则取消资格。”身后吵闹不已,楚昱心头烦躁不耐,直接命令负责人去赶人。

等身后清净了,他这才专注着望着前方,继续等待。

“军师大人,您……”

“闭嘴,离开这里。后续路程,你去监督。”楚昱不耐的说道。

这下,世界全部安静了,第三处山脉口,只有一人静静伫立。

日出来临的那一刹那,楚昱终于看到了人影,一个欢快的朝着他的方向奔跑而来的人。

景儿,是他的景儿。

好想,上前拥住她。

“时间已过。”人到了跟前,楚昱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起伏,冷然道。

景枂上前拿过红旗,随手指着日出东方,笑了声,“日出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那便还在日出。如何算过了时间。军师自己定义不清,怨不得别人。”

说着,她拿着红旗直接朝着下一个地点奔去。

身后,紧跟而来的是吴为几人,他们也陆陆续续拿了红旗,又追着景枂跑。

“苏六,你特么给我站住!”

景枂脚步不停,拿着小红旗挥了挥,大叫道,“有本事来呀,追得上再说,蠢货!”

“啊啊啊!苏六!”

楚昱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看着这般活泼的少女,心安了。

如此有活力,很好。

接下来的测试内容,形色各异,每个人拿到的红旗内都有不同的测试题目。

景枂从红旗底下的竹筒里掏出纸条,上面写的内容是,穿越障碍林,限时一个时辰。

“障碍林,似乎就在前面。”

景枂直接朝着那一处地方奔去,身后,拿了题目的吴为等人只能恨恨的看着人就这么离去。

他们的测试题目并不一样。

“哼,先放过这小子。测试结束,再来算账。”

*

障碍林。

景枂到达此地,已经有人进去闯了,但是多数人还是站在林子外,以观望为主。

时间是一个时辰,但是林子并不大,穿越过去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他们不急。

而且,这不大的林子居然设置为测试地点,他们都下意识的考虑到,林子里应该绝不简单。

所以,走第一个去的,并不一定是好事。

“你也在这儿。”景枂走到耿笛身边,打了个招呼,而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大壮去了山坡处,陆少卿前往瀑布了,至于风渺,在沙地。”耿笛直接讲了几人的去处,对于景枂会拿到红旗并不意外。

只不过,看她完好无损,又心情不错,耿笛倒是有些意外。

“你没遇上吴为他们?”按理说应该是碰面了,否则没法解释她的迟到。

景枂点头,嗯了声,“遇到了,过程挺有意思。”

吴为一群人过了狭道,又在身后穷追不舍。景枂眼见时间尚早,顿时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把那几人耍的团团转。

如此,她才在最后掐着时间赶过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去?”两人聊天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身边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林子,耿笛不由得看向景枂。

景枂无所谓,她玩了一路,准备先稍作休息,收收心。

“等会儿,跟着人流最后进入。你若是急,可以先进去。”

耿笛一时无语的,这还真是有闲工夫,一点都不着急,两眼睛咕噜噜转悠着是想看热闹不成?

“好,回头见。”耿笛先一步离开。

他自信自己能过去,也相信苏六有能力过,两人不一定要一起走。

景枂挥挥手,果真停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就这么大咧咧坐在大石上啃起来。

吧唧吧唧,咯嘣脆。

这清奇的画风顿时惹来不少人的目光,那些人看着景枂如此模样,简直瞪大眼不敢相信。

这特么是来测试的吗,不赶紧想着穿越障碍林,在外头吃果子?

脑子没坏吧?

“他哪里来的果子,半夜起来集合,难道还随身带了吃的出来?”

“我怎么觉得有点饿了,也想吃点……”

跑了好几个时辰,如今突然停下来,又看到又有人肆无忌惮的吃着,一时一个个都不自觉的分泌唾液,馋了。

同时,几个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直响。

景枂完全不搭理他们,吃完一个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样,这回是一块糕点,软糯糯的一看就是军营里常吃的糯米糕。

“卧槽,还有糯米糕,这小子难不成出发前去了伙房?”

眼尖的看到景枂手中的糯米糕,忍不住惊呼,这简直匪夷所思啊!

景枂听着耳边一堆理论上,无声笑了笑,眉眼间全是得意之色。

姐那是一般人吗?

上辈子不知经历过多少突然袭击,这种大半夜的突袭集合,准没好事,备着吃的那是必须的!

吃完糕点,又第三次拿出一个小水囊,景枂慢悠悠喝水。

这下,众人已经不想再看了,心里全部默默吐槽:特么完全不是人啊!

真是气煞他们,好心酸。

“走吧,穿过去早点结束,赶紧回营吃饭。”一群人怒气冲冲往里走。

景枂赶在最后一波人进去时跟上,就这么愉快的踏进了障碍林。

此时的她,吃饱喝足,干劲十足,林子里无论有什么,她都觉得小菜一碟。

“时间刚刚好,还有半个时辰,足够了。”默默算了算,景枂笑了,自信十足。

她慢慢观察着四周,看着林子里的固有常见的树木,再看那些不正常弥漫在林子间的浓郁的雾气,直接停下了脚步。

这片林子不在高山上,此处地形又不特殊,哪里来的雾气腾腾?

这雾气有些不对劲啊?

景枂上前一步抓住树干,从上往下拔下一片树皮,看了眼,上面的树皮交错脉络处,树水分似乎很充足。

她又蹲下看了眼地面,树根部分,土壤却干燥异常。

而树叶,几乎也是干的。

“这是?”

如今是清晨的时辰,这会儿的露水最是多,一般来说树根树叶都是该十分湿润的。反而是树干里面,不可能这么多水分。

而这里,情况居然完全相反,这可真是有意思。

景枂玩味的抬了抬嘴角,拿着树皮站在原地,她总觉得,搞不清楚这些奇怪的情况,只怕走出去多远,也是出不去这一片林子的。

障碍林,障碍林,顾名思义就是存在障碍。

而障碍的来源,极有可能便是这种怪异的现象,以及无端弥漫的雾气。

“若是我猜的不错,前面最先一批走过去的人,已经迷路了。”

而景枂所想不差,耿笛之前出发那一批人,已经彻底迷晕在林子里。他们越走越深,却是依旧没找到出路,反而所有人身上的湿气更重。

渐渐的,有人出现了头晕眼花的症状。

紧接着,有人昏倒了。

“不行,不能再走了,这林子里情况不对劲,这些雾气……可能有毒!”有人大喊一声,面色凝重。

019章第一名!(一更)

耿笛发觉问题停下时,四周无人,偌大的林子里只有他一人。

他回头望了眼,和前面一样,看不清多远,一片安静。

此时,他想起老神在在的苏六了。

“这小子,倒是聪明。”

耿笛自认为,苏六应该是知道这不对劲,所以选择了走在最后,好随时观察做出调节。

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耿笛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蹲下来对着地面,开始寻找方位。

情况算好,浓雾并没有干扰罗盘转向,耿笛很快就找到了方向,起身朝着另一边去了。

……

此时的景枂,坐在林子里的某棵大树下许久,闭目养神,静静沉思。

直到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景寒天,她在他书房里翻看了许多书籍。

那里面,不乏一些奇闻杂志,奇门遁甲。

她若是记得不错,有那么一大篇就是介绍这种的,也就是阵。

“这是……阵?”景枂豁然开朗,猛然睁开眼,心中大致了然。

若如此,那就好办了。找到阵眼,便可直接出去。

这么想着,景枂干脆退出去,直接回到了障碍林外。原先她进来不过少许路,又做了些标记,这会儿退出去倒是不难。

之后,她便开始在外进行观察,由着雾气的浓厚不同,她甚至绕着半个障碍林走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个方位再次进入林中。

一刻钟,障碍林雾气逐渐转淡。半个时辰后,雾气尽散。

耿笛赶在最后雾气散开之前走了出来,随之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障碍林一点点清晰曝露眼前。

里面,日出依稀可见困着的许多人。有人昏厥,有人奔溃,有人茫然无神。

“竟然……”这么小?

所谓的障碍林,他以为会是一大片林子,不想尽然就这么一块地方。他之前就在这么一片林子里走不出来?

耿笛深深觉得自己被打脸了,这是在嘲笑他的智商吗?

“苏六?”

环顾一圈,耿笛猛然发现,这林子里外,根本看不到苏六的身影,那个说要最后进林子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已经过去了,什么时候?”耿笛恨恨吃了一惊,有些被震到了。

而此时的景枂,自解开障碍林的关键点,找到阵眼,顺利出去后,便直通第三关,到了一处山洞。

最后测试目的地,穿过山洞,寻找到金色的锦旗。

“这个军师,手段繁多复杂,他倒是想法挺多,可惜都是些小游戏。”景枂一边无聊着有些一边吐槽。

认同郁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趣。

若是对新兵来说,这些其实都是很有挑战性的,也能很大程度的区分这些新兵,判断出他们的能力强弱。

但是,这仅仅适用于他们,而不是她。

对于这些,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时,竟然觉得,这军营训练也不过如此。

几乎没有意外,所谓的锦旗,最后唯一的胜利标志被她拿到了。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景枂拿着锦旗直接朝着山下走去,一句畅通无阻回到军营。

到了训练场,景枂把锦旗往台子上一插,无视负责人那惊悚的要掉脱了下巴的表情,悠然自得回了营帐。

大半夜起来,折腾到终于,吃得不够,睡得不够,她现在就想补觉,然后醒来大吃一顿。

……

“这,这个是?”负责人拿着锦旗左看右瞧,揉搓了捏圆了,这才确定是他所放的旗子不假。

只是,为什么拿到旗子的会是苏六?

这根本不可能啊!

“若是吴为或者陆少卿,倒是还好,再不济,还不如让其他人拿到手,可……”偏偏是苏六,那个混不理清的家伙。

新兵陆陆续续返回,有人第二关直接没过,有人第三关没有走出山洞,但大多数是找不到锦旗不得不回来。

负责人嘴角抽抽,无言了。

找得到才怪,锦旗早就被苏六拿走了,而且人家要早了两个多时辰回营。

“所有人全体休息,明日公布测试结果。”拿着锦旗,负责人苦哈哈去了军师营帐。

*

“苏六,你丫居然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你都不等等我们。”陆少卿逮着起来正要找吃的去的景枂,气鼓鼓的喊了声。

身后,是刘壮实等人。

景枂睡眼惺忪的看着,勉强打了个招呼,挥手,“啊,你们回来了,饿不,一起吃点儿?”

这时辰正好有饭,几个人不由纷说去了饭堂,一群人坐下去就大口剁食,丝毫没有交流的意思。

等全部吃饱喝足了,几个人往后一躺,才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景枂慢腾腾的撕着馒头,喝着没有油水的汤,看着几人的面色,直接笑了,这怎么感觉像是难民?

“你还笑,我都听说了,你居然偷偷带了吃的,也不知道分我点饿死我了。”陆少卿瞪了眼身边的人,怨念颇深。

一路回来,就听着边上那些人议论,说的最多的就是有关苏六吧唧吧唧吃东西的事情。

这么一说,他就幽怨了,这还兄弟呢,怎么也不分他一点饿死他了喂!

景枂有点无辜,她后面压根没看到过陆少卿,分他,那也得有机会啊!

“我们不同路,你想多了。倒是耿笛原本想分一点的,他又早一步走了。”

话一出口,耿笛面色有些僵,不自主又想到了障碍林的事情。

而这时候,耿笛再看眼前人,多了些审视和探究。也许,他们当中,最神秘有本事的,就是苏六。

至今为止,谁也看不透,他到底会多少,本事究竟如何。

耿笛此时也升起一种疑惑,和风渺想的一样,这样的能力,苏六为何要退到当巡逻兵?

说苏六是输了比试才降级的,耿笛打死也不信。

“怎么,你也有怨念?”景枂见耿笛直愣愣盯着她看,她有些懵了。

再顺势看了眼,发觉他目光似乎落在她的馒头上,更觉得无语。

这没有分吃的儿而已,一个两个怎么都这幅表情,有必要吗!

“嗯,确实有些想法。”耿笛模棱两可道。

“噗——”

话一出口,陆少卿在边上不厚道的笑了,指着景枂说道,“你看你看,连耿笛都觉得你不厚道。”

景枂……

翌日,清晨训练。

负责人公布昨日测试结果。第一名,巡逻兵,苏六。

至于之后的名次,所有人都不怎么关注了。唯有那高高挂在上面的第一名,引人注目,惹起无数话题。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苏六怎么会第一?”

“就是。不是陆少卿也得是吴为啊!”

“没错,这是军师亲自评定的结果,负责人亲自宣布的。就是苏六,那小子拿了第一。”

“卧槽,这简直走狗屎运了!”

“有好戏看了。”

……

吴为知道第一名是苏六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怎么也想不到,苏六,竟然是苏六!

“特么的,老子非要弄死他不可。”吴为恨恨的砸着桌面,脸色阴霾,眸间满是戾气。

边上,有人忽然说道,“苏六今日好像得空,在营帐内。”

吴为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冷笑,哼了声,“走,咱们去看看第一名去,怎么说,也要恭喜一番。”

巡逻兵,营帐内。

此时有些激动,兴奋,欣喜若狂。

他们巡逻兵里竟然出了一个第一名,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奇迹啊!

这事情,狠狠打脸其他所有新兵营,为他们巡逻兵十足长脸了。

“苏六,你好样的,干得好!”一群人围着景枂,不断的恭喜道贺。

与第一次见到苏六的嫌弃猜疑,避之不及不相同,这一次,他们恨不得把苏六举起来,大声高呼狂欢。

苏六,是他们的英雄!

020章吴为挑事儿(二更)

吴为几人到达巡逻兵营帐外,只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的笑声,无数的恭贺苏六的话从里面飞出来。

一句句,一声声,就像是一次次的巴掌直接拍打在他脸上。

吴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神色更加阴郁了。呵,这就大声庆祝了?

“走,进去看看。”吴为手一指,抬步往里走。

营帐内,景枂有些无奈的看着四周的人,实在不知道,得了一个第一至于这么高兴吗?

她怎么觉得压根没什么技术含量?

“都散开吧,不过一个第一名而已,没什么。”

吴为进去营帐,只听得景枂这么无所谓的一句,气的更是胸口疼。

特么,不过一个第一名而已,这小子好狂妄的口气!

“呵,苏六,你小子能耐了。得了第一,自认为在军营里就是无人能敌了?”吴为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几步走过去,对上人哼笑道。

景枂眉头一皱,看着冒出来的吴为有点不喜,这家伙有完没完,特么真是赶躺着上来找虐吗?

她若真一手下去,那可就直接报废了混出军营了,吴为这小子就这么想被退伍?

景枂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仁慈心,吴为没有犯什么大事,她还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可是,若是他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她真的要考虑把人送出军营。

特么,她也很烦躁的好不好!

“让开。”景枂冷冷看了眼,直接往边上走去。

吴为手一伸,把路拦住,挑眉不肯退开,今日,他不找回些场子,岂不是太丢人了?

“苏六,敢不敢和我去训练台?”

干私架,他要彻底教训眼前这小子。

景枂白了眼,伸腿一脚踢开,无语了,干私架这种事,小孩子的把戏。

“没空,哪凉快哪待着去。”

“苏六,你特么给我回来。”

眼前的路再次被挡住,景枂眼前一晃,吴为整个人堵住了营帐门口,彻底的要和她硬对上的架势。

边上,所有人不自觉退开几步,压根不敢掺和进来,这一刻,巡逻兵那些人又怂了。

遇上正经事,他们又觉得,还是不要太张扬,明哲保身的好。

有人又心底还是埋怨,苏六这小子就是太爱出头了,惹怒了吴为不快这会儿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他们。真是遭罪啊!

也有人默默祈祷,希望吴为赶紧带了人去训练场对打,这样就算是完事儿了。

至于他们刚刚还恭贺的英雄苏六,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他们已经不在乎不关心了。

呵,他们是巡逻兵,管这么多干什么。

“呵呵,刚才还一副大团结庆贺,这时候怎么没有人跳出来帮忙,真特么一群窝囊。”吴为看了眼一群人,嘲讽一句。

景枂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不由得心底叹了叹。

这些人,太没有血性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军营,淘汰是必须的。

这么一对比,眼前嚣张跋扈的吴为,都比她身后的一群人来的好。

景枂有些无奈又觉得悲凉,这样的军营,还是太缺失铁血战士了。

他们,太弱,太软弱。

和景家军一比,根本就是一群弱鸡崽儿。

难怪当今圣上如此在乎重视景家军,实在是现有的军队,压根做不到景家军那样的血性和铁一般的纪律。

“吴为,你这是脑子痒了吗?”景枂抬眸望过去,不咸不淡道,“若不是脑子痒了,怎么赶趟着过来,干私架,想被踢吗?”

话一出,火药味儿十足。

景枂看着身后一群软弱的家伙,一时有些憋气,吴为要约架,她索性就答应了,打一场发泄发泄。

*

训练场。

此时台子上,景枂和吴为已经就绪,两人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台子下,人头乌泱泱的一片,都紧紧盯着上面的两人,眼底闪烁着光芒,看的兴奋又激动。

又是干私架,新出炉的第一名和吴为打,这简直太有看头了。

有支持景枂的,也有支持吴为的,一时议论不断,叫喊声不断。

闻声赶过来的刘壮实耿笛和风渺,三人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

场面太热闹,众人太热情了。

“怎么办,苏六和吴为打,会不会……”

“不会,苏六不会有事。”

刘壮实话未说完,耿笛便下定结果,落下了断定。

自障碍林后,他多方面思考苏六种种,终于恍然,那个人根本就是暗藏了本事。

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边上,风渺看的有些蹙眉,她不如耿笛一样晓得这么多,她的认知是苏六有些本事,但是还没那么大能耐。

对上吴为,那可不是有本事就够了。得罪了吴为,日后在军营里总会吃亏,有苦说不出的暗亏。

这不合算。

“苏六打赢了,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风渺凉凉说道,眼底满是不赞同。

“打了,要打了!”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刹那间,只听到台子上一声闷哼,吴为率先挨了一拳,被措不及防打趴下,随即再跳起来,嘴角已经出血了。

他看向景枂,有些发狠道,“呵呵,接下来,便是我揍你了。”

说话间,吴为便出拳,正面朝着景枂扑过去。

景枂早有准备,呆呆的站着不动,就等着对方扑过来。

就在吴为快要到达她那里时,一道声音尖锐的响起来,负责人突然出现在训练场,直接喊了声打断了两人此比试。

紧接着,陆少卿嚷嚷着进来,一把拨开人群就要往里走,冲着景枂挥手,“苏六你别怕,长官来了谁也欺负不了你!”

众人……

这特么诡异达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陆少卿这家伙是不是有瘾啊,一打架就喊上峰过来,这还能不能愉快的干一场了。

这摆明了就是作弊。

景枂也无奈的很,忍不住扶额叹息,二缺这简直了,又叫来长官。

这么一闹,干私架是绝无可能了。

同时,最气的发抖的便是吴为了,若说他恨景枂是因为对方打残了他,他要报仇。

那么对于陆少卿,吴为那是没有理由的恨啊,特么这小子能不能不要出现,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断他找人干架。

每次都是他被人揍了就出现,这是不是算计好的!

卧槽,他心里一口气憋着出不出,他想抓狂!

“陆少卿!”吴为忍不住大吼一声。

陆少卿吓得直接跳开,几步小跑到了负责人身后,指着吴为就喊,“看看,看看,就是这模样,他这是要逞凶!”

众人再次……

景枂一把拉过人,别开脸无语了。能不能不说话,怪丢脸的啊!

负责人也是一脸醉了。

但是,他也不是刻意过来打断的,毕竟他也挺想看到吴为把人教训了。

这苏六,也不知是不是祖上积德了,这辈子一当兵就有好运,简直了。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警告一番吴为,随之转身看向景枂。将人打量了一番,内心极度看不惯,也就这么个样啊,还特么这么丑!

“你就是苏六?”语气平淡又严肃。

景枂不由得挑眉,这是想找事儿?

见对方不回答,负责人又是一个不喜,脸色难看的很,这特么架子挺大啊!

“苏六,由巡逻兵调到军师营帐外做守卫,负责军师大人日常安全守护。”负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嗯,即日起执行,不得有误。”

说完,负责人有些面无表情的恭贺着,“苏六,你小子走运了。”

训练场随之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景枂身上。

羡慕,怀疑,鄙夷,惊讶……

谁也没想到,苏六能得了如此大运。

给军师大人做守卫,那简直就是连着升了三级了!

021章我想吃面(一更)

“苏六,你竟然要去给军师做守卫!”人群散开,陆少卿跟着景枂出了训练场,而后便是一声惊呼。

他是有些兴奋的,那可是军师大人啊,这么神秘的存在,苏六这小子走大运了。

“能够近距离见到军师,真是羡煞旁人啊!”陆少卿感叹一句。

景枂不由得恶寒,有没有搞错,一个大男人,这般激动个毛?

“你不懂,那是崇拜仰慕之情。军师的本事,我等望尘莫及,唯有敬仰之。”

跟着走出来的刘壮实几人,也是恭喜了几句。他们和陆少卿想法不同,但是对于这事儿来说,确实是好事。

起码,避开了日后吴为找麻烦。

景枂就这么在一群人羡慕嫉妒中前往军师营帐,这一日,简直就是转折点。

“先等着,我去看看军师大人可有空。”负责人把人带到营帐外,便让景枂停下,自己先一步进去。

很快不久,他就一脸郁色走出来,盯着景枂瞧了又瞧,郁闷道,“军师大人让你进去,你小心说话。”

说完,人便走了。

景枂一脸懵逼,这特么怨恨的眼神是什么鬼?她什么也没做。

营帐内,等了好久的男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终于看到景枂进来,眼底迸发出一道亮光,内心深处很是欢喜。

然而面上,依旧冷漠肃穆。

他看着景枂,凝视打量,眉头轻蹙。嗯,他的景儿这几个月有些瘦了,脸色也难看了些,尤其是某一处,似乎已经平坦如初?

楚昱不由得心头一动,一个念头闪过,随即又压下去。

这丫头,莫不是做了些其他手脚?

“即日起,你负责我营帐内外一切守卫,同时负责一日三顿。”楚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让人留在身边,是以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我不喜外出,你每次拿了饭菜端过来。”

“饭菜必须要热,菜色素净为主。”

“夜间可以加一次宵夜,你来负责。”

“另外还有……”

景枂一进来还没说什么,对面男人噼里啪啦一通,已经把各种要求都提了,说完还不忘让她立刻去执行。

景枂……

特么,她是来这里做什么的,难不成是做保姆来的?

卧槽,还要她负责宵夜部分,这男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斟酌一番,景枂不得不说话,委婉拒绝道,“军师,属下是守卫兵,你说的这些应该有专人负责。”

一般做这种事,是身边的其他士兵,他们本就是专门负责这些的,并不以当兵从军仕途为主。

而那些人,大多都会随着他们伺候的主儿一同进退,并不会在一个军营待着。

景枂莫名其妙被按了这么一个任务,心里多半都是不可以,更多的还有不满。

楚昱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儿,至于景枂那些不满不乐意,他直接无视了。

他的景儿不乐意,没关系,多相处几日就会乐意了。再者,他也不可能久待。

想至此,楚昱面色一沉,原本欣喜的情绪又压下去,挥手让景枂去守着营帐外去。

景枂只能牙痒痒的点头,应声走出去。

人一走,楚昱转身便进去营帐里间,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还有半个月。”楚昱默默念着,有些不舍得。

他这药服下用完,便只能暂时离开军营了,原本没有一点留念的情绪,却因景枂在此,生出了不想离开的心思。

“若是……”若是他能一直这样示于人前,该多好。

楚昱把药收好,闭眼沉思。

夜幕降临,景枂依旧守在营帐外,一动不动。期间陆少卿几次偷偷过来打招呼,被她赶走了。

这家伙明显就是看热闹来的,简直够了。

“饭菜呢?”楚昱掀开帐布出来,见人还在守着,不由得问道。

这日头,该是用饭时间了。

景枂内心一顿,还真让她去拿饭菜?

“赶紧去,拿了过来,我饿了。另外,你自己的那份也带过来,吃完继续守着。”楚昱说完,便挥挥手,让人赶紧动起来。

景枂被这么无情的催促着,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想回去当巡逻兵!

“是。”咬牙切齿的朝着饭堂前去。

饭菜是现成的,景枂随便打了几个,又拿个两个馒头,准备往回走。

半路,碰上往饭堂走的一群骑兵营新兵。

“哟,这不是去军师营帐的第一名吗?怎么还在这里混着吃饭,没跟着用专门的饭菜?”

“哈哈,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这就从此鸡犬升天了。”

“啧啧,一个人还吃那么多,可见军师边上待着也没多少好,莫不是没把人伺候好?”

景枂冷眼相看,并不言语,对于他们这些人,说多了都是觉得在浪费自己的唾沫。

嫉妒,**裸的都是嫉妒,那一双双眼睛早就出卖他们了。

可是,特么的到底在嫉妒什么!

景枂拿着饭菜回到营帐,把属于自己的一份放在外头,端了另一份进去。

往桌上一放,景枂二话不说就准备走人。

“站住。”

楚昱拿着馒头看了眼,直接问道,“只有一份?”

卧槽,这男人莫不是还要吃两份,什么胃口啊!

楚昱轻笑一声,说道,“倒不是,只是既然已经拿来了,你便拿了你的那份过来。”

“一起吃。”

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起吃三个字一出口,景枂直接惊呆了。

一张脸本就可怖难看,这会儿更是皱在一起,纠结又抓狂。

她和眼前这个男人认识吗?

明明就是陌生人,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奇怪?简直是……

深呼吸一口,景枂压下心头的冲动,摇头,“不用,属下在外头吃就行。”

“也罢,吃完继续站岗吧,晚上负责宵夜,我想吃面。”

景枂脚步不停赶紧往外走,生怕再待下去,她会一个忍不住,想要揍人。

有生以来,见过最无耻最自来熟的男人,简直是脑子有病啊!

这种人还是军师,还是带领西北军队大胜三次的传奇人物?

景枂这会儿都有些不相信了。

……

夜深人静。

巡逻兵开始出列巡视。

景枂站在营帐外,守着小小一方天地,竟觉得无比羡慕。她怀念之前满军营乱转的日子了。

“这当守卫兵什么时候是个头?”景枂内心幽怨,生怕自己就真得这么守着一个月了。

更怕的是,里头那个军师要是抽风,突然就决定要了她去,那她进暗营的路简直不能更扭曲。

前途被遮住,遥遥无望啊!

“苏六,苏六!”

风渺站在不远处,笑眯眯与她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景枂有气无力抬手回应,随即又聋拉着脑袋,继续歪唧唧的。她还得想宵夜问题,真是醉了。

“面呢?还没做?”楚昱突然出了营帐,看向景枂询问,脸色似有怒气,又似乎有所期待。

景枂摇头,说道,“夜间并不提供宵夜,自己做也没有地方。”

还想吃面,吃个毛线啊!

楚昱应了声,朝着前方一指,随即说道,“去中央营那边,那里有小厨房,你做一碗面送进来。”

说完,人又进了营帐,无声无息,和出来时没什么区别。

景枂抬眸看向前方,隔了好几个营帐的位置,最靠前那一块,中央营。

去那儿?做宵夜?

景枂一时竟然不知道作何感想。

她想着有一日能够踏进中央营,站在那里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谁承想,她的想法还没实现,第一次踏进去,竟然是要去那里做面?

“郁——渊!”

景枂磨着牙齿,一步一步往前,浑身的细胞都瞬间被激怒了。

022章做梦(二更)

“哟,哪里来的小子,这地方不能随便进不知道吗?”

一进小厨房,里头的厨子就喊了声,语气有些高,但是没什么恼怒之意。

景枂无奈笑了笑,说明来意,她内心其实一点都不想来。

那厨子一听是军师要求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两眼睛满是星星眼,欣喜道,“军师大人饿了,那不早说,我这就给他做面。鸡蛋面,肉丝面,青菜面,葱油面……想吃哪一种?”

景枂第一次听闻,这面也能有这么多种类?果然是人不同,待遇也不同,当军师就是好啊。

“我也不知道,按照素净的做吧。”

厨子这才决定做个鸡蛋面,“晚上得给军师大人补补,加个鸡蛋正好。”

说着,又喜滋滋的自顾哼着小调儿,忙活起来了。一边忙还不忘招呼她,“小子先坐着,等会儿做好了你趁热端过去。”

景枂随手拿起一根胡萝卜啃着,看着厨子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当初,楚昱给她做面的情景。

那是她第一次吃他做的面,看他那样的动作,也是这般流畅,味道还十分好。

她真是有些想念啊!

低头看了眼胡萝卜,景枂瞬间觉得,这东西真是难吃。

丫的,她也想吃面。

“好了,赶紧走吧。”回过神,厨子交给她一大碗面,上面整齐的码着两个鸡蛋,绿叶青菜点缀,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差。

“看什么,没你的份,赶紧端过去给军师大人。”厨子又催了路,没好气的瞪了眼。

景枂收回目光,端着面条回营帐。

*

卖相尚佳,没有坨掉。

楚昱看了眼,直接抬眸问,“谁做的?”

这东西,绝不是出自她之手。对于景枂的厨艺,楚昱一向不敢恭维。

“小厨房厨子做的。”景枂实话实说,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这面都在眼前了,还不吃,问这么多做什么?

楚昱却直接甩了筷子,脸色一黑,冷然道,“我可说过,我要的宵夜由你负责。我让你做,听不明白吗?”

他只想吃她做的,哪怕是再难吃,哪怕是坨了一团浆糊,只要是她亲手做的他都爱吃。

哪知,她竟然没动手?

为了等这一顿宵夜,他直接就略过了晚膳,如今饿的饥肠辘辘,却没得吃?

一时,气闷难消。

景枂看着这任性幼稚的一幕,看着一双筷子就这么甩在她眼前,不由得无语了。

他这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吃个面而已,哪里来那么多讲究?

还非要她来做?

呵呵,她做的面她自己都吃不下去,这男人就那么想吃?

“属下不知,下次属下亲自动手。”行啊,想吃就吃死得了。

“不用下次,就现在吧。” 楚昱直接指着眼前的面,让她吃了。然后,给他再次做一碗。

“筷子……我给你拿新的。”楚昱起身去书架旁,从一边竹筒里拿了一双,递给景枂。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也不过眨眼间。景枂莫名得了一碗面,然后吃完还要再去做一碗。

她想,莫不是刚才在厨房怨念太深,所以才得了这碗面?

但是,她是真的饿了。

一时,景枂也就不客气的坐下,拿了筷子呼哧呼哧吃起来。

楚昱在一旁看着,见她吃的满足,心中的郁闷倒是消下去了。

这丫头,看来饿了。

营帐内,温馨静谧,她坐着,他站着。一个吃的忘乎所以,一个看的有些出神,谁也没有察觉,这样的两人,他们的位置所处,是多么的诡异不和谐。

等景枂吃完,满足的打了个嗝,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边上这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吃了这碗面。

更重要的是,她坐了他原本的位置,他还站着!

景枂快速起身,退到一边去,“属下逾越,请军师责罚。”

军营里,等级地位严格,她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找死。

一时,景枂不禁气闷,自己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差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无碍,”楚昱不在乎道,“赶紧去做面。”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楚昱干脆跟着人一起去了小厨房。

此时的厨房,厨子也不在了。

景枂和楚昱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我去点灯。”楚昱快一步过去,点亮了灯,然后环顾一圈,就看到了面条。

他笑了笑,说道,“现成的面,赶紧做。”

景枂莫名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有些无法形容的意外。和传闻中的那个冷漠孤傲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还是鸡蛋面?”她问了一句,心中有些忐忑,鸡蛋面什么的,她好像不太会。

哪知,楚昱拿了一盆鸡汤过来,直接让她**汤面。

刹那间,景枂眼前突然晃了晃,有种错觉,有点心绪起伏。

鸡汤面……

“怎么,不会?”楚昱不由得挑眉,这丫头不会连鸡汤面也不会做了吧?

景枂摇头,立刻熟练的动起手来。择菜,下汤,煮面,一切做的有条不紊。

鸡汤面,她唯一会的一种面,是因为楚昱,她才学会的。也是之后,她偷偷练习了无数次,才掌握好的。

原本,她想有那么一次机会,再做给楚昱吃,好让他惊喜一下。不想,却做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吃。

唉!

景枂心底叹了叹,看着滚起来的汤水,赶紧下了面条。之后不久,就把面捞起来,舀入鸡汤汁。

放好煮熟的青菜叶子,景枂把面条推过去,“可以了。”

楚昱看着眼前一碗清爽有型的面条,眼底有些诧异,惊讶的看了眼边上的人儿,心底无声笑了笑。

看来,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一碗面下肚,终于满足了。

这一夜,景枂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几次梦到一张模糊的脸,她看不清也摸不到,就那么一直在她眼前晃。

最后无奈了,她狠狠往前一抓,却只抓住一个面具,那个人突然就被她扒了脸皮,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郁渊!

景枂猛然惊醒,冷汗涔涔,看着三更天的夜色,无言了。

紧接着,就再也没有睡回去过。

清晨,她整个人都有点蔫儿了。

特么,一晚上做梦都是郁渊这男人,这事情别提有多糟心了。

*

“苏六,进来。”

景枂提着步子走进营帐,脸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

楚昱并未抬头,只是在桌面上低头书写,边上的墨水没了,叫人进来就是让她磨墨。

“把墨水磨了。”楚昱又说了声,继续做事。

景枂便拿着墨石慢腾腾的磨着,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可以扒脸皮吗?

一晚上,她似乎都在扒拉这人的脸皮,搞的她有些神经了。如今一看见人,她就盯着他的脸瞧。

头顶一道视线探究又灼热,楚昱便是想专注都无法忽略,他疑惑的抬头,撞见她直愣愣看他的眼神。

两人都是一怔。

楚昱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问道,“怎么,如此看着我?”

莫不是,这一张皮囊,也是甚得她喜欢?

他记得,她似乎特别喜欢美男的容颜。嗯,郁渊这张脸,也确实不俗。

楚昱这般想着,又不由得打趣道,“喜欢这张脸?”

景枂恍恍惚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摇头,说道,“不敢。”

她这脑子都在想什么,竟然还在想脸皮的事情,简直够了。

“墨已经好了,属下这就告退。”景枂此刻只想赶紧离开,她觉得,定是自己和郁渊待久了,脑子混不清的,出现了障碍。

楚昱脚一抬,把人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急,我突然想起来,宣纸也没有了,你去里面拿一些出来。”

023失落又欣喜(一更)

宣纸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在桌前摆放。即便不是在桌子上压着,也会放在书架上。

所以郁渊让她进去里面拿时,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抬头看他,目光中有些不确定。

“怎么,有问题?”楚昱含笑问道。

景枂被这突如其来的笑脸晃了晃,立刻摇头,朝着里间走去。

里面,是郁渊的私人空间。里面摆放的都是他个人物品,包括他的床。

景枂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宣纸,倒是在床边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没有遮盖的画,画上墨迹未干,一看便知是刚画不久。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就突然停在那里,盯着半露出来的那副画一直看。

郁渊画的?画的什么?

景枂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心思一动,就想上前掀开来看看。

“别动。”还未触及到画的一角,心里一道强烈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猛然回神,有些诧异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同时觉得有些烦躁。 шшш .Tтkǎ n .¢ Ο

楚昱抬步进来时,景枂正往外走,两人措不及防撞上,楚昱忽的伸手向前一扶,却被她避开。

“属下并未找到宣纸。”景枂躲开伸过来的手掌,低头说了声。

楚昱眉头一挑,看了眼桌上的画,见并未动过,遂说道,“我大概记错了,营帐内没有,你去中央营那边拿一些过来。”

景枂当即朝着外头走去,避鬼一样逃离了现场。

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人,楚昱不由得笑了,今日他的景儿有些反常啊。

想着,他拿起自己刚画的画,是一副美人图,按照景枂现在的模样画的,却是没有疤痕的女子装扮。

清纯,秀气,动人。

他以为,她是看到了这幅画才会有些惊讶。

*

“没有宣纸?”

中央营负责后勤的一个小兵看了眼过来的景枂,眼神十足的怀疑,宣纸这东西,军师营帐内怎么可能会没有?

明明,他前几日才送过去一大叠。

难道被军师大人吃了不成?

“你确定吗,宣纸,军师大人应该不会缺吧?”小兵再次确认一番,生怕来人记错了。

景枂无奈点头,虽然她也觉得,郁渊这一口话说的,真特么假。

但是,她就一个兵,上头吩咐什么,她照做就是,不容置疑。

“给我吧,拿一叠过去。”

“哦,那行。奇怪啊,明明刚送过去三四叠……”小兵继续念叨着。

景枂……

她大概,被人耍了?

接连几日,景枂似乎都过得如此,平静似水,又暗潮涌动。

她做着郁渊的守卫兵,负责他一日三顿,再加自己做一顿宵夜。

事情很少,也不妨碍她参与训练,可是只一点!

景枂发觉,郁渊似乎时常会失踪。

几次中央营过来找人,她负责去通传,结果营帐内并没有人。然而,她守着从未离开,郁渊是何时出去的?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听闻人不在,直接转身就走。只有她,心中疑惑。

是夜,宵夜的时候,郁渊再次出现。

“去厨房。”男人直接带路,朝着中央营小厨房前去。

景枂跟在后头,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人,但是又似乎不太一样?

今日白天,他并不在营帐内。

神出鬼没,就是因为如此吗?

景枂心中有些猜想,但同时又一一否定。随后释然笑了,她关心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想明白的刹那,景枂脑子一瞬清明,似乎是多日来的纠结都全部散开了,此刻只剩下最先的初心。

她来军营有她自己的目标,其他人,都不能对她有任何左右。

“今晚做什么?”景枂率先问道,语气清淡随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放开了心中纠结,她对于郁渊就没有任何情绪了,反而,相处起来,更加顺利。

楚昱听到身后问话,不由得转身,目光幽幽盯着她看,“你说,吃什么?”

景枂笑了笑,摇头道,“军师大人吃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楚昱眉头一皱,对于这自然而然的称呼很是不喜,他的景儿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可,味道变了。

他听得出来,她言语间的淡漠。之前几日的那种微妙气氛,不见了。

心中闪过些复杂的情绪,楚昱失落又欣喜。她恢复的很快,看来适应能力很强,那么之后他也可以少些担心。但同时,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种适应能力,他不想也同样适用在他身上。

“做面吧。”楚昱点头,收回心神说道。

景枂直接拿着菜走过去,有条不紊的开始。

楚昱一脸郁闷,瞧着景枂这般悠然自得的脸,有些烦闷躁动。他的吸引力去哪儿了?景儿为何对他再没有失神过?

可回过味儿,他又觉得本该如此,他的景儿只能喜欢他一人,如今他是郁渊,郁渊顶着一张陌生脸,景儿怎可对他欢喜。

若真是欢喜了,他才是更加郁结吧?

一时之间,同一个人,不同身份,却之间相互吃起醋来。到最后,差点精分互相掐架。

*

¸ттκan¸C〇

翌日。

军师直接离开了军营,放了景枂自由。

得了空,景枂便投入训练中,一个人做着固有的安排,为第三个月的测试做准备,

顺带,见了见陆少卿,指点他几下。

“苏六,你这几日过得挺滋润啊,小脸都圆起来了,听说军师那边伙食挺好?”几日未见,一见面陆少卿就不由得打趣,苏六这看着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景枂呵呵笑了声,圆起来?

“嗯,多了顿宵夜。”她实事求是说着,这倒是一个福利,每次给郁渊做宵夜,她顺带着就给自己也做了。

尤其是,这是军师默许的。

陆少卿一听宵夜二字,立刻就炸了,这特么什么待遇啊,居然有宵夜吃?

“你哪里得来的宵夜,多不多,分我一份?”陆少卿面有菜色,这几日训练量大,他吃不饱。

而且,和吴为闹的太厉害,那家伙直接赌走了他一半的伙食。这事儿太丢脸,陆少卿压根不敢和景枂说起。

“苏苏,你得有福同享,兄弟!就盼着这一口了。”陆少卿再次说话,眼前似乎闪过了无数只鸡腿。

看着就差流口水的某人,景枂无言了,这是得多饿才能有这表情,真是够了。

“行,晚上给你,你自己过来拿。”

郁渊不在,她还是得守着营帐,只不过任务轻松,也就站岗而已。

陆少卿深夜摸过来时,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馒头,递过去,“吃吧,就两个。”

陆少卿喜滋滋的打开,一脸期盼着,“苏苏,你简直太好了,还两个鸡……”腿字直接卡在喉咙口,陆少卿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大馒头,无言以对。

说好的鸡腿呢,说好的美味宵夜呢,怎么就成了大馒头?

“不想吃,那就拿回来。”景枂看了眼,笑着伸手过去。这家伙,表情是有多嫌弃。

陆少卿护食抱住,摇头不肯,馒头就馒头,总比没有吃的好。只是,心理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来啊!

咬着馒头,陆少卿有一搭没一搭和景枂说话,大多都是他问,景枂有了兴致了就吱一声。

“苏六,军师大人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好像许久没出现了?”

“嗯,又快测试了,第三个月测试还是军师大人负责吧?”

“呐,苏苏,你老实说,你能不能弄到些什么内幕消息,第三月测试,有哪些内容项目?”

“苏苏,你……”

景枂一巴掌挥过去,直接打断身边的聒噪,特么有完没完,还想着走捷径?

“你甭想了,就算有,我也不告诉你。”

024章让我抱抱(二更)

那就是有了!

陆少卿立刻就来了精神,馒头也不吃了,缠着景枂左一句右一句,好话说尽,非要来个特殊对待。

“苏苏,你得帮我。上次我就堪堪险过,这一次若是没有你帮忙,我指不定就不合格了。”

三次测试,他就只合格一次,那直接就得退出骑兵营了。如此,他怎么和家中长辈交代?

一想到长辈们的严肃神色,陆少卿不自觉抖了抖,这事情可大可小啊!

而关键,在于苏六。

一时,陆少卿直接一张脸贴过去,满是期待哀怨无限望着景枂,就差……把手搭过去。

“苏……唔!”

话没出口,陆少卿整个身体以一种不规则的趋势往后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后脑勺一痛,他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特么谁啊,敢摔老子!”陆少卿骂咧咧起身,直接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楚昱一脸冷漠的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明明白白,清晰可见。

陆少卿浑身一怔,后背一瞬发凉,他整个人连着倒退了几步,双手不自觉环胸呈保护姿势。

卧槽,这是要杀了他吗?

怎么回事?

军师大人怎么突然出现了在此。

“军,军师大人?”陆少卿磕磕碰碰的结巴着,有些害怕。

私自来了这地方,又和苏六聊天打诨,军师撞个正着,是不是得挨处罚?

尤其是苏六,他得完蛋了!

陆少卿一想到边上的人,立刻就急着辩解道,“军师大人,不关苏六的事情,是我自己过来找他的,要罚你罚我吧。”

说着,陆少卿直接勇敢往前一步,不惜以自己的身体挡在景枂面前,仰着头,虽怕的发抖却毫不退步。

楚昱心底被激起的一点杀意还未消下去,眼见这幅场景,心中顿时怒火翻涌,想要动手的念头再也压不下去。

掌风一出,楚昱直接一巴掌挥出,打向陆少卿,“找死。”

敢靠近景儿,敢碰她,敢护着她,都得死!

景儿,他的景儿,谁也不能碰。

楚昱眼眸逐渐转红,怒意已然超过了理智,看着倒地的人,看着陆少卿吐血,他还是觉得不够,他要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想着,楚昱一步一步走向陆少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因陆少卿挡着她,是以她并没有看到楚昱眼中的杀气和怒火。

从错愕中回神,陆少卿已经从她身边飞出,一口血喷出来。

“陆少卿!”

景枂一声惊呼,直接朝着对方奔过去,快一步到达。待看清楚他已经有些要昏迷的症状,景枂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简直太过分了!

“你想做什么!军师是吗,便是因为你是军师,便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动手伤人?军营中还有没有军纪!”景枂猛然回头,对上走过来的男人,爆了口。

“他不过是过来找我说话,即便是违反了军纪,但是也轮不到你这样擅自用刑!”

楚昱身体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擅自用刑?

呵,他的景儿居然说他是擅自用刑。

但是!

“是又如何。”楚昱停下脚步,理智一点点回来,但是怒气却依旧无法消下去。

看着景枂挡在陆少卿面前,这样咄咄逼人的责备,他心里并不好受。

而且,更加不待见地上那个男人。

他记得,这个男人喊过景枂苏苏。

苏苏,岂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喊的!

“你想护着他?”楚昱一手背后,一手却突然抬起,直接朝着景枂的肩头放去,随即便禁锢着不肯松开。

他容不得她说一个是字,还不等她回答,便拖着她进了营帐。

景枂用劲力气却无法挣脱,只能恨恨的瞪着,眼底掩饰不住的厌恶情绪。

她厌恶他?

目光一触及,楚昱脑子里某根弦啪嗒一下断了,直接改为把人拖进了里间,随后一手甩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

景枂猝不及防的一头栽倒,撞到了床边的一角,痛的嘶了一声。

还未回过味儿,身上猛的一沉,高大的身影压住了她。

耳边传来阵阵浓郁的喘息声,带着热气扑入她口鼻,“苏六,你想挑战我的底线是吗?”

压抑到极致的低咒声,景枂甚至听到了耳边咬牙切齿的声音。

然而,她却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开。

特么,敢占便宜,滚蛋啊!

“走开,你个死变态!老子不喜欢男人!”

楚昱哼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哦,那你喜欢谁,女人,我看不见得。”

“滚,便是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

景枂气的脑子发胀,抬脚一踢把人踹开,直接吼了声。

话一说完,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特么她都说了什么鬼话!

楚昱却紧追不舍,似是被气笑了,顿时怒气消下去不少,竟然闲情逸致坐到一旁,审问起来,“嗯,那倒是说说,你喜欢哪个男人。若是说得出来,今夜你们违纪的事情,我便不追究。”

嗯,若是景儿说喜欢他,那便将此事揭过去。不然,他便要好好问问,她心底藏着的那个男人。

这个时候,楚昱满心满眼都是要得到对方的承认,至于这般做了会不会暴露自己,他却是顾不得了。

本来,这身份也就没有什么特殊,无需做任何隐瞒。

若不是想逗逗景枂,他一进军营便是准备找了她,告诉她的。

“苏六,今晚说不清楚了,你便留下,不用走了。”

楚昱直接把椅子一挡,挡住了出路,而后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看,眼底誓不罢休的态度明显之极。

并且,极具侵略性,如同饿狼待扑。

景枂直接退开,对于这般变脸的郁渊尤为警惕,她闻到了一股进攻的味道。

他把她,当做了猎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景枂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意。什么时候,她竟然被人当做了猎物对待?

“郁渊。”景枂低吟一声,直接拔出了玉笛,底下一转,匕首便拿到了跟前。

“无论你想做什么,今夜想留下我,那便打赢了再说。否则!”她会让他知道,说出这句话,该有怎样的代价!

一言不合就动刀,而且明显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态度。楚昱心中一叹,便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景儿,性子着实烈了些。

不过,他喜欢。

“景儿,把匕首放下来。”楚昱起身,眼神宠溺又无奈,伸手直接便去拿走她的匕首。

景枂整个人一瞬错愕懵逼,景儿两个字直接让她震得有些回不了神。再清醒,人已经被抱住了。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是她想念的声音,是……楚昱。

他说,“景儿,是我。”

景枂脑子一时有些懵,整个人晕乎乎的有点站不稳。

嗯……郁渊是……楚昱?

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和她相处的都是楚昱?

所以,他一定要吃她做的鸡汤面?

所以,她这几日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所以……

等等!

景枂猛的把人推开,眼神凶狠的盯着,看着一张郁渊的脸,冷笑一声,“楚昱,嗯?很好,那么先来解释一下,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特么,郁渊是楚昱,郁渊可是能站起来的正常人。

所以,楚昱的腿这是好了?

他竟然敢瞒着她!

简直可恶至极。

景枂一想到这些,整个人立刻就不好了,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楚昱还没来得及把人抱紧,还未感受怀里之人的气息,就这么落了空,一时心里难耐的很。

怀里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楚昱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意。

“景儿,过来让我抱抱。”

“乖些,抱着,我便告诉你可好?”

男人嘴角噙着笑,眼中带着宠,一句句诱哄着。

------题外话------

有些读者,每天追文,然而,看了就把文盗走了,我也是……桑心啊。盗版辣么多,还有盗文的…。心累

025章八卦太多(一更)

景枂直接将人推开,几步急促往外走,一直到了营帐外,却不见陆少卿。

“怎么,还想着别人?”楚昱跟着走出来,却见景枂看着原先陆少卿倒地的位置,哼了声。

他就不待见这家伙,虽然也是和傅雷霆一般二,但是两人性质完全不一样。

傅雷霆是他的人,并且对景枂丝毫没有其他想法,更是一门心思当妹妹般宠着,他也乐于见成。

京城里,景枂是需要一个玩伴。

但是在军营,陆少卿这种,还是算了。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别的念头?

景枂回头瞪了眼,不由得说道,“你简直乱来,刚才打陆少卿那一巴掌,差点把人拍死。你这是做什么事!”

“他想抱你。”楚昱实话实说,无辜之极,“我一回来,便看到这种场景,自然恼火。”

若不是顾全她,他岂是这么轻松就放过了,陆少卿那一下看着挺重,但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不满的拉着人走回营帐,楚昱只能宽慰道,“无碍,死不了。我下手有分寸。”

呵呵,她就没见过他的分寸在哪里。

似乎,只要一遇上这种事,他就特别容易暴走。这是第三次了吧?

回想起上两次,场面也是颇为惊心动魄。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说说吧,你这腿,怎么回事?”

得了他的保证,她也不纠结着陆少卿的事情,反而问起他的情况,这能站立行走一事,她可是吃惊的很,到了现在都有些没消化。

楚昱看了眼自己的腿,摇头,这事情不过是暂时的。

“药物作用罢了,药效过了便没有知觉。”

药物作用?

这世间竟然还有此等药物,效果如此之好?景枂不免惊讶,反应过来后就直接伸手要求看那些药。

“拿过来瞧瞧。”

她有些不放心,一般来说药效越强大,副作用也跟着很厉害。这药竟然能让楚昱失去知觉十几年的腿站立,可见其作用之大。

相对应的,药效过后会如何?

景枂拿着小瓷瓶反复看着,又拿出药丸闻了闻,可惜是什么也不懂,最后只能白搭。

“这药,你哪里得来的?”景枂好奇不已。

楚昱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她,“从市井中搜寻而来,药方已经由李子木研究出来。放心,无碍。”

说话间,楚昱大手一捞,直接把边上的人儿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久违的少女,他终于满足了,喟叹一声。

这些日子,他每时每刻都想这么做。

原来,抱着她的滋味儿竟然这般好,舍不得松开了。

将下巴抵在她肩头,楚昱爱恋的摸着她的脸,感觉着不一样的手感,怀念道,“我更欢喜你之前的模样,入手细腻。”

景枂……

这什么德行,她是为了让他摸脸来的?

“你这军师身份用了许多年了吧?”景枂把脸上的手拿开,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问他。

楚昱点头,“六年有余。”

六年,那便是他十六岁就已经想到要深入军营,安插自己的眼线了吗?

这心思可真够深。

见怀里的人沉默,他也不多说,就这么抱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顺便,问了问她这几个月打情况。

“离开不告知,派出去的人全部被你甩了,失去踪迹之时,我便想把你抓回来。”

楚昱恨恨的说着,目光如炬落在她脸上,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本事也多的很啊。

他一个不察,差点失去她的消息。

“所以,你便直接赶过来了?”景枂不由得白了眼,有些无奈,“你这军师身份神出鬼没,是因为药物不够,如此竟然还在我这里浪费?楚昱,你这是不务正业。”

而且,摆明了不相信她。

景枂一想到这些,感动之余又觉得气闷,这男人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她!

“我想自己一步步走。”

景枂起身,摆正了自己的衣服道,“京城里有你,军营里也有你,如此太没趣。你赶紧回京吧,这些日子出来够久了。”

然而,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

楚昱似乎就是吃了定心丸,死皮赖脸的待着不打算离开了。

自两人挑破身份,他顶着郁渊的脸,开始对她各种行事,一言不合便是旁若无人的拥住她。

景枂把人推开,回头看了眼大开的营帐门,额间冷汗滴滴,这特么是在军营里啊!

就这么两个人抱在一起,简直就是辣眼睛。尤其,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更是一个长得很丑的男子。

“你够了啊,大白天的正经点,我现在是男人。”景枂扶额,忍不住叹了声。

楚昱不为所动,两根手指捻着搓了搓,怀念之前那细腻的触感,心中一阵触动。

他想要的更多。

“那又如何,我看上了男人,不行吗?”楚昱一脸无谓,盯着景枂一张丑陋的脸笑了,“本军师还就看上你这个小丑蛋了。”

“去拿饭菜过来,我等你一起吃。”正午将至,楚昱终于收回心思,让景枂离去。

只不过,他心里想法却又有了一层,那便是午后,抱着她一起睡。

*

饭堂。

景枂拿了饭菜,转身朝着一个角落走去,一直走到陆少卿跟前才停下。

虽说楚昱打的不重,但是陆少卿这几日也是遭罪的很。

尤其是她知道了郁渊就是楚昱,楚昱出手完全是因为她,那男人是吃醋了才对陆少卿动手的。

这一层关系理清楚,景枂就觉得有些对不起陆少卿了。

这一掌挨的有些冤啊。

“你好些了没有?”景枂看向陆少卿,问了声,这几日虽然都有去看他,也嘱咐他每日去找军医,但是她还是心里不踏实。

心虚啊。

陆少卿咬着馒头愣了愣,就那么奇怪的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放下馒头拉着她往外走。

等到了偏僻处,陆少卿把人放开,一开口就问道,“你和军师大人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为了你想打死我。”

陆少卿犹记得那一日楚昱的杀意,那是真真切切的。而后他也实实在在挨了一掌,虽没死,但是却伤的不轻。

陆少卿这几日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了,这事情怎么个发展的趋势?

等他回过味儿来,怎么感觉到苏六和军师大人关系不一般呐?

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陆少卿一脸担忧,他可是听闻了个消息,有关于军师郁渊的。

“老兵里有传,军师郁渊生性凉薄,不喜生人靠近,但是一旦谁得了他的眼,那事情就不得了了。”

“苏六,我觉得,军师大人十有**是……看上你了。”

半响,陆少卿幽幽说道。

他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当年有一个士兵还是默默无闻时,突然被军师看中,自此带在身边,这一带就是六年。

而那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有人还看到他们同宿一个营帐,几日几夜不曾出来……”

吧啦吧啦,陆少卿说到最后,直接就开始八卦了。

他担心啊,苏六这是要做军师背后的男人第二了。

这可如何是好?

景枂听着一连串的念叨,嘴角忍不住直抽抽,这又是哪里传出来的八卦消息。

“不要胡说,这种事情不过捕风捉影。”

陆少卿一脸坚定,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凑近了她小声道,“你别不信,今儿有人看到当年那小士兵来了,穿着一身便衣,估计这会儿就在军师营帐内。你不是去送饭吗,现在过去肯定能见到。”

景枂在陆少卿鼓励的目光下离开,一脸郁结又无语。

这军营里有关郁渊的八卦也是够多啊。

原本以为就只有女人喜传八卦惹是非,没想到一堆大老爷们聚在一起,竟然也是如此。

026章还有一个人(二更)

营帐内,影一直接禀告了这几日京城的情况,谈及到最后,又不得不提渠衡。

“王爷,渠衡惹了太子,事情有些麻烦。”

影一也是觉得有些棘手,渠衡不知怎的和太子搅到一起,一言不合就打了架,甚至用了毒,如今人虽无事,却直接进了大牢。

没有楚昱,估计是救不出来。

“王爷您看?”影一不知楚昱心思,便没再说下去,只等着答案。

楚昱却拿着瓷瓶有些烦闷,原本还想多待些日子,不想渠衡那小子作死的惹了太子。

真是麻烦精。

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真想把人打包送回南边去。

“太子可有动作?他该知道,渠衡是本王的人。”

影一点头,“自然知晓,太子也没有动手,似乎在等王爷您。”

“那便让他等着。”

影一一时竟无言以对,王爷这是又要任性妄为了吗?

明明京城事情一摊,偏偏要顶着郁渊的身份来西北边境。待了快半个月了,居然还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这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影一左右为难,以他的身份自知劝说也是无果,但是不劝不行啊。

“王爷,这件事……”

“你们在说什么?”

景枂走进营帐,果然看到了一个便衣的身影,但是因站姿问题,她一眼便知道,这人是影一无疑了。

看向影一那张陌生的脸,景枂却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反而熟稔道,“吃过没,我就拿了两份饭菜。”

影一顿了顿,有些惊讶的望向景枂,随即反应过来便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不必行礼,我现在是个士兵。”景枂把饭菜放桌上,招呼楚昱用饭。

楚昱自然走过来坐下,拿了筷子就慢条斯理吃起来,期间不止一次用眼神警告。

影一突然就无奈了,英雄冢温柔乡,王爷这是彻底沦陷了啊。

饭罢,景枂找了个借口,拖着影一出了营帐。

“怎么回事,我刚才听到你们谈话,似乎说到了渠衡?”

京城里的事情她不清楚,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楚昱任性来边境,那边事情肯定繁多。

难道是渠衡出了什么事情?

“渠衡怎么了?”景枂不由得担心,那小家伙,可着劲儿会蹦哒呢。

影一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情一时说不清啊。再者,王爷嘱咐他不准向王妃开口。

“行,你不说可以,但是等我自己查出来怎么回事,你就看着办吧。影一啊,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暗卫。”景枂淡淡威胁着。

影一就这么没骨头的叛变了,王爷劝不动,那只能靠王妃了。

于是乎,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景枂,末了请求道,“请王妃劝劝王爷,京城那边事情多,还需要王爷回去主持。另外,想要救渠衡,也得王爷出马。”

景枂揉着眉心,颇有点无可奈何。

她就知道,他留下来根本就是任性。

“那些药还有多少,能支撑他多久?”景枂想了想,便打起了那些药的主意。若没有了药,做不了郁渊,楚昱不回也得回。

况且,第三个月测试在即,她一门心思奔着暗营去的,楚昱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王爷身边还有十余天的药,属下这边还有些,是刚拿到的。”

这药是李子木刚派人送来,他还未来得及给楚昱。如今景枂一提,影一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自然是直接把药交给景枂。

景枂拿着药看了眼,就这么全部倒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子,她这才收回思绪。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和他说,你先回去,最多三日,我让他回京城。”

影一立刻告退离开。

*

入夜。

景枂拉着人去了后山,两人并排坐在大石上,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静谧的夜,实在是难得。

“楚昱,明日回京去。”景枂突然开口,目光依旧落在上方,语气却不容置疑。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切让我自己慢慢来。嗯,我爹都对我放心可,你还有什么可担心打。”

楚昱冷笑一声,不以为意。景寒天放心那是因为景枂是他女儿,他不放心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军营里男人成堆,他不担心她路途走的不顺畅,却担心她身边会不会到时候出现一堆花蝴蝶。

譬如,陆少卿?

又譬如,耿笛之类?

楚昱查了她的一些事,自然知道当中关系尚可的几人。

可以说,没一个省心的。

若等她进了暗营,那事情又有的多了。暗营里那一群人,更是喝血吃肉,什么都会胡来的混星。

楚昱第一次后悔,当初自己作死的弄出一个暗营做什么,简直就是个坑啊。

“等你测试结束,我便离开。”楚昱心中有打算,药效坚持到测试结束也差不多了,届时,他也只能离开。

景枂却一口拒绝了,测试还有一段时间,京城那边可等不起。

“最多三日,你后日必须走。测试一事,不是非你不可。”景枂说着又笑了,手指一勾捏着楚昱的下巴,调戏着,“怎么,郁渊军师这是舍不得我吗?”

楚昱眸间随之一暗,顺势往前把人抱住,彼此贴着,低头轻声,“确实不舍,既然这般急着赶我,总得要了点利息才是。”

说着,以吻封缄。

分别几个月,见面不过瞬间,这个吻他等了许久,这一刻真实的拥着她,吻着她,他压抑着的躁动也跟着破土而出。

体内不断地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不够,只是吻还不够。

“景儿……”

男人情动不能自抑,随之直接把人压了下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大石上,两人彼此缠绵。因为分别在即,景枂索性就放开了由着他,在军营里,他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如此一放任,事态便越发不可收拾。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有点擦枪走火了。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撕开,里面的里衣也被解开了,一双炽热的手探了进去。

景枂愣了愣,当下用手一挡,“别胡闹。”

这可是在后山训练场地,就这么胡来真的好吗?

还有,这事情做的有些过了啊。

楚昱却是郁闷了,一手并没有触及到想象中的柔软,平坦的胸膛让他刹那间失神,以为自己吻的还真是个男儿?

“景儿,你的胸去哪儿?”

景枂一怔,狠狠推开身上的人,起身穿戴自己的衣服,同时没好气的瞪了眼。

“我还长高了,你没发觉吗?”

特么,就知道关心胸,他就没发觉她许多特征都变化了吗,她如今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儿样貌。

等处理妥当,景枂一点都不想搭理身边之人,这家伙简直胡来,若是她不阻止,他是不是就准备在此上演速度与激情,来一个大战三百回合?

简直,太乱来。

楚昱眉宇间带着满足,尝到了滋味儿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虽说还不够,但是能安抚人。

“景儿放心,不会对你如何,你的妖娆妩媚,我怎会让他人看到。”

便是没有她的制止,他也会点到即止,不会再深入。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会就此失控。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控制。所以,他不敢轻易去尝试,哪怕只是轻尝滋味。

不过显然,景枂并不相信,只看着他呵呵冷笑。楚昱无奈,只能牵起她的手,两人往回走。

等两人离开后,远处一片灌木丛里突然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神错愕之极。

027章事情被知道了?(一更)

第二日,军师郁渊离开军营。

底下的新兵不知道,但是近身待着的景枂却一清二楚。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守着一个空空的营帐。

“简直有病啊!”

守了一整天,景枂有点想骂娘,人都走了,她还这么待着算怎么回事?

更可恶的是,她还得每晚去做宵夜。

给谁吃,给谁吃!

景枂摇头,一脚踢开边上的石子,懒洋洋的去了饭堂拿饭菜。不用说,还是两份。

这个郁闷哟,她都没地方说。

“苏六,军师离开之事切记保密,你一切照常进行,绝不可向旁人提起,明白吗?”

得了中央营的指示,景枂只能憋着,憋的久了就觉得心头有点闷。

饭堂内拿了饭菜,景枂低头想着事情,一步步慢腾腾往外走。

没走出去几步,撞上了进来的一群人,正是吴为几个。

两人都是一怔,随即吴为便手一挥,让人拦住了去路,“苏六,你以为你去了军师身边,就躲得掉了吗?”

两人之间恩怨仇恨一大堆,吴为这回碰上了,自然不会轻易就放人离开。

一时,饭堂口气氛剑拔弩张。边上的人都自觉的退开了,生怕靠的近了,惹来无辜祸端。

景枂手上还拿着饭菜,也不打算放下,就这么对视吴为,哼了声,“怎么,还想打架?你打得过我吗!”

“你特么说什么!”吴为一听这话整个人就炸毛了,眼见的就要撩袖子上去。边上不知是谁突然拉了他一把,凑近了吴为嘀嘀咕咕几句。

吴为眼底闪过惊讶,随之目光落在景枂身上,探究又鄙夷。

最后,袖子一放,也不打算动手了。

“苏六,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本事。”吴为笑的一脸轻贱。

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直接让景枂眉头一皱,吴为这表情可没什么好,脸上这神色是怎么个意思?

然而她也没空搭理,他不动手,她也懒得应付,直接越过去就离开了。

看着人走了,吴为嫌弃的吐了一口,冷笑一声道,“呸,什么玩意儿,都已经是胯下之臣了,也不知道被玩烂了没有。”

随即又想到什么,吴为表情更是有些微妙了。

军师郁渊,原来喜欢男人?他那样的人居然看上丑八怪苏六,莫不是……那小子的滋味儿特别**?

吴为不喜欢男人,但是也不拒绝偶尔玩玩,大多都是图个新鲜,找找乐子。

是以,郁渊为什么看上了苏六,让他心里多了些好奇,同时对苏六,也多了点研究的意思。

“你说的可是真事?”吴为把身后的人喊过来,又重新确认一遍。

那人立刻就谄媚的点头笑道,“千真万确,昨晚上我亲眼看到的,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确实是军师和苏六无疑。军师直接把人压在了后山大石上,好一会功夫……”

吧啦吧啦,那人为了表现,有的没的说了一大通,还不忘添油加醋多说一点作料。

那画面说的,吴为当下就是心思一动。

待吴为一群人走远,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曝露阳光下,赫然是风渺的脸。

她看了眼景枂离去的方向,心里闪过一抹忧虑。

刚才那个人说的虽然轻,但是她耳里敏锐,已经听了大致。军师和苏六,这两个人怎么会?

一想到苏六竟然和军师……这可是两个男人啊,他们怎么可以!

“不行,这事情必须找苏六问清楚。不然等事情传开了,那还了得。”

风渺打定主意,也不继续走进饭堂,直接转身去了军师营帐那边。

景枂刚吃了一份饭菜,另一份直接送去了后面为了狗,这才百无聊赖又继续站在岗位上。

心里头想着昨晚的事情,又想到今日楚昱不声不响走了,连招呼都不和她打一个,真是气呐!

这男人忒小气,摆明了就是报复她上次的事情,可恶。

“晚上做面,唉,又等自己吃了。”景枂无意识的念叨着。

风渺走近营帐边,刚好看到景枂一个人神游太空,营帐的门紧闭着,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不冒险过去,把人喊过来问话。

“苏六,苏六!”风渺小声喊着,又连着摇手示意。

景枂恍惚间抬头,看到风渺一脸焦急的冲着她挥手,不由得奇怪了。这时候,风渺找她有什么事?

她们许久没交集了啊?

虽这么想,景枂还是走了过去,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找我有事?”

景枂一整天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蔫儿蔫儿的。

昨夜楚昱太闹腾,回了营帐又不肯放过她,拉着她肆意胡闹了一回,若不是最后止住,大概是要彻底闹到天亮了。

风渺看着,目光紧紧锁定景枂的脖子,若有似无的查探,果然依稀看到一点痕迹。

这还是在衣服的遮挡下。若是再扒拉开,里面岂不是?

风渺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为什么就非要做这种事呢!”

景枂被问的一脸懵逼,但是这重重的质问却让她瞬间清醒了,之后看向风渺有些冷然,她抽什么风?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卧槽,她什么也没做,风渺这跑来闹腾什么,毛病啊。

风渺却拉着人不肯松开,手劲更是攥的十分用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在意,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也替……苏六不值。

在她看来,苏六应该有更好的路可以有,最起码不是这样走捷径。

没错,风渺已经下意识的认定,景枂会和军师一起,完全为了第三次测试的事情。

毕竟,谁都想拿第一,然后去骑兵营!

“别以为事情做的隐秘就没有人知道,你昨晚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苏六,你为何要走这样一条路,军师他……”

风渺说不下去了,她一个姑娘家说起这些已经很大胆了,再说下去还真是有些脸皮薄,承受不住了。

但是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景枂稍微一想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她,楚昱?

莫不是昨晚后山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了?

景枂立刻脸色一黑,差点忍不住就想爆粗口。特么,楚昱个混蛋,还说什么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景儿的妖娆妩媚岂能让第三人看到?

呵呵,若是人还没有走,她一定拿着小皮鞭冲过去暴打一顿。

这还第三人,恐怕都第四第五了?

景枂不确定问道,“你,昨晚?”

见人承认,风渺心里最后一点期望都破灭了,只是无力的摇头,心里有些难受。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景枂忍不住吼了声。

风渺这才把偷听一事告诉景枂,最后还不忘提醒,“吴为肯定会拿这事做文章,你小心些。”

这事情,军师无所谓,即便传出来他也可以撇清关系。但是苏六就不一样了,最后背锅的肯定是他。

风渺不自觉想着,随即看了看四周,不得不暂且离开。

景枂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好,脑子里想着风渺刚才说的,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饭堂那一幕。

吴为突然转变的眼神,以及他说的话里的意思,原来指的就是这件事?

景枂忍不住扶额,感叹一声,“楚昱啊楚昱。你倒是给我留了个烂摊子。”

景枂心里并不害怕这事,真被戳穿了那也就认了,她自己压根无所谓,

但是!

关键是楚昱走了,也就是军师郁渊走了,这事情得她一个人担着。

中央营那边还让她瞒着楚昱离开的消息呢,这事情若是传到他们耳里,他们指不定得发了疯?

“特么,不会就此把我遣退了吧?”景枂无辜的想着。

028章徐寻玉的猜测(二更)

这事情一闹,景枂也没了做宵夜的心思,直接那个馒头将就。她也没心思吃,又拿去喂了狗。

接连几日,景枂每次去饭堂,总能碰到吴为。

起先,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目光审视又打量。渐渐的,便不管不顾直白**的黏在她身上,好似要透过衣服,**裸的看到最里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枂直接就怒了,特么的,这丫就是欠揍。

“砰!”

一拳一脚,景枂二话不说直接就上手招呼过去,把人哗啦一下打出去好几米远。

还不等吴为反应过来,她又是上前一顿暴揍,打的心里郁结发泄完了才罢手。

哼了声,“再特么看,老子挖了你眼睛。”

吴为呸的吐了口血,痞笑道,“苏六,你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害羞难当?敢打我,我就把你的事情宣扬的人人皆知!”

说着,吴为凑近了一步,暗示一句,“怕了吗苏六,若是你考虑给我也玩一把,说不定我就……”

“砰——”

景枂直接又是一拳打过去,这回是真的下了重手,一拳把人眼睛打肿了。

“苏六!你特么活腻了!”吴为猛的蹦起来,一拳反扑过去立刻就和景枂扭打在一起。

一边打,一边大爆料。

“苏六你个贱胚,长得丑还去勾搭人,怎么勾搭上军师就了不起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一晚在后山那儿,你特么被人压着干了不知多少回……”

“哈,是被人干多了,脾气都软了不少……”

“嗷!”

景枂收回手,看着鼻青脸肿的吴为,又补了一脚,直接踢到了他命根子。

这一个痛的,吴为差点怀疑自己下面断了。

“苏,苏……”吴为痛的说不出话来,眼里竟然都蹦出了眼泪。

景枂冷眼看着,继而视线一转看向四周的人,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意见?上来说。”景枂直接撂下话。

所有人刷的齐齐看向捂着下面嗷嗷直叫的吴为,默默缩了缩屁股退后一步,卧槽,这是要命的事情啊!

他们就来当个兵,还想传宗接代呢。

“苏六,那边有人叫你。”有人小声喊了一句,指着饭堂外头。

景枂扭头一看,是陆少卿几人。

“嘴巴放干净点,再说着有的没的,下次直接阉了你。”说完,便越过所有人,直接离开。

走到外头,景枂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对上陆少卿一张焦急的脸,扑哧一声笑了。

“你这张脸看着有些憋,像是几天没去如厕了。”

陆少卿一愣,当下摸了把自己的脸,随之赶紧放下,这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天问你你还瞒着我,简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

陆少卿心里那个气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从吴为嘴巴里知道的,他作为苏六的兄弟,简直被打脸。

而且,他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苏六还瞒着他。

“你现在还不打算从实招来?”陆少卿一脸怒其不争,恨恨瞪着眼。

在他身后,刘壮实和耿笛也面色凝重,虽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他们都挺担心她。

这么几个月,这三个人,居然不知不觉这么关心她了?

景枂心里头暖暖的,这感觉非常不错啊。也许,也可以考虑考虑,再承认两个小伙伴?

“我没事,说什么。”景枂摇摇头,对此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她和楚昱,两情相悦,是未婚夫妻啊!他们有点什么,很正常不是吗?

但是,她又不能告诉他们,军师郁渊就是楚昱,而她是个女的。

是以,这误会还是让它误会着吧。

景枂一脸无所谓,状态实在太好,三个人不由得有些郁闷了。

感情,当事人还不当回事。他们怎么觉得,似乎这是苏六挺享受?

“苏六,你……”耿笛不禁问了句,话说一半又问不下去了。

这事情怎么直接问?

陆少卿却没那么多顾虑,憋着一股子气呢,啪啦啪啦就是倒豆子一通说,直接讲的明明白白,最后还不忘问一句,“你是上是下?”

边上几人全部黑了脸,耿笛不由得扶额转头,再不愿看向身边这个蠢蛋。

特么问的什么鬼问题,有毛病啊,苏六怎么可能会回答!

然而,景枂却是一本正经点头,煞有其事道,“事情是这么个回事,我也不否认。目前吗,还处于弱势,不过总有一日,会反压成功的。”

说着,还不忘挥拳头示意决心。

刘壮实和耿笛默默退后一步,看着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无所顾忌聊天的两人,真心觉得,他们大概是真的不能理解这两人。

等两人谈妥,陆少卿总算得了安慰,却不忘嘱咐景枂,“苏六,你记得啊,反压反压,不要以为是军师你就弱一截,有我们给你坚强的后盾呢!”

景枂点头,笑眯眯挥手道别看着三人离去。

此时,她心里已经渐渐清晰了。

也许,当初还有那么一点纠结的态度,但是经过这件事,她已经能做出判断。

陆少卿这个小伙伴,她是铁定要照顾到底的,也是认定了的。

而刘壮实和耿笛,她可以试着去接受,再给她一些时间,她相信他们都能相处的更融洽。

而风渺!

景枂眼神眯了眯,摇头,她不行。她们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和包容。

无论是之前种种,还是今天所发生的这件事,风渺的态度,让她无法接纳。

“嗯,尽量保持距离吧,免得多有牵扯。”景枂想着,自顾回到了军师营帐。

这事情一闹,她和军师那么点儿事估计新兵营里要传遍了,所以她也没有避讳,直接进了营帐里休息。

误会?

这事有什么误会可言。

她行的正坐的直,承认了又何妨。

但是若有人敢乱嚼舌根,她不介意直接一脚提过去,特么最厌恶的就是瞎哔哔的八卦男,比女人还讨厌。

……

是夜,景枂宵夜没吃成,直接被请去了中央营喝茶。

面对着几个军营的大佬,都是顶尖的人物,景枂还真就悠哉悠哉喝茶了。

喝了一壶后,见几人还不说话,她有点坐不住了,吱了声,“喝多了,去方便下?”

徐寻玉挥了挥手,放行了。

人一走,几人叽叽喳喳围着徐寻玉念叨,大意便是要将苏六给遣退了,并且终生不得再招收。

“这等败坏军纪,惹事生非的小子,留在军营里做什么,趁早把人遣退了好。这一天工夫,居然连累了军师的声誉受损,简直不可饶恕。”

说这话的是暗营的队长,他是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个苏六,敢玷污军师,他简直要抓狂了。

暗营是军师一手建立,他是郁渊一手教出来的,对郁渊,他有一种顶礼膜拜的虔诚。

敢侮辱军师,比杀了他还让他无法接受。

徐寻玉看了眼边上暴躁的大汉,忍不住蹙眉,他倒是想,可是事情是……

临走前,军师郁渊特地找过他,明确告诉他,苏六是宁王的人,并且关系非比寻常,好好培养,最后送进暗营。

特么,都劳烦军师这样嘱咐了,徐寻玉便是傻子也知道,苏六必定是宁王的亲信人物。保不齐就是有亲戚关系的。

虽没有听说过宁王那边有这等亲戚,但是景家说不定有啊,这苏六莫不是景家大小姐那边的一个表亲?

徐寻玉这一连番猜测,让他自己心惊不已,仿佛是摸到了事实的真相。

对,必定如此。

徐寻玉不相信郁渊和苏六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的理解是,他们两人关系过密,定然是因为宁王。

029章我们是兄弟呀!(一更)

景枂方便完回来,几人态度明显走了转变。

尤其是最边上的大汉,看着她双眼通红恶狠,隐忍不发,却已经是暴躁的边缘了。

徐寻玉咳了声,打破僵局,“这件事,我们会做详细调查,一切还未水落石出前,你就不要做任何事,免得多惹是非。”

景枂一脸懵逼,有些听不懂。

徐寻玉直接让其他人离开,面对面和景枂两人谈话,他这肩负军师嘱托的,对苏六真是有点无法拿捏啊。

“苏六,军师如今不在军营,我等无法判断事情对错,也不能随便追究责任。可是你要避嫌,军师营帐你继续守着,但是其他的事情,低调进行,不要打架闹事。”徐寻玉觉得,这大概是他最大的宽限度了。

景枂却觉得,眼前这军官有些婆婆妈妈了,听说是个将军,还能力不错?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敢问一句,将军名讳?”景枂忍不住问道。

徐寻玉一愣,却报了名字,这小子还想干什么?

徐寻玉?

景枂脑子里默默对了对号,和景寒天所说的那个有些本事的将领似乎是同一个人。

可是,这说的和看到的,有些出入啊?

景枂不确定的又问了句,“听闻徐将军杀伐果断,勇猛无敌,做事犀利,处事不惊。如今这做法,似乎有些委婉了点。”

这话已经是很直白了,徐寻玉一听,对方一个小士兵,竟然说道起他来了?

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你听谁说的?”

“家里长辈。”景枂也不隐瞒,只是没有提景寒天名字。

但是徐寻玉一个人精,稍微一想就猜到,所谓的长辈,大概是景家的人了。

嗯,是景将军?

徐寻玉不由得一震,这小子居然能听到景将军的教诲,可见在景家地位不低啊。

果然,果然是亲戚关系。

徐寻玉更加坚定自己猜想,看向景枂的眼神也变了,这摆明了就是要扔军营磨炼来的,到时候还不是得回去。

唉,倒是苦了他,平生最烦的就是走后门的毛头小子。

“你自己顾好就行,不要乱来,军营里事情不要闹大。免得丢了家里长辈的脸,知道吗?”

徐寻玉又嘱咐几句,打发人走了。

景枂这会儿更加懵逼,这态度,有特么变了。

这一脸嫌弃又糟心的是什么意思?

*

第三次测试如期而至,新兵营里讨论这等八卦的闲心也少了,全部都在日夜加练,期望有所突破。

这一日,没有半夜突袭。

天微亮,负责人集聚所有人在训练场集合,发布了任务。

“测试项目一,负重度过十里黄沙,第五处山脉口集合,日落前到达,否则淘汰。”

郁渊虽不在,但是测试项目早就拟定,负责人也就是宣读监督的责任。

看着上头空旷的台子,没有那熟悉的身影,景枂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陆少卿见状,直接凑过来打趣,“怎么,人走了,你的魂儿也跟着没了?”

景枂眼神斜着瞄了眼,看着颇为得意的人,一手挥过去,啪一把,打个正着。

“正常点,等会儿开始跟着我。”

“苏苏,你要带着我,卧槽我没听错吧?”陆少卿心里贼激动,什么调侃打趣都不及这消息让他振奋。

这简直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啊。

“苏苏,你果然没有抛弃我。”陆少卿一脸幸福,高兴的得意忘形。看着景枂,就差给一个拥抱了。

景枂没几人,直接忽略他,看向旁边的耿笛和刘壮实,“你们呢,什么打算?”

耿笛先一步道,“我们一组,彼此照应。”

刘壮实忍不住补充一句,“免得和蠢蛋待在一起,累死人补偿命。苏六,你今日辛苦了。”

“嗯,我们先走一步。”耿笛拉着人直接走了,在陆少卿爆发之前。

这话是他私下说的,没想到刘壮实今日当着面儿说出来。唉,也没多聪明啊!

耿笛心里默默叹了叹。

景枂拉着暴走的某人,看着集聚的人一点点散开离开。她颠了颠身上的重量,大概五六十斤,相当于半个大人的重量。

如此还要穿越十里黄沙,确实有些累人。

“走,和我去拿水。”景枂拖着人走出训练场,却直奔伙房而去。

水囊,苹果,糕点,糖……

陆少卿看着一大把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玩意带着干嘛?

景枂笑眯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拿,拿好了才带着陆少卿离开。

十里黄沙,并不是只有十里,那是军营外一直到达边境线,足足百里都是。

只不过,十里被圈出来,纳入军营作为日常训练之用。而十里黄沙连接着的是第五处山脉。

景枂和陆少卿一路有的不快,沿途还不忘看看沙漠风景,不多时,直接落在了最后。

“赶紧啊苏六,再这么晃荡下去,太阳下山了都到不了。”陆少卿急了,眼看着他们落到最后,边上的人还一副慢悠悠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架起人一路狂奔。

十里黄沙,一会儿就穿过去了。

景枂听着呵呵笑,一会儿,怎么可能!

“不就是十里,可不是一会儿。”陆少卿不以为意。

景枂却坚定摇头,按照她对楚昱的了解,第三次测试,即便是第一项,也不会那么简单。

“若真是十里而已,不过个把时辰足够,哪里还需要给我们一整天来浪费。你当负责人是傻的吗?”

“可是负责人说测试内容是军师所定。”陆少卿无辜道。

景枂一瞬黑脸,面无表情望向陆少卿,“你的意思是说,军师才是傻子?”

军师是傻子?必须……不是。

望着一脸阴沉的脸儿,陆少卿那句必须是直接吞回肚子里。他怎么忘了,身边这人可是和军师关系匪浅啊。

“苏苏,嘿嘿,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能被你看上的,那哪能是傻子?”

景枂一脸恶寒,这活脱脱的谄媚样儿,真是醉了,一个二缺讨好般厚脸皮,实在没法看。

“正经些,既然是规定了日落前就能合格,说明十里黄沙内必定有玄机。耿笛他们已经先一步去了,我们慢些,等到那边没看到耿笛他们,才说明我们判断是错的。”

然而事实却如景枂所料,他们慢悠悠晃荡到十里黄沙处,却发觉大半的士兵都在外头转悠,并没有走进步。

景枂很快就找到了耿笛和刘壮实,过去打听情况。

“他们都是被排斥退出来的,十里黄沙里似乎有动静,陷进去便是迷了不见出路。而其他人则是一阵狂风刮出来,再进去就得等下一次风停时分。”

耿笛和刘壮实已经进去过一次,却被大风刮出来,如今正是在等风停。

“你们还想进去闯?”陆少卿一脸吃惊,这不是找虐吗?

“你可以留下。”耿笛冷冷淡淡说道,目光却转向景枂,问,“一起?”

景枂点点头,答应了。

如此,陆少卿一个人纠结又郁闷。

苏苏竟然和他唱反调,和耿笛一个鼻孔出气,简直太过分了。

他们才是一条线上的啊!

“苏苏,你不是说帮我吗?怎么能进去十里黄沙,被沙风暴淹没了怎么办?”陆少卿怪怀疑着说道。

沙风暴?

景枂不由得想起,西北这边似乎长年黄沙,不时便会刮起沙风暴,但是!

这仅限于十里外黄沙。

景枂不由得呵呵了,这二缺是有多想在后面捡便宜。

“你不进去也可以,我先去里面看看,查探下情况,确定没有危险了再带你进去。”

陆少卿顿时就炸了,这怎么可行,这特么还是男人做的事情吗?

“那不行,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危险也得一起闯!”

030章掉入蛇窝(二更)

“我……啊——”

陆少卿一声惊呼,直接被耿笛在后头一推,跌进了黄沙内,随即三人立刻跟上。

“耿笛你个滚蛋小子,老子要教训你……”

“省点力气,等会儿说不定有危险。”景枂无奈把人拉过去,自己插在两人中间挡着。

这闹腾的,有些头疼啊。

随着四人的动作,其他人也跟着进了黄沙内。这个时候,正值中午,烈日当头。

而黄沙内,更加燥热难耐。

陆少卿喝完了自己身上最后一个水囊,嘴巴还是干的厉害。他的目光不由得探到了景枂身上,看着她几乎没动过的包裹,眼馋了。

“苏六,你这包裹看着好大啊,要不要我帮你拿着,看着怪累的。”陆少卿搓着手一脸讨好。

景枂把包裹直接拿到另一边,目不斜视望着前方,与耿笛商量着前边该怎么走,至于身边嘀咕的某人,直接无视之。

又过了半个时辰,陆少卿再次打起包裹的主意。这一次,他暗戳戳的就想直接抢了。

然而,景枂早有防备,身体轻巧一避,躲开了。反而是陆少卿,摔了个狗啃屎。

“苏苏……”陆少卿趴在地上,一脸幽怨。

“行了,等出了黄沙,水囊给你一个。”景枂无奈的说道,她明明看着他拿了比她多,这么会儿工夫,竟然全部喝完了?

他就没觉得喝多了要方便吗?

几人又走了一路,这次却是到了耿笛他们上次到达的地方,也就是大风刮起的点。

景枂看了看,并没有发觉不妥,一切看似平常。

“没什么嘛,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个蠢,居然就被刮出来了,太丢人了。”陆少卿唯恐天下不乱,站在一旁哼哼着。

边说,边朝着耿笛使眼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等等。”耿笛看了眼景枂,清淡说道,“一会儿应该就有变异。”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起了一阵大风,随着风扬起的便是满天黄沙,眼前根本看不到路。

人站着,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风沙中心点过去。

耿笛连忙拉住景枂,一手又握住刘壮实,艰难的睁开眼看向前方,“这就是。”

景枂也握住了陆少卿,与耿笛一道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倒是直接想起了障碍林那会儿的情况。

障碍林也是楚昱所设,那就是一个小型的阵,那么这个十里黄沙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一个大阵?

只是,景枂不由得郁闷了。楚昱特么坐轮椅上,练就一身功夫不说,京城里还到处安插眼线,又培养了暗卫一大堆。

在边境,竟然还有军师郁渊的身份,而且,还懂得阵法。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啊,这古代的活生生学霸,简直让人怄气死。

憋了一肚子,景枂忍不住爆了粗口,看着大风骂了了痛快。

几人随着风沙直接被卷进去,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

一片漆黑。

景枂醒来睁开眼,只看到无数的黑暗笼罩着自己,身边并没有人,四周十分潮湿。

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到这股子湿润度并不大,但是却有些活。

这是流淌的水。

“四周是墙壁,墙壁上有青苔,看来是到了沙地底下了。”景枂内心惊讶不已,没想到,这黄沙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暗道。

楚昱这家伙,该不会把测试考核的内容放在暗道里吧?

如此猜测着,景枂一步步朝着前边摸索过去,与此同时,她从身上的包裹里拿出干粮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这时候,她得庆幸,这包裹在身上打的严实。不然千辛万苦带出来,还没吃呢就丢了,简直不能更悲惨。

底下暗道似乎很长,景枂独自一人走了约摸快小半个时辰,仍旧看不到一点亮光。反而,感觉自己脚下越发的潮湿起来。

她伸手再摸了摸,感觉到一股子黏糊糊的腻味,凑近了鼻尖闻了闻,脸色霎时一变,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这是?

她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唾液,而且是新鲜的动物所留下的唾液。

这里如此潮湿,不像是大型动物会居住的巢穴,倒像是……

景枂浑身一震恶寒,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快速转身往回走,她此刻头皮都觉得麻了。

特么,这根本不是什么测试地,她这是误闯了蛇窝了!

卧槽,再过去是蛇群大本营吧,她这是中大奖了吗?

脚步飞快,方向转了又转,等她回到原地,身后却仍旧是摆脱不掉的潮湿滑腻。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些嘶嘶的声音。

景枂脸一垮,扶额叹了声,“果然只有更倒霉。”

她惊动了那些家伙。

暗道内,一人一群蛇,展开你追我赶打戏码。景枂一个人如同无头的苍蝇,在狭长的暗道内奔跑,同时还要兼顾寻找出路,累的够呛。

而她身后,嘶嘶声越来越响,几乎就到了她耳边。

最后无奈,景枂只得扔了负重,点了火。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才安心的靠在墙边,嘘嘘喘息。

身上只有一个吃的包裹,路还得往前摸索,负重却没了。

“这样就是到了第五处山脉,也估计不合格。”景枂无奈了,这测试还未开始,已经猝了,真是……满心说不出的郁闷。

与此同时,掉入沙洞内的其他三人,顺利的走出了里面的机关障碍,再爬上了十里黄沙,一路朝着山脉处进发。

一路上,陆少卿几次想停下等等景枂,却被耿笛无情拖着走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陆少卿气煞,瞪着眼怒吼。

耿笛一脸无所谓,仿佛这骂人的话说的不是他,只管带着人继续走,直到走出了十里黄沙,他才把人一扔,完事了。

“要等就等,就在这儿吧。”耿笛看了眼身后的十里黄沙,面色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们四人一同跌落进去,结果唯独苏六不在,这事情究竟有没有蹊跷?

苏六,可是遇上了其他危险?

临近傍晚日落时分,耿笛无奈了,只好再次拖着赖在地上的陆少卿一路往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先去第五处山脉,到那儿在等。”

“不行,我就在这儿等着,苏六肯定遇到危险了。”

“我不同意,苏六不在,你这么蠢,我负责带你过去。”耿笛面无表情说道。

陆少卿……

第五处山脉,景枂百无聊赖的伫立在大树底下,看着远处悠悠过来的三人,眼睛亮了。

可算是到了,她还真担心他们会原地等她,那就真是罪过了。

她在蛇洞里七绕八弯,好不容易出来,结果人就已经到了第五处山脉了。没走几步,便是集合点。

这一路走的,别提多顺畅,以至于她到达时,负责人一脸惊悚以为见了鬼。

因为她是第一个。

“这边。”景枂朝着耿笛挥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苏六。”陆少卿一见景枂,感觉总算是见到亲人了,恨不得扑过去求抱求安慰,噼里啪啦控诉一路上耿笛对他的无情摧残。

“苏六,我这是受尽了折磨,瞧瞧,脖子一块全红了。”

陆少卿本就是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被耿笛一掐一捏,直接红了个通透。

这么看去,还真就是像被用了刑。

刘壮实直接为耿笛打抱不平,指着陆少卿就骂,这特么忘恩负义啊,要不是耿笛,这蠢蛋连沙洞都出不来,即便出来了,也还蹲在边上漫无目的的等人呢!

“苏六,他就是该骂。”

景枂笑了笑,没说话,陆少卿是确实该骂。因为他从来都是不正经当儿郎当的,可是他那颗维护她的心一直都是那么真诚。

这样的人,她骂不出口。

031章有特色才是最重要的(一更)

可,她必须承认耿笛做的对,陆少卿是有点乱来,小孩子过家家呢!

“以后顾着点正事,没事别瞎胡闹。”便是她,做法大概也是和耿笛一样,能够这般不管不顾如陆少卿样,她自问做不到。

正因为做不到,才显得如此珍贵。

他是真拿她当兄弟的。

“好了,还不谢谢耿笛,就你一个人,压根走不出来。”景枂笑眯眯看向陆少卿,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陆少卿不情不愿道了谢,便直接站在景枂身边,再不愿过去。

耿笛淡淡看了眼,问道,“你遇到了什么,负重呢?”

这时候,其他人才注意到,景枂身上少了负重,而且她周边也没有。

“苏六,你的负重呢,卸下了?”陆少卿疑惑问道,这到达了可以歇下负重吗,那他也赶紧卸下来。

说着,他就要转身去拿下背上的东西。

景枂赶紧把人拉住,摇头,“不行,接下来还要背,不能拿下。”

“那你?”耿笛似有所悟。

景枂无奈摇头,也没提自己的遭遇,只说是不得已丢了。

之后的测试,她没法参加了。

陆少卿却是不肯干了,这怎么行,好兄弟同甘共苦啊!

“我陪你。”一言豪情壮志。

景枂感动同时,又觉无奈,这家伙就是感情太丰富。想着她转头看向耿笛,“这家伙你多待担些。”

耿笛点点头,面无表情接收了,“嗯。”

“走吧,继续往后走,下面的测试加油,我的包裹全给你。”

看着被刘壮实抓着,虽张牙舞爪却毫无反击之力的陆少卿,景枂不厚道笑了。

这可真是一副有爱的画面啊。

“苏六,跟我过去。”负责人一脸郁色,目送所有人离开,这才看向景枂道。

他就纳了闷了,又是第一个,这苏六怎么又是第一个。只是,第一个很嚣张啊,居然还扔了负重,简直无法无天。

他是绝不相信什么遇到蛇洞,不得已扔了负重逃生。

这简直就是笑话。十里黄沙,干旱的几乎找不出一滴水,怎么可能还会有潮湿阴暗的地道。

“你的一派谎言,等会儿自己和将军说。”负责人直接带着景枂回到军营,把人带去了中央营那边。

第三次测试无法进行,景枂等同于已经提前结束了,该如何分配,由上面说了算。

“进去,将军就在里头,好自为之吧你。”负责人摇头,并不看好景枂。

中央营营帐内,徐寻玉第二次与景枂面对面。

这一次,却是颇有点无奈了。

这小子第三次测试成绩几乎作废,前两次,一次不合格一次第一,加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的成绩,谈何把人送进暗营?军师这简直就是为难他。

徐寻玉一阵头疼,揉着太阳穴叹了叹,事情棘手呐。

景枂也是有些无奈啊,这动不动就见到军营里的一把手,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直接就猜测,大概又是楚昱临走前的吩咐吧?这男人,做事就不能干脆利索些,她这要受他照顾到几时啊。

“将军叹气什么?”景枂等了半响,不见徐寻玉开口,只能自己先问了。

她自己已经估摸过,按照她的成绩,大概是留在步兵营里的。至于去暗营?

景枂想起那一晚暗营队长对她的厌恶目光,她就知道,暂时是不可能了。

唉,前途不顺,一切堪忧,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苏六,你这做事……”简直乱来。

原本拿了第一,再加上他的引荐,就算去不了暗营,也能进骑兵营。如此再磨炼一段时间,他把人再送进暗营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呢?

一切都是扯淡。

徐寻玉头疼道,“去伙房待着吧。”这小子,就是欠磨炼,性子太张扬了。

伙房?

景枂出了营帐,还有点晕乎乎懵逼脸,她居然直接就去了伙房?

卧槽,这等同于是在处罚她了呀。

特么,徐寻玉这是要作死她吗?

这一刻,她又不得不怀疑,楚昱压根就没有嘱咐过,徐寻玉根本就是自己的意识在办事。而她,不得他的眼。

“得,弄来弄去,竟然混了个伙房,好家伙,忒有出息了。”景枂自嘲一声,却是接受了这待遇,毕竟还留在军营里,一切还有希望。

第二日,第三次测试成绩出来,第一名陆少卿,直接跌破所有人的眼。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让人气闷到抓狂啊!

只要是参与了后面的一系列的项目内容的新兵都知道,这根本就是走狗屎运了。

“陆少卿这小王八蛋,竟然是第一,气死老子了。”有人直接爆了粗口。

“特么有没有搞错,他全程哪点不是靠了别人,最后还是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的,简直可恶。”有人酸的不行。

“陆少卿,特么王八羔子!”这是当日被踩肩膀的新兵。

……

吴为却第一时间接受了,看了眼自己第二的成绩,也算满意。

“这小子,狗屎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吴为哼笑一声,并没有多大的恼怒,倒是最后一名,让他觉得有意思。

最后一名,苏六。

这简直出乎意料。

吴为以为,按照苏六的能力,绝对是前五的成绩,居然是个倒数第一?

“那苏六好像丢了负重。”有人在一旁说道。

吴为眨了眨眼,恍然,之后迈着步子离开公告栏。

*

营帐内,景枂直接躲被窝里睡的昏天暗地。

她不关心自己成绩如何,反正她的命运已经提前宣布了,伙房伙头兵,呵呵。

“苏六,你居然是最后一名,你到底是在做什么?”风渺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扯开被子就是一通吼。

她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上一次第一名,这一次最后一名,他难道不知道这三次测试成绩有关日后分配吗?

“苏六,你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风渺恨恨道。

景枂一脸无所谓,淡淡的看向风渺,说道,“便是如此,也与你无关。”

“你!”风渺气结,这人怎么这样!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是在关心你。”

“我不需要。”景枂扯回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苏六,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一声怒吼,响彻营帐。陆少卿几人过来时,便看到风渺一脸涨红,双眼几乎要哭了的模样。

而对面的人,却是蒙头大睡,压根看不清表情。

“这是个什么意思?”陆少卿拉住耿笛和刘壮实,三人停下脚步,站在外头观望。

尤其是陆少卿,一番思索脑补,语不惊人死不休,“苏六这是又惹了桃花债,有了军师还不够,又招惹了风渺?啧啧,这速度,贼快啊!”

说着,又突然转脸去看耿笛,虎着脸问,“说,你是不是也对苏六有其他想法,我看你就有点不怀好意。”

耿笛……

“神经病。”

“我也觉得都是神经病,放着我这般貌美的男子不喜欢,居然对苏六这样的情有独钟,我真是无法理解军营里这些糙汉子的心理。”

“莫不是,男人和女人看待男子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女子大多喜欢俊逸貌美的男子,而男子么,喜欢有伤疤有故事的男人?”

陆少卿一脸惊讶,仔细想想,觉得还真是如此啊!

他回头又看了眼刘壮实,这大块头也是俊逸无比,可惜人缘太烂,比他还次。

至于耿笛?

陆少卿打量一番,一脸嫌弃道,“你这样的,不论男人女人,大概都是不会喜欢的。你长得太没有特点了,简直不能细看。”

耿笛一张脸顶多顶多就只能叫清秀,这还是往好听了说,一句实话就是大众脸,太过平凡。

陆少卿觉得,几人之中,苏六才是最有特色。

032章走了什么狗屎运?(二更)

莫名其妙受了一顿抨击,而且是无妄之灾,耿笛便是脾气再好,也有点忍不住了。

这蠢货,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多奇葩的想法。

“你给我闭嘴。”低吼一声,耿笛怒视陆少卿,眼中冰凉。

刘壮实赶紧拉住陆少卿,让他少说几句,指了指前面,“他们俩走了。”

走了?

陆少卿猛一回头,果然营帐内不见人影,苏六和风渺都不在了。

“你怎么不早说!”陆少卿气急。

耿笛一脸冷漠,“在你发神经时,他们便已经离开。”

说着,拉着刘壮实直接离开,生怕再待下去,自己就被这一股子蠢传染了。

……

后山小树林。

景枂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头疼。这姑娘是想怎样,不管不顾揪着她一路到了这里,这里可有些幽静过头了。

望了眼身后,不远处似乎有水流声,景枂猜测,大概是溪流?

“苏六,你……”一时,风渺面颊通红,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情由她自己说出来,怎么都是太害羞了。

可是不说,她又觉得压在心底不舒服。

坦白吧,这个时候还不坦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安慰着给自己打气,风渺直接豁出去了,急匆匆的拉住了景枂的手,直接吼了一声,“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以前偷偷跟踪我,你……”偷看我洗澡。

风渺没说话,但是一双眸子莹润发亮,含着一抹春色,望着景枂,楚楚动人。

“苏六,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能再那样对我。”风渺一脸幽怨望着,眼底说不出的情绪微妙变化着,更像是控诉。

她被他看了身体,而且不止一次,那他怎么能还这样对她冷言冷语,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还和军师……

他把她置于何地!

景枂脑仁突突的发疼,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次跟踪,居然还被当事人知道了。

而且,她不说,对方也不说。景枂一直以为自己这事儿做的挺隐秘。

“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她现在是男子身份,偷看女子洗澡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

“我不要抱歉,我要你负责。”话说到这份上,风渺也没有矜持顾及了,她直接攥住景枂,语气认真,“苏六,我,我喜欢你,真的,我一点也不嫌弃你的脸,我们……”

“不行。”景枂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一口回绝了,“我们不可能。”

卧槽,女子对她告白,她简直接受不来啊。这事情有点大条了,她压根不喜欢同性好吗?

风渺却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眼神冷了,她这是被拒绝了?

呵呵,她都已经这样低三下四请求了,她都不介意他和军师的事情,他为什么还要一口拒绝!

“苏六,你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我比不上军师吗?我是女人,我能给你的,比他一个男人要多的多!”

景枂看着有些疯狂的女子,心中不忍,但是又无可奈何。

唉,少女啊,姐是个女人,自然是喜欢男人了。而且军师是她未婚夫,能不喜欢吗?

“嗯,抱歉。我取向……不太正常。”纠结了会儿,景枂直接自我抹黑了,这答案应该算是比较中肯吧?

果然,这么一说,风渺也是无话可说了。只是表情十分愤怒忧伤,好似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她第一次的感情付出,对方竟然喜欢男人?

她是不是太失败了?

风渺一脸失魂落魄,看向景枂挣扎着,“真的没可能吗?你是不是嫌弃我女扮男装来军营,我可以立刻离开的。”

景枂摇头,这回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以前觉得风渺这姑娘别有目的,可是如此一坦白说话,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罪。

“风渺,我问一个问题,你这样女扮男装来军营,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这点,至始至终,景枂都有她自己的怀疑。

而风渺也是怔愣了下,目光微微一闪,错开道,“我可以不说吗?总之,我没有坏心思。”

这一场谈话,两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风渺似乎也不怕景枂会揭穿她,坦白了身份也不害怕,依旧是自顾做着自己。

只是几日后,所有人的成绩出来,该离开的离开,该升降的升降。

耿笛和刘壮实去了步兵营,风渺还是巡逻兵,至于吴为也是依旧留在骑兵营。

但是陆少卿和景枂,这两人情况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陆少卿,一声不响直接去了先锋营。

“卧槽,先锋营,这是新兵就可以去的吗?我怎么听说先锋营都是要考校的,没有好几年的资历根本进不去!”

“陆少卿特么不会走后门了吧?”

“先锋营缺人吗,这招一个新兵进去,他们想干什么?”

吴为这回也是气煞了。

他看着骑兵营名单里没有陆少卿,便是得意了。想着,这回那小子还不得降级。

谁承想,特么居然去了先锋营!

这简直不可能!

“先锋营,陆少卿!”吴为恨得牙痒痒,这回是真的怨恨了,比之对景枂的恨还要多。

他做梦都想去先锋营,陆少卿这混蛋随便敷衍了事,就先他一步进去了,怎能不恨!

“老子一定要弄死他,特么王八蛋。”吴为恶狠狠撂下狠话。

再回头一看,又是一次大跌眼镜。

“见鬼了。”

是的,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见鬼了。

苏六竟然去了伙房?伙房!

即便他两次不合格,但是他拿过一次第一,是绝不可能去伙房的啊!

“苏六得罪上头的人了,这是被整了吧?”

“我怎么觉得是吴为干的,他不是挺恨苏六吗?”

“噢,也有可能。”

……

吴为听着那些嘀咕声,胸肺一片起伏,刚刚的怒气还没压下去,这黑锅又甩给他了。

特么都有病啊,他吃饱了撑着去为了一个苏六走后门?

特么,他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走后门去先锋营!

一想到先锋营,吴为又觉得肝疼,捂着胸口郁郁不得志的离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

*

伙房。

景枂直接去做了报道,里头还能看到一些老熟人。

她打了个招呼,笑呵呵道,“以后大家互帮互助啊。”

几个老兵也是纳闷了,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成绩还不错吗,再不济也该去步兵营啊?

“按照老规矩,负责采买。”其中一个老兵正在烧火,头也不抬就做了决定。

景枂点头,对此并无异议。

正好,她能借着这个机会去一趟客栈,这个月因为楚昱这么一调遣,她都没法出营。

“好,没问题。”景枂直接拿着东西去了伙头兵营帐。

正午,饭堂里,几个人坐在一起,算是不正式的最后一次聚会。

日后正式入伍,便不会再这般自由了,他们也不可能三天两头混在一起。

尤其是陆少卿,去了先锋营,几乎是不可能再见到了。

“听说先锋营里个个都是尖锐,中央营里的那些人,十有**都是先锋营里升上去的。陆少卿,你这回倒是不错嘛,可惜安心了啊。”

这么个成绩,在新兵营里是独一份,原先陆少卿担心没法跟家中长辈交代,如此一事出来,简直就是绝地反击,惊天大逆转了。

陆少卿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整个人到现在都是飘忽忽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去先锋营!

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

“苏六,我这高兴的都有点尾巴要翘起来了。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写一封家书寄回去,让家中长辈也高兴高兴。”陆少卿不由得想起家里那些长辈,若听到这消息那表情肯定很精彩。

想着,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033章花楼里的秘密(一更)

这般情况,这般得意,其他几人也没有说什么,实在是这件事确实值得庆贺。

景枂最先笑了,拿起碗倒了水,和陆少卿碰了碰,“恭喜,以后别得意忘形,先锋营里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你自己悠着点。”

说实话,她还真是有点不放心,陆少卿这个人,是她见过最乱来的一个,论闹腾,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耿笛和刘壮实也碰了碗,说了些恭贺。

几人这才谈起自己的事情,尤其是景枂的事情,其他人都觉得有失公允。

“肯定是吴为,那小子成天就知道暗中动手脚,蔫儿坏。”陆少卿愤愤不平。

景枂无声笑笑,不说话。

这件事还真是没人动手脚,她亲耳听徐寻玉说的。这军营里能左右得了一把手的,估计还没有。

若真有什么,那大概是徐寻玉对她不满?

“既来之则安之,伙房就伙房,不是还有机会吗?”

虽然三个月后没有进去骑兵营,确实自己被打脸了。但是她对军营里的认知却深刻许多,尤其知道了一些其他人不可能知晓的事情。

这些对她而言,尤为珍贵。

饭罢,景枂直接离开军营。去娄底城采买。

这一回就她一个人,走的悠闲又自在,晃荡到娄底城,直接去了客栈。

曲向阳不在,接待她的是客栈的掌柜。领了她上了二楼,便恭敬的退下了。

她推门进去,发觉里头有人,而且是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宋清的第一眼,景枂内心十分惊讶。按照规矩,宋清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即便是被自己人知道,也是绝不能出现在联络点。

她可以知晓宋清身份,不代表所有景家军的人都能知晓。这是景瑜那一波人的特殊性。

否则,谈何潜伏暗杀。

宋清也知道这些,于是便直接解释道,“我有其他的身份,不会暴露自己。”

“嗯?”这还有点意思了。

宋清一时有些迟疑,他这身份,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也不知道他说了,景枂会作何感想?

“小姐,属下的另一个身份,是娄底城的庆春楼的老板。”一说完,宋清自己满脸通红,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景枂无声张着嘴巴,惊讶到差点忘了呼吸。庆春楼她知道,那是娄底城最热闹最红的一个花楼,那地方她之前还去过呢!

宋清是庆春楼的老板,一堆姑娘的幕后老板?庆春楼……

景枂立即反应过来,不禁问道,“那庆春楼?”

宋清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也是娄底城的一个点,只是这个点比起客栈来还要隐秘。

景枂不禁呵呵了,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特么,当初景斯可是告诉她,娄底城就一个点的,还让她一定要联系上。这会儿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点,这是想怎样?

她直接往后走几步,坐到了椅子上,为自己倒了茶,慢悠悠喝着,“宋清,你是不是有话没说清楚,我呢,这脾气也不太好,你若是这一回说不清楚,那事后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好么。一个两个都玩儿她呢是吧!

尤其是景瑜,好一个师父,玩起她来是不遗余力啊。宋清不敢对她隐瞒,景瑜完全会。

景枂不用想都知道,这又是景瑜的一手。

宋清也颇有点无奈,他只能执行命令,一切行事自然是按照上头指示。

“庆春楼是景瑜大人所设的点,与客栈情况不同。两者之间有联系,不过却甚少,知道这一点的也就是曲叔而已。”

他今日是得了空出军营,去了一趟庆春楼,接到了楼里的消息,便过来找曲向阳。

而他来这儿的身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顶多是透露了自己也是景家军的一员。

其他人,压根不清楚他具体是何身份的。

这么一个解释,景枂勉强接受了,不是景瑜故意的就好。这景瑜所设的点本就隐秘,不透露完全能理解。

“嗯,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宋清也没隐瞒,这事本就是与她有关,“是小姐之前吩咐的事情,如今有了线索,我过来就是只会曲叔。本想到时候可以告知小姐,没想到小姐你今日正好来了。”

上一次见面,景枂直接禁止他再次在军营里联系,他能告知消息也就是通过曲向阳了。

“我的事?”景枂疑惑看向宋清。

“是,有关怪医的消息,已经明确了。”宋清把自己所知告诉景枂。

怪医的行踪,自他离开齐王府后便一直飘忽不定,他们最近才查到,那人原来绕道去了他国,如今刚好回到晋国。

“说来也巧,怪医这一次去了辽国那边,如今返回正是要路经娄底城。底下的人已经密切监视,小姐可需要动手把人带回来?”

只要景枂一声令下,怪医不日便可到达娄底城,出现在她面前。

景枂摇头,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着,再出来还等半个月后。

“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他自己到娄底城还需要多久?”

“十日。”

景枂想了想,觉得十日也能接受,到时候找了理由,再混出来一趟,提前采买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想着,她直接让宋清不要干预,一切顺其自然就可。

“只要他会来娄底城,那就随他去,到了娄底城把人请到……庆春楼,好好招待着,我十日后再出来,去一趟。若是他发觉了,你们再直接动手,带回来。”

景枂也是不得已,事关情蛊一事,也只有得罪怪医了,“不过切不可伤害他,以礼相待。”

她再一次嘱咐着,生怕惹毛了怪医,到时候一点忙也不肯帮她了。

……

事情谈完,景枂才问起军营里的情况,尤其是关于暗营里的消息。

宋清也是时候听闻,他们新兵的测试有所改变,而暗营招收人的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当时,他还担心景枂的情况。

“属下并不知晓,暗营里这一次并没有从新兵里招人,似乎有其他意向,但是具体如何还不清楚。至于上一次事情,是属下办事不利,差点连累小姐。”宋清面色愧疚,真诚道歉。

景枂摇头,这些她不在乎,真说起来还是她自己缘故,若不是……楚昱那会来这么一出!

“对了,先锋营是什么个情况,为何今年招收了一个新兵进去?”这事情,景枂也是好奇不已。

宋清想了想,大概是想到了一点,“今年,属下和另一个人都去了暗营,先锋营大概是想再培养新人吧?”

培养新人,所以这是要重点培养陆少卿了?

景枂内心有那么点没法接受,陆少卿那家伙,上头是如何看出来他优秀了……

“小姐想去先锋营?”见景枂如此关心先锋营的事,宋清多嘴问了句。

景枂没解释,不否认也不承认。

自客栈出来,景枂去采买,东西掐着算了算,就买了十天的量,如此,她一脸坦荡荡回去了。

回到军营,拿了采买的食材回去检查。

老兵一番检查核对,立刻黑脸了,这东西不对啊,怎么办事的?

“我让你买半个月的量,你怎么办事的,根本不对。这里顶多就是十天的量。”

景枂狠狠点头,面色羞愧难当,“我也是没办法啊,一进菜场,人满为患,挤来挤去的,一不小心被人扒拉了口袋。采买的所有钱都被偷了。我只能拿了自己的钱先垫上,买了这些回来。我也知道不够,但是我就那么点钱,全部都花了……”

景枂说着一脸请求,“那个大哥,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十日后再去采买一次,你别告诉上头行吗?我这钱都花完了,若是又挨个处分,那可真是人财两空,惨不忍睹了啊!”

034章心里酸酸的(二更)

哭哭啼啼,委屈吧啦,景枂一张脸上伤疤满布,哭起来可谓是真的丑。

老兵看着看着,直接扭头避开,特么真是醉了。

人丑不说,赔了钱还要被处分,那可真就是倒霉透了。

“行了行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一个人出门确实不怎么安全。”

以往出去采买,都是两人一起,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老兵偷懒,竟然没一个跟着去,哪能全部怨苏六?

“行了,这事儿到我这儿就打住,看你这模样,也算是得了教训了。下次出去叫人陪着一起,先回去吧。”

景枂立刻感激的说了几声谢谢,这才离开伙房。

一出门,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哀怨,整个人精气神好的有点过头了,尤其是一张脸,面色红润的几乎充满了光泽。

“这老兵,看着脾气暴躁,没想到心地挺好。”

刚才伙房里和她交接的便是那一日在灶头处烧火的大汉,当时对她语气挺冲,本以为适是个难相处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进下来几日,景枂又恢复了早起烧火劈柴,之后参加军营里训练,晚上暗中自我努力的情况。

她偶尔见到过耿笛和刘壮实几次,大家伙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而风渺,那次事件后大概是对她恨之入骨了,直接对她无视之。

景枂乐得自在,就这么晃悠悠的过了十日。

再一次,她负责采买出军营。

好说歹说没让人陪同,景枂直奔娄底城庆春楼。

一到那儿,才发觉一个事情,她不知道如何打暗号。

景瑜这一块的点,都是她自己全权负责的,暗号所有也是十分特殊。上一次忘记问宋清这茬,如今人已经进来了,却根本没法有行动。

景枂一时纳闷了,蔫儿了的看着形形色色花花绿绿的姑娘,提不起精神。

她是有正事啊,她一点都不想喝花酒。

奈何她这么想,别人却不这么想。看到她直愣愣的看着过往的姑娘,老鸨立刻眉开眼笑走过去,拉着她的袖子就往楼上带。

“哎哟小哥,你可算是又来了,姑娘们都想死你了。”

景枂上次来过,出手大方,是以虽样貌丑陋,但是老鸨却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见钱眼开的姑娘们也是十分喜欢。看到景枂上楼来,都争先恐后的要去伺候着。

这小哥长得丑,可是有钱啊,而且不过是陪酒卖笑就行了,连卖身都不用,赚的还比一般的多,哪个不喜欢!

“小哥,莹莹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人家呀!”最先冲过来的一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涂着浓浓的花粉,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她一出手,其他人都不自觉后退一步,恨恨的瞪着眼,却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个莹莹姑娘是老鸨的干女儿,平日里霸道惯了,好客人几乎都气死被她挑走了。

老鸨一看到莹莹,也是笑了笑,冲着景枂说道,“嗯,莹莹可是最想你了,要不就让莹莹伺候着?”

景枂随意点头,事情没找落,反正谁都一样。

于是开了房间,拿了酒水,莹莹在一旁伺候着,景枂一个人闷头喝酒,想着办法。

实在不行,只能自己去摸索了。只要怪医在庆春楼里,她就一定能找到。

景枂暗自下了决定。有了主意,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喝起酒来也有兴致了。

“莹莹啊,喝酒,我来喂你。”得让这姑娘喝趴下了,她才能办事。

景枂一杯接着一杯给人灌酒,喝到最后,桌上的酒壶全空了。还不过瘾,她又让人上来一满桌。

看着又一轮灌酒要开始,莹莹也是醉了,她喝不了那么多啊!再喝,可就真的不省人事了。

唉,这小公子,真是个冤家,太不善解人意了。

这时候,莹莹也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不然可就真的办不了了。

摇了摇头,莹莹让自己清醒一下,眼神中恢复一丝清明,看向景枂道,“公子,奴家问一句,你可是苏六苏公子?”

景枂捏着酒杯的手指一僵,神色未动,心里却是起了波澜。她来这花楼,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不论是景枂还是苏六。

这个莹莹,如何知道的?

见人未动,莹莹只能等,她不敢多说,又不敢不说。说多了怕暴露自己,惹来祸事。不说又怕错过了人,误了事情。

这一僵持,便是好一会儿。最终,景枂点点头,承认了。

这名字,也不是不可对人言,且看看这莹莹姑娘想做什么吧。

莹莹见景枂点头,心里头终于松了口气,她必须十分确认才行。

再次抬头,她看向景枂道,“苏公子,可能做个证明?”

证明,证明什么?

景枂忍不住笑了,支着手肘歪着头,眉头轻佻望过去,“莹莹姑娘,你这是准备找个男人从良吗,调查的这么仔细?”

莹莹霎时脸颊绯红一片,一双眼眸似喜非喜含情入春,她怎么就忘了,这小公子尽是会调戏人。

“公子莫要说笑,莹莹和你说正事呢。”

景枂也不打趣了,正了正道,“那就先说说,你想做什么,无缘无故这般打听我,我这儿也是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果然,防备之深。莹莹只能妥协,自己讲了目的,并委婉的点出了宋清的名字。

景枂不动声色打量着,拿起酒杯继续喝酒,不经意间吐露了景家军的暗号,想看看莹莹是何反应。

得宋清的信任给她传递消息,那必须是景家军里的人,若莹莹能对得上暗号,她才能相信她。

比起对方,景枂其实更加谨慎。

莹莹也就是愣了那么一下,随即答出了暗号,两人对上了,准确无误。

景枂……

心里突然觉得累啊,特么这是已经安排好了的,为毛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之前还打算偷偷摸摸潜入楼里去找人呢!

简直,不能更心塞。

莹莹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景枂一脸生无可恋脸,突然就觉得,原来景家军里还有这样可爱的人啊。

这小公子,她从来没见过,应该是别处过来的吧,是京城那边吗?

“苏公子是京城来的吗?也是景瑜大人手下做事的?”莹莹不由得好奇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娄底城,除了那里面训练,景瑜大人调她到京城。

但,那也是暗无天日的训练中度过,她几乎没有逛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见识过那些繁华热闹。

这时候提及,眼底满是羡慕和向往。

“公子真是好,能够待在京城里。”

“公子见过京城夜市的繁华吗,肯定比娄底城要热闹吧?”

“听闻京城相国寺春天有十里桃花,我也没见过呢!”

……

景枂心里头突然一酸,看着莹莹这张青涩的脸,想着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因为任务因为景家,潜伏在各个地方。

他们,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得离开,得不到自由。

比起景家军其他人,景瑜那一脉,永远都是生活在黑暗中,永无天日没有出路。

也许,死了,他们才能自由吧?

景枂揉着鼻子,有点酸酸的,她见不得莹莹这样的年轻女子对她说,她很羡慕她,只因为她在京城,见识过那些热闹繁华。

此时此刻,她对景瑜所有的小埋怨彻底消失了。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努力,才能让她的师父,让那些暗中潜伏的人,能够和她一样,活在阳光下。

这是她这辈子,一定要做的全力以赴的事情。

景枂直接伸手,往前一倾身,拥住了莹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就去京城,住在那里吧。”

------题外话------

写这章时我心里也酸酸的,突然就想起那些无名英雄,即便是这个年代,也有那么多人,为了任务为了国家,做着隐姓埋名牺牲自我的事情。也许到最后,死了也没人知道。

035章难上加难的事情(一更)

“景枂,你这是逼我用毒吗!你这个天杀的小混蛋……”

见到景枂出现在眼前的刹那,怪医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一脸奔溃疯癫。

特么的,又一次被莫名其妙俘虏了,颠儿马背上颠了一整夜,一把老骨头差点没拆架了。

不仅如此,居然还把他关在花楼里,每日花花姑娘过来莺莺燕燕,简直快熏死他。

景枂……

她转头问莹莹情况,对方却是一脸委屈,看着怪医道,“老人家您这话莹莹不爱听了,什么叫熏死了。莹莹每日都擦的香香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您这是胡说八道呢!”

说着,还不忘走近了景枂,抬起手腕挥了挥,“公子闻闻,可是香的?”

一股子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来,莹莹身上确实擦了粉,但是不多,味道还不错。不至于如怪医说的那么夸张。

然而,景枂却低估了怪医这类人。长年和药材打交道,闻惯了自然的药草味,哪里接受的了花粉胭脂味儿。

是以,这几日他几乎要抓狂了。

人有味儿,床有味儿,连饭菜都有味儿。

“莹莹,我和他说些话,你先下去吧。”莹莹点头,知趣的离开,顺便把人带上。

屋内只剩下两人,景枂自然走过去,亲自倒了茶递过去,赔罪道,“怪医,这回是真对不住您,让您受委屈了,喝杯茶消消气?”

怪医一巴掌挥开,一脸嫌弃,“别,水都是臭的。”

景枂一时无语,这特么是都多矫情啊,这般厌恶这花楼里?

“那我们换个地方?”

于是乎,景枂带着怪医离开庆春楼,哪里也没去,直奔街道尽头澡堂子,让他老人家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怪医浑身舒畅了,她才带着人去了酒楼。点了一桌子菜,又上了好酒。

酒过三巡,吃了半饱,怪医终于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动了动筋骨,他直接往后一靠,背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懒洋洋说道,“行了,看你还算知道本分的态度上,说说吧,找我又是怎么回事?你又要折腾什么东西?”

景枂也不周旋,直接就讲了情蛊一事,她还是觉得,这才是最根本的方法。

“虽说情蛊必定连两人之命,但是能够彻底医治楚昱,我就想试一试。”景枂始终不肯放弃。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和怪医讲起自己这几个月来搜集到有关情蛊的事情,可谓是了解了一遍。

怪医一句句听着,见景枂是不是蹦出几个医术专有的词儿,便知道眼前这姑娘,心里是有多大的决心。

他叹了声,摇头,“你这丫头,这是何必呢?反正他也死不了。”

景枂却一脸认真,“但是我想他能站起来,如同正常人一般活着。二十二年,他从未尝过这般滋味儿,他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心中必定渴望。”

一出生便不良于行,这是何等的悲哀,二十多年,她相信楚昱从未放弃过再站起来的机会。如今有机会可以帮他,她必定是要试一试的。

怪医没回答,反而说起了这次他去辽国的事情。

“我这次去了趟辽国,为的就是齐王府郡主的病情,这段时间,于墨烟那丫头似乎不太好,性格变化太快,人格分裂又严重了。”

景枂一惊,赶紧询问怎么回事?

不是说情况还稳定吗?难道出现了变故?

“人格分裂严重,是怎么个严重,难不成出现了第三种人格?”

虽前世接触过多人格分裂的人,但是那时候的医学水平很高,治疗起来效果很好。再者,她的朋友人格间相处融洽,自由转换,并不会像于墨烟那样。

于墨烟这种,是被动的,若是出了岔子,一般很危险。

怪医也是觉得如此,这才想要根治,“听闻辽国皇宫里珍藏着一块五彩石,能够稳定心神,养魂滋润。若是能够拿到一点作为药引子,配合我的独门秘方,压制其他人格,甚至最后根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您去辽国皇宫了?”景枂又是一个吃惊,我的乖乖啊,闯皇宫啊,这事情可不小。

怪医呵呵一笑,摇头道,“我还没那么大本事,哪里会一个人擅自去闯皇宫。要去。也是齐王府自己派人去。”

景枂脸色一顿,呵呵干笑,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那您是去?”

“去找百里香。听闻那里出了绝世佳酿,名为百里香,酒香四溢可传百里,我这就急匆匆的赶过去了。顺便也打听打听五彩石的事情。”

怪医说的云淡风轻,甚至把五彩石的事情说成了附带顺便。但是她知道,怪医心里还是十分上心的。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事情她无能为力。

怪医却笑了笑,意有所指,“别急,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

景枂猛一抬头,看过去。

只见怪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字,递给她看。

景枂疑惑接过来,低头一看,浑身一震当场愣住。这是?

双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景枂握着这么薄薄的一张纸,仿佛是拿着千斤重,这是情蛊的制作方法。

“早知你的心思,我洗澡时抽空写了,只有一份,你看完了就销毁了。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切不可流传出去。”

若不是因为景枂执着,他是绝不会拿出来的。

唉,怪医心里一阵感慨,也不知道这情蛊拿出来是对是错。

景枂却整颗心都被这么一张纸吸引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纸销毁了。

这时候,她才知道,制作情蛊,当真是难上加难。

情蛊制作,唯有集齐四样东西才可。五彩石,寒冰水,地龙草,万妖藤。

蛊虫自幼虫开始便养在五彩石里,而后用寒冰水包裹浸泡。等蛊虫食用五彩石破石而出,寒冰水也就会被吸收完。

这时候,自万妖藤编制巢穴供给生长,用地龙草喂养之。

“食用足够的地龙草,吸收万妖藤的精华使之干枯,蛊虫便长成,再用你的血喂养,使之亲厚,最后一人一蛊服下。”

怪医说着便摇头叹息,“不说其他三样世间难寻,单单就是五彩石,你也拿不到。”

景枂记下了步骤,寻思着该让景家军的人密切关注这四样东西,一有线索便立刻通知她。

至于五彩石,景枂不由得恶寒抬头幽幽望向怪医,“嗯,所以您这是挖了个坑,准备躺我跳是吗?”

她需要五彩石,于墨烟也需要,但是她更急切。怪医准备让她心甘情愿去辽国皇宫偷五彩石呢!

这一手如意算盘打的,贼精明。

被这么**裸的说开了,怪医也不矫情了,干脆就认了。

“可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既然也需要,那就顺手的去拿了便是。反正辽国和晋国这几年总是征战摩擦,早晚得打起来。你不是在军营吗,到时候直接混在里头,偷偷潜入辽国皇宫,偷到东西就好。”

怪医说的一脸轻松,仿佛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

景枂差点想吐血,这特么有多难啊!

不说两国到底会不会征战沙场,即便是了,那也不可能打到昏天暗地你死我活的地步,还鬼扯的攻打到别人家门口去?

这辽国也不是吃素的好吗!

攻打到辽国皇宫里,那是辽国要破国了好吗!

再者,作为一个士兵,一个守卫家国的兵,最不希望的就是边境发生战乱。

征战,百姓苦!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如此。

所以,景枂直接一口拒绝,顺便泼了一盆过去,“你不用想了,这事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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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萌也不用想了,这世间没有情蛊,哈哈!

036章一起去洗洗?(二更)

“这次不错,东西齐全,没被偷了?”

景枂腼腆的笑着,摇头,又从身后拿出一瓶酒,给了眼前人。“大哥似乎挺爱喝酒,这是我特意买的,你喝喝看?”

“哟,看来你这小子私房钱挺多,这会儿了还有闲钱。”石侑自然的接了酒壶,笑意更浓,对眼前这小子看的顺眼多了。

这小子,看着丑,心地却不错,而且会做人。他喝酒也就那么会儿工夫,也不经常在人前喝,这小子居然也能知道,可见用心。

石侑提着酒壶晃了晃,满满的一瓶,又笑逐颜开的打开了瓶盖,里面酒香扑鼻而来。

这香味!

石侑整个人为之振奋,他从未闻过这么香气十足的酒,简直了。

“这是什么酒,这么香,你哪里弄来的。”石侑不由得惊讶,这种酒水,便是中央营里那几位,恐怕也不曾喝到过,这苏六本事挺大啊,弄得来这种好东西。

景枂内心一阵笑,能不香么,里面可是掺了从怪医那里拿来的百里香,那可是绝世佳酿。

不过,这百里香出自辽国,她可不能给自己惹麻烦。

“噢,那是今日逛集市,有个老汉拿了过来叫卖,我看着不错,就买了一壶。”

酒壶是竹筒做的,不是特别名贵,看着就是手艺活儿,石侑这么一听也就相信了,直感叹是走了好运。

“那老汉可是每日都来,下次你再去采买我和你一块儿去。”

景枂顿时冷汗涔涔,下次,下次可就是一个空屁了。

“呵呵,石大哥,你就甭想了,那老汉说那是他家珍藏,家道中落才不得不拿出来卖,卖了这些就没了。”

景枂怕石侑不信,又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说的声情并茂一本正经,是个人听了也不会就此怀疑。

石侑拿着这么个酒葫芦,这才小心翼翼,仿佛是要珍藏一样。

“苏六,日后伙房由我罩着你,你只管肆意的来,只要不出格,都没事儿。”石侑拍了拍景枂肩膀,大笑着离开。

李敏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个人转去后山,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坐下来静静思考。

怪医离开了娄底城,只给她这么一个方子,她能做的第一步便是找到五彩石和寒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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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石在辽国皇宫里,几乎不可能拿到,得另外想办法。至于寒冰水?”

景枂又想起曲向阳说的,这寒冰水,恐怕要去极寒之地。

晋国位处中间地段,一面靠海,三面环绕有其他国家接壤,它不是最北的。

而北边的北魏,虽是所有诸国里最北的一国,但是在这片大陆上依旧不是北部极端。

“最北,那里是北寒雪山。”

曾经看过地形图,景枂仍旧记得,北魏再过去,那便是一片白茫茫大地,那里称之为北寒雪山,常年冰雪不化,疑有猛兽出没。

“窝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景枂叹气,这事情,暂时只能靠景家军他们了。

*

夜黑风高。

中央营里,徐寻玉正在面见一个人,两人一直交谈了个把时辰,这才算是说的差不多。

徐寻玉说完正事,不由得多嘴问了声,“苏六情况如何?”

“那小子,不简单。”说着大汉忽的抬头露出他的面容,赫然是一张熟悉脸。

石侑面色颇为凝重,把这段时间景枂的行动和作息都告诉徐寻玉,这仔细观察下来,才发觉那个小子一直偷偷在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些事情,若是不仔细关注,还真是发觉不了。看来之前那些都是假象,我们都被蒙蔽了。”

徐寻玉笑了笑,并没有太多惊讶,这好歹是军师力荐的人,哪能真是个草包。况且,那小子还是出自景家,更是了不得。

“以后不用如此细密观察,只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由他去。也待不了几天了。”徐寻玉叹了声,人才终归是人才,时间一到自然就该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伙房,那也就是他随口一说。

石侑也知道这点,是以一直暗中关照,不让人欺负了苏六,但是那一壶酒,石侑不得不提。

“将军,有一件事,属下不得不提。那小子不知是门路很广还是怎的,居然弄到了辽国那边才盛产的百里香。”

石侑那日神色惊讶,其实是太过震惊,百里香他虽然不曾喝过,但是那香味他太熟悉了。

“属下几次暗查辽国情况,知晓百里香,这酒前不久才在辽国皇城那边贩卖,价值千金。”

一个小小的士兵,出个军营采买,带回来一壶百里香,这事情,这里头的文章,可就多了去了。

石侑还有些担心,也不知那小子是不是暗地里和……

“绝无可能。”徐寻玉一口否定,让石侑不要胡乱猜测,“苏六不会和辽国有牵扯,这点大可放心。”

“可是?”

徐寻玉无奈摇头,对于苏六的身份他不能透露太多,这是军师所交代,他明白这话肯定是代宁王传达的。

如此,石侑再怎么问,他也是只字不提苏六的身份,还只是自我担保,人绝对没问题。

“行了,等苏六离开了,你也回到我身边办事,少了你,这公务缠一身,忙都忙不过来。”

徐寻玉一脸苦哈哈,石侑也是不厚道笑了笑,这才离开中央营。

翌日,又是采买日。

“什么,不让我去了?”景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破差事居然还有人和她抢,这世界哪里来的又一个傻子!

“石大哥,你告诉我,谁特么敢和我抢活计。”景枂一脸郁闷,气愤怒吼一声。

她可是准备出去,到客栈去探探情况,也不知道曲向阳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一心记挂情蛊一事,景枂特别想出营,满脸的渴望都写在脸上。

石侑也是纳了闷了,这苦差事争着抢着做什么,也没多少回扣啊。

还是说,这小子又想偷偷出去办私事?那可不行,没几日就该去别处了,这会儿必须收收心。

石侑一本正经拉着景枂开始教育说道,这一说就是大半日,直到日落时分做了停顿。

“苏六,你这样啊,我和你一起去饭堂,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说训练的事情。”

景枂一脸苦哈哈,憋屈的挣脱不开,被人钳制的胳膊一整天都是麻的,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她这会儿才知道,这一个巨型彪悍的身魁梧材下,隐藏着这么一颗话痨的心。

石侑这一手本事,堪比唐僧,她头好疼。不仅头疼,连肝儿也发颤了。

到了饭堂,景枂拿了饭菜,眼尖的看到耿笛,跐溜一声直接闪过去。

“石大哥,我看到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你自己先吃啊!”手一挥,景枂如蒙大赦。

穿梭在人群里,挤了千万条路,终于到了耿笛边上,景枂大汗淋漓坐下,一脸庆幸。

捂着胸口,惊魂未定,“总算解脱了,我的妈呀,简直吓死人。”

耿笛这个月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景枂,不仅如此,连一起的刘壮实他也不怎么能碰到。

这会儿看到景枂坐过来,心情也是难得挺好。

打趣着笑道,“怎么,还有事情让你吓成这样的?”

“唉,一言难尽。算了不说了,饿死了,赶紧吃饭。”说着,便扒拉起饭菜,大口咬着馒头。

饭罢,景枂跟着耿笛一起出去,见日头尚在,晚霞满天,夕阳无限好,干脆就提议去后山走走。

耿笛也挺赞同,不过话题一转,却和景枂说道,“走走就算了,训练一整日满身臭汗。我知道有一条溪流,幽静偏僻,这时候肯定无人,不如一起过去洗洗。可好?”

037章原来是旧识(一更)

一起洗洗?

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反正她也出了一身汗,大家袒胸都是平的,没什么在意。

可是,景枂呼出一口气,本能拒绝了。她一点也不想某一天被人秋后算账,更不想耿笛莫名其妙被人弄死了。

毕竟,楚昱这家伙吃起醋来,简直可怕。

“我还得回伙房一趟,那里还有事。”

耿笛有些遗憾,但是也没多说,两人道别,各有各路。

景枂直接朝着伙房方向走去,快到了时才突然一个转弯,折了路去了其他地方。

虽说不能去溪流里畅快洗澡,但是去幽静的小池里泡泡也是不错的。

平日里训练的地方,绕过一大片灌木丛,有一个天然的水池,也不知是不是地势原因,场面都是一潭水,清澈见底。

“舒服啊!”

泡在水池中,随意滑动着手脚,景枂抬头望着上方的星月,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就泡了一个时辰了,人生难得享受。

“哎哟,你听说了吗,最近上头似乎有动作,好像要遣退一批新兵。”

“为什么,不是已经结束了,正是招收入伍了?”

“哪里晓得,大概觉得新兵太多,都是吃闲饭的……”

景枂穿戴整齐,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刚才那远远的议论声,这事情……她怎么没听说过?

*

“嗯?这事儿,好像确实有。”石侑一手烧火,随意接了话茬回答道,他也是昨日听闻,上头有意调了些新兵去娄底城,负责守卫和巡视。

“这事儿也不算遣退,只是让他们换个地方,毕竟也不是谁都要去前线打仗的。”说着,石侑不由得调侃起来,“你不是见天儿的往外跑吗,正好,这一次调了你过去,以后常年在娄底城待着,逛街巡逻两不误。”

景枂一脸恶寒,这笑话忒冷,而且完全没有笑点。

“我还是喜欢待在军营里。”

石侑无声笑了笑,没再说话,这事情,可是由不得喜欢不喜欢的。

三日后。

景枂拿着一封书信,一块牌子,傻愣愣的站在军营门口,有点回不过神。

特么,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她居然也是调去娄底城的?

“降了当伙头兵已经够了,还要这么逼死人,简直……”景枂捂着胸口位置平缓呼吸,脑子想了想就猜测,大概是一把手徐寻玉点的名?

毕竟,都到了伙房了,再去娄底城可谓变相升级,一般人哪里会想到她。

“嗯,那不是伙房的苏六吗,他怎么也在队伍里?”

“伙房里的也可以选出来去娄底城,这不是坑人吗?他哪里来的资本去!”

“贿赂,肯定是走后门了。简直是良心黑啊,平白无故又占了一个名额。”

……

一句句一声声无一不是说些她靠关系走后门,弄了个牌子这才能顺利去得了娄底城做事。

景枂听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心底呵呵了。

说的好像所有人都愿意去似的,她宁愿留在军营里烧火。起码,那样还有机会往上升,可如今?

景枂忍不住蹙眉,这情况多变复杂,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似乎老天总是和她作对,让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暗营,她什么时候能进暗营!

午后,一群人直接到达娄底城。

城门口有人负责清点人数,顺便收了牌子和调遣令,之后便会由府衙进行重新吩咐。

一些去守城门口,一些去巡逻,还有的也会直接派去看管大牢。

而这些人,基本上不出意外,就是一辈子都得在娄底城混着了。过着小衙役的普通生活,然后娶妻生子。

“嗯,苏六?”负责清点的人打开她的调遣令,看了眼便是一脸惊讶,脸上是完全出乎意外的神色。

他有些不确定的又看了看信里的内容,再三确认后才说道,“你去旁边站着。”

“怎么回事,苏六怎么出队伍了?”

“好像有点不一样,我看那人表情都变了,难道他的调遣令和我们不一样?”

“妈的,肯定是走后门,分配了好职位。”

……

又是一通私语,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全部带着嫉妒,有些甚至直接怨恨起来。

他们大多都是塞了钱才拿到调遣令的,为了这么个机会可谓是煞费苦心。

军营虽好,但是能够在娄底城当了衙役,却是更好。听说衙役做久了油水也挺多,又不担心随时打仗得冲前面,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他们本就各自心中比较,如今景枂一突出,便是惹来群妒。

景枂无辜的仰头老天,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心中感觉。

被一众人羡慕嫉妒恨,可是她很想说,她一点也不想要这待遇,行吗?

只怕她一说,那些人会群起而攻之了。

唉!

这就是命运,作啊。

“苏六你跟我去城主府。”完事后,那人直接带着人前往娄底城中心,一路赶去城主府。

把人交给里头的人,他就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景枂心里装着事,情绪不太好,默默跟着走了进去。

直到……

再次见到几张熟悉脸。

“你们?”

耿笛,刘壮实,以及……陆少卿?

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有点微妙啊。

“苏六,你怎么也来了,这下好了,大家聚到一起了。”陆少卿满脸兴奋,兴冲冲跑过去拉住人,直接拖到他们中间,一开口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说了一通。

他知道的多,也听闻一些内幕,比起景枂不知好了多少。

“我听先锋营里的人说起过,每年都有一批人会去娄底城,直接做了衙役补充。不过也有借此机会,挑选一些出色的,暗中送出去,直接带着去……”

陆少卿凑近了景枂耳边嘀咕一声,眼神贼亮贼亮的,明显是激动过头了。

“苏苏,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么个地方,简直是恨不得飞奔过去看看。”

陆少卿说的是暗营,他们这些人被选出来就是要进暗营的。不过是作为备选力量,并不算得上正式成为暗营一员。

他们和宋清等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景枂心中恍然,这大概就是宋清说的,从新兵中选拔的方式吧?

只是就他们四个?

景枂狐疑的看着,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就我们四个?”

“应该不止,可能选拔的方式不同,最后集合时就知道了。”耿笛若有所思道,他一开始听了陆少卿的话也是吃惊,但是这会儿想了想,却又觉得听合情合理。

他有什么能力他自己清楚,苏六如何他虽不清楚,但是他猜测是比他只强不弱。至于刘壮实,有他自己独有的能力,只有……

陆少卿。

耿笛到这会儿也没看出来,这么个先是去了先锋营,后又被意外选出来的人,他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从头看到脚,只有一副蠢样。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少卿兴奋劲儿一过,回头就看到耿笛目光诡异的打量他,那眼神别提多么别扭了。

耿笛也不废话,直接就说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他们挑中,横看竖看,除了蠢,还是蠢。”

这**裸的鄙视,这般直白犀利之言,一出口就是一团火,陆少卿顿时就气的头顶冒了烟。

撸袖子,摔裤子,咬牙切齿就吼着,“耿笛你特么这是找打是不是,我看你才是蠢的不可救药。一个步兵营里的傻愣子,也敢嘲笑我。你就是找打,小爷我打死你!”

耿笛往后一跳,避开来人,眼神淡淡,“你打不过我。”

“屁,我今儿就非要教训教训你,你给我看招!”

耿笛一手挡住扑到眼前的拳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从小到大,也就会这么一招,简直有辱师门。”

038章看完了所有!(二更)

“耿笛,你个小王八蛋,还有脸提师门,我要代替师傅教训你。”一提这事,陆少卿更是气煞了,他最讨厌耿笛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个。

年少时,两人机缘巧合一同拜入同一个师门,跟了一个师傅。

刚开始几年,相处还不错,两人学的有模有样,尤其是耿笛,勤奋艰苦,堪称他的学习榜样,师傅经常教育他要和耿笛学习。

陆少卿虽脸上不屑,心中却是羡慕的很,也一直把耿笛当做自己的目标,誓要有朝一日超越他。

可是,就在他准备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儿,认真刻苦时,师傅告诉他,耿笛因偷了师门中一位师伯的秘籍,被发现赶出师门了。

自此,他再没见过耿笛。

这次军营见面,是他们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陆少卿本想去搭理,但是对方却是给他一张陌生脸,他也就不高兴热恋贴冷屁股了。

“耿笛,你就没脸提师傅,做出那样的事情,亏得师傅那么信任你。”

要说秘籍之类,师傅有的是,他就不明白了,耿笛为何要去偷呢?

当初耿笛离开,陆少卿亲眼看着自己师傅眼底的落寞,看着他眼中的不舍和难过。

所以,他也开始讨厌起耿笛了。

耿笛收回手,并不远多说,看了眼景枂身后,“有人来了。”

果然,脚步声至,有人走了进来。与他们对了名字,却是没说话,又带着他们去了另一处,这一次直接就是带着人到了城主府后处山脉。

“拿着地形图,直接到标注有红点的地方。”

景枂拿着地图看了眼,红心位置居然在几处山脉中,其他再无标记。

“这山脉看着好陌生啊,不像是之前我们训练的地方。”陆少卿推开耿笛,挤进来瞧,看了眼就发觉了问题。

其他几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点,对此有些无奈,这显然是一张截图,没有全部地貌,他们根本找不到地方。

这也算是考验,入暗营的考验就这么开始了吗?

景枂心中猜测着,抬头问其他人可有带纸。

刘壮实拿出一块羊皮,笑道,“这个行不行,昨儿刚从别人手里赢来的。”

“可以。”景枂一手拿过,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大石,把羊皮放上去,又从地上找了泥块,捏成了长条形状。

之后,又树叶卷起,当做了笔,慢慢的在羊皮上画开。

“这是干什么,画的什么玩意儿?”景枂画的抽象,陆少卿又是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看过去,只看到一团一团弯曲曲的,有点像牛粪。

他不厚道的笑了,指着景枂道,“古有望梅止渴,苏六,你这是准备画饼充饥吗?可惜看着就是一坨坨牛粪。”

景枂手指颤了颤,嘴角一抽,忍不住抬头一记冷眼过去,特么好想揍人。这张嘴巴就知道说着有的没的。

“闭嘴,不要妨碍苏六,他在画地形图。”耿笛一眼就看出了大概,这是简化的山脉地形图,而且是整个娄底城外的山脉。

据他所知,娄底城外山峦起伏,山脉相连,几乎是延绵不断,上百处连接。苏六要将他们都画出来,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记住这些山脉分布的?

耿笛震惊又难以相信,此刻蹲在地上这般画着的少年,有这样的本事。

山脉地形分布,这些图军营里都有,而且多的数不清。可是有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去看那些东西?

他也就因为好奇,看过那么一两次,但是每次看了点就觉得无趣。

而苏六,只怕是都看过了吧?

“你看完了军营里的山脉地形图?”耿笛不自觉问道,见他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他已经相信了对方就是看完了。

否则,如何解释这一份信手捏来。

景枂也不矫情,一边画一边应声,“没事干就去翻了翻,那时候不是当巡逻兵吗,不用训练多的是时间,就看图打发了。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日。”

这会儿,景枂也感叹自己是运气好,当初一时兴起看的,亏得坚持下来看完了,否则还真是画不出这些。

画好了整体地形图,景枂又照着片段的地形图,依样画葫芦做了简化,两者一对比,立刻就看明白他们要去的是何处。

“竟然是这里。”所有人看着这个红心点,都是大为惊讶。

陆少卿此时也没了说笑瞎闹的精神,一本正经指着红心点,“这里我知道,当初在先锋营里看军事作战图,我看到过这里,是军营外三十里的一处大山,距离娄底城有四十几里开外。”

说完,陆少卿一声长吁短叹,有点不满意,这不是折腾人么!

直接从军营出发得了,还特么绕道到娄底城,出发点更远了。

“军营里出发,一路朝前走,你觉得可能吗?”耿笛冷哼一声,目光嫌弃。

能够朝着边境处靠近的,无一不是带着任务,得到了上头的指令。他们一群小兵,无端端朝着边境处进发,还没有出去多远,估计就被暗处的人给拿下了。

“所以,这意思是让我们翻山越岭了?”刘壮实一想,不由得指着眼前的山脉,“这些路可不好走,说不准压根就没路。”

“不仅如此,而且到了夜间猛兽出没,我们又没有水和干粮,一切问题太多。”景枂补充道,同样一脸凝重。

那人虽没说有时间限制,但是她相信,必定有衡量标准,他们越早到越好。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陆少卿一脸悲伤惨兮兮,他一点儿也不想翻山越岭,这特么遭罪啊!

谁知道会不会到了那儿,进去了训练不合格,还不是一样被遣退。

这一次遣退,那可就是实打实必须离开军营了。他没有这个自信心,能够撑得过去。

陆少卿一向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自己混混先锋营就好了,已经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何苦这般虐待自己。

“苏六,我们?”

“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去暗营,你也自然舍命陪君子了。”

这家伙,这时候还想退出,晚了!

陆少卿当即一脸蔫儿聋拉着脑袋,他就知道,没人理解他的苦心。

“出发吧,赶在太阳落山前进入山脉,找好住处。”耿笛开了口,直接一步往前,率先走出去。

刘壮实紧跟其后,面色也是十分坚定。

景枂看着前面两人,回头笑着说道,“走呗,再不走可就又落后了,到时候耿笛他们可就比我们先到。”

“屁,老子一定比他快。”一提耿笛,陆少卿就卯足了劲儿往前跑,似乎就是追着上去的。

景枂也小跑跟上去,心里挺惊讶,原来陆少卿和耿笛是认识的,这两个家伙,一开始见面时简直就是陌生人一样啊。

她摇了摇头,感叹,“果然处处有故事,人人有秘密,这每个人,面儿都太多。”

这样,她也就算不得特殊了。没准儿,她才是秘密最少的那一个。

景枂不禁又目光落在前面三人身上,看着他们,想着,他们三人又是各怀怎样的本事?

能够被暗营招收进入,哪怕只是备选阶段,也必须有足够过人之处。

可是,她从未见到过他们露出来本事的一角。

“普通,实在是太普通了,尤其是陆少卿,这家伙除了卖蠢卖萌,还真是……”

然而,景枂自己却忘了,对于他人而言,她也是一个神秘体。她的本事,又有多少是露出来的,比起普通平凡,她才是最甚者。

“苏六,赶紧的,跟上来,不然我们就都走远了啊!”前头,陆少卿停下挥手大喊。

景枂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状,笑吟吟跟上去,“好嘞,等等我啊!”

039章路痴的悲哀(一更)

翌日。

走过了一半路程,四人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脱水症状,而且饥肠辘辘,十分不好受。

尤其是刘壮实,大块头一个,平日里吃的最多,这会儿饿的最明显。

他此刻走路都感觉脚下是虚的,轻飘飘的都快要飞上天了。

耿笛与他相互扶着,虽走的还算稳,但是面色也是难看。

更别提,一直就没怎么吃苦的陆少卿陆公子了。这家伙已经是半个灵魂出窍了,此时根本就是靠着意志力在走。

这当中,景枂的情况算是最好的。

她这段时间的训练让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十分好,再加之她本身并不陌生这种情况,一开始不适应,但是久了,这会儿身体反而是完全接受。

只是,确实有些渴了。

景枂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抬头仰望着上方的大树,树叶茂盛,他们几乎看不到阳光。

幸好,若是走在太阳底下,恐怕他们已经坚持不住倒下了。

“停下来补充些体力,等会再走。”景枂做了个手指,示意大家停下。

呼啦——

陆少卿一脸生无可恋倒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苏苏,我想吃肉……”

“肉没有,吃草吧。”景枂摇摇头,蹲下在附近找了找,采了些娇嫩多汁的草叶子,自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于是乎,又采了许多拿过去,直接塞进陆少卿嘴巴里。

“不准吐出来。”命令式的瞪了眼,她又把手中的其他草叶子分给耿笛和刘壮实。

“这种草可以食用,而且味道不错,吃了能解渴管饱。”景枂指着身后不远处,“那里还有些,你们可以照样子采。”

耿笛目光复杂,接过草叶子沉默的吃着。

这些事情,是他们都不知道的,苏六他到底懂的多少?

“苏六,你怎么知道这个能吃,这种草似乎不多见啊?”刘壮实就直接多了,有了疑问就问,这草他从未见过。

而且,他这一路仔细观察了苏六,发觉他不仅懂得地形分辨,而且十分能预支危险,如今又多了找十食物,简直在往全能方向发展。

下意识的,刘壮实有点莫名的崇拜。

“我之前也不知晓,不过出去采买和人大叔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些吃的,这草叶子还是他告诉我的。据说前几年娄底城饥荒,那些人便是拼命的采摘,不然也不会变得如此稀少。”

说着,景枂又提了提,“我记得军营里的娄底杂记里有些介绍,也提到过这些可食用野外的草类野果类,你们没看过吗?”

这么一提,三个人原先还感叹景枂是运气好的念头彻底消失了,特么,这压根不是运气,明明就是胸有成竹好吗!

可是这家伙还这么谦虚,简直让他们三人无地自容。

陆少卿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问,“苏六,你在军营里到底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的我们都不会,你做的我们都没做过。”

明明,他们都是差不多作息,可是所累积的知识却千差万别。

陆少卿十分怀疑,若是再碰到些意外情况,这家伙还能变着法子的刺激他们。

人比人,气死人。

陆少卿愤愤咬着草叶子,仿佛就是在咬着景枂一样,恨不得全部吃了干净。

一行人吃完,虽嘴巴喉咙全都不舒服,但是体力却恢复了。除了陆少卿,仍旧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我真的没吃饱,我想吃点其他的,没肉没关系,弄点野果也好啊。”说着,他一脸希冀望向景枂,两眼冒星星,“苏苏,你这么能干,肯定知道哪里有野果摘的对不对?”

景枂一脸认真点点头,指着身后那条走过的路答道,“知道,往回走十里路,绕道三个折回,去了凸起的小山丘,那里就应该有野果。”

“嗷,那你为什么不要说!”陆少卿啪叽一拍地面,猛的扑腾起来,手指颤颤指着景枂,委屈巴巴。

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们昨晚其实就可以吃野果的。

“苏苏……”

景枂无语,转身往前走,顺势就招呼其他人跟上来,“别理他。”

昨晚那般天气,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时不时能有狼嚎鬼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躲在山洞里就差缩成一团。

还吃野果?

特么连让他迈出去一步都不可能好吗!

陆少卿一脸懵逼,看着几人就这么走了,心里一阵一阵的抽。

好么,都不理他,果然是不爱他,亏得他把他们当自己人来着。

“唉,等等我,我就说说,别那么严肃啊,唉……苏六!耿笛……”

哀嚎着,陆少卿直奔几人而去。至于刚才那吃野果子的念头,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这小跑的背影,更是贼快贼快的,如一阵风。

*

第二日日出。

景枂拿了树梢头的红旗,从中抽出另一份地形图,摊开。

这一次,她没主动包揽一切,反而是退开,让其他人为主。

耿笛也不主动,只是在一旁看着,一会儿便明白了,自觉站到了景枂身边。

而陆少卿,则是一个人霸占着所有有利方位,蹲在那儿看的仔细。

看了许久,他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懵逼脸看向身旁的大汉,“刘壮实,你看懂了没?”

刘壮实点点头,“应该差不多。”

这地形图,可比之前的简单多了,他这种看图不是强项的人也看的明白。只是让他说,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刘壮实也起身退开,站到了耿笛边上。这么一站,直接使得陆少卿特别突兀,显得孤零零。

他看着三人,左看右看,瞅着上上下下,然后啪的一下摔了地形图,不肯干了。

一脸憋屈的就快喷了,这事情怎么个意思?

就他看不懂吗?

啊,为毛就他看不懂!

“你一直都是路痴。”耿笛不厚道的揭穿,“从小,就没看对过地图。”

耿笛对此嫌弃又同情,这蠢蛋脑子聪明好使,竟然看不懂地图,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

可是却又是事实,而且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真是醉了。

“拿过来吧,我来带路。”眼见陆少卿涨红了脸,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说着解围。

但是!

陆少卿却恨恨的瞪了眼耿笛,这小眼神,就差撩袖子干架了。

“假惺惺,每次都是这样,我才不信。”

他是坚决不信的,以前每次带路,就没有带他走正确过,而后师傅怪罪,那家伙却一脸无辜指着他说,是他带的路。

卧槽,这阴险狡辩的家伙,这时候还想坑他。

景枂不知其中缘故,只是看着眼前这两人气氛挺微妙,尤其是耿笛,无奈又悻悻的,眼底还带着些宠,着实有意思。

看的久了,还能发觉两人之间的特殊氛围,如同两只猫,一只聪明狡猾,一只慵懒天真,虽吵闹彼此嫌弃,却又不缺爱意。

“果然是师兄弟。”景枂轻笑一声。

“带路吧,这次就你走前面,若是错了我给你指正。”景枂上前拍着陆少卿肩膀,鼓励道。

“那可以,苏六你跟我后面,隔开我和某人。”

说着,拿着地形图,陆少卿便又得意洋洋,小嘚瑟的哼着小曲儿,开始他晕晕乎乎一知半解的领头带路任务。

直到正午时,由景枂第十几次的指正,四人终于看到了前方等候的人,露出喜悦激动之情。

身后的耿笛面色抽了抽,一脸解脱。他就知道,即便是有人指正,也不能指望陆少卿能对,走了半天,真是……够了。

原本就是一个时辰的事情,硬生生成了半天的路程,这当中弯路曲折,耿笛回想起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便是故意带错路绕绕弯子,都比这来的快好吗!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不知道今日正午时分是最后截止时间吗!”负责等候的人一脸漆黑,望着姗姗来迟,竟然还面带笑容的四人,一肚子火。

040章来属下这里吧(二更)

正午时分是最后期限?

景枂跟着那人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思考着这么个问题。

这话虽然说的随意,在之后那人也没再提,只说他们通过了,赶紧去报道。

可是!

这明显告诉她,他们是应该知道有时间期限的,然而事实并没有。所以最直接的推测,便是在城主府,给他们地形图的那人没有说全。

那人隐瞒了一部分。

为了让他们第一关就失败,强行遣退离开军营吗?

景枂眼底泛起一片冰寒,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人暗中想要害他们。

“去训练场,统一集合。”指了指前方,也不管景枂几人是否能听懂,那个人就转身离开了。

四人齐齐看向所谓的训练场,而后一瞬眼皮子直跳。

这是训练场?

陆少卿指着眼前一大片丛林木桩,地上满是沙土的地方,觉得自己必须要得到些安慰。

这是什么鬼地方,训练场为毛事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那些个沙土里爬来爬去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苏六,这地方看着太渗人了。”

景枂却一脸兴奋,如同看到了老朋友一般朝着木桩里扑过去。

“卧槽,这里还有地蛇这玩意儿,简直是太完美了。”沙土里钻进钻出,不时露出个脑袋的家伙,便是地蛇,无毒,却爱咬人。

这玩意儿,以前景瑜训练她时经常拿来用,她刚开始厌恶,但是后来却觉得这些家伙挺可爱。

尤其是摸清楚它们的习性后,简直是爱不释手了。

久违的看到熟悉的事物,景枂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起来,抓住一条地蛇,忍不住就想亲一亲。

边上,陆少卿一脸后怕,恶寒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满脸不可置信。

卧槽,这是哪里来的野人!

苏六这是什么鬼,怎么投胎的,居然不怕蛇。

“那玩意儿能拿开吗?”陆少卿支吾着小声嘀咕。

景枂直接拿着地蛇耍了耍,甩到陆少卿肩膀上,笑道,“一个大男人怕蛇,你真够娘的,没看到他们都不怕吗!”

说着,景枂指了指耿笛和刘壮实,他们也在木桩里,四周也是地蛇环绕,但是比陆少卿淡定多了。

“嗯,其实也没啥怕的,你就当它们是大一点的蚯蚓。”刘壮实安慰道。

陆少卿一脸丧气,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哪里有这么巨大的蚯蚓!

“站好了,那边还有人。”耿笛看了眼他们左手边,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一些人。

显然,他们应该也是这次一同进来的新人,而有些面孔,耿笛还认得。

“没想到还有一波,我以为就我们几个了。”

“啧,居然有陆少卿,他不是去先锋营了吗?”

“擦,为毛有他,这不对啊!”

最引人注目的是景枂,所有人乍一看到她,都是觉得这事不科学,不合理啊!

这不是去了伙房的家伙吗,为毛这样的人也可以被挑选出来参加暗营备选训练。

一时间,这所谓的暗营选拔,神秘度直接降了一个等级,众人的热忱也少了些。

有苏六参加的,这暗营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唉,白高兴了,纯粹瞎耽误工夫,我看还是骑兵营里好。”有人嘀咕着,开始后悔了。

一时,有这样想法的人也多了,只是他们没说,只在心里念叨。

景枂看着那一众人的脸色,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一群蠢货,还一脸嫌弃,真特么不知道爱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暗营这地方,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挤不进来,他们能有机会参加训练,这简直就是撞大运了好吗!

“愚蠢。”收回目光,景枂放了地蛇站好,等待着上峰到达。

虽说是备选人员,但是训练依旧残酷无情,淘汰是每日制的。若是他们不合格,即便全部淘汰了也不会被挽留。

相反的,若他们当中有人出色,便会立刻被选出来正式加入暗营,自此一切都不再一样。

景枂这回是再也不想藏拙了,有多少本事就试出来,势必要得到认同,直接冲去暗营里。

进了暗营,和宋清联系也方便点呐。景枂思绪歪了歪,一下子就想到这些。

“来了来了,就那个穿黑衣的,我看像我们的上峰。”陆少卿扯了扯自己的裤腿,避开几条地蛇,听到边上有人喊,立刻抬头看去。

这一动作过猛,直接就是闪了脖子,顿时痛的嗷嗷直叫。

“妈的,脖子差点折了。”陆少卿咒骂一句。

景枂却直愣愣盯着走到他们跟前的人,看着那张脸,嘴角抽了抽。而后,默默别来脸,有种扶额的冲动。

这张脸她就见过一次,在楚昱的营帐内,而后第二天随着楚昱一同消失。

她以为他们都回去了京城,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影一,特么他们的上峰,训练他们的人竟然是影一,景枂有点想骂娘。

若不是四周都是人,她恨不得揪着影一的脸皮好好问问,这一招是不是又是楚昱安排的?

啊,这男人是想折腾出浪花来吗?

影一也注意到了景枂的郁色,他内心也是悲戚不已,好端端的回京,赶了一半路程,王爷又把他赶回来了。

美名其曰,待在自己主子身边,照顾好王妃。

这军营里,王妃活奔乱跳的,聪明激灵的很,哪里需要他照顾。

暗营里,有的是比他好的,为什么是他来训练王妃他们?

一想到他一个下属要训练自己主子,影一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来此前脚,他还有种逃跑的冲动。

“咳咳,我是你们的上峰,也就是你们的队长,我叫行风。……”

虽然不情愿,但是接了任务影一执行起来依旧严格,完全不会放水。

宣布了规则,尤其是实行每日淘汰制,这一点让新人们都哀嚎了。

“简直残暴啊,这不是逼我们走嘛!”

影一突然冷了脸,哼声,“你现在就可以走。”

一瞬,人群全部安静。这队长简直可怕啊,这么认真,根本……不是新兵三个月可以比的。

憋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问道,“若是我们都不合格淘汰了呢?”

影一笑了,眼底确实没有一点笑意,“那就全部离开这里,滚蛋回家去。”

暗营,从来都是严苛到死的制度,宁缺毋滥,抱有侥幸心理的绝对不可能。

如此一说,所有人又是一番害怕,更加的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不值得。

这被淘汰了,那就是真的滚蛋了,他们原先在军营里都是十分出色的人才啊。

还指望前途似锦呢!

……

解散后,景枂抽了间隙离开,摸到了一角,找到了影一。

一见面,景枂就直接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昱他想干嘛?”

影一无辜眨眨眼,摇头,“王妃,属下也不知道王爷意图。”

“少给我装蒜,你会不知道,你丫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一言一行透露些哪些意思,你会猜不到!”

景枂就纳闷了,影一到暗营里来究竟能做什么,看她训练有意思吗?

影一顿了顿,抱着一颗真诚的心摇头,“属下真的不知,王爷原话是让属下照顾王妃。也许……是怕暗营里条件太差,让属下给开小灶?”

影一这么一想还真觉得可能。暗营里的苦,那可不是一般的苦,一个大男人都可能吃不消,王妃一个小姑娘就更不用说了。

他必须得每日照顾周到了,必须开小灶。

“王妃放心,属下会努力尽职,一切以王妃舒适为主。”影一信誓旦旦,一脸请求询问,“要不从今晚开始,来属下这里,嗯……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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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可以浪起来了泥萌。

041章就为了口吃的(一更)

景枂没工夫也没心情去吃宵夜,她现在若有能力,必定是第一时间一脚把影一给踢了,让他赶紧滚蛋。

哪哪儿都有熟悉的面孔,这日子过得真是醉了。

“苏六,你这个脸色似乎很差啊,是不是,我也觉得这地方忒不舒服,简直就是猪窝啊,竟然让我们睡草垛。”

陆少卿摸了把身下的稻草,虽被他铺了一件衣服,但是仍旧咯的很。最关键的是,太硬。

连军营里的硬板床都是经过半个月才睡习惯,如今待遇一降再降,陆少卿真是有点受不住。

他望着头顶的几钱片大叶子,就这么有遮没遮的挡住了一方,心想着半夜若是下雨了怎么办?

“唉,也不知明日早上吃什么,睡的这么差,吃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翻了个身,陆少卿又去和刘壮实搭话,苏六不理人,他也是一个人闲的发慌。

“大壮,你说明早吃什么,有馒头吗?这是起码要的吧?”de

几日工夫,这称呼也是变了,陆少卿不知不觉就喊了大壮这名字,一出口还感觉挺顺溜。

刘壮实张了张嘴想说话,后背耿笛却戳了戳,然后在他后背比划着,刘壮实随即闭嘴,翻身睡觉了。

陆少卿……

这特么也不搭理他?

难道让他找耿笛聊天吗?

啊呸,打死他也不要。

耿笛听着草垛中悉悉索索翻来覆去的声音,黑暗中无声笑了笑,这家伙精力太旺盛,若是再搭理他,今晚就甭想睡了。

还惦记明日吃食,有没有的吃还不知道呢!

果然,耿笛料事如神。

翌日早上暗营里没有准备吃食。

影一天未亮就集合所有人,宣布了训练内容,之后就大手一挥,让所有人撒开了跑。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大汗淋漓回到原地,接着又是一个训练内容。

“跑去前方五里地,瀑布下逆流向上游,来回一百次。”影一依旧面无表情。

“啊,没早饭吗?这不还没吃啊,也没休息啊!”

有人忍不住嘟囔了起来,这和往常他们军营里训练都不一样,一时大多数人都无法适应。

尤其是,昨晚睡的太差,几乎没有睡好。这起来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早就筋疲力尽了。

景枂没说话,余光瞥了眼身边几人,刘壮实和耿笛都还好,只是陆少卿,一脸惨兮兮。

她对这种训练并不陌生,这种强度几乎是从头到尾不会改变,陆少卿必须挺过来。

“你自己调整呼吸,等会游水不要掉队。”一掉队,那就再也追不上去了。

影一暗暗观察众人,见他家王妃气定神闲,心里唯一的那么点虚也消失了,嫌弃的看向眼前一群男人。

弱鸡,还不如他家王妃呢!

“不想去的出列。”影一突然毕出声,面色缓了缓,竟然有了点笑意,“出列,机会只有一次。”

刷刷刷,一小半的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而后目光期待望着影一。

他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呀?

影一直接吩咐边上等着的几个人,让他们带了这些出列的,去了木桩那边。

之后,便是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景枂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眼神无奈,这些家伙,明显是被套路了。哪有进了暗营,想不训练就不用训练的,祸害被蛇咬。

等他们再回来,一个个都捂着屁股两眼无神,这简直变态啊。

“还想休息的吗?再出来。”影一继续微笑。

只是吃过一次亏,那些人再看到这人畜无害的笑容,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变态又想骗他们呢!

“没有。”

“真没有?”

“是!”

“赶紧滚蛋,跑去瀑布。”影一刷收回笑容,眼神瞬间冷却。

所有人疯一样往前跑,恨不得赶紧离开,似再也不想与变态待在一起。

景枂留在最后,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影一,嘴角勾着一抹笑,眼神中带了些兴味。

影一这模样,手法熟练的很,看来他那群底下的暗卫也大多如此训练的。所以,各种手法适用于暗营,楚昱让影一过来便因为如此吧?

影一莫名其妙得了个主子的眼神,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一时就郁闷了。

心里默默想着,难道是自己刚才手段太残暴了,王妃她接受不了,所以暗暗警告他?

可看着又不像。

那就是暗中赞赏了?

嗯,必定是的,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

影一笑了,如此精神抖擞的回了营帐,准备去弄些吃的,等会儿中午暗暗给景枂送去。

瀑布下,一条通天似的长河直涌往下,奔腾激流,河床宽阔的几乎能容纳他们所有人一起并进。

河边,早就有人等候着。

人一到,立刻就命令他们全部下去,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一个时辰,爬上瀑布,失败者没有早饭。”

这是传统训练项目,他们都是暗营里的老人了,看着一点都不觉得怎样。

见新兵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下水,直接就是一脚把人踢下去。

“还不开始,在这里混一个时辰不成?特么都不想吃饭了啊!”

陆少卿离那几人最近,也是最早一批被踢下去的,直接就是闷声喝了许多水。

景枂跳下水把人拖起来,他的脸色都已经不太好了,整个人有点发懵。

“还行吗,坚持住,上去就可以休息会儿。”她没敢多说,怕陆少卿听了直接瘫在这里。

“耿笛,你和我一起拖着他,不要让他掉队。”景枂说完就架起了陆少卿一条胳膊,把人拽起来。

“我来吧,我还有力气。”刘壮实看着景枂这小身板,只觉得有点不忍心,这架着陆少卿,走路都不稳,别回头两人都摔了。

刘壮实接手,旁边耿笛也轻松许多。

陆少卿这是头一回享受三人帮他的待遇,有点儿感动,心脏一处暖的厉害。

从前,只有一起怼他的份。这回,真特么好啊,要是日后都这般,那就再好不过了。

耿笛斜眼看了看,便看着笑的傻兮兮乐呵不已的某人,咧着嘴都能塞进一个包子了,那眼神,简直是蠢萌蠢萌的厉害。

耿笛嘴角一僵,默默别开脸。这家伙,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四人一同进退,速度不快,但是稳健扎实,每走一步都是实打实的,不像其他人各自为战,走出去没多远就被水流往回冲几米。

如此行事,一开始落后,但是到了瀑布脚下,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是靠前的排名。

放开陆少卿,耿笛抬头望着上方,发觉瀑布中央垂挂着许多藤蔓。

他们便是要通过攀爬这些藤蔓上去。

“这里必须小心,抓不住摔下来,还得冲回到下游,等同于之前工夫全白搭了。”景枂目测一番,瀑布已然超过百米。

她但是没问题,但是对于其他人困难不小。

扭头,她问陆少卿,“有没有问题,如果不行,先休息会儿再说。”

陆少卿赶紧点头,他此时腿脚发软,哪里爬的动哟!

“苏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就想扑过去拥抱。

景枂避开,甩了条藤蔓过去,不咸不淡道,“抓牢,不要被水流冲走了。”

瀑布底下还闹腾,真是不怕死。四人休息的工夫,后面已经有人赶上来。

一看还有抓着藤蔓聊天不爬的,都似看奇葩一样看着,简直无法理解。

“这是傻了吧,还特么休息呢?”

“别理了,咱们早些上去,晚了没早饭。”

说话间,几人已经挂住藤蔓,刷刷上去了。

陆少卿拉着后来居上的越来越多,便是有心休息也待不住了,一脸焦急道,“怎么都上来了,我们赶紧爬,不然真落后垫底了。”

042章活的?活的!(二更)

“急什么,等会儿看好戏。”景枂嘴角弯弯,一脸趣味抬头,看着争先恐后往上攀爬的一群人。

这些人啊,还真是自信的很,不知道这瀑布有一百多米吗!

耿笛也带着看戏的态度望着头顶上方,他虽不如景枂有经验,但是欲速则不达,后继无力这个道理他懂得。

这一连串事情做下来,他们几乎没有休息过。如今瀑布下攀爬,不仅要往上爬行,还要抵挡激烈的瀑布飞流,那可是耗费双倍提体力的事情,不掉下来那就见鬼了。

“我觉得,应该有一半会掉下来。”

“差不多,最高不超过一半。”

“那些能上去的,体能确实不错。”

“那又如何,接下来有的是训练,光靠蛮力是不行的。”

……

景枂和耿笛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的讨论着,如同菜市场买菜,还挑肥拣瘦的拉出单个做评论。

陆少卿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画风突变的厉害了呀!

戳了戳刘壮实,他一脸懵逼,“你听得懂吗,这两人脑子有病吧,讨论这些做什么?”

刘壮实心眼实在,也确实不太懂这些,只是他没有陆少卿这般嘴碎又无聊,于是只是默默无语看着。

“哗啦——”

“啊!”

一声声惊呼从天而降,几乎是同一时间,许多人累到脱力,抓不住藤蔓从上面摔下来。

瀑布底下河床之上,顿时一个又一个水花四溅,如同高空跳水。只是这姿势着实不雅。

景枂揉着手腕,活动起四肢,这时候准备往上爬了。一回头,见陆少卿还傻愣愣站着,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这家伙?

他们仨要是都上去了,陆少卿爬到一半掉下来怎么办?

她还真是没法太相信他的能力。

“陆少卿,你先往上爬。我在你后面。”

“嗯?”陆少卿扭头迟疑,看了眼其他二人眼神,也是一副就该这样的眼神。他瞬间就觉得自己被集体鄙视了。

好么,都看不起他!

“不用,小爷不需要你们同情,你们等着,我在上头迎接你们去。”说着陆少卿一步蹬跃,抓住藤蔓索索的往上,动作利索麻溜,更憋着一股子劲。

三人在下面看了一会儿,确定陆少卿没什么问题了,这才一起攀爬。

途中,耿笛目光幽幽,看了眼身边的少年。

他以为他们只是君子之交,却没想到,他待陆少卿亦是真心。

两人的相处越发融洽,这种密切的关系,让他一时心底难以接受。

以前,他和陆少卿也是这般要好的。

……

瀑布顶。

陆少卿甩开藤蔓上了岸,直奔摆饭点。

抓到的食物,却让他喜悦之情顿消,表情彻底僵化了。

手里头抓着的,黏黏糊糊的,这玩意还是活的,它们……能吃吗?

陆少卿低头瞅着活奔乱跳的鱼虾,默默又放了回去,手掌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卧槽,是活物啊,特么要命!

他从没有吃过活物,自小衣食无忧,哪里见过这东西。

光是想想,就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身。

“吃不吃,不吃退开。”负责发放食物的男人瞪了眼,表情不屑。

这种怂包,鱼虾就吃不下了,明天那玩意儿一上来,还不直接得吐了。

“怎么回事,你脸色这么差?”景枂后来赶到,却看到陆少卿皱着眉头,一脸挣扎。

尤其是,表情痛苦的太明显了。

这吃个早饭至于如此吗?

“苏六……”陆少卿已经无法言说自己内心的感受了,他现在只想静静。

唉,心好累。

“活的?”有人惊呼,后来居上的喜悦淡了下去。

景枂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几人围着的台面上,一份份摆放好的早饭,俨然就是活奔乱跳的鱼虾。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难怪!

这些东西,他们哪里吃过。

“怎么,怕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肚子饿死了,不吃哪有力气支撑接下来的训练。”

这才清晨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一整天的训练,不吃,行!等死吧。

景枂径自走过去,拿了两份过来,踢了踢陆少卿,示意去旁边坐下。

她把鱼虾混在一起,倒去了多余的水分,交给陆少卿,“拿好了,等我回来。”

陆少卿拿着活物,目送景枂离开,目光依旧散的很。他看了眼同样在纠结的耿笛和刘壮实,不厚道的笑了,“你们也吃不下,嘿嘿。”

耿笛捏着虾子的手指一顿,随即扔进了嘴里,一下一下咀嚼着。

面色平淡,目光幽幽锁定眼前,“我吃了。”

陆少卿……

这还真吃了?

“表情这么僵硬,吃的这么慢,吃不下就直说好了,至于吗?”陆少卿不甘示弱的哼了哼,他才不信,肯定是憋着的,一准儿吃不下去第二个。

耿笛面无表情又吃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景枂回来时,耿笛差不多吃完了,几条活鱼也被扒拉的差不多,只剩下鱼刺。

只是此时的耿笛,看上去和野人差不多,嘴角还带着血。

景枂不忍直视,这是吃的有多血腥啊。

“你吃完了?我还想着给你们的吃食调个味道,毕竟第一次,怕你们吃不惯。”

她拿了手上的叶子,捏碎了放进陆少卿的桶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野果,挤出里面的汁水。搅拌一番,而后自己尝了口,味道还可以。

比起直接吃,已经是美味了。

“尝尝看,先吃虾,味道不错。”景枂鼓励的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一脸怀疑,却也拿起一只虾尝了味道,果然是不一样啊!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这味道不差呀!

“苏六,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虾味道绝了。”

淡淡的咸味混合着一股清香,甜丝丝的包裹着虾肉,但是吃下去的第一口,又带了酸酸的味道。

如此,再也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陆少卿一连吃了好几个,竖起大拇指称赞,吃了虾又准备吃鱼。

景枂转身去了刘壮实那边,同样给他的也调了味儿,三个人吃的都挺滋味。

唯独耿笛,脸色忽青忽白。口腔内的腥味浓重不退,胃里已经快翻滚了。

他想吐。

“呕!”

陆少卿抬头看向耿笛,笑的大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吧,逞强是没有好结果的。让你能耐,哈哈。”

耿笛一记冷眼过去,这个蠢货。

景枂摇头,对于这对师兄弟的感情打闹,她没兴趣掺和。

早饭罢,训练依旧。之后……再没有之后。

从早到晚,训练到底,他们再也没看到任何吃的。

夜色落幕,训练全部结束,每个人得了一个硬的不能再硬的馍馍,就算完事了。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已然让他们精疲力尽,饥饿困乏,他们只想躺下闭眼休息。

哪怕是昨日还嫌弃的草垛,他们此刻也不嫌弃了,那就是天堂啊。

“我只想睡觉,一边睡一边吃。”陆少卿咬着馍馍,心情惆怅又复杂。

这馍馍,特么硬的硌牙齿,可是不吃还不行,他已经快饿晕了。

恨恨咬了口,继续无限感慨。

景枂拿着馍馍沉思着,她不断想着这一整天的训练内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和景瑜教导给她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暗营,是楚昱建立的。这个男人,手段真的相当厉害。

“我出去走走,你们先睡。”心里有事,景枂睡不着,干脆起来走出了草垛棚。

一路上,夜风飒飒,清凉拂面,顿时消去了她不少的疲惫。

“王妃,这边。”影一突然从岔道口窜出来,冲着景枂挥挥手,小声说道。

他背着一只手,半弯着身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滑稽的气息。

043章太任性了(一更)

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影一又四下看了眼,确定真没人了才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景枂。

“属下的失误,估算错了这次训练,按照以往,中午应该有休息。”

影一以为景枂中午能回来,所以早早的就准备了吃的,结果等到天黑,人才慢悠悠回来。

他去问了暗营负责人,才知晓这一次训练非以往能比,这一次将更加严苛更加艰苦,淘汰率直接及时九成以上。

“王妃,这一次训练不必之前,若是吃不消……”

“我不会退出,除非我失败。但是我不会允许自己失败。”景枂打断了影一,感谢他的提醒,但是更坚定自己的信念。

影一只能咽回去后面所有的话,他不能透露太多信息,一切只能靠王妃自己了。

“这是鸡汤拌面,王妃吃些,应该还没有凉。”影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想到最后就只能**汤面了,但是带汤的不方便拿,干脆又改了拌面,让鸡汤入味。

“属下第一次做,王妃别嫌弃。”影一不好意思道。

景枂拿着盒子,看着一根根面条,闻着这股子香味,突然就拿不起筷子了。

又是鸡汤面,这面都要刻进她骨子里了。看着它,总觉得看到了楚昱一样。

“不好吃吗?”影一忐忑的闻问道,怎么不动筷子啊。

景枂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就算了,日后不用如此,我是来训练的,不一样被特殊对待。这些苦,不算苦,我能接受。”

“是。”影一无奈回答。

景枂这才拿起筷子准备尝,面条一入口,她手指一顿,眼神刹那间闪过一丝错愕,抬头看着影一,有些不确定。

“你做的?”

“啊,啊。”影一点头。

景枂继续吃面,心里头却泛起了涟漪,同时爆了粗口。

特么,又套路,又骗她!

混蛋啊,早晚有一天得好好收拾他,成天的不干正事。

“嗯,我回去了。”吃完面,景枂二话不说往回走。

影一还来不及问吃后感,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到营帐,影一面色无奈,看了眼等候在里面的人,回道,“已经吃了,并且,要求没有下一次。”

楚昱抬头,目光闪了闪,问及当时情况。影一只得一一作答。

影一说完,楚昱整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中,心里明确的感觉告知他,她已经猜到了。

她那么聪明一个人,吃过他的面,自然是记住了味道。虽然他做了些改动,但是,他的景儿还是知道了。

果然,瞒不住。

“景儿知道了,本王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明日便起身离开。”楚昱做了决定,抬眸幽幽盯着影一,“明日一早,本王要让她亲眼看到本王离开。”

影一差点喜极而泣。

这事情做的才是最正确的好么,王爷终于正常了一回,回京城主持王府事宜,这才是当务之急。

“属下明白,明日一早必定会安排最显眼的位置,王爷离开之时,王妃定能看的清楚。”

楚昱捏了捏食指,当下弹开,腾地从袖口内飞出一样东西,紧贴着影一而去。

“戴上。”

影一摸着一张冰冰凉的薄膜,触手滑腻的不像话,他看了眼,整个人彻底不好了。

卧槽,这是想搞什么?

“把你的脸扒下来,”楚昱声音不疾不徐,“本王用。”

“王爷……”影一有点委屈,这事情不能这么做,这样太任性了。

尤其,他回京能做什么去?

“你以假乱真的功夫如火纯情,本王信你。顺便将渠衡调教好,不要让他惹是生非。”

楚昱戴上影一的脸,自顾走到铜镜前,端详着,似乎觉得不太满意。

这张脸,太普通了,不符合他的四气质。

日后就要用这张脸和他的景儿相处吗?

“拿眉笔过来。”楚昱估摸一下,这一次训练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他的药足够了,等事情结束,说不定还能用自己的身份和她温暖的相处几日。

抱抱她,揉进骨子里的拥抱,和她一同入睡。这些,他日日渴望。

“王爷?”影一拿来眉笔,看楚昱刷刷在那张原本属于他的脸上画着。

再看,已经是完全不同了。一张平凡的脸,愣是变得生动起来,尤其是,眉间一点,妖冶魅惑。

影一忍不住捂住眼睛,这样的他真是没法看,看自己的脸变成这样,真是心里没法接受。

“属下去准备明日的事情。”

楚昱挥挥手,继续思考如何让自己更有特色。

翌日。

景枂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侧脸转过刹那,看了她一眼。

楚昱,果然是他。

她就知道,如此熟悉的味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这家伙,真是任性啊。

“这一次走了就不要再闹了。”景枂心里默默念着。

而此时,楚昱顶着影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景枂身上。

景儿,终于可以朝夕相处了。

“全部站好,去木桩处,一人一个金鸡独立。”楚昱随意布置训练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最先倒下了的一半,全部受惩罚。”

嘶——

这么变态!

景枂抬步往外走,目光略过影一,忽的就揉了揉眼睛,有些错愕惊讶。

这张脸?

影一何时有兴趣这般妆弄自己了,眉间一点类似朱砂痣,是想怎么样?

“不好看?”楚昱顿了顿,出声问道。

景枂干干呵笑,摇头不语。这模样,确实生动了,只是和他那个性子不太搭。

然而,之后的几日,景枂更是直接感受了影一突变的人物画风。

训练更加艰苦严苛,布置任务却率性之至。

他想到什么便会直接让他们做什么,做的时间多久完全看他的心情。然而对她,却照顾有加,且总是不经意间塞吃食给她。

景枂拿着一个小糕点,无奈的扔也不是吃也不是,隔三差五的拉着她到一旁给东西,这行为做的有点明显了啊。

“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需要这些。”

楚昱看了会儿天,转头走向其他人训练的地方,“我去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唉。”

景枂把糕点放到树下灌木丛,投入训练,直到夜晚才带回去。

一回草垛棚,她索性就拿了今日所有的糕点出来,分给其他三人。这事情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她已经渐渐认可他们了。

那么有吃的,就一起。

“嗯?吃的,哪里来的?”陆少卿眼睛冒光,饿了这么久都快发绿了,这可是一口酥啊,简直是天堂级食物。

“唔……好吃。”咬着糕点,陆少卿差点落泪。他有几天没吃到这样的食物了,他都快是野人了。

“小声些,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耿笛目光却清淡,甚至出声警告陆少卿。

比起二缺单蠢,他却一直知道这几日景枂的不正常,时不时失踪,每一次回来都神色复杂,更重要的是,这几日景枂状态一直挺好。

比他们饿的快死的人,好太多了。

几人吃完,陆少卿才问起,“东西哪里来的,老实交代,你居然还有私藏品。”

景枂一巴掌拍开,无语,“没有,东西是别人给的,一个朋友。”

在暗营里还有朋友?

一句话,直接让三个人都来了竟然,这苏六交友挺广啊。

暗营里,还能这般细心照顾的,关系得多好?

并且,那人得多有能耐?

几人猜测着,尤其是陆少卿,更是猜测的十分离谱,就差没说暗营负责人是她的后台了。

景枂没有隐瞒,“是行风。”

她实在是隐瞒不下去,她有种预感,明日,影一一定会准备更多的吃食给她。

届时,不暴露都不可能。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此事不要说出去,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景枂嘱咐着。

044章关系挺密切呀!(二更)

几人自然心领神会,这种事傻子才会到处去宣传。

“苏六,你居然和行风队长认识,那关系是不是特别好,他对你有没有特殊照顾?那个,能透露些一二吗?”陆少卿更为直接,二话不说就准备套些训练内容。

他预见不到自己的未来,这几日总结后就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在这里被玩死了。

若淘汰离开军营,他回去如何和长辈们交代!

“苏六,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景枂呵呵了,这般生龙活虎的也叫奄奄一息,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睡觉,不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陆少卿……

翌日。

景枂再次受到了特殊照顾,而且这一次,完全是**裸不加掩饰的,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她被影一单独拎出来,搁一旁休息了。

休息了?

一众人揉着眼睛不敢置信,这特么什么待遇,说好的公平公正呢?

“你们有意见?”楚昱一脸冷漠,这群蠢货,就这么点能耐,每次训练都无法完成任务,特么弱鸡,直接淘汰得了。

“有意见的出列,任务翻倍。”

人群顿时安静一片。

陆少卿冲着景枂挤眉弄眼,竖着大拇指笑的贼兮兮。

他怎么就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苗头,这行风队长似乎对苏六颇为不一样,那眼神儿,啧啧,简直了。

陆少卿别的没看出来,但是楚昱那宠溺暧昧的神色却抓的十足十。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军师一样?

等等!

陆少卿忽的一个激灵,他差点忘记了苏六不是已经有军师大人了吗?

这要是再来一个,吃得消吗?

军师大人知道,会不会后院起火?

“陆少卿,任务翻倍。”

楚昱盯着陆少卿许久,见他直愣愣看着景枂,甚至抛媚眼试图引起她的注意,这种混蛋,他恨不得直接一脚踹过去。

“啊?队长,我什么也没说啊!”陆少卿被点名,而且是唯一一个,简直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想再翻倍?”

楚昱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忍不住把同情的目光投向陆少卿,这蠢蛋,居然敢挑战队长的威信,简直活腻了。

可怜,可悲啊。

“影一,你似乎有意针对陆少卿。”两人相处时,景枂便直白说道,“你这样做,是不是楚昱授意的?”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来,影一为何要这般对待陆少卿,这真是够明目张胆的。

楚昱心里一阵烦闷,他连愤怒的眼神都不能透露太多,更何况是其他情绪。按照他本意,所有人都该任务翻倍,省的在他眼前晃荡。

“嗯,没有这种事,是他自己找茬。”他是绝不会承认这种事的,反正他现在顶着的是影一的脸,做什么也都和他无关。

景枂又迂回问了几次,楚昱都是打马虎眼。最后,直接塞给她一个大袋。

“这些吃食不错,可以尝尝。”楚昱几乎拿了暗营负责人那儿的所有小吃品种,但他还是觉得,少了点。

“明日我再拿着新的,这些先将就。”说完,也不等人推辞就大步离开了。

这一日,景枂第一次缺席了训练。这一日,她拿着一大袋吃的招摇过市,引来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所有训练归来的人看到她,目光愤恨轻蔑,更有一些人说起了她军营里种种。

“当初在军营里就是如此,和军师大人不清不楚,如今到了暗营,又和行风队长他怎么就那么……”

“世风日下,枉我们这么努力,还不如人家抬抬腿来的快。”

“算了,让你去,你估计还没这本事,这种事也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景枂已经不期待自己有多好名声了,这一次又一次,她所谓的名誉早就喂狗了。

“陆少卿,等会儿。”景枂小跑过去,把一整袋交过去,“拿回去吃吧,多了就留着明日早上吃。”

陆少卿打开袋子看了眼,忍不住倒抽气,这么多,行风队长这是要搬空厨房那边吗?

这待遇,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少卿莫名就有点羡慕了。

“要是队长对我也这般好就好了。”可是,他确实被罚的份儿。

简直是心塞啊。

“苏六,你和行风队长这样,嗯……似乎有点对不起军师大人啊。”

他觉得自己嘴贱,可是不说又忍不住,本着兄弟自己人,他也豁出去了。

陆少卿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一番优劣,最后还是觉得军师更甚一筹。

景枂无言,影一那是她属下,哪里来的这种那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不要无中生有。”

“唉,没有啊,我都看到了,队长看你眼神贼不对劲,比军师看你还柔情似水呢……”看着远去的背影,陆少卿嘀咕了一句。

然而,这话说的太轻,景枂没听到,否则只怕她稍微一想,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前半个月,所有人呜呼哀嚎,在被折磨中夹缝生存,意志力弱的,直接被淘汰。

二十天过去,原本的一群人,只剩下三分之一。景枂默默数了数人数,不足二十人。

楚昱这次直接发布了一个为时十天的任务,所有人分成五组,潜入山脉,互相厮杀,剩下的唯一一组留下。

“十天为限,十天后最后留下的小组,加入暗营。”

每个人身上都戴有一块牌子,象征着自己的生命,被人摘下则是失去了再战斗的资格。

“前五日不得有过激行为,后五日随意,没有规则。”楚昱说完,便让他们自行组队,之后领了必备品即刻出发。

景枂四人自然成为一组,四人退到一旁商量起来,最后选定景枂作为队长。

“苏六你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你作为队长,我们没异议。”

“我同意。”

“我也同意,苏六你是最厉害的。”

景枂点头,也不谦虚退让,“那行,耿笛你和大壮先去拿必备品,我和陆少卿回去收拾一些其他东西,等会儿这里汇合。”

四人两两一组,各自开始行动起来。景枂和陆少卿往回走,准备拿着衣物和水囊。

陆少卿整个人都是兴奋的,他以为自己会被淘汰,然而这最后的比拼简直就是为他开了挂。

他们四人在一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一定能赢到最后。

“苏六,我们一定能最后获胜,到时候加入暗营,又可以一起大杀四方了。”陆少卿摩拳擦掌,已经亟不可待要出发了。

“等等。”一道声音直接在他们身后响起,楚昱一脸黑色望着并肩的两人,心情不愉快到极点。

这个蠢货,竟然敢将手搭在景儿肩膀上,想被他剁了吗!

“苏六跟我走。”楚昱什么也不交代,直接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陆少卿虽诧异,但是转而一想就觉得特么激动,这是要偷偷塞好东西给苏六吧?

给苏六的,那不就是给他们的,简直如虎添翼。他们这一组直接赢在起跑线上了。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和队长关系好,就是不一样。”陆少卿嘿嘿笑着离开。

楚昱领着景枂直接去了自己营帐,一进入便是一句,“以后不要和陆少卿走太近。”

“嗯?”影一这话,似乎有些逾越了。

“楚昱还让你监视我?”她就纳闷了,这事情也要交代影一做,那个男人究竟是想怎样。

楚昱本能的就想否认,但是看景枂眼神不太对劲,他这才惊觉自己似乎说的太过了。

他现在是影一,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再说下去,只怕得惹了她不快。

“嗯,王爷的意思。”楚昱不咸不淡说谎。

景枂了然,果然,这男人又开始作了。对陆少卿的不待见竟然这般深。

“嗯,我知道,不过陆少卿是我认可的朋友,你把话带给楚昱,让他不要再针对陆少卿。有这个时间,做正事去。”

真是,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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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耗尽,五月开始苦逼了…

045章这是惯偷?

山脉深处,一行人随意走着,各自手中都有地图,看了眼便分岔道而去。景枂一组直接选择了一条杳无人烟,寻常人不太走的小道。

陆少卿拿着包裹,里面都是吃食,然而他点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觉得多出多少。

目光不由得看向景枂,带了点幽怨的气息,“苏六,你怎么没拿吃的?”

明明跟着行风队长走了,回来居然不带吃的,这不是让他伤心了吗。

亏他期盼激动的等着。

景枂拿着地图研究,已经看了三回,了然于胸,回头就把地图给了耿笛。

“你拿着,我看完了。”

说完,这才望向走在最后的陆少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家伙,这脑子哟,都被楚昱惦记在心里还这么后知后觉。

“这十天是最后关键时刻,不要总想着吃的,放松可以,但是失去警惕绝对不行。尤其是,不要被行风所说给迷惑了。”

什么前五天不能有过激行为,这大山深处,又有多少暗营的人存在,他们哪里真能兼顾的过来?

届时,一点手段便能夺了牌子,手法娴熟又不暴力,完全是可行的。

“我们不等后五天,这三天就把大局定下,总共二十人,拿下十块以上就足够了。”

景枂话一说完,耿笛眼神迸发出一道亮光,他也正有此意,与他想法不谋而合。

“他们分布不远,今日就开始行动,这座山脉处起码有两组。”耿笛拿着地图和景枂商量,寻找夜晚最可能藏身之处。

夜袭。

这是他们的直接打算。

这一回,陆少卿和刘壮实一同加入讨论,四人各抒己见,似乎是同一时间达成一致。

“虽没吃的,不过夺牌子这种事似乎更刺激。”

这么会儿工夫,几人的斗志也燃烧起来。

“嗯,现在分工,不过……”景枂忽然看了眼其他三人,露出一抹微笑,“嗯,是时候该交代交代,你们都各自擅长什么。不然,不好明确分工。”

这时候,他们都没有直言过各自的特长,景枂真的挺好奇,他们隐藏的本事。

陆少卿愣了愣,偷偷瞄了眼耿笛,这回倒是安静的很。他其实也挺想知道,耿笛到底会什么。

气氛顿时安静了几秒,随之一阵莫名的尴尬。尤其是刘壮实,想了半天,愣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的本领。

“嗯,若说独特的,那变声算吗?”说着刘壮实突然就换了个腔调,语气一变活脱脱的一出口就是队长行风的声音。

而且,几乎是没有差别。

景枂眼睛亮了亮,这本事挺独特,模仿能力这么强?在古代,这应该是叫口技吧?

“你还会其他人的吗?”

刘壮实点头。又学了其他几个人的,大多都是一起训练的人,若是看不到人,几乎无法分辨真伪。

这能力,偷袭拿来用,简直了。景枂不厚道的笑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主意。

“嗯,你们呢?”她先看向陆少卿,这家伙平时那么能作,这会儿安静的像个姑娘,不应该啊?

陆少卿又看了眼耿笛,深呼吸一口,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嗯,记忆力好算吗?嗯,听力好算吗?”

他确实没有什么强项,自小就是耳聪目明,凭着点小聪明混日子,当年他师傅就说过,若是他有点毅力,估计才能成大事。

然而,他就是没毅力这种东西。

“他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耿笛做了解释,这点他最清楚,“只要他看过听过,一切无论过多久,都可以一一回顾还原,毫无差错。”

这点,简直就是天赋。上天的宠儿也不过如此。

景枂内心惊讶。这本事,已经是十分厉害了,多少人想后天学习都学不来。

可是!

她不禁想起陆少卿平时所作所为,这家伙有着这样的能力,却压根不用在正途上,吊儿郎当的混日子?

特么,真是暴殄天物!

景枂一脚踢过去,有点恨铁成钢。

陆少卿却一脸幽怨苦逼,“有时候能力太多也是不好呐,譬如一些人一些事,我想忘都忘不了。”

不论愉快的痛苦的,他只要看过听过,都会深深印在脑子里,只要他愿意想,便会一次次重现。

儿时的他,兴奋过激动过,但是长大些,却是说不出的烦恼。

如今,更是想不闻不问,什么也不管。

“我擅长卜卦。”耿笛平淡叙述自己所长。

话一出口,几人都是噗嗤一笑。陆少卿更是笑的最大声,指着耿笛嘲笑着,“卧槽,你竟然会卜卦,卜卦算什么本事,你这是要当神棍吗?”

卜卦……

景枂脑补一下那个画面,他们若是迷路了,耿笛就拿出个龟壳和几枚铜钱,然后闭眼念念有词。

哐当,铜钱出。

随手指一个方向,信誓旦旦道,“我的卦象显示,此路最吉。”

“呵呵。”这真是有意思的事情呐。

“笑什么,我这是真本事。”不等其他人止住笑声,耿笛就真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摆放在掌心。

同时,他又拿出一个铜钱放进去,慢慢旋转。

陆少卿凑近了看,发觉真是个迷你的乌龟壳,笑的更大声了,“哈哈,龟壳,竟然还真有龟壳。我……哈哈!”

猛的拍了把耿笛,陆少卿倒在刘壮实边上,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人生哟,真是乐趣无穷,身边还有这种奇葩存在。

“往西走,大吉。”耿笛收回龟壳,放回怀里,随后冷冷看着陆少卿道,“你嘲笑的本事是师傅教授的,你嘲笑的龟壳铜钱,是师傅亲手给予的。陆少卿,你这是在嘲笑师傅的无知可笑吗?”

陆少卿嘴角的笑容还挂着,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定在那里整个傻了。

师傅教导的,他老人家竟然教导这个?

卧槽,为什么不教他!

“师傅太不公平了。”一瞬间,陆少卿脑子转了又转,思绪完全变了样儿。

还想说什么,景枂却打断了他们两人,她直接做了分工,手一指就是西边,“出发。”

“唉,你还没说你会什么呢!”望着大步向前的人,陆少卿在后头大喊。

景枂回头轻笑,“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

夜,静谧无声。

景枂看着不远处的山洞,听着隐隐约约的讨论声,对身边的人竖起大拇指。

牛逼啊,真是神算子。

这一路,差不多都是耿笛带着的,她真没想到,真就找到了其他小组。

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小组一起。中大奖了!

“你们既然是同一个师傅,那这本事怎么不一同教授给陆少卿,以他的聪明,学这些不是事半功倍?”

耿笛目光幽幽看向前方,摇头否定,“他没耐心没毅力,不会学有所成的。”

景枂顿时就无法接话了,啧啧,这语气嫌弃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已经下半夜,开始行动,大壮已经过去了。陆少卿做了后续埋伏。”

耿笛点头,拿着匕首就准备抄过去,身体还没动几步,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景枂一脸嫌弃,“你在这里看着,我去。”

“你去?”耿笛不由得愣住,迟疑的目光锁定着,苏六行吗?

这**裸的嫌弃,景枂呵呵干笑,真是当她走后门进来的不成,简直扯淡!

“等着。”小样儿,论隐身潜伏,论近身之术,她自信这一群人中,她想近谁身都是小菜一碟。

走出去几步,景枂随手扔给耿笛一个龟壳,“藏好了,下次我就不还给你。”

敢小看她,不给点颜色瞧瞧不行啊!

耿笛拿着自己的龟壳,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东西他是贴身藏着的,苏六什么时候拿去的?

这手法这速度,苏六以前是……惯偷?

这就是苏六的本事?

一瞬间,耿笛目光了然,他终于知道苏六为何不说了,只怕是不好意思说,他这本事最好的就是偷了。

“不过,这本事……拿到牌子但是用的正好。”耿笛笑了笑,心里踏实了。

翌日天明。

数着到手的八块牌子,四人脸上都喜色难掩。尤其是陆少卿,直接就想拿了八块藏在自己身上,准备好好保管。

耿笛一把夺过,把牌子全部扔给景枂,“给苏六保管。”

“为什么,我也能保管好的。”陆少卿不干了,包裹是他拿,战利品难道不应该也是他保管的吗!

“你不行。”有苏六这么个神偷在,哪里还需要别人,自然是放在苏六那儿最安全。

耿笛没说明,但是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了,那就是嫌弃。

陆少卿直接就炸毛了,这什么意思,一言不合就嫌弃他?

啊,有意思吗!

“放你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耿笛又补刀一句。

陆少卿跳起来就想干架,特么这日子没法过了。这种小伙伴,不要也罢。

看着折腾在一起的两人,景枂直接捂额摇头,看都不想看,陆少卿冲动也就罢了,耿笛这么沉着稳重的人也跟着瞎闹,有意思吗?

“大概需要发泄?”刘壮实自我揣摩着。

“也许这就是他们交流的方式?”景枂也跟着揣摩。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笑了笑。

时间一晃过去五天。

景枂一组除了第一天拿下八块,之后又碰到一组,如今加上自己的身上一共十六块。

可以说,握住了绝对的实力。只要等着十天到了,拿着牌子出去,那就是胜利者。

到已然做到这个地步,四人干脆商量着,一不做二不休,一锅端了。

“反正都拿了十二块了,也不差最后四块,赢得彻底点,彰显我们强势的风范!”陆少卿得意洋洋讲道。

刘壮实一脸无所谓反正怎么样都行。

耿笛直接拿出了龟壳,又开始卜卦起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见。

景枂叹了叹,这一群家伙,真是挺疯狂。不过,她喜欢!

要做,那就做的漂亮。

“好,今天拿下他们,之后四天好好玩儿,我们逛逛这片林子。”

“没错,到时候白天打猎烤肉,下河摸鱼,晚上看星星,谈谈理想,这才是人生啊!”陆少卿一脸向往。

反正,不用动脑子的事情,他都喜欢干。

“在北方。”耿笛已经卜卦结束,指着眼前一条路说道,“这次还是我带路,行动依旧。”

四人立刻起身,往北方走去。

落日黄昏,点点余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投下一个个亮点,照在地上如同忽闪的星星,有趣俏皮。

景枂无事直接踩着那些点在走,走着走着有点跳起来。陆少卿见了有趣,也跟着有样学样,一时两人滑稽的很。

刘壮实被这情绪感染,也想动起来,然而看了眼自己身体,默默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是大块头,这么动起来,会不会太蠢了?

“唉,大壮,我们一起来呀,挺有意思的。”陆少卿招呼人一起,说着又看了眼严肃冷漠的耿笛,纠结着要不要也喊一声。

耿笛却直接一口拒绝了。

“这么蠢的事情,我不会做。”

呵呵,他还不想叫呢!陆少卿气急,一扭头就自己一个人蹦哒。

景枂已经停下来了,看着蹦哒的越来越远的人,不禁摇头失笑。

这家伙,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完全是长不大嘛!

“你师傅偏爱不无道理。”景枂突然就说了句。

她和陆少卿聊天,不知不觉就提到了他们之前拜师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他们的过往。

“你师傅更疼爱陆少卿,但是对你却寄予厚望。”景枂随意说着,打发着时间。

她也没指望耿笛能回应她,不过是随口说说。

耿笛却突然接了话,与她说起来,都是些小事,但是却处处表现出他们的深厚情谊。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如此短时间便和他成为好友。”这一点,他做不到。

“你和大壮关系不是挺好,有点像当初的你和陆少卿,这一次,想必你会珍惜。”

耿笛不说话,目光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纠结的人,算是默认了。

这一路走来,难得有个知心的好友,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卧槽,人呢?”

景枂和耿笛双双回神,抬头看向前方,却发觉除了刘壮实,便是再没了人。

“陆少卿那家伙去哪儿了?”两人顿时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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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是一章更新,字数合并起来。五月初有事忙,更新保底四千,忙过后再存稿,争取日后更新六千加吧。一直追文的都是真爱粉,么么哒^3^

046章你怎么能挖墙脚呢!

这么会儿工夫,他能去哪里?

一个多时辰找下来,三人均无所获,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平时那家伙也有点瞎闹,但是还是顾大局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刘壮实看了眼景枂和耿笛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也就低头沉思那么会儿,再抬头眼前的人就没了。

景枂看了眼天色,差不多要日落了,而这时候已经快九月,夜间不断转凉。

尤其是西北山脉里的夜,凉的发冷。若陆少卿真的是因为意外,那必须在明日黎明前找到他。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我们继续找,我自己一边,你们俩一边,天亮前在那边山头汇合。”景枂指着前边的一处山峦说道。

说完,三人分开,各自上路。

景枂直接走去了陆少卿沿途的那条道,从四周开始寻找相关线索,甚至是在寻找有没有可能出现血迹。

这一找就是一路,直接到了后半夜开始,她才发觉了一点蛛丝马迹。

在距离陆少卿失踪的最近的一条河流边,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而且地面很混乱,湿润的泥土里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

景枂低头分辨,却脸色渐渐阴沉,表情严肃。

他们暗营训练所穿的都是统一的鞋,不可能存在这种鞋印。

这种大而宽的鞋型,是外来人。

这山脉里有其他人!

景枂猛然一惊,心中几乎浮现出一个念头,是胡夷。

“已经是九月,胡夷那边已经开始缺粮,正是时候开始打秋风了。他们混进来了。”

景枂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思索,她该不该去印证这个想法?

若陆少卿是被胡夷他们带走的,那必定存有危险,她一定立刻去救他。

但是同样,他们一起参加的其他人,他们也有危险。

还有耿笛他们,如何通知他们这件事?

思考再三,景枂狠了狠心,暂时放弃了返回的打算。在她心里,陆少卿比起其他人,重要了不知多少倍,她不会拿他的危险做赌注。

日出时分,三人汇合,还是没有找到人。不过同样的,耿笛他们也发觉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应该是胡夷之辈,我们这次训练出了岔子,有外来人混进来了。他们还不知晓,必须通知他们。另外,回暗营报告事件。”

景枂选择留下继续跟踪找寻,让耿笛和刘壮实去做其他两件事。

“我留下。”

“还是我留下吧。”

耿笛和刘壮实一同开口道。

景枂摇头拒绝,比起潜伏暗查,她的能力肯定比他们出色。

“不用,我可以应付。我是队长,听我的。”

……

一处山洞内。

陆少卿被五花大绑扔在一旁角落,边上同样还有七七八八个人,都是与他一起训练的。

所有人过了懵逼期,回过神就一脸冷汗,心里打突。

他们这是被绑架了?

哪里来的人,他们要做什么?

这里可是晋国边境呢!

任凭他们怎么想,也绝对没想到,在自己的国土上,竟然遭遇这种事。

“我以为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然而当他差点被宰了时,他才惊觉,他们遇上了敌人。

“是辽国探子吗?”

“不对,他们是胡夷。”陆少卿突然说话,他和那群人打过照面,看到过其中一个人的脸,那是胡夷的长相。

“胡夷那边没有粮食了,这个时节正是他们滋扰我们边境的时候。”

“那他们抓我们干什么,不会是要拿我们换粮食吧?”有人异想天开。

陆少卿无语了,这时候他脑子就清楚多了,思考一番就有了推断。他们应该是正巧遇上这群人了,所以被掳过来,为的是不打草惊蛇。

也许,最后直接会来个灭口。

毕竟,胡夷可不讲什么人质不人质的问题。他们的作风一向很野。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出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陆少卿被绑着绳子的手动了动,几下就解开了。

随后探出身体,到了洞口边听动静,外头有人守着,人数挺多。

但是,他们人也不少。

返回去,陆少卿当即和其他人商量对策。

景枂找到胡夷的踪迹时,正巧看到了陆少卿的脸,看他探出来的刹那,她安心了。

这家伙,活灵活现的,还能出来打探情况,看来活的挺好。

他们这是要动手冲出来?那她就和他们来个里应外合。

*

暗营里,刘壮实直接找到楚昱汇报情况。

事情一说完,楚昱霍的起身,双眼阴沉情绪凝重。

胡夷,他们竟然还敢来。

“通知暗营一队,负责带回其他人,并且去营救。”

“是,属下这就去。”刘壮实说完抬头。营帐内已经没人了,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为什么是他去告知这件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身为队长的人去吗?

楚昱直接离开暗营,直奔大山深处,寻着刘壮实所言直接去找人。

他要找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景枂。

那些胡夷作乱偷偷潜入,若是敢伤害了他的景儿,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然而事实是!

景枂和陆少卿汇合,救出了其他八个人,又顺便干倒了一众胡夷。

看着倒地的几人,陆少卿问景枂怎么办?

把人宰了?他可下不去手。

景枂看了眼其他人,让他们先离开,回暗营去。

“你们已经失去牌子了,再留下也是没用,早些回去多一分安全。”

八人点头。对景枂道了声谢,原本被夺了牌子的那点怨恨也消了。

苏六可是救了他们的命,相比之下,退出军营算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才知道活着的可贵。

……

“动手,把他们都扒拉干净了。”景枂突然就指着一群胡夷说话,人得交给暗营那边处理,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可以先玩一把。

陆少卿一听这话就两眼冒光,乐呵呵点头赞同,这扒拉光了吊在树上,也是有意思啊。

“不挂树上。”景枂看了眼山洞外石壁,看着光滑的青苔面,指着说,“那儿,两人一组,面对面捆着。”

卧槽,这玩的有点大啊,这是要……

这样很容易碰撞摩擦,万一真的有点那个啥,这可真是说不清楚了呐。

“苏六,我发现你这个人蔫儿坏,做事毒辣毒辣的,这是怎么个折磨人的法子?说。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干?”

景枂笑笑不说话,陆少卿咒骂一声,便直接相信了。

卧槽,还真是重口味啊!

难怪,难怪会喜欢军师大人。

“我有点不敢接近你了,万一哪天得罪了,你把我也这么……”陆少卿感觉菊花有点麻。

景枂看着所有工序结束,瞄了眼发愣的人,说道,“不用想了,若是你,我可舍不得这么做。”

陆少卿脸上一喜,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结果景枂直接补了一句。“把你卖花楼里去,让一众姑娘们尝尝味道。之后再带去清倌里,给一众大爷们也尝尝,之后送去寺庙……”

“别,和尚就免了吧,我吃不消的,这口味太重了。”陆少卿后怕求饶。

景枂噗嗤一下笑岔,这家伙脑补什么,简直太有趣了。

“走了,傻不傻啊你。”两人慢腾腾往暗营方向走回。

与此同时。

楚昱站在山洞前。看着嗷嗷直叫的一群胡夷,目光幽幽锁定在他们的赤条条上。

这种行为,不用想便知,肯定是她的主意。但,是不是她亲自动手的?

一想到景枂可能亲自扒拉下他们的衣服,无意间触摸过对方,男人压抑在心底的凶兽再一次轰然爆发。

双眼通红,楚昱目光如炬锁定前方,手掌一扬,凌厉的掌风送出去。

几人还未说什么,便感觉胸口一痛,一命呜呼了。

人一死,暗营的一队负责人也相继赶到,看到楚昱就这么大咧咧站着,目光冷冽的看着那几具尸体。

一时,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说让他带人来活捉回去审问吗,怎么眨眼功夫就全部一命呜呼了?

“这个?”

楚昱看了眼一队队长,冷漠道,“把尸体就地焚烧干净。”

“可是?”

“你想带回去安葬?”

一队队长一愣,随即立刻摇头,赶紧的就吩咐底下的人动手。

他压根不想和楚昱对视,这行风自前段时间突然抽风就不正常了,完全是军师上身一样,冷的掉渣了。

“行风,我说你……”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人,一队队长一脸纠结幽怨。

……

“陆少卿,你先回去,我去一趟队长那边。”这次事情有变,虽说他们都平安回来,但是听陆少卿说,他们中还是有人死了。

她想问问影一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景枂径自去了营帐那边,发觉影一不在,便一个人站在那儿等。

等了一会儿,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楚昱赶回暗营回到营帐,还未进去便听到里头有轻微的声响。

他心中一动,一颗心慢慢被抚平。是景儿,她在里面。

顾不得许多,他急促的迈着大步往里走,脸上涌出的情绪不断变化,却一点都不加掩饰。

掀开,进去。

楚昱一看到人,张开双臂就把人拥进自己怀里,然后紧紧禁锢着。力道之大,似要把人蹂进自己骨血里。

贴着她的耳框,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倾泻而出,“我以为你有危险。”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却带了其他的意味,这样的行为举动,更是不符合这么一张脸。

景枂反射性要挣脱开,但是随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点哭笑不得。

既然军师郁渊可以是楚昱假扮的,那队长行风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那样一个人,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想到一出是一出。

景枂无声笑了笑,回抱住他,语气肯定,“阿昱,你又调皮了。”

一声阿昱,缠绵委婉动人,配着她低软的声音,直叫人听了骨头都发酥。

楚昱隐忍了一个多月,忍得实在克制不住,一声喊便破了功。

稍微放开些,他拉着人抵在桌面上,肆意凶狠的侵略。

营帐内,噼里啪啦一阵响,桌面上的东西逐一掉落在地,又在地面上蹦哒的弹跳起来,似是不甘心就这么被丢弃了。

景枂余光瞥见,有点无奈,这行为有点过头了啊。

“景儿。”楚昱回神之际,看到底下的人儿发了呆,心神恍惚的模样,自觉是自己不够热情。

于是,新一轮的热情似火在营帐内宣泄,气氛暧昧的几乎要升起泡泡。

一队队长虽暗营负责人急匆匆赶来,脚还未踏进营帐,就听到里头暧昧不清的声音,压抑的,低喘的,浓重的,听的耳朵都快痒了。

两人都是目光震惊,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错愕到失神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关键是,他们暗营里没有女人好吗!

行风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暗营负责人更是心酸不已,莫名的就想到了他的军师大人,听闻军师大人和军营里那个丑小子苏六在一起了,两人关系匪浅。

如今苏六进了暗营,还是军师大人多加照顾的结果,简直不能更气。

好么,这会儿行风也有样学样,和军师大人一样来这么一出吗?

“进来。”营帐内楚昱已经恢复清明,拉着景枂仔细整理起来,声音清冷依旧扮着行风的身份。

他差点要了她,该死!

楚昱有点懊恼,对于自己的控制力越发怀疑不满,他怎么能如此随便。

两人进了营帐,景枂已经整理妥当,只是桌子上的东西撒了一地,却是没工夫去整,如此一看,满地狼藉都不为过。

这得多激烈啊!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行风,这次训练出意外,我们发现了胡……”

那个夷字就这么卡在暗营负责人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错愕的盯着楚昱身后的那个人看,看了又看,忍不住就揉眼睛。

他一定是出现了错觉,这在行风营帐内的人,他怎么可能是苏六?

为什么是苏六!

凭什么是苏六!

暗营负责人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微颤颤的伸出手,指着景枂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们?”

景枂一脸无奈,得,这是作案被抓了吗?

她似乎记得,当初她和军师郁渊有那么一回事时,三堂会审,这人就是恶狠狠的要声讨她来着,甚至想要将她赶出军营。

他似乎颇维护郁渊。

如今看到她在这里,和行风那么个回事,他这表情,莫不是要疯了?

暗营负责人的确是要疯了,内心有股想骂人的冲动,忍了又忍都没忍住,他一口气喷了出来。

“苏六,你这是想找死吗!你竟然敢在勾搭了军师大人之后,又跑来勾搭行风,你这样三心二意,用情不转的男人,简直就是要被这个世界所唾弃。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军师大人,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你这样简直不可饶恕!”

“闭嘴。”楚昱眼神一冷,当下一声呵斥,若不是这人是自己属下,他直接一巴掌就过去了。

特么,敢骂他的景儿。

然而,有人更凶!

暗营负责人转过头指着楚昱就是一通骂,“行风,你这个人渣,你见色忘义,你忘了当初军师大人是怎样培养你的吗!你现在竟然公然去挖墙脚,明知道苏六是军师大人的人,你竟然还敢染指,你简直罪不可赦,我一定要将你的恶劣行径告诉军师大人。你,还有你,你们这两个……”

一时,暗营负责人竟然找不到词来形容两人。

两个都是男的,狗男女这三个字,明显不合适。

狗男男……这词好像也没有……

------题外话------

这章写的很顺手,我还是喜欢写日常互动,军队里的事情没有我男主,总感觉少点什么,哈哈

047章气的肝疼

“冷逍。”楚昱揉着眉心,一脸郁闷,更头疼的厉害。

他知道冷逍的性格耿直,对郁渊十分崇拜,所以他才让他负责暗营。

但是!楚昱现在有些后悔,这耿直过了头,简直是遭罪。

“军师的私事,你不用管。”他和景儿在哪亲昵,怎么都有这家伙在,暗营这么空吗,正事不干一天天就知道瞎蹦哒。

冷逍眉眼一冷,看向景枂,直接便认定,肯定是因为这个人。

魅惑了军师,又勾引行风,他顶着一张丑八怪的脸,到底怎么做到的!

简直不科学。

“军师大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但是苏六,我总能管!”冷逍指着景枂直接下命令,“立刻出去,木桩站立三个时辰。”

景枂顿了顿,便直接朝外走,她已经知道楚昱在这里,对于胡夷的事情自然不太担心。

反而,她想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一回来还没见到耿笛他们。

至于站木桩一事,她自动忽略了。

楚昱整个人都是冷漠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景枂身上,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营帐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是可能,他想把眼前这耿直男吊起来打。

“说。”哼了声,楚昱恢复了冷静,与冷逍一起着手处理胡夷一事。

*

草垛棚。

陆少卿拉着刘壮实眉飞色舞,讲述自己在山洞内英勇救同伴的事迹。

他把自己树立的高大威猛,德行风尚俱佳,甚至飘飘然忽悠着,那些所谓的计策也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被救的八个人并不在场,景枂还没回来,刘壮实根本不知道事情真假,只当事情真如陆少卿所言。

听完便深深佩服,这头脑简直没谁了,亏得他们还担心他来着。

“你这脑子,之前真没看出来,惯会偷懒的啊!”就这股子聪明才智,哪里需要他们帮忙,凭着他自己也妥妥能安稳留下。

这夸奖,是陆少卿听过最舒服的,“大壮,你这人咋就那么实诚呢,说的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这大实话我爱听,哈哈!”

陆少卿猛的一拍刘壮实肩膀,叉腰哈哈大笑。

耿笛站在一旁,目睹这滑稽的一幕,嘴角抽抽没搭理。他才不信,这说的,十句里面九句肯定是假的。

他太了解陆少卿了,这小子若真有本事,自己做了的事,反而是藏着掖着的。

反倒是,半吊子水平的,就喜欢拿来炫耀。

“苏六回来了。”耿笛突然出声,一说话,边上陆少卿立刻嘘声闭嘴,神色僵硬的挣扎了下。

内心深处有点纠结,他这抢了全部功劳,苏六不会介意吧?

“苏苏,你回来啦。”陆少卿第一个冲过去,直接抓着景枂的胳膊在她耳边嘀咕,“我刚才和他们说事情都是我解决的,你不要说漏嘴了啊,让我得意一下行不?”

这恳求的小眼神,带着点哀怨愁绪,宛若憋屈的小媳妇。

她莫名觉得喜感,笑了,点点头。

小样儿!

“哎哟喂,苏六,够兄弟!”陆少卿放开景枂,改为大手揽过,搭在她肩膀上。

“苏六我和你说啊,我刚好讲到咱们一起扒了他们的衣服,你要不要……”

洋洋洒洒,又是一通。

景枂看了眼其他两人,询问回来的其他人情况。这才得知,二十人出去,死了五个。

死了人……

这话题挑起,气氛就沉默了。陆少卿也闭了嘴,收起笑容。

大家都是新兵蛋子,哪里真正杀过人见过血,除了景枂,大概他们都是生嫩的。

шωш▪ ttKan▪ ¢Ο 景枂环顾一圈,做坐下来想事情。他们的训练差不多结束了,这事情一出,说不定就直接没工夫搭理他们。

暗营现在要做什么,是集齐所有人对抗胡夷,还是派人出去先查探情况?

若是后者,那他们还有机会。

“冷逍?”景枂想起暗营负责人,一时头疼脑大,他大概要借此机会把他们全部淘汰了才是。

果然。

营帐内,事情商量完,冷逍就提议将所有训练的新兵全部淘汰出去。

“这次训练虽然出了胡夷一事,但是他们的应变能力太差,暗营根本不适合他们,全部都该滚出去。”

尤其是苏六,特么这混蛋小子最该离开,日后军师大人回来了才能清心寡欲。冷逍如是想着。

“淘汰制没问题,该离开的全部离开,不过苏六几人,留下来。”楚昱直接点名,“他们的处事应变完全能胜任,留在暗营尚可。”

“不行,苏六不行。”冷逍就纳闷了,这苏六到底是怎么个吸引人了,行风这家伙还这么固执要把人留下。

这是想和军师大人反目吗?

楚昱没理人,直接转过头和一队队长说话,问起这一次组建的先锋队如何了?

一队队长不敢隐瞒,对于行风,虽说和他同一级别,但是这家伙可是军师大人身边的人,连暗营负责人都敢怼,简直是我行我素无法无天的主儿。

“还没有确定下来,能胜任的只有两人,但是一般先锋队必须五人一组,其他人不是能力重合,便是资格不够。”

还有一点,一队队长没有说,这所谓先锋队简直就是出生入死去的,一般人都不太愿意加入。暗营虽然有极大危险,但是入了先锋队,那就等于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

暗营里的,也是惜命的。

话一出,楚昱眉头一皱,这事情比他想的要久,先锋队已经空置两年了,必须再次启用。

“让苏六他们去。”冷逍忽然插了话,一脸看戏望向楚昱道,“留下他们可以,让他们加入先锋队,完成三个任务后算他们合格,我就再没有意见。否则,就是军师大人来了,我冷逍也不同意。”

先锋队,十死九生,他就不信,这苏六小子能活的好好的。

行风不是在意那小子吗,必定舍不得他死,那苏六就得离开暗营。

反正如何选择,冷逍觉得,都挺合他心意。

楚昱一听这说辞,直接就面色发冷了,目光阴沉盯着冷逍,“你想她死?”

“我可没说,说不定先锋队最适合他,谁不知道那小子能耐大。”心里这么想,但是话不能说,冷逍坚决不背锅。

“不可能。”楚昱一口回绝,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最危险的地方。

然而!

第二日,楚昱接到消息,暗营先锋队小组成立,人数五人,景枂赫然在内。

一瞬,男人眸间迸发滔天怒火。

冷逍这个混蛋!

他竟然背着他做事。

“是我自己答应的。”景枂直接找到楚昱,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她一直在找机会脱离所有的安排和被照顾,是以冷逍一找她说起这事,她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了。

先锋队,那便是一直在外的小队伍,如此一来。只怕就是楚昱,也再也管不到她了。

她需要自我成长。

“一年,你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景枂看着眼前的男人承诺,同时保证,她会好好的。

“我还想着回去和你成婚呢,我怎么舍得死。”景枂眉眼含笑道。

楚昱心里立刻就柔软了,只安静的抱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究,他还是得放手,让她自由飞翔了。他的景儿,太向往自由。

“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但是景儿,答应我,好好活着。”

她点头。

“半年,我只给你半年,无论你取得多少成绩,都必须离开先锋队。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将你带出来。”

这个?景枂不由得迟疑了,这时间有点短了啊!

但是她还是点头了。

先答应了再说,到时候再变通嘛。

毕竟,山高皇帝远,楚昱人在京城,哪里管得着。

“最后……”楚昱顿了顿,目光渐渐缠绵起来,“三年,你十八岁时,做我的妻。”

三年从军生涯,他无法改变,唯有等。

然而!

三年后,她回来之时,他就要娶她为妻,自此再不分离。

“你还有两年零八个月时间。”

算这么清楚?

景枂原本有点被触动的心突然就平静了,她莫名觉得,自己眼前的是只饿久了的老虎,虎视眈眈等着吃她呢。

两年八个月,届时,饿了这么久的男人,会不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一想,她就浑身发毛。

这事情有点恐怖呐。

“你何时离开?”景枂岔开话题。

楚昱无奈之极,她怎么就那么盼望着他离开,他想和她多待些日子不好吗?

“再过几日。”

“那究竟是几日?”景枂刨根问底,一副誓不罢休样子。

她是真的怕了他了,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情。她想亲眼看着他离开,这才安心啊。

“后日。”楚昱咬牙切齿,“明日,你陪我一天。”

*

当日。

景枂三人送刘壮实离开,先锋队只要了他们三人,刘壮实被排除在外了。

唯一庆幸的是,刘壮实是被退回到原先的军营里,虽说得从伙头兵做起,但是他一身本事在,自然是升迁有望。

景枂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楚昱的相帮。是以,心存感激又感动不已。

他说,只因为她。

“回去了好好干啊,争取早日升到先锋营,这样也算混出头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当个将军,比我们有出息。”陆少卿一脸笑呵呵,言语间却透露些不舍和落寞。

相处这几个月,他都习惯了他们四人一起了,这么一分开,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相聚。

尤其,听说暗营里的先锋队,常年在外,生死未卜,他们死翘翘了别人都不知道呢!

好惨!

陆少卿一脸苦逼,抓着刘壮实的手,“大壮!我突然想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私奔吧?”

耿笛默默把人拉过来,有点觉得丢脸。这家伙能不能正常一天,别瞎闹。

好好的送别,被他一弄,完全变了味儿。

“我送送大壮。”耿笛沉默少许,望着刘壮实。

景枂点头,和刘壮实道别后就拉着陆少卿离开。他们四人中,耿笛和刘壮实的关系最好,自然是还有话说。

回去的路上,陆少卿收回了离别的思绪,又开始叽叽歪歪。

说的,自然是先锋队的事情。

“我听说了,先锋队已经空置两年了,今年好不容易才重新启动。这还是因为我们仨加入的缘故,可见我们的能力是多么的牛逼,简直是太厉害了!”

“苏六,我突然觉得自己使命感好重,这种被器重的感觉,好神奇。”

“你说,我们这一进去,第一个要执行什么任务?”

吧啦吧啦,陆少卿向往的同时,又开始担忧,整个人不得安分。

景枂默默听着,却直接想到了这一次事件,若是她没猜错,他们第一个任务应该就是跟胡夷有关。

“明日就会知道。”景枂淡淡道。

明日,他们三人会和另外两人相聚,五人第一次聚首彼此熟悉,紧接着就会接受任务。

景枂突然脚步一顿,有点头疼,她明日要陪楚昱!

特么,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

翌日大清早,楚昱带着人从暗营里消失,直奔大山外而去。

马车已经备好,一路快速往娄底城前去。

景枂坐在马车里,悠悠转转好几个时辰,这才彻底恢复过来。

手脚能动的刹那,她直接一脚踹过去,同时手掌往前劈,爆了粗,“楚昱你个王八蛋,敢点穴!”

天未亮她就被他偷偷摸摸带出暗营,塞进马车里二话不说就走人。

他这架势和绑架无疑,甚至还点了穴,让她不得说话不得动弹。

好么,这霸道总裁的模式开启,长能耐了啊!

“你既然知道我今日有事,你还如此做,你这是想干嘛!”

“无碍,我给冷逍留了信,你这一整天都是我的,那种无聊的聚首熟悉你不需要,后日一早再回暗营便是。”

他都要离开了,景儿还要和其他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答应。

陪他,陪他,陪他,这才是她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景枂呵呵了,听着这么无厘头任性的话,竟不知道如何辩驳。

她怕她一辩驳,她后日直接会被他带回京城去。

男人疯狂起来,有时候比女人还可怕。蛇精病体质的男人,景枂一点也不想去触及他的底线。

“只此一次。”她软了声音,答应了。

楚昱这才目光逐渐温柔,搂着怀里的人儿,让他坐在他腿上,拿过一旁的蜜饯,轻声轻语。

“景儿,很甜,我喂你吃。”

甜蜜,湿润,律动。丰富的感触传达四肢百骸,景枂半眯着眼,感触良多。

这家伙,要重温他们第一次的接吻吗?

动作轻柔又生涩,还玩起了把戏,戏精上身了啊?

一颗蜜饯吃完,楚昱觉得不满足,又拿起第二颗,却是递过去说道,“你尝尝,这颗甜不甜?”

“甜。”

“那便吃了。”蜜饯直接塞进她嘴里,景枂顿时被甜腻的口腔不断分泌出唾液,这甜度太重了。

“太甜了。”说着就要吐出来。

男人却趁机直接俯身过去,侵入寻找蜜饯,“我尝尝,一起吃就不会觉得太甜了。”

景枂……

特么有完没完。

……

“特么没完没了了啊!”

暗营里,冷逍捏着一封信气的吹胡瞪眼,一大早醒来就看到自己床头有这么一封信,内容嚣张跋扈到无理取闹的地步。

他就没见过这种人。

“行风,你特么能耐啊,竟然先斩后奏,把人带出去。有种特么别回来!”

苏六,苏六!

冷逍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字,以及连带着蹦出来的红颜祸水这么个形容词。

“有病啊,到底哪里好看,一个两个都被迷的神魂颠倒,特么都丑出天际了!”

“队长,先锋队的聚会?”一队队长突然前来询问。

冷逍冷冷一笑,聚会,聚个屁,人都没齐好吗!

“取消,特么混蛋的。”

048章小清不一样

娄底城。

楚昱带着人进入,直接找了一家小摊位坐下,叫了两碗馄饨。

看了眼此刻的景枂,又觉得大概一碗不够,伸手再加了三样小吃。

“我都忘了,景儿这会儿应该胃口大了些。若吃不饱,我们等会再买些。”楚昱说着轻笑出声,“放心,跟着我,不至于饿着你。”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景枂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馄饨一上来,也没其他心思,只顾呼哧呼哧吃饭。

一碗下肚,不够,再来一碗,一连三碗吃完她才满足了。

对面,男人宠溺温柔的全程注视着,自己一口没吃,只觉得看着就满足了。所谓秀色可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景枂却摸了把自己的脸,恶寒了,“你确定是秀色可餐?”

楚昱忍不住也探过手抚摸上去,越看着越觉得满意,这样的她,他才放心。

人越丑,那些和她待在一起的男人才会没有那种歪心思,省了不少事。

“陪我走走。”付了钱,楚昱拉着人手牵手肆无忌惮的在娄底城逛起来。

他今日什么目的也没有,就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安安静静地。

但是!

一路下来,无论是谁,看见了他们两人这穿着容颜,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违和,再看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更是目光惊讶到发懵。

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手牵手!

一个器宇轩昂俊逸非凡,一个瘦弱纤细丑到离谱,这是怎么个搭配?

简直辣眼睛。

楚昱一早除去了影一的脸,改换了军师郁渊的面容,这也是俊逸但令人发指的一张面容。而她,真的是丑。

但是他一路就是走的自然,甚至在她蹙眉时,冷不丁的俯身亲吻她的面颊,那个吻就落在她脸上的疤痕上。

景枂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这男人,总有着让她触动的本事。

“我去摘了面具。”

“不用。”

楚昱拒绝,他不想她那张艳丽明媚的脸露出来,倾城之色面前,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就想把人带回去。

“这样就行,虽说边境之城,但难免有探子。不要暴露自己。”带着面具,就是为了杜绝别人知晓自己的行踪。景枂本意如此,他自然不会让她功亏一篑。

哪知,景枂直接甩过去一个白眼。

鬼才露出真面容,难道不能换张其他脸?

片刻之后,楚昱手中牵着的是一个清秀大方的小姑娘,面色姣好但不艳丽,只能是称得上小家碧玉。

但比起之前的丑,已经是好太多。更重要打是,她现在是女子身份。

景枂满意的抱住男人吧唧一口啃下去,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下巴,笑道,“亏得我还有一个面具,不然还真是不方便。”

这种几乎与人皮无异的面具并不好找,市面上几乎没有。景枂离家之前特意从景瑜那里拿来的。

本想只要一个,后来考虑一番又多拿了一个,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享受着小姑娘投怀送抱的感受,男人一脸笑意,他单手圈着她,坐在茶楼二楼处一角。时值正午,两人直接上茶楼休息,顺便吃着茶点。

最重要的是,肆无忌惮的你侬我侬,亲昵的耳鬓厮磨。

论大胆,景枂比他还来的开放,就这么抱着他愣是一步都没有下来。期间店小二过来,看到这么腻歪的两人,震的有些回不过神。

“啧啧,这眼神,当我是哪家花楼里的姑娘了。”拿起一个点心,景枂吃着打趣。

心里头却是不在意的。

她本就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之所以换了面容也不过为了让自己苏六这张脸不要太招摇。

楚昱亦是,直接回以热情,把人扣在栏杆边上,有点忘情。但同时,用自己身体挡住了她大半部分的美好。

两人分开之际,楚昱情动难消,无奈咬牙,“早晚要了你。”

景枂点点头,忍着笑道,“嗯,我知道你英勇善战,自然是厉害无比。我从不怀疑我以后的生活不幸福。”

“景儿……”一番话,说的男人再次猩红的双眼。

这番言辞挑逗暗示,无异于火上浇油。刚压下去的躁动再次狂烈爆发。

景枂按住人,却制止了,“你答应过我,没有解开血毒之前,不会行周公之礼。”

这疯狂也得有个度。

一句话,直接浇灭了男人所有的冲动。他握着她的手,恨不得就此掐断了干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只撩不抚平吗!

“给我时间,我们一定有办法解决血毒。我不会让你一辈子坐轮椅!”分别之际,景枂也难免激动,情蛊的方子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她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楚昱什么也没说,抱着人渐渐平复,等两人下楼离开,已经时近黄昏。

入夜,自然是最热闹的时候。

楚昱哪里舍得把人放走,直接带着就去了客栈,要了一间最好的上房。

光看不吃,那也是福利,总比没得看要好。

景枂几次翻身,不期然撞进对方深邃的眸,夜幕笼罩下黝黑一片的房间内,那双眼亮的出奇,目光灼热滚烫到要将她燃烧了一样。

如果眼神可以视那个什么,她今夜大概就被这男人彻彻底底给……

从未感受过这样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胸口处。

她就纳了闷了,都特么一马平川了,有何好看的!

楚昱心底幽幽叹气,他曾经为之差点疯狂的小山峦,竟然就这么消失了,何时,何时能还给他?

“药可有副作用?”楚昱手掌搭在她腰间,不自觉紧了紧。

景枂愣了下,随即想到他问的是什么,笑着摇头,“没什么副作用,怪医出品的,你有什么不放心。不过药效似乎不长,三年时间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还不长,他得三年看不到属于他的风景,简直可恨。

“这是什么药,名字说来我听听,我回头让李子木研究研究,看有没有法子改良。”楚昱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没问,这药名估计有点晦涩,怪医嘀咕那会儿我也没听清楚。日后你若是见到他,你再问他吧。”

楚昱这才作罢。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

翌日清晨。

景枂亲眼看着男人上了马车,确认无疑他真的是回京城了,这才放心。

“我会写信问家中,你若是没在京城……”这一次,若再胡来,她真的想抽小皮鞭了。

楚昱难得摸了把她的头,捋了捋有些杂乱的发梢,怜惜道,“总会让你放心,给你自由,我何时食言过。”

呵呵,她就没见他说到做到过,完全忽悠人。

“走吧。”景枂挥手告别,直接赶人了。

楚昱手还停在半空中,女子已经蹦哒出老远,眼神巴巴望着他,让他赶紧离开。

一时,他不知道内心是何情绪,这糟心的,简直坏透了。

……

“老板,两斤桂花糕,分开装。”提着两份桂花糕,景枂直奔暗营而去。

这放纵的一天一夜,于她而言,格外珍惜。但是,她的首要任务是回去暗营。

“特么,也不知道那个冷逍会不会想一口吃了我,这又坏纪律了。”

景枂何止是坏了纪律,这一出走,直接导致先锋队的聚会熟悉过程取消,他们于今日正午时分直接集合,一个时辰后便是出任务。

熟悉熟悉?

冷逍哼了声,冷眼盯着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又想骂娘了。特么,到现在还没回来,熟悉个屁!

苏六,苏六个小王八蛋!

“队长,人回来了。”有人看到了苏六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忍不住就说道。

冷逍抬眼一看,可不是,迈着小步子提着小盒子,别提多么悠哉了。这哪里是准备进入先锋队的,简直就是皇太子出宫来巡视。

“苏六,给我滚过来。”冷逍爆了口,已经肝疼好久了。

苏六还是慢悠悠的走,这会儿了,该怒的早怒了,不差最后几步。

走到了,她拿着其中一提桂花糕递给冷逍,说道,“喏,桂花糕,给你的,据说你爱吃。”

冷逍啪的一巴掌甩过去,结果人没打到,桂花糕倒是被他打落在地。

景枂看着,不由得笑了,笑意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这是军师让我带过来的,你确定……不吃?”

军师郁渊,那简直就是冷逍这耿直男的死穴。

这桂花糕是军师大人带给他的?这怎么可能!

冷逍错愕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转而一想,知道他喜欢吃桂花糕的人不多,暗营里压根没人知道,唯有军师。

是了,是军师大人,冷逍差点激动起来。

“不对,你明明和行风一起出去的,怎么会?”

“偶遇。”景枂继续睁眼说瞎话,“行风和军师一道走了,我回来报道,军师让我带桂花糕给你,算赔罪。”

得,这一说,即便是假的,冷逍也不会再为难人。

万一,万一有那么一点可能是真的呢?

冷逍又看了眼被他打落的桂花糕,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他的桂花糕啊,军师大人送给他的,他的手怎么那么贱呢!

苏六!

这小子就不安好心,一早说是军师大人送的,他也不至于……

冷逍拿着桂花糕悲戚戚离开,缅怀感伤去了。

景枂心头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楚昱这尊大佛靠谱,一抬出来,啥事没有了。

幸好,她听石侑提过那么一茬,暗营负责人喜欢吃桂花糕。

“苏六,你家伙好啊,居然出去风流快活!”人一走,陆少卿立刻活跃起来,一巴掌拍在景枂肩膀上,怪叫一声。

然后,眼尖的又看到一个小盒子,“唉,还有一个?”

景枂这才拿出来,笑道,“出了门不容易,不带点东西回来,岂不是不讲义气。喏,一盒桂花糕。”

“苏六,你太够义气了,我好久没吃糕点了。”陆少卿拿着桂花糕直接闪人,至于分食这种事,不好意思,他脑子里没有这种想法。

看着躲一旁的某人,耿笛无奈,只好上前和景枂简单的说了一遍事情。

之后,便和她介绍其他两人。

宋清,闻天骄。

景枂目光闪了闪,看向宋清,有点意外了。

她没想到,会再次和宋清相遇,而且还成为搭档。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真的就砸到她了?

先前,她还想着入了暗营,以后联系宋清会方便些。得,这会儿直接就是伙伴了。

“你们好,我是苏六。”景枂淡定又疏离,权当作陌生人对待。

宋清压下激动打内心,点头致意,他也挺高兴,和小姐竟然一起,日后景瑜大人那边有事要传达,方便之极了。

闻天骄只看了眼景枂,眼睛似乎还长在脑袋上,声音骨子里透着一股苏,哼唧一声,“什么哟,好丑,怎么比我还丑!”

景枂……

这是什么鬼!

话一出,耿笛目光一冷,看向闻天骄有些不善起来,他的朋友,岂是随意被人说骂的。即便是日后同伴,也不行!

“抱歉,他就这德行,没有恶意的。”闻言,宋清忍不住扶额,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闻天骄这家伙,能不能给他正常一秒钟,一见面就这样,他家小姐可受不住。

闻天骄一听宋清搭话,语气稍稍委婉了些,但是看景枂依旧是一副死人样。

仿佛,真是没什么大兴趣。

“既然小清说话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解释下,嗯……一般比我长得丑的,我都不相交。”

闻天骄说着又做了具体解释,“看,你身边这个,长得丑,我是不愿相交的,你也一样。至于那边那个吃独食的,勉强入得了眼,我暂且考虑考虑。”

闻天骄说着不由得感叹一声,世间百态,为何将他生的这般俊美无双。

“他也丑。”耿笛突然插了一句,指着宋清说话。

景枂看了眼,确实,宋清太平凡,长得毫无特点,比耿笛更不如。

以闻天骄这奇葩审美交友方式,和宋清相交那是绝无可能的。

一时,景枂也不由得好奇了。

刚才宋清会主动开口解释道歉,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是好友的状态了。能入宋清眼的,心性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为毛性格这么奇葩?

景枂一脸趣味等着答案。

闻天骄看了眼宋清,挑了挑眉,捏着一股头发轻飘飘抛过去一个媚眼,“小清不一样。”

额……

顿时,几人一身鸡皮疙瘩。

------题外话------

一个小团队即将产生,嗯,娇娇是个很可爱的小傲娇。

049章死道友不死贫道

哪里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五人接受了任务,直接离开暗营出发。一路上,景枂总算是感受到了不一样三个字的具体含义。

“小清,我肚子有些饿了,你那儿还有吃的吗?”

“小清,水没了。”

“小清,太阳这么晒,我的皮肤会不会出现问题?”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但是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苏那么软,又带着撒娇的气息。

景枂在一旁看着,见宋清对她抱歉的同时又十分自然的为闻天骄做这做那,不由得脑补了一下十分有爱的画面。

然而!

一旁拈花惹草感叹风景的男人突然收了声,闻天骄猛一回头,目光幽幽盯着她,语气不善又带探究。

“小清似乎很关注你?”

闻天骄对成立的小团体没什么感觉,多了三个人也无所谓,反正小清在就行了。是以,之前他连正眼都没看过耿笛和陆少卿。

可是苏六,这个丑出天际的少年,他一出场就吸引了宋清的目光,那种不自觉就会黏过去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小清关注度太高了。

于是乎,闻天骄才有了怼人的一幕。

“你这么丑,如何入了小清的眼?”闻天骄想不明白了,苏六实在普通呀,比边上耿笛还没看头。

说话间,闻天骄干脆走的慢了一步,与景枂并肩,低声道,“你们是旧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闻天骄猜测看人十分准,几个回合关注下来,大概就知道七七八八了。

景枂也不否认,只是她也挺好奇对方的,他们日后是一起出任务的伙伴,提前熟悉熟悉还是挺有必要。

再者,这沙漠堆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确实无趣了些,有人聊天打发时间,景枂自然乐意。

“你呢,如何和他关系这般好,他的脾气,一般是不愿与人相交的。”景枂语气随意,听者却是如临大敌。

这股子熟稔,简直让闻天骄觉得头疼。这个苏六为何这般了解小清,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那又如何,我闻天骄想要相交的人,自然是一举拿下,若攻不下,便徐徐图之。”

而宋清,便是他徐徐图之的结果。

两人目光没有交流,甚至还带着疏离厌恶,但是即便如此,景枂和闻天骄还是交谈了一路,以一种诡异打方式结束了当天的话题。

闻天骄意犹未尽,“明日再找你说话,小丑蛋。”

景枂哼笑一声,没搭理,坐下生火。

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暗营几十里,一路朝着目的地前去,而他们要去的便是胡夷。

没错,他们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深入胡夷查探事情。有关于这一次不少胡夷人出没他们边境的原因。

“这一次是我们组队第一次任务,彼此之间不熟悉,也许并不能很好完成任务。”耿笛坐到景枂身边,突然开口。

他能感觉到,他们三人和对面那两人之间的差距,那是一道很明显的鸿沟,能力悬殊太大了。

而且,那个闻天骄,脾气臭,自我狂妄,简直无法沟通。至于宋清,性格清冷,寡言少语,几乎围着闻天骄转,更是难搞。

他们三人如何能和那两人相熟!

景枂一句句听着,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除去相熟的宋清,单单就是闻天骄个人来说,她一整日接触下来,其实感觉,并不太难搞。

甚至,觉得他才是最容易搞定的。

景枂看了眼另一边,这一整日不怎么闹腾的陆少卿,笑了。“你这一整日安静的,我都怀疑你哑巴了。”

吃了桂花糕后上路,陆少卿就如同小媳妇一样,乖乖跟随身后,不言不语。

此刻坐下了,也没有多少闹腾,这有点反常了。

耿笛也是诧异,目光同时看向陆少卿。

被两人盯着,陆少卿脸上依旧淡淡的,他看了眼景枂,然后……

“苏苏,你很偏心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和那个娘娘腔好了!”手捏兰花指,陆少卿突如其来的哀怨,吓到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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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对面那两人也是一脸懵逼,刷刷看向陆少卿。

闻天骄直接呵呵了,这家伙说他娘娘腔?

“你说谁娘娘腔,就你刚才这模样,娘到肚子里去,丑的没眼看不说,心理还这般扭曲,你怎么就有脸出门啊你!”

“哎哟,那不就是学的你么,闻天骄是吧,你这一路够了啊,小清小清,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被压的,你这个蠢货。”

“说谁呢,你这么个丑角,敢侮辱你闻爷……”

吧啦吧啦,一番天雷地火,激烈如火星撞地球。

景枂张了张嘴,又识趣的闭上了,这两个家伙,属性莫非相近?

看了眼宋清,无声的询问,闻天骄平时也这样吗?

宋清嘴角一扯,面色不太好,“他这个人,挺会闹,大概……这是他和人相熟的方式。”

宋清已经习惯闻天骄的行事作风和说话方式,但是,他又怕景枂不喜欢,是以再次为闻天骄做解释。

“他没有恶意,一般来说,若是他无意相交的,是绝不会开口与之说话的。”

能说话,那就是当做要交朋友对待。

边上,陆少卿愤愤摔袖,郁闷的坐回大石上,他居然被说的哑口无言没法回嘴,特么见鬼了。

这一夜,气氛很和谐,又很微妙。

翌日,五人继续前行。

这一次,景枂没再搭理闻天骄。宋清一番话,陆少卿一番闹,已经让她对闻天骄有了直观了解。

再试探多余了。

“再前行三十里,我们便出了晋国边境线,届时随时有可能会遇到胡夷。”宋清出过任务,和景枂三人介绍起来。

按照他们的脚程,今夜子时差不多就能走完三十里。夜色下的晋国边境,比白天更加危险。

“除了胡夷作祟,辽国探子也时有出没,不过他们大多匆匆,不会刻意停下对付路人。”

“自然,也有野兽。”

陆少卿忍不住就是一口倒抽气,这情况说的挺复杂,他怎么感觉一脚迈出去晋国,整个人随时都有危险了?

“否则,你以为为何你们能进先锋队,好差事轮得到你这种新人!”闻天骄脚步轻健,吐出话来依旧犀利不留情面。

“我和小清是能力出众,上头直接任命,和你们这种……”

一个轻蔑的眼神直接甩给陆少卿,也不知道为何,自和陆少卿吵了一嘴,闻天骄对于景枂的针对直接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几日下来,得了空嘴皮子痒了,两人就是一番闹腾。

陆少卿自不甘示弱,准备回击回去,身后耿笛突然拉了他一把,摇头,“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嗯?”

“有**份。”耿笛淡然道。

……

空气有那么一秒,出现了死寂一般的僵硬。

五个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目光转到耿笛身上,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闻天骄。

火药味浓重,耿笛话一出口,剑拔弩张。

闻天骄眼一斜,上下一回打量,说道,“你算得个什么身份!”

之后一天一夜,五人停滞不前,直接逗留在边境边缘,开始无休止的讨论,确定身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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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景枂莫名其妙放了个队长,成了五人小团队的领导人。

“苏六当队长,我们没问题。”陆少卿和耿笛的态度。

宋清自然赞同,那本就是他的小姐,“我同意。”

闻天骄撇嘴,目光幽幽落在景枂身上,哼了声道,“你人气挺高……我和小清不喜这些,你们三人中就你还算顺眼,就你吧。”

闻天骄的同意,算是全票通过了。

“既然如此,那我说的话你们都必须执行,否则队长威严何在。”

四人点头,表示没意见。

景枂呵呵一笑,直接看向四人,忽的变了脸,“闻天骄和耿笛握手言和,随后各自拿好行李,上路。再多说一句,吵一次,我特么揍死你们!”

四人……

这画风突变的,吓死人。

*

胡夷之地,深秋。

闻天骄找了一处半开的帐篷,搬了把椅子摆放在门口,就这么大咧咧坐那儿,摆弄手指。

他微微低头,嘴角带笑,十指不知何时染成了艳红。瞧着,惊心动魄的美。

不一会儿,闻天骄身边围聚了一大群女人,身材魁梧过纤细,面色黝黑发亮,盯着闻天骄的一双手,垂涎欲滴。

“这双手真美。”

“这姑娘也美。”

“长得俊俏!”

……

景枂抬步走来时,闻天骄刚和那些女人挥手道别,见她站在一旁看,直接就笑了,摇手,“小苏!”

景枂脸色一僵,嘴皮子抽了抽,慢腾腾过去,今日又是抽了什么风?

“手指甲染成这样,又想作什么?”

自进入胡夷中心地带,四人都乔装打扮过,唯独闻天骄,死活不愿意,顶着他自认为的盛世美颜我行我素。

甚至,不过一个月时间,便和这一片的女人,无论婚否,都成了闺蜜般的存在。

没事便是讨论风花雪月,传授御夫之道,以及如何保养一双手。

雌雄莫辨的脸,直接被当做女人对待,闻天骄不怒不恼,乐得自在。

“今日来了一批新的,非要我教她们涂胭红,手指甲这玩意儿,涂的艳丽,美的让人心醉啊!”闻天骄感叹着,拉着景枂进去,顺便交换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

一个月时间,直接让闻天骄和几人关系改善,尤其是景枂,对她的称呼已然是小苏苏。

在她极力反对之下,才变成了小苏。

“小清他们三人还得几日才回来。这次任务调查的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我这一身懒骨头,得回去舒坦舒坦。”闻天骄躺在裘皮大衣的软垫上,打着哈欠道。

这里的女人太彪悍,几次差点被生吞活剥了,闻天骄隐忍同时,抓狂的厉害。

但表面上,依旧慵懒享受,看不出喜怒。

景枂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有点心疼,这家伙嘴巴恶毒却心思缜密,做事从来都是力不从心懒散之极,但是却是最积极主动,全力以赴的那一个。

这一次的行动调查,他差点被扒拉裤子失了清白,简直敬业。

“娇娇,回去带你去花楼,看看姑娘喝点酒,转换下心情。”景枂打趣笑了声。

闻天骄耳朵一动,嘴角裂开一道缝,哎哟,终于喊他娇娇了,不容易。

“让你改口,真是不容易。”

“行了,明日起你的生意打烊吧,我们等他们回来就离开。”

胡夷作乱边境,一直是问题,但是根源却不深,他们这次并没查出其他隐情,边境军营的对峙就不需要做更改。

“这一带羊肉汤不错,出去吃一顿。”景枂走过去拍了拍闻天骄,让他起身。

两人收拾一番出了门,去了附近的一个店铺,因为熟客,位置还算可以。

两人随意吃着,听边上一群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胡夷野蛮,但是大部分人却老实本分,做些游牧的生活,种植为数不多的的粮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闲下来的夜晚,便是说着各种趣事。

“皇城那边可了不得了,听说要大干一场,选拔勇士。”

“勇士都是草原的英雄,他们的胜利都是我们的骄傲。”

“代表我们部落的那些英雄也出发了,我们可以预见光明的未来了!”

……

议论声依旧,内容断断续续,各自诉说着他们仅知道的一点消息。

景枂听着,虽混乱无章,但是听出了一点微妙的苗头来。宋清他们也去了皇城那边打探消息,这些事在那边应该是最激烈的,不知道他们会带回来什么消息。

饭罢,两人往回走。

闻天骄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表情亲昵的凑近,“身后有人跟踪。”

说着,他又害羞的放开,慢腾腾走着,两人背影一高一低,但是却又那般和谐,闻天骄的女儿态尽显,对景枂这个少年,爱慕不可自拔。

一回到帐篷内,景枂即刻关了门,熄了灯火。

黑暗中,她声音低沉,“三个人,身后还有其他声音。”

“我们被包围了?”闻天骄语气中带了点兴奋。

景枂忽的捂着额头,有点无奈了,这个时候,他到底激动个什么劲儿!

“一个月时间够久了,他们反应过来对我们围剿,不无可能。还有一个可能,宋清他们在皇城那边出事了。”

他们三人的出事,直接就会导致他们被追查,继而找到他们两人,也就是胡夷的上部部队,派出了人要抓他们。

“小苏,我们是不是要干一场,突然手好痒,我许久没动手了,骨头有点按耐不住。”

“我包袱里还有五石散,百步颠,穿肠粉……”

吧啦吧啦,说的都是拿来作恶的必备品,闻天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还拿了小清最新研制的毒药,我们试试药效。”

景枂……

她第一次觉得,景家军里出了个宋清,尤其是景瑜带出来的出色的徒弟,竟然转行做了制毒师,真是悲喜交加。

“你确定你要都用了,之后的一路说不定还有追杀,那时候人更多。”

言下之意,毒药什么的以后再用更能发挥作用。

不想闻天骄又语不惊人,“没事,我把卿卿的那一堆压箱底拿过来了,还有小笛的,都在我这里。”

说着,闻天骄突然有点得意了,“如此一来,来再多的人,都只能成为我的试验品。”

景枂莫名替离开的三人心疼,这是在临出发前,被自己人偷偷搜刮了所有的防身品吗?

这空手去了皇城,说不定真就被发现了,而且还没有东西应付了,逃跑的狼狈?

闻天骄语气淡定,“我是要保护小苏你的,你是队长。”

景枂……

与此同时,皇城边三十里开外,三人急促飞奔,身后杀手紧追不舍。

陆少卿不死心的掏了一遍又一遍,骂娘,“卧槽闻天骄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拿了我们三人的全部,要死了……”

050章半夜谈话

入夜,三人疲惫不堪,躲过了追杀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

陆少卿背靠大树,抵着树干双手紧握成拳,他眼底流露出的不是疲惫,而是愤怒。

脑海里不断闪过他们临出发前的一幕幕,闻天骄突然间的示好,莫名其妙对他关怀,甚至让他一路小心。

那一个月相处点点滴滴,他以为闻天骄这家伙好相处极了,不曾想,着了道了。

“混蛋,回去一定扒了他的皮。”一拳捶在树干上,陆少卿又痛的差点蹦起来。

耿笛却没那么多情绪,他心里只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闻天骄那个人,不可信,以后提防着他。

宋清眼看两人神色突变,无奈失笑,哪个家伙呀,又做这种事,对待同伴怎么就这么任性。

想要让他们应对各种突发事件,那也不用如此狠,直接就被怀恨在心了。

“天骄大概是想让你们多加锻炼,出门在外情况突变时有发生,这种变故其实不算太坏,日后我们还会碰到更惨烈的。”

宋清替闻天骄解释了下,“再者,东西没了没关系,我手边还有些药,等会儿再制一批,明日一早能用得上。”

闻言,陆少卿神色立刻振奋起来,他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有这么个行走的毒药制师,还怕什么。

“宋哥,你和那家伙一起出任务,他是不是都特么这么馊,尽干这种事情?”

宋清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一般只对新人如此,大概他的想法是,你们需要快速成长,打压下反弹更快。”

屁,那就是纯粹玩儿他们。耿笛和陆少卿更坚信自己的理由,宋清的开脱,明显不信。

“明日直接去找苏六他们,还是?”耿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一路被追杀,若是和苏六汇合,说不定接下来就是五人一起逃命。

宋清自然也考虑到这一点,虽自信能够甩了身后的麻烦,但是他还是为了确保一万。

“去先前说好的集合点。他们若等不到我们,自会赶过来。”

*

景枂拖着意犹未尽的男人一步步走向山洞,身体疲惫的同时心里也累的有点发颤。

她还没见过越挫越勇的胡夷人,这不要命的冲上来,不怕死的架势,简直让人赅闻。

可是,身边这家伙却激动的犹如抽了风,每一次都是冲到敌人堆里,非要用那些毒药弄的七七八八才肯罢休,顺带着拉着她一起,末了无辜对她说,小苏,我好像有点中毒了。

景枂真特么想揍人啊。

就这么撒毒药如同洒灰一样的,能不自己沾染上吗!

中一点都是轻的。

“活该。”把人扔进山洞口,景枂抬步往外走,寻思着出去找找清水,再查探一下四周的情况。

他们虽甩了敌人,但是每一次不出才半日,那些人又找到他们,继而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不放。

当真是,麻烦之极。

山洞在是茂密的树林,高耸的大树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阳光不过斑驳光影,恰是日出时分,却依旧如同夜半昏暗。

等一圈转下来,道路才渐渐清晰,太阳升起了,景枂取了水直接回山洞。

闻天骄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还有些发软,背靠着石头哼哼唧唧。

“小苏,这一次失策,若不是敌人太多,我也不至于如此。”

“幸好一早也拿了解药,再一会儿我就恢复了,等会儿又是一条好汉,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胡夷蛮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唔!”

闻天骄挣扎着退开突然压过来的力道,努力的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妥妥的不乐意了,“小苏你干嘛,不要没轻没重,我说过的,对你没兴趣。”

“喝水,闭嘴。”叽叽歪歪,还想着大干一场,也不嫌累。

休息片刻,闻天骄彻底活跃起来,精神头回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摆弄着属于他的造型,珍惜的爱抚自己的长发,突然,觉得有点嫌弃。

“好几天没沐浴了,是不是有点发馊,味道不对劲。”说着,他低头闻了闻自己,顿时又捂着爱鼻子挪开,真是臭啊。

“小苏,我想洗洗。”

景枂直接拿着石头扔过去,没好气白了眼,“行啊,你去山下河边洗洗,洗完了香喷喷被抓回去得了。”

“哎呀,小苏你怎么这样狠心。”闻天骄开启一贯念叨模式。

景枂百无聊赖,这家伙这么叨叨,宋清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小苏,你”

“嘘!”景枂忽的眼神一变,拉着闻天骄立刻起身,朝着山洞外前去,“附近有声音。”

“还挺多。”闻天骄眼里充满热血。

景枂一巴掌招呼过去,直接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前去。

“唉,不打了?”闻天骄心里有点不舍,这么酣畅淋漓的时刻,小苏怎么就不懂得享受呢!

“唉,这是去……”辽国的路?

两人一路狂奔,闻天骄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们这是朝着辽国那边走,再过去不久必定进入辽国边境,到时候防的可是辽**队,而不是胡夷了。

“我们不走边境线。”景枂气定神闲,脚下步伐轻快。

闻天骄脚步紧紧跟随,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回忆地图上的几条路线。

能够避开辽**队,又逃了胡夷的追杀,就这么进入辽国的……卧槽!

闻天骄突的止步,目光震惊又复杂。他一把拉住前边的少年,纠结道,“不会是想?”

景枂微微一笑。

闻天骄吞咽着口水,有点迈不开脚了。他不要啊,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娶到心爱的姑娘,他还没有儿孙满堂呢!

“我想回去杀敌。”闻天骄拒绝道。

眼前是深不可见底的山崖,底下是奔腾的滚滚涛水,而山崖不远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他们所处的地方,没有一点可以攀援支撑的点,因为常年被水冲刷,连一点青苔都不长。

光滑四壁,无从下手

“就这么跳下去,会死吧?”闻天骄不确定问道,他们这么年轻,为了完成任务要为国捐躯了吗!

这有点憋屈了啊。

叨叨叨,念了差不多一刻钟,景枂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直接就把身边人打醒。

“等会儿拿好,滑下去。”景枂将绳索抽出来,一端系自己身上,另一段给闻天骄,另一只手拿出了匕首。

“我们沿着峭壁滑下去,你和我一起,我说一二三一起跳。”

闻天骄还在纠结的时刻,敌人已经冲上来,景枂猛的往后一退,大喊一声拉着人往后倒。

闻天骄抓住绳索,直接顺势把景枂抱住,目光终于恢复清明。

耳边是匕首与峭壁摩擦的声音,抱着景枂还没一会儿,两人下滑的速度就慢下来。

突然的,一个支撑点出现,景枂冲着他喊,“抓住,跳过去。”

闻天骄扭头一看,身旁不远处有凹凸不平的石块,像是天然生长出来的。

但是等他抓住的时候,才发觉那是有人刻意为之。

带着复杂的心情,闻天骄与景枂一起到了崖底,落入奔腾的大河。

一路顺水游着,几乎是大半个日子,他们才得以上岸。

闻天骄目光幽幽锁定对方,他满心的疑惑解不开,苏六为何那么笃定要跳下来?

他如何知道有那些支撑点?

他是不是?

“我不是。”景枂直接回答,对视闻天骄眼神清澈。

“你的疑问我没法解释,你若相信,便不要问。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她知道的隐秘,那是因为景家军的缘故,那些是最顶级的秘密,连宋清都不可能知道。

景枂不能告诉闻天骄这些,解释即是掩饰,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只看他信不信。闻天骄沉默少许,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出现了一丝恍惚,但是回想起这一个月种种,他选择了相信。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莫名的相信苏六。

“呐,小苏,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闻天骄露出一抹笑容,走向她。

景枂内心忽然绽开了花,那种喜悦的熟悉的情绪满满的溢出来,几乎让她落泪。

曾几何时,也是这般的。

今时今日,它的小伙伴。

闻天骄,你也是。他是她认可的小伙伴。

“自然,必不负你的信任。”

两人久久凝视,最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辽国境内。

这是一处偏僻的村子,说是村子都有点抬高了,入目不过三两户三家,此时正炊烟袅袅,是傍晚时分。

闻天骄拖着身体走的歪歪扭扭,有点发虚,他这人没什么大毛病,但是一饿就顶不住,如今饿了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整个人还能撑着没倒下去,已然是奇迹。

“小苏,我快死了,你把我埋了吧,给我拿点葱花饼放坟头。”

闻天骄弱弱的说着,鼻子努力洗了洗,一股饭香远远飘过来。

景枂也饥肠辘辘,浑身上下并不比闻天骄好受,看了眼炊烟人家,两人决定去投宿一宿。

农家人不错,接纳了他们,但是只一个问题,睡觉睡猪圈旁,吃饭吃糟糠。

“没啥可招待的,就一点糠菜,你们吃着填填肚子。”老婆子拿着两碗黑黝黝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笑的憨厚。

这一笑,直接让闻天骄所有的言语憋回了肚子里。他这是被人好心收留一晚上呢,哪里能嫌七嫌八。

况且,这玩意儿也不是那么难吃吧?

看着景枂面不改色的拿筷子夹起来吃,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闻天骄得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随即,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撮,往嘴里塞进去。

“呕……”

闻天骄吐出来后直接用手扣着嘴巴,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坨翔,这感觉难以形容。

景枂淡淡瞥了眼,想起那一日她和楚昱一起借宿的情景,他的反应,那般淡定自然,和眼前人一比,真是天上地下。

闻天骄,不用说也能知道是贵公子出身,周身一派讲究。可是再贵的身份也没有楚昱尊贵,他是皇帝的儿子,是宁王。

然而,楚昱的反应……

景枂忽然就吃不下了,心里有点难受,她的楚昱啊,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锻炼出那样淡漠坚韧不拔的性情。

若是他也能和闻天骄一样,这般情绪外露,多好。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也觉得难以下咽,简直了,辽国的百姓就吃这个吗?”闻天骄有点不敢相信。

景枂笑了笑,继续吃糠菜,不要说辽国这种小国。就是在晋国,稍稍偏远的地区,也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些百姓还在因为温饱而挣扎。

“吃吧,不吃没力气,你明天想躺床上挺尸?”

“有床倒是好了,可惜只有猪圈。”闻天骄一说突然有了疑问,看着景枂征询,“我们吃糠咽菜,那猪吃什么?”

这玩意儿,不是应该猪吃吗?

景枂愣了下,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但是随后,他们知道了。

这个猪……真的不能叫猪。

瘦,太瘦了。

景枂第一眼看到猪圈里的猪时,差点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狗。结果老婆子说已经养了大半年了,就等着过年卖了好价钱。

“啧啧,这猪能卖出去?”闻天骄盯着那瘦弱的猪,疑问又好奇。

可惜没人搭理,景枂去了边上屋子,直接合衣躺在木板上。说是睡猪圈,其实也不是直接和猪睡一起。

中间隔了一道墙,也有屋顶遮风挡雨。

山里人家,屋子大多只有两三间,而这个孤寡老婆婆,却更少,一间主屋而已。

闻天骄看够了转身走到隔壁,躺在另一块木板上,望着头顶的茅草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第一次睡在这种地方,这种感觉比睡在荒郊野外还要难受。

空气中混杂着猪丑味儿,一阵一阵往他这边飘过来,他忍住呼吸都能感觉到,那些味儿真在侵蚀他的衣服,使劲往里钻进来。

真特么受不了。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野外直接睡。

“小苏,我好像睡不着。”闻天骄缓过神,开口嘀咕,“不如聊聊?”

景枂翻了个身,闭着眼,声音清冷,“嗯。”

她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莫名的想念起楚昱的怀抱来,安心温暖,让她可以放下一切防备。

“你是哪里人,怎么想来从军的,按理说长得丑应该早早娶妻生子才是。”

闻天骄对于美丑有特殊偏执,但是却没有其他嫌弃意思,景枂知道这些,就继续听着。

他问了很多,有的没的,大多都是围绕着她的身分来。

听到最后,景枂无声笑了下,这家伙,拐着弯儿打听她,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娇娇,我把你当做伙伴,那种可以生死相交,互相信任的人,你若是还想着我们关系依旧,就不要做试探。有话直接问,我能说的会说的,一定说。”

这是她的坦诚,也是她的底线。

闻天骄沉默了,他就知道,瞒不住他。但是他太好奇了。

宋清那般不经意间流露的在乎和尊敬,陆少卿那样没心没肺的信任和依赖,耿笛对她无条件的支持和帮助,他看不明白,他哪里来的本事,能够如此?

耿笛不熟悉,他或许可以理解,但是陆少卿和宋清,他想不通。

闻天骄转过身面对景枂,说道,“你得了他们三人的真诚相待,我无法理解,小清那样一个人,为何对你那样特别。尤其是,特别到有点卑微的地步。”

“陆少卿,”闻天骄忽的笑了,语气也轻快许多,“陆家独根独苗,唯一的嫡系子孙,受尽三代宠爱,他交往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而你,却是他唯一一个这般主动真心对待的。”

闻天骄目光亮了,他说,苏六,我真怀疑你身上有魔法。

景枂也沉默了,宋清可以理解,耿笛或许是惺惺相惜,但是陆少卿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种一见面就自来熟和她说话,进军营就不管不顾维护她,虽然做的事情都有点啼笑皆非,但是那颗赤子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瞧,连闻天骄都能瞧出来。

“我不知道,大概是缘分吧。”

景枂说着又觉得心情好起来,身边有这么一群人,真是她的幸,“你也一样,宋清对你好的没话说。”

哼,那是因为他们有过命的交情。

“小苏,我知道你肯定不简单,你不可能就是一个无依无靠臭小子而已。但是你不说我就不问。总有一天,等你如待陆少卿那般待我时,我们就真的坦诚了。”

闻天骄说着就转身睡觉了。

他也对苏六不够坦诚,如何要对方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唉。总归是需要时间。

一夜无话。

翌日,两人休息好告别老婆婆。对于老婆婆热情的要他们带上几个糠菜时,闻天骄脸色微变,摇头拒绝了。

他真的没法适应啊!

一路朝着辽国的边缘小镇走去,他们两人几乎没有目的,唯一的想法大概是,吃的?

“小苏,我真的饿了,我们找点吃的吧?”

“小清他们会不会不来找我们,我们在辽国待着做什么,做晋国神秘探子?”

“哈,为了我的国家,我不惜一切……”

景枂忍不住扶额,这作妖的,能不能安分些,这么叨叨叨,能不饿吗!

“今日能赶过去进城,到时候就有吃喝住,但是前提是你有钱。”他们一路逃杀,哪里还有银两在身边,空空双手穷的不能再穷。

闻言,闻天骄却嘿嘿笑了,忽的抖了抖衣袖,从袖口处扒拉开,掏阿掏,掏出一些金叶子。

大爷气十足的扔给景枂,嘚瑟又傲娇,“小苏,不要小看我,有时候你就得佩服我的先知能力。”

金叶子不多,但是足够他们花费了,景枂看着闻天骄,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世上,除了傅雷霆,居然还有人有这么个闲情逸致做这种事情?

“你每次出任务都会如此?”

闻天骄点头,说着更加得意起来,“这张百试不爽,救了我和小清好多次。说来也是一件趣事,我是有一次和朋友聚会,忽然听他说起的,他说这事情,必须得这么干……”

吧啦吧啦,景枂听的恶寒,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从闻天骄口中的描述里她依稀看到了一个胖子的身影。几乎可以想象,那胖子如何游说身边之人,让他做着私藏小金库的事情。

原来,出了楚昱,他还安利过身边许多人,简直……不可置信。

“你别一脸嫌弃,这事儿宁王也这么干,他的腰带里算全是金币。”闻天骄振振有词。

景枂嘴角又是一抽,好么,她知道呀,那腰带里的金币她还抽出来用了。

恍然间,突然觉得闻天骄多了一层熟悉感,那种朋友的朋友成为朋友的感觉,景枂觉得挺美好。

“娇娇,你是哪里人?”景枂突然开口。

闻天骄愣了下,说道,“京城。怎么有问题吗?”

景枂摇头,“没事,不过哪一日若到了京城,你得尽地主之谊。”

“行啊,来吧。说不定下次任务就能进京,到时你去我那儿。嗯,陆少卿的本家也在京城。”

陆家?

景枂脑子转了转,大概猜出了些。只不过闻姓,京城里似乎并没有。

闻天骄不愿意说,景枂也不问。正如她自己,也不是用的真名。

两人气氛愉快的进城,吃了顿好的,住了好客栈,然后直接在里头躺了三天,直到宋清几人寻着标记找到他们。

看到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闻天骄,陆少卿直接磨牙扑过去,誓要弄死对方。

“闻天骄,你个傻逼混蛋,你敢偷我东西。”

“哎哟,那是为你好,小小年纪不好好锻炼,如何堪当大任。”

“滚,你特么还不认错。”

“卿卿,哥哥这是帮你成长,人生没有吃过几次节,是不可能变聪明的,尤其你这么蠢,哥哥我忧心忡忡啊!”

“啊!你混蛋啊……”

两人扭打一起,气氛愉快又夸张。边上几人看着,也是觉得搞笑极了。

尤其是,两人直接孩子气般互相打架,拳打脚踢的真是幼稚。

夜晚,五人再次聚集吃饭。

景枂边上坐着陆少卿,鼻青脸肿的厉害,眼神还恶狠狠盯着对面。闻天骄稍好一些,但是也挂了彩,捏着兰花指擦着药酒。

“哎呀,这脸没法看了,好几天不能出门。卿卿,你这般伤害你哥哥。”

“滚。”陆少卿又爆了粗,最后还是景枂制止两人,这才开始正经吃饭。

期间,五人各自交换信息,彼此互通。

景枂听闻胡夷皇城的消息,再联系辽国城镇没这几日的议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们要联合抗晋。

“联合起来,就他们自私自利的态度,联合的起来吗!”闻天骄嘲讽一笑,不太相信。

谁不知道,胡夷自由散漫,而辽国自私自利,他们为了目的都是不走正途。只是一个野蛮用强抢,一个用阴谋诡计耍诈。

反正,都是讨厌至极。

“要不是当初的和平条约,镇北大将军早就将他们灭了,哪里来的他们小国作祟,犯我晋国边境,扰我百姓安宁。”

“反正都在这里了,干脆去辽国皇城看看究竟。若真有联合的意思,我们搜集情报即刻送回去,也好早做准备。”

“我赞同,去皇城看看。”

几人各抒己见,随之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景枂,等着她做决定。

一个小团队,尤其是他们先锋队,纪律严明,一切以队长的命令为服从。

景枂思忖少许,就决定去皇城。

“这事军营里虽有专门的人做,但是我们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而她,也存了一份私心。怪医说,五彩石在辽国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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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传,在存稿,努力恢复之前的状态,争取五月中旬能够回到早上更新的点。然后,泥萌有木有发现,每章肥了好多?嗯,以后争取每日更新七千左右。万更实在做不到,我已经放弃了。

051章面见温子恒

辽国皇城。

时值深秋,快十一月的气候,辽国比晋国靠北,又接壤沙漠,冷冽中带着无尽的干燥。

出了门回来,面上便觉得干燥难忍,拿巾帕一擦,又带有许多风沙尘土。

忍了几天,闻天骄第一个摔袖,拿着铜镜看着自己一张脸,满是不满,“这张脸,莫不是要毁在辽国这种小地方?”

“你那张脸究竟有何可看,成天护着养着,也没见你多水灵。你特么当初怎么不投胎成女人,我真皮看不惯。”

陆少卿咬着一根甘蔗,吐槽不已,这辽国唯一让他觉得好的就是,居然有甘蔗这种东西,真是解渴甘甜,若是晋国也有那就太好了。

“这玩意儿,若是能带了种子回去,在咱们那儿也种上岂不是美事。”

“哥哥这是对自己好,男人也要懂得爱护自己,等个十年之后娶妻生子,爷照样是二十年华,娶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岂不妙哉!乐哉!美哉!”

四人顿时一僵,有点懵了,这事妙在哪里?

靠近的陆少卿算了算,甘蔗也不咬了,直接恶寒嫌弃,“你这是要当人家爹的年纪了,十年后你三十好几了,你还要娶个小姑娘,你特么要脸吗!”

“我怎么不要脸,不是正保养着呢。你不懂,老夫少妻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哥哥的功底深,你及不上。”

“行了,言归正传,夜晚你们随和我一起探皇宫?”

几天观察暗访,他们已经摸清楚皇宫里的巡视守卫,这时候必须去一趟。

“其他人分两队,两人去行宫看胡夷使者动作,还有一人去辽国丞相府。”

“我去丞相府。”闻天骄随意道。

景枂点头,想了想直接点名宋清和她一起进宫,让陆少卿和耿笛去行宫。

夜幕星河。

三队人悄悄出动,景枂一路朝着皇宫前行,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宋清紧跟其后,亦是如此。

两人都是景瑜教导出来的,皆是优秀拔尖,同时配合的十分默契。不过两个时辰,已经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信息情报。

已经二更天,宋清将情报收好,准备撤离。景枂却望着皇宫某一处,犹豫不决。

五彩石是在皇帝御书房,那里守卫森严,想要进去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来都来了,若是不进去查探一番,她总归不甘心。

“你先回去。”景枂不想宋清跟着冒险,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宋清摇头,直接跟着景枂的步子往御书房去,低声恭敬,“小姐做什么,属下誓死跟随。”

这一刻,他是宋清,景家军的一员,是景枂的属下,保护主子是他的使命。

景枂脚步一顿,回望一眼皇宫,深呼吸一口,直接打了个手势,“走。”

御书房内,呜咽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无数的哀求和喘息,不时间更是迸发出娇喘和尖叫。

紧随其后的是男人淫荡的笑声,在这黑夜中尤为可怖阴森。

“皇上,放过我吧……”

“求您,放,放了……”

辽国皇帝啪的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意兴阑珊的起身,提了提裤子冷眼望着,眼前女人不着一缕,身子骨白皙嫩滑吹弹可破,但是却因为他的动作力道布满淤青。

可,他却是兴奋的很。

若不是无力再战,他一定要再蹂躏一番。

“玉姬,你这身子骨当真是让朕爱不释手,这些年有了你的侍奉,朕相当快活。难怪丞相对你心心念念,爱不释手,早知你滋味**,朕岂会让你嫁给他人。”

辽国皇帝爱极了眼前这女子的身体,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直勾勾的望着他时的绝望,让他欲罢不能。

只可惜,初次被别的男人拿走了。

玉姬,丞相的原配发妻。辽国皇帝使了计谋用尽手段,这才偷偷弄到手,一玩就是五年之久。

……

看着远去离开的男人,地上的女子终于回过神,她望着头顶的悬梁,挣扎着起身,眼底满是恨意。

畜生,禽兽,昏君!

裘儿,她的裘儿。

“夜深露重,你还是先穿上衣服为好。再多的仇恨,也必须活着才能相报。”景枂从暗处走出来,一步步走向那女子,看着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她和宋清一靠近御书房,意外的发觉守卫竟然比之前查探时松了很多,他们立刻就进入了殿内。

而后,目睹了这样的一幕。

宋清直接回避在外头守着,她适时走了出来。

玉姬,她听到辽国皇帝叫她玉姬。

然而,他们暗中调查的信息里面,辽国丞相的已故发妻就叫玉姬。

是同一个人吗?

“你还好吗?”

半响,景枂低声问道,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弄,这女子就这么**裸光着,也不穿衣服,也不说话,这是要站着到天亮吗?

“你叫玉姬,可是那个玉姬,丞相的亡妻也……”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猛的转身,眼神凶狠戒备的盯着景枂,甚至不知何时从头顶抽出一支细细的发簪,拿在手上做武器。

她睫毛轻颤,嘴唇冻的发青,瑟瑟发抖却依旧不肯软下来。

景枂无奈了,指着衣服道,“穿上,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否则我直接弄死你。”

话一说,匕首也同时亮了出来。

玉姬一愣,久久没回神,大概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懵逼了。

半个时辰后,景枂再次看向玉姬,目光幽幽,心情复杂。这是个隐忍坚韧的女子。

“我听出来了,你不是辽国人,你是晋国的探子。”玉姬无所谓道,“曾经有一次,一个晋国探子也来过此地,我帮了他离开,你们晋国的口音我认得。”

“呵呵。”玉姬望着眼前一片柱子,失笑了,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五年了,五年了!

“你想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玉姬突然看向景枂,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作为交换,我请求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她用了求字,玉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会不会帮助她,可是她必须求他。

“我求求你,帮我找一个孩子,他八岁,脸上……”

玉姬尽可能的描述,最后却失声痛哭,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她的孩子了,她根本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裘儿,我的裘儿……”

“我答应你。”景枂平静的说道。

“你?”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长话短说,你要我怎么做,我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我需要的你一定帮我找到。”

“可惜,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好不好,他在哪里,你能不能告知我的夫君,我们困在皇宫里……”

……

“这是你要的,公子,玉姬在此跪谢大恩。”

景枂赶紧把人扶起,语气淡淡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无需如此。我只能尽力。”

带着锦盒,景枂随宋清直接离开皇宫。回到客栈,已经快天亮了。

她激动的打开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五彩石,色彩斑斓的耀眼夺目,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五彩石?”宋清惊讶失声,他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么突然一看,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姐要五彩石做什么?

“这东西不要告诉他们三人,切记。”景枂关了盒子,嘱咐宋清,这里也只有宋清能够让她放心,也只有宋清能够将东西带回去。

“你即刻启程离开,带着情报和五彩石一同回晋国,先回军营把情报上报,再把五彩石交给曲向阳。”

“属下不能走,小姐留下有危险,属下保护小姐。”

皇宫失窃,没有了五彩石这样的国之瑰宝,辽国皇帝一定会戒备皇城,到时候大肆铺张的搜查。

他们这群陌生面孔,会直面危险。

景枂内心坚定,早就有了想法,容不得宋清说不,“正因为如此,情报必须提早带出去,你立刻走还来得及。我是队长我是你的小姐,无论哪一个身份,你都必须服从命令。宋清,你必须执行!”

*

“哎呦喂,累死我了,这丞相府特么这么严实,差点被逮住了。”闻天骄最后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厉害,躺在床上挺尸。

说完了抬头一看,才疑惑问道,“小清呢,怎么不在?”

“他先走一步,带情报回去。”景枂平淡叙述事情,随之又看向闻天骄,问了些丞相府的事情。

辽国丞相温子恒,三十有余,是辽国文臣之首,做事能力出众,深受皇帝重用。同时,他懂军师策略,调兵遣将,是个难得的文武双全之才。

“可惜呀,这么能干的人才,居然会落在辽国,如果能把他和我们的丞相掉个个儿,那简直太好不过了。”

徐相徐勉,做事平平稳稳,为人中庸,手段圆滑世故,老奸巨猾。门下学生繁多,根深蒂固盘踞京城,简直就是个麻烦。

闻天骄直接就骂开了,他真是看不惯徐勉那看东西。

“那老家伙,当初还好好的,后来巴结上贵妃。整个人抽了风一样变歪,如今歪的根都斜了。”

景枂不由得挑眉,这家伙知道的还挺多。

“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消息灵通,耳听八方。”

景枂似笑非笑。

闻天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总有种感觉,他再说几句,自己身上一层皮都得脱下来。

“你想做什么?”

耿笛一直不出声,听了这么多却点出了主旨,也听出了关键,他知道景枂应该还有后续行动。

“哎呀,小苏你要挖墙脚吗!”闻天骄整个人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这事儿好刺激,他也想参与。

景枂一记白眼过去,直接不理人,脑子里继续想着该如何。

昨晚时间不够,她来不及在皇宫里查询那个孩子的下落,如今势必要再去一次。

只是,不知道辽国皇帝是否已经察觉到五彩石失窃,戒备是否森严起来?

也罢,借今晚探一探风声,一场后续打算。

“今晚我还要再去一次皇宫,你们待在客栈等我。”这一次,她只想一个人前去,那个孩子找起来可能有太多的麻烦,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只是,她低估这三人的执着。

她根本无法说服他们,也无法命令他们,妥妥的要做尾巴跟着她。

美名其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知道皇宫里肯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秘密,一起去呗。”闻天骄最喜欢探密,别人的秘密他最喜欢一一挖掘出来。

“我也得去,苏苏你不能把我扔客栈呐,这地方忒无聊。”陆少卿甘蔗吃够了,风景看够了,巴不得去皇宫里转转。

景枂无语,“你的身手行吗?”

“我带着他,不会有事,遇到危险我们先撤。”耿笛接了一句,目光同样坚定。

“嘿,这是我看你最顺眼的一次。”陆少卿猛一拍耿笛,乐呵呵给了个熊抱,果然还是师兄弟,向着他呢。

景枂默默看着眼前三人,感动又无语,好么,这回命令也不管用了。

唉,还是宋清比较听话,还能使唤使唤。

这三人,祖宗样儿。

“行吧,吃了饭再借机行事。”

*

第二次夜探皇宫。

这一次,景枂分配了任务,找人,一个八岁的孩子。

三人懵逼脸,就这么一句话,怎么找?这事情大海捞针。

“你们自己要跟来,我求你们了?”景枂语气凉凉,这事情鬼都知道很难,她已经抱着多跑几次的心态了。

“娇娇,你见过温子恒吗?”景枂忽的想到什么,看向闻天骄。

见人点头,她笑了笑说道,“那就照他的模样找。”

闻天骄一脸狐疑,这事情有鬼。可是眼下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几人分开,就此开始找人。

景枂独自一人在皇宫里穿梭,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找了两个时辰多,愣是没看到一个孩子的影子。

她根据玉姬的描述,猜测出几个地方,如今仔细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甚至,连可疑点都没有。

快天亮时,她不得不放弃,离开皇宫回到客栈。

入门刹那,屋子里的一道身影忽的闪过,直接躲到了门口柜子里。

闻天骄随即起身,无奈道,“惊弓之鸟一样。”

“怎么回事?”她只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楚多少。

闻天骄走过去打开柜子,就将人直接从里面拉出来,径直扔到床上,啪的一下拍了桌子。

“好好站着,你怎么答应我的,否则小爷才不带你出来。”

那孩子目光惊慌,却努力保持镇定,似乎想靠近闻天骄,却又被对方那凶狠的眼神吓了回去。

一大一小对视着,无声胜有声。

“他是?”

闻天骄点头,眼神有点复杂。他找到这个小孩时,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他差点都把持不住要杀人了。

“你问问,他会说几个字。”

景枂这才抬步走过去,准备询问一二。然而还没靠近那孩子,人就立刻凶狠暴力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她,目光怨恨又恐惧。

“走开!走开!”

说话间,身边所有能砸的能丢的,都扔向了她。

景枂被砸到一些,不太痛,也就不在意。只是奇怪这孩子为何如此。

闻天骄却是不干了,特么砸他的伙伴,小苏是别人可以打的吗!

“你做什么,我不是同你说过的吗,让你见人,好好说话回答。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走开,走开!”八岁的孩子依旧无法安静,砸人的同时身体不断往闻天骄的方向缩靠,过去了抓住了他的衣角,这才稍稍安稳了些。

但是对于她,依旧警惕厌恶。

景枂无奈了,这算怎么个事情!

最后没办法,景枂只能听闻天骄讲述找到他的过程,听完,她当场陷入沉默,整个人怔住。

她看着眼前的孩子,无法相信那样一个小小的他,竟然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们怀着怎样的心,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我逼问了其中一个宫女,据说这事是上头默许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好在并没有太出格。”

“怎样算出格,让他承受了那些痛楚才算是真的被玩弄了?他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被十几个宫女围堵亵玩,还不够吗!”

“小苏,你别激动。”闻天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景枂的反应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一向淡定如斯的人,今日居然这么大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景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闻了这些事情,心底竟然隐隐约约有些作痛。

她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看向那孩子,“我和他单独说个话,娇娇你先出去。”

屋内,两人相互对视,那孩子依旧不让她靠近。

景枂没办法,只能站在几步开外,和他说话,“你还记得你母亲吗?她十分想念你。”

那孩子没什么反应。

景枂只好继续说,“那你父亲呢,温子恒,是辽国丞相,他是你父亲你知道吗?你想不想见他?”

依旧是无动于衷。

景枂想起玉姬所言,这个孩子叫温裘,和母亲分开那年才三岁,他大概都不记得这些事情吧?

最后,景枂笑了笑,问,“温裘,你想回家吗,我送你回家。”

孩子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景枂,眼底深处蹦哒出无限的渴望,渴望中夹杂着绝望的痛苦,呜咽着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就这么抱着自己,埋头无声哭泣。

景枂忍不住走上前,想要抱抱他。

门外,陆少卿几人一直在等待,直到屋内再没有一点声响,耿笛才提议去楼下坐着等。

三人下楼。

“嗯,那个孩子,怎么回事,不太对劲?”陆少卿不由得问道。

闻天骄依旧专注于手指,漫不经心道,“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这事情有小苏呢,你该吃吃该喝喝就行。”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我这不是……”

“苏六下来了。”耿笛目光落在前方,一眼看到正下楼的人,与陆少卿说话。

闻天骄也停了手上动作,看了过去。虽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反应却很诚实,对那个孩子,他还是有点关心的。

“他睡下了。等会儿去一趟丞相府,我去见温子恒。”

“嗯,我们留在客栈。”闻天骄笑眯眯开口,接了话,直接堵了陆少卿。

边上陆少卿还想插嘴,耿笛直接拉住他,摇头,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要插一脚,没看出来气氛不太对吗!

*

深夜,丞相府。

温子恒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没有太多震惊,手上的书慢慢放下,抬头轻飘飘看了眼道,“昨日也是你们。”

这般肯定,眸间丝毫没有波澜,温子恒看着眼前的少年,等着对方开口说出来的目的。

眼前这人,只一眼,他就看出了一丝不寻常,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而且,有些复杂。

温子恒自认为记忆力不错,他从未见过眼前之人。

景枂往后一退,坐到了椅子上,手随意摆放着,整个人身体都歪斜了下去,她笑脸相对,眯着眼道,“温丞相,我转了转你的后院,发觉你一个女人也没有。怎么,自发妻亡故,你这是改为信佛了?还是你改了嗜好,喜欢男人了不成?”

景枂问的轻巧,语气随意淡然,带着试探的意味,温子恒却眼皮子都没抬,点头道,“我本信佛。”

景枂忽的就说不下去了。

这男人,这一本正经的是什么鬼?

“温子恒。”

“小兄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说出你的目的,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温子恒赫然抬头,眸间神色锐利,眼神开始泛冷。

景枂满意了,她还真以为他没有任何情绪。看来是表露出的不多,她不过提了一句玉姬,他便克制不住,这倒是好办了。

“玉姬,嗯,我记得你的亡妻叫玉姬。是吗?”景枂笑容越发灿烂。

桌案下,温子恒的左手已经紧握成拳,那股子力道似要将自己的手捏废了一样。他仍旧静静地望着对方,语气却不自觉冷了几分,“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姬,他的妻,这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突然出现的这个少年,他又想从中得到什么,呵!

无论是什么,敢亵渎他的妻子的人,他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玉姬之死,是温子恒心头的一个疤,痛的根本不愿意揭开。也是那一根刺,深深扎入心脏,却始终不愿意拔出来。

景枂没再说玉姬,反而提及了温裘,她问他,“温子恒,你相信你的孩子,也跟着那一次意外死了吗?你,有没有找过他?”

温子恒一愣,目光转而复杂起来,他有些猜不透来者到底是何意思?

“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景枂突然不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椅子上,闭眼。她回忆起客栈里,温裘睡着前的眼神,他说他想回家,回家。

可是,他却不知道玉姬是谁。不知道温子恒是谁,更不知道家在哪里。

他的记忆力,家就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他可以依靠获得安全的地方。

温子恒,这些年究竟有没有过怀疑?

“温子恒,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温裘还活着,你会如何做?”

“你说什么?”温子恒语气中有了一丝颤抖。

景枂继续追问,“他所受的苦,他的仇,你是否替他报?”

“你究竟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你……”温子恒却有些害怕迟疑,他不敢问,那个答案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希望听到他想要的,可是又怕,不过是一句玩笑。

五年了,好不容易平复压下的心,他有些控制不住,温子恒慢慢起身,不自觉走向景枂,问道,“温裘他是否……”

景枂抬头对视,在温子恒希冀的目光下,点头。

052章辽国相父

晨光熹微。

温子恒整个人如雷轰击,呆愣愣的跌坐在一旁椅子上,眼角竟然落了泪。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痛苦,怨恨,懊悔,自责,无数的情绪不断的挤压他,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温子恒得知玉姬的事情,直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沦陷皇宫被皇帝囚禁了五年,他几乎痛的心头滴血。

虽景枂轻描淡写没说什么,可是温子恒却知道。他的妻到底受到了什么待遇,那个男人,他们的君王,必定对她……

“玉姬第一次被看到时,我便知道,他对她不怀好意,那样的眼光,我真恨……”

他当时为何不直接辞官归隐,带着妻儿离开,或许当初决断一点,便再也没有后来的事情。

五年之辱,对于玉姬对于温裘,温子恒觉得自己枉为人。

他辜负了他的妻儿。他对不起他们!

同时,他恨,他恨他的君王,恨不得他去死!

“你可以做到,温子恒,一切但看你做不做而已。”景枂面不改色推波助澜,她虽觉得这么趁虚而入不太好,但是这种夺人臣妻虐待孩子的昏君,狠一点没错。

辽国,有这样的君王,迟早要败。

“你借机挑事,你带了这样的消息给我,就是要挑起辽国内乱?你不是辽国人,你是晋国探子。”

温子恒再气恼,再愤恨,他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他是辽国的子民,他做的一切必须对得起辽国。

虽恨君王,但是卖国通敌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做。

景枂也没想说服温子恒真的做到叛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能够让温子恒做些什么事,扰乱了辽国内部,以至于胡夷和辽国的结盟作废,那就可以了。

“我不是辽国人又如何。玉姬肯告诉我。让我带话,可见她心里的绝望。她宁愿相信别国的一个探子,也不再愿意相信本国之人。温子恒,你知道那种绝望吗,尘埃里长不出花来,若不是因为温裘,她或许撑不过五年折辱。”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但是若你见过温裘,知道他所遭遇的,知道一个八岁孩子所经历的,你还能无动于衷,我无话可说。”

愚忠,她不相信温子恒会是如此之人,“今晚我会送他过来。”

温子恒却是等不及了,他直接乔装打扮,跟着景枂去了客栈,终于见到了他思念五年的孩子。

然而!

温裘只是紧紧抓住闻天骄,半步不肯离开,眼底的恐惧害怕清晰可见。他拒绝和闻天骄以外的任何人接触。

“小鬼,那是你爹,过去。”闻天骄无碍了,这么跟着他算怎么回事,他还要回国去的。

“裘儿,裘儿,我是爹爹,你记得吗?”温子恒差点落泪,他的孩子,这般防备拒绝,眼里的无限害怕,深深刺痛了他。

他的裘儿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景枂直接一个眼神过去,示意闻天骄开口。讲述那一晚他所看到的事情。

在相府,景枂说的不清楚,也只是一笔带过。

如今经由闻天骄这张嘴出来,那简直就是生动还原,连细节都不放过,甚至夸大其词,描述已经到了惨不忍睹,施暴者令人发指的地步。

熊熊火焰在温子恒心头燃烧,他的裘儿。竟然被……他才八岁。

五年,这个意思是,他的孩子三岁开始就被!

温子恒顿时一口气上不来,脑子里冰凉如水,似乎已经失去的血液。

他无法思考,想着都是妻儿不断受到侮辱的画面,女子的尖叫声,绝望的呼喊,孩子稚嫩的惨叫,哭泣泪流满脸……

温子恒浑身发颤,他再也克制不住,发疯一样冲了出去。

景枂立刻让耿笛跟上去,这时候可不能让人出事了。

屋子内,闻天骄安抚了一会儿温裘。这才开口,“这么说有点惨了啊,温裘这五年非人虐待,特么口味这么重。我听着就受不了。”

“你其实可以加一句,辽国皇帝有了兴致也偶尔为之,效果会更好。”景枂意有所指。

闻天骄浑身一抖,满身鸡皮疙瘩,望着景枂惊讶又觉得可怕,小苏这算计会不会太狠了?

“我们没说谎。具体事实谁也不清楚,也许,真有其事。”景枂看了眼闻天骄身边的孩子,那样的绝望恐惧中。她都不相信,他没有受到过非人的虐待。

只这么一想,自己也气血难平。

“好了,一切等温子恒冷静了再说,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闻天骄哼哼着不说话,却也认同了。这妻儿都这样了,还不反抗,那简直不是人,不是个男人!

“他会的。”若是心中还有一丝良知,若他还要救玉姬,他不得不反抗。

三日后。

温子恒亲自前来,和景枂商谈了一整夜,最后起身离开时,忍不住问,“她还好吗?”

景枂摇头,直白道,“不好。”

温子恒目光瞬间暗淡无光,不言不语离开。

*

这几日风平浪静,皇宫内并没有多余的动静,景枂再次去皇宫内,见了玉姬一面,然而她拒绝被救出去,她不想离开皇宫。

“谢谢公子带裘儿离开。如此我就能够安心了。”玉姬面色平静,再也没有了波澜的情绪,眼底更是死寂一般。

景枂没看她,只说道,“是吗,那你孩子所受的苦呢?你也不闻不问,玉姬,他三岁失了母亲五年虐待,如今也不过八岁孩童,他的人生才开始不久。”

所以,这是要放弃吗?

玉姬忽然抱住自己,整个人痛苦不堪,她想啊。想抱着她的裘儿安慰他,照顾他,余生用她所有来赎罪。

可是,她迈不出去,她心底的自我厌恶和嫌弃,让她不敢去靠近任何一个人。

“你想想吧,这几日会有动作,你自己当心,活着,记得宫外有人在等你。”

景枂叹了声,摇头离开。她几乎看到了玉姬的绝望,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死气,那种厌世的态度那样明显。

也许……

景枂心底顿觉悲哀。

这一次出任务,所遇一切,让她心头苦涩。但是她知道,她并不应该付诸太多的情感在里面。他们以后会碰到更多的残忍和不堪。

世间百态,生老病死都不是最可怕的,而他们要面对的,是这个世界的最阴暗的一面。

……

温子恒动作很快,和景枂达成协议,即刻就动用手中的力量开始部署,所有能用得上的势力,无论明的暗的,全部倾巢而出。

“大人,如此便再也没有退路了。”温子恒身边的人有些担忧,似是劝说。

虽说他们一直暗中培养各方势力,但是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当初君王的恶意挑衅和威胁,大人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可是今时今日,大人这么做,却是主动为之,名不正言不顺的,孤立无援啊。

温子恒手中拿着半块玉佩,指腹摩挲着,感受着它冰凉的温度。心里却是冷冷一笑,他还需要什么名声,辽国文相墩儒吗?

名声,比起他的妻儿,名声算个屁!

他要那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温子恒今日要做之事,只关乎自己私利,你传达下去,若是有不愿者,早些离开自保。”温子恒把玉佩收拾,转身看向对面说道。

那人浑身一震,随即跪下,“属下等愿生死跟随,大人但凭发话。”

温子恒没接话,也不做回答,只看着天边即将破晓的天空,等待着日**那一刻。

今日,便是颠覆的时刻。

他要亲自进宫,带他的妻子回家。

*

“小苏,我怎么觉得情况不对劲,你不是说温子恒答应解决胡夷和辽国联盟的事情吗?这都多少天了,没什么动静啊?”

那群胡夷,海吃海喝,日子不要活的太潇洒,要面见的重要官员也都见过了,就差最后一步,和两国君王接洽。

闻天骄摸着自己的皮肤,又叹了一声,这日子没法待了,皮肤好差,他心好累。

尤其,身边无时无刻跟着一个小屁孩儿,吃喝拉撒睡都指望他。

从没有这么心累过。

“温裘,去那边,不要打搅我。”闻天骄踢了踢旁边的椅子,满眼嫌弃道。

温裘看了眼边上的陆少卿,犹豫再三转头看向另一边,磨磨蹭蹭半天去了景枂边上。

比起相熟度,还是景枂更能让他接受。

陆少卿……

这一万点暴击,来的猝不及防啊。

“呵呵,连孩子都嫌弃你,可见你多么招人厌。”闻天骄打趣一声。

两人今日新一轮掐架再次开始。

景枂多次观察,看着温裘的反应,发觉他这几日有好转的迹象,起码可以让她近身了。

“吃些东西,他不会走的。”景枂夹了快豆沙糕过去,笑着说话。

温裘拿着豆沙糕,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了回去。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闻天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客栈内一片安静温馨。

而此时的皇宫内,剑拔弩张,时而伴着鲜血染红了大理石。

温子恒就这么踏着鲜红,一步一步走向御书房,他动作隐秘,这一路暗杀几乎没有太大的动作。

宫外,几万人马已经行动,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控制整个皇宫内外。

他已经没有好顾及的了。

门虚掩着,里面有一股欢爱后的气息。声音断断续续从最深处传来。

辽国皇帝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白天的突然来了兴致,急急忙忙赶到御书房,遣退所有人就去了内室,暗道内的小屋子里,他开始迫不及待的虐待。

玉姬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声音,但是眼睛仍然睁着,她心里算着,知道今日便是关键的一日。

她不知道外头会如何,但是她能做的便是拖住眼前这个昏君,让他顾及不暇。

“啧,玉姬,你今日分外动情,若平日里也是如此,朕自当好好疼惜。”

看着,辽国皇帝又想了,这女人天生媚骨,一沾染上就如同有瘾,再也停不下来。

新一轮的征战再次开始,玉姬睁着眼望着前方,眼底没有一点神采。

然而突的,她眼底迸发出一股绝望,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挣扎着,激烈的想要摆脱身上的男人。

“嘿哟,今儿真是激烈,朕喜欢,再来。”

“不要,不要!”玉姬满眼泪水,努力的想要撇过头不让那人看到,怎么会,怎么会!

他为何会出现,为何让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温子恒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迈不出一步,说不了话,耳边是景枂的叙述。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听到的和亲眼看到,究竟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他的妻,竟然这样被人折辱欺负,竟然这样!

温子恒拿起手边的一块大石,直接朝着前方走去,毫无征兆的踢开了压在玉姬身上的男人,对着他的下身便是一顿死捶烂打。

暗室内,凄惨声无比尖锐,可是关了暗道的门,外界根本听不到。即便有人听到,也不会进来,因为这是御书房。

每晚,几乎都有凄惨声。

温子恒看着昏厥过去的君王,看着他的下面此时已经是一摊烂泥,这才扔了石块,转身去看玉姬。

入眼,却心痛的说不出话。

这是她他的妻啊,他发誓要宠一辈子的人,如今却受到这样的伤害。

“玉儿,我来了。”

“跟我回家。”

温子恒颤抖的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眼前之人。玉姬却猛的一把退开,双手遮住自己,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难堪。

“你不要看,你不要看,走,你走。”

她泪流满面,根本不想见人,尤其是温子恒,她无法面对他。

“我很脏,我很脏,你不要碰我。”

温子恒咬着牙,直接走过去把人抱住,一遍遍安抚的拍着,哄着,告诉她,他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玉儿别怕,子恒哥哥带你回家。”

……

这一日,辽国皇帝突发旧疾,暴病不治而亡。帝王驾崩,原本的太子立刻宣布登基继位。

而后宣告天下,封丞相温子恒为相父,辅佐君王。

*

丞相府,景枂看了眼温裘,转头离开。

他们该走了。

“小苏,这样离开了会不会太残忍了?”闻天骄看了眼身后的相府,忍不住嘀咕一句。

陆少卿也难得点头,那个温裘那么可怜,那么爱黏着闻天骄,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不会长歪了吧?

“好不容得救,结果就死了娘,那孩子眼神忒吓人,跟没气了一样惨烈的阴沉。”

陆少卿回忆起那一幕,玉姬上吊自尽,被救下放在地上,但是已经没气了。

那一刻温裘刚刚回到相府,触及到玉姬的尸体那刹那,他看到那个孩子原本的一点欣喜直接幻灭,转而双眼空洞无物,连绝望都不剩余。

“毛骨悚然,可怕。这温裘若是长大,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你说会不会成蛇精病啊?”

“行了,不要说了。这是辽国的事情,我们是晋国人,不要管太多。这只是一次任务。”

众人沉默不语,继续赶路。

景枂却心思乱了起来,她能训斥别人不要在意,不管这些,可是真的就只是一次任务吗?

临走前和温子恒面谈,最后确定胡夷之事可以解决,她才放心。但同时,她对于这样的辽国更加不放心。

这样的邻国,着实危险。

然而温子恒却笑了,告诉她,他会任辽国相父。

“辽国大权,尽在我手。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必要。”温子恒看着她说,“你救了我儿,这份恩情我温子恒时刻谨记,辽国绝不犯晋。”

他绝口不提玉姬的死,整个人阴沉的不像话,比之温裘更加阴郁。

景枂心中有种感觉,温子恒不是承诺辽国不犯晋,他根本就是想毁了整了辽国。

“唉,不想了。”景枂摇摇头,撇开这些思绪,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他们任务完成,可惜回去复命了,顺便禀告辽国现在的情况。

*

暗营,冷逍营帐。

景枂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知,除去一点有关于玉姬的私密,该说的都说了。

冷逍听完,震惊之余便是直愣愣的望着景枂,有点没法回神。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六这小子不仅解决了胡夷的事情,还破坏了胡夷和辽国联盟的阴谋?

甚至,带回了辽国现今的内部状况,更让辽国相父承诺不犯晋国边境?

虽说这个承诺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一连串的事情,真是振奋人心。

然而,冷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麻蛋,不是说先锋队出任务九死一生吗,苏六这小子为何好运连连,这等功绩可以直接升级了!

天理不公啊!

冷逍郁闷的差点吐血,挥挥手直接赶人离开,“这事我知道了,会禀告上去。”

景枂扯了扯嘴,看着一脸郁色的冷逍说道,“不是说先锋队任务繁多没有休息吗,队长不告诉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冷逍一顿,恶狠狠瞪了眼景枂,哼声,“急什么,明日就给你们发布任务。”

混蛋啊,还这般嚣张跋扈的叫嚣着,简直可恶。

景枂这才出了营帐,去找其他人。

闻天骄几人不在,直接得了空去娄底城逍遥去了,暗营里只剩下宋清。

“小姐,东西已经在曲叔那里,可否现在过去?”宋清知晓五彩石一事十分重要,便一直等着景枂。

“嗯,现在就去。”景枂和宋清也赶去娄底城。

不过,宋清去找闻天骄他们,景枂独自一人去了曲向阳处。

五彩石这东西,世间罕有,极其珍贵。曲向阳拿着时手差点哆嗦,这辈子竟然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东西。

“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景枂看了眼就直接让送去给怪医,“送去齐王府,交给怪医,秘密进行。”

“小姐?”曲向阳真心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玩意可是价值连城。

景枂笑了笑没解释,这玩意是价值连城,但是于墨烟需要,那才是主要的。

更何况,情蛊一事还是要靠怪医,她找到其他三样东西前,拿着五彩石也没用。

“送过去,即刻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曲向阳这才郁闷的捧着盒子离开了。景枂也去了庆春搂,找其他四人。

一进去,莹莹直接迎了出来,欣喜的很,“公子来了,我还以为公子没空呢!”

“嗯,怎么了?”景枂跟着莹莹上楼,问宋清一行人在哪里。

莹莹指了指一个房间,小声道,“里面有点闹,公子若是觉得吵,可以来隔壁,莹莹就在隔壁坐着。”

景枂推门进去,果然如莹莹所说,吵的很,而且闹的有点厉害。

闻天骄和陆少卿一人一个搂着小姑娘,互相在划拳,输了就是喝酒脱衣服,如今这会儿,两人都脱得差不多了。

靠窗边,耿笛和宋清安稳的坐着,一直在喝酒,没有劝阻也没有参与。

开门声让屋子里的人都顿了顿,所有目光刷的转过看向她,闻天骄一乐,摇手招呼道,“小苏快来,一起玩,喝喝花酒乐呵乐呵。”

“苏苏,没错,人不风流枉少年。”陆少卿已经有点找不到北了。

景枂在两人希冀的目光下,直接走向了宋清那边,坐下,连个眼神都没甩过去。

这两人,明显喝高了,瞧着连小姑娘都搂不住,根本就是别人搀扶着的。就这样还在玩!

“你们倒是看的自在,也不管管?”

喝酒这两人,于宋清他们而言,各自都是关系十分要好。他们不陪着也不劝着,这可有点意思了。

尤其是,耿笛这么一副放任不管的态度。

“喝酒了明日安稳,直接拖着上路。”耿笛难得赞同这么闹。

宋清也是如此,这一次任务遇到的事情挺特殊,他一直觉得闻天骄这矫情的男人需要发泄,喝醉了挺好。

“明日会有新任务到时候直接从这里出发,方便些,今晚睡这里吧。”

景枂……

她第一次听说睡花楼,竟然是为了方便。

“暗营任务如何传达。我们不回去可以?”

宋清点头接了话,这些事情他还是挺了解,于是和景枂说起来,“一般极少回去,也是为了我们自保,娄底城有专门的联系点,明日一起去领了任务即可。这一次是事态严重,我们不得不回去一趟。”

景枂这才放心,然而转头看向身后,果然两人已经倒下了。

她数了数,喝了几十瓶的酒,而且,当中一半是烈酒。

“醉了,各自回房间睡觉吧。”耿笛率先起身,走向陆少卿把人抬起来,拖着离开房间。宋清亦是,拖着闻天骄离开,走到门口时和景枂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宋清考虑到景枂的身份,特意安排了莹莹的房间。

景枂走到隔壁进去,莹莹还在,似乎是专门在等她。一见她进来,不禁站起来相迎,“公子回来了,莹莹替你打水洗脸。”

看着小媳妇一样忙前忙后的女子,景枂无力吐槽。宋清这是搞什么鬼,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她是女子身份不假,但是没必要安排另一个女子伺候她吧?

而且,莹莹看样子还是打算留下来的,侍寝?

脑子里蹦出这么个念头,景枂整个人都不好了。

“莹莹,我自己来就可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景枂揉着眉心,无奈开口。

“公子,莹莹伺候你更衣。”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景枂身边,往她跟前一站,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这时候,景枂才注意到,莹莹今日根本没有涂抹香粉胭脂,一张脸蛋儿白净秀气,是她原本的模样。整个人穿着也是朴素雅致,完全是一个良家女子打扮。

这时候,还看不出苗头,那也真是白活了。

景枂按住往她身上凑的手,摇头拒绝,“莹莹,我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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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努力存稿,泥萌在看吗?留言都木有了。

053章前往江都

“为什么?”莹莹不解,“我们都是景家人,我不是想随便……我们可以真的在一起。”

莹莹喜欢眼前这个人,虽样貌丑陋,但是内心温柔,给了她希望和期许,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色彩,可以有所期待。

“我们一起去京城生活,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你带我去好吗?一起去看桃花林……”

景枂真想甩自己一嘴巴,特么让她去抱人家,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让人误会了不是。

“莹莹,我其实……”

“我不在乎的,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不可能,我便是一辈子留在娄底城,也是甘愿。公子想起我了,可以来看看我。”莹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想要随意走动几乎不可能实现,除非是脱离景家军。

可是苏六在景家军,她又怎么舍得离开,这是他们彼此最近的距离。

一番话,让景枂再次沉默。

一颗心,沉了又沉,这种卑微的请求,让她感觉心酸。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给莹莹任何期待。

深呼吸一口,景枂看向莹莹说道,“对不起,我喜欢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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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小团队接到新任务,出发离开娄底城。

马车里,闻天骄和陆少卿依旧昏昏沉沉,还没有彻底清醒。

耿笛在马车外赶车,门半开着,景枂目光落在前方,没说话。

宋清一早上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冷眼,这会儿景枂根本不愿理他,连句话也没说,这一切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怎么回事,小姐对他有意见?

他什么也没做啊。

“昨晚没休息好?”宋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直接点了炮仗,景枂目光一冷看过去,哼声。“你想我怎么休息好?”

和莹莹一起颠鸾倒凤去?特么扯淡!

额……

宋清也是直接懵逼了,他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我让莹莹空出房间给你休息,并没有……”他并没有让莹莹等在那里,他明知道这是自家小姐,又怎么会安排女子侍寝。

宋清顿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妥善,昨晚小姐必定十分郁闷。想至此,他只能再次道歉。

“是我的失误。”

景枂摆摆手,这事情也不能怪宋清,莹莹那样的心思,即便没有这么个安排,估计也会过来找她的。

只是,她就是觉得郁闷。

她顶着个一张丑脸,怎么会招来别人的喜欢,先前是风渺,如今是莹莹,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女人,为毛都是女人!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女人缘?

“哎哟,小苏被姑娘表白了吗?这可是好事,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闻天骄醒过来,突然笑道。

这个少年,真是艳福不浅,明明长得最丑,竟然还有那么漂亮的姑娘欢喜,不公平。

闻天骄噘着嘴埋怨,“那个莹莹姑娘我见过,庆春楼里算漂亮的,听说还是个雏儿,小苏要不要直接收了?”

“闻天骄!”景枂冷脸望看过去。

一时,马车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闻天骄,哪里见过这样的苏六,一句玩笑话竟然让他有点失态?

难不成,还真的动心了?

宋清却清楚其中缘由,可是又不能说,只能叹一声,拉了把闻天骄,“少说几句,刚醒来,安分点。”

“哦,行吧。”闻天骄察言观色,考虑一番决定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

等陆少卿也清醒过来,景枂已经平复了情绪,脸色好转。

“这一次任务有点特殊,可能需要到处奔波,你们做好随时露宿荒郊野外的准备。”

任务拿到手,景枂直接上了马车,也没来得及公开,这会儿一行人听到这话,有点懵了。

有那么可怜吗?

“这什么任务,西北边境的事情还需要我们到处跑去?”

暗营里的先锋队,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西北军队服务,一切任务必定事关边境安稳之事。

所以大部分任务,都是查探暗访,危险的很,却范围集中。

这么晃悠悠出远门的态势,还是第一次。

四个人都好奇起来,任务明显有点不一样啊。

“难不成是追击采花大盗?是不是军营里大把儿郎被采了菊花,要我们出马,替他们讨回公道。”闻天骄直接脑洞打开,说话口无遮拦。

一说完,得了所有人的嫌弃,这特么什么鬼!

“闭嘴,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事情哪里需要用得上我们,官府会管的。”陆少卿一脸不满,简直太小看他们了,杀鸡焉用牛刀。

“你也闭嘴,根本就没有这种事。”耿笛嘴角抽抽,对陆少卿基本不抱希望了。

本来就蠢,和闻天骄这种人待在一起久了,又被同化的更蠢了,关键还没有闻天骄那样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真是糟心啊。

“嗯,没有吗?”

陆少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由得张嘴撕人,闻天骄这混蛋又带歪他。

“这次任务负责追人,有探子从我们西北边境混进来了,之前几次追捕中那些探子被打散,需要我们也出动加入。”

这种任务,说不上多少时间能完成,追人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庆幸的是,拿到任务时,确定了大概方向。

“找探子,这种事不是朝廷有专人负责吗?我们几个才多少人,能找也只有一个方向。”陆少卿对此理解不能,既然说是探子被打散四处逃窜,那铺开的网就太大了。

“小苏,我们负责哪一个方向?”相比较陆少卿,闻天骄算知道些,任务交给他们先锋队,肯定不会简单。

果然,景枂一听便意味深长的笑了,往后一靠身形慵懒,“你们猜?”

四人……

这事情有什么可猜的?

但看着景枂就是笑眯眯打哑谜,他们也是没办法,各自无聊的猜测着,也算打发时间。

“既是探子,目的肯定是直捣黄龙,混进去查探重要秘密最可能,往京城方向去?”

“我觉得往南的可能性大,南边混乱,藩王各立,谁知道那些藩王暗中有没有和别国有牵扯,说不定暗地里已经卖国了……”

“哪里都有可能,但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

“小苏你直接说。”闻天骄没了兴致,这事儿哪里猜得到。

景枂却摇头不已,这几个人,这时候脑子就犯浑,平日里的精明都去哪儿了。

“既然是逃窜,哪个方向都有可能,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认定只有一个方向的?”说着,景枂不由得嫌弃撇了眼三人。

这当中,宋清没参与。

四人……

陆少卿突然惊觉回神,有点不敢置信的望向景枂,手指微颤颤的,眼神带着惊悚,这话里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景枂点点头。

顿时,陆少卿一脸郁结吐血表情往后倒,他们这是满世界追人去了……

“赏金猎人的感觉,可惜没钱。”闻天骄无所谓,权当出门游玩了,这些年一直待在西北边境,他也有点闷了。

“半年为限,逃窜人数十一人,必须完成任务。”景枂语不惊人死不休。

马车里顿时一片沉寂,半响突然爆了几声粗。

“冷逍那混蛋,简直有病!”

“老子回去非要宰了他不可……”

*

半个月后,北魏边境线。

五个身影落在一片灌木丛里,身上各自装扮颜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有些微动作,根本看不出来。

陆少卿整个人呈现麻木状态,大腿以下有种冰凉的触感,那种凉丝丝的感觉一直在往上蔓延。

他一个咯噔,不由得叫出声,“我特么……”

话说了一半,旁边宋清直接一个眼神过去,警告味十足。

陆少卿顿时蔫儿了,委屈巴巴道,“宋哥,我被蛇缠上了。”

闻声,前边几人不约而同转过来,看向陆少卿。

景枂在最前方位置,占据的地理位置最高,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直接就能看清身后几人情况。

陆少卿说的,还真是实话,一条手臂粗细的花斑蛇缠着他的大腿,吐着芯子越来越上。

“你别动,让它爬。”景枂看着扭来扭去的人,不由得开口,“没毒,随它去。”

其他几人噗嗤一笑,这回答绝了,完全放任不管了。

“卿卿,哥哥也无能为力,我们必须听队长的。”闻天骄幸灾乐祸着。

“它不吃你,蠢货。”耿笛难得跟着落井下石。

宋清眼见身边人这么一脸苦逼,想说的话不由得咽回去了,想了想换成了安慰,“这种蛇北魏边境出没很多,大多数都是喜欢钻温暖的地方,大概是觉得你身体暖和,想取暖?”

陆少卿……

这安慰还不如不说,说的他直接头皮发麻,取暖……还不得爬到他衣服里头去?

“我怎么记得蛇冬天都要缩洞里去,这蛇怎么回事啊?”

“嗯,也许洞口就在你身下,你特么一压直接堵住了它排气口,它伺机报复。”

几人又是一笑。

景枂难得觉得有趣,干脆和陆少卿讲起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放心,若是它反咬你一口,我们直接拿它炖汤,为你报仇。”

“苏苏……”

“嘘!”

耿笛做了个手势,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出来了。”

“按计划行事。”景枂立刻回头,五个人朝着不同方向散开,不断接近目标。

这一次他们追着的是五个人,似乎意图逃脱直接去北魏。

西北边境的探子不是胡夷的就是辽国的,竟然想要绕道北魏返回,也是拼了命啊。

只是,景枂岂能让他们如愿。

冒着侵犯北魏边境的可能,五人一路追到了这里,今夜势必将他们拿下。

……

第二日破晓。

五人全部制服逮住,陆少卿贡献了一口,被蛇咬了,整个人哼唧着不高兴。

“都是你们,让你们作,作死跑北魏来,小爷就因为你们被蛇咬了,我特么揍死你们。”陆少卿说着就是一顿暴揍,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五人直接被打懵逼了,鼻青脸肿看着眼前也是五人,怀疑人生,他们是探子,抓到了难道不是严加看管,带回去审问?

直接就用上私刑了?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

“奸细是没有发言权的,陆少卿你继续,把他们打乖闭嘴为止。”景枂直接下令,一句话就让陆少卿乐呵了,动起手来再没有顾忌。

闻天骄看的手痒痒,不一会儿也加入了揍人队伍,两人一番活动手脚,五个他国探子直接晕死过去。

“接下来怎么办?”气顺儿了,几人回归正事。

景枂往他们身上一搜,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直接说道,“扔去北部大营。”

“什么?”

“都是自家兄弟,替我们西北边境解决探子问题,义不容辞。”景枂直接甩锅,这些探子不是重要角色,带回去诸多麻烦,最合适的就是交给这边的军营。

“他们上头自有联系渠道,会互通有无的,用不着我们操心。与其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其他六人怎么逮。”

十一个探子,只抓了五个,而且全都是小喽啰,景枂不禁有点无语了。

冷逍是不是故意找茬,这种任务交给他们,半年时间,特么那些秘密情报早就被送回去了,人逮住了有什么用?

“娇娇,你和宋清一起去送人,我们去城里等你们,接下来去哪里,还需要最新情报消息。”

他们虽接了任务,但是军营里一直有陆续跟踪,想要获得大概线索并不困难。

宋清和闻天骄一来一回,景枂已经拿到了最新消息,低头一看,差点没忍住扔了。

特么,玩他们呢!

“怎么样,不在北部这边?”这表情纠结的,陆少卿忍不住就问了。

景枂没说话,直接把消息递给几人看,而后四人齐刷刷变脸,这特么,果真是毛病啊!

“明明最重要的那几个都往南逃窜,居然让我们先往北走,这什么意思!”陆少卿气的直摔凳,有点暴走的迹象。

“营里一直在跟踪,人不会丢,所以并不关心先后。不过这折腾的够呛,难不成得罪了冷逍?”闻天骄说着不由得看向景枂,这里头能得罪冷逍的也就眼前这人了。

“小苏,我怎么听说,你和冷逍闹的很僵?嗯,似乎还涉及个人恩怨。”

这话说的委婉,但是其他人一听便知道隐晦中含着什么意思。

个人恩怨?不就是因为军师郁渊吗!

“冷逍也喜欢军师大人,卧槽,那不能啊,那是苏苏的人。”陆少卿顿了顿,急不可耐的插嘴,他可是十分拥护苏六的,还等着人压倒军师大人的那一刻。

冷逍,插什么脚?

耿笛脸色黑漆漆,转头往边上走开几步,这蠢货,脑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要无中生有。”

“闻天骄说的。”陆少卿十分无辜,眨眼推脱。

“哥哥可没说哟,你想多了。不过你倒是说了些什么,原本我还不确定来着……”

闻天骄意有所指,看了眼景枂,心里惊讶的很,原来苏六真的和军师有那么些微妙不可言说的关系,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军营里那些传言,原来不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他竟然和苏六成了伙伴。

闻天骄想了想,便直接说道。“难怪啊,难怪小苏看不上我,原来是因为有了良人。嗯,我不得不承认,军师郁渊,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小苏的眼光不错。”

闻天骄笑眯眯对着景枂,目光似认同似赞赏,唯独没有一起厌恶感。

耿笛和陆少卿知道她的事情,宋清是她的属下,对此也清楚一二,唯有闻天骄,不清不楚。

可今日说开了,她看到他的神色,除了一开始有点意外,竟然是赞赏?

赞赏……

景枂无言了,这家伙该不会还有那方面倾向?

“小苏莫乱猜,我是正经人家,将来要娶妻生子的。”闻天骄走近,看着景枂低声道,“但是小苏,我佩服你的勇气。”

喜欢一个人无可厚非,但是能够无关性别年龄背景势力,就这么单纯的喜欢,坦率的承认。这一份欢喜的勇气,闻天骄着实赞赏。

他自认为做不到如此。

果然,苏六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与众不同。

“走吧,出发。”景枂叹了声,结束这个话题,准备南下。

*

其他六个探子似乎是兵分三路,虽一路南下,但是在进入南部之后分别朝着三个方向分开逃匿。

景枂拿着地形图看了眼,画出三条岔道,让四人挑选,“你们两两一组,各自选一条路追击,直接逮住带回暗营交差。若是遇到为首的,尽量活捉带回去。”

那些探子已经确定是胡夷派出的,所携带的情报除了有关西北边境的军事机密,还有其他各地搜集来的情报。

情报虽不多,但是一旦被泄露出去,也是存有麻烦。

“这一批人不比那几个傻叉,交手之下或许有危险,你们自己当心,最多三个月,完成任务。”

宋清没选择,他本意想跟着景枂一起,可以贴身保护她。

陆少卿同样没做选择,已经习惯了五个人一起行动,这么一分开,他不习惯。

“我们一起行动不行?这几个,既然已经位置确定,一次一次抓也没问题啊?”

“不行,速战速决。若是进入南边深山,根本不可能抓得住。”

南边过去一片深山老林,连接的地域无人能知,但是景枂知道,那一块深处有可能就是南疆一族的地域。

探子逃无可逃躲进那里,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赶紧行动,你们不选,我替你们分配。”

指了指,景枂很随意的给他们分了道,自己则是走了最边上的一条,“出发。”

*

南边,过江船上。

景枂一个人躺在船尾,右手提着一壶酒,翘着一条腿,望天悠闲喝着。

冬日严寒,不知不觉她已经到这个古代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事情,那些经历过的情感,让她感触颇深。

她感谢这里的一切,给予她新的开始。

“小子,大冬天的在船尾吹冷风,小心受寒。”船夫将船桨挂在船沿边,搓着双手往回走,见人还在那儿躺着,不由得多了一嘴。

这小子,躺这里快一个时辰了,这怕是要冻僵了。

“起来,赶紧进去,等会儿靠岸就下船了。”

景枂摇了摇酒壶,酒水刚好喝完,她翻身一跃起来,把酒壶往船夫怀里一塞,说道,“这酒不错。”

说完,直接往船头走去,压根没有进船舱的打算。

“啧,这怪人。”船夫摇头,提着空酒壶进去。

景枂眼望对面两边岸头,心情终于好了点,一个月前小团体分别,她这条路很快就碰上了那两个探子。然而一番厮杀下来,直接被她毙命了。

情报一看,狗屁不是。

“也不知道他们四人如何了,这重要情报都在他们那边,啧啧,有的忙。”

景枂感叹着,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冷逍既定时限六个月,也就是说到来年五月初才算正事完事儿。

眼下十二月中旬,怎么算都还有四个月有余。

不玩,那就是傻蛋。

“小子到了,赶紧上岸去。”

景枂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过去,笑眯眯告别,“谢谢啊,生意兴隆。”

江都。齐王于孟昭的封地。

景枂上了岸直接赶去马铺,想着买一辆马车,驾着悠悠往江都主城前去。得了空闲,她就起了心思想要去看看故人。顺便,瞅瞅怪医。

结果到了那儿,被告知马匹已经没了,顶多还有几头牛。

“客官若不介意,我们可以替你把牛架上,牛车也是方便的。”

景枂看了眼那些个牛,肥嘟嘟懒洋洋,完全就是饲养太好的结果,可见许久没有人问津了。

“就它们?你确定它们能动,死猪一样躺着呢!”景枂手一指,那些牛果然吃饱了撑的,直接躺下了。

边上那人一脸尴尬,这特么,生意难做啊,当初谁买了牛进来的,简直有病。

“呵呵,确实懒散了些,客官要不去看看驴,我们这儿还有一头驴,刚进的,结实灵活的很,赶路绝对没问题。”

这小子长得丑,但是一进门就是出手阔绰,自然是能卖必须买卖成交。

景枂此刻整个人都是松散的,脾气顶好,真就随着去看了驴,然后……

“黑毛,赶紧走,特么再磨叽把你宰了吃驴肉。”

景枂捂着脑门都点头疼,她当时怎么就抽风真的买了一头驴,赶着驴上路,比牛车走的还慢。

关键是,这驴真特么倔,愣是有一段就必须停下嗷嗷叫唤几声,舒展歌喉过个瘾。

听了快一整日的驴叫,景枂觉得自己快哭了,什么时候到江都主城!

“小伙子,这驴不是家驴吧,看着不对头。”有人路过,不由得问道。

“我看也是,这驴是专门养着做饲料的,怎么拉出来干活了,皮都不结实。”有人路过。又是一路。

“哎哟喂,这哪里来的傻小子,牵着一头毛驴赶路,还是头饲料驴,傻了吧唧的……”

景枂躺在驴车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吹着嗖嗖的冷风,一颗心也跟着哇凉哇凉的。

她蠢兮兮的买了一头饲料驴,她现在就想把这头黑毛炖了,做驴皮阿胶。

“果然是报应,当初在京城驴皮阿胶吃太多了。”

不期然,景枂想起了那些过往的美好日子,她每日里买着驴皮阿胶送去宁王府,带着捉弄的心思瞅着楚昱吃下去,那一斤斤的阿胶,不要钱似的送。

犹记得,那时候的影一,也被迫吃了好几十斤,直接吓得没影了。

他们,那些她想念的人,如今可好?

“嗷——”

又是一声驴叫,将景枂从回忆思念中拉回来,她再次认真的看了眼毛驴,恨恨道,“你再叫,再叫,我直接把你吃掉!”

“嗷——”

“……”

054章偶遇傅胖子

“烟儿,烟儿,你等等我!”

王府花园内,女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身后一个肥硕的巨大身影紧紧跟随,只是那身形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跑了没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

傅雷霆停下稍作歇息的时间,眼前那一抹俏丽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一时,胖子心情十分郁结。

他都这样追过来了,他的烟儿怎么就这么不搭理他呢?

之前写信时不是挺好的吗?她明明也透露出对他欢喜的意思。

结果一见面,完全变了味儿。

景枂被人领着进入齐王府,远远的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傅雷霆靠在必经之路的过道,背后是一颗两人高的树,被他压着有点弯了的趋势,耳边一声声叹气。

“傅公子。”前头小厮看到傅雷霆,停下打招呼喊人,对于齐王府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位公子,一众下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竟然是追着他们郡主的!可惜,郡主根本不搭理他。

然而这公子也是奇葩,竟然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嗯,干什么去?”傅雷霆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冲,看着小厮身后跟着的少年,也是一股子不爽快。

当得知是去于墨烟的院子时,傅雷霆直接就暴躁了,眼神冷飕飕刀子一样刮在景枂身上,“他也去?”

小厮点头,这不明摆着吗,不然他领着人往里走干什么。

傅雷霆直接往前一步,硕大的身躯挡住唯一的过道,这回是连一点客气都没有了,“不行,他不能去。一个外男,岂能进女儿家的院子,岂有此理。”

小厮……

这每天大摇大摆追着他们郡主跑的,在王府晃荡的无处不在的人,他自己也是外男好吗!

“郡主已经应允了,傅公子莫要为难小人。”

说话间,小厮领着人往边上擦过去,一脸郁结,特么太大了,挤过去没了半条命!

景枂与傅雷霆擦身而过时,不由自主目光看向他,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心里涌动着欢喜的情绪。

傅雷霆啊,好久没看到他了,能再见到真是好。

只不过,居然从京城跑到江都来了?为了于墨烟吗?

“看什么看,嫉妒小爷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不是,嫉妒也没用,你比不过小爷的,烟儿指不定多讨厌你。”傅雷霆一瞬就气煞了,这丑小子哪里冒出来了,为什么烟儿要请了他进去。

不行,他必须跟过去看看,再丑也得提防着。

傅雷霆打定主意,便跟了上去,与景枂一同往于墨烟院子走。

一路上,不时凶神恶煞的质问。

“你小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找烟儿做什么,你和烟儿什么关系?”

“你该不会是齐王府的哪门子穷亲戚吧?”

……

一通问话,急切之情溢于言表,景枂默默听着,只感觉到傅雷霆对于墨烟慢慢的爱意。

这种感情,比她离开京城时还要浓烈。傅雷霆他已经这样喜欢于墨烟了。

小傅……

景枂忽的抬头,微笑对上气急败坏的傅胖子,气定神闲道,“傅公子是吗?你这样追文有何意思,怕我喜欢于墨烟,还是怕于墨烟喜欢我?”

“你说什么?”傅雷霆面色一瞬严肃,看向景枂呵斥一声,“烟儿是齐王府郡主,岂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

然而,景枂无所谓笑了笑,再也不搭理人,自顾走了。傅雷霆张了张嘴,愣是憋屈的说不出话来,这特么哪里来的混小子,这么嚣张。

于墨烟院子里。

小厮把人带到,禀告了事情便告退了,于墨烟还未到,傅雷霆拉着景枂不让人继续前进。

这院子,他都没进来过几次,这小子第一次来就想直接进去门儿都没有!

“等着,烟儿自会出来,再多走一步,小爷打断你的腿。”

景枂迈着的步子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又看了眼傅雷霆那彪悍到吓人的身躯,默默收回来。

这胖子,一言不合就直接压死人,她不想暴露身份,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谈恋爱的男人,吃起醋来,真是不可理喻。

景枂内心默默摇头,靠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儿,于墨烟款款而来,看了眼傅雷霆直接无视之,目光落在景枂身上,打量了一通说道,“你就是苏六?”

景枂点头,看向于墨烟问,“正是,怪医可在里面?”

“在,你随我进去。”

这人是来找怪医的,但是这几日怪医一直在她院子里研究药物,是以找他的人都是要到她这边。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无情拒绝。被这么请进来的,苏六还是第一个。

于墨烟走在边上,不时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长得十分纤细瘦弱,衣着普通,边角甚至沾了点污渍,袖口磨破了一块。脸上有疤,长长的一条从鼻梁一直延伸到嘴边,交错着几条细小的疤痕一起,就像一条蜈蚣趴在脸上,恐怖又恶心。

这样一个人,居然得了怪医的眼?于墨烟想不通。

傅雷霆却是一股子酸劲儿大的厉害,他跟在两人身边一路走,于墨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却频频看向那个叫苏六的小子。

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丑小子有何好看的?

“到了,这边过去就是。”于墨烟现在小屋外,并不进去,怪医这人有点特殊脾气,一般是不允许有人打扰他研究药物的。

虽是她的医师,但是里面相处下来,却只是关系一般。

景枂看了眼于墨烟,知书达礼温柔体贴,眼神清亮,应该是好了。可是,却不是那个她。

景枂没再说一句,推门进去。

“哎哟小祖宗,你可算来了,赶紧过来。”

于墨烟往外走时,屋子里怪医一声惊喜叹息。她一愣,有些迟疑,但是再看着身边这纠缠着的男子,她此时更觉得头痛。

“傅公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

怪医的所在屋子,几乎乱成一团,堆积的满是药草,现成的,碎末的,制成药丸的,亦有正在研制的。

她不懂这些,只是开门见山问,“于墨烟好了吗?”

“差不多。”怪医头也不抬,继续盯着眼前的药炉,这可是最后步骤了,马虎不得,前功尽弃那就真的要死了。

“你等等,过来帮我看着火。”怪医直接招呼景枂过来帮忙,两人围着小药炉转悠半天,终于是事成了。

怪医收了药,喜滋滋的搓着手,这才说道,“于墨烟的病情得益于你送来的五彩石,我让她服用了药丸,差不多一个月了,效果不错。后续再观察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彻底痊愈。”

所以,她没有问题?

“但是她性情却不对。”景枂摇头,她是听闻过的,于墨烟从小脾气暴躁爱闹,是个顽劣的女孩子,只长大了突然变得温柔淑女起来。

如今既然说好了,为何是这么一副做派?

怪医挠着头皮有点呵呵干笑了,这个事情,纯属意外。

“怎么回事?”景枂不禁脸色严肃,看向怪医也正经起来,这莫不是发生了反作用。

“唉,五彩石的功效不稳定,于墨烟服用下出现意外,大概是她这个人格意念更强,占据了主导。之后用药全部结束,能不能换回来,也不一定。”

说着,怪医突然不满了,这事儿他怎么管得了,这是几率问题。

“再说了,我看现在就挺好,这端庄淑雅的小姐才是齐王府的郡主模样,我瞧着不错。王爷也没说什么。”

景枂沉默了,是呀,人家正经的亲爹都没开口呢,她有什么立场说话。

只是,忽的就想念那个时候,那个坦率的爽快的女子。

“对了,五彩石那玩意儿,还剩下大半,足够用。”怪医说话间把半块彩色石头从药炉里掏出来,直接就这么甩过去。

石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景枂低头看着它,突然就觉得,她这是在拿楚昱开玩笑。虽说没毛病,但是谁知道那情蛊一经服下,是不是也是会起意外。

若是楚昱病好了,却把她忘个一干二净,她找谁哭去!

“啧,还真是个傻姑娘,服用的可是情蛊,忘了又如何,还不是照样会对你心心念念。怕什么!”

景枂无言,这如何能一样。

怪医摇头晃脑,“不懂你们些女孩子家家的事情,爱情这东西,啧啧……”

景枂在齐王府待了几日,一直在和怪医商讨有关情蛊一事,谈话间才知晓,寒冰水已经有了。

“你既然拿了五彩石交给我,这般信任,我也不辜负你的心意,寒冰水不多。也就一壶,我正巧有,给你了。”

怪医说着突然又肉痛了,这寒冰水如此难寻,他专门找来做研究,为的就是研制百里香用的。

如今,直接给了景枂,没机会喽。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研究出百里香的关键,那个琼浆玉液仙方一品,唉……”

景枂无言以对,这么个老顽固不正经,心里念的都是酒,她该说什么好。

“五彩石和寒冰水继续放你这里吧,没有其他两样,暂时无用。”

景枂思忖一番,还是不决定拿走,已经得到了五彩石和寒冰水,她更迫切想要去找地龙草和万妖藤,有了它们,就可以制作情蛊了。

虽心有怀疑不妥,但是让她放弃却是不可能的。

怪医却建议先养着情蛊,“小虫子养在五彩石里,没个几年都长不大。一壶寒冰水也够撑两三年了,怕什么。”

怪医心里抗拒,但是真的要制作情蛊了,又跃跃欲试十分激动。如今能即刻上手,这等好机会可不想再等。

但是东西是景枂的,她不肯现在用,他也没办法。是以,只能不断地劝说。

“你听我的没错,先养着,我会小心看着这小虫子,保准让它活奔乱跳的,等你找到地龙草和万妖藤。咱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怪医搓搓手,笑眯眯道。

景枂捏着一瓶药丸,没接话,反而问道,“这就是给于墨烟的药?”

怪医一愣,点头,“嗯,最后一瓶,服用完了就好了。那个,你考虑考虑?”

“好。”景枂拿起药瓶收着,抬步走出去,“你能解决了于墨烟的不稳定因素,让她回归正常,我就答应你。否则……”

景枂意味深长笑道,“将情蛊交给你培养着,我怕也出个意外。”

怪医顿时心里一万点暴击。

这特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人嘛,这事情哪里能一样。于墨烟和楚昱两人,岂能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都是你的病患,你难道还区别对待?于墨烟的病情出现岔子,你若是不寻找缘由根治,那我如何能信你!将来治疗楚昱时,也是这般无所谓,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这回,干脆就是警告了。

景枂说完离开屋子,由着怪医一个人待在那儿嗷嗷直叫,她心里却是有点没底。

之所以不敢直接答应。她也是因为害怕,这一开始便没有回头路,她心里茫然无措极了。

而且,不过两三年时间,她并不能确保一定会找全另外两样。若到时候蛊虫长大了,而地龙草和万妖藤没有齐全,他们该怎么办?

那时候只怕更煎熬。

“哎哟,哎哟等等,烟儿!啊——”

后花园,一阵惨烈的叫声打断了景枂的思绪,那声音如此熟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傅雷霆?”景枂脚步一顿,眯眼看去,亭子那边,傅雷霆整个人趴在地上,惨兮兮的抖着双腿,有点快要被打的灵魂出窍的样子。

一双眼望着上方,无神又无奈。

而此时压着他暴揍的,是于墨烟。

撩起袖子使劲打,毫无形象可言的那个女子,是端庄淑仪的于墨烟?

景枂下意识脑子顿了顿,有点怀疑了,这特么是暴力萝莉才对吧!

怪医不是说于墨烟是另一个性格的意志力更强大吗?现在这模样是该怎么解释?

“哎哟烟儿轻点,我哪里惹你了,你干嘛打脸!嗷——”

傅雷霆那个委屈啊,整个人都快郁闷至死了,他差点就要得逞了,差点就可以亲到他的烟儿了,突然间就天堂地狱换了个个儿。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哟,哎……嗯?”

傅雷霆叫唤了两声,突然就感觉身上一松,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睁眼一瞧,于墨烟被人抓住手腕,摔到了亭子间的石柱上,那个叫苏六的小子正压着她。

蹭的一下,傅雷霆胸口间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愤怒狂躁的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怒吼吼的冲过去,嚷嚷道,“你放开我的烟儿,你特么找死是不是,谁让你碰她的。”

混蛋啊,竟然敢抱着他的烟儿,他都没抱过呢!

丑小子,拿命来!

傅雷霆一拳打出去,直击景枂的脑门,气势汹汹的犹如火山爆发。

景枂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躲,拉着于墨烟滚了几圈,而后把人放开了,目光凉凉看向傅雷霆,无言以对。

好么,这混蛋原来藏拙,这一身力气本事,哪里是打不过人的。

感情,特么在自虐。他这是躺着要给于墨烟完爆啊!

景枂扶着额头叹气,怒其不争,这臭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作,这种事也干!还没成婚呢,这么妻奴做什么!

另一边,傅雷霆却紧张不已的拉着于墨烟的手,左看右看,生怕刚才那一下会碰到她一星半点儿的,那他真是要哭都没地方去。

“放开。”于墨烟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淡淡瞥了眼傅雷霆,眉眼间还有一丝怒气。

这家伙!

“不行,烟儿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揍死那小子,他敢轻薄你。”

景枂和于墨烟……

这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傅雷霆却眨巴着眼睛委屈嗒嗒,“烟儿,他压着你,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那么会儿工夫,苏六不过是抓着她的手腕转了个身,与她面对面,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傅雷霆就直接蛮牛一样冲过来了。

之后,便分开了干净。

“不要胡闹。”于墨烟瞪了眼还想继续的男人,把人直接瞪的没了声这才转过身看向景枂,姿势不自觉的往外,将身边的傅雷霆挡在后头。

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景枂却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人是两情相悦。只不过,喜欢傅雷霆的是那个脾气暴躁动不动揍人的于墨烟。

真是有意思,她以为于墨烟的另一面性格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想到,只是暂时被压制住。

如今看来,这是要反扑的节奏?

景枂无声一笑,从怀里掏出药瓶递过去,“怪医让我交给你,最后一次的药,用完便彻底根治。不过……”

景枂望着蹙眉的女子,见她脸上没有多少喜色,想来她自己也应该意识到了,于是也不多说,“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是无法解决,再来找我们。”

“唉,那小子说什么,药,什么药?烟儿你病了吗,哪里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看……”

“闭嘴。”

“烟儿别闹,你病了我这不是焦急吗,不行,你得和我说清楚……”

景枂往回走,心里却觉得有点暖暖的,她的小伙伴,她最重视的朋友家人,终于也有了属于他的幸福了。

这样真好。

*

“怪医,开始吧。”

再三决定,景枂还是听从了怪医的建议,开始养着蛊虫。

如果只有三年时间,那好,她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也一定会在三年内,找到地龙草和万妖藤。

“三年时间,我会找到另外两样东西。”景枂看着怪医一系列动作,看着那几乎是一个小点儿的虫子钻进五彩石里,深呼吸一口气。

这样,就是开始了吧?

怪医把五彩石放进寒冰水,神态颇有点郑重其事,这可是他第一次养蛊虫啊,还是世间难寻的情蛊,真是不可思议。

“放心,我比你还珍惜这次机会,这小虫子,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三年内,保准没问题。”

怪医把装有寒冰水的葫芦挂在屋内一角,这才把这虫子先放下了,回头看向景枂,“一般人压根不知道这葫芦里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为安全起见,我回头找个安全的地方搁着。”

景枂点点头,情绪不太高,又问起地龙草和万妖藤的生长地方。

她暂时没有任务,也不用回暗营复命,四个多月时间,正好可以用来找它们。

如果有幸,说不定真的能找到。

怪医却呵呵笑了,直摇头,“你这丫头想太多了,真以为让你轻而易举得了五彩石和寒冰水,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其他两样东西也十分好寻?你简直白日做梦。”

景枂神色一顿,有点不明所以。

怪医给她解释起来,这一解释直接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地龙草和万妖藤,是相伴生长的,但是它们的生长地方却几乎难寻,因为它们不长树上不长土里,而是生长在东海之滨,在那一片虚无缥缈之中。”

怪医说着神色不由得向往起来,“听说那一片地方,到处都生长着珍贵的药草,大陆上早就消失难寻的品种,在那里也是多到数不胜数,更不用说绝世罕见的珍品。如地龙草和万妖藤之物,想必多如牛毛。”

怪医心里那个向往啊,那种地方,简直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天堂,这辈子若是有机会能见上一见,死也甘愿了。

“你有去过?”景枂咬牙问,说的神乎其神,简直像神棍。

怪医摇头,他哪里去过呢,“倒是其他人去过,甚至还带了几株十分珍惜的品种回来,我说的那些都是他描述的,可信度很高。”

“他若骗你又如何。”景枂还是有点不信。

怪医却沉默了下来,良久才缓缓道,“骗我作甚,那人是我师父。”

如今那珍贵的品种都在他手上呢。

屋内气氛一时安静极了,怪医的突然沉默自己情绪低落,让景枂万分诧异。

她还从未见过这老头儿这般模样。这是提到他的伤心事了吗?

“抱歉,我多嘴了。”景枂不知道安慰什么。

怪医却甩了甩头,又恢复了原本性情,“你这丫头忒不会安慰人,不说了。那地方就是晋国以东的那片海,传说叫东海蓬莱。你有时间可以去一趟,但是切记不可独自一人,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了还没人给你收尸。”

一晃十日,景枂在齐王府待了十日。

于墨烟过来找过怪医一次,两人屋子内谈了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她明显感觉到于墨烟的神色轻松许多。

想来,问题可以解决。

不过,云里雾里后知后觉的傅胖子就悲催了,于墨烟一句话也不告诉他,憋的难受了的傅雷霆急病乱投医,干脆找上了她。

堵在花园一角,傅雷霆威胁恐吓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软下来苦哈哈道,“苏公子,我这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成吗?你好人有好报,大发善心告诉我,烟儿究竟得了什么病?”

傅雷霆几乎被折磨的快疯了,于墨烟这几日干脆就不见他了,他又见不到怪医,干着急的快要想自虐了。

突然想到还有苏六,于是直接堵了再说。

“苏哥哥,我这儿给你叫哥哥成吗,你得帮帮我啊,我这辈子幸福,是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我知道我浑啊,误会了你,这就给你道歉,你要不揍我一顿消消气?”

“哎哟我的大爷,你好歹说句话啊!”

傅雷霆好说歹说,最后直接是没话了,瞅着景枂就只能靠眼神打动人。

这傻兮兮又贱兮兮的模样,让景枂差点崩了,就差没一口气爆出笑岔,这傅胖子,能耐啊,能屈能伸大丈夫。

“咳咳,你想问什么?”景枂到底没忍住,心软了,于是松了口说道。

傅雷霆眼睛一瞬贼亮,脱口而出,“我烟儿什么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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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已离我而去,T﹏T以后更新暂定晚上九点,如果提前写好就提前传。

055章满满的都是情谊

“没毛病。”景枂嘴角一僵,直接回了句转身走人。

这妻奴,直接还他烟儿了,能不能追得到还两说。于墨烟若是情况一个不好,直接能折腾死他。

傅雷霆……

特么刚才好话都白说了?

卧槽,糟心!

于墨阳回到齐王府,直接遇上骂骂咧咧的傅胖子,端着一口京城方言,叽叽歪歪不停,嘴里蹦出的人名儿他从未听过。

“傅雷霆。”于墨阳喊了声,叫住人,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还在王府?”

这家伙,自前段时间突然来了江都,直接就前来拜见他父王,而后赖在他们这儿不走了。

半个月前他离开王府办事,傅雷霆说好不久便离开,没想到他回来了竟然还在。

“哎哟我的哥,大舅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咱府里来了个臭小子,成天霸占着烟儿,真是烦的不得了……”

吧啦吧啦,一回头,直接就是对着于墨阳把景枂的坏话说尽了。末了,还不忘说道,“那小子还特别嚣张,对谁都蹬鼻子上脸,直呼烟儿名讳。”

于墨阳静静听着,不言语,招了手叫过来一个下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才知晓了苏六这个人的存在。以及,苏六住在于墨烟的院子里。

于墨阳这回却是脸色刷的一沉,大步往于墨烟院子走去,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外男,岂能住到他妹妹院子里!

“大舅哥,这事情我也坚决不同意,奈何烟儿不听我的,我好说歹说……”

“你给我闭嘴,我们非亲非故,少给我在这里攀关系。”

傅雷霆不服气,心里默默嘀咕着,早晚都是一家人,他娶定烟儿了,这大舅哥真是难搞。

两人不多时到了院外,于墨阳也不等通报,直接进去找人。傅雷霆更是热情,领着于墨阳就去了景枂所在的住所。

今日怪医带着于墨烟出门,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景枂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睡觉。睡的迷迷糊糊的,门啪的一脚被人踢开了。

于墨阳站在门口,身边跟着傅雷霆,一张脸笑的十分得意。

景枂眨眨眼,有点无语望天。这混球,肯定又背后说她坏话了,这巴结着讨好大舅子于墨阳去了。

傅雷霆的那点德行,景枂在京城就摸透了,个滑头人精,忒烦。

“你们做什么?擅自闯进来,想做什么?”景枂拢了拢衣服,翻身下床,一派悠然自得。

她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麻烦,心里也有了打算,等怪医一回来她便干脆告辞离开这里。

然而傅雷霆却似是抓住了机会,誓要在于墨阳面前表现一番,一勇当前一步当开,踏进屋内就开始声讨景枂。

“苏六,你这般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烟儿,赶紧出来请罪。”说着,目光得意闪烁,有点心灾乐祸的味道。

让他嘚瑟,不告诉他实情,既然不帮他,他也就不念情面了。

于墨阳拨开眼前的胖子,有点无语,这一番言辞听来,实在是拙劣的理由。不过有一点傅雷霆说对了,这个苏六住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苏公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景枂笑了笑摇头,“不用麻烦,我今日便会离开了,世子不必担忧。”

于墨阳一愣,随即看向傅雷霆,目光冷了几度,这就是他说的死皮赖脸留在烟儿院子里的人?

特么,扯淡!

傅雷霆也是出乎意料的呆住了。走了?这怎么可能!

“你……”

“等怪医回来,我便告辞。”景枂不等傅雷霆开口,便说了结果,而后先一步走出去。路过于墨阳时,她不失微笑的与之对视,打消了他一部分的疑惑。

*

“走?走哪里去!”

怪医一回王府,就听到景枂竟然要走了,可是两人有关于情蛊的事情还有一些讨论没完呢。

想至此,怪医心里头转了转就霍的看向于墨阳,特么老子才出去一天,一回来人就说走了,必定是有人逼的。

于墨阳这小子,一回来就不招人待见。

怪医怒气冲冲骂人,指着于墨阳叽叽歪歪一顿,最后却无奈的坐下,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事实上,他这几日和景枂相处,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了好感,有意想收了做徒弟,能够教导她一些东西,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缘分。

谁承想,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要走了。怪医心底不痛快。

于墨阳莫名挨了骂,也是无奈的很,他就走了个过场……

边上,傅雷霆围着于墨烟一脸关切讨好,说不出的腻味,然对方却下意识的避开了,有点不自然。

景枂想了想笑了,这两人,还有得磨。

“要走明天走,不急于一时。明天一早,那胖子一起走,老夫不待见。”怪医哼哼着,直接扔下一句话走人。

傅雷霆被点名,还来不及为自己说几句,于墨阳已经答应了。

“傅雷霆,明早可以启程回京了。再待下去不合适。”这小子,还真以为这齐王府是他家啊,脸皮贼厚。

“唉,大舅哥,我……”

“走吧。”于墨烟突然开口,目光略微复杂,看了看傅雷霆,最终什么也没说。

厅内,徒留下景枂和傅雷霆两人,一个乐得轻松自在,一个郁闷想死。

猛然回神,傅雷霆郁结万分,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翌日,江都货船。

两人再次见面,不由得呵呵了。

傅雷霆瞅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对面,不确信的揉着眼睛,这什么鬼,哪里冒出来的,他不是往另一条道儿走了吗?

“你怎么在这?”傅雷霆指着景枂问。

没人搭理。

“你是不是伺机报复,一准儿想跟着我,好嘛,出王府那会儿你丫就是装的,绕了一圈竟然跟着我北上!”

“安静点。”景枂揉着眉心有点无语,但此时头痛的厉害,根本不想搭理人。

小傅,即便是自己人,惹毛了她照样打。

一声呵斥,目光清冷,傅雷霆被噎的没了声儿,这才不情愿的坐到景枂边上,一个人嘀嘀咕咕。

船驶出去几个时辰,时值正午,景枂终于醒过来,感觉身体舒服了些。

一睁眼,直接对上一双大眼,傅雷霆一脸好奇盯着她,一张脸都快贴到她脸皮了。

景枂顿时……

这家伙搞什么鬼!

“你想做什么,再靠近,想亲过来吗?”景枂语气淡淡,声音微凉有点不高兴。

傅雷霆随即收回目光,摆正身体坐回去,打趣道,“我就看看,你脸上这玩意儿是不是描上去的,怎么看着有点假。”

闲来无事,船上也就认识景枂一人,傅雷霆无聊至极就开始捣鼓这种事情了。

一看下来,还真觉得,若是没有那一条疤痕,眼前这少年指不定多少秀美俊逸,起码独有味道。

傅雷霆忍不住开口,“唉,你有没有想过把这疤痕给除去了,若没有了疤痕,你的人生指不定大不一样。说不定到时候连媳妇儿都有了!”

“呐,我不骗你。你这疤痕是可以去除的,也就吃点苦头而已,不过放心吧,今儿遇上你老哥我,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吧啦吧啦,一通话说下来,景枂这才意识到,她似乎忽略了傅雷霆这个人能作的本事。

离开之前,他们一起定下,要把他的成衣设计搞起来,于是看了铺子,入了银两,又嘱托了楚昱做背后支撑。

这才分开半年多,这家伙不仅做起了成衣铺子生意,竟然还发展了其他副业。

嗯,护肤养颜店铺?

景枂有点无语一个大男人,莫不是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这店铺开起来,比衣铺还有先驱趋势,傅家和乔家能接受的了?

傅雷霆不知景枂心中所想,一门心思就想着游说了眼前人跟他回去。

他这儿养颜铺子刚开没多久,正是打广告的时候,若是能够当着众人的面儿彻底治好了这脸上的疤痕,那就是活生生的树立了招牌。以后,还愁没有生意?

一想到那个人山人海生意爆棚的场景,傅雷霆劝说起来更起劲了,直接拍胸脯保证,费用全免,吃住全包。

“怎么样,考虑考虑?哎呀也不用考虑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跟着你傅哥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傅雷霆一锤定音,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说完,生怕景枂会辩驳推辞,干脆就跑去了船舱另一边,闭眼装睡去了。

景枂额角青筋直跳,这么被忽悠的,而且是被自己的好伙伴忽悠的,这感觉真是微妙复杂。

人生啊!

不过去京城也是她突然起意,苏六的身份还真是没有地方可去,如此,先暂住傅雷霆那儿也是个解决之法。

*

京城。

景枂随傅雷霆一同进城门,再次站在这里,她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月离开,一晃八个月,她在军营里昏天暗地都是那不变的颜色和面孔,她都快要忘记这里的风土人情了。

这般色彩斑斓热闹喧嚣的街道,她突然发觉自己有点融不进去。

真是,好有烟火气。

“哎哟,是不是特别热闹,京城的繁华可不是江都能比的,你跟着我进去,里头更热闹呢!”

见景枂傻呆呆的望着城门口发愣,那眼神恍惚的,他直接就认为人已经被吓得懵逼了。

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多少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傅雷霆领着人直接用走的,一路上不断介绍着京城的特色和吃食,甚至连各处的位置都详细告诉她。

“京城有些大,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一张图,你仔细看看研究研究,日后出门免得走丢了。”傅雷霆打预防针,生怕景枂会因为害怕打退堂鼓,他可是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的。

景枂好笑又感动,这胖子,真是!

“谢谢了,地图不需要,我来过京城。”

一句话,让前面热情洋溢的傅胖子失了声,他错愕惊讶的回头,望着景枂,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来过,苏六竟然来过京城!

卧槽,这什么意思啊!

感情他一个人瞎闹呢。

“你来过啊,那不早说,我还以为……”傅雷霆脸色一僵,有点觉得脸面挂不住,特么刚才太热情了,这会儿紧急刹车突然收不住表情。

“哎你说你这人,你来过你怎么还一副傻啦吧唧的土包子样儿,害得我以为你第一次呢!”傅雷霆回过味儿,不由得抱怨。

景枂看着眼前满城热闹,过了许久才终于觉得不那么突兀,那些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

与傅雷霆到了热闹的商铺街,一眼就看到了最中心的那一排铺子,上头挂着的都是一个大大的同样的牌子。

月半店铺。

这名字……景枂一瞬尴尬当场。

她离开时两人还讨论许久有关店铺名字,当时想的便是必须大气又响当当,但时间紧迫她直接离去了,也终是不知道店铺名字。

这会儿见到这店名儿,嘴角止不住的抽。丫怎么不取胖店呢。

“这名字是不是独有风味儿,我越看越觉得喜欢,来我这店里的客人有些就是冲着这店名来的。”傅雷霆看着前头四个大字,十分满意。

景枂理解不了他何来的满意,干笑一声直接进去。

一进门,店里的小二就热情似火的迎客了,围着景枂就是一通介绍。

看景枂一张脸毁了,直接拉着人就让去二楼,“公子,这必须得去二楼,那里有专门服务,专门针对你的美容养颜之效,试过的人都竖大拇指称赞。”

“这上头可是忙的很,我给您带路有捷径,不出半个月就能排到了……”

介绍同时不忘小声嘀咕,说的无一不是有关月半店铺的种种好处。景枂听了一圈,看了眼身后的人群,大多都是被这股子热情弄的有点无措,不买些什么都过意不去了。

唉,这特么搞得传销一样,傅雷霆到底在想着什么,他还想不想干长远了。

脸色一沉,景枂拒绝了店小二的热情,直接走向外头,喊了人进来,“你的店里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傅雷霆啊可一声,茫然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没有发觉不对劲?”

傅雷霆笑了,得意道,“那是自然,你没看到吗,那些客人都在买店里的东西,有些成品一推出来就十分畅销,生意极好。也怪我,做的太好了。”

景枂彻底无语了。

……

入夜,去了店铺后头的小院休息,傅雷霆把人直接安排在后院。

景枂借机喊住他,准备和他谈谈,这店铺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得玩完。

刚开始打开门做生意,碍于傅雷霆的身份,总有人会上门来,但是时间久了,情分用完了,生意若上不来正规,那就只得门庭冷落,亏本关门大吉。

这里头可还有她的股份呢,景枂真是不操心都不行。

“傅雷霆,听你的话说,你还有一个铺子,是做成衣生意的?”

傅雷霆点头,说起那个店铺更是觉得十分自得和骄傲,那就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

“你有兴趣,那明儿我带你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衣服,我送你几套。”

“不急,我就问问,那边生意如何,也是这么多人吗?”

“那不能。”傅雷霆说着摇头,表情严肃,“那是走高端的,哪能如此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来,我都做了控制,来店铺里的那都是有身份的,一个月出的衣服也有相应数量。”

傅雷霆不喜欢这点,这无疑是限制了他的设计,他的那些衣服款式还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根本用不完,为何就这般管制。

可是这是景枂定下的规矩,他也没法改,一改,宁王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他呢。

满腔热情无处发泄,傅雷霆憋屈的难受,一开这护肤养颜店就可着劲儿折腾起来。

时值楚昱那段时间不在京城,没了管束,猴子称大王,傅雷霆更是闹的厉害。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景枂听的冷汗涔涔,好嘛,已经玩出天际成魔发疯了。

特么,楚昱人不是回了京城了吗,居然也不管管。

“听你的意思那是还有合伙人,怎么一切都是你在做,随你折腾,他们不管吗?”

傅雷霆原本还喜滋滋乐颠颠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蔫儿了,他倒是想要有人管!

可是,那个人一声不响就走了,简直可恨。

“管个屁,人都跑没影了,指不定到哪儿风流快活,哪里还知道京城里有她的店铺一回事。至于我,呵呵……”

傅雷霆自嘲一笑,景枂的不告而别让他一直觉得无法释怀。他们那么好的关系,她怎么能说也不说一声。

更可恶的是,凭他的直觉和猜测判断,这事儿宁王肯定知道,好嘛,宁王身份特殊知道了也罢。

将军府里景大将军知道,无可厚非。

然而!

为毛那个混小子渠衡也知道,不仅如此,连影一也知道。唯独没有他。

他的关系还能落在他们之后?

景枂看着气呼呼要炸毛的他,心里一阵难受愧疚,他的委屈是她考虑不周,她该知道的,他对待她那么真挚,家人一样的感情。她离开却只字不提,肯定伤心了。

不过,这股子愧疚还没来得及发作,眼前这人就画风一转,直接嘿嘿笑的贼兮兮,瞅着景枂道,“特么走了也好,老子也不惦记了,宁王丫没事人一样,她肯定就好的很。我这儿就热火朝天的干,回来一准儿让她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哼哼,那时候得让她给我喊一声傅哥哥!”

景枂内心有点崩,感情是她想太多了。这丫心里强大到已经堪比城墙那般厚实,哪是一点事儿就能郁闷到的。

也是,于墨烟那样的折腾他都能没事儿人一样。什么事能让他真的记在心里难受的不要不要的。

唉。怪她,太傻太天真。

“嗯,你说宁王?还有他什么事?”

景枂话听的仔细,傅雷霆那么一嘴她就听进去了。心里念着楚昱一行人,又不好太明显打探,瞌睡送枕头,他倒是开了好头。

傅雷霆后知后觉疑惑道,“我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你肯定听错了。”

一句话,开始打哈哈。

景枂叹了叹,只能作罢,个人精。

翌日。

傅雷霆领着景枂去另外一家成衣店铺,准备送几套衣服。

“这就是了,没有特别繁华热闹,但是东西绝对是有档次的,你喜欢哪些?”傅雷霆领着人进去,让景枂自己挑。

不过景枂却在看到成衣铺子的店名后没了想法了,又是月半店铺。

这名字真是!

“你很喜欢月半二字?”景枂划拉着挂着的成衣,随口问道。

傅雷霆点头,笑了,“自然,这里面有她的名字呢,那家伙,指定猜不到这里头含义,说不准一眼看到就你这样的表情,还以为是个胖字,哈哈……”

女子手指一僵,原本打趣的神色渐渐收拢,心一点一点泛出异样的情绪,那些温热滚烫几乎让她有落泪的冲动。

她怎么忘了,这胖子就是那样一个人,真性情流露的那般直接。

猝不及防,他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感动。

那时候,傅雷霆拿了钱,高兴极了,一本正经的说一定要拉她入伙,他的店铺生意一半必须给她。

她哪里肯,能要一成也就够了。之后楚昱的掺和,不禁又提了提,但是具体事项她并没有参与。

如今看到这个名字,这含义,是将一半都给了她?

“月半,你那个合伙人叫月吗,一半都是她的,可她什么也不管,你不觉得亏了?”景枂咬着唇道。

傅雷霆委屈的点头,巴巴的看着店铺,“我委屈啊,哪里不委屈,那家伙一声不吭走了什么也不干,净白拿一半干股,简直旧坐享其成。啊呸,美的她!”

景枂愣了愣,笑道,“那你还给她一半,还取这名字。”

傅雷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时刻提醒自己呢,那人一回来,我必定是直接甩锅的,这店铺生意必定让她也去管管,小爷也享受享受白拿干股的清闲滋味儿。哪能什么事儿都轮不到我……”

说到最后,声讨变了味儿,直接变成了回忆两人的友好交情。

景枂转身掩住情绪,让自己平复下来,她从来不知道,她已经得到了这般深厚的情谊。

“哎,苏六,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些好东西,保准你喜欢的很。”

傅雷霆突然神秘兮兮,拉着人就准备去二楼,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子合眼缘,这相处没几日呢,之前的不愉快全没了。

得他眼,那分享就必须的。

“一般人可没有这待遇,我给你说,那都是我的私藏品。”

景枂被拉着急切往上,脑子里闪过些什么,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特么是要带她去看那些背心褂子吗?

“我觉得……”

“别和我客气,咱谁给谁啊,以后自己人。”在江都,傅雷霆得了于墨烟的暗示,莫名其妙就理解成景枂是齐王府的人。

得,那就是亲戚了。以后是一家人。

是以,这热情更是挡也挡不住。

……

“傅雷霆。”二楼往上拐角,突然一道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冷漠又疏离,没有一点温度。

“干什么去?”楚昱坐在轮椅上,面色一派冷淡,身后跟着影一,两人准备往下走,不期然看到这胖墩身影。

影一没注意,然而楚昱却突的停下轮椅,目光定定的锁住,看着那边。

这时候,影一才注意到,傅雷霆正一脸喜悦的牵着一个少年的手,拉着人不由分说的往上走。

那少年,面色清冷白皙,脸颊上一块巨长的疤痕明显之至,他微微撇过头,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目光在半空中一触,影一浑身一震,有些错愕反应不过来。

这是,王妃?

056章想念入骨

聚德楼,二楼雅间。

楚昱背靠轮椅单手扣着桌面,目光越过一桌的菜肴看向对面,望着正在进食的少年,目光终是渐渐柔和,满含温情。

他的景儿,竟然回来了。

“怎么没告知我?”楚昱拿起筷子,给她夹菜,看着她又瘦了一圈,说不出的心疼。

分别不过几个月,她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暗营那劳什子地方果然不能再待下去。

景枂摇头,吃了最后一块抬头擦嘴,看着楚昱道,“你这眼神不对劲哦,别这么看着我,一准没想好事。我们说好的事情,不要乱来啊。”

答应了给她半年在暗营里折腾,这才过去几个月,楚昱这眼神太直白了,她不得不提醒道。

男人一笑,转了话题问,“回来待多久,怎么找傅雷霆?”

楚昱更在意这个事情,她想隐瞒身份可以,一回京城必定不能太招摇。但是若不回将军府,那为何不来宁王府,傅雷霆?

楚昱哼了声,对此不满意,这家伙能耐啊,两个店铺给他折腾还不够,跑去江都闹腾,竟然还不禀告带人回来一事。

“你倒是关注着,既知道这事,就这么让他闹?”景枂一听这话就来气,这一个两个真是够了。

楚昱单就是看着,看着她生气生动的模样,这眉眼律动的情绪变化,忍不住就伸出手,往前探了出去。

“景儿,跟我回去。”

他已经想念入骨了,今日遇见,便再也不想轻易放开,“和傅雷霆待在一起不行,跟我回王府。”

她要去将军府他自是一句话不说,那是她的家,他奈何不了她。但是住傅雷霆那儿,他绝对不同意。

景枂也知道这事情是不可能了,不过前头还被傅雷霆拉着怂恿她整容一事。

想着,不由得笑道,“呐,小傅他想拉我做整容,大概是看上我这张脸了。”

这要是成功了,那就是实打实的活招牌。她觉得吧,这几天傅雷霆这般热情待她,大概也有这方面缘故。

然而,楚昱却是刷的一下脸色漆黑。

……

雅间隔壁。

傅雷霆几次张望,摇头晃脑的坐不住,时不时小眼神暗搓搓的看向影一,甚至付诸行动以示讨好。

王爷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出现怎么就二话不说带有苏六了?

带走也就罢了,这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到底在吃些什么鬼?

还是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雷霆,收起你无端的遐想,不要玷污了王爷。”影一终于忍受不了身边这胖子的意淫眼神,呵斥道。

“哎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又如何知道我一定在……啧啧,影一啊,你老实交代,王爷他究竟……嗯?”

傅雷霆似是找到了突破口,扒拉着影一追问不放,誓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影一甩了几次没甩开,只能瞪着眼任由这肥硕的身躯挂住他半个身体,内心极度悲戚。

王爷一准见了王妃就忘了时辰,若是谈的投机耳鬓厮磨,他这得坐在这里多久?

傅雷霆,为什么偏偏是这块牛皮糖,王妃的玩伴,他真是打不得骂不听,快疯了要。

“影一,苏六哪里人,他怎么就认识王爷了?”

“他们认识多久了,关系看着不错嘛?”

“那啥,王爷今天有点失态啊。”

傅雷霆心中警钟长鸣,店铺内那么一个偶遇,宁王看向苏六的眼光实在是太灼热专注,他便是想忽视都做不到。

那眼神,那般痴缠……傅雷霆一个激灵。

宁王可是他的小景的,岂能让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抢去了。而且,特么还是个男的!

即便是烟儿交代了,他也绝不能忍。

傅雷霆啪的一下站起身,再也坐不住,冲动的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

影一霍的跟着起身,三魂飞了俩,这时候哪里能去打扰,这胖子简直找死!

“你给我回来。不准过去。”

“屁,老子再不过去,指不定怎么出事呢!”

“闭嘴。”

“你才闭嘴,你个助纣为虐的……”

“如何助纣为虐?”

门突然打开,楚昱推着轮椅出来,目光凉凉一瞥,锁定在傅雷霆身上。

争吵的两人齐刷刷闭了嘴,看向楚昱,以及他身后跟出来的景枂。

“王爷。”影一眼皮子一跳,暗叫不好,这脸色难看的实在很明显啊,他们莫不是真的打扰了好事?

一想,影一不由得冒冷汗,瞪了眼身边的傅雷霆,这家伙,真是闹腾。

傅雷霆却没那么多顾忌了,一看到人出来,直接就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景枂,准备把人带回去。

这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想让人在宁王眼前晃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怎么也拔不出来,傅雷霆认定了眼前两人的关系不正常。

“苏六,咱回去哈,时候也不早了。”傅雷霆拉着景枂不肯撒手。

楚昱眼神刀子般锋利无比,划过两人交握的手,直接抬起手指一弹,用暗劲打开。

而后,以及挡在景枂面前,看着傅雷霆道,“她跟本王走,你自己回。”

“不行!”傅雷霆脱口而出,眼色霎时难看起来。

死死的盯着景枂,那眼神中的怨愤怒意尤为明显,这个时候,傅雷霆才恍然认识到,事情朝着他不能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这个苏六,这个少年,他接近他是不是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借他见到宁王吧?

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诡计。

“苏六,你认识宁王爷,是吗?”傅雷霆一字一顿,咬牙问道。

景枂有点懵逼,一瞬间的工夫,这胖子脸色刷刷变了又变,五彩斑斓的极为精彩,这是又脑补了什么?

但是,她眼下还不能说漏了她的身份。

“嗯,认识。”景枂无奈回答,看着傅雷霆一脸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的样子,有点愧疚。

小傅呀。

“你怎么可以!你……”利用我。

他之前真的想真心相待的,他也挺喜欢这年轻的小子,人丑话不多,脑袋瓜儿好使,又是江都齐王府的人,他已经做好准备好好照顾着。

可,一切特么都是假的。

“王爷,你不能带他走,他不是好人。”傅雷霆转向楚昱,拦住了去路。

“让开。”

楚昱继续表情冷漠,此刻他着实没什么心情应付傅雷霆,雅间内温柔小意还未开始就被打断,整个人憋了一肚子火,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影一,架走。”楚昱挥手,示意影一行动。

但是傅雷霆也不是吃素的,功夫不如人,一身肥肉却是好用,身体灵活的来回穿梭,愣是在过道上游刃有余的滑溜着。

影一也无奈了,又不能真把人打残了,王妃还在边上看着呢,唉!

“叮——”

楚昱突的扔出一个小件儿,直接打在傅雷霆身上,点了他的穴道。

“走。”

看了眼,楚昱轮椅一动滑过。

“苏六,你给我站住,你特么不能走,你这个小人,你忘恩负义,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两个混蛋,狼狈为奸,简直不知羞耻。”

“楚昱你特么王八蛋,你这么做对得起小景吗!”

傅雷霆委屈又焦急,最后什么也不管了,张开了嗓子就开始嚎,他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前头走出几步的三人停下,楚昱转身朝着傅雷霆看去,目光从未有过的阴暗深沉,那双冰凉的眸子里,似乎蕴含着巨大的杀意。

影一当下一惊,担忧不已,替傅雷霆焦急。这胖子胡闹什么,怎么可以直呼王爷名讳,这事情闹的!

“傅雷霆无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

“屁,老子就骂了如何,他都敢明目张胆的带了小白脸回去,我怎么就骂不得了?他对不起小景,我就看不惯!”傅雷霆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已经骂了,骂一回骂两回有何区别。

大不了,一个死呗。

“楚昱,你先走,我和他说两句。”景枂无奈摇头,唉,这事情还是她的错。

傅雷霆的维护让她心里头发酸。

他这般维护她,这般为她,她却不得不瞒着他,她真不是一个好伙伴。

“嗯,我在外面等你。”楚昱点点头,直接朝着聚德楼外去。

整张脸虽紧绷,但是内心却松了许多,傅雷霆这么一闹,楚昱恼怒虽有,但是又颇为欣赏。

这胖子,对景儿倒是极好。

“王爷,傅雷霆他?”影一考虑了会儿,忍不住开口问。

“你以为本王要动他?”楚昱睨眼看向影一,淡然道,“不过开个玩笑。”

影一内心一阵复杂,万马奔腾般的咆哮着。

玩笑?呵呵,这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心好累。

“影一,对待景儿的事情上,你若有傅雷霆这般认知,本王便对你全然放心。”

楚昱借此敲打,影一虽认了景枂为主,也竭尽全力做到了他作为一个属下该做的一切。

但是忠诚度和全心全意为她的心思,却还不够。

影一,还是固有的停留在是宁王府的人这个认知上。

楚昱揉着眉心叹气,对影一有点无奈,“本王知你忠诚,但是你必须记住,你首先是她的人,其次才是我身边的侍卫。一切厉害关系,必须以她为先。”

暗卫虽交给景枂,但是认可度太低了。

影一意识到这点,不由得面色涨红,“是,属下谨记王爷教诲。”

景枂出了聚德楼,步履轻松走向马车,一个翻跃登上去,笑道,“走吧。”

“说开了?”

景枂摇头,“哪能呢,不过透露了一二,让他定定心。”

聚德楼二楼过道,硕大的身躯还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傅雷霆此时心里憋屈难受郁闷到了极致,他无语望着前方,内心一个小人儿在哭。

好嘛,他果然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事情又来一次,每次都是他被耍的团团转。

看看,影一那家伙又知道了,偏偏就他什么也不知晓,傻愣愣的闹出了个笑话。

特么,丢脸丢大了。

“呜……简直倒霉透顶。”

*

宁王府。

“想吃什么,我去做。”夜幕降临,楚昱心情极好,一下午处理文书,有史以来感觉最享受的办公时候。

他做着手头上的事务,她就在身旁,不及三米远,一抬头便能看到她,心里顿时满足了。

景枂伸了个懒腰,从软榻上坐起来,睡了一下午整个人特别懒散,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压根不想起。

这种彻底放松下来,毫无顾忌不用担忧警惕的感觉,久违了。

除去将军府可以睡的昏天暗地,也就只有在他身边,让她放松。

“不想吃,不饿。”景枂摇头,朦胧的耷拉着脑袋,支着双手撑在床面,大半个身体又不自觉缩回去了。

楚昱放下笔,推着轮椅过去,大掌轻柔的按在她头顶,细细摩挲,声音温柔低缓,如山涧流水温温流淌,滑入心间。

“景儿,乖些,起了吃些东西填肚子,免得子时后饿醒睡不着。”

“我给你做些软糯的,跟我去厨房。”

楚昱把人拉出来,看着那凌乱的衣服,摇摇头,动手给她整理。

动作轻柔仔细,认真的模样不带一丝**,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也是随即避开了。

景枂惊讶的歪着头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前哪一次,会这般清心寡欲?

“转性了?”景枂低头看了眼,又笑道,“还是这么一个丑陋平胸的小子,让你没了兴致?”

楚昱打完衣带结,拉着人下来,转身朝着门外去,右手依旧拉着不曾放开。

他哪里是清心寡欲,只是分别数月,思念之情泛滥,他更想和她温馨的相处,轻柔的对待,想无限柔情似水给予关怀。

两人到了厨房,楚昱开始淘米舀水,又拿了些玉米粒和松子仁,洗干净一起放入。最后,上面洒了些刚腌渍的青梅。

处理完,抬头,看着她笑的温和,“景儿,你知我心里在想什么?”

景枂猝不及防的,直接陷入这一片柔情中,沉溺在他的眼神中有点无法自拔。

心里感叹不已,这男人美男计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她这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啊。

“嗯,你说什么?”后知后觉,景枂不由自主站起来,慢慢移步过去。

她什么也没听清楚,这声音暖的熏人,她还想再听一遍。

楚昱将头抵着她的,再一次轻声说道,“景儿,我想你,念你,要你。然,却更欢喜你在我身边,时时刻刻,形影不离。”

楚昱将人拥住,带进怀里,这一刻,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

渠衡站在厨房外一角,默默地将所看到的画面消化完毕,眼底却泛起了一起凉。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里面那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这么静静站着没有移动分毫。

坐轮椅的那人他知道,是他同母异父的兄长楚昱,然而,被他这般深情拥在怀里的那个少年,是谁?

渠衡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克制自己要爆发的情绪,平复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看不懂,明明那个女人才离开不过半年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开始有了新欢?

特么,居然还是个男的。

从背影看去,不过十五六岁。

渠衡猛一停步,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盆景,忍不住爆粗,“特么,口味这么重,他到底想干嘛!”

而后,便是长长的沉寂。

渠衡看了眼宁王府主院方向,那个地方,是未来宁王妃的住所,是给那个女人准备的。

然而现在?

“景枂,你再不回来,以后便有的你受的。和男人抢夫君,呵……”

影一站在暗处,看着人离去,久久的没有动作。最后只剩下一声长叹。

“这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如何鸡飞狗跳。”

傅雷霆一个,渠衡一个,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

若王爷无所顾忌,两人亲密无间,影一忍不住背后一凉,有点不敢想象那画面。

057章眼神挺微妙

王府主院。

两人拿了煮好的粥端回去,坐在屋内安静的吃着。

这是景枂吃到的第二样他做的吃食。

味道不同于鸡汤面的浓香顺滑,这么一碗玉米松子粥,平平淡淡,味道绵软香甜,入口即化带有梅子的清香。

很适合现在,暖胃顺心。

一碗下肚,景枂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身体里所有的细胞开始动起来,有点要苏醒的活跃和兴奋。

她支着手肘靠在桌上,抬头望去,看着楚昱笑眯眯,“你还会做什么,味道似乎都不错。”

楚昱碗筷一放,询问她是否还要,见人摇头便直接命人撤下去。

一回头,才说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每日都做与你吃。景儿想吗?”

这般温柔的,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感受最深刻的一天,不过,她直接摇头拒绝了。

“不要,不可贪多。”她才不傻,想用这些手段诡计渗入,让她放弃回暗营,那是不可能的。

楚昱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看了看天色问,“夜深了,早些休息?”

“嗯,怎么睡?”景枂这会儿挺好奇,楚昱会如何安排她。

毕竟,她现在可是个男人,顶着这样的身份,若是他不管不顾选择留宿她过夜,第二天肯定传遍王府上下。

而后,消息可能直接传到外面去。

“宁王好男风一事,无甚大不了,景儿别想借故离开。”楚昱一锤定音,他想了她那么久,即便是不要名声,也必须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名声。

“倒是景儿你,日后回了京城,这些流言蜚语便直指向你,你且自己受着你自己的罪。”楚昱打趣着,把人拉着往里去,一番梳洗下来,两人睡下。

他抱着她,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身,不肯松开一丝一毫。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挤压着她使两人之间的缝隙逐渐消失,最后紧密贴合。

楚昱抓住那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感受她每一根手指的触觉,最后却发觉那双软若无骨的纤细嫩手,竟然十指变得粗糙了。

而掌心的一个个茧子,更是直接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呼吸一滞。他想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想给予最好生活的人,却成了这样。

一手茧,就如一个笑话一样,无情的嘲讽他当初的念想和许下的心中承诺。

楚昱心里倏地一痛,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如翻山倒海般涌出来,却又找不到宣泄口。

他攥着她的手,又紧又缠,蓦然又一把放开,随即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无数的吻随之落下。

楚昱说不出话来,只想一遍遍的亲吻,心底却难受至极。

“嗯……阿昱!”

一声无意识的低喊,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清晰无比。楚昱撑着双手稍稍放开,眼神逐渐清明,没了往下的动作。

景枂垂眸看了看,衣衫半解,袒胸相对,可惜没什么看头。

她拉了把自己的衣服,推了推身上如同入定的男人,笑了,“要么继续要么下去。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楚昱不言语,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口很疼。

那些不经意触碰,他在她身上觉察的不止是粗茧,还有……伤疤。

他的景儿……

“何时受伤的?”平躺回去,楚昱沉声问,情绪山雨欲来。

景枂一愣,这才想起她自己身上似乎是有伤疤,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好了又有,多的时候一天可能受伤好几回。

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进了暗营里哪里还会在乎这个,哪个不受伤?

“都是小伤,不碍事。”

“后腰处也是小伤?”楚昱说着哼了声,那处伤口,足有一寸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景枂手指往腰间碰了碰,那里?

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次,在辽国的时候,当初为了逃避追杀,从山崖瀑布下滑下来,不慎刮伤。而后,那一次宫廷激战,又一次伤了同样的位置,这才留下来这么长发疤痕。

不过,“真不太痛,就是伤口看着挺恐怖。”

景枂安慰着,拍了拍他的手,又重新握住十指相扣,这男人,陷进自我情绪里了。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静静躺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起身。

……

她答应了傅雷霆今日有约,两人吃了早膳,景枂准备出王府。

楚昱把人喊住,跟了上去,“一起。”

“可是?”不是说今日公务繁忙吗,听说还要进宫去?

楚昱眉头一挑,不咸不淡道,“自然没有你重要。”

她在身边,不知道能待多久,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时刻珍惜,哪里容得浪费。

进宫,呵呵……

景枂无奈摇头,“随你,真是!”

“影一,去驾马车到王府门口。”楚昱立刻吩咐影一行动,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

然而,等两人到了王府外,却见影一干站在一旁,马车边儿立着一个少年。渠衡看向并排走来的两人,眼神淡淡的,随意说道,“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回去。”楚昱眉头一皱,语气不悦,他怎么出来了,时间根本没到,“回去训练。”

“不要,我训什么练,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你没资格命令我。还有,这个丑八怪是谁!”渠衡气哼哼的指着景枂,极差扑上去撕。

渠衡心里那个别扭啊,他怎么都想不到,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子,居然得了楚昱的心,他们两人昨晚竟然睡在一起。

睡在一起,竟然睡在主院那边。

渠衡看了眼楚昱,冷笑一声,“你倒是薄情寡义,未婚妻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招了人伺候,怎么,忍不住寂寞了?”

“楚昱,你和你那个爹一模一样,你们都是禽……”

楚昱腾地出手,掌风哗的扇过去,直接一巴掌打在渠衡脸上,而后冷了脸。

“影一,把人带回去,没有完成训练,不准出暗室。”男人的语气近乎无情冷漠。

渠衡叫嚣着,双手挥舞不断反抗,然而却敌不过影一的力道和功夫,最后被强行带了回去?

人一走,那些骂声随之消失,景枂有些惊讶,这大半年,渠衡似乎变了不少。

以前的时候,渠衡虽然也没大没小各种瞎闹,然而却没有现在这般深沉阴霾的表情,他看人的眼神,居然透着一股子阴气?

“渠衡他?”

“自作自受,再不收敛,迟早自食其果。”楚昱没说什么,却用词严重,景枂都听出了里头的意味,不由得蹙眉。

“那会儿在娄底城,影一说他被关进大牢,得罪了太子,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一路坐马车,她终是没忍住,好奇的询问起来。

这小子,当初还和她互相斗嘴,性格格外鲜明灿烂呢!

楚昱揉着眉心,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突然觉得,把人带回京城,也许就是麻烦的开端。

这个小子,太会折腾了。

“他差点烧了东宫,伤了太子。”楚昱无奈说道,“幸亏没有死伤,否则我也保不出来。”

接着,便稍微详细的告知这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景枂听完,嘴巴长大的足以吞下一颗鸡蛋。

卧槽,这么狂躁的少年。

“他想弄死太子不成。这要是成功了,半身不遂不说,直接毁人根基啊。”

景枂摇头感叹,真不知道那小子哪里想出来的招数,居然想毁了太子命根子,他脑子抽风了吗?

“太子肯就此罢休?”

楚昱哼了声,摇头道。“自然不肯,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所谓的嫌疑,岂能定罪,我将人保了出来。”

不过却与楚凌约法三章,渠衡必须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出现在他眼前。

“难怪你不让他出王府,还让他参与训练。是怕他万一遇上危险没有自保能力?”景枂笑了下,对于楚昱这股子别扭也是无语了。

明明是关心的举动,怎么就做起来这么凶残,瞧瞧渠衡离开时那恨恨的眼神,似乎要吃人一样。

说话间,两人到了月半店铺,所谓的护肤养颜店。

景枂率先下车,楚昱在后头慢悠悠下来,而后两人进入店内。

傅雷霆一早就在此等候,就差望眼欲穿要爆发了,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苏”傅雷霆一个急刹车,刚出口的称呼硬生生改了过来,看着景枂说不出的激动喜悦。

虽说就一点提示,但是他傅雷霆是谁,一想就转过弯儿来了,哪能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的小景啊,居然是小景。

傅雷霆看着看着,忽然一拳打过去,“特么就知道装,骗了我多少次,不厚道。”

景枂一个没有防备,就这么生生瘦了一拳,顿时觉得自己快要被打出血了,特么力道贼大。

“傅雷霆,你想死吗!”

“哎哟我忘了,小苏你没事吧?”

傅雷霆吓的一个哆嗦,他那不是太激动了吗?出手忘了轻重,小景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了啊!

自责又懊悔,傅雷霆拉着人就准备上楼,“唉,去二楼,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哎哟,这是怎么弄的,你的胸都平了……”

楚昱一张脸铁青,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被傅雷霆连拖带拽拉上去,整个人差点坐不住。

特么,这家伙还敢和景儿商讨胸的问题!

一个时辰后,傅雷霆终于放过了人,舒坦的躺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吃糕点。

说开了真好,终于舒坦的可以吃下东西了,“就因为这事儿,我昨儿少吃了两顿,胃口都没了。”

傅雷霆抱怨着,又拿了一碟糕点到跟前,景枂就这么看着,熟悉又温馨,但是目光瞥了眼那似乎又大了一圈的身材,忍不住嘴抽。

好嘛,日子过得贼舒服啊,都胖一圈了。

“所以你这张脸是真的?”傅雷霆比较关心这个,原本还想着整容这张脸,没想到……

一想,就心痛。

小景这张脸肯定有用处,她不能为他的事业做贡献了。

景枂简直无言以对,这想法也是够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就为了我这张脸吧?”景枂无语道,若真如此,她真想揍人。

傅雷霆突然就来劲儿了,他可是专门有正事找她,拉着景枂就嘀咕道,“小景,过几日我一个朋友过生辰,你不是回来无聊吗,我带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结交上一些你喜欢的。”

怕景枂顾忌,傅雷霆又解释道,“都是些相熟的,不是狐朋狗友。”

景枂靠在椅子上,抬头悠悠望着傅雷霆,嘴角噙着笑意,却又似笑非笑。

傅雷霆被看的心里直发毛,不由得气短三分,心虚不已,“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这眼神好可怕,感觉要被生吞活剥了,那刷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衣服看到他题最里面。

一时,脸都不由自主红了。

景枂收回目光,浅笑一声,“行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说实话我不会去。”

傅雷霆这才擦着额头莫须有的冷汗,一股脑儿倒出话来,特么,真是不能说瞎话,一说慌就被抓现成,怎么回事。

“小景,你怎么和我爹一样,我一说谎你就知道。”

那是你蠢啊少年,景枂心中非议。

“说吧。”

“就……我有朋友,特别想见你。”

景枂一愣,傅雷霆的朋友想见她,怎么会?难道……

“不是,我没透露你的身份。”傅雷霆突然急了,这事情可大可小啊,他哪是那种人呢,“小景你要相信我,我只说你姓苏。”

“行了。我去。”景枂莞尔,这胖子,急眼了。

*

景枂下楼,并没有看到楚昱,一问才知人已经去了马车里。

她直接告别傅雷霆离开店铺,上了马车,不期然对上一张臭脸。

噗嗤——

景枂直接笑岔,这是多久没见到这副表情了,他今日情绪挺丰富嘛。

“你怎么没上来?”

“不打扰你们叙旧。”

他知道他们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那么重要的朋友犹如家人一般,说些体己话有点私聊很正常。

对于傅雷霆,楚昱特别放心,那是绝对不会对景枂有别样心思的一个男人。

简直如同,闺中密友。

想了通顺,楚昱脸色也缓和过来,看着景枂道,“快正午了,去哪里吃?”

“不回去?”景枂诧异抬头。

这倒是新奇,按照他的口味,一般吃不惯外头的吃食。并不是因为他挑剔,而是那些吃食加的调料太多,味道偏重,楚昱喜欢吃原味清淡的。

一想,景枂干脆提议去上次她带傅雷霆去过的那个小摊子。

“带你去吃顿不一样的。”景枂朝着楚昱神秘一笑,吩咐车夫就往平民区那边赶。

小摊还是在那儿,位置不动,店面却扩大了些。

景枂带着人进去,在里面找了位置坐下。正是中午时分,来这里吃的百姓挺多,摊位里摆放的桌椅坐满了人,一排挨着一排,几乎没有空隙。

她伸手逛了逛,朝着外头喊,“两碗馄饨,一份红豆圆,一份油辣子。”

“好嘞!”外头有人高声回应。

景枂把筷子拿出来递过去,与楚昱说道,“小摊子都是这样做生意的,看着人挺多乱糟糟的,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嗯。”楚昱应了声,并没有嫌弃的表情。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馄饨先上来了,她推过去,等着他品尝。

“吃吃看,好不好吃?”景枂满脸期待,有点像是讨糖吃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眨啊眨的,十分可爱。

然而,这张脸一配上去,却是没有任何美感。楚昱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把,“坐好。”

“啧,还嫌弃,这会儿觉得我的身份有碍了?”景枂哼了声。

楚昱没说话,指了指四周,表情微妙,笑意颇深。

景枂不明所以,扭头去看,这才发现四周那些人都停了筷子,眼神诧异又探究的看向她,那目光,看的她头皮发麻。

058章再见闻天骄

若说景枂不在乎,那是必须的,但是不在乎是一回事,被这么围观的看又是另一回事。

从小摊出来,景枂还有点不自在。那种最寻常百姓的眼光,齐刷刷对准她的时候,真是有点抓狂。

“唉,这风气怎么就不开放,喜欢男人怎么了,好男风有错吗?只是喜欢那个人,就因为同性别便不能继续,要忍痛放手,什么逻辑!”景枂不满抱怨,她对这一点有点不爽快。

楚昱看了眼,觉得意外,她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若有朝一日你能做主,倒是可以改了律法,让其合理化。”说着楚昱又笑了,“晋国本就男多女少,若是允许男男婚配,大概可以有所造福。”

景枂嘿嘿一笑,也跟着打趣,“那可不一定,譬如你,这般美人儿,喜欢的人大把大把的,若真是合法了,指不定不想娶妻生子,专门想着如何把你勾搭回去。”

楚昱……

两人说笑着离开,一路上难得放松。与此擦肩而过的那人,却是突然愣住了,看着离去的两人背影,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宁王和一个男子谈笑风生言语暧昧动作轻挑?

这倒是有趣的很。

东宫。

楚凌听闻这么个事情,刷的眼睛都亮了,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楚凌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情绪有点高,思忖一番竟然决定设宴,想要探一探究竟。

若真是喜欢,那么以楚昱的性格,必定是会随身带着,若是……楚凌脸色幻化多变,不知道想着什么。

“七皇子生辰还有多久?”楚凌问身边人。

“回禀太子殿下,三日后便是。”

想了想,楚凌当下决定将宴会设在两日后,生辰当天楚衍决计不可能出来,但是前一天他们倒是可以聚聚。

“兄弟情义,楚昱你推也推不掉。”

宁王府。

楚昱拿着一张帖子,沉思不语。

这是刚送来不久的,楚凌邀约设宴,为七皇子楚衍祝贺庆生的邀请。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宴会,太子又想做什么?

“怎么,不想去?”景枂嗑着瓜子,随意问着,她这几日实在清闲,“不想去就推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已经聚集了其他皇子公主,甚至一干世子郡主也会参加,缺我一人,可行?”

“怎么不行,谁不知道你宁王性格孤僻不合群,做事向来按照自己喜好的,不去不奇怪。”

反而是楚昱若事事循规蹈矩,那才是惹人深思。

“不巧,我倒是喜欢让人捉摸不透。”楚昱把帖子一收,语气坚定,已经决定去了。

景枂没说什么,只问了时间,得知是两日后,她不由得说道,“好巧,我也两日后出门,傅雷霆约了我见他的朋友。”

这日子选的,莫不是那天是黄道吉日?

楚昱却重点落在傅雷霆朋友几个字上,脸色有点难看。傅雷霆那家伙的朋友,还不是一群狐朋狗友,见那些人?

“他吃饱了撑的?”最近没给他事做,又开始作死起来了。

景枂噗嗤一下笑喷,这满满的嫌弃感,“你这么不待见,当初招了他做什么?”

“最初没那么蠢。”当然,也没那么作。

景枂又一次笑岔,忍着笑意去安抚楚昱,这才渐渐说定。

*

两日后。

楚昱去东宫赴宴,景枂出门找傅雷霆。

见面的点儿实在是特殊,居然选择在花柳一条街,景枂当时一听这名字就干脆闭口不和楚昱说起了。

“万福楼,啧,真不知道是什么朋友,癖好特殊。”景枂喃喃着进去。

傅雷霆说不是一般的朋友,她自然信,但是这么不一般的朋友有这么个喜好,人还没见到,景枂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接下来,她也就准备自己走个过场就行,至于所谓的能够谈拢结交,她不抱希望。

“哎哟小公子,可是来找乐子,赶紧这边请,今儿楼里有的是姑娘,保管你喜欢的很。”老鸨一看景枂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就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了。

人长得丑,但是这穿着打扮,无一不是精致昂贵,可见是有钱极了。

这么有钱的小子,不宰一顿天理难容啊!

老鸨拉着人就准备去最好的场子,让那些姑娘都出来,能挑几个是几个。

景枂赶紧把人拦住,无语道,“我找人。”

找人?

老鸨啪的脑子一顿,有点回不过神,这小子没毛病吧,来这种地方找人?

“哎哟,那小公子准备找谁,这里莫不是有你的相好?”

“傅雷霆,他在哪个包间?”景枂眼神清明,避开老鸨,淡然道。

一听是傅雷霆,老鸨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可是京城里玩的厉害的第一人,原来是找傅爷。

“傅爷在二楼呢,公子这边请,奴家领你上去。”姿态完全不一样。

景枂跟着上楼,由老鸨领着到了二楼最靠里面的一间,停在门口。

“公子请,奴家告退。”

景枂站在门口,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莺莺燕燕的娇笑声音,那些声音中,混着傅雷霆的说话声。

景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敲门。开门的是个小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到她脸色刷的一白,明显被吓到了。

“什么人?”屋子里头有人说话。

小姑娘没了言语,单就是愣愣的看着,还未回神。景枂推开她径自走进去,一眼看到坐在桌前的傅雷霆。

美酒佳人,好不快活。

一见是景枂进来,傅雷霆赶紧起身,推开了身边的一群姑娘,脸色有点急,辩解道,“小……苏,你听我说哈,我不是自己想这样的,都是他们闹的,不得已而为之。”

景枂无语,这种事和她解释什么,她还能管得了他这些?

傅雷霆却挺认真,凑近了道,“你这不是自家人吗,你必须清楚我的为人品性,我是绝对良家妇男。”

良家妇男……

景枂差点没喷他一脸口水,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你的朋友呢?”景枂抬头看了一圈,没看到一张陌生脸。

傅雷霆哦了声,指着隔壁道,“在隔壁呢,估计玩太大了,一时刹不住,我去叫人。”

傅雷霆擦着额角的汗水,有点发虚,小景一来就看到这场面,这事情闹的!

隔壁,几人正在肆无忌惮的闹,闹的厉害了干脆开始胡来。傅雷霆推门进去时,其中一个已经被扒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中央,身边一群小姑娘拿着毛笔沾了水,在他身上画画。

画面美好不忍直视。

傅雷霆别过脸,有点无语,这群家伙!

“人来了,赶紧过去,不要让人家等着。”

“哎哟,到了就过来一起玩,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讳的。”

“不行,谁像你一样这幅德行,赶紧过去。”

见傅雷霆变脸,几人才懒洋洋起来,慢腾腾朝着隔壁走去。

傅雷霆带路,一直觉得挺忐忑,他现在万分后悔答应了身后一群家伙,让他们见小景,简直就是失误中的失误。

带坏了小景怎么办哦!

原本小景就会逛清平乐,若是连花楼也习以为常,不说小景爹,就是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人来了,小苏。”傅雷霆带着人进去,顺便把屋内一群莺莺燕燕赶走,免得气氛更尴尬。

然而!

身后几人却是阴阳怪气起来,说话一点不着调,“哎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个丑八怪。”

“确实,不怎么能入眼。”

“这模样能看吗,出来见人也不带个斗笠遮挡一番,勇气可嘉。”

“你们够了啊!”傅雷霆大喝一声,这回是真的脸色铁青,神色难看,他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样说小景。

简直不能忍。

“你们特么给我滚出去,老子没你们这群朋友,一个个趁早滚蛋!”傅雷霆指着门赶人。

偏偏,几人慢悠悠绕过他,走到了景枂跟前,话说的更加无遮拦。

景枂一句句听着,表情淡定之极,直到一群人话说完了再无可说的,她才挑眉轻笑,说道,“还有吗?继续。”

一众人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郁闷感。

“不说了?啧啧,就这点水平?”景枂摇头感叹,一巴掌拍过去,“能耐啊,居然敢嘲笑起我了。”

“嗷!不是我的主意,我是被逼的。”

“那是谁?”

一众人指着身后那张妖冶的桃花脸,默默出卖。

景枂推开其他人,迈步清悠过去,手指一勾一挑邪笑道,“这张脸还要吗,不要我帮你毁了,如此,傅雷霆也有了整容的对象。”

“哈,哈哈,小苏莫要玩笑,我这不是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嘛!你看,你都不想念人家,自己一个人跑来京城,枉我们对你日夜思念……”

矫情的话一筐又一筐,说起来没完没了,说完,忍不住又抛了个媚眼。

景枂一阵恶寒,把人甩开,“够了啊,娇娇。”

她心情不错,真的没想到能看到他们几个。小傅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真好。

这一声娇娇,直接叫懵了边上的傅胖子,原本焦急万分的心刷的一沉,晕乎乎的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

“你们认识?”

闻天骄不由得白了眼道,“你这是几个脑袋才够用,我何时对你的朋友这般热情过,也不看看你闻爷是谁,怼人也是要看情分的。这般热情的,不认识能下得去手?”

傅雷霆……

他果真无法理解闻天骄这变态的心里世界,特么好扭曲啊。

几人一起坐下,傅雷霆还没开口,闻天骄就一副主人架势做介绍,除了熟悉的陆少卿外,还有两个人。

“这是小白脸是戚英雄,名字彪悍威武,长得就是个弱鸡样儿。那边那个还算周正的是司马仪,准备考科举的书生,其实没什么涵养。”

景枂了然,能够在花楼里玩的这般尽心的,哪里会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书生。

“你们好,我是苏六。”景枂微笑颔首,打招呼。

戚英雄和司马仪也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天骄性情一贯如此,之前是玩笑话,请勿见怪。”司马仪看着景枂解释,也是道歉。

闻天骄却哼了声,不满意,“别说这些见外话,小苏不会介意的,我们的关系十分好。”

“确实,苏苏哪里会介意这些,若不爽快了,直接揍一顿闻天骄就行,看打不死他。”陆少卿也跟着说道,今日见到苏六,他心情特别好。

“所以……你特么耍我?”

傅雷霆总算是听出来画外音,这整出戏都是算好的,闻天骄就这么瞒着他来了一场,可怜他巴巴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干着急?

卧槽,能不能做朋友了?

“闻天骄。”傅雷霆咬牙切齿。

闻天骄没搭理人,直接询问景枂这段时间近况,两人说话含糊,但是已经互通有无了。

他们在暗营的身份,并不能暴露。

虽是朋友,也有秘密。

“苏苏,你怎么都问问我的情况?”陆少卿嘴巴一憋,不乐意了,闻天骄这丫就是燥的慌,总往苏六身边蹭,毛病!

景枂却好笑不已,回头丢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这家伙,居然瞒着她和闻天骄关系如此好。

“没啊,我这几日才和他混熟,至于司马仪和戚英雄,之前虽认识,但也就点头之交。”陆少卿解释着。

若不是因为和闻天骄小聚,他根本不会和他们两人熟络起来。至于傅雷霆?

陆少卿更是不怎么熟悉,就是现在,也就顶多是一般朋友。

“小傅想介绍给我认识的人是你?”

陆少卿一解释,答案呼之欲出,这里能和傅雷霆关系要好的只有闻天骄了。

闻天骄呵呵一笑,点头道,“自然,原本没什么心思,不过听说姓苏名六,我就想见见。怎么样,为了见你,特意选的这么个**的地方,一起乐呵乐呵。”

景枂点点头,颇为认真的评价,“地方不错,姑娘们也长得可以。”

闻天骄猛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冲着傅雷霆等人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小苏特随意,他的爱好和我一样,不然怎么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众人默,看了眼景枂,自觉不说话了。那脸色,怎么瞧都不是欢喜的。

*

一番闲聊,不知不觉到了晚间,闻天骄直接提议几人去吃饭,地点都不用选,就是京城有名的聚德楼。

景枂看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感慨了,一回京城,她这是来了多少次?

这地方生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一想到吃饭,便是这里。

“小苏,这里的饭菜味道一绝,你等会儿多吃些。瞧瞧,瘦的老厉害了,唉,没了我在身边,果然不行呐!”

景枂岔开话题,趁机凑过去问宋清和耿笛在哪,他们两人在京城,另外两人应该也是,但怎么没在一起?

闻天骄一顿,随即道,“小清有自己的去处,到了就分开了,至于小笛,似乎有什么事要办。”

闻天骄不由得又问,“怎么,找他们有事?顶多十来天,我们约好会聚一聚,若知道你也在此,估计会是惊喜。”

景枂没再说话,心里却有数了。

饭吃到一半,她借故出来,直接上了五楼。

等了一会儿,门推开,宋清从外头走进来,“小姐。”

景枂点头,示意宋清坐下,“你到了京城多久了,你们的任务都完成的如何?其他人的情况呢?”

闻天骄那边不好问,但是宋清是自己人,一问一答都是自如不用顾虑。

宋清直接讲这段时间的事情讲了大概,有关几人的任务亦是做了汇报,末了才说道,“闻天骄是闻人家的人,属下也是刚知道不久。”

闻人家?

景枂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哪个闻人家?”

“晋国古世家,闻人家族。”宋清回答道。

059章一场空欢喜

晋国古世家,不是一般家族可比,他们的存在是在晋国建国初始就已存在。

宋清见景枂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便给她做了介绍,“古世家一般存在上百年之久,是开国初就具有庞大的势力,但是古世家不同于一般家族喜欢涉及政治官场,他们更多的是隐没,尽可能的减少与政治打交道。”

“为何如此?”景枂不由问道,这个古世家,怎么听起来有种闲云野鹤的味道。

宋清却是摇头,这个他也不清楚,“属下是在景斯大人那里看到了些信息,具体事情并不知道。有关于古世家的事情,一般人并不知晓。闻天骄他?”

宋清说着迟疑起来,闻天骄这样的人,与他们相处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景枂却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又问古世家的其他情况,然而宋清却是再无法回答了。

无奈,景枂只好作罢。

再回来二楼雅间,里头已经喝大了,一个个开始划拳摆酒,热闹的不像话。

“小苏,你赶紧过来,一起一起,今夜不醉不归。”闻天骄招手大笑,笑意染着嘴角,整个人说不出的魅惑。

可是仔细看去,却又能发现,那醉意下的一双眼还存有清明。

景枂心中一番思量,随即走过去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今夜不醉不归。”

这般痛快,倒是让闻天骄愣了少许,不过很快,一屋子又热闹非凡。

夜半。

醉酒酣睡,清醒无几。

景枂揉着太阳穴,堪堪躺在椅子上活动着手脚,意识有点涣散,但还能听的清楚周围的响动。

他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整个房间堆满了酒瓶,五个人,除了她和闻天骄喝到最后,其余三个早就趴下不省人事了。

“娇娇?”景枂呢喃了一声,却听不到身旁有人回应。她睁开眼看去,闻天骄已经整个人抱着酒壶瘫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一条腿还压在陆少卿身上,头靠傅雷霆的软肚,颇为享受。

她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这才清醒了些。

此时的夜,安静的不像话,街道再无一人行走,长长的一条路空旷寂寥,在这冬夜之中,孤独漫长。

她就这么看了许久,直到自己彻底清醒回神,这才叹了声关了窗户。

回头,再看了眼闻天骄,神色复杂。

对于他,景枂内心不得不多做思考,不仅是她自己,更因为闻天骄也接触了宋清,接触了傅雷霆,而且与他们都成了好友。

算上陆少卿等人,已经……

他不知不觉侵占了她四周一圈的人。

若没有目的,会不会又太过巧合了?

“唔……”

一个翻身,傅雷霆直接滚开了些,原本落在他肚子上的人毫无预兆一脑袋捶地,闻天骄痛的捂着头幽幽醒来。

两人目光一触,闻天骄一愣,随即迷迷糊糊笑道,“小苏?”

景枂点点头,回以微笑。

*

翌日。

聚德楼店小二敲门进入,看着满屋子狼藉和数不清的酒瓶子,整个人傻眼了。

这事情怎么整啊?

“这个,各位客官你们?”

“去拿些醒酒汤上来,另外备一些清粥小菜。”景枂脑子最清楚,直接说话吩咐。

店小二赶紧点头离开,这地方太可怕了,他一刻也待不住。

不一会儿,醒酒汤和早食都已上来。

景枂把人都喊了遍,“起来,赶紧的。”

一众人依旧迷迷糊糊,尤其是陆少卿,几乎还在深度睡眠中。

景枂无奈之极,这家伙压根不会喝酒啊,这才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拿了醒酒汤,景枂只能亲自去喂。见人还不醒,索性拿了冷水撒他脸上。

然而,效果为零。

景枂……

“哎哟妈呀,下大雨了!”

陆少卿一个激灵醒来,其他人已经在悠悠吃饭了,虽说精神萎靡不振,但是说话思路清晰。

“嗯?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闻天骄一脚踹过去,忍不住笑骂,“滚你犊子,赶紧过来吃饭,装什么失忆,有病。”

“哎哟,就许你叨叨叨事儿哔哔,不男不女不阴不阳,我特么随便玩玩怎么了?”陆少卿叽歪一句,对于被闻天骄泼醒有点不爽,却也赶紧坐下了。

“唉,苏六呢?”吃饭间,陆少卿发觉少了一个人,不由得问道。

闻天骄白了眼,指着外面日头,“几时了,人早回去了。”

……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

景枂回到宁王府,赶上和楚昱一块儿用饭。

昨夜一夜未归,喝的太高,此时走路还有点虚,胃里空空荡荡也不舒服。

景枂对着一桌子菜,吃的索然无味。

楚昱放下筷子,拿了汤匙舀了一碗汤递过去,“喝了,汤里放了药材,暖胃驱寒。”

景枂一愣,抬头看他。

楚昱无奈,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他不过昨夜回来晚,她竟然就彻夜不归了。

还喝了酒。

“你是女子,喝酒这种事量力而行,喝多了终归不好。”

楚昱不打听她见了什么人,也不许影一去打探,那是她的私事。但是喝大了回来,他不得不说。

这一开口,如同老妈子教训念叨,足足说了好一会儿工夫,她趁机喝了汤,又吃了菜,他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景枂……

这样的楚昱真的适应不来啊!

“嗯,你昨晚去了有何事情发生?”

楚昱一顿,画风忽的一转笑了,“怎么很期待?”

她赶紧点头,却有点没事找事的架势,态度极为敷衍。

楚昱慢条斯理舀汤,一口一口喝着,就是不说话,吊的胃口十足。

喝完了,放下碗筷才道,“你想多了。”

景枂……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今日有事安排吗?”

“嗯?”

楚昱看了时辰,还算早,便决定带着人去一趟相国寺。

“若无事,和我一道去相国寺。”

“干嘛去?”

“求签。”

“……”

*

旅途坦坦,马车悠悠,两人没带其他人,就这么出了王府直奔相国寺。

景枂和上次一样,拿了蜜饯一口一个吃着,歪头靠在楚昱腿上,手上一本不知哪里弄来的破书,有一下没一下翻着。

书是本好书,但是年代久远破败不堪,有些内容看不清楚了,景枂长吁短叹,很是惋惜。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么就没了,挠人心肺。”说着直接甩了书本,闭眼继续吃蜜饯。

楚昱随手拿过那本书,翻来一看,脸色顿时一僵。

半响,目光落在怀里女子身上,见她只闭眼享受,睫毛轻颤如扑动的蝴蝶,一时心痒难耐。

低头,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俯身侵入。

味道是香的,带着蜜饯独有的甜腻和酸,让他欲罢不能。撑在两侧的手臂不知不觉收拢,楚昱索性整个抱起来,蹂进自己怀里。

两人一个翻转,他把人抵在马车车窗口,压了下去。

……

景枂整理自己衣服时,发觉脖子处有些疼,侧头一看,居然红了。

而且,红的像是滴血一样,鲜艳欲滴。更夸张的是,居然是一朵桃花形状。

“你属狗吗,啃出来一朵花儿。”景枂没好气哼了声,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什么鬼,她可是压根没撩好吗。

楚昱似笑非笑,拿着书本扔过去,“见你看的这般有兴趣,还以为是羡慕,如此便带你尝试一下。”

楚昱顿了顿又道,“看来你不喜欢这种姿势和力道,下回再试试别的,反正挺多,一个月够试。”

肉吃不到,肉汤却是喝的过瘾,男人带笑的眉眼间都是满意。

不过,他真是没想到,她会看这种书,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缺失的那些应该是图文详解,你若是需要,我派人去找原本。”楚昱好心提醒。

景枂啪的一甩本子,整个人郁闷了,这事不带这样的。

她就看个小本子,连点黄的都不沾,他哪里来的这种诡异的眼神?

再者,所谓的姿势,他如何理解的?

景枂疑惑的再次去看本子,最后感叹,她真的和他看的不是同一本吧?

这男人,好邪恶。

楚昱但笑不语,也不说破,随后闭目养神一直到相国寺。

下了车,景枂推着人上去。

忽然想起相国寺那绝美的风景,不由得问道,“除了桃花林,寺里面还有什么,大冬天的有没有梅花可看?”

“你想赏梅?”

景枂想了想摇头,“不过觉得无聊,你不过是求个签,之后时间没地方打发啊。”

预算是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吃了斋饭回去,求个签之后呢,他们干什么去?

楚昱却道,“不急,会有事做的。”

……

坐在厢房上,听着眼前老和尚叨叨叨念了一个多时辰,景枂整个人昏昏欲睡,她这才知道所谓的有事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丫居然拉着她来听和尚念经?

简直了。

“坐好,认真听。”楚昱看了眼歪过去的人,伸手把人扶正,严肃道。

景枂指着脑袋点头,继续坐正,然而不出一会儿又歪了。

楚昱无奈再次去扶,却听得耳边声音停止了,老和尚停了下来,睁开眼说话,“不必强求,一切随缘。”

“方丈勿怪,景儿性子跳脱了些。”楚昱收回手,与眼前的老和尚对视一眼,言语间颇为尊重。

景枂唉了一声,不由得坐正身体看过去,能得楚昱尊重的人,还真是不多。

“这位大师是?”

“相国寺玄月方丈。”楚昱为她介绍,今日之所以带着人来,也是听闻玄月游历归来。

“玄月方丈不仅禅道高深,更精通凡谷之术,你且让方丈看看,有关身体寒疾的问题,或许能得到医治。”

景枂更是惊讶了,一个出家的和尚居然还懂得医术,看模样医术本事还不低?

“女施主伸手过来,老衲给你探一探。”玄月整张脸面容慈祥,说话的时候一直含笑,似乎天生就是如此。

那笑容,俨然和之前大殿上见到的菩萨相似。

伸出手腕,景枂整个人仍然处于懵逼中,她后知后觉发现楚昱对她的称呼,竟然丝毫没有避讳。

他唤她景儿,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

这个玄月方丈?

景枂不由得抬头去看楚昱,眼神求证。

楚昱摇摇头没有作答,只安静在一旁看着,更关注她的诊治情况。

玄月查探了许久,最后放下手,闭眼深思,一直蹙眉不止。

“方丈但说无妨,不用顾虑。”见玄月这副模样,楚昱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面上依旧丝毫不显露出来,他仍然镇定自若,神态轻松。

玄月却叹了叹,看向景枂道,“女施主可是服用了绝情?”

景枂身体一滞,此时真是震惊了,连这个也看得出来,这老和尚竟然还知道绝情?

怪医可是说这世上能知道绝情的药丸之人,不出一个手了。

特么,这就碰到一个高人了?

“大师厉害。”景枂不由得佩服,同时收起了其他心思,正襟危坐。

玄月看了眼楚昱,挥挥手。让他离开,“事为私密,老衲和女施主谈谈,还请王爷避讳一二。”

楚昱目光深深浅浅落在景枂身上,某种复杂尽显,最终转着轮椅离开。

屋内只剩下景枂和玄月。

“那个大师,您想和我说什么?”景枂突然有点忐忑,这气氛怎么这么严肃尴尬啊。

玄月却问起她怪医的情况,“女施主既然得了绝情,想必与他关系匪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景枂目光幽幽,并不言语,这明目张胆打听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抱歉,不方便透露。”

玄月不强求,只说道,“也罢,能见到绝情,想来他过得尚可。不过女施主,绝情的副作用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这药虽完美改变性别,但时间长久,对你的身体伤害不可谓不大。”

“你身上有寒疾,加之绝情药效发作,此生恐怕……”

景枂从厢房里出来,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亭子内等待着的人,虽背对着她,但是沉稳宽阔的背影,让她整颗心都不自觉软了。

“阿昱。”

景枂喊了声,小步子轻快跑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他,脑袋随意搁在他肩头,笑嘻嘻道,“我打听过了,后山过去有一片寒水潭,那里有梅花正含苞待放,一起去看看?”

“嗯,方丈告诉你的?”楚昱转着轮椅,把人拉起来往亭子外去。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的寒疾如何说?”

景枂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道,“也就那样,怪医的医术你也知道,他说需要时间慢慢治,方丈的话自然也差不多。不过没有大碍,就是过程麻烦了些。”

见状如此,楚昱点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一起悠闲散步去了后山寒水潭,果然看到小片的梅花林。

有些已经盛开了,颜色清淡的只有点点粉。

“这梅花也是绝了,生长在寒水边也能开花。”景枂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说道,“那寒水潭,我碰了下,简直冰的掉渣,怎么形成的?”

这玩意,堪比现代冷冻柜啊,冻死人不偿命,她那么一会儿在水里划了划,到现在手还是冰冰冷冷的。

楚昱把她一双手拿过来放在自己掌心摩搓着,对此真是没办法。

他就一时没注意,她就把手伸到寒水潭里了,简直!

“这是上百年的寒冰水,你说冷不冷,你若是再玩一会儿,一双手都要废了。”

“回去让李子木给你看看,以后不可胡来。”

景枂手再度暖和起来,他才把她双手放开,但是这梅花却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带着人返回。

景枂脑子嗡嗡响,注意力全部在寒冰水三个字上,这寒冰水,是不是就她要找的那个寒冰水?

“那个?”

景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点耐不住心中的小激动,“这世上有几种寒冰水?”

楚昱……

寒冰水还有种类之分,她在想什么呢!

“只有一种。”

“嘿嘿。”

景枂这回是彻底激动了,搓着小手再也迈不动步子,她的福利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能不能拿一些回去,不多,两三壶就够了。”

怪医说一壶寒冰水可以撑三年,那块五彩石要全部吸收估计还得两三壶,寒冰水越多五彩石吸收越快,里面的蛊虫成长也会迅速起来。

若不是有顾忌,她真想直接把那块五彩石扔进这一整潭水里,那事儿可就美了。

楚昱看着傻傻的一个人嘿嘿直笑的人儿,就差想入非非飘飘然了,他就纳闷了。

寒冰水,有那么值得激动成如此?

“你想要?这不过是百年寒冰水,并没有真正形成最后的寒冰。这种水,我王府里也有。”

额……

有区别吗?

楚昱笑道,“自然有区别,真正的寒冰水形成后,水中带寒,一滴水中包含一粒寒冰子,如此才是彻寒。也就是世间说的寒冰水。”

楚昱挑眉看去,最后给了一个直接打击,“真正的寒冰水形成需要千年。”

景枂顿时人就蔫儿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让她整个接受不来。

特么,说好的寒冰水呢,为毛还有这种区别!

百年,千年!

这是天与地的距离,飞鸟与鱼的距离啊!

好心塞。

“哦,那就不需要了。”景枂语气恹恹,有点提不起精神。

楚昱不禁好奇,问道“你要寒冰水做什么?”

这些世间难寻的东西,几乎已经没有人去找了,若无特殊需要,根本不会关注。

景儿想做什么?

景枂却摇头,直接面带微笑撒谎,“不是我需要,是我爹他偶然提及,这寒冰水似乎对他有用处,我就留了个心眼。”

楚昱点头,这事记在心里了,又安慰景枂,“不急,岳父若需要,我派人去寻,虽难找但是也不是没有。”

“额,这个不用特别去找的。”景枂忍不住擦汗,有种自找麻烦的感觉。

她一点也不想楚昱参与,若被他发觉她和怪医一起制情蛊怎么办?

“无碍,你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我们不分彼此。走吧,用斋饭去。”楚昱直接揽过事情,坚定不移。

景枂内心只剩下呵呵了。

*

斋饭用完,两人驾了马车赶回王府。

这一天过得尚算悠闲,景枂却满腹心事,有点不自在,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打瞌睡。

楚昱办完事回头看,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安静下来的人儿,睡姿十分可爱滑稽。

嘟着嘴吧,抓着自己一缕头发不放手,两条手臂挂在桌上,手指微微弯曲着,仔细看,居然还扣着桌面。

楚昱到了跟前,把头发从她手中解救出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人叫醒。

“景儿,回去睡。”

“……”没有应答。

楚昱再看了眼,这才发觉,这丫头居然睡的都流口水了,一张脸压的有点红彤彤的。

他无奈摇头,抬起手臂把人打横抱起,放在腿上,就这样一步步推着轮椅回去。

060章有点崩塌的人设

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然而床边空空如也。

楚昱并不在,或者说昨夜他根本没有睡下过,边上是凉的。

去哪儿了?

景枂疑惑起床,走出去,影一已经等在外面,看到景枂立刻上前。

“王爷昨夜进宫了,让属下在此等候,告知王妃一声。”

见景枂似乎没有什么想问的,影一不由得一急,这淡定劲儿太足了啊。

“王爷他……”

“我饿了。”

影一瞬间闭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早膳吃的清淡,小米粥,几样小菜,景枂砸吧着嘴巴不满意,昨天相国寺一顿素斋吃的她胃里都是草。

这会儿……

“我想吃肉。”

景枂抬眸,望着影一说话。那目光太灼热,吓得影一不自觉倒退了下,惊到了。

“王妃,想吃什么肉?”

“猪肉,牛肉,鸡肉,够可以,若是有,都上来些,要卤味的。”

宁王府厨房一大早就尽忙活做卤肉了。

饭罢。

景枂满足了,往椅子上一趟,张口问楚昱情况。

影一汗颜,这吃饱喝足了才想起王爷,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些?

“哪里晚,不都不着急陪着我吃驴肉,可见进宫也没他什么事儿,顶多被皇上叫去而已。若真是他出事,你还待的住?”

影一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倒是他自己想岔了。

“启禀王妃,昨日七皇子生辰,宫内庆宴,途中有人行刺七皇子,意图绑架,结果被伤到了。一同受伤的还有重华郡主。”

“哦,那他进宫做什么?”

影一回答,“昨夜宴会,只有王爷没有出席,且前一日东宫聚会,王爷和太子发生口角更对七皇子言语呵斥。”

所以,这是兴师问罪,有所怀疑了。

景枂却觉得好笑,单就是凭这一点定罪过怀疑楚昱,那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

她印象中的嘉和帝,根本就是一只老狐狸,哪会如此草率。

“急什么,等他回来再说,死不了人就没什么事儿。”

*

皇宫,御书房。

嘉和帝屏退所有人,又让刘公公守着大殿外,在里头与楚昱独自面谈。

昨夜宴会突然出现刺客,直接架走七皇子楚衍,而后打斗中又伤了人,事态发展很混乱。

事后,刺客全部服毒自尽,根本毫无线索。

然而,七皇子楚衍却紧紧攥着一个坠子眼神惊恐,那坠子如今就在嘉和帝手中。

他把坠子扔在桌案上,抬头看向楚昱道,“这坠子,若朕所记不差,是你二十岁弱冠时,朕送于你的。”

嘉和帝目光颇为复杂,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大儿子。似乎从他出宫建府后,楚昱的性格就变得阴冷起来。

如今,做事毫无章法,心思难猜。

嘉和帝叹了声,意有所指,“你和朕说说怎么回事,这坠子怎么到楚衍那儿去了。”

楚昱抬头一笑,笑容满面却毫无暖意,他看了眼坠子,直白道,“不喜欢,送人了。”

这语气,淡漠疏离,着实欠扁。

嘉和帝倏地拿起坠子扔了过去,打在楚昱身上,怒呵道,“不喜欢,朕看你不是不喜欢,是做手脚动阴谋。”

“楚昱,你别以为你在宫外朕就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暗中拉拢大臣,结党营私,无缘无故给太子使绊子,这会儿接近楚衍,你还想干出什么事!”

楚昱一脸嘲讽,这些事情,查的倒是仔细。

“若要治罪,那便下旨吧,我无话可说。”

“楚昱!”

嘉和帝气血难平,他讲这些就为了让他认罪?真是辜负他一番心意,不孝子!

“停下你的那些小动作,朕意属太子,这件事不可能更改。与你,朕会做其他补偿。”

嘉和帝突然又软了下来,看着楚昱面色歉疚之深,“当初一席话,是建立在正面位置上,如今你母妃也……太子之位,楚凌更合适。”

楚昱落在腿间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一直不曾动怒的他脸上骤然爆发出浓烈的戾气。

时至今日,他有何面目提及他母妃。

“你闭嘴,她的死,是你亲自下旨的。你亲眼看着她死去,她到死都睁着眼,死不瞑目。”

嘉和帝别过脸,不愿与楚昱对视,这些事情,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了。

“朕当时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如今你也可以效法当年,对我进行处置。毕竟,我这次证据确凿。”

话落,楚昱甩了玉坠,朝殿外大步离去。

刘公公进来时,嘉和帝看着玉坠子面色难看,神色触动。

“皇上,太子殿下等在外头,是否?”

“所有人都回去,一切事情没有朕允许,不得外传一句。违令者斩。”

刘公公心中大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帝王发怒,却又这般不管不顾,只因为……宁王吗?

想到离开的宁王,刘公公知趣退下,不敢多言。

殿外,楚凌等了许久,却等来让他回去一句话。甚至,此事绝对不允许追究任何人责任?

这特么是开玩笑吗?

“父皇什么意思,这件事明显和楚昱有关,他这是摆明了偏袒,想要大事化小?”

楚凌言语间不无讽刺,“即便他想粉饰太平,但是昨夜那么多人在场,那块玉佩不会作假。更何况,重华受伤,长公主不会罢休。”

“哎哟太子殿下,您少说几句,皇上在里头气大着呢。”

“呵。”楚凌哼了声,摔袖离开。

……

宁王府。

楚昱一回来便将自己锁在书房,这一进去就是大半日,等到晚间用饭,景枂才招呼影一过来。

“几个时辰了,有没有动静?”

书房门被反锁,人进去时只留了一句谁也不准打扰,是以,景枂一直在外头等着。

等到了天黑,人还是没动静。

影一摇头,这情况不多见,他几乎许多年没见过王爷这般模样,情绪隐忍不住似要爆发的征兆。

“王妃可以进去看看。”影一斟酌道。

景枂点头,也打算进去看看,这男人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书房门打不开,景枂索性爬了窗。跳进去时,屋内干净的没有一点杂物,她愣了愣,有点惊讶。

她以为该是满地狼藉的。

不过这样,反而让她担心。

走过去,蹲下,握住楚昱的手,她轻声问,“阿昱,你怎么了?”

楚昱手指动了动,转而微微抬头,看着眼前女子,一笔一画似要刻进心底。

这么珍爱的人儿,怎么舍得辜负。

“没事,用饭了吗,一起去吃些?”

景枂点头,推着轮椅两人去了饭厅,一顿饭吃的极为安静。

景枂几次欲言又止,但是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等两人合衣躺下时,她还是憋了一肚子话。

性子太跳脱,实在憋不住心思。景枂翻身突然把人压住,捧着他的脸,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你不说,那可以做些什么。”

黑夜中,一句话撩拨人心。

男人身体微震,沉默少许,忽然整个人爆发出无限的力量,掌握回主动权,肆意放纵。

一个情绪喷发,一个热情邀请,两人犹如火山滚滚,几乎刹不住车。

坦诚相待时,楚昱盯着底下人儿那双眸子,视线灼热滚烫。景枂感觉心口一痛,一个吻带着撕咬,落了下来……

翌日。

两人同时醒来,景枂捂着心口位置忍不住骂娘。

这男人特么属狗的不是,怎么总是咬咬咬,一言不合就给她一个牙印,这是第几次了?

而且!

这无声荡漾的撩人,又坚定不移的恪守底线,简直把她逼疯。

她昨晚几乎忘记了情蛊一事,也淡去了处子之血的关系,然而这个男人最后关头却停在那儿,幽幽道,“我等你真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情绪所控。”

特么,都到这一步了,有区别吗!

“景儿,昨晚抱歉,我失态了。”楚昱搂着怀里的人儿,认真道歉着。

昨夜的发疯,让他满足的同时内心极度空虚,他不想要这样的结合。

他自己心底就觉得他太卑鄙,所以最后即便想的疯狂。也强迫自己停下。

景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要个毛的道歉,她想要男人。

“你昨日是怎么回事?”

楚昱冷静的告诉景枂事情经过,最后却是目光冷了下来,“且看着吧,这次行刺事件,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那个玉坠子?”

楚昱直接承认,“是我放的。”

所以,这场戏是自导自演?

“不是,玉坠子是我给的,但是刺客行刺并非我安排。”只能说,有些事情,大家都想进一步加快动作。

景枂想了想,顿时觉得头大,这些阴谋权术真的很伤脑,而且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

比起这些,她更愿意直来直去的关系,比如在军营里。

“我待不久,过几日就要离开了。”

昨日突然接到密令,让他们一群先锋队直接回暗营报道。

“上头有令,我该回去了。”景枂有点惆怅,这几日短暂温馨的相处,让她生出了惰性,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楚昱嗯了声,只抱着人,没有其他动作。

这个年,她应该不会再回京城了。

*

接下来几日,景枂直接变得忙碌起来,联系了闻天骄几人,确定时间一起出发。

之后,便让宋清去联系景斯,在她走之前,她要确认一些事情。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景家军京城所设的暗点,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景斯带着景枂去了偌大的信息房,那些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搜集完毕。

“小姐想要知道古世家的信息,属下已经调出了全部可用的,不过这方面景家只做关注,深入一点的事情并不多。”

景枂摇头,这已经足够了。

“我只是想了解一点事情,并不需要他们的秘密,东西在哪里,我自己看就可以了。”

景斯把东西交给她,去了外面等候。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景枂拿着厚厚一叠资料,整个人有点懵了。

这就是景斯说的只关注了一点?呵呵,她有点说不出话来。

但是,该看的还是要看,这么多,那足以说明,古世家的事情并不简单。

景枂深呼吸一口,坐下来认真翻阅这些资料信息。

待全部看完,她对古世家也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但是,却也只能说是大概。

“还真如景斯所言,这些不过是皮毛,古世家,底蕴极其深厚。闻人家……”景枂眉头一皱,想起信息里的内容。

所谓古世家,从建国初便已经存在,他们有自己的历史渊源,不参与政治权势争夺,唯一涉及的大概就是庞大的商业贸易。

若是古世家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稍微大一点的举措变动,那么整个国家都会受影响。可以说,不在其位,胜于其位。

而晋国古世家仅存只有两个,闻人家和陆家,两家各自涉及的商业十分复杂,几乎囊括了各个行业。

而闻人家,盛于陆家,势头隐隐要超过,打破两家平起平坐的趋势。

闻天骄,闻人天骄,古世家这一代的少主。

这个时候突然出世,更甚至参与到军队里来?

景枂预感到,大概这古世家也不安稳了。

“古世家动荡,晋国怎能安稳。”景枂内心一沉,随即想到前几日楚昱所言,那带着深意的眼神,似乎像是诉说了什么。

她浑身一个激灵,有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人……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简直,太可怕了。

“小姐,可有要问的?”景枂一出来,景斯立刻上前问询。

景枂摇头,这信息里已经很详细了,没必要问什么。不过,她心里突然有点担忧。

“我爹最近如何?还是那么悠闲吗?”没有任务在身,几乎是闲适在家侯着,老爹能待的住?

景斯点头,“家主依旧,日子过得不错。近日来学会了遛鸟,养了一只八哥。”

额……

确实好悠闲。

“管家呢,在做什么?”

景枂不由问道,若是管家也闲的发霉,那真是将军府安逸到了极致了。

景斯却摇头,有关于景福这个管家,景斯一直觉得是挺神奇的存在。

这个人,没有任何资料。

“家主交代,有关于景管家一切,不可调查。景管家一切命令只接受家主调遣,我们无权过问干预,亦不能擅自查探。”

这是景枂听到最惊讶的一个消息。

她从来没想到,管家会是这样一个存在,老爹不允许景家人对他做任何调查以及资料搜集,这是出于怎样的极端信任。

她不禁回想起以往种种,猛然发觉,有管家身影的那些事情,似乎都是他占据十分主导的位置。可以说,在景家,管家的地位除了她爹景寒天,是绝对的存在。

这一点,便是她也比不上。

景枂呼出一口气,看着景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管家跟着我爹多少年了?”

景斯却摇头,这一点,他根本不知道。

“自我们三人负责起景家军一切事情时,景管家就跟在家主身边了,至于到底多久了,属下并不清楚。”

景斯说着有那么一点恍惚,他自己也有点记忆模糊了。

似乎景管家这个人,突然就那么出现了,突然得了家主无条件全部的信任,而后接手景家一切家族事宜。

家主在外那么些年头,管家景福,支撑了整个景家。

景枂张了张嘴,又无声闭上,她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事情太多了。

楚昱的事情,情蛊的事情,古世家的事情,闻天骄这个人,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景管家。

景枂揉着内心感叹,这生在权谋当中,真是要人命。

关系太复杂,明明和她没关系,却又千丝万缕牵扯其中。

“我询问你的这些事情,你不要同第三人提及。”景枂和景斯嘱咐完,便离开了暗点。

两日后,先锋队一行五人启程,赶回暗营复命。

------题外话------

我在写什么……我觉得我见鬼了,楚昱越来越像蛇精病,唉……

061章身份忒尴尬

“哎哟,说好的小聚,直接成了大伙儿一起往回赶。这没劲儿的,京城还没有玩够。”

路途中,几人无聊打哈欠,陆少卿直接抱怨开来。

他本家是在京城,但是一般是很少到京城里来。大多数年头,只在自家过活。

“嗯,小苏你这几日做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半夜采花去了?”闻天骄从困顿中醒来,伸懒腰说话。

一眼,就发觉景枂有点不对劲儿。整个人似乎都沉默了,一路上很少言语。

闻天骄眸子一闪,忽然笑道,“莫不是在会相好,几日精疲力竭被榨干了?”

景枂闻言头一抬,眼神刷的射过去,冰凉冰凉的,直看的闻天骄脖子后一阵冷飕飕。

“唉,还不许说实话了。”

景枂……

这家伙,能不能有个正行。

“还有一天路程,回暗营后应该立刻会接受新任务。所以暂且让你们继续嘚瑟会儿。”景枂无奈道。

一说完,马车里随即吹出几声口哨,几人都是一脸笑意,神色轻松。

原来在担心这个。

“小苏,你和傅雷霆如何认识的?听说你第一次来京城呐。”闻天骄突然问话,目光看向景枂道。

这话题转变突然,一时马车内几人都是一怔。

陆少卿不由得也好奇了,看那一日架势,苏六和傅雷霆关系似乎很好,那种好几乎是出于自然流露,真切不矫揉造作,如此感情没个好几年时间是培养不出来的。

想着,陆少卿一脸酸味儿,“苏苏,我和你那么铁哥们儿,也没见你那般对我呐。那个傅雷霆,很特别嘛。”

他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出生入死,很快就加深情谊。陆少卿心底以为,再也没有比他们关系更好的了。

两人齐刷刷抬头望去,脸上写着大大的求知欲,就等着她解惑。

边上,耿笛一脸无所谓,这事他向来不掺和。

至于宋清,自然知晓景枂和傅雷霆的深厚情谊,所以面色坦然,没有任何好奇心。

他看了眼景枂的神色,突然出声阻止两人胡闹,“队长需要休息,她两日没合眼了。”

“嗯哼?小清,你说了什么你知道吗?”闻天骄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宋清那句话吸引。

小清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

两天没合眼了,苏苏干了什么?

小清和苏苏,两人莫不是?

嘿嘿。

闻天骄身体往宋清那边一靠,勾肩搭背笑意淫荡,“小清,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小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准备挖了军师墙角,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好,如此我们五人相亲相爱,再也不分开。”

噗——

陆少卿一瞬笑岔,忽然勾住闻天骄大笑,“若真是如此,你的小清就再也不是你的小清了,那是苏六的人,岂能容忍你这样勾肩搭背,肆无忌惮。”

话题直接偏的找不着北。景枂无奈之余,只能默默不做声,这种讨论真心无聊啊。

一晃到了暗营。

五人一起去了冷逍营帐,复命同时期待新的任务。

冷逍就上次追捕事件做了表彰赞赏,话语中透露着有奖励的意思。

几人心里喜滋滋,这可是好事。

“不知道有什么奖励,是不是升官发财了?”

陆少卿嘀咕着,两眼冒光。他就想一升再升,若是能脱颖而出进入暗营中枢地位,那就简直太好了。

冷逍环顾一圈,将几人脸色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在几人期待下说道,“你们几次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出色,暗营借此准备再成立一个先锋小队。鉴于你们一贯出色表现,所以这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新一批新兵选拔已经就绪,明日就会到达,到时由闻天骄陆少卿全权负责,亲手带他们训练,选出最合适的人才。”

“耿笛宋清,去暗营其他小队,尽快熟悉环境,参与西北边境暗探任务。完成出色者,直接升小队长。”

冷逍几句话,直接拆了四人。由他的喜好进行组合搭配,让人两两一组做事。

这安排,可谓突然。

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他们都知道,闻天骄和宋清是老搭档,默契十足。而耿笛和陆少卿关系渐渐融洽,相处也算愉快。

这么一弄,目的昭然若揭,这是想拆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闻天骄最先回神反应过来,直接问冷逍,“苏六呢?”

他们四人都分配了任务,唯独苏六,没有着落。一时,让几人都更为担心忧虑。

冷逍这才目光回转看向当中的人,望着那张丑颜,这个人……

“苏六自有安排,你们先出去,我和苏六有话说。”冷逍直接赶人,脸色依旧冷漠。

*

“苏六,上头调遣令下,即日起离开西北边境前往北部边境,入北部大军。从今往后,你就是北部军营的人。”

冷逍看了眼苏六,嘱咐一句,“暗营一切事情,绝不可与他人说起。”

苏六目光微闪,忽然就看明白了。这是直接将她调遣走了。

眼不见为净?

“这么做,真是上头的意思?”景枂有点不信,徐寻玉那个人,可不会细心到管这种事。

而且,徐寻玉对她的态度很微妙,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她很确信。

所以,这件事只能是冷逍自己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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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讨厌我。”景枂陈述事实,看着冷逍说道,“你想让我离开这里,远离郁渊是吗?”

“是。”

冷逍也是耿直之人,这一次借故调遣算是耗尽了他脑细胞,让他操碎了心。

不过好在,结果很满意。

苏六凭借几次任务出色表现,得了北部那人的赏识,一开口就答应了。

“你辽国一事有功,这算是升迁。”冷逍做了解释。

景枂内心并没有多少愤怒,她心中其实早有预感,这暗营她待不长。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短,她挺舍不得她的小伙伴的。

“明日离开,我去娄底城买些家当上路,总不能走去不是。”景枂说着调侃一笑。

冷逍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坦然接受了,难道不是据理力争,反抗到底吗?

“你既然说调遣已令下来,那我还反抗个屁,早接受早明白的好。”

“可以,允许你多留一天。”

景枂转身离开营帐,面色平静如常。

冷逍却心中嘀咕不断,他刚才似乎看到了苏六脸上有那么点惊喜,特么见鬼了。

……

“走人?什么意思。”

景枂话一出,四人大为惊讶。闻天骄尤为反应激烈,似不能接受。

“他凭什么这样对待你,特么就纯粹报复,老子去剁了他。”说着撸袖子就要冲。

宋清一把拉住人,摇头道,“别胡闹了。”

“那也太不讲道理了,苏六能力出众摆在那儿,又是我们的小队长,他拆散了我们还不够,还要把人给送走,特么一肚子坏水主意。”陆少卿也不乐意,郁闷着脸说话。

这里头,苏六便是他们的灵魂核心,人一走,这个小团体就真的解散了。

“还能挽回吗?”陆少卿不死心的问道。

“不可能,别想太多。”耿笛不禁说道。

他是一群人里最冷静的,景枂话一出他就知道问题症结在哪里。

可不就是苏六能力太出众吗!

有时候,优秀也是遭人嫉妒的。

“行了,别哭丧着脸,又不是死人了阴阳相隔,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景枂心中不舍,却也没办法,只能安慰着。

“去娄底城聚聚,我明日离开。”

几人点头,一起前往娄底城。

他们没问景枂究竟调去哪里,既然是冷逍单独嘱咐,自然是不能透露的。

“明日的事情老子也给他来个下马威,让爷带新人,哼!”

“如此,一起缺席得了,苏六要紧。”

四人一致决定,今日不醉不归,玩疯了不回暗营。明天的任务,不管了。

这行动任性过头,又包含情谊,景枂接受之时感动又无奈。

几人依旧老地方,去了庆春楼喝酒聊天。

分别在即,大家情绪都不高,没喊姑娘作陪,就闷头大口大口喝。喝到半夜,人已经全部趴下了。

景枂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走到了她跟前,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塞了个东西在她怀里。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却眼皮子重的发沉,头一歪直接睡过去了。

翌日大清早,景枂醒来,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他们都走了。

一时,心底生出浓浓的感伤。

离开庆春楼,景枂去了客栈,找曲向阳做交代,顺便询问了北部的情况。

曲向阳自然知无不言,北部的情况,却是比西北这边复杂多了。

“小姐若去北部,那自然要联系多个点,并且各自分开联系,不要有牵扯,以防万一。”

北部的点设立都是单独的,它们之间并没有往来,若是不到最后关头出现万一,几乎是不会各自联系。

“我明白,你告知我各个点的位置和暗号即可,我有需要会去的。”

想了想,景枂又嘱咐道,“我要你找的东西暗中继续,但是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大动作,主要放在寒冰水的寻找上,找到了直接送去齐王府给怪医。”

曲向阳立刻领会,点头道,“属下明白,小姐放心。”

景枂这才安心离开,上了马车,悠悠离开娄底城,一路北上。

*

北部边境,军营。

景枂拿着调遣令,被小兵一路带着畅通无阻,直接到了主营帐。

进入后,里头却是空无一人。

她回头准备问问情况,身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透过门帐,就看到原先带她来的那小兵撒开了腿狂奔离去。

景枂……

这是什么情况。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从白天等到黑夜,太阳落山了之后,营帐内的她终于被人惦记起来了。

然而,却是来给她送饭的。

“吃饭了。”还是那个小兵,饭菜一放又准备开溜。

景枂眼疾手快直接把人逮住,拎着他后领子就拖着往旁边椅子一甩,随后一抬腿,压在椅面上。

笑容满面却十足痞样儿,景枂顶着一张盛世丑颜,咧嘴道,“哎哟小家伙,怎么回事,见着我就跑,是厌恶我这么张脸是不?”

小兵吓得直哆嗦,大黑夜看着如此可怖的疤痕脸,真是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可怜他还小,刚进军营呢!

“大哥,您,您多担待,将军他一会儿,一会儿……就来……”

磕磕巴巴,一句话说了好久,终于顺气了。

景枂把人放开,笑眯眯给他拍衣服,说道,“嗯,我不急,坐这儿我们聊聊天。”

还要聊天?

小兵这模样更加惨兮兮。奈何被人抓着跑也跑不了,又是能进得了将军营帐的,他哪里敢得罪。

一番自由式聊天结束,景枂把人彻底放开,挥手道别,“慢走不走,若明天将军还未来,记得送早饭。”

……

果然,第二日依旧是白等。

景枂一连吃了三顿,与人混熟了,不由得感慨万千,“你们将军这么忙,打仗打到北魏皇城脚下了?”

她简直无语了,就算是给她下马威,晾她一天一夜也是够久了。

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在几时了?”景枂扭头问小兵,日子太悠闲,时间显得无限漫长难熬。

“快子时了,这就……睡去了?”

“去吧,明天依旧啊。”

小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僵硬着腿脚脚下生风,犹如身后跟了鬼一样。

*

天蒙蒙亮时,营帐外一片嘈杂,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朝着她的方向靠拢。

景枂翻身下床,朝着营帐外走去,人还没走到门口,帐布被人哗啦一下掀开,一个身穿铠甲的大汉直接冲进来。

看到景枂现在营帐内,愣了下,随机开口道,“你赶紧过去,把人抬进来,去请军医。”

“不行,将军昏迷了。”

大汉立刻上前帮忙,回头大喝一声道,“这里用不着你,立刻去请军医。”

景枂一脸懵逼,站在原地呆滞状。她一个外来人,哪里知道军医在哪里哟!

“那个?”

“还不快去!”

景枂闭嘴了,大步朝着外头走去,而后随便逮着一个士兵就威胁逼迫,带着她去找了军医。

营帐内一片忙碌,景枂拿着一盆盆热水进进出出,一脸生无可恋。

被使唤一次也就算了,为毛还要无限次的使唤她。

她到底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你呢,赶紧端热水过来,军医立刻动刀,耳朵聋了不成!”

景枂……

------题外话------

今天事儿多,更新汗颜…。

062章袁帅大将军

北部边境将军袁猛,天刚亮被人抬进营帐,而后昏迷动刀直至天黑,转危为安。

景枂瞧着自己一身衣衫褶皱拧巴,袖口带血点点滴滴,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她这个倒霉催的,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儿了,袁猛还处于昏迷状态,那她的调遣令给谁,如何任职?

到北部,瞎晃荡?

“喂,你小子过来。”胡思乱想时,身后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大汉站在她几米开外的地方,朝她挥手。

景枂抬头迈步过去,走到他跟前,无语看着,这个男人,脾气贼差,暴躁如牛。

“你哪里来的,叫什么,调遣令拿过来我看看。”袁帅蹙眉凝视,这会儿里头的人终于安稳了,他才有功夫处理事务。

一问才知晓,营帐内的这么个小子,居然是拿着调遣令来的。

他怎么不记得接受了一个外来调遣?

“袁副将,调遣令只能给将军过目,恕不能答应。”

景枂摇头拒绝,这个袁帅虽也姓袁,但却是副将,她的职务安排他没有权利。

所以,干嘛多此一举。

袁帅被气笑了,这么些年头在军营里,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真是胆儿肥。

“他们说你叫苏六,是吗?”

景枂点头,神情恹恹。

袁帅看着人,直接手一抄,架着景枂脖子拖着往校场走去,大步迈的沉稳有力,手臂力道更是大的惊奇。

景枂挣扎几次无果,彻底放弃了,白了眼,“你特么想干嘛!”

“将军未醒,你暂时没事儿干,去校练场活动活动,适应咱这里的节奏。”

一到校练场,袁帅把人反手扔在中央,一声招呼道,“来了个新的毛头小子,大家伙可着劲儿带带他。”

“好嘞,副帅。”

一群人呼啦啦围过来,热闹好奇看向景枂,评头论足。

“这么瘦弱。经得起我一拳吗?”

“太小,不好下手,打残了日后长不大。”

“这手纤细白嫩的,像姑娘家,忒娘气。”

“脸上这块疤倒是好,添了几分英气,有点男人样子。”

……

景枂默默听着,从开始的震惊到之后的淡定,如今听的耳朵长茧彻底麻木了。

心里只有一个认知,这北部军营里的,都是一群疯子,特么蛇精病啊!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长了块疤痕贼好看,帅气逼人有男人味儿。

嗯,和西北边境的风气全然不同。

景枂撇嘴站起身,看向袁帅道,“你想给我个下马威?”

袁帅不置可否,默认了。

“打的过这里三十人,允许你自由,等将军醒了再做安排。”

“打不过呢?”景枂反问一句,这突如其来的刺头儿,其实没什么挑战性。

袁帅却笑了,似乎挺满意这么个问题,“打不过就一直打,打到赢为止。”

拿了调遣令过来的,没点本事儿,特么还不如滚蛋。袁帅望着景枂的目光带着挑衅,同时又渴望期待着。

这军营,好久没来新人了。

一时,所有人都变得躁动难耐,手痒痒的厉害的直接就推开其他人自告奋勇,“赶紧开始,我先来。”

“别啊,我先,我这几天练的不顺溜,正好缺一个陪练。”

争先恐后,目光轻视,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么个瘦弱单薄的少年。

“嘿,新兵,要有新兵的样儿。”三十人站出列,语气嚣张。

景枂转动着手腕活动腿脚,视线环顾一圈,粗粗估算了一下人数,开口,“三十人太少,加到五十。”

众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小子好嚣张啊!

“五十,这么多打的完吗?”袁帅没吃惊,却迟疑的估算时间,打到天亮也打不完啊。

景枂淡笑,说道,“怎么打不完,十个一组,五次而已。”

所有人顿时目光一缩,表情极具夸张,张大了嘴错愕。袁帅目光转而复杂矛盾,幽幽盯着眼前之人,似乎有点想不到。

十个一组,好大的口气。

“快些,我等着回去睡觉。”景枂不耐烦的看着众人回答。

所有人目光触动,袁帅更是直接点头,同意了。

夜半。

景枂撂倒最后一人,抬头神色不善,盯着不远处站着的袁帅骂道,“特么有完没完,我要回去睡觉。”

说好的五十人,打到最后直接翻了倍。这是第几个了?嗯,一百零一个。

毛病啊。

“苏六,你还能打吗?”震惊,难以理解,却又激动的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袁帅差点奔上前想给景枂一个熊抱。

这小子,太能打了,简直打不死。

不,根本就是在完虐,苏六他一直在吊打众人。

出手干脆利落,直击要害一拳致命,每一次打出去都不会虚发。更夸张的是,虽没有武器,但是那些在众人身上留下的伤痕看,几乎都是致命的。

所有武器在手,这一百零一人已经死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战斗力。

袁帅感叹着,大步上前猛的拍着景枂肩膀,哈哈大笑,“冷逍果然没说假话,你小子就是把利器,所向无敌啊。”

景枂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目光渐渐清明,脑子里因这么一句话高速运转着,而后啪的一下,恍然。

她再次看向袁帅,极力隐忍着。

她必须努力控制她自己,才能忍住冲动不打死眼前这大汉。

好么,这混蛋家伙又玩儿了一招,搞了半天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敢问袁副将,你到底是袁猛还是袁帅?”

两人目光相触,景枂低声一句,只有彼此能听到。

袁帅一愣,随即大笑点头,赞赏道,“不错,心思缜密,脑子活络,堪当重用。”

重用个毛啊,她一点也不乐意。

“唉,你小子脾气倒是挺倔,一个玩笑而已,死不了人。走,回去再说!”袁帅再次架着人,直冲冲离开校场,走回了营帐。

此时,气氛绝对尴尬。

景枂嘴角带笑,眼神嘲讽,看着袁帅只哼哼。他问什么她不答,问急了直接就哼哼也没了,低头喝水。

营帐内侧,还躺着袁猛,景枂才知道,这个袁猛根本就是替身。

北部军营里,压根就没有副将。袁猛不过是个幌子,而真正掌握一切军事权利的是所谓的副将袁帅。

袁帅也是无奈了,事出突然,他不过一时心起想要将计就计罢了。

“之前有次战役,敌人直击中心想要取我性命,大部队被打散,我等一群人逃入深山。而当时我已重伤不得移动,身边只剩几百亲兵,根本抵挡不住。袁猛突然扒了我衣服自己穿上,代替我带着几十人冲出去……”

袁帅表情突然沉寂下来,眼里带着伤感,“那一次战役,我军损失过万,袁猛和那几十人,最后活下的只有袁猛。”

袁帅看了眼还躺在那里的人,十分歉疚,“之后,我便干脆将计就计,让袁猛代替我,在军中坐镇。”

“呵,你以为敌人都是傻子吗?军中人多口杂,消息可保不住。”景枂不相信,这事情漏洞太多了。

“再者,代替品始终是代替品,终会露出马脚。你说的那次战役我有所耳闻,是一年前与北魏的一战,当时领军人物是景寒天景将军,差点陷入困境却又扭转全局,漂亮回了一击,让北魏吃了大亏。”

景枂说着不由得笑道,“袁将军,你当我是傻子吗,你那时候应该是前锋营校尉。”

额……

袁帅无话可说。

这特么遇上聪明人了,不过一句说漏嘴,之后谎话就再也圆不回来了。这小子,脑袋瓜怎么那么聪明?

袁帅却不知,景枂之前在西北边境做的都是什么,冷逍介绍人过来,却只字不提暗营的事情。

是以,袁帅只以为眼前这人,是先锋营出来的。

况且,那次战役对她的意义非凡,她关注的情况之仔细,可能比眼前这人都多。

有景家军在手,景枂直接暗中调查了那一次战役,从头到尾,事无巨细。

而袁帅这个名字,她也略有耳闻。

这家伙,一开始就问题贼多。若不是她性子好,连玩儿都不想和他玩儿。

“无趣。”景枂最后给了个评价,语气不屑。

袁帅无言懵逼了,这是**裸被啪啪打脸了。

特么,好痛。

“苏六,你小子行啊。我袁帅彻底服了。”

之前还担心是冷逍借故用权力动手脚,塞给他不知道怎样的烂人。他之前完全不信,冷逍那么抠门一个人,会把人才精英往外推,这家伙脑子精着呢!

但是,现在他只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爽快。

赚到了,赚翻了。

“调遣令给我,我看看,给你安排职位。”袁帅伸手要调遣令。

景枂从怀里一掏,直接扔了过去,这会儿眼皮子打架,她已经有点累虚脱了。

头一歪,靠在桌上,景枂哼哼着,“我睡觉,有事明天说。”

*

翌日。

袁帅拉着人去外头,两人选了一条偏僻的路在军营边围走着。

调遣令他看了,看完却是捉摸不透,更加觉得好奇疑惑。

里头隐晦提到一点,袁帅这才知道,眼前这人压根不是先锋营的,苏六竟然是出自暗营。

暗营这个地方,只有西北边境存在,但是它的名声在外,袁帅早有耳闻。

那是所有当兵的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的地方,可以说,去了西北边境当兵,知道内情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暗营。

不知道内情的,等进了先锋营后,也大多奔着进暗营的打算。

曾经,他也有所冲动,想去暗营看看究竟。

暗营的人,从不调遣,只有进与退。进者暗营里一路发展努力上升,直到进入中央营。退者不论缘由直接强行退伍,一生不得再从军入伍。

利与弊的双刃剑。

袁帅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暗营里,能够退出来还从军当兵的,你是第一人。我能问什么原因吗?”

这个疑惑,憋心里一整夜了,袁帅好奇犹如猫爪挠心似的。

景枂一愣,想了想说道,“我没犯错反而有功,升迁而已。”

“屁,你以为老子会信,升迁也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从西北边境升到北部边境,你以为这事情还跨域啊!”

“可不是,所以说我功劳大啊,北部边境待遇职位肯定比西北边境好,我这是立下大功劳才有的待遇。袁将军,你可不能随便打发我就完事了。”

袁帅犹如一口闷了屎,憋的难受恶心又吐不出来。他真是火大的想要把人吊起来暴揍一顿。

但是!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人压根不想和他说实话。再问也是白搭。

唉,肯定有内幕,只可惜他了解不到了。

“行了,不打听你的事情,既然是暗营里的精锐,那之前我给你安排的作罢,你留在我身边做事吧。”

一句话,说的慷慨大方,又有点识英雄重英雄的意思。

“苏六,你做我副将。”袁帅给了一个极高的待遇职位。

景枂换上一身副将铠甲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这样,算不算是连升好几级?这升迁速度都快赶上坐火箭了。

这待遇,也是让她受宠若惊。

“苏副将军,这是您要的笔墨纸砚。”小兵抖啊抖,此时更是害怕眼前这少年。

原本就知道人来历不凡,地位肯定不低。谁承想,居然是副将,这官儿贼大啊!

“嗯,放下吧。”景枂看着这和她一般大小的少年,忍不住笑了,感情被她吓得够呛。

“行了,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景枂安慰一句。

小兵心头一松,暂且觉得自己安全了。

然而景枂下一句话出口,他整了人魂儿差点飘到天上去。

景枂笑眯眯的说道,“我一进军营就遇上你,两天下来和你相处挺愉快,这就是缘分呐,既如此,你就留我身边做事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景枂坐下又问。

“三儿……”

“什么名儿,没有姓氏吗?”

三儿摇头,依旧一脸魂不附体茫然状。

“那行,就三儿吧,小三儿,过来给我磨墨。”景枂笑着招呼人。

三儿小兵头郁闷至死。

……

苏六入军担任北部军营副将,作为除将军袁帅的第二把手,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了军营就炸了。

第一反应便是,卧槽,哪里来的副将,他们怎么不知道?

苏六?没听说过,上头空降的吧,一听就知道吃吃白饭的。

和苏六打过并且被打趴下的一百零一人则是另一副神色。

众人露出一脸恍然,而后捶胸顿足欲哭无泪,为自己叫屈,“嗷,天理不公啊,明明是副将,特么装新兵欺负我们,一拳拳打的,现在还鼻青脸肿呢!”

“嗷嗷,将军更可恶,摆明了玩儿我们,还说什么要我们配合,明显就是我们配合副将练手。”

“嗷嗷嗷,他们俩一定拿我们在打赌,我们好可怜!”

景枂听闻这些八卦已经是几日后了。袁帅带她熟悉一圈,见了主要的几个下属,最后才是在校场面对一众士兵。

那些人里头,最前面的一个阵列显眼招摇,那熟悉的面孔一张张晃荡过去,看的景枂恍然大悟。

原来都是先锋营的兵,难怪那么能打。她就说呢,一百个,居然打的她差点手软虚脱。

“嘿,那日领教过咱们先锋营的小子们手段,感觉怎么样?这些是新兵,刚成立不久。”

袁帅说的挺自豪,他们北部军队的先锋营,那都是十分精锐之师,日后上阵杀敌与北魏作战,便是冲在最前面。

“不是我说大话,除了西北边境那块,还没有哪里的能比得过我们,我们可是这个。”袁帅数着大拇指自夸。

景枂点头,这点必须承认,北部边境的军营,可是她爹一手带出来的,纪律严明气势如虹,上阵杀敌只进不退,否则如何挡得住北魏。

“确实不错。”

袁帅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就指着新兵一众的先锋营,大方转交,“那就交给你了,算你手下的亲兵,带出了能耐,日后随你上阵杀敌。”

063章打了鸡血的一群人(二更)

这锅甩的,十分有内涵,底气十足让人挑不出毛病。景枂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对袁帅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男人,不仅性格暴躁,心眼儿还挺多。

“哎哟,还不乐意不成。那可是我手底下的兵,划拉给你了,无条件的。”

回到营帐,见景枂还是一张面瘫脸没有笑容,袁帅不高兴了。

他这是为了谁啊,居然不领情面。

景枂呵呵了,抬头道谢着,“那就谢您了啊,我的将军大人。”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以后一起共事还有的互帮互助的。对了,咱喝酒去,我那儿有上好的佳酿。”

一句话开怀,袁帅拉着人去自己那儿,果真搬出一堆酒,颇为自得,“闻闻都是什么酒,闻对了给你喝。”

闻,还当她属狗的不成。

“我不喝酒。”

袁帅脸瞬间就拉下来,嘴唇一抿把酒壶扔过去一个,“喝,男人不会喝酒,还算什么男人!老子平生就看不惯两种人,不喝酒的男人,给不了女人欢爱的男人。特么没种!”

袁帅说完又自顾笑道,“你那方面老哥没法鉴定,也帮不了你,但是喝酒这事儿,老哥必须培养你。”

得,已经称兄道弟了。

景枂无奈拿着酒壶咕噜噜喝着,还真觉得只是烈了些,其他没什么味道。

喝过怪医给她的百里香,喝过楚昱王府里的珍藏,更喝过景寒天的那些私有品种。

可以说,景枂几乎尝到了世间大多数的美酒,那些滋味儿,确实与众不同。

如此一比较,袁帅给她喝的,和白开水没两样。

嗯,还是白开水好一些,起码解渴。

两人就这么一壶壶喝着,袁帅拉着人海天胡扯,说话从一本正经到胡说八道,从严厉教育到是不是小段子喷出。

最后,头一歪,倒桌上醉了。

景枂把酒壶放下,不确定的看了眼,数了数两人喝过的酒壶,差不多,都是十几瓶。

只不过,她喝的虚了些,有一半偷偷倒了。

“袁将军,袁将军?”景枂喊了几声,袁帅却死猪一样根本不会动弹。

最后无奈之下,她只好陪着这么坐了一宿。

袁帅醒过来时,外头天还未亮,军营里号角已经吹响了。

揉着眼睛捂着额头,袁帅恨不得拍自己一个大嘴巴,特么居然把自己喝睡过去了。

说好的灌醉苏六套话呢,真是蠢。

“苏六,我这睡过去了哈,真是对不住。”太阳穴噗噗跳动,袁帅扭扭歪歪起身,步伐虚浮朝着外头走去。

景枂跟上去,两人一起出了营帐。

“如今冬日,正是北魏与我们交战最频繁的时候,将军还是少喝酒的好,免得耽误军机大事。”景枂提醒一句,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心累。

袁帅一时心更虚,他居然被一个新来的给教训了,而且人家还说的极为在理,真是一张脸丢尽了。

“呵呵,你说的对,说的对。”袁帅赶紧与景枂分开,慌张似的逃走了。

景枂转身去了先锋营新兵处,今日是她接手这群新兵的第一个训练日。

一想到作为一个副将还连带训练新兵这任务,景枂内心满满的都是吐槽。

她对这事儿一点都没兴趣好吗!

什么亲兵不亲兵,再亲也还是皇家的军队,哪里比得过她的景家军。

*

校场。

先锋营一千人全部整合完毕,等待景枂指示。

所有人怀着忐忑不安又难耐激动的心情,齐刷刷望着眼前那个少年。

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郎,居然是他们的副将,而且还带他们先锋营,这是何等的能力!

没有人会怀疑袁帅的任命,那么一个暴脾气耿直的男人,若不是有真本事,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更何况,有那一百零一的作证。

“好激动,我那天差点就给苏副将跪了,他吊打的样子特么帅。”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我还在撒丫子跑玩。”

“这脸色似乎不太好,苏副将会不会在想法子折磨我们?”

一时,所有人又安静下来,心噗通噗通直跳。

景枂揉了揉眉心,终于接受了这么个事实,面对一群……熊孩子,她认了。

“我是苏六,职务副将,但是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你们的上峰,你们的教头。”

苏六睨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谁也不认识。

叹了叹又道,“排队站成一队列,挨个过来我这里点名。”

啊……

校场队伍长长的形成一条龙,在这广阔的中央尤为明显,只听到队伍最前头,一个人拿着本子和笔,画画写写,站在他面前的士兵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近了,才能依稀听清楚。

景枂拿着笔划拉,头也不抬道,“名字年龄,性格特长,爱好缺点,一一报来。”这句话千篇一律,问完了记录该记的,这才提问其他问题,顶多一两个,干脆利落。

然而即便这样,问了三百人,景枂手抖发酸,拿不住笔了。

她索性扔了笔,让人端茶过来。一口抿着含嗓子里润喉。

好一会儿说道。“把三儿给我叫来。”

三儿一来,景枂让出位置自己坐到一旁,让他代替她记录,自己只负责提问观察。

可怜的三儿,拿着笔手抖啊抖,吓得差点想尿,这么多人,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天之骄子啊。

“看什么,记录。”景枂踢了脚三儿,哼声。

“哦。”三儿收回羡慕的眼神,继续勤勤恳恳工作,记录十分顺利,却依旧冗长繁重。

差不多过了七八百左右,景枂让三儿收了笔,站起来活动腿脚挥手赶人,“今儿结束,明天一早继续。”

“唉,我们等了那么久,不差这么一会儿,我们不急。”

“我急。”景枂瞪眼不满,这一群疯子,排队都这么欢快简直没救了。

“苏副将,我们一天啥也没干,就光站着了,劲儿十足。”一群人笑呵呵。

景枂看着他们跃跃欲试,满脸写着求虐待的表情,真是想爆粗。

这什么鬼地方,为毛是这么一群人。

“太闲了是吗?那行,全部绕着校场跑五圈,最后两百名再加三圈。”

“好嘞!”

一千人哗啦啦散开,你追我赶就这么撒丫子的跑开了。

景枂……

三儿把本子收好,走到景枂身后站着,眼睛却滴溜溜看着眼前的人群,不无羡慕。

他也好想和他们一样,就这样奔跑在这一片校场之中。这是他们新兵里的全部精锐,是他崇拜的对像呢!

“看什么,都差流口水了,你也想跑不成?”景枂一回头,看到三儿傻愣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却见三儿傻头傻脑点头,老实交代,“嗯,想跑。可惜没资格。”

特么!

景枂一巴掌拍过去,直接把人拍到里头,“那就跑吧,跑死你丫的。”

说完,再也不管不顾,拿着本子气呼呼走回营帐。

这一天,景枂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军队纪律,不一样的精神面貌,不一样的人物性格。

可以说,几乎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种热情似火澎湃汹涌的激情,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也观察过其他的营队,虽比不上先锋营,但是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更可怕的是,伙房的一群兵得了空闲,也呼哧呼哧练的热火朝天。

全兵训练。

景枂的心轰的一下被这么暴击了,她心里泛出难以言说的情绪。

袁帅听闻今日校场这么一件事,兴冲冲跑过来找景枂,特别想看看那小本子。

翻看着里头密密麻麻的记录,他又觉得忒麻烦,扔回去给景枂。

“不知道你究竟想什么,这玩意儿记下来做什么,能当饭吃,能打胜仗?”袁帅嗤之以鼻。

景枂放好本子,笑了声,“现在说为时尚早,谁知道日后有没有用,况且这是我的兵,我怎么训练是我的事,将军就不用管了。”

袁帅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子怼人啊,昨天还一脸死活不乐意的,今儿就成了他的兵了。

转变的够快啊。

“你小子适应能力挺强嘛。”袁帅赞赏的拍了拍景枂。

景枂但笑不语。

两人紧接着又商讨了一些军中事务,袁帅才起身告退,“我回去了,明日你继续,反正我也管不着。不过我得提醒一句,这群小子,顶多一个月,必须上战场。”

之前一战打的双方都有点惨重,袁猛受伤严重,军队士兵也伤亡不少。

新兵必须加入进去了。

“你说的不错,我们这段时间和北魏摩擦不断,几乎三天两头打仗,有时候个把月就是一场硬仗要打,苏六,你任务不轻,别掉以轻心。”

“你训练的越好,他们学到的越多,上了战场他们死亡就会越少。”

袁帅神色忽然郑重起来,深邃的目光落在景枂身上,似乎想得到些保证,或者说是不一样的期待。

景枂愣了几秒,心中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些事。

一个月,一个月就让他们上战场吗?

“会不会太快了?”景枂不由得问道。

袁帅却一脸无奈,“没办法,先锋营的损失严重,他们必须替补上去。这事情你不用有担忧,考校前我早就和他们说过,进了先锋营那就是要立刻上战场的。若他们怕死,便不会挤破脑袋考进来。”

即便提前知会,那些人还是义无反顾冲进来,那颗赤诚之心心已经天地可鉴。

袁帅这才笑了笑,说道,“我说过,那是给你便宜了,他们看着虽是新兵毛头,但是个个不怕死,成了你的亲兵,偷着乐吧。”

景枂点点头,这样的亲兵,她还真是受之有愧了。

沉默一会儿,景枂抬头道,“我尽我所能教导,请将军放心。”

她必须为他们一千人的性命负责,这是她的责任。

这种使命感,还真是第一次。

袁帅满意了,这算是变相保证了,不错。

……

“将军,我问个问题,军营里的气氛一直都是这么高涨的吗?就连伙房那群士兵也……”

“你想说咱们这里是不是一个个热血过了头,都特么不要命的喜欢训练是不是?”袁帅似乎早就想说这个话题。

话匣子一打开,逼逼叨叨一大堆,最后才说到关键处。

最后长叹一声,袁帅有些感慨,“若是景将军在这里,那才是真正的打了鸡血了,有景将军坐镇,大家伙犹如有了精神支柱,主心骨不倒,他们战死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倒下。”

可惜,景将军凯旋回京,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就没有再回来。

袁帅左等右等,最后却是接到圣旨,朝廷提拔他升任将军的职务,成了这里的主帅。

“唉!”袁帅感叹着离开。

景枂站在夜色中,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第一次,心底尤为渴望和自豪。

她,也要成为像她爹那样的人物!

------题外话------

好久没二更了,今天状态特别好。

064章欲要成功,必先疯狂!

“一千名已经全部记录,副将请过目。”三儿把本子叠好,双手恭敬送上。

昨天遗留的几百人,今天一上午全部完成了。

景枂一手接过,随意翻了翻,挺满意,记录很不错。

“你想参加吗?”景枂抬头问三儿,这个半大的少年,看着先锋营那群人简直是渴望到了极致。

一千个和一千零一个,对她来说没差别。

然而对于三儿这样一个军营生涯刚开始的孩子来讲,却千载难逢。

三儿一脸惊喜,使劲点头,他想,太想了。

“我,我可以吗?”三儿不确定问道。

景枂笑了,拍了拍三儿,让他去那一千人当中,“当然没问题,不过你除了训练还要在我身边做事,可能很辛苦。若撑不下去,就不要勉强。”

“不,我可以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副将你的期望。”

景枂这才带着人过去。

一千人,已经全部站好队列,整齐划一犹如方块。景枂便让三儿在旁边站着。

“今天起,然三儿加入你们当中一起训练。至于今日训练内容……”

景枂想起昨日袁帅的话,顿了顿道,“先跑个几十公里吧。我听说军营二十里外有一处小水潭,那里的水清澈甘甜,你们每个人拿两个水桶跑过去,每人都担水回来。”

景枂说着问了军营里的全部新兵人数,得到答案后才说道,“军营里每个人分半桶,全部分发完成,就可以了。”

校场内,一千零一人全部静默,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默默算着军营里的人数,又自我分配到个人,这么一算,差点没晕过去。

军营里新兵人数,不多不少,差不多一万人左右。

姑且按照一万人来算,一千零一人,也就是每人五桶水,一次两桶,来回跑肯定会洒出去,那么他们至少要来回跑三次。

“一次来回四十公里,三次就是一百二十公里,我的天呐,这跑完还有命吗?”

“不试试如何能知道你们的潜能,赶紧跑去,最后的两百名,明天训练任务量加倍。”景枂完全不将这后果考虑在内,任务吩咐下去,直接就转身走人了。

她这会儿得回去研究这小本子。

性格特长优缺点,这时候倒是真能起作用。训练,必须因材施教。

景枂在营帐内一待就是大半天,袁帅端着饭菜进来时,她还在埋头整理信息资料。

只希望明天能拿出合理的训练方案来。

“苏六,你这又整什么幺蛾子,我怎么听说你让他们挑水去了?”

好家伙,一百二十公里,还不得把人跑废了!

袁帅把饭菜往桌上一放,顺势坐下,“你也真行,躲营帐里也不做监督,就不怕他们偷懒?”

“不会,这点我有自信。”景枂抬头,朝着袁帅道谢,拿了饭菜过来吃。

忙活一天,确实饿了。

袁帅就这么被干干晾在一旁,搭话不成直接被无视了。

看着景枂大口吃饭,袁帅默默无言,内心有点郁闷,他这么赶趟着过来是为了什么哟。

“将军最近很空闲?”饭罢,景枂笑着问道。

袁帅这将军空的,大概比徐寻玉还要闲适,北部军营的忙碌异常,战役不断,袁帅这行为有点不太和谐。

然而,这话落在袁帅耳朵里,却被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大概是觉得眼前之人嫌弃他了。

“我这三天两头过来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啊,你个小子真是没良心,你老哥哥那是对你关怀有加。”

袁帅说着说着暴躁脾气又上来了,拍桌子瞪眼,一副要干架的状态。

景枂眼疾手快把笔墨拿来,生怕这么一个不经意间,被他打翻了。

“你这是干啥?”袁帅一愣,不由得问道。

景枂回头又放了本子,这才一本正经说道,“听其他将士偶然提起,将军曾经一怒之下毁了行军图,我心中谨记,以防万一。”

袁帅脸刷的一下红了,干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真是无言以对。

那次不过暴躁了些,哪知道直接打翻了砚台,一张好好的行军图被他毁了。亏得还有备用的,否则真是没法给众将士交代。

这小子,变相嘲笑他?

“苏六,我是你上峰。”袁帅脸色一拉,语气不悦。

景枂面色淡然,点头称是,“那是自然,那么将军,我这就出去还饭菜盘子,徐需要禀报吗?如不需要,那我直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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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也不等袁帅反应过来,直接拿着剩饭菜的盘子离开营帐。徒留黑脸大汉一个人郁闷憋屈。

夜色下军营依旧热闹,校场训练场地仍旧有士兵在不断演练,大有不到深夜不停地架势。

景枂趁着黑夜掩护,悄悄去了校场外头的后山腰,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站着,看来回奔跑的人。

那些,都是她手底下训练的新兵。

从她的角度看去,一个个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脚步迟缓艰难了。但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停下来休息,所有人你追我赶依旧努力不懈。

更可贵的是,几人成团,相互帮助。

她心里十分满意,这群新兵,素质出奇的好,她当真幸运。

景枂一边观察一边分析,结合本子所记录,大致有了数,这才转身回去,朝伙房走。

“苏,苏副将?”伙房的一个小兵突然站起身,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这个时辰来伙房,啥意思啊?

他们没犯错啊。

“我过来问问,你们这儿还有饭菜吗?值夜至几时?”

小兵心中依旧忐忑,回答也是战战兢兢的,“回苏副将,饭菜,饭菜没了。值夜,一直到半夜为止。”

景枂点头,这样子也正常。

于是,又吩咐伙房的做些的饭菜,“我那群兵还在训练,结束了过来吃饭,劳烦你们再做些热灶上。”

“行,那,那有多少人?”

“一千零一人,不过分量按照两倍的做。”

“啊?”

景枂莞尔一笑,“嗯,他们都比较能吃,估计都是饭桶。你就这么做吧,不会浪费的。”

*

翌日大清早。

先锋营的第一次训练正式开始。

景枂按照记录观察,将一千人分成四块,分别是骑兵骑射队,先行步兵队,后勤防御队,以及潜行狙击队。

“前三个队列各三百人,最后一个潜行狙击队一百人。为期十天,我做考察,然后有不合适的再做调整。”

这么个分配只能说是暂时的,只有具体投入训练才能看到他们的长短优缺,如此不断调整,最后才可以确定最适合最正确的队伍来。

景枂宣布了规则,分配了队列,一时所有人都懵逼了。

一个个脸上大多迷茫,压根不知道所处的队列是何意思。

“为什么还有骑兵步兵这种队列,我们不是先锋营吗?”

好不容易进了先锋营,居然还要再做步兵骑兵,简直是焦急啊!

先锋营里的哪一个不是精兵,苏副将这是要干嘛?

有人的疑惑更甚,站在后勤防御队列中,你看我我看你,无法理解所谓后勤防御是什么意思。

“后勤,防御?苏副将这是要把我们留在后方?这是要把我们抛弃了。”

“卧槽,老子各项能力出众,凭什么啊?”

“我也不差,怎么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

而潜行狙击队列,那一百个人,直接两眼望天,脑子一片空白。

因为他们压根没听说过,潜行狙击是干嘛的?

“军营里有这种队列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潜行是潜伏的意思吧,狙击,狙击什么?”

“大概,让我们做探子?”

一百人各自猜测,却又无法准确判断推理出关键。

景枂没理会,就这么让他们嘈杂闹着,转过身看向三儿,歉意道,“三儿,我昨天观察下来,发觉你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步伐,所以……你没办法参与他们的训练。”

昨夜的观察,三儿果然是跟不上先锋营的这一群怪胎的。

新兵里最精锐的一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三儿心头万分难过,但是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么个事实,他真的是和他们差距太大。即便是一千人中的最后一人,他也落下他好远。

望尘莫及,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嗯,属下明白,谢副将给我昨天参与的机会,我明白差距,定当更加努力训练。”

景枂点头,又安慰几句,“行了,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你一路跟着我做,他们的训练你不能参加,但是你和我一起全程监督记录。”

三儿眼睛顿时一亮,这样的机会,真是太好了。

“谢谢副将。”

景枂满意的收回目光,转身再去看底下一千人,议论的声音小了不少,但是还没有彻底安静下来。

景枂大喝一声,“还不闭嘴,想滚出先锋营是不是!”

一千人顿时噤声不语,快速再次站好之前队列,等待任务。

心里虽不满疑惑,但是服从命令却是军人的天职。

“你们有疑问,想问我?”景枂笑着看向众人。

一众人点头,可不就是摸不着头脑呢。

然而!

景枂却哼了声,语调轻快道,“可是我不想说。”

众人默,这样的话怎么感觉这么任性捏。

简直!

“骑兵骑射队,先行步兵队,你们两队的任务由小三儿发布,你们按时完成直接签名。若是没有完成,第二天任务加倍。”

“至于后勤防御队,你们任务在我手上,我给你们发布,没完成第二天任务也是翻倍。”

景枂领着三儿将三队的任务直接发布出去,每个人得了任务立刻行动起来。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就这么散开没了人影,景枂终于觉得四周空气清新了。

“三儿,跟上他们,记录每个人任务完成度,若是记录不过来,直接去将军那儿领人帮忙。”

“是。”三儿得了令,直接跑了没影。

校场上,只剩下景枂面对着一百人。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他们眼底的焦急不断演变,最终又看着他们安静平复下来。

真是坚韧的性格。

景枂开口道,“你们的任务还没发布,是不是很好奇?”

一百人闭嘴不说话,直接学乖了。他们现在已经大概摸到这个教头的脾气了,心口不一,说出的话就没有一句可以信的。

“嗯,不回答,看来脑子聪明了些。”景枂也不再打趣,直接带人去了小树林,坐在中央给他们讲解。

“所谓潜行狙击,简单点说,就是让你们司机作战。潜伏在暗处,以意想不到的手段打击敌人要害,必要时能够给予敌方致命一击。”

景枂睨眼看去,指着其中一人打比方,“就好比,他擅长隐藏自己气息,这样的人若是放到其他队列里,各项平平不出众,顶多就是混了日子,到时候和一般精兵一样作战,完全发挥不出最大优势。”

“而你们当中,有人擅长与兽沟通,有人极会观察地形,也有人天赋异禀,夜间视力极佳。所有的你们都是具有一定特殊能力的,我将你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让你们发挥所长。说难听点,就是物尽其用,榨干你们身上每一点能力……”

景枂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如此详细介绍,终于使他们明白,他们这个潜行狙击队是做什么的。

那完全就是暗处的一把尖刀啊!

快,狠绝,刺进敌人胸膛,那都是必须一击致命。

“教头,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身上肩负巨任,担子很重啊。”

“我觉得我们是精锐中的精锐,神气十足的。”

“嘿嘿,顿时倍儿有面子。”

一群人突然兴奋起来,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无是处了。

也是,他们都是佼佼者,哪能被抛弃呢。

“那个教头,我问个问题。”有人突然出声,一脸疑惑求解的模样,“既然我们是干这么个事情,那其他三队呢,他们干嘛?”

景枂笑笑,“他们干的事情,三儿会和他们说。不过有一点,你们都是一样的,一千人中,十天里根据训练观察不断调整,最终才确定队列。”

“而最后,必须淘汰一成,也就是说你们当中的一百人,直接不参与这四个队列,留下预备。”

“预备,干嘛的?”

景枂表情突然微妙起来,眼神幽幽看向众人,“你们说是干嘛的?既然是预备,那就是打杂的,什么都干,什么都不属于他们。上战场没预备的份儿!”

与此同时。

三儿拿着小本子照本宣科,读的响亮仔细。

“先行步兵队,每日必备五十公里跑,同时运用自身优势不断搜集途中各种信息,或了解路途变化地形剖析,以便准确完成跑步任务,抓住紧要关键。”

“骑兵骑射队,除训练一般骑射能力,必须熟练掌握弓弩,长矛,弓箭等一些列的武器使用,同时必须熟悉战马脾性……”

“后勤防御队,以了解各种战术为主,必须做到每个人务必能独自布出三项作战战术,同时无论其他三队缺什么,都能及时供给。也就是说,训练内容全面繁杂,多而选优,所能精通,直接跳到该相应队列……”

一千人,从忐忑怀疑到震惊懵逼,所用时间不过是听了这些叙述后。

等真的开始执行景枂所做的安排任务时,一个个苦哈哈犹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卧槽,我错了。我怎么能怀疑教头的能力,这是要虐待我们吗?”

“为什么训练的内容这么多,简直要死人了。”

“不是说步兵队列吗,为什么还要会情报搜集,这不是探子才干的事情吗!”

“特么,后勤不是该被抛弃的一队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任务量是其他队的两倍!”

一时,军营各处哀嚎不断,新兵呼天喊地尖叫郁闷的同时,血液内的兴奋因子也开始苏醒,疯狂正在不断席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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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065章淘汰的一百人(二更)

第一天,一千人全部训练的趴下,躺在军营四处各地,起不来了。

随处可见的“挺尸”,随处可见的“羊癫疯发作”,随处……都是呜咽声。

“呜呜,老子好想哭,老子感觉腿断了。”

“嗷,我得了病,不跑就会死的病,可怜我明天还要继续跑。”

“特么,肚子好饿,可是我爬不到饭堂。”

“我感觉要下雨了,我们……”

大雨倾盆而下,所有的声音被全部掩盖,训练完的士兵立刻回到营帐,或准备吃饭,或一起洗澡放松。

唯有,景枂的一千士兵,依旧坚挺的躺地不起。

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废了。

袁帅这么个大汉,活了三十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震惊了。

可是,景枂让他再次刷新了观念。

“简直疯了。”

袁帅骂咧咧的走出营帐,冒雨赶去景枂那里,准备一问究竟。

结果人到了那儿,却见人家悠哉悠哉吃着饭,不时拉着三儿说说笑话,气氛融洽到极致。

这小子特么有没有良心,他的兵还在外头躺着呢!

“苏六!”袁帅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怒吼道,“你特么还吃得下去,你的兵都快废了。”

景枂手腕一转,从袁帅掌中挣脱,不满道,“将军,你这几天可谓是言而无信,一而再再而三的啪啪打脸,你说不管不问,结果一天天的又管又问。”

景枂笑了笑,说道,“不如还给你,你来领兵训练,如此也省的你一天到头两回跑。”

袁帅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脾气这么倔,行事这么硬。

“好,我不管,届时训练出了人命,你负责。”

“战场上不都每天死人吗,训练出了事不是很正常?将军这般爱护,不如养在营内种种花草?”

“你!”

“小三儿,送把伞给袁将军,外头风大雨大,回去着凉了可不妥当。”

袁帅摔袖离开,再也待不下去。

这特么,简直是小魔星。

雨停后,景枂带着三儿出去,前往各处查看情况。

一圈下来,发现大半的人已经爬回去了,剩下的正在努力爬。

看到景枂出现,一个个顿时泪流满面,激动极了,“呜……教头还记得我们,来看我们了。”

景枂面无表情道,“我就看看,死了没,没死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训练依旧,迟到者直接训练量翻倍。”

“嗷!”

夜空中,一声哀嚎响彻。

景枂挥挥手转身离开,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挺好。

打不死的小强,她最喜欢。

第二日,训练依旧。

夜晚,有人直接躺地上干脆不回去了,一觉睡到天亮再直接训练。

第三日,训练量不变,训练难度加大。

这回更夸张,近乎一半的人选择就地休息,养精蓄锐。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所有人再也没有回过营帐。

景枂翻看三儿记录的数据,发觉这六天下来,训练强度不知不觉升了一个档次,训练量也增加了一倍。

但是,如同第一天那样呜呼哀嚎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一个个兴奋的如同快饿死的野狼,眼睛绿油油冒着光,简直想吃人。

三儿回想起那些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哆嗦,简直都是疯子啊。

“副将,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景枂噗嗤一笑,直白道,“你想问他们会不会疯了是不是?”

额,这话……

“怕什么,就怕他们不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血性的一群人了,他们越疯狂,激发出来的潜能越大。”

三儿后知后觉点头,却依旧听不懂。

这话题太深奥了。

“可是军营里四处都在议论副将你。”

“嗯,都说什么了?”景枂好笑的问道。

三儿也不隐瞒,直话直说,“他们说副将你是蛇精病,心理扭曲变态成狂,无处发泄祸害士兵,准备拉着这一千人一起灭亡。”

其实,话还有更难听的,但是三儿没敢说,也说不出口。

景枂却不以为意,反而说道,“可是我也听到一部分声音,他们可是羡慕不已,恨不得加入进来,让我使劲虐待他们呢。”

三儿点点头,还真有这样的疯子,但是那些人,大多都是能力强者,他们这种一般普通士兵,无法理解。

“所以有利有弊,随他去吧。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好自己就行。”

景枂让三儿先回去,自己抄了小路又去了后山半腰,站在高处往下看,观察着她的兵。

那些横七竖八毫无美感的躺尸状,此刻简直就是一个个美妙的音符,构成了一章完美的曲谱。

名字就是,我欲成魔。

他们,会在她手上快速成长,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让敌军闻风丧胆,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恶魔。

*

十日后。

景枂聚齐所有人,在校场进行十天总结。

有表扬的也有批评的,有出彩的也有差劲的,十天时间,让他们以一个不可能的方式发生蜕变,彼此之间拉开距离。

不用她说,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自身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你们的训练量,在第一天开始直到第十天,翻了三倍。训练难度,升了两个等级。然而你们当中还是有一批人,脱颖而出,完成非常出色。他们便是……”

表扬结束,接下来就是批评的,景枂依旧不放过,直白的宣布一个个名字。

最后,她顿了顿道,“你们应该还记得,我第一天就说过,你们当中的最后一百名,必须淘汰。今日,我便宣布这最后一百人是谁。”

……

宣读完毕,气氛异常沉默。

景枂没说话,就给他们时间做调整,“给你们一百人时间,调整好出列,自行列队。”

人群中突然有人啜泣,声音压抑又沉闷。哭的很响,却又不断压着控制。这声音如同一个信号,一发出,紧接着啜泣声不断,很快蔓延开来。

景枂看着他们,都是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年纪,半大的少年,那一张张脸上,甚至还留着稚嫩青涩。

他们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即便落后也绝不放弃。每一天都充满期待,越挫越勇。

可是今日,被宣布要淘汰出去,竟然哭了。

景枂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可是她必须狠得下心。她不能手软!

“哭什么,没出息,赶紧列队。”

一百人止了声,如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快速出列成队,安静保持。

景枂收回目光,接下来宣布人员调动的问题,“根据十日观察,有些人进行调动,重新组队。以下,喊到名字的去自己新的队列……”

两个时辰,景枂做了接下来的训练安排,详细讲解各项内容,最后说道,“继续训练,各自散开。”

人没动,一个个目光期盼望着景枂,希望能看到奇迹,这一部分淘汰,实在太残忍了。

景枂冷了脸,直接让三儿带着队列走,“再不训练,任务翻倍,或者直接淘汰。”

如此一番,人群才散去离开。

景枂带着这剩下的一百人,去了小树林一角。

这些人……

“坐下,放松些,我们大家聊聊天,沮丧什么。”景枂笑眯眯缓解气氛。

但是这话没有明显效果,一百人犹如被抛弃了崽子一样,心底撕扯的一下一下的,贼痛贼痛。

一出声,又没骨气的想嗷嗷两声。

他们努力不比别人少,甚至每天任务量都是翻倍的,可是哪一个落下了,坚持到最后咬牙死挺过来的。

就这样,却还是被淘汰了。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教头,我们想上战场。”有人忽的抬头,目光坚定不移,望着景枂恳切请求。

066章就是很任性

巴巴想上战场送死的,她是第一次见。

有人一说,其他人就出声应和,一个个都是扬言,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景枂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特么好疯狂的一群家伙,她都不忍心放弃他们。并且,她也并不打算放弃他们。

一开始,她就存了另外的目的。只是,这目的有点阴暗。

景枂面朝众人,轻声轻语,“你们,可愿意自我牺牲?”

一百人懵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牺牲什么?

“我们不怕死。”半响,有人说话。话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景枂却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牺牲,不仅仅是性命问题,也许比起你们的命,你们要牺牲的东西还要更多,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

……

训练还在继续,九百人,前三个队列人数只剩下一百,最后潜行狙击队人数还是保持在一百人。

接下来的二十天,景枂直接分别三个时间段递增加大训练难度。

至于训练量,一直控制在一个水平上。

北部军营营地广阔,除了袁帅这个总调度的将军,其他还有许多各司其职的将士官员,他们负责的营部比景枂多。

然而,这一个月,就数景枂这一千人的先锋营最显眼热闹。

走到哪儿,都是话题。

而身为那群人的教头景枂,更是争议不断,话题飙升。

这一日,袁帅召集一众同僚商议军事对策。

营帐内,除了袁帅外,到场的还有四人,而最后一把空着的椅子却迟迟不见人入坐。

袁帅瞄了眼自己身边这个位置,郁闷了,那小子该不会直接忘了吧?

“将军,苏副将这是做什么去了,他知不知道今日我们有事相商?”

“那肯定知道,不过能不能来还是个问题,那头那训练可是热火朝天的。”

“来肯定要来,不过不知道会迟到多久?”

“将军你看……”

四人对景枂多少有意见,有些嫉妒她毫无功绩在身却一来就可以做副将,简直是不把他们做了十几年辛辛苦苦的人放在眼里。

而有些,看不惯她行事作风自我任性,胡作非为到有点不顾他人的地步。

尤其,连袁帅都管不住。

景枂进来时,四人还在嘀咕说话,虽然言语没那么恶毒,但是厌恶之情太明显了。

景枂一愣,看了眼那四人,确认自己一个也不认识,这才走到属于她的位置坐下。

“抱歉,处理点事情,来晚了。”

“苏副将真是贵人事忙,年纪轻轻当了副将本事了得,我等望尘莫及,等你也是应该的。”

话说的酸滴滴的,夹带挑衅味。

景枂看了眼那人,摇头道,“我不是贵人,不过本事确实有,你们若觉得望尘莫及,不如多下功夫学学。”

“你!”

“好了,闲话免谈,说正事!”袁帅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小子,就不能不顶回去吗!

“魏国这几日又有动静了,边境这几日摩擦多了,我预测不出五日,会有一次战役,你们准备派哪些营出战。”

北部军营管辖虽归袁帅。但是他是从下面升上来的,威望不同于以往的景寒天,绝对服从这一点,他还做不到。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由着底下闹腾,互相竞争来促进成长。

只要闹的不是特别大。

是以,当那几人提出让苏六出一部分力时,袁帅就默默举双脚赞成,一旁看戏了。

他也是被憋屈的不行了,这么热火朝天的训练,响彻整个军营的行动,总不能雷声大雨点小吧。

出一部分力,做点事情,也能看出训练成效不是。

“苏六,这话我赞同,你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如此也……”

“我不同意。”

话未说完,景枂一口拒绝,神色不悦看向袁帅,“将军不要忘了,一个月期限未到。”

额!

这个一个月期限,真的有那么严苛吗?

袁帅不由得回想自己说这话时的意图,但是还真是想不起来了。这较劲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派全部人上去,你选一些优秀的,加入前先锋营,有老兵带着,没事。”

“这是场小战役,不用怕。”

景枂依旧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半路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有她的计划,训练内容也不能中断,那些人自称体系,绝不能被分割。

本来,她还想等训练结束再提出来,看来今天不说不行了。

景枂看了眼四人,又看向袁帅,说道,“有关于我这一千新兵,将军当初的话是给我带,便是我的亲兵,调度如何一切随我,是不是?”

“是啊,没错。”袁帅茫然点头,问这个蠢问题干嘛。

景枂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有权利拒绝让他们分散参与作战,不仅是这一次拒绝,日后的所有战役,我都拒绝。”

营帐内死一般安静。

四人张大了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看着景枂如同在看什么怪人一样。

这话说出来。怕不是瞎吧!

特么脑子有病,将军绝对不会同意的。

说不准一气之下给予惩处,治治这嚣张的小子。

然而袁帅只是愣了会儿,随即回神问道,“为什么?”

“我有他用。”

袁帅立刻就想到景枂之前的身份,那可是暗营出来的小子,优秀着呢!

这小子莫不是也想在北部军营里搞一个暗营?

如果真是那样,那绝对是要支持的,简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你莫非是想?”袁帅朝着景枂挤眉弄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景枂一阵恶寒,却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虽然和暗营有出入,但是却真的是想作为一个独立营存在。

“还望将军批准。”

袁帅哈哈大笑,点头,“准了!”

四人……

懵逼一脸。

这画风不对吧,怎么就准了?

“将军?”

袁帅抬手制止,语气不容置疑,“本将准了,此事不作他议。”

景枂点点头,又递交了一份名单给袁帅,“这是淘汰的一百人,全部除去军籍,让他们离开军营。”

又是一个炸弹扔下来。

绕是袁帅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住这么连番炮轰的,苏六到底要干嘛!

“他们可都是先锋营的,一万新兵里挑出来的尖兵。”袁帅看了名单,上面有些名字还有点熟悉,那都是人才啊。

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这特么扯淡啊。

景枂摇头,依旧坚持,“他们不合格,必须淘汰。”

“那也可以去其他营啊,遣退出营做什么。”袁帅不理解。

景枂神色淡淡道,“他们知道了训练内容,不能留下的,必须离开。”

袁帅没话反驳了,虽不知道景枂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暗营自有一套训练方式,他也听闻过,暗营训练不合格的必须离开,根本不可能再回军营去其他各处。

这就好比一项赌博,赢了获得新的人生,输了就是一败涂地。

“那行吧,我安排。”袁帅妥协。

四人又是一脸懵逼。

这什么意思,越来越过分了啊!

将军被灌**药了吗!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他们……”

“此事不准他议,违者一律按照泄密处置。”

这简直是一言堂,还压下这么重的罪名,完全**裸包庇苏六。

四人不服气,奈何官没有袁帅打大,一口气闷着,最后郁闷离开了。

两人还坐在营帐内,袁帅拉着人不放,非要问个所以然。

景枂一言不发看着,看的久了才叹气道,“我从未说过要成立暗营。”

袁帅一顿,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你已经明白了,将军应该也知道暗营成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么短时间内,这九百人不可能会变成暗营那样的存在。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个道理将军应该明白。”

“嗯,我明白,欲速则不达,但是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年不成可以两年,两年不成可以三年……”

景枂无语了。

他到底哪门子看出来她能够在北部军营里长待的。她最多,还有两年多时间,若是中间有什么岔子,说不定两年都没有。

“将军顾好眼前的事为好,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景枂起身告辞,不准备再做交谈。

袁帅又一次吃了瘪,这回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郁闷。总有种,自己被套路的感觉。

“特么被耍了,苏六个小王八蛋!”

*

一个月训练持续了二十天,又一个十天过去,景枂再次把人聚集一起。

这一次,做了一个类似座谈会的谈话。

九百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有关训练的内容意见以及自我想法,景枂要求每个人进行分析解剖。

边上,三儿忙的几乎停不下手,从早到晚记录了满满一本子。

座谈会完毕,景枂挥挥手让一群人解散,拿着本子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有人蹦哒出来,拉着景枂眼睛亮晶晶的吓人,“嘿嘿,教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目的,今儿居然没让我们训练,这不正常。”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一整天居然没有去训练。

卧槽,天要下红雨了。

“教头你肯定有阴谋。”

“明天开始指不定怎么折磨我们。”

“皮已经脱了三层了,再脱下去就是肉了。”

景枂回头看了眼最后说话的那人,笑了笑说道,“脱皮做什么,脱衣服就够了。”

众人一阵哆嗦。

翌日,天未亮。

九百人全部集中,由景枂带着,齐刷刷迈向军营大后方,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

他们身上背了棉被,手上提了干粮和水囊,有些甚至带了行军的必备药草,一些不放心的还有锅。

总之,画风清奇画面奇葩,别人压根想不到这么一群人居然是军营里出来的精锐士兵。

景枂走在最前头,步伐轻快敏捷,一路朝着目的地进发。

她只字不语,从昨天发布任务到今早天未亮上路,六七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身后,九百人憋了一肚子话,想要打探询问,奈何被景枂瞪了眼,噤声了。

这眼神,忒吓人了。

“那个教头,我想小解。”有人打报告,憋不住了。

这一说,又有好多人打报告。

景枂回头看了眼,“哪里来的尿?”

一众人默,昨夜太兴奋,水喝多了。

“憋着,憋不住尿裤子里,出息!”

那眼神嫌弃的,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打报告解手,硬生生憋了几个时辰,终于憋到了目的地。

一声休息,一半的人哗啦啦冲出去,不要命的往林子里跑。

场面轰动壮观的,着实有点吓人。

景枂愣了愣,还真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感情,绝大多数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憋坏了也不吭一声。

“教头,你让我们带这些家伙,又走了这么远路,想做什么?”

“不打算回去了吗,莫不是集体私奔?”

“哈哈,私奔这个词儿好,老子喜欢。”

舒服了,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就不断的开始向景枂提问。

这二十几日的相处,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心存疑虑到绝对信任,彼此之间甚至开始说浑话。

景枂也难得觉得心情放松,半开玩笑道,“私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容易被逮回去。”

“噗——”

还真会说啊!

“教头你说笑了,这么多大老爷们,私奔能干啥去。”

“自然是做喜欢做的事情,你们如此多人,要和我私奔,我算算,一天一个,三年才能轮完一轮……”

这浑话一开,腔调一出,众人集体默。

他们这是齐刷刷被调戏了吗?

这特么,好丢人啊。

一点都不想这样被宠幸。

“行了,玩笑到这儿结束,所有人,集合!”景枂手一抬,立在中间大喝一声。

九百人自动分成四个队列,按秩序排队站好。

景枂看了眼,不由得捂脸,真是好傻啊!

“你们……”景枂嘴角一扯,“把东西全部放下,到地方了还背着,蠢不蠢啊你们。”

“哦哦。”

哗啦啦一通卸物的声音,东西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然而,全部压在景枂跟前,生生挡住了她和九百人的视线。

景枂……

特么一群混蛋,肯定都是故意的!

067章暗搓搓的阴谋

九百人走的悄无声息,虽已经接近天亮,但是看到的人很少。有些人醒来才发觉,今日营地里分外安静,似乎少了点什么。

而后才知晓,那是因为少了那九百人的折腾,校场太安静了。

而伙房某处,几个老兵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有些缓不过气。

他们的干粮呢?

他们的水呢?

卧槽,为什么锅少了那么多!

“赶紧去禀告将军,营里遭贼了。”老兵手挥挥,语气尽量平静下来。

袁帅赶到时,老兵已经坐地上呜呜大号了,特么还少了半个月的菜,连调料都被顺带搜刮走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袁帅一只脚踏进去,另一只脚却停在半空,生生卡主了。

这场面,他生凭第一次遇见,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有人进军营,偷粮食,偷锅碗瓢盆?

这是怎么个意思?

“站起来,出来回话。”袁帅转身走出伙房。

一番询问下来,这才了解事情的大概。

此时他止不住眉心狂跳,有种快要探到事情真相的感觉,“此事我会调查,整理整理,缺什么赶紧采买,饭菜做起来。”

说完,袁帅赶紧大步离去,直奔校场的方向。

结果校场安静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不,应该说他想要找的人,一个也没有。

袁帅随意喊过来一个正在训练的士兵,问道,“苏副将人呢,他的九百士兵去哪里了?”

士兵摇头无措,“属下在这里一个时辰了,没见过苏副将,今早没听到训练声。”

那九百人训练特别奇葩,时不时就会发出哀嚎,扯天扯地的大骂贼老天,有时候急了还会骂苏副将。是以,全营士兵都记忆犹新。

每日,都是魔音入耳,久久环绕消散不去。

今日,太安静了。

袁帅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转身朝着景枂的营帐前去,同时吩咐道,“派人去查看新兵先锋营的营帐。”

“什么?”边上人一脸懵逼。

袁帅直接抬起一脚踹过去,大喊,“赶紧给我去!”

景枂所在的营帐,空荡荡的,东西摆放十分整齐。袁帅一眼看去什么也不缺,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的心稳了稳,总算安心了。

不料,那边看完先锋营营帐的小士兵跑回来,语气惊恐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袁帅眼皮子一跳,预感不好。

那小兵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带喘息,“那……那被子全不见了。营帐……营帐全空了。”

袁帅猛的走向内间,果然,里头的被子也是没有了。

一大早,军营里各处嘈杂,一切都乱糟糟的不像话,袁帅所在的营帐一片低气压。他坐在位置上,突突的青筋直跳。

好啊,不声不响的给他集体失踪了!

就这么一夜工夫,这是给他耍心眼,先斩后奏?

“苏六,你特么不要给老子回来!”

后山丛林深处,一处天然瀑布下,一排排光溜溜的身影隐没在瀑布底下,若隐若现。

那扭动的花枝乱颤的身体,左右摇摆的动律,不时跳脚呜咽的惨状,一切的一切都让在岸边站着的人看的格外舒服。

景枂掐算着时间,这九百人一起下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第一次,尤其是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季节,很不错。

“好,全体上来,训练结束。”景枂手一抬,握拳示意。

九百人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一个个猛虎向前往上扑,不要命的啊啊啊大叫。

这一刻,他们才深刻感受到脱衣服是什么滋味。

他们更愿意脱三层皮。

“老大,我服了,你不要这样折磨我们,某方面功能会丧失的。”

“我感觉已经丧失了,我估计会绝了后代。”

……

景枂笑骂一声,让所有人立刻返回,“换衣服,等会儿训练继续。这么会儿工夫,你那家伙好的很。”

“唉,老大你怎么知道,你也试过?”

“滚!”景枂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夜幕降临,训练一天结束,景枂随手分配四个队列各自任务,夜间的训练依旧。

只不过,这一次训练是以挑战难度为主,并不算累。

景枂坐在最中央的一处,一眼扫视四周,关注各自进度,若有人提前完成,则是作记录,重点关注。

这样的训练,一连持续了七天,景枂随即带队回营。

*

“苏六,你很好!”袁帅指着眼前的人,手指都不自主的颤抖了。

目无军纪到这种地步的,他还从未遇见过。

“即便不想参与作战,也不用如此强烈抗议,你知道你这样子,军营里都议论成什么样了!你再这样乱来,我都保不住你。”

袁帅第一眼见到苏六,就特别投眼缘,而后相处下来更觉得融洽。他是真的有把这少年当小弟培养的。

奈何,人家一路作死,完全不领情。

景枂认真听着,仔细分辨话里的意思,最终得出结论是,事情也就这样了。

“将军的能力强,顶得住,我在此谢过。这种事暂时不会发生了。”

“你还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袁帅气的跳脚,这话一点都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反而,听的他额头青筋又突突直跳起来。

“将军何须如此纠结,且看日后他们的贡献能力如何,一切让事实说话。那些嚼舌根嘴碎的,只会啪啪打脸。”

袁帅心里不相信,他就怕苏六自己到时候啪啪打脸了,而且打的那叫一个噼啪响。

连带着,他都觉得颜面无光,无地自容。

“将军,战役情况如何?”顿了顿,景枂问起战事情况。

一进军营,她就听说了,两天前发生了一次小规模战役,具体情况她还不知道。

袁帅借机和她说了下,最后有点担忧道,“按照这么个打法,今年年尾怕是有的熬了,也不知道北魏那边是怎么回事,军师战略发生了变化,难不成是换了主将?”

“嗯,怎么个变化?”景枂好奇问道。

北魏战役,一直都是常年作战,模式相对固定。除了几场大规模战役,很难会有大变化。

这也是袁帅能够独自一人守住的原因。

可若说北魏边境镇守主将换了,那情况就复杂了。

“我们现在一无所知,唯有派探子出去打探情况,但是我猜测**不离十。以往北魏以防守为主,夹杂突击性攻击。而这一次战役,我明显发觉,战略主导强势进攻,似乎是很少有后方防守。”

袁帅说着不由得叹息,“这种直接进攻有利有弊,如此战役消耗时长减弱,有利于我们不断做战前储备。可相对的,人员伤亡加重,一旦受伤……”

袁帅突然就怀念起在景寒天领导下的北部军营了,那时候,简直所向披靡,无论防守攻击,景将军样样在行,根本不惧怕任何阴谋阳谋。

“要是景将军在这里就好了。”

景枂抿唇不语,脑子里不断回忆自己仅有的一点信息。

她记得那时候,她翻看她爹书房时,有翻到过一本军师作战记录。上面讲述的都是晋国与他国各处作战的经验记录,是景寒天多年来的记录习惯。

她记得,有一大篇幅就是讲述北魏军队的特性。

“将军,你可否说一下,去年那一次大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次北魏军事战略如何,景将军又为何八百里加急,而后又巧用阴谋反败为胜?”

袁帅眉毛一挑,神色立刻变得不一样,那场大战简直就是生平少见,他参与其中记得每一个细节。

“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那次战役,那简直是叫绝地反击,打的一个漂亮!”

袁帅吧啦吧啦讲述起那一次战况,具体到每一个点每一个细节。景枂也不打断,任由袁帅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听完后,她自己做了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让她不由得惊讶了。

袁帅也未必大惊,摇头不已,“不可能,这事情景将军都没有察觉,这怎么可能呢!”

袁帅打死也不信景枂的分析,这北魏的主将怎么可能在一年前就发生了变化。

“这一年里,所有大小战役我都有参与记录,他们一直做防守的战略布置,同时打仗的模式也没有变化,是最近,最近才变化的。”

袁帅说着就转身去拿记录册,他写的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会出错。

“你自己看。”袁帅脸色挺差,可以说有点难看。

景枂瞄了眼,又拿起来翻看几页,还没看完就还给袁帅了。

她不由得摇头道,“将军,你这样记录是不行的,你缺乏深刻剖析。问题太表面了。”

“额,景将军也是这样记录的。”袁帅不服气道。

景枂更是无语了,她爹那是做事一切算计在心,了然于胸,记录只是为了有个翻阅而已。

况且,她看过家中那本记录,那些记录的内容可谓深刻,有些分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根本不是袁帅这样可比的。

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景枂本着说话负责的道理,拿着册子做了解释,她拿过纸和笔做实际绘画和解说,让内容更有说服力。

一番讨论下来,袁帅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苏六说的对,他们被蒙蔽了,竟然就这样被骗了一年。

嘶!

袁帅突然感觉后脊背发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差点,差点就毁了。若没有苏六到来,北部边境的守卫就要毁在他手里。

袁帅不由得怔愣,神色复杂看向景枂,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如此军事才能,西北边境为何肯白白放手?

“苏六,这次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就……”

“将军何须如此见外,我们都是一起守护边境的将士,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北魏既然用了一年时间慢水煮青蛙,那他们必然是在谋划一个大阴谋,或许今年,北部边境还有一场大战。”

说着,景枂自己都脸色沉下来。她虽说是可能,但是在她心里却是实打实的了。

今年,北魏必定有大动作。

想到这,景枂又是一阵头疼。

好嘛,她一来就碰上这么激烈的事情,真是老天看不下去,要给她无限考验?

战胜了,积累大功绩,享誉名声显赫。战败了……不,她不可能败,也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翌日。

景枂对四个队列做了最后的调整,根据观察选出了每个队列的队长和副队长。

把这八个人叫到自己营帐内,景枂这才张他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一个只能是他们队长才能知道的消息。

八人听闻后全体震惊,有些错愕的没反应过来,看着景枂一个个傻愣愣的,脸上大写的懵逼。

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事情还有内幕?

“老大,你不要开玩笑,我们这胆子不惊吓。”

“就是,一惊一乍的,到时候又说是开玩笑,我真是要郁闷死了。”

“老大……”

“都给我闭嘴。”

景枂揉着眉心头疼不已,这群小子,真的是性格张扬太奔放开朗了,一个个能不能有那么一刻是认真正经的?

“说正事,给我都严肃点。这事情绝不外传,除了你们八人,没其他人知道,你们也绝不能到处乱说。凡泄密者,直接以军中最高处分处置。”

“是。”八人突然正色,直接行军礼。

景枂这才满意了,而后悠悠道,“不过呢,也不是说谁都不知道,毕竟还是咱们军营里的人,日后完成任务也是要回归的。这事情还需要禀报上去,起码让袁将军知道。”

景枂说着又思考了下,摇头不已,“袁帅那么个大嘴巴,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秘密,我看比你们还不牢靠。不行,我得去提醒几句。”

八人……

这事情感情还没有全数作定?

景枂挥挥手,让人离开,“你们各自带队,平日里训练依旧,强度不变,训练量减半,以应变随时作战的可能。我要你们,时刻准备着。”

“是。”

“十二个时辰,无论何时何地,你们九百人,四个队列,必须保证有一半的人处于随时可以出动的状态,我要随叫随到。”

“是。”

“行了,我看你们日后的成绩。咱们是特训出来的,都给我长点心,不要第一次就砸了我的牌子。”

“是。”

068章前有虎,后有狼

景枂所预料的,北魏一早换了主将,而后蓄意掩盖事实,伺机而动的事情,袁帅最终得到了线报。

确有其事。

袁帅这回对景枂更是惊叹了,仅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到事情真相,挖掘出这么大的内幕,手段厉害。

“如此,我们接下来作战安排必须改变,边境的巡逻要加强,调一个营的兵力集中到前线,做好随时作战准备,以防他们袭击。”

袁帅有条不紊的说道,虽一开始有点震惊,但回过神他也并不在怕的,横竖都是打仗,攻也好守也罢,打起来谁还管那么多。

景枂默不作声,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营帐内当中摆放的那个沙土地形图上。那是晋国和北魏的整条边境线,全部勾勒出来了。

她仔细看着它们,脑中精确的算计着距离,准备做些什么。

一回头,却发觉袁帅虎着一张脸,带着怒气瞪眼,她一愣,后退一步。

“怎么了?”

袁帅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差点咳血。

他这么认真分析作战计划,如此拿他当知己对待,可人倒好,直接走神了。

“苏六,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景枂摇头,干脆道,“不清楚,反正也就是随便谈谈,无关紧要。有重要的事情,到时候会议上谈。”

袁帅差点忍不住就想一巴掌拍过去,个小王八蛋。

“你又看什么,这地形图放着几年了,你也看过好几回,还看出花儿来了?”

景枂点点头,说道,“确实有点不一样,不过没有想好,暂时不想说。”

袁帅……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一月转瞬即逝。

在月末时,北魏来了一次大反攻,毫无预兆的半夜突袭,规模极具庞大。

若不是之前袁帅早有预防准备,第一道边防线差点失守。

袁帅连夜召集所有将士商量对策,同时下令全军时刻警戒,准备随时上战场。

“北魏这群王八蛋这是铁了心不让咱们过个年了,居然赶在年关将至偷袭,老子真特么想弄死他。”

“当初签订协议,三年内不得大动干戈偷袭,保持相对稳定,当初战败求饶,可是哭鼻子答应,还奉上钱财的。”

“哼,都说是战败才答应的,谁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真的就同意了,我早就说过,北魏这群狡猾的根本不可信。”

几人议论纷纷,袁帅下军营布置任务,启动各项军事准备,是以这议论完全就是说给景枂听的。

四人的目光最后直接落在景枂身上,似探究又嘲讽,“苏副将这一次该不会也像上次一样,临阵脱逃,带着你的九百亲兵躲山里头去吧?”

“呵呵,不见得不可能。”

“啧……”

景枂理都懒得理他们,这群家伙,平日里训练懒散,做事毫无章法,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升上来的。

袁帅掀开营幕进来,直接指名景枂,“苏六,你来担任这一次作战的总将领,一切场上调度有你安排,后方我做支撑,其他人各司其职,随时准备接受调遣。”

没有商量,直接任命,袁帅话一出口,五人都是一怔。

其他四人最先站起来,不同意,“这莫不是开玩笑吧,苏六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他能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可不是,还有临阵脱逃的前科,劣迹斑斑。”

“将军还请三思。”

袁帅冷了脸,一口定下,“此事就这样决定,不容他议,你们立刻去调兵。”

把人挥走,袁帅又看向景枂。“有信心吗?”

“没有,第一次打仗。”

景枂笑了笑,“但是我不会输。”

*

边境线十几公里地方,一处简易的营帐内,景枂身穿铠甲,拿着作战图,正在研究。

这一场战役一开始就在年尾,如今断断续续打了一个多月,年已经过了。

过得不知不觉,甚至没有任何人记得哪一天是守岁,哪一天是新年,他们所有人的意识里,只有打,打胜仗。

“老大,这么打下去只会消耗越厉害,我们的兵力不够,支撑不了长久战。”

一个多月下来,士兵们都已经很疲惫了,若还不结束这一场战役,最后只怕这一战场会全军覆没。

景枂也有这样的认知,但是对方兵力是他们的两倍,偷袭或者突击,都没有胜算。

除非!

景枂抬头看向眼前几人,稳了稳心神,说道,“你们还记得当初说的吗?”

“自然记得,老大一切听你吩咐。”

景枂立刻召集八人小队,展开一天一夜的秘密商讨。翌日,一切又恢复平静。

与此同时。

战场后方,几十人组成的小队伍正在有条不紊的前进,为首的那人身材瘦弱,脸色偏白,看着便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凑近了看,那一张脸更是可怖。

景枂悄无声息扔下前线作战大军,带着几十人的小分队,准备绕道北魏军队后方,做一次突击。

“老大,军营那里没你坐镇能行吗?万一露馅了,军心不稳怎么办?”

景枂头也不回继续走,说道,“你要相信,论模仿能力,我们是密集训练过的,不会穿帮。而且我们只用一天,速战速决。”

“但是突击什么?没东西可偷袭啊?”

“没事找事。”

几十人……

这回答好任性。

北魏军营内,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烦躁不安。

不为别的,只为时不时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件。虽说都是小事,但是每一件又都恰巧影响了他们作战的时间。

这不得不让人深思,是不是晋国那边派了人来搅乱子。

“将军,我们直接打过去,将他们全部歼灭。如此也不用诸多麻烦了!”

“就是,那么一群散兵,只会东打一棍西打一耙,经不起大风浪。”

“冲到他们老巢,端了他们的窝。”

为首的男人抬手一动,声音全部消失,他目光一转落在前方,望着遥远的方向,说道,“不急,我要慢慢打,让他们一步步溃败,直到……景寒天回来为止。”

他的目的,便是一雪耻辱,为去年那一场败仗做翻盘。

“可是将军,太子有令,不得如此打法,那样只会……”

“现在这里我最大,你们若有异议,直接给我滚回去。”

男人目光瞬间被阴霾笼罩,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冷冽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朝廷居然派了太子过来,与其说是打仗,还不说是儿戏。

太子,不过十四岁有余,连军书都没有看几本,如何能懂得打仗,统领几十万大军?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改变策论,以慢慢渗透的方式进行作战部署,这一年北魏军队早就被那小屁孩儿玩坏了。

“太子年幼,他想胡闹,在宫里胡闹个够,战场……这是我宇文拓的地盘!”

宇文拓一语出,直接就是一言堂。

众人默不作声,一个个抖得鹌鹑一样不敢抬头。宇文拓为人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若不是因为是旁出无望继承大统,这北魏哪里还有小太子什么事儿。

若不是当初有摄政王一力担保,小太子,只怕早就……

众人想到前几年的宫廷政变,不由得又是一层冷汗。

这个宇文拓,即便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仍然能够全身而退,到边关当一军之将,统领北魏几十万大军,并且和晋国的景寒天旗鼓相当,这份能力手段,他们害怕惊恐,同时望尘莫及。

“听大将军调遣。”众人再也生不出其他心思。

宇文拓有一句话说对了,太子在宫里是太子,但是在边关,还是他宇文拓的天下。

人群散开,一个小士兵趁机混着走出来,两眼闪着精光,一步步朝着后方粮仓前去。

到了无人的地方,他才收敛本份内敛的乖巧。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眼底是看不透的浓重的阴厉。

“堂兄,这便是你的算盘吗,把持边关几十万大军,想和摄政王对抗企图东山再起,呵呵……”

在朝堂,摄政王把持朝政。他虽是太子,但是有名无实,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今他到边关,只能坐于后方,小打小闹,一切指令发出也多半没有人执行。

这个北魏,于他而言几乎就是外物。

可是,他却不甘心。

“我宇文邕绝不会,绝不会拱手相让。”

……

景枂第一次接到消息,来自那一百人的小队传来,着实有些惊喜到了。

这才多久,居然就能打探到消息了?

能够特意传给她的,必定是重要信息。景枂迫不及待打开看,一看果真是惊喜。

当下,她就改变策略,准备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改道,再去后方,绕小路,速度要快。”景枂看向北魏军营后方几十里,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

几十人默,就这么不管不顾冲到敌军大本营去这种事,做起来真的好吗?

会不会一去不复返,直接嗝屁了?

“谁说要冲进去?”景枂丢了个白眼过去,无语了。

她那是,半道截胡。

“走,咱们做一笔大买卖去,稳赚不赔。”

天黑之前,距离北魏大本营还有十几里的地方,景枂带人埋伏着,如此一动不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久到,几十人以为,他们是不是要就地长草,在这里变蘑菇了?

“老大,晚上睡这里?”

景枂摇头,“回军营。”

特么,可是现在已经快天黑了。

“半夜回去。”景枂又说了句。

一干人等再也不愿意多嘴问话,这话答简直绝了。

就在大家伙插科打诨时,景枂忽然精神一振,抬头眺望远方,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来了。

“大家准备,我要过得,生擒。”

几个最前头的一听,脚下一个趔趄,这是人呀人呀,生擒是什么鬼?

宇文邕被一麻袋套住,直接受到一记闷棍,然后人事不清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感觉后脑勺很疼,想要伸手摸一摸是不是流血了,奈何双手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唯一可以活动的就是双脚。

但是!

他居然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宇文邕……

内心复杂又扭曲。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种待遇。

损失让他知道谁人敢这样对他,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景枂一觉睡到天亮,终于觉得舒坦了,拿了馒头稀饭外加一点咸菜,准备去探望探望北魏的小太子。

这小孩儿也是绝了,屁点儿大的人儿,居然敢一个人从大后方偷偷摸摸跑到最前线。

简直愚蠢到无可救药。

“哎哟,醒了,正好,看我吃饭。”

宇文邕内心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

“你是谁,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宇文邕别过脸,不愿去看那张丑陋的容颜。尤其这人说话很讨厌。

景枂咕噜咕噜吃饭,夹着咸菜塞进馒头里,一口一个香,赞叹不绝,“这大馒头,味道绝了,蒸的恰到好处。”

说着,又放着宇文邕的面咬了一大口,表情陶醉到让人以为,她吃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佳肴,世间少有的珍馐。

但,也就是一只大馒头,

可是就这么一只馒头,看的宇文邕不争气的流口水了,他饿。

醒来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他为了掩护自己,在宇文拓那里就好几日没怎么进食,如今这么一折腾,更饿了。

“要吃吗?”景枂晃了晃手中的馒头,笑眯眯说道,“我问一句你说一句,答对了我给你吃。”

“滚。”

“哎哟,脾气挺大,行那就饿着吧,水都不给你喝一口。”景枂吃完馒头,拿着跟稻草抖了抖笼子里的人,这才离开。

她也是无语了,那些家伙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将北魏太子关笼子里。而且,那猥琐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特么都是混蛋,脑子里不干不净的。”景枂不由得骂着,扔了稻草去前方。

这场战役持续到正月十五,结束了。两边双方僵持不下,景枂独有的作战风格让宇文拓头痛不已,而宇文拓的刁钻迂回同样让景枂有点下不去手。

最终无疾而终,各自回营。

景枂顺带着拉着小太子一起回了营地,让人把他带去她的营帐自己先去见袁帅了。

事情向袁帅做了禀报,有关她的推测却没有说。

不过袁帅依旧喜滋滋的,就因为景枂能够僵持这么久而不败,也不曾要求增援。

“苏六,你的才能又一次让我惊讶。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你就留在北部军营和我并肩作战吧!”袁帅哈哈大笑,言语豪爽道。

景枂直接抖落了肩头的手掌,恶寒的拍了拍,这话歧义了。

好险,幸亏楚昱不在,不然袁帅非得被剁了爪子不可。

“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在这儿,你想多了。”

“唉,你还想着加官进爵去京城不成?”袁帅一愣,立刻想到这个可能。

有些武官从军打仗积累功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朝做了舒服的官职,能够换一个安定。

他没有这个打算。他以为苏六也应该没有,毕竟那样的军事才能。

“苏六,你不要想不开啊,你这一身本事,本就应该在疆场杀敌。”

“我得回去成亲。”

景枂看向袁帅,提前打预防针,“有人等我回去。”

袁帅一张脸变了又变,脸色想当精彩。苏六还有姑娘在等着他?

哈,这小子才十五吧,就已经定亲了?

“快十六了。”景枂纠正,她想起这个年浑身郁闷,一股子别扭不舒服,这会儿提起生辰的事情,更是心情不愉快了。

没说几句,她直接摔袖有人,不乐意再搭理袁帅。

一个人独自走到了林子里,景枂坐在地上,拿着树叉划来划去,最后低头一看,却是写的楚昱二字。

她快两个月没看到他了,她答应他,以后每年陪他一起守岁迎新,可是第一年她就食言了。

这脸打的啪啪作响,真是不舒服极了。

还有家中,明明想念景寒天,却愣是没有去看过他,也不知道今年过年他一个人如何过的?

没有她在,将军府还是依旧热闹吧?

也不知道沉香这丫头如何了,是不是还是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还有管家……

一想,景枂立刻就想到很多人和事,越想心头越酸。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了无牵挂孑然一身的景枂了,她现在犹如拖家带口,有一大堆要牵挂会在乎的人存在。

这种感觉,享受的同时又带着些苦涩。

甜蜜的负担!

*

这一夜,景枂睡的不踏实,第一次失眠了。

原因是想的太多睡不着。

一个人躺在木板床上,睁着眼看着营帐顶部,那一团黑漆漆的,她看了又看。

他在做什么?

走的时候,七皇子刚好遇上行刺,他和事件脱离关系了吗?

他的腿呢,最近不知道如何,那些药丸快吃完了吧?

景枂翻身下床,睡不着索性起来了,心里头惦记着,想着第二日是不是去附近城中找找景家军的暗点。

有关各方的消息,她来了这里两个月,如同闭塞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结果天亮那会儿,北魏小太子出事了。

“老大,那小子支撑不住了。”

“嗯?”

“唉,就快死了。老大要不要放出来看看?”

景枂立刻赶过去,宇文邕果然是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尤其是他的嘴唇,干涸的几乎被他咬破了,如今一片血色。

笼子很快从外面被打开,宇文邕被人抬出来放在地面,一动不动的,如同死了一样。

景枂蹙眉,上前一步蹲下,想要做检查。手还未触碰到他的脸颊,宇文邕猛的睁开眼,张大嘴巴朝着她的手咬去。

景枂快速避开,同时一掌反打在宇文邕胸口,脸色难看道,“还敢偷袭,看来活的很啊。”

这小子,差点一口咬到她,还好一开始她就存了个心眼,否则还不得少块肉。

一口没有咬到人,宇文邕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差点,差点就成功了。

这个人,就是他将自己捉来的,晋国的苏六!

宇文邕这一日见到许多人进进出出,不在乎是对他好奇,当他如同宠物一样观赏。更甚至,对他拿食物诱惑逗趣。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绝对不会放过这里所有人,晋国,晋国这群混蛋。

“苏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景枂怔愣了下,抬头看向边上跟进来的几人,问道,“他怎么知道,你们说的?”

那几人支支吾吾脸色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做的事情,纯属娱乐啊。

“快说。”景枂脸色一冷,语气加重。

几人再不敢隐瞒,一股脑儿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做的事情交代了,末了忐忑道,“老大,我们就开玩笑的,你不要罚我们啊?”

“呵呵。”景枂似笑非笑看去,将几人打量一圈,直接指着外头,一句话不说。

几人却明白了,哀嚎一声,聋拉着脑袋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景枂与宇文邕对视,见他依旧防备警惕,也就没打算再靠过去。

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翘着腿问道。“宇文邕,北魏太子当的如何,是不是很快活?”

宇文邕不说话,连个眼神都不甩过去。

景枂也没想他会搭理,一个人自顾自继续说话,“你能够被我抓到,那就应该明白,我是有绝对的消息渠道知道你的事情。并且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如意,可谓是惨不忍睹。”

“你住嘴。”宇文邕突然跳起来,整个人面目狰狞抓狂了。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年说不定就会被人暗害,悄无声息的死去。

即便不死,也会被各种理由废了储君之位,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终生不得再见阳光。

他不想要这样,他是北魏名正言顺的太子,他父皇把皇位传给他,他要壮大北魏。

“呵呵,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壮大北魏,可笑的想法。”景枂听了听,不由得嘲讽一句。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直接死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北魏如何与你无关了。”

“你不会。”宇文邕忽然正色望过去,十分确定道,“你不会,苏六,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你是个有企图的人,你想要在我身上获取利益。所以你不会让我死。”

景枂一怔,随即笑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来来来,我们好好说说这事情怎么个解决法子,我不能白抓你回来,好吃好喝供着,浪费不少钱呢。”

“我没吃没喝过。”宇文邕咬牙切齿道。

景枂讪笑一声,指着营帐说道,“那也遮风挡雨了,反正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

三日后,景枂派人送宇文邕回北魏大本营。

袁帅知道了坚决不同意,这可是北魏太子啊,如今抓着那就是人质,妥妥的就是谈判的筹码。

“不行我坚决不让人离开,我们拿他去战场上谈判。”

景枂拒绝,“不行,适得其反。”

“什么意思?”

“如今战场上指挥将领是宇文拓,若是知道宇文邕被抓,说不定直接用计就将宇文邕给设法弄死,然后嫁祸我们不守信用暗害他们的太子,有了正当理由,他直接带兵攻打,到时候我们就是吃了哑巴亏。”

“而且若北魏百姓知道他们太子惨死在我们晋国,民怨沸腾,举国一致要求攻打我们晋国,百万雄师压境,你如何自处?又如何和朝廷交代?你想引起两国无休止的纠纷不成?”

袁帅哑口无言,这事情还真没想到。

顿了顿,他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那个宇文拓,他居然还在边关领军?”

景枂点头,不过事情具体如何,就不和袁帅细说了。

“把人先放回去,我后面还有事情做,不会就这么白白让他走的。”

袁帅刷的眼睛一亮,整个人振奋了,凑近了她小声嘀咕着,“你是不是和那个太子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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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章要命的中断

正月将完,在最后一天,景枂依旧在前线战场,这一场仗打的浑身郁闷。

宇文拓似乎是想和她耗上了,每一次倾全力攻打,又后继无力撤退,双方伤亡不大,但是都已经十分疲劳。

有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景枂一把扔了作战图,坐在椅子上大骂,这么个混蛋,早晚将他收拾了。

“敢这般戏弄我,宇文拓,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今日不尽全力,明日给自己收尸吧。”

想着宇文邕应该已经回到北魏后方了,景枂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她和那个小太子的约定,只是口头之言,要如何做全凭他自己,但是那样一个局面,她相信他必须找到新的出路。

而她,就是他的希望。

“老大,老大,不得了了,来,来人……”

营帐外突然一声急呼,两人哗啦扒开幕布,跑到景枂跟前,傻兮兮道,“来人了,来,袁将军让你赶快回去。”

“去什么去,仗还没打完,你去啊!宇文拓谁对付。”没好气瞪了眼,回道。

“可是,那个……”

“闭嘴,等宇文拓全线退兵再说。”

景枂打断了后面的话,一个字也不想听,她估摸着这几日应该会结束战役,最关键的时候岂能分心。

如此,一晃又是许多天。

晋国北部军营,袁帅一个人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

他明明让人通知了苏六那小子怎么就不见回来。仗要打,人也要见啊,人家指名道姓要见苏六,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天亮时,袁帅又一次去打听情况,得知景枂今日也不可能回来,爆了,“特么打仗打上瘾了是不是,宇文拓明明都退兵了,还不给我回来,在前线种蘑菇呢!”

一回头,袁帅又哀怨忐忑去了某一处营帐。

里头的人似乎刚醒,坐在桌前喝茶,前方摆着几样点心。

袁帅看的心头一跳,这些点心可不是他们军营里的,这些一看就是精致到完美的宫廷点心,是从京城特意带过来的?

嘶,好大的手笔,这派头讲究!

袁帅更加担心了,就连生活都过得这般讲究的人,对待事情岂不是更加严苛。

那苏六要完蛋了。

“咳咳,王爷早,王爷最近都起的很早嘛。”袁帅没话找话,说话干巴巴的。

一说完,对面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只是慢条斯理倒茶继续喝,这场面着实尴尬了。

袁帅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将苏六的事情禀告,“王爷,你要见苏六,想来今日或者明日他就会从前线退下来。与北魏的战役结束了,如今正在做善后休整工作。”

男人的神色终于动了动,放下茶盏,抬眸道,“下去吧。”

袁帅……

这真是要他命了,这么个王爷,怎么就派来当监军了。

他真是后悔啊,当初怎么就一时脑热,写了折子送回京城。

景枂的一番分析,袁帅觉察到要出大事,是以提前写了折子上报,以备不时之需。原本想着若朝廷重视,自当会派景寒天归来,谁承想,来了个瘸腿王爷,宁王楚昱。

袁帅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这几日的尴尬相处,袁帅又一次深深体会到,这个男人根本无法相处啊。

冷漠,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人来军营做什么?

袁帅预感战事前途一片渺茫,内心悲戚戚的惨兮兮的,就差一个人蹲墙角画蘑菇了。

景枂是第二日从战场上退下来,一切布置妥当,才算安心。

一回到军营,听闻朝廷拍了监军过来,而且还大有来头,身份挺尊贵。

景枂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楚昱。

有了西北边境军师郁渊这茬,她对楚昱的神出鬼没已经免疫了。这个男人想什么做什么,哪里猜得到他的行为举止。

“将军人呢?”景枂没管监军一事,准备找袁帅商量日后战场上作战安排。

守在营帐边的一个小士兵指了指另一处,说道,“回苏副将,将军去了监军大人那儿。”

景枂只好抬步往外走。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张脸苦哈哈的袁帅,一个威猛彪悍的大汉居然委屈巴巴的样儿,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将军。”景枂喊了声,冲他招手。

袁帅猛一抬头,看到景枂的刹那,如同看到了救赎,终于,终于回来了。

“苏六!”袁帅大步流星朝着景枂走去,一扫脸上的颓废,整个人如同新生一样,每一步都在绽放生机。

走到她跟前,整个人已经十分活跃了,他语气激动,神色兴奋,“苏六,你可算回来了,王爷等了你好多天呢,赶紧过去。”

说着,就拉着人走,一直把人拖到营帐外头。

袁帅在景枂耳边嘀咕一句,转头就走人了。

景枂一脸莫名其妙,这句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无奈笑了笑,她这才走进去。

里头,男人正巧抬头,一眼看到走进来的人儿。

景枂当场愣住,就这么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一步也挪不动了。

两个多月未见,她竟然都有点印象模糊了,这么一刹那,她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影像。

不真实,很恍然的感觉。

楚昱亦不出声,也安静的看着她,眼神温情又贪婪,目光一寸寸打量着景枂,从眉眼到发梢,从嘴巴到下颚,衣着打扮,无论什么,他都看得很仔细。

这样的人儿,终于站在他面前,真好。

“过来。”

良久,楚昱出声。

景枂抬步走过去,一到跟前忍不住就张开双臂将人抱住,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不管不顾,也不其他任何,就这么紧紧的抱着。

楚昱回抱着怀里的人儿,手掌触摸,感叹她又瘦了许多,心里一阵心疼。

“你瘦了。”

“你也瘦了。”

两人分开,景枂看着打趣,“还长胡子了。”

这胡渣明显的,颇有点颓废萎靡不振的感觉。

不过这男人长得实在天妒人怨,长了胡渣虽颓废,却依旧不影响他的俊颜,一张脸怎么看都那么完美。甚至因为这一点变化,更有一股男人味。

景枂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手指轻轻戳在他的嘴角旁,摩挲着细细密密的胡渣,感叹,“感觉还不错。”

“喜欢?”

“嗯,挺好的。”

楚昱笑了,点头道,“那好,等会儿帮我剃了。”

景枂…… WWW ✿тt kān ✿co

“你怎么当了监军?”

这事情,还是挺诧异。她虽知道袁帅递了折子上去,但是没想到朝廷会派监军过来,是怕事态控制不住?

楚昱摇头,握住她的一根根玩着她的指头,“我想要来,自然有办法。”

景枂不说话了,这简单的一句,她知道里头包含了多少努力。

怕是又得罪了皇帝,又惹了太子猜忌了。

这男人大抵有烽火戏诸侯的本事。

可是,外人却不知道原因。

“你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他难道还去过西北边境?

对上她的目光,楚昱淡淡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冷逍擅自主张,我撤了他的职。”

景枂有点讶异,但是没多说什么。他的人如何处置,她无权干涉。

“那你准备待多久,监军,嗯我想想,是要监督我行军打仗吗?”

楚昱笑的越发温柔了,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轻柔的说着,“自然,景儿打到什么时候结束我便什么时候回去。回去时,必带上你。”

“京城的事情不管了?”

“嗯,不管了。”

“各方安排也不做了?”

“嗯,不做了。”

“你不是说局势紧张吗?”

“没你重要。”

景枂突然就没话了,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真是让人感动。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已经抵得过他十几年的筹谋规划?

“在你之前不曾,自你进入我心里,一切都不及你。”

这是她听过最真实又感人的话。有那么一瞬,她差点想哭。

“好。”

她只有这么一个字。

*

袁帅怎么都想不通,他去见宁王,频频遭遇冷眼,然而苏六让宁王等了那么多天,按理说是该怒火攻心大骂的,为何两人一点事情也没有,相处的还挺愉快。

这不,已经好几天了,宁王居然让苏六陪着用饭?

一日三餐,居然都要苏六作陪。

这简直是让他惊悚。

“难不成是我长得丑,还是宁王品味特殊,喜欢小个子的少年?”

袁帅始终想不透,最后抓着头发大呼不公平。

景枂却与楚昱相处的越来越舒服,有种回到以前的那种感觉。

战事平稳,她没什么可操心的,后方美人在侧,赏心悦目又时不时可以要点福利,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

用完饭,她直接往楚昱身上一躺,头枕在他腿上,自己双腿放在单人木板床上,舒服惬意的眯了眼。

楚昱双手微动替她按摩头皮,低头注视着她,眼神透亮清晰,眼底可见浓浓的深情。

景枂睁开眼看,一下子就被吸引的迷住了,沉溺在他的目光中不可自拔。

看着看着,喉咙痒痒的,手指也痒痒的,整个人都觉得躁动了。

美人使人犯罪。

她想吻他。

可是,她又舍不得他此时的目光,想再多看一会儿,如此,纠结又难受。

楚昱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笑容一收,手掌顺着脸颊滑下去,直接落在她的下巴处。手一抬,勾住她的下巴往上,自己逐渐低头。

身体慢慢靠近,目光越来越近,男人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也愈加明显。景枂一颗心被撩拨的噗通噗通直跳,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住。

奈何,他用劲禁锢着她,用言语诱供着她,“景儿,我来,我来吻你。”

暗哑低沉的声音,刻意压制下的情绪,蠢蠢欲动的心思一切都那么明显。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已经让人沉醉了。尤其是,她已经不知道何时双眼迷离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自觉的想要靠过去。

袁帅哗啦一下掀开营帐布幕冲进来,便看到这么一副要不得的画面。

宁王楚昱扣着怀里的少年,勾着他的下巴,俯身凑近对方,眼底满满的都是情绪,毫不掩饰,倾泻而出。

而怀里那个少年,主动攀上对方的脖子,整个人半躬着,凑近了他的唇,眼神迷离恍惚。

“额……”

袁帅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使劲擦了擦,以为自己见鬼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依旧清晰无比,两人保持那个动作未变。

楚昱眼神一瞬恢复清明,将怀里的人儿往怀里一带,直接挡住所有视线,语气阴沉道,“什么事?”

袁帅顿了顿,失语了。

他也忘了自己冲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幕太刺激,冲击太强烈,他到现在都没有回神,心脏噗通直跳。

特么,这事情!

宁王怀里的少年,他是苏六吧?

那么标志性的一张脸,他怎么可能看错。所以,宁王和苏六……

嘶,袁帅倒抽一口气,吓到了。

景枂从楚昱怀里挣脱,翻身下了床,站起身整理衣服。这会儿眼神也恢复正常了。

她看了眼依旧脸色难看的男人,不由得叹了叹,这时候被人打断,难怪脾气差,她其实也不好过的。

“将军有事?”景枂走向袁帅,笑眯眯说话,完全没有任何尴尬存在仿佛刚在那一幕,完全是错觉。

袁帅看了眼景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对苏六的认知又刷新了。

“将军若没事,那先去议事处吧,等会儿我去找你谈着事情。”

袁帅哦了声,而后撒丫子跑了,跑的贼快,生怕再晚一点会被人宰了。

那饱含杀意的怒火,他已经感受到了,特么忒吓人。

景枂回头,冲着楚昱挥挥手,笑道,“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过来。”楚昱抿唇,眼神黑漆漆的吓人。

景枂看了眼,一步步走过去,最后直接跌进他怀里,任由他动作。

比任何时候都强烈,都凶猛。

她承受着他一次次的侵略,口腔感觉一痛,忍不住想要挣脱,却换来他更大的力道。

景枂无奈,只能主动配合,同时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缓解他的情绪。

等两人分开,彼此嘴角带着血,他把她嘴唇咬破了,亦或者,口腔内也破了?

“楚昱。”

景枂哭笑不得,这人怎么那么幼稚,让她这样去见袁帅,一路走过去,然后向所有人宣告,她是属于他的吗?

“景儿,你的味道很甜,这样很美。”目光依旧侵略性十足,若不是刻意压制,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景枂擦了擦嘴角,摇头,“不行,我要出去找袁帅,军事上有些事必须和他商讨。”

楚昱却道一起去。

“你?”

“我是监军。你们一切活动事宜都不得避开我,我有权监督一切。”

呵呵,他监督个毛啊。

他根本就是招摇过市显摆去的。

特么这男人,心理年龄几岁哟。

“随你。”扔下一句话,景枂没好气直接走人。

议事处。

袁帅又一次被震惊的蒙蔽了。

这两人,这情况,战况多激烈啊?

这已经是相爱相杀,互相残虐了?

宁王的癖好果然……

一时,袁帅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子同情,看着景枂眼神略带怜悯。

可怜见的,这小身板,哪里够宁王折腾啊。

腿瘸了的,心理往往更加霸道强烈,对待某些事情,会不太正常。

这一点,单就是看两人现在情况,就能窥见一斑。

“苏六,你悠着点。”

袁帅低低说了一句,之后便再也不敢就此事说话了,一本正经的说起军事上的正事来。

一番商讨下来,好几个时辰过去,两人谈的忘乎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而边上,一直等待着的男人也是一声不吭,只专注看着他的人儿,目光温柔缱绻。

“行吧,就这样。”景枂结束了话题,扭着脖子活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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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章坦诚相对

景枂一回头,便看到楚昱正用十分温柔的目光注视她,眼眸中的情意愈演愈烈,似乎就要在此刻喷发而出。

她看了眼天色,转头和袁帅说道,“我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事情需要商量,你再来找我。”

然而!

她说的回去却是推着楚昱的轮椅,一步步朝着饭堂前去。

袁帅……

说两人没关系都没人信,这推轮椅的姿势那么熟练,袁帅不禁想苏六应该早就和宁王认识的。所以?袁帅内心猛地一惊,宁王来军营当监军,到底是因为战事还是因为苏六?

饭堂内。

景枂把轮椅停好,随口问道,“想吃什么,我去拿。不过这地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顶多给你优待,一碗肉。”

也不知道这是抽了什么风,非要来饭堂吃饭,心思怎么这么贼。

贼就算了,还这般昭然若揭,生怕她不知道。

楚昱笑了笑,说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两人的饭菜很普通,景枂就拿了一些地瓜,配了点青菜豆腐,简单到让边上不远处正吃着的袁帅差点一口喷了。宁王何时这般好说话了,他不是只吃自己带来的宫廷御膳吗?青菜豆腐,这也会吃?

事实证明,不是吃的问题,而是与谁吃的问题。袁帅再一次郁结。

两人用完饭,带着无数士兵探究热切的目光离开,楚昱伸手按住轮椅背上推车的手,指了指前方的小山群,说道,“去那边走走。”

“天已经黑了。”景枂挑眉说道。

楚昱轻笑,“嗯,放心,不会就地对你如何的,再怎么样这种事情还是在床上舒服。”

景枂嘴角一抽,只好推着人一步步走去。

吃完饭后的军营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但是这里的热闹喧嚣才刚刚开始,因为时刻备战,所有的士兵都在不断训练模拟。尤其是景枂所带领的九百人,更是热火朝天。

两人站在半山腰的位置,从这里朝着下方望去,很快就能看到那九百人,各自训练有素,同时配合默契。

楚昱看了几眼,收回目光,赞叹说道,“你将他们训练的很好,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又长了,不愧是军家出来的女儿。景儿,你总是有让我惊喜的地方。”

景枂笑笑,说道,“惊喜吗?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我这个人本事大的很。譬如你,我也总是发现惊喜,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这是在抱怨?

楚昱忍不住伸手捏了把景枂的手指,两指摩挲说道,“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你不问,我如何知晓。”

“那倒是不需要,总要留点秘密,太过坦诚就无趣了。”

说着,景枂忽然沉默了。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大概就是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景枂,她只不过是一缕孤魂附身而已,对景寒天也好,对楚昱也罢,她其实一直都是心存纠结的。

告诉坦白,还是将这个秘密用埋心底?

一年多了,她从一开始的无所谓混日子到真的想拥有这里的生活,拥有这些人。因为在乎所以更害怕。

“楚昱,你是喜欢我什么呢?当初我算计你时,你对我的态度很冷淡的。”景枂抬头问了声,随即坐在地上看天。

楚昱手伸了下,结果没拉住,只能任由她就这么坐下了,无奈的很。

“地上凉。”楚昱摇头道。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你喜欢我什么?”景枂继续追问。

楚昱想了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喜欢她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意识到的刹那,她已经住进他心里了,挥之不去,凝绕心尖。

他爱她嬉皮笑脸耍无赖的模样,爱她认真刻苦自我担当的时刻,爱她一颗心热忱滚烫将他熊熊燃烧。总之,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最后根深蒂固了。

“你又如何呢?当初说好试一试,那么景儿,这一刻,今时今日,你可……心悦与我?”楚昱反问道。

景枂抿着嘴,咬着下嘴唇不断来回拨动,心里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只能自我认栽了。

“恩,楚昱,我心悦与你。”

男人忽然绽开极致灿烂的笑容,在这夜色中那样的夺目耀眼。景枂看着,不由的心底最后一点纠结释然了。

既然是彼此欢喜,心悦对方,那么她还在乎什么,告诉他又何妨。

“我有话和你说。”深呼吸一口,景枂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大概挺匪夷所思。”

楚昱安抚的摸着她的脑袋,“不急,想说什么慢慢说。”

他有种预感,今夜的谈话一定会牵动心绪,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景枂想到最后,忽然就笑了,和楚昱说起个故事,“那我先和你说个人吧,她是我最好的伙伴……”

巴拉巴拉,景枂絮絮叨叨又漫无目的,说到哪儿是哪儿,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主题中心。说完后,不由得问道,“你听懂了吗?”

楚昱点头,“嗯,你有个很好的朋友。”

只是,景儿说的那个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曾经对她的调查,她身边的关系网里,压根不存在那么一个人。

更甚,景儿说的这些事情,太陌生,太不符合常理。

景枂却不在意,依旧说道,“那时候,我也是波涛汹涌一族的,白肤细腰大长腿,走到哪儿都是极高的回头路。然而她哟,一马平川不说,还理了个寸头,一身克制禁欲的西装打扮,活生生从女的变成了男的,那时候我们还是一对儿……”

景枂忽然就说不出话了,眼里都是感伤难受,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小伙伴了。

“阿昱,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我和她不是一个时空了。”

景枂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双手抱住自己,呈现一个保护又脆弱的姿势。这样的小小一团,楚昱忍不住心疼。

“不会,你想见她,我带你去,无论哪里。”

景枂扑哧一笑,敢情他压根就没有特别在听,“楚昱,我说的是我和他们不再同一个时空。这个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换句话说,我根本不是景枂,我不是景寒天真正的女儿。”

气氛有那么一秒是沉默无声的。

楚昱手掌落在景枂的头顶,顿了顿,随即忽然重重的揉了揉,“那又如何。”

他说,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景寒天的女儿与我何干,我喜欢的,爱的只是你这个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好,是街头乞讨的乞丐也罢,都是我楚昱心系之人。你,是我爱到深处的女子,这辈子,绝无第二人。”

景枂顿时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太会撩人了!

她何其有幸,能够如此找到一个人,余生,有他相伴。

景枂脚一点点掂起来,就在快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说道,“那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楚昱,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死了,也必须冠之我的姓氏。”

楚昱抱着人,笑着应好。

这一夜,两人挤在一张单人木板床上,低低耳语,说到了天亮。最后景枂头一歪,撑不住睡过去了。

楚昱把人抱紧一些,免得她掉下去,对于景枂的睡姿,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背后抵着木柜,楚昱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容颜。他很庆幸,当初虽存有那么一点怀疑,但是却并没有深究,随了自己的心意爱上她。

“景儿,你会得到属于这世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爱。”

不管是他,还是景寒天。

楚昱绝不相信,以景寒天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会看不出任何端倪。可是看破了却不说破,那便是和他一样,爱到深处无法自拔,舍不得放开了。

……

景枂醒来时,天色大亮。

外头嘈杂的训练声,士兵一声高过一声的训练呐喊,一切都熟悉极了。唯独,怀里的拥抱,熟悉到有点陌生,让她懵逼了。

她昨夜说了什么?

她怎么睡在这里?

她……

“醒了?”楚昱把人从被子底下拉出来,拍了拍她的脸说道,“躲什么,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可是没有在坦白后一起睡过啊,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的。

“嗯,女孩子要矜持。”景枂笑哈哈的说着。

楚昱脸色一黑,嘴角抽了抽,底下如今还压在他腿上的是什么?这就是矜持?

景枂似是注意到什么,身体不自然的动了动,想要翻身下床。楚昱还来不及说话,人就咕噜一下滚下去了,她直接挣脱开他掉下去了。

楚昱……

“这是单人床。”

景枂呵呵干笑,不说话了。她这不是一时心急啊。

等两人起来洗漱完毕,景枂突然瞅着他的胡渣说道,“我给你剃剃?”

“好。”

于是,对着温暖的日光,椅子摆在营帐外头,景枂给人剃胡子。

小心翼翼,又有点小激动。

楚昱静静看着,那小眼神贼兮兮的一看就没安好心。不过他也不说破,任由她胡闹了。

路过的士兵许多,总是不自觉停下,惊奇的看着这暧昧又激荡的一幕,尤其是景枂带的兵,看不说,还喜欢发表评论。

“老大,你剃的不对,歪了。”

“老大,你这是要抹了脖子吗,太凶残了。”

“老大,刀下留情。”

景枂霍的转身瞪眼,“都特么不训练是不是,要不要训练量翻倍?”

“别啊,我们这就走,老大你继续,继续。”一群人笑嘻嘻打闹离开。

不多时,袁帅来了。

“苏……”六字直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看到了什么哦,这怎么那么辣眼睛。

袁帅如今深信不疑,他猜得果然没错,宁王假公济私,就是奔着苏六来的。

“嗯,袁将军有事?”景枂动作不停,没回头,只是随意问了句。

袁帅这才一个激灵回神,急匆匆道,“前线又乱了,这一次规模更大,宇文拓那个混蛋!”

景枂还是继续执着于和楚昱的胡渣奋斗,到最后终于完成收工,才满意点点头,招呼袁帅一起看,“怎么样,是不是别有味道。”

袁帅一双眼直接别过去,看都不敢看,这什么鬼!

中间一圈爱心的形状留着,这是?

“这是审美。”景枂拿了铜镜给楚昱,让他自己看,“你说是不是?”

楚昱看了眼,点头,“不错。”

三人这才进了营帐,商量战事问题。

这一次,楚昱也参与进来,一起商谈对策。

袁帅这才认识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之前怎么就会认为宁王会不懂军事,这一条条说的有理有据,布置安排更是出其不意,比起他,袁帅比的心思也没了。

“对了,你不是会阵吗,这里是否可用?”景枂忽然问道,西北边境那会儿测试,他可是露过一手。

楚昱点头,却仍旧蹙眉,“地方太广,效果并不好。”

“不用在战场上。”

“嗯?”

景枂神秘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

晋国和北魏的战争,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次,近几年最大的就是景寒天那一场。然而这一次,北魏来势汹汹,其阵仗隐隐有超过去年之势。

三人都没有再开玩笑的心思,全部身心投入到这一次战役中。

景枂领着几万士兵打了快半个月,差不多摸透了宇文拓的意图,忍不住就爆粗了,“特么混蛋家伙,还想包饺子一样包围我们,真是胆儿肥了天际了,信不信我来个反围剿。”

“老大,宇文拓把我们一点一点逼近山谷峡道,若是再不反击,只怕真就让他如了意,进去就出不来了。”

景枂拧着眉头不作声,一直在思考着其他事情,一百人的暗探不时有消息传回来,小太子那边布置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个契机。而这个机会需要她来创造。

这也是他们合作的第一次,处于没有基本信任的时刻,她不能第一次合作就掰掉了。

日后,只怕再也无法取信宇文邕。

“再等等,我们放慢速度,逐渐进入山谷。”

“啊?”众人一下子呆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自取灭亡吗?

“我有分寸。你们照做即是,另外留一小队在山谷外监视动向,发觉我们差不多全军覆没时,你们即可返回禀报袁将军。”

众人再次默。

还说不是自取灭亡,自己都承认了好吗!

这疯狂的劲儿,吓死人了。

“敢不敢?”景枂忽地正色,看向八个队长。

八人互相看了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燃烧起来的烈火,老大都疯了,他们还矜持个屁,本来,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一切听老大吩咐。”

景枂笑了,这无条件信任她的感觉真好。

……

三天后,入夜。

宇文拓接到情报消息,晋国那一队几万军队,已经被他逼近了山谷峡道,自此再无出来的可能。

宇文拓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温水煮青蛙这一招有效果。

“带队领兵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苏六。”

“苏六?”宇文拓没有印象,看来是个新人。也难怪,这么容易就中了圈套。

“将山谷全面围堵,同时看守各个出入口,他们冲出来一个杀一个,不出来就困死到他们出来为止。”没有粮食和水,这几万人支撑不了多久,最多三天。

与此同时。

景枂带着几万人晃悠悠进了山谷,先下令让士兵原地休息,随即就吩咐自己的九百人分成各自四个队列,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老大身边得留几个吧?”

景枂摇头,“不用,宇文拓不会冲进来,你们赶紧做事,另外干粮还剩下多少,大家分一分,支撑七天是必须的。还有水源,之前探到的在哪里,必须派人过去看守,谨防宇文拓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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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章被小鬼算计了

当夜,景枂躺在山谷的一处草丛里,身后是冰凉的硌身体的碎石子,夜寒露重,怎么都无法入睡。

辗转反侧到最后,她索性起来,踢了脚身边希希索索的几人,“去打野味。”

“嗯,现在?”几人迷迷糊糊,虽然睡的不踏实,可好歹也能够躺一会儿啊,大半夜打野味做什么?

“老大你疯了。”

景枂已经起来,倪眼看去哼了声,“不去别后悔。”

一个时辰后,几人垂涎欲滴盯着,眼睛随着景枂的动作忽上忽下,就差直接落在那一团烤肉上面了。

“这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

“我一个人吃够了。”景枂将烤好的肉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有股天然香。这里的野兔肉很劲道。

“老大……”

景枂咬下一口,嘴角带笑蔫坏的说,“不是想睡觉吗,跟过来做什么,不过是块肉而已。”

“我们错了,老大英明神武。”

景枂笑骂一声,把兔子肉扔过去,看着几人呼哧呼哧吃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布。

“这个拿去,按照上面的图找到合适的点,明天正午之前赶回来告诉我。”景枂拍手起来,准备回去睡回笼觉了。

几人……

敢情这一顿宵夜背后还有代价,宴无好宴啊。

翌日。

几万人军队在景枂的安排在,寻找山谷地势开阔的地方展开训练,如同还在军营里一样,各自做好本分事情。景枂穿插其中,不时指导安排纠正,忙活的脚不沾地。等那几人再回来,刚好到了正午。

羊皮布交还给景枂,几人重重呼出一口气,“不负所托,老大有没有奖励?”

景枂头也不抬,“奖励过几天送上,你们等着看好戏。”

这一等,又是两天过去。

宇文拓自认为的熬不过三天,山谷里的几万人必定冲出来,然而事实却是啪啪打脸了。山谷各个进出口都是安静空荡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出没的痕迹。不仅如此,探子回报,山谷内一片祥和,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被困的烦躁不安。

宇文拓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特么不科学。

“他们确定已经没有粮食了?”宇文拓不相信,这山谷内根本不可能提供充足的食物,三天熬下来已经是极限了,再熬下去连路都无法走,他们想活活饿死在里面?

底下的人回报,“食物确实没有,不过他们找到了水源,似乎……还有野味。”

半夜一阵阵飘香的烤肉味,他们都被引起了馋虫,这群人在山谷里太享受了。

宇文拓一脚踢翻了椅子,爆了粗,真是去他娘的晦气!

“即刻带人,抢占整条水源,若是不行,毁了它。”他就不信,这样还不能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山谷内。

景枂加紧吩咐一众士兵寻找新的储水地点,将十天半个月的水引到了那里,而后悠哉悠哉等着宇文拓来破坏。顺便在水源附近给那群人来了一次迎头痛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老大,这下子还不直接惹毛了宇文拓。”

“惹毛了好,最好今晚就发起总共,老大可就等着呢。”

景枂摆手,不赞同道,“回去继续准备,宇文拓为人小心谨慎,我们时刻提防着。”

想要诱惑这是狐狸进山谷,可不容易。

宇文拓这一等,又是三天过去。

山谷外,他足足等了快八天。对方还没有耗尽,他们的储备粮食和水却不多了。

“将军,如此下去,我们还能撑三天。”

宇文拓气的猛一拍桌子,哗啦一下掀翻了,“撑什么,给我直接攻进去,从山头开始包围,一点点缩小范围,将他们包饺子。”

“你们准备好,宇文拓今日应该就会攻进来,你们前一批直接与他们正面开打,打不过按计划撤退离开躲避,下一批继续上,耗尽他们,将人一步步引进那几个点。”

两方各自做着战前吩咐,两军主将的第一次斗智斗勇就这样展开。

宇文拓自己并没有带兵,而是安稳坐在大后方,准备享受胜利的果实。可是一直等到半夜,前去的那一批还没有回来,后续的几批士兵也是失去了消息。

这时候,宇文拓忽然意识到不妙,他似乎算漏了什么?

“他们攻打了几个时辰了?”宇文拓望着黑漆漆的山谷,问道。

得知已经快六个时辰了,宇文拓一颗心沉了沉,六个时辰……山谷内居然没有传出任何厮杀声,这里头有古怪。

“剩下的人跟着我,我亲自带队攻进去。”宇文拓穿上铠甲,手拿长刀走出扎营地,准备亲自活捉山谷里的人。尤其是那个苏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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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景枂呢?

此时的她拿着一只烤田鼠,慢悠悠吃着,眼睛盯着山谷最偏僻的一处口子,静静等着大部队踏进来的声音。

“这浩浩荡荡的马蹄声,真是太悦耳了。”景枂把田鼠全部吃下,从手中拿出一个无烟信号筒,放射到半空。

另一头,接到信号的几人即刻整理兵力,做最完美的安排,“来了,小的们,我们一起和他们玩玩。老大的命令,必须玩到天亮为止。”

“是!”

山谷硝烟,无声无息的蔓延。

早宇文拓八天进来的景枂军队,早已经将各地查探清楚,躲避隐藏偷袭,一手游击战打的十分顺手漂亮。反观宇文拓,习惯了大规模的战役,对于这种小打小大全然不在乎,是以此刻应付起来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简直,如同滑溜的泥鳅到处乱窜。

“该死的,他们搞什么鬼!”宇文拓第无数次失利,停在山谷中央没有继续前行。

这里的地形他们不熟悉,而且此刻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再进去就要被动挨打了。

“原地休息,等天亮再打,外围一圈时刻保持警惕。”

宇文拓长刀直接插在地面,站在原地修整,他不断思考着今夜的作战情形,想到最后却发觉,自己简直被动。可以说,在这么下去,就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损失多少?”宇文拓随口问道。

“没有损失。”这回答让宇文拓更加郁闷。

兜兜转转,打打退退,结果己方一点损失也没有?

晋国那群士兵是吃白饭的吗!

呼!

一口浊气呼出,宇文拓内心更毛躁了。

然而!

更让他毛躁的事情正在不断上演。

外围的士兵在一个个不断的减少,他们消失的无声无息,没有一丁点声响,等人数消失的差不多,才被其他人察觉。下面的人报告给宇文拓时,人数少了十分之一。

“娘西皮!娘西皮”宇文拓连连爆粗。

此时,晨光熹微。

宇文拓大刀拔起,手指前方,“给我打,见一个杀一个,我要晋国这些人全部葬身此处。”

事实……

“苏六,苏六,你给我出来,你竟然耍诈!”宇文拓所带领的大部分士兵,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此刻在他身边剩下的,不足一千人。

如此孤零零的站在山谷中央,显得那么可怜,那么可笑。

景枂站在最高处,远远看着这一幕,没有笑也没有得意,只吩咐底下的人继续盯着,等宇文拓最后精疲力竭时,一网打尽。

“那宇文拓呢?杀了还是绑回去带到军营里?”

景枂没说话,只是望着北魏大本营的某一处,等待着她想要的结果。

若是宇文邕敢毁约,她一定带着人直接杀过去,端了他们的老窝。

“再等等,先控制住他们,留在山谷再说。”

景枂带着一小部分兵力离开,准备前往北魏大后方。

楚昱带人到达山谷时,正值日落黄昏。天边大片火烧云满布,将整个山谷照的如同白昼,同时夹杂这夜色的阴暗,影影绰绰,犹如地狱大门开启。

他直接找景枂,“人呢?”

“老大,走了?”

楚昱瞬间眸色一暗,轮椅一转朝着山谷外前去,身边跟着的人即刻跟上前,不言不语如同影子般存在。

这来也从此去也匆匆的,让带队的几个队长看得一愣一愣的,互相交头接耳。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不在用得着这么甩脸吗?”

“不知道,不过王爷带人过去,老大更安全些。”

楚昱带着人一刻不停往北魏大后方赶,面上冷漠如冰,内心却是十分煎熬。这一刻,他万分痛恨自己的腿,为何是瘸的,为何不能站起来。

“你们全部前去,赶在王妃和北魏太子达成协议前,杀了宇文邕。”

“是。”除了留在楚昱身边的几个侍卫,其他人立刻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

即便如此,楚昱一颗心仍旧在担忧,越来越重。

若是来不及,若是来不及……

楚昱忽地打断自己的思绪,他根本不敢相信,若是景枂就此命丧前线,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景儿,等我。”

*

“宇文邕,你好样的。”

景枂带着人一步步倒退,最后走投无路停在山崖边,回头面对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

“宇文邕,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这般深沉,居然使用连环计,骗了一人又一人。宇文拓大概根本没想到,他一只没提防的小子,原来暗藏狼牙,如此凶狠。”

特么,居然被一个小子耍了。

景枂有苦说不出。

宇文邕却只是盯着景枂,看她是否真的是退无可退,看到对方的狼狈样,终于稍稍放心了。此时才露出一抹笑,看着景枂道,“若不如此,如何绝地反击。苏六,你错不在信我,而是你不了解我。”

若是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小心翼翼过来的,如何一边应付摄政王又一边提防宇文拓的暗杀,同时皇宫内无时无刻存在的阴谋暗算,让他怕的连睡觉都不敢,那么苏六就不会有这样的判断。

“苏六,你不懂我。”

“屁,我懂你做什么。”景枂冷笑一声,“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生擒宇文拓,会替你除了这个障碍?”

宇文邕点头,“你一定会,宇文拓不仅是我的敌人,更是你们晋国的敌人,有他在一天,晋国边境便不会太平。所以你一定会杀了宇文拓。”

“到时候,我掌握了边境的几十万大军,同时得了宇文拓的兵力,我就有能力举兵对抗,回归北魏。”

如此,他可以就地反抗,与摄政王打持久战。他是北魏太子,他是民心所向,北魏的百姓是支持他的。

这也是摄政王一直不敢动他的原因。

“苏六,感谢你的帮助,我会记得你的恩情,下辈子报答你。”宇文邕说着手一挥,让底下一整排弓箭手上来,对准景枂和她的那些人。

“最后给你一句说遗言的机会。”宇文邕心情大好。

可惜!

他算计了景枂,却不知道景枂的本性。

笑了笑,景枂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我也觉得挺遗憾,没想到还有被逼说遗言的一刻。不过宇文邕,这话就送你吧。”

景枂手放下的同时,身后手指做了个动作,身后一群人即刻转身跳下山崖,而景枂几乎同时从袖口处飞出玉笛,射向宇文邕。

快狠准。

没有一点征兆。

这匕首出去的时间,甚至在她说话话音未落之前。宇文邕站在后方,身边却少了一些护卫。玉笛匕首直接刺向他眉心,到死,宇文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切不过瞬间。

景枂反身跳下山崖,但是时间上却慢了一步,后背仍旧中了两箭。一个踉跄,景枂下落的路线直接改变,坠落到另一侧的崖面下。

楚昱的人寻着踪迹找过来,只看到一滩血,山崖边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当然也没有景枂。

几人分开两路,一路寻着山崖底下寻找,另一路立刻回去禀告楚昱。

“王爷,并未找到王妃。”禀报完事情,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楚昱双手倏的收紧,眼底带着一丝悔意,他就不该任由她胡来。

“带人前去山谷,杀了宇文拓,将他麾下几万士兵全部焚埋。”

“通知袁帅,带兵即刻出征,毁了北魏大后方,活剥宇文邕。”

两道命令下达,楚昱直接挥手让人离开,自己站在山崖边一个人沉默。

看着地面上一滩血,楚昱手指微颤。

他需要冷静,他相信她没事,但是该如何找到她?

山崖底下的那群人已经找到,但是却独独少了她。

而他们,却不知道跳崖后她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就好像,他的景儿就这么失踪了……

“景儿,我来找你,等着我。”

*

景枂醒来时,身上湿漉漉的,浑身上下一股子透心凉。

她睁开眼转动眼珠子,打量四周的环境,发觉自己根本不在山崖底下,而是在一处洞穴里,而且,洞穴弯弯曲曲,根本不知道带着她滚了多久。

她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光亮,那还是身边的几只萤火虫的功劳。

特么,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而且更悲催的,后背的箭伤已经深深入骨了,动一下都钻心的痛。滚了那么久,箭头没入里面,外面一截早断了。

“呵呵,反手拔箭头这种本事,还没练出来。真是!”景枂苦笑一声,再也不想动弹了。

她需要静静,容她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想到最后,她就只有一个事实可以认清,没办法通知任何人,她与世隔绝了。

“倒霉催的,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刻就是现在。”

背很痛,饥肠辘辘,景枂伸手往自己腿肚上一摸,黏糊糊湿嗒嗒的,一股血腥味。大概小腿也受伤了。

她试着移动自己的双脚,但是每次移动都极为艰难,最后只能依靠一双手去做支撑,一点点往前爬。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累了休息,困了直接闭眼睡觉,等恢复一点力气再继续。默默在心里算着,如此过了一天一夜。

“卧槽,这到底是哪里。”

景枂抬头看着仍旧黑漆漆的,蜿蜒望不到顶的洞穴,郁闷了。她什么时候能爬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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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章突如其来的调令

“王爷,北魏大将宇文拓及其三万军队已经歼灭。另外北魏大后方太子宇文邕已经找到,不过人已经死了,其余北魏大军已退兵三十里外。”

袁帅一天一夜忙的几乎团团转,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后续事情,有景枂的尖锐精兵帮助,有一百人暗中提供的情报消息,再加上楚昱带来的人马,可谓顺风顺水。

袁帅不禁怀疑,之前宇文拓如同一块硬骨头那么难以啃下,难不成是他的本事不够?

如今苏六一出马,宁王一行动,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边境困扰了几年的问题没了?

“王爷,这是北魏太子宇文邕额头的匕首。”袁帅把短笛匕首交给楚昱,这个时候他心情也不好。

大胜仗了,可是最大的功臣苏六,人却失踪了。

楚昱接过短笛匕首,目光留恋的落在上面,忍不住抚摸着,心里想要迫切见到景枂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既然能够一招毙命将宇文邕杀死,景儿是绝不可能就此丧命的。山崖肯定是掉下去了,但是方向必定不对。

“山崖其他方向可有自己寻找?”楚昱把匕首放在桌上,抬眸问袁帅。

袁帅点头,一脸沉重,“所有方向都找遍了,就是底下那条河,我们也派人沿途一路找过去,找了三十里都找不到人。说来也奇怪了,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难不成还会遁地术?”

楚昱却是心里一个咯噔,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极大的恐慌来。

凭空消失,遁地术?

景儿她说过,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那么是不是就这么……

不,怎么可能,他不允许!

“你未嫁,我未娶,你怎么敢走!”男人咬牙切齿。

“本王带人亲自找,袁将军原地待命。”楚昱推着轮椅离开,背影决绝毅然。

找不到人,他便永生耗在这里,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

……

“撕拉——”

“嗯……”

两个箭头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从最深处的肉里面拉出来一些,景枂放下布带和石头,大汗淋漓的趴在地上吁吁喘息。

“接下来只能这么耗着了,老子已经爬到顶了,若是再没有人发现我,直接挺尸喂狼吧。”景枂自暴自弃的玩笑着,仰着脑袋看着头顶皎洁的月,这月亮真是又大又圆啊。

“今日是……”十五?

粗粗算了算,才发觉已经是二月十五了,顿时一阵心酸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能够看到的最后一次圆月,可惜了。以前都没有好好珍惜机会,从来没有看过月亮赏过美景呢。”

“哎,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非要作死的钓鱼再钓鱼,等它快要远离我而去时,我才追悔莫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什么也不顾,直接把人吃进肚子里,起码尝尝味道啊……”

“你想吃了谁?”

一道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夜里,如此妖娆又美丽。

景枂浑身不自主的颤抖了,嘴唇一个哆嗦差点一口咬在舌头上,小心脏激动的快要蹦出来。

老天啊,你果然是爱我的。

“楚昱,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看,你看,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念着你,我想你想的肝肠寸断,已经血流成河了。”

景枂抬头望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整个人都是兴奋的,这个时候,她什么都觉得好,一切的不幸已经过去了。

“你怎么下来的?这么高的山崖爬下来?哎,你又怎么发现我的,这地方可不好找……”

景枂絮絮叨叨,叽叽歪歪,说的话轻松又愉快,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你过来我看看,有没有想我想的瘦了?”

楚昱一言不发,眼神冷冷的看着趴在洞穴口的女子,看她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样子,最后直接转身。

“把人抬出来,带上去。”

走了?

就这么……走了?

景枂有点不敢置信,这么千辛万苦才找到她,难道不是冲过来给她拥抱,将她抱在怀里呵护安慰?

再不济,问声好也行啊!

景枂一颗心顿时碎的渣渣的,别提多憋屈了。

你大爷的,什么意思哦!

人带回军营,景枂直接被架在木板床上,袁帅等人围在旁边看,这伤口触目惊心的,让他们几个大老爷们都害怕。

“苏六,你这样还能活下来,命真大。”

“老大,你牛逼了,你这是能厉害的上天了。”

“老大,你忍忍,军医立刻就到,背后的伤口马上给你处理。”

……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倒是透着关心,但是为毛没有一个人看她无助又渴望的眼神?

她好几天没吃没喝,能不能先给她喝口水吃点东西?

“滚。”

忍到最后,景枂只吐出一个字,最后头一歪,靠在床上哼哼唧唧没力气了。

一群人还想在表示下关心,边上楚昱直接下令赶人,连带着把刚进来的军医也赶出去了。

“这个?”袁帅一脸懵逼。

“本王来。”楚昱推着轮椅一步步走向床上的人儿,看着她因为失水而干的发白的嘴唇,手指动了动,触摸在上面。

眼里,是化不开的阴郁和暗黑,他想把人直接弄死了,如此便可以永生永世待在他身边,不害怕她会突然离开,不害怕她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他的景儿,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景枂勉强再次睁眼,冷不丁的就看到男人充满嗜血的杀意,看着她的脸,手快要放到她脖子上了。

麻蛋!

这男人又开始发疯了,蛇精病啊!

“阿虞,你想做什么?”景枂尽量让自己微笑,语气微弱,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哼哼几乎听不到。

楚昱手艺顿,浑身突然一震,回过神再看她,眼神复杂又哀伤。

他拿了水给她,一点一点喂着,看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精神了,才说道,“你忍着,我给你拔箭头。”

“嗯,轻点啊,怕疼。”

“嗷——”

话音刚落,后背钻心的痛立刻袭来,景枂捶着床板哼哼道,“你故意的。”

特么,这么猛地一下子,他是想弄死她啊,后背还不得一片血肉模糊。

“嗷——”

又是一下。

景枂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剜他,恨不得一刀刀将他剥皮了。

“楚昱,你想死是吗?”

“是。”

男人果然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依旧不停,处理其他细小伤口,上药,缝合。

等一切处理完,景枂已经晕过去了。

楚昱靠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她,底下一双手在颤抖。他心里害怕……

景儿,景儿。

一遍遍在心里无声呼唤着,楚昱涌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叫嚣着,撺掇着,让他即刻把眼前这人揉进自己骨血,让她和他融为一体。

这种近乎变态的**,压制了一整夜,在第二天天亮时,终于消下去。

床上的人儿也再次醒过来了。

一抬眸,边上的男人没了。

景枂一口气没喘上来,咳的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后背的伤口又痛的厉害。

她究竟做了什么啊,这一整夜被如此对待,到底哪里惹了这男人不快了?

特么,她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她一颗心脆弱的不要不要的。

袁帅偷偷从外头溜进来,手里头捧着一碗小米粥,见了景枂就说道,“快喝,我趁机溜进来的,王爷看到了就惨了。”

景枂……

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我喝粥还需要偷偷摸摸的,你特么是在搞笑吗?”一整夜修养,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特别好,景枂感觉自己四肢百骸特别舒畅,有种泡在温泉里的暖洋洋的感觉。

这感觉,好舒服。

她一点也不想动,就这么靠在床上,歪着头和袁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顺便,她北魏的情况询问了全乎。

得知宇文拓竟然被楚昱宰了,北魏大本营被端了,北魏几十万军队退后了三十里。景枂脑门青筋噗噗的跳。

“怎么,你害怕王爷会抢了你的功劳?放心,谁也掩盖不了你是大功臣的事实。”

景枂呵呵了,她要什么功绩啊,她压根没想过弄死宇文拓。

宇文拓一死,太子宇文邕也死了,北魏就是摄政王一人独大,日后卷土重来,晋国边境才是危险!

“你给我出去。”景枂气的不想说话。

袁帅不明所以,但是一切病人最大,他也不好问人为什么突然就发飙了。

“小米粥我放下了,凉了你自己喝啊?”

“出去,赶紧的,我今天明天后天,都不想看到你。”

额……

*

楚昱回到营帐,已经是下午了。

一进来,就看到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如同八爪鱼一样,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外移动,最后手指勾住了椅子,作势要爬起来。

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再动,我剁了你的手。”

景枂手指动了动,条件反射的缩进自己怀里。等回过味儿来,她气冲冲的抬头望去,“你说什么,你特么再说一遍!”

“剁了你的手。”

“呵呵!”景枂似笑非笑,盯着男人的脸看了看,说道,“怎么,我还没摸你脸呢!你哪门子的脾气上来了,在我这儿耀武扬威的。”

“楚昱,我发现你不对劲,救我回来后,你整个人,浑身上下,特么都有毛病。”

这病还不轻,必须得治。

逮住机会,景枂准备和人好好谈谈,这突然画面变化的,让她接受不来,适应不了,浑身别扭死了。

“嗯。”处于应声,推着轮椅过去,抬手把人扶起,移回木板床。右手随意掀开她后背的衣服,果然看到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染红了绷带。

楚昱眉头一紧,出声道,“你想做什么,受伤了知道吗!”

景枂底下嘶了一声,恹恹的嗯了一声,“我知道啊,我这不是一个人无聊吗,我准备爬到桌子前哪些东西吃。”

“营帐外有守卫。”

想吃东西,身体不能移动,嘴还哑巴不成?

景枂尴尬一笑,不说话了,她就是作啊,可着劲儿作了,就想看看这男人能有什么反应。

结果,冷冷淡淡的,真是扫心。

“楚昱,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又怎么别扭了?你对我的态度……”

“景儿。”楚昱突然出声,一说话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了。他知道的,自己这几日太反常,可是内心的情感太复杂,他已经在竭尽全力克制。

生怕,伤害了她。

深呼吸好几秒,楚昱才放平缓呼吸,看着景枂说道,“你失踪了,我很担忧。”

“你……我以为你……”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成。

景枂盯着他的眼睛看,那眸子里闪烁的忧虑哀伤,浓烈的快要溢出来了,她根本不知道他会有这样丰富的情绪浮动。

因为她的失踪吗?

他担心什么?

“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还好好的在这里,楚昱,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景枂安慰道,忽然——

她心口一痛,再看他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这个男人啊,大概是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吗?

当初一番话,异时空的概念告诉他,他以为她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难怪,找到她时,他的情绪是那样的。他整个人冷的不像话,可是眼底的火却那样熊熊燃烧着。

她以为他是生气了,恼怒她做事不估计后果,却不想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景枂抬起手,手指一点点拨动过去,按住他的掌心,一步一步滑入,与他十指相扣。

“阿昱,我还没做你的妻,哪里舍得走。这辈子,都不会走的你要和我一生一世呢。”

景枂抬头微笑,复尔低头在他手掌心落下一个吻,轻轻的,细密的,浅浅的一个吻。

楚昱就这样被治愈了,心底的所有情绪暴虐瞬间消失湮灭,剩下的是柔柔的情肠和暖意。

他笑了笑,拿起边上的绷带说道,“躺好了,我给你换上,接下来几日不准乱动,再崩裂了,我直接扒了你衣服,让你**躺着。”

景枂郁闷的埋头不说话,嘴角弯弯却显示心情极好。

终于恢复正常了。

三日后。

景枂被批准下床落地,激动的她差点蹦起来。

“来来来,袁帅,叫几个小伙子进来,我们大杀四方。”活动范围仅限于营帐内,唯一的消遣就是摇骰子了。

这骰子还是她自己来之前带的,制作简单,完全是平时游戏之用。

楚昱带着人进来,营帐内已经是乌烟瘴气,玩的太嗨了。一个个全部专注于桌面上的骰子,底下白条子贴了许多,正等着反击。

最中间,景枂翘着一条腿,撸袖子准备再大干一场,势必要所有人全部成了王八为止。谁知一抬头,冷不丁对上楚昱的目光。

景枂做贼心虚,吓得手一抖,骰子落在地上,整个人傻眼了。

“哎哟,老大你输了,还没要就弃权!”

“赶紧画,难得画老大一次,笔呢,笔呢!”

“画个屁,赶紧撤。”

有人眼尖,察觉到景枂的失态,一回头眼一瞥就看到了楚昱,这了不得的画面,他们哪敢再待下去。

“老大你保重。”几人互相看了眼,极有默契的快速撤离。

景枂骂了声不仗义,随即堆起一脸笑容迎上前,“楚昱,你回来啦,不是说有紧急事情处理吗?”

特么,这才去了一个时辰,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突然折返查探虚实,故意的?

“我没你这么空闲。”

景枂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楚昱又气又笑,过去缴了骰子,把手中的调令递给她。“朝廷的调令,你立下大功,随我回京论功行赏。这北部你待不住了。”

卧槽!

什么鬼!

又给她调令,调个球啊!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点威望,做下一点功绩,连人气都没有积攒起来,又让她挪窝?

越想越气,景枂直接唬着一张脸问,“说,你老子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一会儿一个窝,这是想让我在各大营地挨个儿转个遍不成,特么,下一次是不是就该去西北边境耍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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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章分别在即

“老大,听说你要走了。”

“老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谁来虐待我们,谁来蹂躏我们……”

“苍天啊,你何其忍心,唔!”

景枂一脚踹过去,直接将眼前几人挨个踹了一遍,无语了。说的比唱的好听,一个个满脸不舍,可是这话听听,怎么就那么欠扁呢!

“走了你们就以为自由了?”景枂嘿嘿一笑,直接扔下一个炸弹,“我和王爷争取了下,虽说不能将你们全部带回去,但是带一部分人一起回京还是可以的。”

“所以?”几人顿时不寒而栗,这魔头又想干嘛?

景枂假装咳嗽几声,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考,心里确实还没有真的定下来如何。

这些精兵都是自己手把手培养的,她恨不得全部一个不落的带回去,可是这事情明显不可能。

顶多,顶多一百人。

这是楚昱给她最大的宽限了,带多了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特么,一百人,她底下有一千人。原先的一百人都已经归队了,她却只能带走十分之一?

“你们去动员下,问问有哪些愿意跟我走的,若是想走,报个名,我再斟酌斟酌。不用勉强自己,想就是想,不想就算了。”景枂提醒道,“我这一次回京述职,大概是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你们这一走,跟我离去,恐怕……”

景枂没再多说,让几个队长离开了。

春寒将过,可是因为离别的凉意,景枂还是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不舒服。

脑子里一团乱糟糟,思来想去,她决定出去走走。

“你要去县城?”袁帅不由得瞪大了眼,“最近的县城离这里也有二十里远,你去那儿干什么?”

“分别在即,心中难舍,我决定去买醉。”景枂煞有其事说道。

袁帅一头黑线,这理由真特么够了。

不过他也不是多嘴的人,直接答应了,“人你自己带着,速去速回,别留在县城里过夜,影响不好。你还带着伤,悠着点啊!”

调遣令一下来,楚昱却在第二日急匆匆离开回京,原本计划好的两人悠哉悠哉回京的计划泡汤,她心里又增加了一层郁结。

“我知道。”景枂敷衍回答。

袁帅忍不住摇头,王爷刚走,这小子就准备搞事情了?

这模样,买醉是假,寻花问柳倒是真。

“额,县城里应该还没有男倌。”袁帅突然想到这茬,提醒一句。

两人都是一愣,景枂转着脑袋咯咯作响,忍不住提起拳头就想一拳打过去,“找你妹啊找!”

……

县城内。

景枂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晃荡着,从街道这头晃荡到了那头,如此再折返回来。最后实在走累了,走进了一间小茶馆坐下,要了点茶喝。

此时已经是三月初,柳树嫩芽突尖儿冒出来,青草依依开始新的生长,整个县城里的气象十分新颖。个个脸上洋溢着冬去春来的喜气。

北方,冬季是最寒冷无助的,因为缺少粮食。而春天,却是希望的开始。

“听说了吗,咱们打胜仗了,北魏那些驴子被咱们将军赶出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侵扰我们。我们太平了!”

“知道知道,我还知道是一个年纪轻轻十分了不得小将军带领士兵大胜仗的,皇上都要褒奖他了!”

“你又哪里知道?”

“那一日有人来城里宣读圣旨,老汉我老远看到了,可是神气,我听那小将好像叫苏六?”

“人才出少年啊,咱晋国有望。”

……

景枂听着百姓的议论声,原本还喜滋滋挺得意高兴的,听到后头却是越闷了。

说到最后,为毛又归功于皇帝的治理有方?

那个老狐狸,巴不得她吃瘪打败仗,最好功败垂成回去,乖乖上交了所有景家军势力。

“哎,去小楼里看看。”景枂扔下铜板,又晃悠出去,这一次目标十分明确,县城里唯一一家花楼,她准备去喝花酒。

北部的花楼和西北那边的风情又不太一样,这里没有太多的莺莺燕燕,有的是清冷带羞的小家碧玉,一个个打扮也算干净,在一旁伺候并不动手动脚。

酒过三巡,景枂当下酒杯,止住一旁的姑娘继续倒酒。

“先这样吧,去叫老鸨过来,我挑几个姑娘。”

“是。”

老鸨闻声而至,看到景枂的刹那,又是一个嗝应。这小公子,怎么就这般长相啊,白瞎了一身尊贵气质。

“小公子要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就给你去找来,保准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想归想,老鸨说话依旧谄媚带笑,有的是使不完的讨好。

景枂厌恶了这一套,开口就点名道,“就你们楼里的月月姑娘,让她来就成。”

“月月姑娘,这个啊……”

老鸨顿时就为难了,这个月月姑娘如今卖艺不卖身,已经很久不接客了。接客也就是弹弹曲儿唱唱歌儿,根本不伺候人。

可眼前的小公子出手大方阔绰,她又不想得罪了。

“月月姑娘卖艺不卖身,所以……”

景枂不耐烦挥手,“把人叫来。”

语气里已经明显带了几分醉意。

老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去叫人。

月月姑娘进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其他姑娘在伺候了,景枂一个人喝醉了歪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听到声响也就是抬了抬眼皮子,哼声道,“进来。”

月月走近景枂,低头看去,那张脸因为醉酒显得十分涨红,又因脸上缺陷带疤有些狰狞,月月看了眼,忍不住蹙眉。

景枂就在这时突然起身,歪歪扭扭朝着眼前的女子靠过去,手一伸就搭在她腰间,忍不住拧了把感叹,“好软的腰,细腻极了。”

突然被调戏了,而且还是个醉鬼。月月气的不清,但是却还是忍住了,把人扶着坐下,准备去倒些水。

景枂哪里肯将人放开,拉扯着就要扑上去,手在下面更是不安分,东摸一下西摸一下,最后扯着对方的带子嘿嘿直笑,“你再动,我直接扯了你的衣裳。”

月月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张脸铁青。

景枂满意了,一步步走过去,然后把人拉着坐下,放开了带子。

此时,眼神清明,根本没有一丝醉酒的模样。

月月一愣,心里惊讶不已,同时又生出一丝警惕来。

景枂笑呵呵的手一抬,摊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小巧的玉牌,月月一看,脸色大变。

“还给我。”这东西是她的,竟然被这个登徒子摸去了。

景枂手一收,把东西塞进自己怀里,语气轻佻道,“亲我一口,我就还给你。”

“你!”

“不然我就摔碎了它。看你这样紧张,定然是哪个情郎送的吧,嘿嘿!”

半响,月月无奈俯身,朝着那张让她万分厌恶的脸凑过去,景枂抓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没想到啊,北部第一暗探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子,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月月反手一扣握住对方,起身凌厉一脚踢去,底下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成爪向前,勾住景枂的同时,直接把人摔倒在地。

冷不丁的一个过肩摔,景枂闷哼一声倒地,痛的嘶牙咧嘴。

好暴躁的小辣椒,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特么,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景瑜带出来的徒弟,脾气都这么像。

“你想谋杀啊!”景枂揉着后背起来,痛楚还在,这一摔不轻。

“你是谁?”月月已经倒退到一米开外,全身戒备盯着景枂,似乎只要有一个动作不符合她的心意,就会直接扑上来干架。

气氛一瞬间就破坏了,之前的那点暧昧荡然无存。

景枂拿着玉牌掂了掂,扔过去还给月月,说道,“坐下说话,你师父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

月月……

“不对,是察言观色。你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脑子傻了,平日里都不联系其他同部的人?”

“你?”

“莹莹告诉我的,托我给你带样东西。”景枂说着把一个香囊拿出来,扔了过去。

月月脸色瞬间变了变,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温情和思念。

景枂嗤了声,不满意了,“对着个死物这般,对我一个大活人又打又摔,你真够可以的。”

“不知公子是?”这香囊是莹莹亲手之作,一针一线做不了假,是她们姐妹之间的联系物,独此一家。而眼前之人,竟然能得了莹莹的信任,将这样重要的物件交给他,他们关系一定不一般。

月月意识到这一点,当下抱歉愧疚,“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

“行了,也怪我自己。”作,可着劲儿作,自作自受了。

景枂感叹一声,让人坐下,这才好仔细说话。

两人一番认真交谈下来,月月突然起身福了付身子,道歉,“月月对公子不敬,还请公子恕罪。”

“额,这个?”

“既然是和宋清公子一起的,自然便是月月该尊敬的,月月得罪公子,请公子责罚。”

月月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她和莹莹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若不是景家军的收留和培养,说不定真就是堕落青楼了。而她和莹莹,因为宋清的引荐,得到了景瑜大人的培养,更是感恩戴德,将这一份恩情牢记心间。

景家是她们的天,宋清是她们的明灯。

景枂静静听着,心底又一次生出难受来。比起莹莹的天真烂漫,月月明显懂得多,但是正因为这一份懂,让她直接将自己放在很卑微的一个地位。

“你是景瑜的弟子,何须如此。”景瑜一般不收弟子,能够让她收下的必定是她十分欣赏,想要栽培的人才。

宋清如此,月月也是。

月月却注意到了景枂的语气,一声景瑜直呼其名,更是让她再不敢妄加猜测,“月月不敢,景瑜大人是随口说说而已,月月岂敢当真。”

只有宋清公子那样的,景瑜大人才是真的收入做弟子的。

景枂摇头叹了声,直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北部的一些事情。

北部的暗点她是不准备去了,走都快走了,根本不必要再麻烦人家,也免得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是以,她才来找月月。

这是北部的第一暗探,是景瑜收下调教出来的一个积极出色的姑娘,景枂在京城的时候就听景瑜说过。在西北那会儿,也偶尔听莹莹念起过月月的事情。

两人一问一答,因为一点熟悉感,倒是挺融洽。月月也逐渐放松,回答起来越发流畅。

“公子,北部的事情暂时便是这样,我是不与其他暗点接触的,是以除了打探必要的事情,其他并不知晓。若公子需要,还需要联系他们。”

“那倒不用,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没必要通知他们。不过月月,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离开?”景枂突然提议。

月月一愣,不知所措,也有点懵懵的。

离开,跟着去哪里?

“去京城,我这一次会回京,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到时候直接找景瑜报道吧。”

“月月不敢。”

唉,这人怎么就那么恪守本分呢!让在北部待着,就真的死也不肯挪动一步。

“月月!”景枂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事情真是麻烦,她总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可是,答应了莹莹在京城给她们一个家,莹莹那里好说,月月好不容易碰到,不趁机带回去,下次去哪里找。

最后好说歹说,愣是没说通。景枂无奈之下,直接扯出景瑜给的一块令牌,扔了过去,“这玩意儿认识吧,见令如见人,你得听我的。”景枂牛逼哄哄的得瑟。

内心却是受到一万点暴击了。

特么,还不如人家一块令牌有用,她这是活到什么份儿上去了。

*

回到军营。

袁帅终于如释重负,安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什么意思啊,滚蛋。”景枂忍不住爆粗,这眼神太恶心人了。

“我也就这几天走人了,你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再看见我,咱们喝一杯?”景枂心情不错,提议喝酒。

袁帅却直摇头,靠近了人就是一股子酒气,喝的已经够多了,大病初愈,王爷不在,也不能这么折腾不是。

年纪小就是疯,他老喽!

“对了,你的那一百人有着落了没?”袁帅关心起正事,这选人也是为难,带走谁不带走谁,都不是滋味儿。

景枂也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这个意思,我正纠结呢,明天看提交上来的名单吧,总要在自愿的人里面选。”

然而第二日。

景枂看着一整长串的名单,直接懵逼了。

她数了数,好家伙,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人。

“你们什么意思?”景枂放下名单,脸色数不出的精彩。

几个队长嘿嘿一笑,“老大,大家伙儿都愿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们!”

“我们还有训练,这就撤了啊。”

几人欢快的跑了出去,到了外头才恢复正色。

“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逼老大啊,他心里指不定烦着呢!”

“屁,你以为老大心里没谱儿?”

“一百人,只怕大多数已经有准儿了,剩下的再选选就齐全了。”

“唉,我们当中指不定有人去有人留,珍惜这几日相处时光吧。”

……

景枂躺在木板床上,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她也知道这事情最终还是要她自己做出决定,选谁不选谁,不是一句玩笑话。

景枂拿着名单勾勾画画,选了一整夜,终于确定了最终名单。看着这被选出来的一百人,她心里欣慰又难过。

“分别,总是难免的。现在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这群小子,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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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章准备做小白脸

两日后,大清早,袁帅替景枂践行。

“苏六,日后相见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老哥哥再次和你同饮三杯,你一路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谢谢。”

景枂也不客气,拿起酒杯干了,喝了不过瘾,干脆拿着酒壶和袁帅撞在一起。

“哈哈,还是你小子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分别情绪渐浓。

“走吧,回京过好日子去。”袁帅回收道别。

景枂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点点头,上了马车。

身后,几十匹马匹,以及几辆相同的马车,跟着景枂挑选出来的一百人。

队伍慢慢悠悠,却还是最终消失在袁帅眼前。

驶出去十里路,景枂忽然喊停,将头探出马车外,冲着前头的人说道,“改道,去县城一趟。”

“额,老大你去县城干什么?”

几人都十分兴奋,他们压根没想到,所有的小队长居然都集聚在一起,身边相熟的几十个人也是一起,就这么随着他们老大一起进京了,这可真是做得帅气又任性。

是以,这会儿大部分人还处于兴奋激动中。

景枂倪眼轻笑,“你们激动什么,我去领个人,一起回京。”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是个姑娘,你们收敛点。”

人群发出一声吹哨声,一个个突然就嗷嗷直叫起来,“老大,你简直不得了,就出了一趟,拐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回来!”

然而等人领到他们跟前,他们又心思百转,想法不一样。

“哎呀,是个花楼里的姑娘。”

“不过长得贼俊俏,难怪老大这么迷恋。”

“人不风流枉少年。”

“呸,你们忘了王爷那茬了?”

众人猛然惊醒,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望向马车,紧闭的马车门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可是里头传出来的笑声那么清晰,老大心情很好啊。

特么,这是背后养小白脸?

啊呸,是小姑娘。

“想不到老大口味这么重,男女通吃……”众人恶寒,浑身抖了抖。

马车内,景枂并不知道这些。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觉月月姑娘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有时候不用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真是意外的融洽默契啊。

这样一个妙人儿,若是她不介意,不如就带了回府,在身边跟着她?

可是!

好歹是景瑜的人,她也不能随便扒拉着要求人家做她的丫鬟,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乎,这意思也就在心里酝酿着,并没有说出口。

“月月,到了京城后,我先送你去找景瑜,之后的安排等景瑜来做,你看可行?”景枂询问道。

月月点头,态度越发尊敬,她哪里能想到,苏六竟然是这一次大胜仗的大功臣,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同名而已。

看来,她之前还是低估了眼前人的身份,这个苏公子,必定和景家关系非比寻常,甚至极为亲密。

但是即便如此,月月也没有将人往景家大小姐景枂身上去想。

一路再无话,一行人就这么朝着京城方向前行,直到半个月后,到了京城。

景枂让月月先去聚德楼等着,自己带了一百人先去皇宫,向嘉和帝汇报。

这一去,就是大半日。

景枂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独自面对嘉和帝了,御书房这扇门似乎对她特别有成见。继而每一次她的进出,都没有好心情,更无好事情发生。

“景枂,你这次立下大功劳,晋国边境这段时间安静了。朕国人没有看错人,你是可造之才。”

然而画风一转,嘉和帝又老生常谈,“不过你终究是女子,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楚昱也等你快一年了,你是不是——”

“皇上,我们当初约定是三年。”景枂一句话顶回去,直接和皇帝正面撕破脸。

嘉和帝顿时一阵难堪,脸色差的差点要爆发出来,景枂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建设,准备承受一大波暴风雨的怒火。

但是最后,嘉和帝话题一转,说起了其他事情,直接避过了这一话题。

等她退出来时,才提及那一百人的归处。

“特么,还想打我的人的主意。”景枂不由得碎了口,心情很糟糕。

皇帝意思很明显,边境军营她是不用想了,若是还想要两年时间,那就在京城里待着。

京城里,能做什么?

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只有禁卫军可选择。

而她的一百人,皇帝直接编进了禁卫军一列。

“老大,如何了,皇上如何论功嘉奖?是不是要给老大你设宴接风洗尘?”

景枂看了眼一众人的期待目光,突然说不出的后悔,她这是作什么,非要带他们回来,结果被陷进小框框里。京城禁卫军,放荡自由惯了,他们如何待的下去?

“你们的去处已经安排好了,编入京城禁卫军,明日即可入职。”景枂说的有气无力,没一点精神头。

“我的错,耽误你们了。”景枂摆摆手,一行人跟着去了聚德楼,这才坐下细说。

“原本我想带你们回京城享福,不想却是这样的安排。禁卫军管理严格,容不得半点插科打诨,若是出了岔子,谁也保不了你们。”景枂抬手揉着眉心,“我的去处可能不是禁卫军。”

“啊!”

众人集体懵了,老大不在?

那他们岂不是就这样被抛弃了?

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老大,你不能将我弃之不顾啊,京城这么大,我们这么陌生,会被欺负的。”

“皇城脚下,多少皇权贵胄,达官贵人,我们哥几个脾气这么躁,万一哪天干出点什么事儿,谁帮我兜着?”

“就是,见不到老大的日子每天都是难熬的。”

景枂……

嘻皮笑脸,“我看你们能耐了啊!”

说着,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倒是她想多了,这一群堪比打不死的小强,到哪里都会过得滋润如鱼得水的。

倒是她,惨了。

安排了一百人的住处,景枂这才返回聚德楼,带了月月去五层,让楼里的人喊了景瑜过来。

等人之际,月月明显更加局促不安了。

景枂笑着招呼人坐下,对她道,“不要紧张,景瑜不会儿就来。”

“不是,我只是……”月月自己都说不出心底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那种茫然无措害怕,同时又忐忑无助。自景枂带着她上了五层,她就开始了。

没几个人能上得了五层,即便是在外的那些人,也都知道京城景家设立的点,聚德楼一直都是名声在外,流传在景家军的人耳中。如同景瑜这样的大人物,才可以在五层来去自如。

苏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月月猜测及几百种可能,等到景瑜来时,才慌忙起身迎过去,“景瑜大人。”

景瑜见到月月时,表情明显愣了下,继而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少年,那张脸显得如此丑陋奇葩,却又这般熟悉。

景瑜哭笑不得了。

出去一年,竟然带了人回来。

“你缺婢女?”景瑜含笑问道,走向景枂身边坐下。接着手一抬,招呼月月过来自己身边。

景枂顺手给景瑜倒茶,笑眯眯递过去,“知我者师父也。”

景瑜没好气瞪了眼,又看了眼陷入震惊的姑娘,不舍,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几个能用的人,就这么被拐走了?

“先前是宋清,现在是月月,你说你怎么就尽吃窝边草,我这儿都快被你啃的没边儿了。”

“宋清又怎么了,关他什么事儿?”

景瑜一说起这个更来气了,“你还说,去年回来时,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还是你给他灌了**汤,他居然和我申请调离,想要一直留在你身边任你调遣。你说说你,你究竟干了什么!”

这倒是她不知道的,景枂也挺惊讶。

“他没和我说过这个。”

“屁,他一心想要做你属下,哪能和你报备这个。你说啊,我这是不是白白作嫁衣了,一次还两件。”景瑜握住月月的手,怜惜道,“月月啊,你日后得受苦了,跟着这么个人。”

她怎么个人了!

景枂非议一会儿,但是还是挺高兴,这时候,也就没有对月月好隐瞒的。于是当着她的面,揭开了面具。

底下,露出一张艳丽夺目的倾城容颜。

月月猛地呼吸一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不,是少女。

这是怎样一张脸啊,肤色白皙细腻嫩如水,五官精巧夺目没有丝毫瑕疵,组合在一起再细看,更是巧夺天工,似是老天刻意雕刻过的。

“好美。”月月忍不住感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脸涨的通红。她尽然沉迷于一张女子的脸。

“确实美,没想到一年不见,已经长成这样了。”景瑜也感叹着,顺手递过去一块铜镜。

“自己看看,你大概都没有看过现在的自己。”

景枂接过铜镜,看了眼,也是被惊到了。

她知道自己的底子好,继承了景寒天的眉宇见英气飒爽,又有卫筠的柔美艳丽。可是一年前的她,五官并没有如此出色,一年的变化真大。

“我是不是有当红颜祸水的潜质?”景枂放下铜镜,笑眯眯说道,“你说我拿这张脸去诱惑楚昱,他会不会疯狂?”

楚昱,还没有见过她这样呢!

景瑜不由得尴尬了,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害臊。

“我们已经订婚了,即便情到深处难自禁,也是正常的。”

“小,小姐?”月月忽然惊叫一声,望着景枂脸色精彩。

以上种种对话,她还猜不出来,那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景枂点头,说道,“恩,我是景枂。”

“啊——”月月不由得又叫了声,明显还没有回过神。

苏六苏公子是大小姐?

是他们景家的小姐,是接手了景家军的人?

竟然是女子!

那可是在北部边境打了大胜仗的一个传奇少年啊。

“月月,你愿意跟着我身边吗?我身边挺缺你这样的。”景枂笑着看向月月问道。

“我,我……”

“不愿意?”

“不,我愿意。”月月深呼吸一口,急切辩解着,她哪里会不愿意。之前景瑜大人说出那个意思时,她就是愿意的。那时候她还以为要给苏六苏公子做……

没想到是现在这样,她更加惊喜激动了。

事情就这么谈妥了,和景瑜再寒暄几句,景瑜重新带回面具,领着月月离开。

没有回将军府,景枂领着人去了一处客栈,要了间房间,直接躺在床上想事情。

皇帝的意思是让她恢复身份,否则就必须带着这个面具过完两年,不准她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甚至自由出入将军府。这是变相的威胁她自由了。

“呵呵,想让我就范放弃,门儿都没有。”

“小姐,你不会将军府吗?”月月转换身份,很自觉的就担当起景枂身边婢女角色,关心起她的琐碎事情。

景枂却摇头,从床上跳起来,带着人下去用饭,“现在不回去,等会儿半夜再偷偷潜入进去。”

月月……

这是回自己家中的正确打开方式?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半夜,景枂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回了将军府,熟门熟路翻墙进去,不想还没开始行动,管家带着几个人出现在她身后,作势要将她拿下。

“擅闯将军府,哪里来的无知宵小,拿下。”

景枂一瞬尴尬了。

她怎么忘了,这位老管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拿贼,尤其是半夜十分。得益于她无意中说漏嘴,楚昱几次翻墙进来过。

这老人家就一心惦记着将军府的安危了。

忍不住叹了声,在其他人冲上来前,景枂用自己的声音说道,“管家,是我。”

这年头,被自家管家大人逮住,也是丢脸了。

“小姐?”管家不确定的喊了声。

景枂撤下蒙巾,露出底下自己的脸,“我来见见爹,他睡了吗?”

这张脸,管家自然认得,那是景瑜那边拿的。

“将军倒是没睡,大概也是在等小姐,今日小姐回京,他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你大半夜会翻墙进来。”

“看来还是将军了解小姐你,知女莫若父啊。”

管家挥手撤了身后的人,亲自领着景枂去书房,一路上,捡了些将军府的要事说了下,大概让她知道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到了,小姐进去吧。”管家直接退身离开了。

景枂站在门外,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说不出激动难忍。

她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还不进来?”屋内,景寒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她的情绪酝酿。

她拍了拍脸,推门进入。

“爹~”景枂看到景寒天的刹那,忍不住喊了声。

景寒天嗯了下,声音简短,却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父女俩都很高兴,同时又有些心酸。

“小景儿,你瘦了。”景寒天打量一圈眼前的女孩儿,心疼不已,“从西北边境到北部边境,你这经历之多,也是少见,辛苦吗?”

“辛苦倒是没有,日子过得也挺有趣,结交了不少朋友,关系都不错。”景枂坐下,随意吃起边上的小点心,“爹知道的挺详细,看来一直在关注我。”

景寒天哼了声,语气陡然不满,“老子关心你不行?你这小崽子就是没良心,去年回来不来看你老子,尽在宁王府厮混,想什么样子。”

景寒天一提起这件事,别提有多别扭,多不是滋味儿了。

女大不中留,现在就这样了,日后嫁人了还不得几年不回来看他?

都在一个京城里就这样,这无法无天的。

“爹,哪能啊,这不是碍于不能暴露身份吗?”

“你去宁王府就不暴露身份?”

“自然啊,我准备做宁王的小白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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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章对不起,我才知道!

“哦,不对,是小黑脸。我这脸丑的黑的。”景枂摸着自己的脸笑,和景寒天插科打诨说了些事情。

画风一转,景枂和景寒天谈起皇帝的意图,“这皇帝老儿是看我能耐了,想限制我的权,免得我发迹。他大概想不到,我虽为女儿身,领兵打仗的本事可不必男儿差。”

这是又忌惮他们景家了。

“说实话,你爹我也是意外极了。”景寒天忍不住就重新打量起景枂来,这个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藏着这么多的能量,真是看不出来啊。

“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这一身本事,日后不比您差。”景枂不免得意道。

日子悠哉了,连着自信心都开始爆棚。景枂一席话,说的是十分满。

景寒天欣慰同时又不免嘘唏,真是时也命也,这个档口小景儿如此展露出军事才能,皇上更加会防范。

“打算再过两年?”景寒天问起景枂接下来打算。

景枂直接摇头,“我又不傻,禁卫军是他皇家手里的兵,我没事替皇家训练兵干嘛,吃饱了撑着不是!再者说了,他皇帝老儿无缘无故夺了我一百人,我心里火气大着呢!禁卫军,绝无可能!”

“那你?”

“我也不想乖乖就范,不折腾点事情出来,岂不是无趣了。”景枂愤愤道。

不继续折腾两年,皇帝一定想法设法让她嫁进宁王府,好快些收了景家军的权。

如此,岂能让敌人称心如意。

“这身份还得用,我就不正面和将军府接触了,爹若是想我让人告知一声,我晚上再来。”

“哼,老子见自己女儿还得偷偷摸摸!”

景枂一时就尴尬了,特么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打脸吗!

“爹,和您开玩笑的,您想怎样就怎样。”

景寒天……

翌日。

景枂带着月月去宁王府,上门投奔去了。

明目张胆的,举着她是小白脸的旗号,请宁王殿下收留,赏一口饭吃。

景枂一脸风情万种,身后还领着一个小姑娘,对他说道,“王爷,你还收人吗?”

楚昱额间的青筋扑扑直跳,有那么一瞬想要把人拉扯过来打一顿。

“你会什么?”

“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都不会。”景枂眯着眼笑,指着身后的月月道,“这些她会,王爷需要,我可以……”

“本王不需要。”

她要演,他就陪她演。

这丫头越玩越疯了。好在,总算是回京了。

日后在他眼皮子底下,便放心。

“王爷需要什么样的人?”景枂依旧不放弃,今日心情好,她难得想要打趣眼前的男人。

然而!

男人画风一转,突然问道,“暖榻,会吗?”

所有人具是一愣,周围气息在那么一秒内都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

景枂砸吧着嘴巴,错愕的抬头看向楚昱,这男人还真会说啊。

“不会暖榻,便不需要。若是会,今晚即可开始。”楚昱说着嘴角一勾,“三个月试用,不合格,本王不会留下。”

特么大爷的。

还试用,试用个什么鬼啊!

“呵呵,王爷还真是爱开玩笑。”

“作为回报,本王允你京城内挑选一个官职。”楚昱继续放诱饵。

景枂嘴角一抽,这一局掰不回来了,这男人铁定打听清她的事情了。

真是糟心啊!

“那就请王爷多多指教了,苏六第一次给人暖榻,若是不周到细心之处,还望见谅。”

“嗯,你的婢女就去本王的小厨房帮忙,负责一日三餐。”楚昱一句话解决了月月的去处,直接划开她和景枂之间的联系。

“跟上,推本王去书房。”

已经开始使唤上了。

景枂无奈点头,冲着月月使了个眼色,这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状态下,气定神闲的推着楚昱离开。

一进书房,门一关,景枂直接就哼笑一声,把人推出去老远。

“能耐了啊,还要我暖榻。”

楚昱转过轮椅,反问一句,“不是你自己过来投奔,我是投你所好。”

景枂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楚昱!”深呼吸几口,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景枂这才坐在椅子上,和他正紧说话。

“你知道了?”

男人点头,“知道,你不想嫁我。”

他的景儿不想嫁给他,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语气黯然又失落,楚昱一脸忧伤发挥到极致。景枂看着人戏精附身一秒变脸,也是醉了。

“我没说不嫁,再玩两年。更何况你老子没安好心,现在嫁,指不定后面多少陷进。”

京城里虽然看似安稳,但是这一股子平静下无处不是透着诡异和危险。她不说其他,就是楚昱自己,都在不断筹谋策划着什么。

她相信,将军府必定也是如此。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顺了皇帝的心思。

“你想去哪儿?”楚昱断了这个话题,问起景枂的近期打算。

“如果不想去禁卫军,那去顺天府尹,里头倒是有些官职适合你。”

“不去。”景枂拒绝,“凡是和你老子有关的直属部分,我都不乐意。”

楚昱顿时就笑了,忍不住道,“真如此,京城里大抵是找不出适合你去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府,更何况是皇城脚下。你不如老实点,乖乖留我这儿,暖榻?”

景枂抬脚就是一踢,却道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楚昱眼皮一跳,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你不是听清楚了吗?”

“不行。”这丫头,不可着劲儿的折腾就不行吗?

大牢,她竟然想去吏部大牢!

“那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嗯,我就是去那儿思考人生,想想事情而已。我觉得合适,你给我安排一个职位,我走一次关系。”景枂不管男人脸色,直接吩咐。

楚昱脸色又拉下来一层,不言不语盯着人看。

这一看,就是个把时辰。

景枂丝毫不妥协,甚至火上浇油,扔出来一句,“我看死牢不错,就那儿的一个小牢头吧。”

“嗯,快午时了,肚子好饿,吃饭去。”

景枂起身,欢快的推开书房门,一回头冲着里头的男人笑问,“你是在这儿继续坐着,还是和我一起吃,我下午有事,不等你哟!”

*

午后,春光微暖。

已经是快三月末的时候,气温逐渐全面上升,这会儿的太阳,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带着热气,使人发昏欲睡。

景枂躺在饭厅前头小石凳上,背靠着檐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可爱至极。

楚昱拿着茶点出来,就看到已经快睡着的人儿,心里一软,便是什么话也不忍心责备了。

尤其,她眼睑下的青黑色,想来这几日没睡好。

“拿毯子过来。”楚昱吩咐一声,把茶点放回去。等接过毯子,亲自过去给人盖上,就这么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花草。

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嗯~”

清醒过来,景枂忍不住谓叹,这一觉睡的真舒服。昨夜回将军府,被老爹拉着说了一整夜,根本没有睡过。

“醒了,等会儿用饭。”楚昱回头,温柔说道。

景枂歪着头想了想,拒绝了,“恐怕不行,我还得出门呢!答应了小傅一起吃饭。”

楚昱一瞬间收拢了笑容,定定的看着眼前一张笑快没边儿的脸,这笑容真是太碍眼了。

“我说过下午有事出去,你知道的啊。”

景枂说着起身,将毯子折叠好交给下人,转头凑过去趴在楚昱身后,贴着他耳朵旁,轻轻道,“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答应了我就得出去啊。阿昱乖,晚上回来陪你吃宵夜。”

楚昱……

再没好心情用饭了。

宵夜,呵呵!

景枂大笑着挥手离开,直奔月半店铺。

傅雷霆正巧出门,和景枂对上,立刻喜滋滋带着人直奔小摊儿,“来的正是时候,饿死我了。”

这小摊儿是新开的,味道不错,是以吃饭的人也多。但是傅雷霆凭着一身硕大的身躯,愣是挤进去找到了最好的位置。

“老板,每样来两份。”

景枂抬眼看了菜单子,一双眼瞪的老大,好家伙,这上面有十几样呢。

“你吃得完吗?”每样两份,快三十几份了,这战斗力又升值了?

傅雷霆不乐意,嘴一撇道,“你怎么能怀疑我的能力,吃不完我至于吗?又不是让你付钱,你这眼神瞅着我,活脱脱死扣钱的样儿。”

“你是不是受虐待了,王爷克扣你,待你不好,你瞧瞧你这小气样儿,不过几个月不见,啧啧!”

两人关系依旧,虽然分别几个月,但是一见面依旧能够玩笑开大了无所顾忌。

景枂也不客气,直接怼回去,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尽心了。

“来了,赶紧吃。”傅雷霆看到饭菜上来,立刻转移心思,再也不想其他。

景枂午饭吃得饱,也没有多大心思,挑了几样随意吃两口,就不再动筷子了,而是专门看着傅雷霆吃饭。

有时候,看胖子吃饭也是一种享受,这样的时刻总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底洞胃口十分满足**,顺带着自己都被治愈了。

“小傅,最近和于墨烟联系过吗?”景枂随意打开话题。

傅雷霆正在吃的嘴巴突然不动了,睁大了眼看向她,一脸迷茫哀求,如同受伤的小奶狗等着主人抚摸。

“小景。”傅雷霆委屈巴巴的说道,“你还知道关心我?”

“额,怎么了?”景枂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傅雷霆低头又刺溜吞了两口,解决完之后起身付钱,这才拉着人出来,一路走着和她说起于墨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次回来京城,我再写信过去她不回我,我提议去看看她,这倒好,直接一封信飞过来,让我断了这念头。你说,这是得多伤我的心。”傅雷霆捂着胸口一脸心痛。

景枂想起之前怪医所说,于墨烟的情况正在不断好转,可是却也出了岔子,她的两个人格一同保持下来,如今不知道是谁处于领导位置。

既然是这样拒绝傅雷霆,莫不是暴躁的小萝莉被压下去了?

“你别急,事情总能解决的,过几个月,你得空了再去齐王府看看她?直接去,不要打招呼。”景枂提议。

傅雷霆点头,这事情他也是这么想的。

“去店里,我们说说话拉拉家常。”傅雷霆哪里也不想去,就想窝在自己的狗窝里,和亲近的人说话。

“好。”景枂也赞同。

两人就这样去了店铺后的小院,坐在屋内喝茶聊天,一说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才慢慢结束了话题。

景枂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了。

“睡这儿得了,你的屋子还留着呢。”傅雷霆说道。

景枂摇头,她哪能睡啊,还答应某人回去一起吃宵夜呢!

“我去买些宵夜带回去,你不是饿了,一起买?”

“哎哟,你还想吃宵夜,这兴致好。”

“不是和你。”景枂好笑道。

宁王府。

“几时了?”楚昱看着眼前的书,书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却是一个也看不进去,抬头问影一时辰。

影一看了眼天色,说道,“快子时了。”

这一晚上的,王爷问了好几次了,既然想见王妃,干嘛不直接跟着去,这事情弄的。

楚昱却哼了声,放下书本推着轮椅准备离开书房,子时了,竟然子时了。

她还不回来。

“锁了大门。”冷飕飕飘出一句。

影一……

这样真的好吗?他怎么感觉是口是心非呢?

景枂回到宁王府,结果敲门半天没人应,也是无语了。

“小样儿,又闹脾气了。还敢锁门。”

景枂笑了,直接绕到后院,轻轻松松翻墙进去,提着大袋的宵夜直奔主院,这有何难,当初第一次来宁王府,也是爬墙进来的。

“楚昱,你竟然吩咐下人锁门,能耐啊。”提着吃食进去,一脚踹开门,景枂似笑非笑看向屋内的男人。

“我答应了回来,自然会回来。嗯,时辰是晚了些,我自我检讨,我自我反省,但是你把我关门外……就不担心我转身走了?”

宵夜放在桌上,景枂小步子一点点挪过去,蹲下,靠在楚昱的腿上,蹭了蹭。

此时,顺毛工作先做了,“阿昱,下不为例,我们一起吃宵夜好吗?”

说着,抬起头一脸期盼看着,水润的眸子亮盈盈的,在光下透着一曾粉,脸蛋儿更是软的如同要化开了。

景枂凑过去,一脸神秘兮兮,“吃完宵夜,给你个奖励。要不要?”

一口气轻轻呵在他耳朵边,耳垂被一阵温暖的风带过,让他整个身子一麻,楚昱顿时身体紧绷,瞬间产生了**。

景枂趁机手滑下,一点一点,似乎快要落下来了,又突然拿开,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子内响起来,“还是你的身体反应更诚实。我就喜欢这样,你不用说话,口是心非是不对的。”

楚昱双手倏的握拳,猛地转身朝着景枂前去,脸色漆黑一片。

“什么宵夜?”语气臭的简直吓人。

景枂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他爱吃的小点心,其中还有一点软暖的糖粽子。

“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记得。”

景枂一脸得意。

楚昱的脾气被一桌子吃食治愈了,看着每一样,火气再也发不出来了。

“你?”

“阿昱,对不起。我去年没有为你过生辰!”

景枂忽然收起笑容,一改之前的嘻皮笑脸,很歉疚的望着他,“我才知晓,你的生辰和我只差十二天。”

她啊,是怎样的粗心,才会真的将他说的话记住。

他说是除夕,她就真的信了,因为顾忌是萧淑妃的忌日,她不敢给他过生辰。

前几日和渠衡碰面,无意之下听他脱口而出,楚昱的生辰竟然快到了。

而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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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章上任了,小激动

甚至,根本记错了。

“影一很好啊,居然敢骗我。”景枂咬牙切齿,这属下一颗心还向着旧主子呢,气死她了。

楚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望着眼前的姑娘,这样生气勃勃和他说,要给他过生辰,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生辰,自母妃去世,他就没有真的过过。

“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楚昱,你为何骗我!”景枂不满的哼哼。

楚昱想了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了眼,把景枂牵过来抱住,“这里头还有些好长的故事,你要听?”

“嗯,晚上再说吧。先吃宵夜?”景枂把东西推过去,之后又变着花样儿的从一大堆的吃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奇形怪状的糕点。

“这个给你,生辰快乐。”景枂一脸尴尬,“这是生辰蛋糕。”

“嗯,什么?”楚昱看着眼前一团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五彩斑斓的东西,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能吃吗?”

景枂一瞬就尴尬的很了。

她也不知道啊,硬拉着傅雷霆帮忙一起做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你尝尝看,好歹我亲自做的。”

“好。”

楚昱接过,真就这么吃起来。一句亲自做的,敌得过千言万语。

景枂紧张又忐忑,望着将整个小蛋糕吃完的男人,忍不住询问,“味道如何,好吃吗?”

甜腻,软糯,中间带着一股奇怪的鸡蛋味。

蛋糕是什么,应该是她那个时空的东西吧?

不过味道,似乎和鸡蛋饼差不多。

“很好。”

“肯定不好。”景枂忽然就泄气了,聋拉着脑袋控诉,“你都没给我尝一口,指不定多难吃。”

“不会,有你这样的心意,吃什么都是好吃的。景儿,谢谢。”

他自己都忘了今日是他生辰,她却知道,特意给他做了吃食,已经够了。

哪知眼前这人儿似乎还不算就这样了,拉着他又去了小厨房。

“我给你做长寿面,离子时还有些时间呢!”景枂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我最新学了一种面,很好吃的,你一定要尝尝。”

子时到来的那一瞬间,景枂飞扑过去,一个吻落在楚昱额头,笑得很开心,“楚昱,生辰快乐。”

小厨房内,一片温馨。

是夜,月色妖娆妩媚。

景枂合衣躺在床上,听楚昱说故事,一听就是很久。

故事讲完了,却是长久的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他的生辰里,还有这样的暴力血腥。

当年,才几岁?

“八岁。”

楚昱此时早就波澜不惊,谈起过往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心绪起伏。但是景枂有!

她经历过一次,亲眼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孩子,辽国的那个孩子也曾那样被对待过。

她的楚昱竟然也……

“没事,他们没得逞。”楚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黑夜中无情的话倾泻而出,“我杀了他们所有人。”

三天三夜,将他困在冷宫,受尽无数虐待残暴,他拼死到最后,终于找到机会,嗜血杀人。

“那一年八岁生辰,我第一次杀人。之后竟习惯了。”楚昱觉得杀人也是一个需要习惯的过程,第一次难免手抖下不去,可是杀得多了就好了。

而他,第一次杀了许多人,却没有一点不适感。

大抵他的内心本就是如此无情冷酷的。

“景儿,你不要害怕。”楚昱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抱得更加紧了。

不要怕他,不要厌恶他嗜血残暴的一面。

……

“楚昱,我给你看看。”景枂打破沉默,从床上蹦达起来,满脸兴奋。

“你想不想要生辰礼物,我给你看。”

说话间,景枂背过身体,小心翼翼的揭开面具,然后又缓缓转过来。

“你开灯。”声音有些小颤抖。

楚昱应声去点灯火,转身,入眼,倾城绝色。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弯着,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景儿长大了会是绝色之姿。

在娄底城时,他便猜想,他的景儿面具下该是一张怎样的容颜。他既想一睹芳容思解相思,又害怕自己一眼入心无法自拔。

此时,心爱的女子娇俏含笑,眸间莹润,略带羞涩的望向他,楚昱整颗心都在狂跳。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

这种不是**胜似**的情念,就这样此刻,瞬间膨胀。

“景儿。”

楚昱声音加重,身体往前倾斜过去,抬手,触摸着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然后!

“明早带回面具,以后在人前不要露出脸来。”

所以,这就没了?

景枂眨巴眼,再眨巴眼,一脸不可置信。

疯狂呢,为她神魂颠倒呢?

不断纠缠,和她想……

什么都没有,话说完翻身拉着她就躺下了,规矩的连她的手都不碰。

特么大爷的,她一张倾世容颜还敌不过之前的丑陋到刀疤脸?

对着刀疤能够亲吻的忘情难以自制,这会儿夜深人静,美人在怀,他却无动于衷?

她是不是该去哭一哭。

“楚昱。”景枂郁闷的喊了声,睡不着了。

身边的男人却是翻过身,背对着她,再没有动静。

等了许久,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景枂郁闷致死。

翌日。

醒来的刹那,身边已经没有了人,伸手一摸,已经凉了。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走的。

*

“王妃,王爷交代,王妃且在王府等候,调令今日便会下达。”影一出现在景枂身后,传达楚昱的意思。

不用说,定是有关于昨天说的去刑部大牢的事情,他去宫里请旨了?

“楚昱进宫去了?”景枂咬着馒头,抬头问。

影一摇头,笑道,“这事情不用麻烦皇上,王爷一句话的事情。”

刑部大牢虽然难进,但也是对一般人家来说,对宁王府而言,就怕是巴结不上。别人恨不得楚昱开口,能够让他们做宁王府做点什么,也好聊表心意。

景枂不由的呵呵,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六部对于皇家而言,就是个摆设。

这事情若是放到他们将军府,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弄不好,就会跳出来指着将军府骂为官不正,作风不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说是午后,王妃午膳想吃什么?”

“你来烧?”景枂笑了声,摆手起身,“我出去逛逛,中午不回来了。”

这一逛,走的漫无目的,差点走到了郊外。

转身往回时,身后咕噜噜马车声突然蹦了,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响起,景枂耳朵忍不住生疼。

扭头一看,马车断了一个车轱辘,车里的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景枂再一细看,嘿嘿,是老熟人,重华郡主。

重华此时跌落滚出马车,整个人狠狠摔在道路边的青草旁,衣裳皱巴巴的褶皱成一块一块,身上沾了泥土草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更滑稽的是,头发梢处还有一截枯草。

“噗——”

忍不住,景枂笑喷。

笑声没有任何遮掩,就这么看着这一幕,景枂笑得有点接不上气。多久没见到这人了,一见面居然是这样,也是有趣。

此时经过一年军营生活,景枂对这种小女孩儿的撕逼战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可是,重华郡主这一年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

看到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少年突然转头望着她,哈哈大笑毫不掩饰,那笑容真是刺激的她整个人蹭蹭的直冒火。

她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被一个下等贱民取笑?

“你竟然敢笑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郡主!”重华手一指,对着正在修理车轱辘的几个人说道,“将那个小子给本郡主抓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是。”几人放下手上工具,转身朝着少年走去。

景枂看着朝她走来的三四人,一时有点愣住,她这是动手呢还是动手呢?

几分钟后,地上嗷嗷声直叫唤,重华命令上来的一行人全部倒地不起,个个捂着肚子痛不欲生。

这小子太能打了,一拳就是直击腹部要害,痛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你,你干嘛!”重华这会儿倒是被吓到了,这个丑八怪功夫好厉害,他,他想干嘛!

“我,我是郡主,你不能对我——啊!”

景枂把人拨开,看了眼修到一半的马车,竟然是被人刻意弄断的。

一时,景枂就没有其他心思了,重华这个人啊,得罪人太多了,真是倒霉。

“姑娘,好自为之。”景枂摇头说了声,直接走了。

回到王府,大门口正巧碰上渠衡,两人都是一怔。

景枂不由得挑眉,看向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少年,发觉他今年似乎变化挺大。

譬如现在,见到她已经收敛脾气,不动不动冲着人发火急吼吼。

“你好呀,小少年。”景枂笑嘻嘻打招呼,“日后同住王府,见面机会多的是,多多关照。”

渠衡目光逐渐转深,幽幽看了眼抬步而上的人,直接避开了。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样的人说话,完全是靠出卖自己活得生存的人。早晚,会在这京城里头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哎,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景枂跟上去,依旧语气轻快,不见一点恼怒。

渠衡却在下一个转弯口停下,指了一个通往内院深处的方向道,“我住那儿,你住王府主院,我们日后碰不到。还有,你我不熟悉,不用如此客套,显得虚伪。”

渠衡说完沉默一下,又说道,“你早晚会自食其果的,投靠楚昱,呵呵。”

景枂眼睁睁看着少年就这么帅气风一阵走了,内心哆嗦了。

这是怎么个训练方式,好好的一个炸毛小少年,竟然越发阴郁可怕了?

……

“楚昱,你怎么对待渠衡了,今儿碰到他,活脱脱的一个人眼神冷冰冰的,吓死人。”

楚昱将调令递给景枂,眉头都不眨一下,说道,“自然属于他的训练方式,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付出哪有回报。”

景枂直接不问了,这话说的隐喻,但是她听出了大概,渠衡这小子,还想干什么惊天地的大事。

“哎,不说了,我看看调令。”景枂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手上,打开折子去看,果然,刑部的任命书。

“你怎么做到的,不声不响给我安排的,没惊动上面刑部官员吧?”景枂将任命书一收,笑嘻嘻靠过去打探。

“楚昱,你知道的,我就想一个人躲清静。若是都知道了,岂不是麻烦。”

楚昱一脸无奈,这事情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

他竟然还真就给她办了。

“放心,没经过刑部侍郎之手,一个小牢头而已,动不了大关系。”

“那皇宫里?”

景枂更关心这个,挺想知道嘉和帝若是知道了自己这一手,会是什么想法。

楚昱将她的狡猾讥笑看在眼里,摇头,“明日你去报道,皇宫里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景儿,你还真是……”

景枂没回答,就这么笑着拉着人去用饭。

翌日。

景枂起了大早,精神抖擞,满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

拿了两个包子就出王府大门了,直奔刑部大牢去,生怕晚一秒,自己就不能进去了。

而此时的刑部,甚至还没有彻底从沉寂中醒来,值班的三两个,几个大人都去早朝了还未归来。

接待景枂的是个主事,拿着任命书看了又看,也是惊奇了。

“你,调任刑部大牢?”

景枂的功绩摆在那里,北部边境的副将出身,打赢了大胜仗,有的是可以去的地方。然而居然来了刑部,还是去大牢里做一个小牢头,简直跌破眼。

主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确认这眼前之人确实是传闻中的少年将军时,一双手不由自主抖了抖。

这是哪个天杀的办的事情,苏六将军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事情明显不对劲啊!

明明该是皇上的任命调遣,明明该去禁卫军那样的地方,他不敢接待啊。

“任命书有问题?”景枂看了眼,疑惑问道。

“没,没问题。”主事收回所有目光,将任命书接下,给了相应的官职衣袍和手令,最后还是没忍住,“你是苏小将军吧?”

景枂笑着点头,“是,有问题吗?”

“你不是?”

“我想当个牢头不行?”

“啊,行,行!”

得,这下是再也不敢问了。

景枂就这样兴奋的拿着手令去了刑部大牢,开始她第一天牢头生涯。

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嘉和帝一本奏折直接扔在楚昱身上,气的脸色铁青。

“楚昱,你竟然敢做这种事,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你自己姓什么!”

自己的儿子竟然暗地里将景枂弄去了刑部,竟然去当了一个牢头,哈哈,真是可笑。这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岂不是直接啪啪打他们皇家的脸面?

楚昱竟然敢!

“你简直被女色冲昏了头。”

“是又如何,她乐意,我便随她。不过是一个小职位,妨碍不了你的大事。若真是进了禁卫军,你才日夜寝食难安,不是吗?”楚昱言语讽刺,眼神冰冷。

他最看不惯这样的虚伪,明明这样忌惮景家,却又十分顾全爱惜自己的颜面,非要将事情摆弄周全,找不到一点错。

可是,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不过是赌无知者的嘴,那些深谙其道的各方官员,哪个不晓得各种关系厉害。

“我在替你解决问题,不是吗?如此,省了你日夜算计。”

“你!”

“调令已发,任命书已经到了刑部,若是反悔,需得圣旨直接下,改了她的调遣安排。如此,恐怕更加颜面难堪。”楚昱哼笑一声,转身离开御书房。

嘉和帝整个人愣在龙椅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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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章奇葩的死牢

楚昱最后一句说的对,若是真的要责令景枂,将其调遣回来,那恐怕就真的弄得人尽皆知,议论纷纷。

别人不知道其中门道,只会猜测皇家是否对景家有各种打压,这种处理手段,一个不慎徒惹人心惶惶。

“呵呵,好你个景枂,小小年纪就这般胡作非为,给朕摆出一道难题来。那朕就看看,你这两年窝在大牢里,能弄出什么花儿来。”

……

谁也不知道景枂为何突发奇想想要去刑部大牢,景寒天作为亲生父亲不知晓,楚昱作为亲密爱人也不知晓,嘉和帝一个外人更是一点门道也看不出来。

几方知道景枂身份是苏六的,也都暗搓搓的在观望,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投靠宁王府,却一门心思进了大牢,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苏牢头,你这边请,大牢潮湿阴暗,慢点走儿。”一个狱卒谄媚堆笑走在前头,领着景枂一步步走过重牢,朝着最里头深处的死牢前去。

他们不知道景枂的身份,但是却更加不敢得罪她。在他们小官员心里,死牢里的牢头,那可是了不得官职了,他们这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

而今日前来的小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居然就是死牢牢头了,可不敢轻易得罪。

景枂享受着这无端的殷勤,也没有什么厌恶,反而是问起死牢的情况。

“有的有的,苏牢头想知道什么,里头还有一本专门记录死牢情况的本子。”

“那再好不过了。”景枂放心了,脚下步伐更加轻快。

死牢。

不同于任何一个区域的牢房,这里关押的犯人可以说千奇百怪,除了京城里犯罪等待秋后问斩的,晋国全国各地的死刑犯都会送至京城关押在这里。

这一现象直接导致的就是,死牢里人数很多。

景枂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感觉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牢房。

狱卒领着路,绕过最开始的几个大间,一路和她说道起来,“最外头的是犯罪最轻的,一般证据确凿等待问斩,也不需要用刑问责。再进去就是一些重死刑犯了,他们有些嘴巴硬,每日里还需要劳烦苏牢头带着人责问用刑。”

景枂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又走过了一段路,这会儿整个牢房是彻底安静下来了,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而且,越发的昏暗,根本是暗无天日的地狱一样。

狱卒站在外头,对面是一扇巨大的铁门,他指着大门道,“里头才是最最顶要的死刑犯,轻易不能审问,一般都是上头派人提审的。小的是没资格进去的,苏牢头你请进。本子就放在里头桌子上。”

景枂嗯了一声,挥手,“谢了啊,改天请你喝酒。”

“不敢不敢。”狱卒满心欢喜离开。

景枂深呼吸一口气,这才一步步走向那扇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然后,一个人朝着暗无天日的地方走进去。

两边依旧是单间,只是这些单间里都是一间一个犯人,而且两边都是用石墙隔开,互相看不到对方。

景枂一间间看过去,数了数才发觉,里头竟然只关了十个人。

可是,这里的面积却是很大。

“死刑犯待遇也有差别对待,真是……”景枂啧啧两声,有点无语了。

果然是等级分明,尊贵卑贱鲜明。不过却也不意外,在现代这种事也是常见的。

“有了。”景枂走到最中间,这才看到了一个本子,厚厚的一册,大概就是记录全部死牢里的情况。

景枂迫不及待打开翻阅,从最轻的死刑犯开始看,一直看到只剩下最后一页,里面记录详细,她大概是能够了解这些人为何犯罪,又犯了什么最,即使问斩的情况。

但是!

里面并没有这十大中量级的死刑犯记录。

也就是说,她面对着十人,一切都是空白?

景枂不由得呵呵了,那她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哟!

“哎,人生真特么悲哀,果然要带在这里感怀春秋,思考人生了。”景枂歪靠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磕着瓜子,在这昏暗中声音清晰的吓人。

而瓜子,是她自己带来的。

不是一把,而是一袋。

景枂把瓜子袋子往桌上一扔,突然说道,“我说各位大佬们,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忒舒坦了,要不要一起说点闲话打发时间,要不一起嗑瓜子?”

景枂拿着瓜子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个单间,笑眯眯的,瞅着里头的人说道,“那个大叔,转过脸打个照面呗,我新来的。”

没人搭理她,依旧是一个背影。

景枂不死心,又去了第二个单间。

“这位好汉,嗑瓜子吗?我这儿有五香味的,还有焦糖味的,再不济还有原味。”

沉默,吓死人的沉默。

景瑜走向第三间,一开口,“前辈,你嗑瓜子……”

“滚!”

回应倒是有了,可是声音洪亮饱满的振聋发聩,景枂一时不察,耳朵差点被震聋了。瓜子也扔了,她捂着耳朵感觉自己脑壳儿疼。

特么,居然是个有功夫的。

她怎么就这么悲惨,今日一开门就不顺利。

“你们特么有完没完,有这样对待你们的牢头吗?小心我一气之下不给你们饭吃!”

“呵呵,咱家不吃饭。”终于有人搭理她了,一出声却是个娘娘腔,太监。

景枂也不计较,直接去了最里面的那一间,站在门框边上,递过去一把瓜子,“这位公公,请你嗑瓜子啊。”

里面的人也是怔了,看向伸进来的那只手,掌心一把瓜子放着。

“你?”

“吃不吃,好吃的。”景枂笑眯眯,一脸单纯无害。

“好。”

瓜子被接纳,景枂心情顿时舒畅了,坐在牢门外头,和里面的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说到最后,却只是知道他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也没问出来。

“安公公,您老人家今年贵庚?”

“五十了。”安公公扔了瓜子壳突然笑道,“你这个小子倒是有趣,还从没有哪个人进了这里不害怕的,居然还敢把手伸进来,也不怕被咱家剁了。”

景枂呵呵干笑两声,心想她哪里不怕呀,她都快怕死了。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有所目的,自然是需要付出的。

“我叫苏六,今年十五,嗯,再过十天就十六了。您快是我爷爷辈了。”景枂说着,又站起身去拿其他的,“我这儿还有一些蜜饯,您老要吗?好吃的很。”

安公公笑了声,没再搭理人。

景枂只得放弃。这一天里,再也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话。

直到晚间,有人来送饭,她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苏牢头,这里夜间不需要看守,你可以回去了。”

“嗯,我晓得。”景枂说话间看了眼那些饭菜,荤素搭配,还有少见的海骨汤,这待遇,绝了!

宁王府。

景枂与楚昱一同用饭。

期间,楚昱问起她这第一天有何感觉,“若是觉得不舒服,就离开那儿,死牢是最阴暗的地方,不要乱来。”

“没事,挺有意思的,一个个嗷嗷直叫的大喊冤枉,我没事就听听,有兴致了提人审问。”

楚昱嘴角抽了抽,也是无言了。

大概,她是史上第一个觉得牢房是这样别开生面,有趣之极的地方。

“嗯,那便随你。注意自身安全。”

景枂点头,继续吃饭。

翌日,又是一轮新的轰炸,这一次带的是阿胶和蜜枣。

景枂拿着阿胶一间间推销,说的天花乱坠就差吹成天上有地下无了。

“你们还带吃点啊,美容养颜,滋补身体,延年益寿的。”

景枂忍不住叹了声,一群轴的没法说话的蛇精病。

“哎哟,给咱家送来,咱家就需要美容养颜。”说话的还是安公公,语气比昨天好了些,但是依旧高傲的目中无人。

景枂屁颠儿屁颠儿拿过去,一股脑儿全给了他,“安公公慢用,都是您的,他们全都没份儿。”

“呵呵,你小子倒是孝敬。”安公公多看了眼门外的人,自顾拿着阿胶膏吃着。

景枂坐在外头,依旧是那个位置,蜜枣往嘴里塞。

这一回,她不准备主动说话了,只是看着里头,笑眯眯恭谦有礼。

安公公吃了一会儿,没听到那絮絮叨叨,不由得抬头,“小子不说话了?”

“不敢啊,公公昨日还说我话太多,要拔了我的舌头。”

安公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拿起阿胶膏扔出去,一块快扑扑打在景枂身上,看似随意,却是让她痛的差点掉眼泪。

特么,要死人了!

这是利器袭击吗!

“怎么样,感觉如何?”

“不错,酸痛无比的。”景枂实话实说,一说完就直接飙泪了,“唔,好痛,我一定是被废了。”

“呵呵,真是有趣的小子。”安公公又没有话了。

景枂一整天捂着胸口痛到怀疑人生。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都是一番奇怪待遇。

直到第八天,安公公终于正常了,不接受她的吃食也不做些奇怪的事情,而是目光锐利深邃望着她,问道,“你是哪方派来的?”

景枂唉了一声,懵逼了。

随即她似是想到什么,直接摇头道,“我不是谁派来的,我就是一个臭小子而已。安公公您多虑了。”

安公公不说话,只是目光更加深邃阴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掐死她。

景枂忍住心中强烈的不适感,站在牢门边,一字一句,“我是苏六,不是谁派人来的,您若是不喜,大可不必如此,做个哑巴好了。再说了,是您自个儿和我搭话的,其他九人可是没有您这样闲工夫。怀疑我,您怎么不说怀疑你自己!”

这毛病!

景枂一口气说完,整个人差点软了,直接转身走向桌旁,快速坐下。

一坐下,真是再也站不起来,彻底没力气了。

这特么吓人的,好可怕。

牢房里一瞬再无声音,安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了,她只听到自己粗粗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带着急促声,无声告知她的害怕。

“哈哈——安太监你就不要枉费心思了。这小子没内功,不是派来弄死你的。”

牢房里,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笑声,打破了可怕的寂静。

那是安公公对面的大汉,他站起来伸手招呼景枂,“苏六是吗,给我那些蜜枣过来,老子也正好饿了。”

额!

景枂一瞬尴尬了,她现在腿好软,起不来啊。

“英雄,我退软了。”

“嗯?哈哈,你个软脚虾,这么一吓就不行了,安太监还没到动手呢。”

“囚秋云,你特么给我闭嘴,咱家的事情你少掺和。”

“哎呦,还说不得,被关了快二十年了,你还不死心……”

巴拉巴拉,直接无视景枂这个人存在,两人叽叽歪歪就是一阵对骂。

这一骂,整个牢房彻底沸腾了。

半个时辰后,混乱平息。

景枂也恢复了冷静,一个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她终于知道这十人的名字。

安秉,囚秋云,王药,蚺封天,李笑,甲一,乙二,丙三,丁四,阿愁。

其中,甲乙丙丁四人是一个团伙,是集体作案犯乱被捕,关了快十年了。

安秉关了快二十年,犯罪原因不得而知,与他一样的还有囚秋云,王药,李笑。

蚺封天,不知道,几人争吵中,只知道他被关在这里最久,不知几年了。

至于阿愁,新来的,不到五年。

景枂终于呼出一口气,放心了。

“你们特么给老子安静,吵什么吵,一天到晚吵吵吵,有没有点素质。老子现在要睡觉,不准再吵了。”景枂发了一通脾气,而后不管不顾真就这么睡着了。

十人中,最吵闹的几人突然齐刷刷看向当中的那个少年,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

安秉看了眼囚秋云,不确定问道,“那小子说什么?他敢骂咱家吵?”

“你耳朵没聋,而且那小子这会儿睡死过去了。”囚秋云十分确定。

这呼吸绵长的,在他这个高手面前做不了假。

“咱家一巴掌打死他。”安秉作势就要出手,脸色难看的很。

而就在这时,新来的阿愁突然开口了,“安公公别闹腾了,蚺前辈正在突破。”

一句话,直接让安秉闭嘴无声。

牢房内所有都不由自主看向同一个方向,那个单间里,气息有少许不稳,但是里面的人又极力控制着。

这是突破的征兆了。

“蚺封天这人,运气逆天,在这里都能突破,绝了。”囚秋云不无羡慕,他也在这里待了快二十年了,愣是没有一点功力增长,特么还混吃等色的倒退不少。

果然人比人比死人。

“你,呵呵,咱家看你就是愚不可及。蚺封天这等,岂是你可以比的。”

“快了。”

阿愁又说了一句,陡然间,整个牢房里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热浪滚滚席卷而来。

其他九人立刻运气护体,避免被不必要的波及。囚秋云看了眼睡的死死的少年,没忍心,出手帮了一把。

然而终究是外力,挡住了一部分,还是把景枂震的五脏六腑差点碎了。

“咳咳~”

景枂翻滚倒地,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差点交代过去。

好家伙,装睡就耗费了她大把力气,特们还有高手在这里突破,什么狗屎运!

“你们……”景枂微颤颤抖着小手,说不出一句话来。

蚺封天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醒了过来,入目,就是对面中央地面,倒地不起犹如碰瓷般存在的滑稽少年。

他目光带过,随即眉头一簇,看了眼苏六道,“你是女子。”

说话是陈述句,完全是确定无疑的语气。

“什么,女子?”安秉和囚秋云大为惊讶,他们自诩功夫高深,居然没看出来眼前相处了八天的小子是女扮男装。

这不科学啊!

“不可能,我怎么看不出来,咱家还趁机摸过他的脉搏。”安秉不相信。

蚺封天也不多作解释,直接道出原因,“她用了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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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开始存稿,希望能够有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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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章伤的很无辜

绝情……

安秉乖乖闭嘴了,这下是彻底没法辩驳了。

用了绝情的人,是该对自己有多狠。这小子,不,这小丫头真是不简单啊。

此刻,谁也不会单纯的相信,景枂是正儿八经的想进来死牢当牢头的。她,一定存在目的。

蚺封天依旧看着景枂,目光中有疑惑有探究,更多的是复杂之情。

景枂也不说话,就这么任由着他看,直到最后才说道,“蚺前辈,不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个人,号称怪医。”

“我不知道他具体名字,但是他有个师兄,还有一个不知道死没死消失快三十年的师父。”

蚺封天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倒是边上的囚秋云插话了,“怪医,那人我认识,不就是蚺封天你小徒弟……吗。”

蚺封天一记冷眼过去,囚秋云便直接缩回去当乌龟去了。

景枂笑了笑,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看也不看蚺封天就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怪医的师父蚺封天,找到了。

不过此时的蚺封天,却不再是三十年前的那个蚺封天了。

*

“咳咳,我觉得我快死了。”

聚德楼五层,景枂躺在那儿,笑得惨兮兮的,面对景瑜就差哭了。

景瑜看着浑身伤的快散架的人,震惊之余就是担心,这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你究竟得罪谁了,怎么就打伤成这样。”景瑜给景枂上药,一边又气急了问着。

景枂笑了笑,摇头,“无辜波及的,真是被打伤的话,估计就没命了。”

“遇上高手了?”

“绝世高手,估计天下没几个了。”景枂点头。

景瑜不相信了,这世间哪里还有绝世高手,那些家伙早就死绝了。

不过景枂不肯说,她也就不问,只是给她疗伤。

“我就会些皮毛,你还等回将军府一趟,家主可能有办法。”景瑜交代一句。

景枂点点头,她这样子也是不打算回宁王府,免得吓到楚昱,那个男人估计能发疯。

日后那还有机会让她去大牢。

“我知道了,不过王府那边你帮我送封信。”

景瑜嗯了声,答应了。

当夜,景枂由景瑜架着,回到了将军府。

一路架着到了书房,敲门,把她交给景寒天。

“爹~”

景枂脸色苍白惨不忍睹,虚弱的喊了声,随即头一歪,昏过去了。

景寒天吓得脸色一下子变了,接过人抱进书房,扭头就问景瑜怎么回事。

景瑜说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她不肯说实话,属下也是没办法。”

景寒天眉头紧锁,立刻吩咐人喊静付过来,这事情,也只有管家有办法了。

景福来时,景枂已经恢复了些,悠悠醒来,不过仍旧极为虚弱。

看到几人围着她,她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住啊,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景福,你给她看看。”景寒天不让景枂说话,直接走出去几步,把位置让给景福。景福也不推辞,上来就给景枂查探脉搏。

这一查,直接让他怔愣当场。

“怎么样?”景寒天一急,认不出插嘴问道,“你这呆愣着做什么。”

景福收回手,看着景枂道,“小姐,可是遇上了蚺封天?”

景枂眼底闪过惊讶,这都能知道,管家牛逼啊!

“嗯,是他,被他突破的余震伤到了。”

“怪不得。”景福恍然,“如此倒是棘手,蚺封天的余震打伤,治起来麻烦也简单。小姐可能和他讨要到一些东西,那这伤三日必好,不然就得三个月修养才能痊愈。”

管家说的简单又神秘,最后直接请求景寒天等人暂且避开,想要和景枂单独谈谈。

这是景枂知道景福的一些事情后,第一次和他如此面对面谈话。再次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她心里还是觉得一篇温暖的。

“管家。”景枂笑了笑,“想问什么?”

景福静静的看着景枂,越看目光越慈祥,最后叹了声,“小姐,你真是长大了,如此我也不负夫人所托。”

景枂一顿,不明所以。

景福解释道,“我不是一开始跟着将军的,我是夫人的随从。夫人去世后,我才……”

说起当年之事,景福还是很感伤,但是却已经没有那么多流露出来的情绪了,他静静的告诉给景枂听,就这样一点一滴,告诉她一些该她知道的事情。

譬如,卫筠是什么样的人,她为何会是齐王府的小姐,是于孟昭的义妹,那她本家又是在哪里……

“小姐若需要,只管告诉蚺封天你的身份,他是陆家客卿。”

景枂此时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有些乱,一些事情正在大脑里进行重组

消化完所有信息,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明白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

“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管家这些年,辛苦了!”景枂心中倍感动,这个老人,一生都奉献给了景寒天夫妇,真的让她动容。

原本,他该是和蚺封天一样的地位,亦是陆家客卿呢。

“对了管家,那个陆家指的是……”

管家一笑,没说话,不过答案已经明显昭然若揭了。

景枂又是一口倒抽气,心情有点不太好了……

她怎么记得,陆少卿那家伙就是那个陆家的。

所以,她和陆少卿是?

第十日。

景枂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进了死牢大门。

她两日没有回去宁王府,一直就在将军府待着,休息恢复的尚算可以才再次踏进死牢。

“小丫头,竟然还活着啊。”

一进去,囚秋云大惊小怪叫了声,看向景枂目光带着欣赏和惊讶。

一般人承受蚺封天的余震一掌,就算不是一命呜呼,也熬不过一天。当时他替她挡去了一部分,但是人还是被波及的。之后倔强离开,牢里所有人都认为,景枂不可能活着回来。

第二天果然没出现。

囚秋云为此还感叹这死牢又要死气沉沉下去了。

“小丫头,你且过来我看看,你怎么治好的?”

景枂没搭理囚秋云,只踱步走向蚺封天,伸手就要她想要的东西,“拿来。”

蚺封天一瞬抬眸,眼里闪过惊讶之色。

她知道?

“你伤了我,不打算赔偿吗?”景枂身体依旧虚弱,不过经过调理好歹能够正常一样走动。

蚺封天将一个药瓶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眼景枂便扔过去,“你本事不小。”

知道他还有疗伤圣药的,这世间可没有多少人。

不过联想到那一日她能提及怪医,蚺封天也就不惊讶了,定然是他的小徒弟告诉她的。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蚺封天想要问问怪医的情况,不过景枂拿了圣药直接就走人了,一个眼神都不屑留下。

半日后,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十分通常,便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快好了。

于是乎,又是一袋吃食。

只不过这一次的东西是京城里有名的酥饼,小小的金黄色,一个个嘎嘣脆,景枂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一个喝一口水,谁也没分。

“苏六,给咱家拿过来。”安秉看了会儿,见人纹丝不动,没有给他送过来的征兆,不由得恼了。

景枂看了眼,笑道,“我今儿心情不好,不分享。”

“你!”

“你能帮我揍了蚺封天,我给你。”

安秉……

“毛病。”

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打得过蚺封天这种绝世老怪物。

没人说话了,景枂就再也不理人,一个人自娱自乐待着,看看小本子,翻翻犯人记录,出去几趟做提审,直到日落西山才离开刑部。

一回到宁王府。

气氛沉的不像话。

一早守着大门的影一,一看到那抹身影出现时,便直接窜出来。

“王妃,你可算回来了,王爷这几日都没有用饭。”

景枂步子一顿,不由得抬头,“绝食?”

影一点头,“是,快三天了。”

“幼稚。”景枂好笑的往里走,去找楚昱。

人没在书房,而是在主院那边的小花园里,坐在轮椅上,眼前摆放着一个棋盘,黑白二子已经下了许多。

听到声响,楚昱没有回头,只说道,“你还记得回来。”

“嗯,这几日在将军府,我爹想我,就住了几日。”

“我派人送信给你了,不算无缘无故。”

景枂已经恢复过来,这会儿说话理直气壮,一手抓着白子就乱来,“一个人下多没意思,我陪你啊。”

“不用。”楚昱拿过白子,继续不理人。

景枂二话没说起来,转身离开。

楚昱捏着白子的手顿时一紧,棋子随即落在棋盘上,表情难看到极点。

半个时辰后。

景枂探着脑袋再次出现,人果然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样,不过是怨念更深了。

她笑了笑,走过去推轮椅,“我做了面,赏脸一起吃?”

楚昱没回答,不过任由她推着离开了。景枂低头看了眼,更是觉得好笑极了,这男人表情好别扭,傲娇的不要不要的。

“听说你绝食三天了,我想再不给做些吃的,你大概要饿死。”看着楚昱安静吃面,景枂语不惊人。

闻言,楚昱身体一僵,缓缓抬头道,“我喝水。”

所以,绝食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噗——

景枂彻底笑岔。

*

饭罢,楚昱终于恢复正常。

景枂就着小台阶坐下,和他说起死牢里的一些事情。

原本就没打算隐瞒,如今查清楚了,还得他出手相帮。

“蚺封天的事情,你能帮我查清楚吗?这事情不好动用景家的力量。”

死牢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关系很重要,她不想暴露了景家太多信息,如此只能向楚昱求助了。

楚昱听着这话舒服极了,他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不过这个请求的语气却是不满意。

“你我之间不必生分。”

“好啊,行吧,那你麻溜的查了,我联系怪医去。”

事情查出结果已经是半个月后。

期间,景枂过了生辰,十六了,日子依旧逍遥自在。

怪医赶到京城,人已经去了半条命,直奔宁王府进来,一看到景枂就语无伦次,说话手舞足蹈。

奈何,表达的意思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景枂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躲开些道,“你好歹缓缓,顺口气再说话,人就在大牢里,跑不了。”

“我怕什么人跑了,我这是……”怪医说着突然卡住,忽地一回头,便看到楚昱冷眼盯着他,眼神吓人的很。

“这小子怎么了?”

楚昱推着轮椅过来,推开怪医远离景枂,说道,“离远些。”

怪医一瞬默,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无语。

……

“人在死牢,今晚去?”景枂询问怪医,征求他的意见。

只剩下两人,景枂也不矫情,直接要了报酬,“人帮你找到了,不过你答应的东西……”

寒冰水和五彩石已经在了,但是地龙草和万妖藤却没有着落,她无意间听闻怪医说起过,他师父手中似乎有。

如今……

“他都七老八十了,留着这些也没用,你将它们拿来,尽快制成情蛊。”景枂催促一声。

怪医一时苦笑不已,心中那个后悔啊,心肝儿都觉得疼了。

那东西顶多也就一支,就这么白白给了景枂这丫头了?

“那小子还能活好几年呢。”怪医舍不得。

景枂立即眉头一皱,脸色拉下来,“你这辈子不要指望见到人了。”

“别啊,开玩笑,开玩笑的。”怪医立刻怂了,再不敢说这些。

两人趁着夜色浓重,一起去了死牢。有景枂这一层身份在,进入死牢极为方便。

见到蚺封天时,怪医第一句就是,“你个死老头子,躲这儿清净来了,特么就知道享受。”

怪不得他找遍晋国各处角落都找不到人,哪里能想到,居然是躲在刑部死牢里,一待就是三十年。

怪医一个快半百的老头,此时说起话来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满眼心酸止不住。

蚺封天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性子跳脱,仿佛三十年的光阴根本不存在,他眼前的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疯疯癫癫到处闯祸的家伙。

“哎,你这样子,还不如不见我。”

“屁话,我不见你怎么行,谁知道你死了没有。”怪医一口气憋着,直接爆粗了。

景枂适时退到一旁,直接靠在囚秋云那儿牢门口,拿了些花生递过去,“吃吗?”

囚秋云拿过花生饶有兴趣的看着外头的滑稽一幕,和景枂插科打诨,讲起蚺封天以前的往事。

“那个蚺封天啊,你别看他现在一副七老八十的样子,实际年龄不过五十几,当初收怪医做徒弟时,两人也就不到十岁的年龄差距。不过蚺封天少年老成,一手毒医双绝,想要拜他为师的人多到数不胜数,不知怎得就看上那个疯小子了……”

巴拉巴拉,说起别人的八卦,囚秋云滔滔不绝,一说整夜都不在话下。

景枂一句句听着,最后只有一个总结,丫就是拿她消遣,每一句是有用的。

“哪里没用,这不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他们两人关系非比寻常,相爱相杀吗。”囚秋云一脸理所当然。

景枂直接拿过剩下的花生,白了眼离开。

哄她玩儿呢!

还相爱相杀!

这边,两人倒是说完话了,此时正是怪医揪着蚺封天的衣角,执意要将人救出去带走。

景枂走过来一巴掌拍开,没好气瞪了眼道,“我还是这里的牢头呢,你私自带走特重大死刑犯,是想我死吗?”

怪医顿时就哈哈了,一脸尴尬着,“那不,一时手快。”

“东西呢?”她更关心这个。

蚺封天直接从袖口里又拿出两个瓶子,给了景枂,这会儿再看眼前这个小丫头,眼底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他自然知道要这两样东西的人是要做什么,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想要制情蛊,这丫头心思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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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章谁也不服就服你!

“已经炼化过,直接放入寒冰水即可。”

“拿着,养成了再给我。”景枂随手接过,一转身就给了怪医。

此时已经快天亮,景枂也不打算回去了,催促怪医离开,索性自己就出去买了早点转回来。

买的东西挺多,牢里十个人每个人分了遍,因为蚺封天的事情,突然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景枂就这样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吃起来。

一同的,囚秋云也是如此。

在这死牢里,景枂大概和囚秋云安秉关系稍微熟一些,其他人就不怎么熟悉了。

不过因为蚺封天,她今天一整天和其他人都说了话,仿佛是牢里的大佬开口了,其他人对她的态度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尤其是,阿愁,对她莫名的好感度增加。

景枂被这一股子热情招呼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差点毛骨悚然想跳脚。

“别怕,那是被嫉妒的,阿愁小子一直想要亲近蚺封天,你一个小姑娘和人关系这么好,得了他照顾,这是心里不平衡呢!”边上王药突然开口道。

景枂这才明白事情原委,不由得对阿愁无语了。

这样的嫉妒是不是心理不平衡啊,这小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那么心理扭曲呢。

“话说,你们都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犯了什么事情?”景枂此时和他们关系好了些,不由得问道,这问题实在是在她的心里憋了很久了。

除了蚺封天是主动进来,其他人应该各自都有原因。

最先开口的是甲乙丙丁,原因很简单,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被重赏之下,几百人围捕,抓住了。

“自此关在这里,再没出去过。”

阿愁指着一个个做介绍,“王药前辈是炼人成性,被直接抓捕的。李笑前辈是江湖恩怨,和蚺前辈一样主动进来的。囚前辈不知道,据他自己说是逃避情债。我自个儿是仰慕蚺前辈,特意溜进来的。”

阿愁说完,最后看向最里间的安秉,迟疑道,“安公公是何缘由?”

这里面所有人,也就安秉是最直接入罪的,阿愁进来晚,对安秉不熟悉,也就没敢多打听。

倒是对面囚秋云一句话道出缘由,“安秉这厮是变态啊,他是企图调戏,意图对皇帝妃子图谋不轨,这才来的这里。按理说应该直接问斩处以极刑,还嫩能活着也真是奇迹,安公公看来背景不小啊。”

安秉顿时浑身一震,气结道,“你胡说什么,咱家岂是贪图儿女私情之人。”

“那你怎么回事,我可是打探过了,那个妃子可是皇帝宠在心尖儿上的人,好像是叫什么萧淑妃……”

安秉和囚秋云开始一番新的争吵。

然而景枂却是怔怔站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萧淑妃,是萧淑妃,安秉和萧淑妃有关?

*

这几日,景枂每每看到安秉就是眼神探究,欲言又止。

回到宁王府,看着楚昱亦是如此。

这样折腾自己许久,景枂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哐当——”

景枂拿着牢门钥匙,打开了安秉的锁着的门,走进去里面。

随后,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小丫头,你干嘛,进去做什么,赶紧出来,安秉这人喜怒无常,小心打死你!”囚秋云在外头嚷嚷。

这牢房关不住他们,但是里头的设置却是处处惊险。若是他们私自逃出去这一扇牢门,后果绝非他们可以承受的。

所以一般人也就只是在牢门外站着,那是最安全的距离。

可是景枂,就这么无所顾忌的踏进去了,甚至,还关了牢门。

饶是蚺封天,都侧目过来。

“安秉,不得动手。”蚺封天说了一句。

安秉哼了声,定眼看着眼前之人,语气挺不高兴,“怎么,想做什么?”

景枂看着安秉,想着他进来这里大概快二十年了,而楚昱今年二十三,也就是说,安秉差不多就是在萧淑妃死的前后进来死牢的。

那么,他和萧淑妃有何牵扯?

“安公公。”景枂坐在牢门里的石床上,挑着小腿儿甩啊甩,语气轻轻的,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蚊子声说道,“你和萧淑妃有什么关系?”

安秉刹那间失神,有那么一会儿恍惚的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景枂接着说,萧淑妃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

安秉从恍惚中回神,目光锐利直射在她身上,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恨不得直接将眼前人撕碎了。

“你给我闭嘴。”

景枂咯咯的笑起来,笑声中多了些轻松笃定,她知道,安秉一定和萧淑妃有关系,关系还很深。

那些过往她不想探究,但是萧淑妃的事情,楚昱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时候太小了,以至于楚昱后来怎么往回查,都查不到那些秘密。

景枂就想知道,楚昱是如何中毒的。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安公公,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我什么也不问,不问你和萧淑妃的过往。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安秉坐下,眼神极为复杂,盯着景枂看了许久才说道,“你想问什么。”

“楚昱。我想问楚昱的事情。”

“她的儿子?”安秉问了声,随即笑道,“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宁王殿下。”

景枂无声笑了笑,好,哪里好了。

“看来安公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很少。楚昱是宁王没错,外头风光无限,可是他身上中毒了,你知道吗?”

“与我何干。”安秉不以为意。

景枂却突然说道,“血毒,和你无关吗?”

安秉的笑容便是再也挂不住了。

景枂也不管他神色如何,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看,你就是知道的。你知道楚昱中了血毒,你的脸色很不好,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可能就是对他下毒之人?”

“你休要胡说。”

景枂笑了笑,摇头认真继续,“我怎么会胡说呢,你看看自己,人在收到不确定的信息时,他的表情是无法掩饰的。我说出血毒二字时,我从你眼底看到了一丝恐慌和懊悔。安秉,当年下毒之人,是你吧。”

安秉沉默以对,却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

景枂的手倏的握紧,从没有哪一刻是这样的疼。

她的楚昱,真是被人下毒的。

安秉!

“为什么?”景枂脸色冷漠,语气淡然,“你和萧淑妃有何恩怨,为何,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血毒,怪异的诊治结果,是自娘胎出来就被人下毒了。

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在娘胎里就有了毒素的参入进去。

景枂心里很恨的,对安秉的怨气一点点加重。

“你和宁王是何关系,为何如此关心——”

“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安秉又沉默了,一句话不说。

景枂从里面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里面的谈话,之后是没有可以避讳的。是以外头的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一出来,囚秋云就嚷嚷着,“我以为你是为了蚺封天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安秉。小姑娘,你这一席话信息量很大啊。”

“苏丫头,对不起啊,既然是这样,我对你的嫉妒怨念也消了。”阿愁接了一句,试图缓解这无端的压抑气氛。

景枂瞪了眼安秉,甩袖离开了。

宁王府。

楚昱正在等着他的景儿回来。

可是等到深夜,人依旧没影,这是第一次。

楚昱不由得眉头一皱,看向影一,“什么事情?”

这样的情况不多,一般她不回来都会提前告知一声,如今日这样的情况,定然是有事情了。

楚昱有些担忧,死牢里情况错综复杂,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慨,可能……出事了。”影一不确定的说道,他也不知道怎么说,里头的情况谁知道啊,没人能进得去里面安插眼线。

尤其是,最深处的那一个牢房里。

“王妃从最深处牢房出来,直接去了聚德楼喝酒。”查探到情况,影一立刻做了汇报。

楚昱立刻想到了牢房里所关押的人,一个个细细比对过去,最终将线索定格在安秉身上。

“因为安秉?”

影一迟疑着点头,“应该。”

沉默少许,楚昱直接往前聚德楼。

景枂已经躺在软榻上喝醉了,一个人呵呵的傻笑着,说不出的让人怜惜。

楚昱慢慢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一摸,烫的。

再触碰她的脸蛋,更烫。

“景儿?”楚昱试着喊了声,没人搭理他,景枂直接睡过去了。

楚昱命人拿了醒酒汤,一口口就着自己嘴巴,喂进去。然后又拿了毛巾给她擦拭,之后便坐在一旁,陪着到天亮。

……

宿醉后清醒,已经是中午。

景枂整个人都虚软无力,尤其是脑子,痛的快要炸开了。

这才惊觉,自己昨日喝了太多酒。

“还知道醒来,一个人买醉,能耐了。”男人声音清冷,在这屋子内陡然响起,吓得景枂一个不稳,差点从软榻上跳起来。

定眼一看,是楚昱。

更不是滋味儿。

她手臂一伸,直接挂在他身上,软软的喊道,“阿昱,我错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安秉的事情?”

“你又知道?”

楚昱叹了声,将人拢着更紧了些,让她整个人的重量挂在他身上,“你无缘无故不回来,我自然担心。一个安秉而已,不值得。”

“可是他下毒害你。”

“那又如何,即便如此,也不值得你为我买醉。”

景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昱这个人就是有种特别的魔力,随随便便一句话立刻就能治愈她的心灵。

对啊,不值得。

不过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还纠结做什么。

不过!

景枂立刻回过神来,从楚昱身上蹦达起来,不满意道,“你早就知道他在死牢里,所以你知道其他事情?”

“嗯,知道。”楚昱不隐瞒,笑道。

卧槽!

“你没问,我不可能事事顾虑周全。以后若是有任何事情,先来问我,不可一个人胡来。”

小丫头心里为他抱不平,替他难过,他十分高兴,可是就因为如此,他更想她快快乐乐的。那些烦恼的事情,他来做就好。

……

有了安慰,有了释放,有了楚昱,景枂整个人都感觉变了。

再在牢里待着,也没了那些其他有企图的心思。

除了不搭理安秉,其他人一顺溜的和她混熟了,颇有点江湖义气之交。

时值六月。

景枂在刑部大牢已经待了两个多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该考虑的事情已经考虑清楚了,该查的情况也查清楚了。

一时,竟然生出了无趣的念头。

“悔不当初啊。”

她这会儿有点后悔了,两年,还有两年时间,她要耗费在这个死牢里过日子吗?

她宁愿去禁卫军耍耍。

“苏丫头叹气什么,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囚秋云和景枂混的最熟,景枂这情况,他不免关心几句。

景枂支着脑袋看过去,淡淡道,“我在这里待腻了,怎么办?”

“所以呢?”囚秋云笑问。

“我想去禁卫军耍耍,那里应该不错。”

“噗——”

囚秋云忍不住直接喷了,这丫头真以为天下是她的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景枂虽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大家都能猜到她肯定不简单。不过也都知道,她不是皇家的人。

如此,想在京城皇城根下胡作非为,还是太夸张了些。

“你这丫头性子太跳脱,就该在这里磨练磨练,我们在这里待了快几十年了,也没像你这样的。”

景枂嗤笑一声,“那是你们出不去。”

囚秋云噎的无语。

好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德行!

“既然无聊,不如跟着我学学医术。”

牢房内,蚺封天忽然开口,朝着景枂看过去,“既然和我徒儿认识,那就是缘分,不如拜我为师,我传你医术绝学。”

景枂……

这种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么狗血呢。

牢里遇到绝世高手,然后拜师学艺,这桥段是不是太老套了。

蚺封天不知景枂心中吐槽,只是想到自己差不多行将就木了,一身本事也愿意浪费。当初怪医只肯学毒,医术学的七七八八并不齐全。而大徒弟医术倒是精通,可惜半途又放弃出家了,看破红尘的让他也是无言了。

他想收了景枂,先传授医术,若是她想,日后再学习毒术。

如此,此生也就无憾了。

景枂揉着脑门,一阵阵抽疼,她没这种心思啊。

她对学习医术还是毒术都没有兴趣。

“我不想学,阿愁愿意,你收他做徒弟?”

噗——

囚秋云又是一通大笑,指着景枂就说道,“哎呦我的妈呀,有人求着你学收你做徒弟你不要,别人在这里苦苦待了五年了,愣是没得到对方一个眼神,这事情好笑死了。”

蚺封天冷淡说道,“他不合适,没有眼缘。”

阿愁一瞬默,整个人被打击的不要不要的。

“前辈……”怎么这么打击他自信心,整颗心碎的不要不要的,都成渣渣了。

“苏六,你赶紧学,学了传授给我,我给你做徒弟。”阿愁气的语无伦次。

蚺封天又是一句,“如此倒是可以,你和苏六缘分深。”

噗——

这会儿,牢里其他人也是笑岔了。

这简直太逗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景枂额间不自觉落下三根黑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几句话之间,莫名其妙成了蚺封天的徒弟,又莫名其妙收了阿愁这么个徒弟。

“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师父你要为我考虑。”阿愁第一个不赞同,嗷嗷着大叫。

“你给我闭嘴。”景枂一记眼瞪过去。

半响,才有气无力道,“随便吧,反正人生暂时没有追求。”

“哈哈,老子谁也不服就服你,苏六你这丫头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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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章南下平乱

皇宫内,御书房。

嘉和帝拿到暗报已经快三个时辰,看完之后烧了,却一直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刘公公就在一旁伺候着,小心忐忑察言观色,终是忍不住开口,“皇上,到用膳时间了。”

嘉和帝嗯了声,却摆手道,“今日撤了膳宴,朕不想用膳。”

“皇上?”

嘉和帝看向刘公公,这个人也是跟着他几十年了,忠心耿耿一心为主,如今这会儿,他就不由得多了一嘴。

“南边的乱子大了,那些蕃王越发不安分。其中以齐王为首,竟然还私自运送各项重要武器,囤积粮食等物,朕看他是活腻了想要造反。”

刘公公心中一个咯噔,知道自己大概听了不能听的大事了,于是试图转移话题,“奴才不晓得这些,不过这事情可以找太子商量,还有宁王爷——”

“哼,楚昱一门心思在景家那丫头身上,哪里会替朕分忧。太子……哎~”

嘉和帝怒其不争的很,楚凌虽然是太子储君,可是眼界太小了,总是围绕着兄弟之间猜忌做事,一门心思想要打压楚昱。朝廷中各方事情诸多,就是不见他能够做出些功绩来。

“太子还是太嫩了。”嘉和帝叹了声,摆摆手,让刘公公退下。

刘公公退到殿外,想了想,最终招招手,换来自己的亲信,“你去……”

嘉和帝这一整夜都在思考南边的事情,蕃王眼看着就要乱起来,如果不趁机平定,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如此,内忧外患啊。

“北魏少了宇文拓和宇文邕,倒是给了北魏摄政王一个机会,景枂做的好事!”嘉和帝想到这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外人眼里的大功臣年轻小将军,在嘉和帝这里简直就是个麻烦精。

当初好不容易制衡的局面,就这么被她打破了,好死不死好把北魏皇室两个重要人物给灭了,这让北魏如何?

还不定指着晋国打。

可如今,他猜忌怀疑景寒天还没消下去,如何能够再次启用他,守护北部边境安危?

嘉和帝不愿意如此,他更想一步步削弱景家的权势。

既然如此,便只能调用西部的力量,让陆家那位去守着北部,一旦北魏和晋国开战,也就是陆老将军能够担当大任。

嘉和帝揉着太阳穴,举棋不定,“西梁也不是善茬。”

……

几日后,隐秘的消息渐渐不再隐秘。

有关南边的事情一触即发,即可传到京城,各方都有所闻。

景枂知道这事情时,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大为吃惊,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可能。

齐王于孟昭要造反?这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此,景枂特意回了一趟将军府,准备就此事和景寒天做商量。

“爹,这件事您怎么看?”

景寒天看了眼景枂,沉声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景枂便不客气的说道,“我没什么想法,我能想到的就是皇帝心中有鬼,做了手脚。亦或者南边报过来的消息并不准确。”

景寒天为之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景枂便接着说,“如此一来,事情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加上皇帝手上的证据确凿,便是为了查证这些事情的真伪,都是要派人前去南边。一旦派人,肯定要动用军队,一言不合就会开打。”

到时候,不是造反都会被曲解意图,传递京城就真的是蕃王造反了。

景枂眼里寒光闪过,冷哼道,“这是容不下蕃王了。”

景寒天点头,“蕃王势力日益渐大,随之而来就是南边多年的不平衡和内部战乱。齐王在南边的作用,除了远离京城减少威胁,也是为了震住其他各地蕃王。不得轻举妄动。”

“所以这些年过去,想要除了头头,彻底打乱南边,重组势力。”

景枂真是感到寒心,君臣之间猜忌如此,可谓悲哀。

景寒天也感觉心凉,可是他自身也是这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件事。

“明日早朝,皇上必定会议论此事,我有种预感,我们景家是逃不出这场战役的。”

翌日。

景枂留在将军府等待,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见景寒天归来,随之而来却是楚昱。

看着景枂,楚昱鲜少的出现了一丝忐忑,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有关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

“景儿。”

“我爹呢?”景枂直视望着楚昱,问道。

心中虽然已有猜测,但是真的听到他开口告诉她时,景枂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扯的生疼的。

“楚炎特么就是个混蛋!”景枂第一次指名道姓骂皇帝,胸腔里翻滚着滔滔怒火。

此刻,什么也无法平息它。

楚昱任由着她将怒火发泄出去,等了许久,直到景枂平静了,才说道,“南下平定蕃王之乱,圣旨已经下了,景家军骁勇善战,最适合担当此次任务。”

“呵呵,晋国还缺人不成。”景枂没接圣旨,冷笑一声。

楚昱揉着眉心,将事情分析一遍,“西梁作战严密,陆老将军抽不出身,其他能够担当重任的将军调取北部边境,刚接到急报,北魏摄政王再次发动攻击。”

事情来的还真是巧合,景枂嘀咕着,心里多少是不信的。

总觉得,这里头有个坑。

况且,囚禁她爹,亏得这个皇帝想的出来,也不知道脸皮是怎么还长在他脸上的。

“我爹直接能当大任,让他领兵前往南边,岂不是更快。”景枂此时倒是已经安静下来,但是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楚昱没再说什么,扔出了消息告诉她,她爹另有安排。

“派去东海寻找仙草?”景枂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忍不住就反问一句,“你确定是去东海找仙草?”

楚昱点头,这事情也是实在的滑稽。

皇帝亲自下旨,要景寒天带精锐前往东海,务必半年内找到所需要的仙草。

只因为,昨夜帝王突发旧疾,身体十分不适,御医拿到古方,其中就却一味药草,乃是东海独有。于是,今日早朝之上,便是宣布了这样三件事。

当然,接旨的是苏六,和景枂没什么关系。

景枂扣着圣旨想了许久,终于接受了,也不得不接受。

这变相的扣留压人,真是让她毫无办法。

她真是……

“景家军全员出动,这是圣旨上的要求,另外允许你再领兵一万一起。”

景枂不由得呵呵了,景家军统共也就五千人,而且能作战的不过三千人而已,就算是加上一万士兵。一万三对上南边几十万大军……

特么是想让她带着人去送死吗!

“真是好手段,非要看看景家军到底有多少人存在。”

皇帝这一手,景枂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想借此机会,直接看看景家军的私家军人数。说是全员出动,基本上等派出八层兵力。

景枂估摸着一算,得了,出去景斯和景齐的两拨人数,景瑜那一拨顶多就是两千左右,而剩下的那些可以调集在一起的,就算是加上将军府的那些人,三千撑死了。

这还是连裤子都扒拉下来的状态。

景枂心里那个糟心啊,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了。

楚昱直接陪着她,就这样坐在将军府的前院,和她说话等天亮。

期间,楚昱和景枂提及,动用宁王府的势力,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不行,摆明了是个坑,你别跟着往里跳。”

此时状况不断,京城多变,谁知道又突然会生变出什么事情来。

楚昱自己有他的筹谋规划,她不能乱了他的计划。

楚昱也不强求,但是宁王府的暗卫却是一定要她带上的。

“这是你的人,必须带去,影一跟你一起。”

景枂答应了。

“我还是第一次用暗卫,不晓得如何。”

“不会让你失望。”

……

刑部死牢。

景枂踏着小步子踏踏走进来,手上好酒好菜拿着,情绪不高。

还没一个月呢,这学医就中断了。

也许是她嘴贱,说什么人生太无聊,老天看她这么作,愣是让她再也不能逍遥下去了。

“师父,这一顿算是离别宴了,咱们喝了这一杯。”景枂将牢门打开,请了蚺封天出来,与他坐着饮酒。

顺便,将自己要离开大牢的事情告诉他。

蚺封天拿着酒杯手一顿,抬头问,“你二师兄在南边吧?”

“嗯,在齐王府,我此次剿乱的死对头那儿。”

蚺封天突然就放心了,“那就好,有他在,你死不了。”

景枂……

这交流的画风会不会太清奇了?

“师父啊,十分抱歉,您的医术我看是学不了了。”景枂又倒了一杯酒,敬蚺封天。

喝完,扭头对边上的阿愁笑道,“小徒弟啊,你师父也教不了你一身本事了。”

“别啊,师父你不能抛弃我。”阿愁急急的嚷嚷着,直接语出惊人,“大不了我逃出去跟着你身边,行吗?”

蚺封天觉得这主意不错,将自己毕生的医学记录交给景枂,“自己带着,路上可以学习,有阿愁跟着,你的安全更有保障。”

这个死牢,困住他们可以,但是唯独阿愁,是困不住的。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就是能轻而易举的逃出去。这些年之所以一直不走,除了因为蚺封天外,也是看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不过因为景枂,阿愁又起了心思,想要重出江湖了。

“随你。”景枂收了东西,无所谓道,“不过等我走了再逃出去,免得还要我背锅。”

“行了。”阿愁大喜。

边上,默默听闻这些的几人也是沉默了,心情没由来的低落下去。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儿的人儿了,这才几个月,人又要走了。

而且还是去打仗,谁晓得能不能活着回来。

“见不到喽,苏丫头,你这一去我估计得死在南边。老子的预感十分准确。”囚秋云感慨说道。

甲乙丙丁附和着,一样认为如此。

便是关系和景枂闹僵的安秉,也突然出声道,“你此次前往十分凶险。”

那又能如何,她不得不去啊。

“师父,这个给你,如果有必要……”景枂低头和蚺封天嘀咕几句,就把一串钥匙塞给他。

她自己也知道这京城多半是会有事情发生的,既然是自己的师父,那好歹也要照顾一二。

谁管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皇帝那样的性情,她就乐意制造点麻烦。

蚺封天也不推辞,坦然接受收进怀里,想了想又拿出一本记录毒术的研究,交给景枂道,“见了你二师兄,转交给他,这辈子既然只想研究毒术,那就做到通透为止,不要三脚猫功夫,丢了我的脸。”

“还有,那情蛊的制作,你看着点你二师兄,他第一次,难免兴奋。一兴奋就会乱来。”

景枂……

怎么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听着头皮都麻麻的。

“师父您这是?”

蚺封天叹了声,“我大限已到,没几日了。”

景枂一时失语,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呼吸都觉得有些苦难了。

虽然不过是一个月师徒,但是蚺封天对她全心全意的教导和传授,她很感激。而且因为怪医的一层身份,因为他无条件给了她地龙草和万妖藤,她对蚺封天是有很大的尊敬的。

“师父……”

“这件事别告诉你二师兄,就当我云游去了。”

*

景枂离开刑部大牢,天色渐暗。

这一夜,大概是她待在京城的最后一夜了。

想到上一次不告而别,景枂当即决定,去找傅雷霆。

小傅,这一次就和他好好道别一下。

况且还有些事情,必须和他做些交代。

景枂去了月半店铺,傅雷霆不在,她让人去侍郎府送信,自己则是在店里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傅雷霆急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小景,你真的要去南边攻打齐王?”进门第一句,傅雷霆就问的直截了当,一张脸皱成一团,担心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南边齐王,烟儿在那儿,那是他的心上人。齐王可是未来岳父大人。

可是小景是他的妹妹,亲人一样的,她要带兵前部南边,生死未知。

两方都让他忧虑的睡不着觉。不过两天工夫,傅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儿。

景枂看着不是滋味儿,这胖子担心这些做什么,“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就是去打仗,还能怎么着!”

“谁说没怎么着的,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有多凶险。我爹都说了,十有**是回不来了。”

傅雷霆心里一疼,扯着景枂的手不肯松开,“小景,你可得好好活着回来啊。”

景枂呵呵笑了笑,点头。

“于墨烟的事情,暂时不要再有什么举动了,你要担心她安危就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南边蕃王是京城里最大的忌讳,不要触了眉头,连累侍郎府。”景枂告诫一声,生怕傅雷霆会一时冲动。

傅雷霆点点头,满眼悲伤,隐忍着没有说话。

……

景枂最后才踱步回到宁王府,大半夜的,已经过了子时了。

她看了眼天空中昏暗不明的一点月光,失笑一声。

皇帝还是老狐狸啊,虽说圣旨交代是她带兵攻打南边,她爹前往东海。

但是事实上呢!朝堂上宣布的却是她苏六带兵前往东海寻找仙草,而景寒天带领景家军前往南边平定蕃王之乱。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而傅雷霆会知晓,那是因为圣旨传递时,傅博安经手过,所以他知晓内幕。

明日离开京城,她和她爹一起,各自带队,可是出了京城五十里,一切就掉了个个儿。

“老狐狸究竟有什么打算,故弄玄虚。”

景枂猜不透,摇摇头不再让自己困住,这才进了王府,前往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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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章一言不合就开打!

主院此时灯火通亮,大门敞开。

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人等着她,而且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景枂一急,急忙快走过去,手搭在轮椅上,很冰凉。

“你等了多久,怎么不进屋去。”景枂责备一声,赶紧推着轮椅进去。

楚昱笑笑,“不碍事,大概是特别想见你,所以就等着了。你一回来看到我,岂不是很好。”

“好个屁,简直有病。”景枂忍不住骂,嘴角却不由自主往上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这个男人啊,真是让她越来越挂心了,离开京城,还挺舍不得。

“舍不得就一并带走。”楚昱将筷子递过去,桌上摆了些宵夜,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明日一早人就离开,楚昱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所以等多的是想和她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甚至连睡觉都不愿意浪费了。

今夜,不准备睡下了。

景枂咬着筷子无语,还带走呢,这么大个人呢,怎么打包带走。

上一次,就楚昱做出那样的事情,事后皇帝气的暴躁如雷,就差对她做什么了。

如今情况更乱,楚昱必定被严密监视着,岂会让他如愿。

“行了,就这样吧。不要胡闹了,我定定神儿,你再说乱我心思。”景枂警告一句,却说着说着噗哧笑起来。

这感觉,好像两人突然调换了身份一样。

楚昱看着这样明媚的笑容,越发的心中不舍但是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离开。或许,这也是好事。

“明早我不去送你。景儿,你自己当心,切勿乱来。”

景枂嗯了声,却是安静吃宵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短短几个时辰,两人分外珍惜。楚昱躺在软榻上,靠着枕被,怀里抱着心爱的女子,一下又一下,替她梳理头发。

她的发质一直都是很好的,握在手中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样顺滑,色泽光亮,在灯下更是有一抹亮色。

楚昱将头发梳理的差不多,又再次散开,手掌从中滑过,将人拥进自己怀中,低头俯身落在她肩膀。

“你——”

话未开口,身后的男人一个吻落在她后背上,随之便是密密麻麻的啃噬和轻咬,带着他无处发泄的情绪和不舍,轻柔又凶狠。

景枂只觉得疼,心口的位置特别疼,仿佛那一下一下就是咬在她心口位置。

等背上的动作一停,楚昱把人翻过来带进自己怀里,手勾住她的下巴一抬,转战入侵。

甜蜜的纠缠,离别的怜惜,楚昱从未这样有耐心,仿佛是诀别一样的不舍留恋。景枂渐渐迷失自己,整个人跟着放空了,随之起起伏伏,辗转来回。

天亮。

还是那样的明媚阳光。

景枂带着皇宫里的五千精兵,出城前往东海。至于同行的是景寒天,率领三千景家军和一万士兵,前往南边平定蕃王之乱。

声势浩大,惊动了沿街的百姓,一个个探出脑袋来观望,议论纷纷。

景枂耳听着这些,听到有那些不断重复念叨着皇上圣明之类的言语,整张脸都绿了。

特么,就知道夸皇帝,打仗的是她好吗!

“两位将军,前方路途艰险,还望保重,祝凯旋归来。”

景枂懒的搭理,随意哼了声算是打过招呼了,手一抬招呼五千人赶紧离开。

边上景寒天嘴角抽了抽,无语的很,这丫头脾气倒是长足了。

“行了,我们这就走了,请回。”景寒天抱拳说了声,带兵一路南下。

行军五十里,到达岔路口,两人交换过来。

景寒天还是很不放心,打量着景枂,小声说道,“不要逞强胡来,一切注意分寸。还有,收敛点自己,毛病太多。”

说完又不忘继续嘱咐其他的事情,总是是话痨俯身,婆婆妈妈到另人不爽快。

景枂捂着耳朵抖了抖身体,打住他,“爹,再说下去就露馅了。你没看到那边不对劲?”

景寒天扭过头一看,不远处两方军队中,那些属于皇帝的兵马已经有些在交头接耳了,虽然有景家军挡住,但是他们两人如此久,还是惹人怀疑。

“行,就这样吧。”景寒天总结一句,掉头先一步离开,带着五千人前往东边去了。

景枂伸了懒腰,慢腾腾走过去,看了眼黑压压的军队,没兴趣道,“走呗。”

这一万人,也是提前知道事情内幕的,是以对于如此临时调换主将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主将这么懒散没精打采的他们就担心了,还没打仗就这样,到了南边岂不是得送死?

议论的大了,景枂猛地一回头,喝了声,“怕的即刻滚蛋,老子就这样,爱咋咋地,你不想跟着去,老子还不乐意带!”

特么,她本就心情不好,打个盹儿怎么了。

她刚和她未婚夫分开,刚和她亲亲老爹分别,她一个孤家寡人的,她心里难受不行吗!

这群家伙,真是不知道体谅一个少女的心。

唉唉!

感叹一声,景枂继续缩成一团,骑在马背上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前头行走的景家军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分觉得好笑。他们小姐简直是……真是率真可爱。

深夜,一行军队直接树林里扎营露宿,等天亮继续前行。

睡了一整天的人终于醒了,景枂跳下马背踱步走向各处查看,发觉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便抬手喊了一个人过来,“去打些野味来。”

“苏将军不用,我们带了干粮。”小士兵一口回答干脆。

景枂顿了顿,眼神在他身上打量几秒,说道,“我是让你打野味回来,我吃,我没有干粮。”

景枂说的一脸自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情况感觉到难看,反而是对方,被景枂这么直愣愣盯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小将军,不仅人懒惰,还特么好吃。整个就是好吃懒做四个字!

他们这是遭了什么罪,竟然被选出来跟随这样一个人去打仗。

景枂笑眯眯看着人远去,转身走回到景家军边上,寻了一处空隙坐下,拉过边上一个人问道,“这群是哪里的兵,怎么看着这么弱,软脚虾一样。”

被问话的人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软脚虾,这是形容这些精锐的禁卫军吗?

小姐这是,好生威猛。

“他们是禁卫军。”

“你当我傻子呢,禁卫军就这个水平!”景枂不相信,摇头拒绝接受这答案。

另一边几个人却是看不下去,一个劲儿说着那就是,不过可能是最此等的一批,景枂这才勉强接受了。

一接受这个事实,她就分外怀念起自己带出来的那一千人,那可都是真正的精锐精英啊,那才是可以和景家军媲美的景枂小部队。

还有,留在京城的一百人,精英中的精英,绝对的战斗力爆表。

不过却被直接强行扣在京城里,皇帝一接手根本没想过还给她。

“我终于知道为何皇上总盯着你们了,这一对比,真是……”景枂看了眼自家的景家军,再看在另一边休息的一万禁卫军士兵,差距一目了然。

一个分散无组织无纪律,随意的没有一点危险意识。而景家军呢,每百人就有一个小队长,一千人就是一个总负责,三千人队伍,休息时各有安排,巡逻站岗自行安排,完全不需要担心半夜有敌袭。

景枂在想,自己若是睡在另一边,估计什么时候连命丢了都不知道吧?

“苏将军,野味……打不着。”小士兵跑回来,一脸大汗,声音却理直气壮,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景枂回神过来,本想训斥几句,但是转而一想就算了。挥挥手让人离开,

“你看看,打个野味都不行,这等士兵真是……我一点都不想带着他们。”景枂无辜摊手,吐槽着。

几人坐在她周围的,忍了好久才极力克制住没笑。

“小姐,夜深了。”

“嗯,睡吧。以后叫我将军,免得露馅了。”景枂叮嘱一声,起身回到原先属于她的位置。

而后,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馕,惨兮兮的啃着。

想吃点肉安慰一下自己怎么就那么难捏,哎……

如此自怨自艾到了天明,景枂率先起身,回头一看,好家伙,禁卫军那一万人还没有整装待发。

她直接大吼一声,脸色漆黑一片,“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吃屎是不是,现在什么时辰,居然还在游散!”

“景家军听令,立刻将这一万人正装完毕,每个人限时一分钟,一分钟知道吗,就是我数到六十。”景枂还真就这样数数起来,从六十开始往下倒计时。

那些禁卫军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严谨,他们在京城总是自由散漫惯了,即便是有大事需要集合,也是拖拖拉拉的。是以,他们并不对景枂这一番话上心,尤其是,景枂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就这样当上将军了。

景枂口中还是在数数,但是看着那些人动作迟缓的样子,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抿着唇闭嘴了。

“景家军,一人负责四人,执行军令,没人三十军棍。其余五百人负责督察执行结果。”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敲击在每个人心中。

景家军这三千人只是顿了顿,立刻领了命令走向那一万士兵。而即将要被挨揍的他们,却是懵逼的回不过神了。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这是在路途上,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我们是精兵,是皇家的禁卫军,你没有权利如此无缘无故处罚我们!”

“我们——啊!”

景枂直接抽出边上一人的长鞭,啪的一下甩过去,打在最后一个叫嚣的士兵大腿上,随即二话不说又是连着抽了好几个。

“你们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这么冷不丁的来一下,直接吓得几人都是懵了,哪里还敢多嘴。倒是很后头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议论声。

景枂就这样一排排走过去,找到那几人,狠狠的抽打。这回打的不是大腿,直接就是脸了。

“嘴碎的可以啊,还敢直呼我名字,我的名字是你可以这样直呼的!我是你们的将军,是这一次的作战领将,你们很好,真以为是天王老子是不是!今日不讲你们打趴下,我就不叫苏六。”

景枂这回真是气狠了,她也不需要景家军的人动手,直接让他们把人捆成一团,三四个一起,她就这样一个个亲自执行过去。

等一万人全部执行完毕,已经是黑夜了,景枂直接将鞭子一扔,冷声道,“上路。”

“残暴……”

“啪!”

这回是一巴掌,景枂看着眼前还叫嚣的小子,笑道,“你可以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坎了你脑袋。”

再没有敢开口,所有人在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身材瘦弱矮小的少年的狠厉。

他真的会杀人,他眼底透露着无限的杀意。

景枂翻身上马,走向走前头,领着一万三千人开始走夜路。

一通发泄过后,倒是让她整个人格外冷静了,此时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头脑情绪,目标明确起来。

景家军最主要的负责人快速骑马跟上来,走到了景枂身边,看着面色平静的人欲言又止。

这一整天,这一幕幕,不仅仅是烙印在那一万士兵身上,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再次对他们的小姐有了新的认识。

他们,看到了景枂身上铁血军魂。

一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小姐,我……”

“我是为他们好,如此懒散,到了南边还没有开打,几个山匪就将他们解决了。”

南边的山匪她可是见识过,有勇有谋,不怕死敢往前冲,比起所谓的禁卫军是强太多了。

如果不是嘉和帝故意对她使绊子,给了她最次的士兵。那她就只能对京城的禁卫军感叹一句垃圾了,居安思危,他们身处皇城这样安逸的地方,已经忘记了如何应对危险了。

景枂不禁想到,这样的情况,除了边境几处外,是不是都是这样?

“哎,这样的军队,真是悲哀。”景枂摇头失望。

“小姐所言极是,但是上位者却不会关注这些太多,毕竟每一处的军队都骁勇善战,那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景枂一愣,笑着扭头看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话挺有意思啊。”

那人笑笑说道,“属下宋明。”

“嗯?”宋明,和宋清有关系?

“我和宋清是一起流浪的孤儿,当时便结拜兄弟,两人刚好都没有姓氏,便随意取了宋姓,清明二字,是想提醒我们自己,时刻保持做人的基本原则。”

景枂点头,看向宋明道,“难怪啊,你们两兄弟,景家军里应该就属你们这样的最出色。”

她对景家军的了解不多,知道的主要负责人也没几个,大多都是碰到了遇上了,才去了解他们。

“接下来,这一万士兵你看牢些,若是出现反叛的,直接逐出去,随他们如何,我是坚决不要那样的人。”

也省得,到了南边直接去送死。

宋明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景枂的用意,他更加对这个十六岁的女子佩服,这样的处理大事观的胸襟,不愧是景家的后代。

“属下遵命,一切谨遵小姐吩咐。”说完就直接退到了队伍中间去。

景枂领着军队走了一天一夜,中途做了一次短暂的休息,中间做了一次补给,便又接着上路了。

原本,她是想慢悠悠晃着去南边的,也没打算即可开始就认真对待战事。

但是昨天一早的一幕,直接刺激了她,她接受不了如此的军队。

------题外话------

嗯,努力存稿,没有稿子的日子都是灰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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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章感慨啊感慨!

第三个夜晚。

景枂下令停下,全军整顿休息,在树林里驻扎一晚。

景枂下了马,整个人出奇的有精神,她看了眼那张熟悉的年轻的脸,笑了笑,“那个谁,给我去打野味。”

还是那个小士兵,一张稚嫩的脸,说不出的孩子气。

又一次听到景枂的命令呼喊,他整个人都觉得要死了。

被鞭打过的身心,此刻还没有从那种惊恐中走出来,猛不丁的又要和这个魔鬼接触,吓得他手脚不自主的打颤。

景枂走到他身边,瞧着他那副样子,郁闷的一脚踢过去,“你特么抖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她就纳了闷了,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太过凶神恶煞,一个个抖的鹌鹑一样做什么。

打了一顿鞭子而已,怕成这样?

“还想吃鞭子?”景枂语气一沉,说道。

那小士兵把腿就跑,直接拿着刀冲进林子里,兔子般飞快。

景枂满意了,笑眯眯坐下等。

果不其然,这次真就带了一只野兔回来,而且已经处理好了。

不过,这煞白的脸是……

景枂看了眼,又看看其他士兵,心里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特么!

皇帝果然坑她!

这些士兵连杀个兔子都这样,明显是没有见过血杀过人的,这样的人带去南边,准备去种蘑菇吗?

“呵呵……”景枂把兔子肉烤着,真就是呵呵无语了。

这一次,郁闷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宋明走过来时,见到景枂拿着野兔肉咬的凶残,仿佛要蚕食生吞一样,眼睛恶狠狠瞪着地面,就差安装上两只獠牙了。

“将军?”宋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谁得罪她了?

景枂把兔子肉吃完,郁闷的招呼宋明过来,蔫儿吧唧的,“这群小子,居然没见过血。”

宋明也是震惊了,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问道,“不可能吧?”

“就刚才那小子,杀个兔子回来,手还是抖的。你说这样的人,我带着去打仗,见鬼了。”

宋明也觉得他们是去见鬼了。

两人坐在大石旁沉默不语,各自想着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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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景枂手一甩,猛地站起来冲过去,召集了一万人集合。

大半夜的,她直接询问一个问题,“你们当中,杀过人的出列,上过战场的出列。其余的原地不动。”

顿了顿,景枂又道,“不要妄想隐瞒,我有的是办法验证你们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敢欺骗我,直接军法处置。”

说着,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地面的大石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随之是啪的一声碎开了。

众人一口倒抽气,仿佛那一鞭子是抽打在他们身上一样,痛的眼睛都快要飞出来了。

卧槽,这是恶魔啊恶魔,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时辰后,队列分成三队,景枂看着这三队,只想骂娘。

“上过战场的不到一千人,杀过人的不到一千人,整整八千人是新手,还有些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的白痴。”

“将军,接下来如何做?”宋明一时头大不已,这八千人带去南边,妥妥的就是一开打就死翘翘的那种。

要不然,就是逃兵。

他们这是带的什么精兵哟!

景枂摆摆手,捂着胸口转身,“容我缓缓,老子心口痛,我觉得我才是快要死了。”

一万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但大致上他们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一时,又是一番低语讨论。

“这苏将军是想看我们有没有上战场的能力吧,到了南边真的要打仗?”

“可是上头不是说……”

“谁知道呢,南边可是真的蕃王作乱了,我就说呢,这种事情竟然轮到我们,原来是被坑了。”

“那怎么办,我还没杀过人呢,我好不容易花了大把银子进了禁卫军,还没享受什么油水就……”

有人担忧有人沮丧,极少有人是自愧的。

景枂算了算接下来的路程,还有差不多一天多点的路,连夜赶路都用不到一天,她难道将他们真就这样带过去吗?

“他们是皇帝的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其实不用管这些的。冲上前送死也是无奈之举……”

然而,这个念头一生起,景枂直接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自我唾弃,“真特么不是人,和这皇帝老头有什么区别。”

景枂就这样自言自语,自我反省了一整夜。

翌日,天明。

她重新站起来,一步步迈向那一万人,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当中,我不管你们是否杀过人或者又是没杀过人的,我只问你们是否愿意跟随我前去南边,南下平定蕃王之乱。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到了那儿肯定是要打仗的,打仗就得死人。”

“现在,我只给你们一次选择机会,不怕死的愿意跟我去的,出列。其余的人,你们随意,回京城复命也好,到处游荡也罢,我不管了。”

说完这些,景枂才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

这才是她认为对的事情,这是她做人的基本准则。

宋明在一旁看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他们景家的风范,这才是他们的大小姐!

一万人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选择。或者说,他们生怕这是一个坑,一旦他们说退出,会不会等待他们的就是灭口?

战场上的逃兵,那是必死无疑的。

这点,所有人都心中清楚。

景枂等了很久,就是等不到一个人说话,也不见人站出来。

她直接承诺下来,“我苏六在此保证,绝不会因为你们的退出就对你们报复肆意赶尽杀绝,我说到做到,你们所有人为证。我总不可能将你们所有人杀了吧?”

人群终于有了松动,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表态了。

然而,最快的还是其中一个人,他直接走向另一边,看着景枂说道,“我杀过人,但是我想跟着将军上战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我也是,我坚决不做逃兵。”

“我上过战场,那感觉还不赖,我没问题。”

“我也杀过人,不过是死刑犯,将军别嫌弃。”

“我,我……退出。”

“我也退出。”

“我家里有婆娘孩子,我得回去。”

……

一个个,终于开始行动起来,就这样不断的分开再分开。

景枂就在这个档口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此时他正在犹豫不决。

是那个给她待过兔子的少年。

景枂静静的注视着,等待着他的决定,她并不像强迫任何一个人。

而那个少年,突然走向她,语气弱弱的问道,“我,我没杀过人,我就杀过兔子,我,我慢慢练胆子行吗?”

景枂噗哧一下笑出声,拍着他肩膀点头,“可以,留下吧。”

该离去的即刻离去,景枂命令宋明整理剩下的人,重新排列整队,数一数人数。

她在一旁等着,看着还算是满意的数量,笑了。

是她把他们想的太弱了,这样,挺好。

“回将军,总共三千人整,已经整合完毕,请将军指示。”

景枂点头,而后下令,“景家军,一人带一个,尽快熟悉,上战场时,带着新兵作战。”

“是!”

齐齐的六千人的呐喊,景枂在这一刻,笑得纯粹开怀。

*

南边。

第三次踏进这一片土地,景枂满是感怀。

这里的感觉给她熟悉的有些怀念。她和楚昱在这里曾经有许多的共同经历呢,如今却要在这里打仗?

一时,有些不情愿。

“将军,再过去十里路,应该就是南边第一道边防线瑞城了,可要进攻拿下?”宋明上前询问作战计划。

景枂乍一听到瑞城二字,直接就打断了宋明的话,她想到了徐怀乾。徐怀乾还在瑞城吧,那是楚昱的人。

“不打,我们直接进城。”

“可是……”

“打什么打,什么情况都没有摸清楚,谁知道蕃王怎么作乱了,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哦!”

宋明一时无言了,这个别人,应该说的是皇上吧?

小姐还真敢说。

不过主将说不打,他们自然听命。景家军一切唯景枂是从。而新留下的三千人,此刻也是挺热血澎湃的,对景枂有一股无形的好感,因此也是跟着大部队前往,没有任何声音。

到了黄昏时分,景枂领着六千人到了瑞城。

站在城门外,看着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她叹了叹,让宋明去叫门。

此刻城门已经关了。

宋明叫门后,上头冒出了脑袋,乍一看到这么多黑压压的军队,吓得差点尿裤子。

特么哪里来的敌人,这么多!

“去叫徐怀乾出来。”景枂直呼其名道。

那人更是吓得哆嗦,不管不顾就往下冲,敌人啊,敌人打来了。

“敌袭,有敌袭,城主大人不好啦……”

隔着一扇城门,那声音杀猪一样的响,在这空旷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楚。

身后,那六千人笑得止不住声。

景枂一头黑线。

徐怀乾带兵赶到城门口时,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六千人原地休息,景枂整个人无所事事趴在马背上,哼哼唧唧的和宋明说笑。

徐怀乾看到这一幕,懵了一脸,回头就给报信的人一个巴掌,“什么意思,这什么敌袭!”

“就……”

那人一看,也是傻眼了。

这懒洋洋的大军是怎么回事哦?他明明看到他们举着刀凶神恶煞的。

“城主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明明很凶悍的……”

徐怀乾摆摆手,让人退下,上前一步刚喊,“来着何人,到瑞城有何贵干?”

“徐怀乾,是我。”景枂突然从马背上坐直,冲着他摆手。

夜色深,徐怀乾看不清楚底下那人的脸色,而且这声音也不是他所熟知的。

“在下徐怀乾,并不认识这位将士。”

得,没法混脸熟了。

景枂无奈,可是又不能众目睽睽当着外人的面揭露自己是景枂的身份。思来想去,只能随口道,“徐怀乾,你那身上十几处伤好了没?”

那是那一次和楚昱打斗是留下的,伤的不轻,当初她还为此嘲笑过他。说他打不过一个坐轮椅的。

这事情,除了楚昱,就她和徐怀乾本人清楚。

是以,她一开口说这事,徐怀乾就震惊了。而后想到什么,不确定的询问道,“你是?”

“渠衡小少年。”景枂笑眯眯道,“那小子被我捉弄的可惨了,你可还记得。”

徐怀乾大致已经确认了眼前那人身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做了最终的问话。

此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问一答千奇百怪,外人听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然而景枂却是回答的要吐了,什么鬼啊,这些**的问题问了又问,他想干嘛!

“徐怀乾,你再问下去,我可不保证有人是不是要弄死你。”景枂没好气哼了声,不爽了。

徐怀乾却松了口气,完全放心了,这脾气这语气,妥妥的就是王妃无疑了。

“开城门。”徐怀乾大手一挥,下令手底下的人打开城门,迎接景枂进来。

随之,景枂带着六千士兵浩浩荡荡进了瑞城。

城主府。

景枂坐在位置上,惬意的喝着热茶,整个人如同到了天堂。

喝一杯不够,还继续连着喝了三杯才放下。

“真是活过来了,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我想吃肉。”景枂看着徐怀乾星星眼。

徐怀乾立刻吩咐下人去拿,看着景枂这张陌生的脸没说什么,这里就他们两人,也就直呼其名了,“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饿成这样?”

景枂叹了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吃完肉汤面再说。”

话落,肉汤面果然端上来了,她呼哧呼哧大口吃着,还不忘问底下那群人的情况。

“请王妃放心,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虽然人多,不过将就下挤一挤,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吃的没那么多,只能馒头讲究。”

“没事,我们一路过来啃的都是干馍馍,有口水喝就不错,睡的也是露天的。你这里简直是天堂待遇。”

吃完,景枂直接躺在椅子上,眯着眼打盹。

徐怀乾几次要说话都被她打断了,而后便只能一直等着,等到景枂恢复精气神。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景枂睁眼,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样,眼底锐利的光芒一闪,精明十分。

“王妃是带兵南下攻打蕃王?”斟酌一番,徐怀乾道出了主旨。

景枂点头,并不隐瞒,甚至就笑嘻嘻道,“是啊,所以选择你这里当作大本营,你来给我做副将。”

徐怀乾顿时脸色一拉,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运啊。

“怕什么,你是楚昱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些日子,还有一批人过来,你到时候再迎接迎接。”

楚昱给她的一批暗卫,并不在这一次同行中,而是悄悄的后续过来。

她估计,明后天应该到了。

徐怀乾一听还有人,这真是要拿这里做作战大本营了,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王妃,这里可是还有几万百姓在呢。”

“那就更好了,给咱们提供后勤帮助,省去很多事情。若是打持久战,还有粮食可以种,我们后顾无忧啊!”景枂十分乐观的说道。

徐怀乾顿时……

两日后,暗卫一批到达,人数一千。

至此,七千兵马全部集合完毕。

景枂做了调整,将景家军的人分裂出去,原先有各种自己特色能力的,直接出去打探消息,进行各项潜伏行动。

暗卫一批,因为精通训练之道,则是带着三千新兵进行作战训练。

场面十分火热,很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就连徐怀乾底下的兵也被景枂征用了。

瑞城内外,开始做了严密的防护工作,只出不进,进来的一律严格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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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章女人的第六感

“你去派人安慰百姓,讲明情况,免得多有麻烦。”景枂叫住徐怀乾嘱咐。

“已经去做了,王妃放心。”徐怀乾应了声,随后和景枂说道,“就蕃王之乱,不知道王妃可否愿意和属下谈一谈?”

景枂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地哈哈大笑,“就等你这句话呢,我还以为你还要憋着,果然是直性子憋不住的人。”

两人一起去了议事的书房,徐怀乾拿出南边的整块地形图摊开,和景枂就此事件进行探讨分析。

景枂也不打岔,由着徐怀乾和她说起这些那些,都是她作为一个外来人不熟悉。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这么一个在南边地地道道待了十几年的人做方向,她对南边的一切又了解的深刻了些。

“按照你所说,这蕃王确实有作乱?为首的是齐王于孟昭?”景枂眉头一皱,有些不愿相信。

于孟昭是她的舅舅,是和将军府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齐王府和景家暗中还有诸多军事上的联系。

齐王府早造反,他有没有想过将军府,若是被挖出这些深层关系,远在京城的景家该如何自处。

那岂不是就是让皇帝将他们一网打尽,处以极刑!

“于孟昭什么心思,他为何要发动这些动乱?”

徐怀乾也是摇头,这些他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一点大概就是,“齐王府前一段时间大肆召集各路医者,似乎是王府内出了事情,属下打探过,应该是齐王的老母亲,那位老王妃病危。”

景枂又是一震,那位老人她知道,不是一直居住在庵堂里吗?

“救治成功了吗?”

徐怀乾摇头,“前几日刚听到消息,人已经去了。”

所以,眼下谁也不知道齐王府内部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枂又听着徐怀乾做了其他各地蕃王的军事力量分析,可是最后却拿不出任何一个方案来。

最大的敌军是齐王于孟昭,景枂一时根本不知道如何做。

揉着眉心,良久才道,“容我想想。”

“好,王妃自便,属下去处理其他事情。”

这事情,确实急不得。徐怀乾以为景枂是烦恼不过七千精锐如何敌得过几十万大军。

却不想,景枂根本是不想打仗。

“已经确定了是齐王为主,这场战役还怎么打?”

敬业躺在摇椅上,看着天,就整个人愣愣的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三天。

怪医突然出现在瑞城。

被人以不轨分子带回来时,怪医整个人都是嚣张的,嚷嚷着要将抓他的人全部拿出去炼人。

“老夫一手毒术使出来,直接将你们弄成活死人信不信,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我,老夫……”

“怎么回事?”

吵吵闹闹,景枂不由得心头一烦。

“哎哟,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特么还不给老夫说说,这群家伙早晚都是老夫的手中药。”

“怪医?”

景枂又看了眼,确定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老头儿真是怪医,她不由得笑了。

“你们先下去,这个人我来亲自审问。”景枂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让其他人退下。

人一走,她走向怪医看了看,还不忘问候,“伤着哪里没,我的二师兄。”

怪医一蹦老高,整个人脸色刷的变了,“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你走了之后,你师父就收我做徒弟了,如此你不就是我的二师兄。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没嫌弃你这样老了做我师兄,你居然还嫌弃我一个年轻的小师妹。”

“不可能,那老头还有心思收徒弟,你骗鬼呢!”

景枂二话不说拿出医毒二本记录,在怪医眼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独家秘传,只传本门弟子。二师兄应该知道吧?”

怪医顿时就噎住了,这东西他知道啊,他还有不完整的一本呢。

可是景枂手上的,是整本详细记录……所以真是小师妹?

“老都老了,还收徒弟,真是。”

“拿去,这本毒术的是你的,师父他老人家说了,让你学的通透了,不要半吊子水,到时候丢了他的脸。”

“嗯,我是继承他老人家医学的,我不学毒术。”

景枂说着分了两本记录的本子,坐下,等着怪医平复心情。

而此时,她自己的心情也低落起来。

蚺封天他,应该已经……

他说他没几日了。

*

“小师妹,算了,勉强认了你。”怪医将本子收进怀里,这才坐下来,看向景枂打量起来。

这个小丫头,何德何能居然得了老头儿的眼,真是奇了怪了。

“说正事。”

被人盯着瞧了许久,景枂直接一巴掌挥开,有些不高兴了。没好气哼了声,就准备想赶人。

怪医笑了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道,“给你的,不知道是不是情书。”

景枂手一僵,脸色黑了一通。

“真是,于墨阳那小子郑重其事交给我,让我带来给你,那爱惜的模样,可不就是情书吗!”

景枂赶紧打开看,信中用的是齐王府和景家常用的暗语联络,写的十分隐晦,字句中缠绵的很,乍一看果真就是情书无疑。

景枂将其中的关键信息看出来,随后把信塞进自己怀里,恶狠狠瞪向怪医,“说,你是不是偷看了!”

既然敢说是情书,还那般确定,这眼神无疑就是偷偷打开过了。

特么这老头儿,为老不尊,还喜欢偷看别人的书信。

“我这不是担心传递的是什么机密要件吗,万一被逮住了出了岔子怎么办,我得为我自己的小命着想。老都老了,可不能就这么冤死哪!”

怪医说的理直气壮,一说完还不忘怼回去,“老夫看了又如何,我那是为你好,作为你的师兄,关心一下师妹不是很正常。况且你都有楚昱那个小子了,情蛊都让我炼制着,招惹于墨阳,老夫管管又如何!”

景枂……

这无理取闹的,她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也因为这一封信送来的及时,让她对于这一场蕃王之乱有了新的认识。

这南边的动乱倒是真的,不过却不是齐王率先开头,而是他为了平定内部各处动乱率先动的手。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又是当初的一件小事引起,就是齐王府那位在庵堂的老王妃。

“老王妃去了几日了?”景枂看向怪医问道,“齐王府现在各处情况怎样?”

说道正事,怪医也收回了笑脸,正儿八经的和景枂娓娓道来,事关几项重要事情,也按照于墨阳的嘱托,一一告诉景枂。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个内乱如今是平定不下来了,皇上一招不由纷说的造反棋子安下来,不是造反也成了造反了。本就是不安分的蠢蠢欲动,这么多蕃王一起,不闹出点什么来,说不过去。”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问齐王府的立场。”

立场?

这个东西有用吗?

怪医不是朝廷里的人,但是身处齐王府多年,也是一双眼看得透透的,这里头根本没有立场可说,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齐王府没有选择,打不过几处蕃王联手,而且已经有人撺掇着让齐王当这个造反的大元帅了。如今那旗子不由纷说都送到了齐王府,插在王府大门,不反,谁信!”

怪医也是感叹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本想着做些分内事,结果惹了一身骚。

“齐王如今忙的焦头烂额,两边不是人,这一个多月都没睡过好觉。我觉得,人都老了好几岁。”怪医说着不由得抹了把自己的头发,“我觉得还是我年轻些。”

“说正事。”景枂叹了声,瞪了眼又思想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人。

“正事已经说完,一切看你自己主张,是攻打还是放弃也由你,方正齐王就一句话,任你高兴了,大不了齐王府拿来灰飞烟灭。”

景枂狠狠的呆愣在原地。

灰飞烟灭,这是怎样严重的四个字啊。

她不过是他义妹的女儿,和齐王府几万人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齐王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景枂心思百转,却是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她接受的理由。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怪医离去,一个人沉闷着。

“王妃,这个仗打不打?”徐怀乾再次来问,已经是拖了好几日了。

景枂点头,“打肯定是要打,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若是论方便,自然是对准江都齐王府最快,所谓擒贼先擒王。但是江都太难打,我们不妨从别处一点点蚕食……”徐怀乾直接献策。

他已经从暗卫那里接受到了楚昱的指令,全力辅佐景枂,一切以她的安危为主,既然是考虑到安全问题,齐王府这一块必须放在最后。

景枂无奈点点头,所有的心思也转到了其他各处蕃王之上,这群家伙,真是够够的了。居然借势就开始造反起来,还不忘拖人下水。

可以啊,想要南边称王,那就和她先较量较量再说。

“打,从最近的一处小蕃王开始,我就不信,打不散他们。”

是夜,景枂整理军队,选出作战队伍,总共四千人,五百人组成先锋小队,直接开路先一步出发。

“其余三千五百人,随我一起攻过去,将敌方阵营拿下。”景枂手一挥,下令出发。

徐怀乾带着其他兵留守瑞城,最为大后方的存在。

第二日,瑞边上的一个蕃王封地被打散,南边最小的一个蕃王直接身首异处。

景枂在那一块插了大旗,作为第二个修整之地,而后便是研究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小蕃王太多,她不可能一个个去打,只能选择最紧凑的一条路,一路攻过去。最后到达江都!

之后,再见招拆招了。

“将军,我们再前行十五里,又有一场恶战。”宋明从前方查探回来,赶紧报告形势。

景枂点点头,战略依旧不变,“带出来的全部都是精锐,应付这些小战役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靠近江都那一边的那个蕃王之地,那里才是最为棘手的。”

宋明也知道,可是他们人数实在不多,能用的就这么些,除去后方瑞城守着的一千人,查探潜伏搜集情报的就多达一千多。

“将军,属下实在不知,为何要派出去如此多的暗探,南边的动乱,需要如此彻底侦查?”

这架势,可是太庞大了,有点劳师动众的感觉。

景枂望着江都的方向,沉默不语。

她也不想啊,可是这里头弯弯儿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错路。

“打仗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查探人心。”景枂模棱两可的说道。

宋明听的糊涂,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

景枂只剩下苦笑了,她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特么这一切好复杂!

十日后。

景枂的四千精锐到达最后一处战场。

“再过去就是江都了。”此时,她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尤其是眼皮子直跳。

“宋明,我感觉我眼皮跳的厉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咱们得缓缓。”景枂突然说话,揉着眼睛有些不确定。

“将军莫要开玩笑,已经是开头的弓箭,停不下来了。咱们不打,他们也会打过来的。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攻其不备。”

“可是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确。”景枂笃定的语气。

宋明这一刻……

他可以怼人吗!

第六感这是什么东西,打仗还要这个玩意儿?

但是对象是景枂,又是这一路带着他们战胜过来的,宋明佩服之余也是从心里敬重她。

“将军,下令吧。”宋明再一次催促道。

景枂低头看着桌面,就是迟迟说不出一个打字,她觉得,自己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这一仗若是打下去,对面就直面江都,面对齐王府了。

那她是打还是不打?

况且,她总觉得有一些事情不对劲。

“等外出查探的人回来,我需要更全面的消息情报。”景枂依旧坚持着,她不想再打了。

然而她的坚持没有撑的过半日,她不打,别人打上门了。

被动挨打,情况更加糟糕。

景枂不得不调整作战方针,不断的拉长作战线,希望能够有所缓冲。

“这一波打得很猛,而且情况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果然是封地占大的蕃王,兵力强弱根本不同。”击退一波,宋明进来和景枂汇报。

景枂仍旧蹙眉,她还在等情报。

这默默的被动挨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最根本的是他们不过几千人,而对方是几万人,就算他们能打善打,也有消耗完的一下。到时候……

“我们撑不到明日,将军请下令全面反攻。”宋明直接下跪请求。

“将军,他们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请将军下令。”

景枂眼底一酸,终于站起来,望着无尽的白茫茫一片,对岸就是江都了。

她来过,坐船的时候感受到那一片寒冷。如今已经是快六月了,为何还是这样的冷?

“打吧,全面反击,按照最先的计划作战。”景枂还是没继续等下去,她不敢拿这几千人的性命做赌注。

万一押错了,如何?

她以死谢罪都不够。

军队冲到岸边的那一刻,景枂看到了所有人的脸上的激动,他们打赢了,他们胜利了。

“我们大胜了,他们撤退跑了,我们可以过江了。”这是禁卫军的新兵在呐喊。

“急什么,一切听将军调遣。”这是景家军的人在说话。

宋明带着胜利的消息给她,脸上也是喜滋滋的,“这群人看似凶猛,以为挺能的,可是到最后就队列散了溃不成军,我们直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景枂笑笑听着,并不却打断,只想着其他事情。

等到宋明说完,她才下令全军扎营休息,“你们也有死伤,赶紧做修整,江都那边不急着过去。”

“是,我们也没打算过去,那可是几万精锐,我们过去岂不是送死。”

宋明轻笑一声道。

就是这么一句话,突然让景枂反应过来。

然后,她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睁大了双眼往着前方,魂不附体。

------题外话------

又一年高考了,作者菌已经毕业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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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章回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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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万大军,几万大军,精锐,都是精锐!

“如何会溃不成军,怎么可能!”景枂呐呐自语,震惊,愕然,怀疑,否定,最后到恍然。

她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傻了一样嘻嘻笑着,笑到最后眼里都有了眼泪,看着宋明道,“我真特么混蛋啊,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小姐!”宋明吓得不轻,连将军都不喊了,看着景枂有点担忧。

“小姐你没事吧?”

景枂霍的起身,即刻下令,“回去,我们立刻返回瑞城,马上出发。”

“可是大家伙刚大胜仗,没多余的精力……”

“马上回去。这是军令。”景枂大喝一声,帅先一步走出去,看到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消散,太阳出来了,江边,有几十条船停靠着。

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果真啊,果真是豺狼之辈,存有阴谋。

“来不及了。”景枂低低呢喃一句,回头大手一挥道,“全部人上船,即刻前往江都。”

额……

宋明又是一脸懵逼了。

这一会儿一个样的是怎么个意思啊?

他到底是执行哪一个……

“不好,有敌袭!”

“啊,是他们,他们折回来了。”

“大军,几万大军……”

身后的惊呼声让景枂更加焦急,赶紧让所有人上船,尽快离开岸边。

“上船,立刻上船。”

这下,没有人再迟疑,全部朝着江边的停靠的船舶前去,几十艘船立刻装满了人,景枂下令开船,快速的离开了岸边。

几万大军赶到时,人已经离开岸边好远了。

“将军,就这样将他们放走了?”

“急什么,这才是最好的,到了江都,一切就有好戏看了。”

岸边的两人轻笑着,看着这一幕,顿时感觉十分满意。

而此时的景枂,也睁眼冷冷看着岸边,那黑压压的,直接超过了五万的士兵的大军,他们……果然啊!

一切都是假象,他们做了一个局,为的就是逼着她带兵攻向江都。

“齐王府,他们想将我们赶到齐王府,这是为何?”

景枂站在船尾,深深思考着这个问题,最终不得其解。

可是脑中似乎又有那么点快要明朗的影子,好像触摸到了关键,却又抓不住那个点。

……

船行驶了半日,直接停靠在江都岸边,景枂带着几千人下船,进入城里。

这里还不是江都最中心的地带,景枂也不打算直接去齐王府找人,遂命令人原地停靠,修整军队。

“宋明,随我过来。”

景枂把人喊到一边,“立刻想办法联系在外的所有暗探,让他们想办法撤退到江都这边,同时通知瑞城那边,尽快撤离。”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算计了。”景枂此时脸色要多臭有多臭,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被算计过,就算是宇文邕,也不过她计算在内的一个意外而已。

是她太大意了,总觉得南边蕃王而已,使不出什么乱子。

却不想,是这样的一个大乱子。

这根本不是想要造反的一群蠢蠢欲动的庸俗之辈,他们明显是有精心规划,刻意谋略的准备过的。

目的,就是他们?

景枂甚至在这一刻,生出一种十分匪夷所思的念头,好像他们不是来平定内乱的,他们根本就是来这里,被他们瓮中捉鳖的。

“特么,真是糟心。”景枂骂了声,却又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我们先缓缓,这一段时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很多细节都在被忽略。”景枂和自己说着,然后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她就独自一人关在屋子内,盯着地形图和作战图,出神。

一待就是一天一夜。

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她就那么看着这眼前的两样东西,看到最后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脑海里慢慢的,终于形成了一条微弱的却清晰的线索出来。

随之,景枂笑了。

笑得无比讽刺。

“楚炎,你真是好啊,圣明,皇上圣明啊!”

她还是太嫩了,她怎么就忘了当今圣上是一只老狐狸,已经快要成精的老狐狸了。

他一步步计算着,一步步诱着她入网,现在,就是他收网的那一刻。

“到底如何,等见到齐王就一切真相大白了。”景枂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推门出去。

此时,她已经不复之前的混乱怀疑,也没有了那一丝不确定的慌张,景枂只剩下淡定,一切已成定局下的淡定从容。

“宋明,给我那些饭菜进来,饿死了。”

“对了,我要吃肉,大碗的。”

景枂嚷嚷着,语气里说不出的轻快,仿佛现在这一刻根本不是在打仗,之前那会儿也不是在逃跑。

嗯,更像是出门玩儿。

宋明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瞧瞧,现在吃饭的样子多么优雅,甚至开始挑剔起来饭菜好坏了。这在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

莫不是,关了自己一天一夜,精神错乱了?

宋明忍不住就想问问,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因为景枂看着他说,“宋明啊,你也坐下吃些,吃完了我们出去逛逛,买些礼物来。”

宋明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他确定,他家小姐肯定出问题了。

江都大街上,没有任何打仗之下的影响,这里的生活依旧安静平和。

也许是因为隔着一条江,将这里和对岸与世隔绝了一样。

景枂带着宋明就这样百无聊赖的漫无目的闲逛起来,逛着逛着就走到一间小摊子前,此时正是在卖大饼,葱油香味远远近近飘出去,香的不要不要的。

景枂就这么站在那儿挪不动脚步了,抬头问宋明,“带银子了吗?”

宋明点点头,不确定问道,“小姐不是刚吃过?”

“吃过不能再吃啊!”景枂不高兴,一个眼神过去,慢慢的嫌弃,“你还真是小气,又不会不还你。”

宋明……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哦,他就是觉得这样的小姐实在太不对劲了。

总之,有问题。

但是人还是这个人,他只能默不作声小心观察。宋明心中一个猜测是,小姐精神出问题了。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和宋清打交道久了,宋明这个人也是知道很多事情的,譬如就有多重人格。

莫不是小姐潜意识暗藏的人格被激发出来了?

“宋明,付钱。”

景枂手里头提着两个大饼,一个塞进嘴巴里啃,另一个则是拿着准备待会儿继续吃。

至于买的……

宋明整个人被震到了,这一百个大饼是要闹哪样?

“不多,打包好了,咱们带去齐王府做礼物。”

“可是这个是不是……”太寒碜了些。

景枂没搭理他,还是在逛着,逛的久了又看到了糕点铺子,进去一通买买买,圆满了。

“宋明,付钱。”

宋明看了眼一百盒子的糕点,他是绝对拿不回去的。无奈之下只能留了地址,让人送过去。

紧跟着景枂继续逛着,眼看着他家小姐买买买,不管什么,不问好坏,喜欢的就下手,等天黑回去,那边已经炸开了。

“将军这是做什么?”

“这些东西倒是挺好吃的。”

“我喜欢那个糕点,味道好极了。”

“大饼,葱油大饼,早就听说江都的大饼是一绝,味道极好。”

……

景枂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就这么进了这群人的独肚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本来准备今晚就启程,去齐王府的。

到了那儿,礼物送上去,还不是有什么吃什么,哪里会缺了他们吃喝。

可是!

这群混小子问也不问直接啃没了,真的是一张纸都不剩。

看到她回来,几千人还不忘抱怨道,“将军你买的太少了,几千人根本不够分,明日多买一些。”

买你个大爷哦!

“宋明,我先睡觉,这件事容我缓缓。”景枂小手微颤颤的,指着眼前一群人,说不出话来。

宋明在后头忍不住扶额,他这一天到底做了什么啊!

这是什么场面,他们现在在打仗好吗!

最终礼物是没有买成,第二日大早,景枂带着人直奔齐王府。

接待他们的是王府的管家,将景枂和几千人领进去,二话不说给了极高的待遇。

“王爷和世子等人还未归来,苏将军等稍作等待,一会儿郡主会过来。”

管家命令人上了茶,便恭敬的退下了。

底下的人从刚开始的防备警惕到此刻的完全愣神懵了眼,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总之很复杂,难以言说的感觉。

“我们不是来攻打齐王府的吗?”

“打个屁,都被请到里头了。没看到王府那管家对咱们将军客气的,那可是贵宾待遇。”

几人一言一语,说的声音不小,也当着景枂的面嘟囔着。

景枂挥挥手,让宋明带着人赶紧撤下去,眼不见为净。

这群小子啊,一段时间相处以后,整个画风就完全变了,妥妥的就是和北部那些臭小子一模一样的德行。

如此,她一个人坐在厅里,喝着茶,悠哉悠哉等着于墨烟。

于墨烟缓缓而来,今日打扮十分淑女端庄,见到景枂时,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景枂,是她的表妹。

景枂之事,在他们家中并不是隐秘,兄妹之间早己互通有无了。

只是,此时的于墨烟对上这样的景枂,根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

景枂看着这一身装扮,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哪一种性格了,于是率先开口问好,“表姐别来无恙啊。”

于墨烟点点头,颔首道,“多谢,先坐下吧,父王和兄长应该快回来了。”

景枂点头,然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没有话了。

景枂并不觉得不自在,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于墨烟来。这坦荡荡的眼神,却是让对面的女子差点坐不住,于墨烟终于忍不住开口,面色有些变了变,“你这样子于理不合……”

“表姐何必如此矜持,这样整日端着难道不累吗?还是说你在刻意着维持着什么?”

景枂笑了笑,在于墨烟的难看脸色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你身体里还有一个性格存在,你想要压住她,彻底占据所有的优势?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会消失,你无法消灭她。”

说完,景枂就不再言语了。

于墨烟整张脸涨的通红,仿佛是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被戳穿了一样,**裸的展露在人前,她感觉到无比的难堪。

是的,她就是这个心思。

她厌恶那样的性格,痛恨自己还有另一方面的存在,她才是该主导的。

“你错了,你凭什么认定你才是主导的那一个。就因为你是最先觉醒的。”景枂不由得讽刺道。

于墨烟咬着唇,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对着景枂,竟然说出一番从不会说的话。

“景枂,你根本不能想象我的生活,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我们互相争夺主动权,每一日都在煎熬和痛苦中,我整日整日的睡不好,我担心害怕,我根本……”

“你根本个屁,你这个软弱的女人,你根本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你以为是我喜欢上傅雷霆,可是你自己呢,你不要忘了,那一日那胖子亲吻你时,我可是沉睡的。”

“不是,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倒是后来醒了,主导着亲回去了,你都没看到吗,那才是我的样子,直接坦率,简单粗暴。喜欢个男人而已,婆婆妈妈,磨叽磨叽的,真是!”

……

景枂如同看戏一样,看着于墨烟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说话的声音语调亦是如此。

她挺惊讶,这两个人还可以这样的交流?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也算是奇闻异事了。

“你们吵够了吗?能不能接待一下我?”景枂笑眯眯打断。

“你闭嘴,作为妹妹没有自身的觉悟,既然来了也不带那胖子过来,真是不愿意理你。”这一回,是暴力萝莉占了上风。如今正翘着二郎腿,和她说话,声音大的有点吓人,眼神更是凶狠无比。

景枂啧啧两声,忍不住道,“还是温柔时候的样子好,小性情十足,说不定小傅更喜欢温柔小意的。”

“他敢,老娘直接阉了他。”

说完,于墨烟感觉不对劲,这不还是自己吗?

真把人阉了,日后她的幸福找谁去!

“你别捣乱,顾好你自己吧,被人算计了都不自知,这脑子蠢的无可救药了。真不知道就你这样子的,哥哥竟然还夸你有勇有谋,堪当景家大任。”

被于墨烟一通怼,景枂是彻底无言了。但是此时她整个人却是格外的放松,舒服极了。

许多压在心头的东西,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下,仿佛是回到了家里,好像有人撑腰了。

看着于墨烟,她淡淡道了谢,“那还要表姐帮忙啊,这不投靠你来了吗!”

于墨烟看着一脸讨巧卖乖的人,还想再骂几句却是说不出口了。

她自小就知道她有个姑姑,是父亲珍视的家人,也一直知道她有个妹妹,她小时候那般可爱。于墨烟一直都非常想要个可以亲近的姐妹的,无关任何利益,只是相亲相爱。

景枂再次出现,圆了她心里的梦。

暴力萝莉女心中,也有柔软的一面,这一点,便是另一个人格的于墨烟都做不到。

软得一塌糊涂。

“你这个傻子。”于墨烟怔愣半响,笑骂一声。

“哎呀,两姐妹这么有说有笑的,可是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不如也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厅外,脚步声传来,于孟昭带着于墨阳,从外头大步踏进来。

看到厅内坐着的景枂,眉目间都是慈爱,“枂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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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章可怕的半成品

景枂即刻站起身,看向于孟昭,喊了声,“舅舅。”

这一声舅舅,喊得于孟昭浑身舒畅,整个人都觉得舒服极了。

而身后紧跟着进来的于墨阳却是不乐意了,“表妹似乎没看到我。”

景枂无奈又接着喊了一声表哥,这一家子的人真是,性格各异啊。

四个人这才落座,于孟昭问景枂吃了没,说话间就要下人上菜,“现在这会儿,我和你表哥也没有用过饭,一起再吃些?”

景枂应了声,又陪着几人用饭,期间气氛十分和谐温馨,仿佛并不会因为多出她一个,变得格格不入。那种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就能融入进去的感觉,让景枂更加觉得身心舒服。

饭罢,上了茶。

于孟昭这才问及景枂的情况,“你这一路过来,可是遇到了些什么,怎么这么早过江到了江都?”

景枂的行踪,于孟昭一直都在关注,发觉他们准备一路攻打各地小蕃王势力,他也就不怎么关了。总之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是前几日,突然接到暗报,景枂带着人渡江过来了。

于孟昭这才惊觉到事情可能出了岔子,于是今日一大早带着于墨阳一起出去查看。

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可是于孟昭还想听景枂这个当事人再说说具体情况。

景枂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她心中的猜测和具体实战情况告诉于孟昭,说到最后便是直接冷脸了,“若是我猜想没有错,等待我们的就是南边全部蕃王势力的反扑。”

于孟昭随即长叹一声,脸色也是难看起来。

“确实,这事情发展成如今这事态,是我们考虑不周到。让表妹跟着受累了。”于墨阳接过话,把这边的情况一并告之。

“原本只以为是小蕃王的内乱暴动,我和父王既管辖着南边最大的封地,理应顺手将事情解决了。不想乱子却是层出不穷,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蕃王造反,直接捅到了京城那边……”于墨阳一阵嘘唏,“接下来的事情,表妹也都知道了,没想到居然如此歹毒心思。”

“哼,我看你们就是太过仁慈,察觉到一点苗头时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如今哪会如此被动。”于墨烟一脸鄙夷,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兄长这一副好心肠,真是感觉醉了。

她是在看不惯这样啊,为什么能用暴力解决的,还要一直叨逼逼的。

“烟儿,你之前还赞同我这么做。”

“那不是我本意,她那是太软弱,不是我。”于墨烟拒不承认另一个自己的行为。

“舅舅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景枂把目光转向了于孟昭,这里面就是他主事了,接下来的决定至关重要。

一个不慎,真就是齐王府造反了。

不想,于孟昭却一脸镇定坦然,笑眯眯望着眼前三人,安抚着,“急什么,再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但具体如何做,还要看他们想要什么意图,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枂儿既然来了江都,到了齐王府,不管什么原因,都好好在这里住几日。”于孟昭招呼于墨阳一起去书房,临走时看向景枂又说道,“不要担心,一切有舅舅安排。”

景枂笑着点头。

她有什么可担心。

大不了跟着齐王府一起担下这造反的罪名。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皇帝的心思。

“走吧,和我走走去。”于墨烟起身,看向景枂。

两人一起离开,顺道就去了王府后花园。

这一次,于墨烟的性情总算是好些了,不再一见面就想掐架,景枂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主题大多围绕着儿女情长,撇开眼下的时局。

“景枂,你老实说,傅雷霆这胖子到底在干什么,一天天的说想我念我,屁,连一封信都没有。上一次离开就再也不来江都看我。”于墨烟说到这儿,整个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般没毅力,如何能够抱得美人归。更何况还是两个美人。”

于墨烟不喜欢自己另外一个性格,可是怪医已经明确告诉她,这辈子两人都会如影随形,除非死了才能解脱。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如此一步步去接受另一个她了。

好在,那个软弱的自己也喜欢傅雷霆。

否则,她这暴脾气真是要受不了爆发了。

“要是敢喜欢那些文文弱弱的书生,我一定要将她吊起来打,那个女人简直就是……”

“那是你自己。”景枂默默提醒一句。

于墨烟顿时没有话了,她自己也察觉到说的话有点问题。无奈的坐下,于墨烟支着脑袋整个人有些烦躁,“这仗打到什么时候结束,老娘要去京城找胖子。”

“做什么去?”景枂难得放松,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问。

于墨烟笑笑,指着自己说道,“我已经十七了,再不成婚就要老了,这胖子既然动作这么慢,那老娘亲自上门去逮人。若是敢不从,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哼哼,他父母都没有话说。”

这言语间的犀利彪悍,景枂咂舌不已。

想了想她也觉得挺符合她的性格,不过另一个可不就等哭死?

于墨烟磨牙哼哼着,“我那是让她认命,也让她明白自己的内心。总归是一个人,在我们还不能达成协议自由转换角色时,便宜胖子了,简直是二女侍一夫。”

“不过我也就说说,我有预感,我们肯定要造反。”

于墨烟做了神总结,说完十分笃定的看向她,“这是女人的直觉。”

直觉这个东西,景枂竟然无法反驳。

在那之前,她还和宋明讨论她的第六感来着。

这种不存在的东西,有时候却是准的可怕。

“行吧,我去见见怪医。”景枂起身告退,转而去了怪医所在的住所。

怪医所住的地方在王府十分偏僻的一角,几乎快要被挪出王府的地段了。景枂凭着下人的指路,还是绕了很久,这次摸到那扇门。

推开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袭来。

她赶紧往后退去,用手捂着鼻子皱眉不止,这味道太恶心了,刺鼻不说,还有股说不出的……茅厕的味道。

“究竟在干什么,难不成已经发疯到拿那些玩意儿来做试验了?”景枂努力平复心情,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接受,一步步走进去。

小屋门大开着,里面的气味更加浓烈。这会儿,那股诡异的恶心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更加难闻的,她都无法去形容的味道。

景枂放弃了捂鼻子,她觉得自己的嗅觉应该已经遭殃了,大抵再这么闻下去,顶多就是坏掉而已。

“小师妹,你来的正好,东西快成功了。”怪医从屋子里冲出来,准备去拿些药材,一眼看到景枂就大喜。

“你快来看看,你的情蛊,我就要制成了。”

景枂感觉自己的血液从头到脚透心凉,她直接定在那儿根本挪不动脚步。

情蛊,情蛊……

这家伙竟然在炼制情蛊。

景枂不由得想起蚺封天对怪医的评价,“那人毒术不过半吊子水准,情蛊一事也是第一次炼制,你看着他点,免得发疯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师父果然没有欺骗她,这已经是发疯了。

“情蛊怎么会这个味道,你是不是炼制坏了?”景枂根本不信,只担心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抓着怪医,眼里满是紧张。

怪医直接甩开人,冲到后头的屋子里翻找药材,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所需要的,又兴冲冲跑回来,这一次干脆拉着景枂一起进屋。

“什么炼制坏了,我那时快要大功告成了。这是那情蛊虫子在排毒呢,没什么事儿。”

景枂嘴角抽了抽,还是不愿意相信。

直到真正看到眼前一对小虫子,小小的如同蚕宝宝一样,白白嫩嫩的在一个器皿里爬来爬去,她的心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它们是情蛊吗?”怎么看着像是蚕。

怪医此时语气颇为自豪得意,这是他第一次炼制蛊虫呢,没想到就成功了。

果然是天赋极佳,练毒的天才。

“那是自然,不过还没有完全蜕变,等它们体内的所有药性吸收完全,排毒干净,蛊虫会彻底变成血红色。到时候,就真的大功告成了。”说着,怪医把最后的药材放进去,任由着一对蛊虫开始蚕食瓜分。

景枂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对小虫子,看它们一点点的细微的变化。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景枂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看到那惊喜的一幕。

“变了,变了,真的变成红色了。”景枂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是,也不好看看我是谁……我!”

怪医说话声突然卡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器皿里的一对虫子,就这样,半红半白的卡在那儿,不再变化了。

“这个?”

“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景枂心中也是一震,抬头冲着怪医问,“你不是说要彻底变成血红色吗?这红不红白不白的是什么鬼!”

“呵呵,大概是药性不够,我再加一些进去。”

怪医又放了些药材进去,那些虫子依旧在吃,可是身体的变化却再也没有改变。

它们就这样停止了蜕变,成了一幅鬼样子。

吃完喝足,一对情蛊小虫子干脆缩成一团,互相依靠着睡觉了。

景枂……

怪医……

良久,怪医扭动着脖子笑道,“嗯,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也变化了。”

“呵呵。”

景枂只剩下冷笑了,眼里再没有惊喜,全然一副看陌生人的模样。

那眼神冷冰冰的如同刀子一样,直接戳在怪医身上,让他大白天的吓出了一层冷汗。后脊背一瞬就发凉了。

“小师妹,你听我解释,这个是意外,意外……”

“师父果然说的不错,真是信你,一切指不定完蛋。”

“啊,那老头儿又说我坏话,我哪里是那么不可信的。”怪医气呼呼拿起两个虫子,在景枂面前晃了晃,直接丢过去,“爱吃不吃,你的情蛊就这样成了,你自己选择。”

原本情蛊制好,就是要当天吞服下去,然后靠着体内的湿度和温度,让它们在还未醒过来之前就适应。如此,等它们这一觉睡醒,就会如同到了母体的感觉,十分依赖,并不会对景枂身体里的器脏造成伤害。

可眼下,这一对鬼玩意儿,景枂真是吞不下去。

吃了会不会死人哦?

“我不想吃。”景枂将小虫子放在掌心,一脸郁闷嫌弃。

“爱吃不吃,它们等会儿就醒,醒过来再吃下去,你受的苦有的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情蛊也是蛊,它们同样有毒,对身体的伤害依然存在。只不过是大是小而已,你考虑好。”

说着,怪医又嘟囔一句,“反正我觉得没问题,它们就是情蛊无疑了。”

景枂看着一对小虫儿,终于无奈的吞下去,然后,整个人恶心的可以。

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怪医立刻喜滋滋拉着人坐下,就要给她把脉,“这小虫子快醒了呢,我给看看,你现在情况如何。”

“你以为我傻吗,情蛊入体,三天内并没有异常。”

景枂不由得鄙夷一番,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好歹蚺封天和她说起过一些的。

“对了,我有个小徒弟,算算日子应该快要赶到江都了,到时候你带着他些。”景枂和怪医说起阿愁的事情。

眼下这情况,她是不可能亲自带着他的。

怪医虽然一心钻研毒术,但是他的一身医术也是出神入化,传授些给阿愁,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怪医却是不高兴了,还徒弟呢,自己连个毛都没有学会。

“那是师父的意思,这徒孙他老人家认下的。”景枂直接把蚺封天搬出来,说话一脸笑眯眯。

怪医直接郁闷的无言了。

他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有老头的份。

“谁,哪个混小子。”

“你也见过,就死牢里那个阿愁。”

*

阿愁是两天后到达江都的。

原本他的行程应该更快,但是半道上转了个弯儿,去了一趟瑞城。

“师父,我想你应该特别想知道瑞城的情况,所以我给你跑了一趟腿,把情况摸清楚了。”阿愁说着就一脸小得意,表情夸张的就等着景枂给他表扬了。

“先说正事,说完给你介绍师伯,教你医术。”景枂点点头,笑着抛出诱饵。

阿愁果然就不卖关子了,把瑞城的事情告诉她,“那些人已经撤离了,在蕃王的军队到达前走的干净。徐怀乾倒是还在,不过顶着宁王的招牌做靠山,蕃王们拿他也不能怎么办。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和师父你汇合,我就不得而知了。”

阿愁说着又拿出一封信,交给景枂,“这是师公他老人家要我带给你的,他老人家离开刑部大牢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其他人各自散了,哦!安秉还在大牢里,没走。”

阿愁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大致上把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

什么皇宫里突然戒备森严,禁卫军审查城门出入更加严格。

什么宁王府直接紧闭大门,宁王直接被传召进宫了。

总之,说的简单,却极为精要。

景枂看完信,心里对蚺封天有了释怀,还好,还活着呢。

不过他老人家也说活不长久,顶多还有三五年。

但比之前那一番话,容易接受多了。

人一旦有了念头,一切都会有希望。

景枂带着阿愁去找怪医,将人将给他,“这是阿愁,你师侄,性格好爱学习,你要好好教导他。”

阿愁一看到眼前人是怪医,整个人莫名就兴奋起来,不等景枂再说其他,直接奔着怪医过去。

“师伯好,我是阿愁,我特别仰慕师伯的一手本事,能够跟着师伯学习,是我这辈子天大的福气。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和师伯的良苦用心。”

景枂和怪医……

他们何时来的良苦用心了?

“行吧,我回去了,有事再找我。”景枂挥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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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章我没有家了

翌日。

景枂接到暗报,原先留在瑞城的两千士兵已经快赶到江都了,日落前就会到达。

而宋明也送消息过来,“小姐,那两千人快来了,不过情况有些惨,我们损失挺严重。”

景枂心一沉,问道,“死伤多少?”

“还剩下一千多点,主要还是那些新兵,他们实在是打不过……”

景枂咬着唇不出声,底下双手攥的紧紧的,心里头难过。

她一早就知道,他们是会牺牲的,可是她还是那么乐观的相信有奇迹。总觉得,凭着满腔热情,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事实就这么啪啪打脸。

景枂这一次脸都被打肿了,心里还难过的不行。

“准备迎接他们,另外让王府里的医者们做些简单的救治准备,人一到,该治疗的赶紧去治疗,恢复要紧。”

“是,属下这就去办。”宋明领了令立刻着手处理。

齐王府的地盘,于孟昭却在景枂到达的第一天就下令,她和她的人可以随意支配王府下人,大小事宜皆可。

如此宋明行事就便利很多。

正午,景枂和于墨阳于墨烟一起用饭。

“父王出去处理事情,今儿中午就我们兄妹三人,大家随意些。”于墨阳招呼着,给景枂夹菜。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听说你喜欢吃肉,这红烧肉烧得不错。”

“谢谢。”景枂笑眯眯夹起红烧肉,味道果然极好。

“嗯,好吃。”

“这是自然,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给你做一次。”于墨烟傲娇的小眼神甩过去,整个人神情十分愉悦。

景枂惊讶了下,看了眼红烧肉又看了看于墨烟,真是不能将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你做的?”

“自然,你那什么眼神。”于墨烟哼哼着,拿筷子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做的。另外的是哥哥做的,今日这一顿饭菜,我们兄妹亲自下厨。”

景枂心里的震惊更大了,她看向于墨阳,似乎在征求询问。

于墨阳点点头,伸出手忍不住就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听闻你今日心情不好,我们得空,做了饭菜给你,有没有好受些?”

于墨阳这才安慰道,“战争中,死伤是难免的。我知道你可能付诸的感情很多,所以难以接受。但是你必须学会一点点坦然,你以后要接管整个景家军,这样的事情还会陆续发生,景家百年来,新旧更换,已经是记不清了。”

于墨阳说着叹气一声,“齐王府也是如此。一切都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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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枂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失神。

她知道啊,一直都知道这样残酷的事实。

在边境军营里,她就经历过这些,那时候就感觉挺强烈的不舒服,但是现在,这感觉更强烈了。

她不害怕这些,只是在不断的人情温暖中,自己原本冷硬的心渐渐融化了,她再也无法做到无情无心。

“我会适应的。”景枂抬头说道。

但是她已经无法坦然接受了。

于墨烟顿时就看不惯了,敲桌面出声,“能不能高兴点吃个饭,饭菜冷了。”

“行,吃饭,烟儿不高兴了。”于墨阳再次招呼景枂动筷子,三人这才安静的用了饭。

傍晚。

景枂的一千多人到达江都,宋明亲自将他们接进齐王府。

一切和预料的不差,他们都受伤严重,有些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是看到她的那瞬间,所有人全部振奋了,高喊着将军大人。

景枂鼻子一酸,笑骂,“赶紧去治伤,好了再贫。”

“将军,我们一步都没有后退。”

“将军,我杀了好多敌军,我一点都不怕了。”

“我没有脱后退,我是最合格的军人。”

……

一声声,饱含深情,慷慨激昂。

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告诉她,他们是有着不死的军魂的铁血战队。

他们,不负她的希望。

他们是最顽强的。

“你们!”景枂刹那间就红了眼眶,眼泪在里面打转着差点落下来。

明明才相处一个多月,明明没什么感情呢,可是就是让她心里受不住。

他们实在是——

“赶紧去,到了这里,决不允许再有一个人死亡。”

“是,谨遵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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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声高喊。

宋明处理完所有伤员,安顿好其他剩下的完好的士兵,这才回到前院。

景枂还站在那里,站在原来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纤细瘦弱的背影,看她负在背后的手,仿佛在这一时刻,看到了她的成长蜕变。

虽然不知不觉,却有迹可寻。

他们小姐,似乎又不一样了。这样的成长,宋明心酸又欣喜。

“小姐。”宋明喊了声,走向景枂说道,“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王府足够大,安顿下去不成问题。”

“嗯,这事情我知道了,你再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情绪,让原先的那一批人多去看看他们伤员,互相交流感情。”

“京城那边?”宋明忽然抬头,提及了这一段时间他们最不愿意提的事情。

随着最后的暗探归来,消息已经整齐了。

事情完全露出了山水大概,南边蕃王的目的,一目了然。

而这个了然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真相。

宋明心头一痛,有些恍惚道,“将军府还在吗?”

景枂倏的舌头一痛,忍不住直接咬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啊!

“等等吧,等王爷回来,一切就真的清楚了。”

于孟昭今日匆匆离去,于墨阳没说什么,但是这气氛已经让她渐渐有所感觉了。尤其是中午这一顿饭,那样的说辞她是不信的。

必定,是他知道了什么事情,又害怕她难以承受,所以才这样。

可是哪里能瞒的住呢,她也派了一千多个暗探出去,每一日都有消息传回来。她不是聋子,甚至可能知道的比于墨阳还多。

京城那边,将军府,危机!

是夜。

于孟昭紧急叫了景枂过去,两人在书房密谈。

一开口,于孟昭的表情就十分严肃,他似乎是怕景枂承受不住,尽量用十分婉转的语气告诉。

然而话还没说几个字,景枂就打断他,“舅舅但说无妨,我承受的住。”

“枂儿。”

“其实我大概也知道了,只是想了解的更清楚一些。”景枂苦笑一声。

此时她的心情真的挺酸涩。

于孟昭叹了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其实这一次事情发展到造反一步,我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那一方面去,谁能想到皇上竟然阴谋阳谋一起,想要一箭双雕,同时除了将军府和齐王府。以这种情势看,皇上必定是知道了我们两家的联系。”

蕃王造反一事是嘉和帝亲手宣布,同时任命景寒天作为剿乱的主将南下。

而景枂到了南边,蕃王各方势力便蠢蠢欲动似要攻击,她一路打过去,顺利的让人怀疑。直到最后被敌军亲自送到了江都。

南边各处蕃王掉头一转,直接宣扬景寒天与齐王府勾结,蓄意两处联合共同谋反。

“这些蕃王中,大部分承了皇上的旨意为之。我竟想不到,圣上苦心经营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若不是一开始就种下这样的种子,如何能收获这些人的心思。

于孟昭心中一片冰寒,彻彻底底的心凉了。

伴君如伴虎,可是他们根本是一开始就被老虎盯上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们除去。

“将军府已经被团团控制,府里面所有人都抓捕入狱,等待审讯。与将军府有关的其他各方,也一并收到牵连。如侍郎府傅博安,穆太傅等人。”

景枂站在于孟昭对面,听着他一点一点告诉她京城的消息,那些她曾经这般喜欢亲近的人,一个个都受到牵连,被关押入狱了。

将军府已经被贴上了造反的名头,再也拿不下来。

证据,南边十几个蕃王的作证,足矣。

呼——

景枂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调息平复,还好,还好,并没有比她想的还要坏。

至少,皇帝不敢什么也不问就将他们斩首了。

她还有机会,她可以救他们的。

“我爹呢,他的情况如何?”景枂突然想到景寒天,他带了五千精锐前往东海寻求仙草。

这才是最深的一个阴谋啊。

“皇帝想要对我爹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了吗?”

景枂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时,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手摆在下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表情扭曲的更加可怖。

于孟昭看着这样的人儿,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景枂,不过才十六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呢。

她比烟儿都要小一岁,可是为何,偏偏要承受这样的事情。

于孟昭很担心景枂会垮掉,更担心她的情绪,“枂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情——”

“我只想知道结果。”景枂已经是咬着牙在说话了。

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种难受到快要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那个爽朗暴脾气,对她好的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么一点亲情……

“你爹他已经……”于孟昭满眼哀伤,“五千精锐损失两千有余,已经折返回京。禀报上去的消息是,苏六暗中勾结景寒天,半路杀出几千黑衣人意图不轨,想要斩杀他们。他们奋起防抗,这才抵挡住突袭,侥幸活下来。”

“禁卫军没有将你爹带回去,他中了十三箭,摔下东海之滨了。”

*

景枂不知道自己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好像有什么在不断的叫嚣作响,来来回回就是于孟昭说的最后几句话。

“他中了十三箭。”

“摔下东海之滨了。”

“那地方高悬千米,摔下去的无一不是尸骨无存。”

“枂儿,你要节哀。”

可是,她怎么能节哀啊。

那是她的父亲,她心心念念的爱戴的敬重的长辈,唯一的。

于墨阳找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坐在冰凉的石阶上,买者头双肩颤抖。

月色朦胧,淡淡的光晕照在她身上,更是渲染的气氛压抑沉重。

此时的景枂已经拿下了面具,那张倾城的容颜满是哀伤,仿佛世界最珍视的东西消失了。

什么也提不起她的兴致,她看什么都是茫然无措的,眼底的悲不明显,可是那双眼睛,仿佛历经万千沧桑,过了桑海桑田一般。

“枂儿。”于墨阳轻轻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忍不住将她的手臂抬出来,入眼,一张脸已经都是泪痕了。

哭的无声无息,却止不住那些眼泪。

眼前模模糊糊的,景枂张了张嘴把,声音嘶哑,“什么?”

于墨阳心头大痛,她竟然悲伤过度听不清声音了。

“枂儿,你看看我,看看我可好。”于墨阳抬手将眼泪擦拭干净,让她强行看着自己,他一字一句告诉她,“别哭,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景枂就在这时候哇的一声放开了声音,整个人无助的如同一个孩子,扑进于墨阳怀里啜泣。

“我没有家了。”

“没有爹了。”

她好不容易有的一个家,还不容易得到的爹,全部没有了。

“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景枂没有做声,只是靠在于墨阳怀里,无声的流泪,抬眼,看着皎洁的月,心,一寸寸变冷。

这一夜,两人坐在石阶上,默默无语。

景枂没有再说任何话,于墨阳便也没有再开口安慰。

只是像孩子一般的轻拍着她,一下一下,似安慰,似劝解。

天明。

景枂推开于墨阳,缓缓起身。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表情麻木冷漠到了极致,眼泪更是找不到一点一滴。

她露出一个微笑,完美的弧度让人看不出一点做作,“谢谢你。”

谢谢这一夜的陪伴。

说完,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于墨阳苦涩笑了笑,看似完美的笑容,却看不到一点真心。

景寒天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

“你说什么?”

前院,正在商量事情的于孟昭听到景枂的话,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他有些不确信的再问,“枂儿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决定,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

景枂面无表情,只淡淡说道,“既然已经是这样一个局面,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有一战,与其等着朝廷派兵来攻打我们,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占据有利地形,做好迎战准备。”

景枂看向北边的方向,望着遥远的天空,冷笑一声,“不是说我们造反吗,那便真的造反吧。”

皇家欠他们景家的,她景枂要一笔笔讨回来。

至此,不死不休。

“枂儿,你可真的有这样的决心?”半响,于孟昭郑重问道。

他就怕眼前这个女孩儿,因为悲伤太重做了错误的决定。

毕竟造反,可不是说说而已,这当中需要做的筹备的,远比应付一场场战役还要来得重。

景枂点点头,目光掠过落在于孟昭身上,问,“舅舅哦可愿意?”

于孟昭没直接回答,而是沉思一会儿说道,“你和我来书房,我有事情告诉你。”

景枂跟着人再次去了书房。

一进去,门一关。

于孟昭忽然上前一步站在她跟前,朝她行拜礼。

“景家家主在上,第三代家臣于孟昭拜见。”

“舅舅?”

景枂急忙倒退一步,不敢接受这样的大礼。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于孟昭直起腰,恢复了正色,看着景枂缓缓道来,“有些事情原本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敢轻易揭开这些秘密。只因为牵扯太大,生怕一个闪失就给景家找来祸端。”

但是眼下,景寒天已死,景家就剩下景枂一根独苗了,他于孟昭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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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章隐藏的秘密

深呼吸一口气,于孟昭让景枂坐下,两人慢慢说。

“这事情还要从一百多前说起,那时候的晋国还未建立,当时各处征战,各地军阀起义想要博一个前程似锦。景家主公当年和晋国始皇是结义兄弟,知交好友,当初答应辅佐始皇,助他一臂之力打下一片江山。更因为在战乱中多次救过始皇的性命,始皇对他感激不已,许下承诺道,届时江山打下,必定拱手相送一半。”

“景家主公只当是玩笑,笑着应下了。没想到两人强强联手,真就大杀四方,稳稳夺得大权,最终创建了晋国。”于孟昭感叹不已,“晋国初建,一切尚未安稳,始皇需要景家的地方还很多,便不惜以情谊相邀,请求景家主公再度相助,这样经历内战二十年,才算是真正的安稳天下。”

可是那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晋国的绝大部分江山都是景家那位主公一手打下来的。

若没有景家,哪里来的晋国。

所有人都在等着始皇兑现承诺,给景家一个足够媲拟半壁江山的荣华。

而始皇却在执政的二十年里逐渐改变,对昔日的救命兄弟猜忌不已,他明面上显示宽厚仁德,许景家百年世袭荣耀,更给予景家十万私人军队,供其自有掌握行使权力。

“可是十万私人军队,景家家主又不是傻子,怎敢接受。”

这样一个阳谋,景家是绝不敢应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景家那位主公知道,一切往昔情谊早就烟消云散。

“景家家主最后只要了一万私人军队,那些就是跟着景家一直四处征战留下的兄弟,他们誓死愿意跟随景家,景家主公自然也不愿意舍弃他们。”

于孟昭这时候才道出自己的身份,“我便是那一批最早跟随景家主公的其中一个将领的后辈。当年之事,我的先祖全部记录在册,口口相传,为的就是不忘恩情,更能暗中相助景家。”

于孟昭转身走向书房内室,从暗格中拿出一个本子,交给景枂。

“你想要知道的更详细的事情,这上面都有记载。这些事情,连阳儿我都没有告诉。”

因为太过重要,于孟昭根本不敢轻易告诉任何人。

一方面是为了保守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家家人的安全着想。

景枂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接过了本子,在于孟昭的注视下打开,一页页翻看。

最后,合上本子时,她整个人已经有些傻眼了。

这些,简直就是一部妥妥的阴谋史啊!

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良久,两人都平复下心情,景枂才问道,“那为何舅舅你的姓氏?”

于孟昭苦笑一声,说道,“你既然看了记录,应该就知道,当年那一万的将士,最后有大半是消失无踪的。这不是因为出任务死亡,而是遭到了暗杀。”

说到这里,于孟昭眼底所迸发出的恨意尤为强烈,他从没有这样厌恶一个帝王,厌恶一个国家。

“当年始皇虽然给了景家无上权力,给予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可是始皇同时立下了暗嘱,他告诫自己后世的每一代子孙,让他们牢记景家的威胁,时刻保持危机感,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景家。”

“在第二代景家家主继承时,当年南边出现一次巨大的叛乱,同时南疆一族异常活动,毒害百姓。景家受令带兵前往剿匪除患,六千精锐,在南边苦战十天十夜,死伤无数。没有等来救援,却等到了帝王的暗杀。”

于孟昭根本不愿意去回想那些,那些虽是先祖口中相传下来的事情,但是惨烈依旧,让他们根本不愿意多回忆一点一滴。

生怕,忍不住会爆起。

“那以后苟活下来,先祖带着剩余的景家军改名换姓,隐姓埋名。经历了几十年的隐藏和努力,终于归来,成就了一个齐王府。至此才算是得了安稳,险中夹缝生存。”

景枂心中一片嘘唏。

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让她难以接受了。

不是因为帝王无情,而是因为这样的权势社会,这样的残酷的世界。

“所以齐王府的这些人都是景家军的一份子吗?”景枂忽然想到这样一个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心里所承受的该是怎样的多。

于孟昭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全部上上下下,无一不是景家的人,就连医者也是。可以说,整个齐王府,除了怪医是因为欠我一个人情被迫留在这里,每一个都是景家人。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南边落地生根,同时暗中保护景家,保护在京城的你们。”

所以他们一年年做大,大到让帝王都开始害怕忌惮他们,生怕这么一个异姓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甚至是造反想要独立为王。

“家主如果真想要独立为王,你一声令下,齐王府所有人莫敢不从。他们是最忠诚的景家守护者,他们世世代代接受的都是景家的家训,从不敢忘。”

于孟昭颇为自豪的说道,“这里只有几万人,在家主看不见的地方,我们还有十几万人存在,若是算上家属,几十万不在话下。”

景枂忍不住默默在心里算了算,这一算,直接算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她看向于孟昭,不确定道,“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整个江都,都是齐王府的?”

“不,是属于景家的。江都,只属于景家!”

于孟昭又和景枂交代了其他的一切地方,哪里有他们景家暗存的矿山,哪里有他们景家私建的军队,哪里有……

总之,已经多的让她记不住了。

“这些事情,我爹他知道吗?”半响,景枂又问了句。

于孟昭摇头,这事情怎么可能告诉景寒天,“你爹是实心眼的忠臣,我不可能事无巨细告诉他。他一直以为我们齐王府和将军府如此亲密无间,是因为你娘的缘故。诚然是因为你娘的存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们本是一家。”

“家主,你看——”

“舅舅,你不要喊我家主,我是景枂,你的外甥女,叫我枂儿就好了。否则我无法接受。”

事情已经让她震惊了,这突然的改变她需要一点点的适应。

但是她不希望身边的唯一的亲人也变了。

于孟昭不由得欣慰了。

果然是他看好的景家继承人,他们景家不会就此覆灭的。

“这事情内容太多,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也不逼你立刻做决定,你回去多想想,过几日再告诉我。舅舅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无核,你都有坚强的后盾,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千千万万的景家人。”

“我们生死与共。”

于孟昭郑重宣誓一般承诺。

*

景枂此时窝在怪医的试验室里,缩在一张陈旧的榻椅上,半眯着眼看怪医手把手教导阿愁做制药。

阿愁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抽风了还是被怪医给蛊惑了,好好的医术不想学了,偏偏要跟着练习制毒,一门心思要学会天下无双的毒术。

“师父你看,师伯教导的我差不多都会了。”阿愁成功了一下,忍不住回头冲着景枂笑,小眼睛眯的快要看不到了。

边上,怪医忍不住一脚踹过去,心里酸酸的挺不是滋味儿,“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啊,跟着老夫学习制毒,还喊她做师父,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那不行啊,认师父是师公定下的,哪能说改就改,师伯您消消气,我等日后请示了师公,再来拜您为师?”

在阿愁心里,蚺封天那是最紧要的,也是最大的存在。他一句话,顶过别人千万句。

蚺封天让他认景枂做师父,那他打死都不会改变的。

除非老人家再开口。

怪医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抬头看了眼无精打采的景枂,推开阿愁道,“过来,我看看情蛊如何了。”

景枂身上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

将军府被抄家了,一干人等全部入狱。

而且景寒天还死了,死无全尸。

如今不得已还要被逼着造反。

啧啧,真是可怜到家了,这倒霉孩子。

一生的霉运全部集中在这一刻了。

“还行,已经开始活动开来,养着吧,等到见到你那个小子,一切才能行事。”

情蛊最终的效用,便是养成之时,两方阴阳交合,其中一只情蛊顺势会进入男子体内,而楚昱身体里的血蛊乃是情蛊的大补药,一进入楚昱身体就会不断的蚕食吞噬,如此,还能进一步获得能量成长。

到时候,两只小虫子就千里姻缘一线牵了,再也没法分开这两人。

说到楚昱,怪医忍不住就开始八卦了,他凑过去就问道,“小师妹,你和二师兄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男人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嘿嘿,是不是准备将你抛弃了,那可不是正好,你这情蛊就自个儿养着吧,留着给你下一个男人用。”

景枂本来恢复了一点的心情瞬间又糟糕了,而且是一头黑线彻底被搅的乱糟糟的。

她这边已经悲伤到无法抑制,又事情多到难以处理的过来了,这人还添什么乱子。

“走开,不管你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阿愁放下器皿,也跟着走过来插话,他作为徒弟的自觉,关心起自己的师父来,“那楚昱如果爱你,必定会为你做反抗,那皇帝如此待师父你一家,是个人都不能忍。爱你的男人更不能忍,必须为你做出决断。”

“要荣华富贵还是要心爱的女人,就一个选择。他楚昱必须想清楚。”

阿愁一副磨刀霍霍,“我要不要冲到京城,偷偷溜进去看看,那男人还能不能成为我未来的师丈?”

景枂一脚甩过去,真是气的再也坐不住了。

一个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虽知他们都是好心想变着法子安慰她,可是这另类奇葩的方式,恕她没办法接受。

真是够够的了啊!

“行了,我走了,没事就在这里练毒吧。日后造反了,哪儿都是战乱,王府也别出去了。”景枂临走前不忘交代一句。

“嗷,还真要造反啊,激动死我了。”阿愁的怪叫声。

随之而来的是怪医一个大巴掌,“赶紧练毒,造反不造反关你什么事儿,做事不专一,小心拿你当毒人炼。”

……

“宋明,随我去找舅舅。”

景枂回到前院见到宋明,立刻将人喊过来,将军府里唯一能主事的,也就剩下宋明了,如今就是她的左右手存在。

“小姐有何事情要商量?”

经过七天的死气沉沉,沉痛悲伤,景家军也渐渐恢复过来。

如今看到他们的主心骨,景家大小姐,现任的景家家主景枂,此时也恢复了正常。宋明终于安心了!

“商量建国的事情。”

“建国!?”

书房内,聚集在一起的四个人。

除了已经知道是怎么个事情的宋明小跟班,还有当事人景枂,剩下的一对父子都懵逼了。

于孟昭和于墨阳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原本说是造反的,那已经是很大的一步棋了。造反就是要拥立自己的军队,要占地为王。

不过于孟昭觉得很方便,江都就在这里,此处地势易守难攻,又有一条江做天然阻隔,后背靠着巨大的平原丘陵,吃穿不愁,远处延绵的山脉下,更是隐藏丰富的矿产……

一切条件优越,都是足够他们自立为王。

然而若是要建国,这一切就显得不够看了。

一个国家,那是需要多大的地方,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一个江都远远不够支撑的起来。

“我们这里条件不允许,建国还是有点困难的。”思考一番,于孟昭说出自己的顾虑。

他倒是没反对,只是觉得条件还不够,只怕行事更加麻烦。

然而景枂却是下定了决心,她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大。

“我们背负这么多,不建国,对不起我们自己。”景枂想了很久,想到景家这些年受到的打压待遇,想到曾经的景家先祖受到的不公平。还有齐王府这些人的几十年的苦苦熬着。

他们有何不可,为何不能建国。

这是他们该得的,是楚家欠他们的半壁江山。

“我们只不过要了南边一块地,对于楚家,已经是优待了。”

景枂哼了声,率先一步走到中央的桌子,打开了整个晋国的地形图,她拿笔圈出整个南边,看向众人道,“我仅仅不要一个江都,我要整个南边,这里,便是我景枂日后的王国!”

从此,再无人敢给她脸色,再无人能对她指手画脚。

再无人,敢对她在乎的人,做下那些让她恨之入骨的事情。

“你们敢不敢?”

景枂放下笔,看向其他三人。

三人望着地形图,南边大大的一块地,就这样被景枂圈出来,已经能够占据了晋国四分之一的土地。

他们要将这里建造成他们自己的王国吗?

三人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对着这个还未实现的巨大的大饼,开始垂涎了。这诱惑好深!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将所有蕃王赶出去而已。”于孟昭最先开口,说话中气十足。

“枂儿做什么,我自然支持,到时候随你调遣,带兵打仗我能胜任。你坐大后方指挥就可。”

“家主做任何事情,我们景家军一律支持,绝无二话。”

景枂笑了,这便是信任。

而她,定然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不仅是眼前的三人,还有几十万看着她的景家军和其家属。

“我会给你们一个安定的未来,在我有生之年。”景枂在心中承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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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章神一般的理论

景枂的行动速度很快,说要建国便立刻动手安排,得益于于孟昭的全力支持,齐王府所有人马随她任意调遣。

加上景家军的影响,一系列事情一件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

等十日后,六月下旬,前方传来第一份捷报。

“小姐,原本在江对岸的那些人已经被打退了,随即便抓获战俘三千人,如今已经处理妥当。”宋明带消息回禀,并询问接下来的动作方向。

景枂已经带回了原先那张面具,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冰冰凉的眼神落在眼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作战图上,勾画着她找出来的路线。

宋明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轻笑,抬眸,见景枂脸上居然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他不由得一喜,顺势看去,目光落在笔尖停靠的那个点上。

“小姐有什么作战计划?”

“宋明,我们是不是太相信绝对传统了。”

“嗯?”宋明不明所以。

景枂便提起笔,从中抽出来,然后走至边上的桌案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铺开,落笔绘画。

她亲自在这上面勾画着南边的地形,以及,一条条十分不容易被发觉的路线。那些小道上连接着南边的几条最主要的水路,可是因为当中一段地理位置险要,几乎没有被开采出来。

景枂画完,目光落在中间几个位置上,随意指出道,“他们既然要不断反扑,自然是会截堵我们所知的所有大道。而看地形图,他们占据的面积广阔,非我们这样小打小闹,如果就这样一寸寸的去扩大我们的作战范围,迟早要消耗殆尽。”

而最终,便给了他们机会,获得朝廷的支持。一旦朝廷派了大量兵力过来,疯狂反扑,他们就危险了。

“我不要稳扎稳打,我们要快,出奇制胜。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把所有的蕃王,绝大多数的势力赶出南边。以这里为界,南边全部土地,尽归我等。”

景枂在南边最外边的一条界线上画了重重的浓浓的一笔。

然后,就那些小道开始解说,“我已经研究过,并且这几日派出去的人回报,所有的小道都是可以通过的,虽然险要,但是能够开辟出两人走的一条窄路。如此,你们带四队兵马,从这四条路出发……”

解说做了三个时辰,从中午时分一直说到日落,书房内的光线从明亮到暗淡,景枂讲完的刹那,忽然感觉眼前一阵黑,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如同幕布迅速垂落下来。

“天黑了?”

“是,小姐讲的这些我等会立刻叫人去执行,人员安排就照着当初小姐所定的,只是领队的将领?”

宋明要负责平地上的一切事物,于孟昭必须坐镇江都调度大后方,而于墨阳?

他更加忙,所有的前锋冲锋任务都交给他,与蕃王交战的事情就是他的责任。

如此选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担任这项任务。

“我去。”景枂扭着脖子说话,“这是我想出来的方法,我最了解,我去最合适。”

“可是小姐必须守着当主帅。”宋明不赞同,景枂这情绪看似平定了,谁知道心底到底是恢复了没有。

已经说好了要建国,那建国之后呢?

景枂就是最主要的人,无形中,她已经是被当成未来的女王一样看待了。

既然是女王,如何能够冲锋陷阵,陷入危险之中。

“我是景枂,是景家的人,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景枂一口否定,对于这几日他们私底下的谈论她也知道,只是一直懒得去说。

这会儿却是要说清楚,“我不是你们的女王,建国是一项长期久远的事情,而建国后的所有事情也是未知数。我不一定是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景枂对当什么女皇帝并没有兴趣,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她能够守护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她的亲人朋友能够愉快平安,没有那些不必要的担心害怕。

宋明还想争辩,景枂直接抬手打断,脸色也拉下来,“浙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我决定的事情就这样。你传令下去,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可再讨论,若是再被我听到,一切按照军纪处置。”

“是。”宋明无奈点头答应。

然而心里,却还是不赞同这些说辞的,在他们所有人心中,她就是女王。

晚间,景枂去了怪医那儿。

如今大家各自忙碌,再也没有工夫聚在一起用饭,景枂难得的空闲时间就是窝在怪医那儿打发了。

这会儿刚过去,就还没有走进小院子,就听到里头砰砰啪啪的撞击声,伴随着许多物体坠落在地,声音清脆响亮。

屋内,一阵阵杀猪似的嚎叫传出来,是阿愁的声音。

“师伯,您放过我啊吧,我再也不敢了!”

“师伯,我只是一时好奇,我不是有心的啊!”

“师伯……”

“闭嘴,你个小崽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你竟敢!”

景枂慢慢走进去,推开门,看到怪医提着一把雪亮的刀架在阿愁的脖子上,一条腿连带着身体大部分重心压在阿愁身上,就快把人压扁了直接抹脖子了。

看到有人进来,两人双双抬头。

“师父救我。”阿愁一看到景枂就大呼,生怕自己一条小命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控诉怪医的惨无人道的暴虐举动。

“师父,师伯这是要将您心爱的徒儿给杀了,如此百年之后,谁给师父上香扫坟。”

“闭嘴。”怪医一巴掌挥过去,有点儿哭笑不得,“你多大,她多大,你死了她都没能死。”

阿愁比景枂大五六岁,如今应该是二十一二的年纪,这会儿哭丧着给景枂送终之类的话,明显是演戏过头,太过夸张了。

阿愁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的不对,可是想再改口却是不行了。

眼见着景枂就这样看也不看他,径自越过去,他一颗心就洼凉洼凉的。

师父不疼唯一的徒弟,他好命苦啊。

“放开吧,怎么又闹起来了。”景枂去整理桌上散落的器皿,头也不回说道。

怪医这才愤愤把人放开,扔了刀走向景枂边上,“他干的好事,将我研制的毒药全部弄混了,如今毒素混乱,根本没法用。”

景枂拿起其中一个瓶子,看了看问道,“就是这些?”

“可不是,本想研究出对抗性的毒药,不想就此……真是浪费我大半月的心血。”

阿愁踌躇一会儿,慢慢挪着小步子过来,看了眼两人,小声为自己辩解,“我那不是新手吗,难免好奇,师伯护着宝贝疙瘩似的,我那就手痒了——”

“手痒是吗,老夫将你手剁了。”

阿愁又不敢说话了,和师伯脾气太暴躁了。

相比起来,师父就温和多了,虽然没有教导他任何,可是就是这么个人站在那里,就自带磁场似的,他就愿意亲近景枂。

“师父,您看咋办?”

景枂笑了,“还能咋办,陪着你师伯再炼制一批新的。”

“那这些东西呢?”

因为数量太过庞大,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怪医原本不需要的毒药都是拿去销毁的,可如今毒素未知,他也不好直接那么做。

一时,就这样犯难了。

景枂却忽地心中明亮起来,一个很恶俗的想法从心底升起来,她看着这些东西,忽然就想到了那四条峡道。

“那些地方可是最适合伏击的,若是用上这些不知名的毒素,效果应该更好。”

“这些我都要了。”景枂大手一挥,直接包揽了所有的废弃药瓶。

甚至于,还问怪医有没有更多的毒素药瓶。

用毒药,那是景枂所不齿的。

况且敌军虽是敌军,却没有触犯她心中的底线,何苦如此为难他们。

战场上,她更喜欢直接干脆,简单粗暴的方式。

但毒素,不死人。

“用用也无妨,找点乐子。”景枂笑眯眯说着。

边上两人一听这想法,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些毒素可是还未验证过效用的,就这样拿去用在那些敌军身上,真的好吗?

这可能比用毒还要可怕。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

“又不是用在你们俩身上,都成个鹌鹑似的做什么。还是说你们想先尝尝看?”景枂拿着瓶子摇晃,看向两人笑得更开。

笑着笑着,忽然揪住了阿愁,“你也别在这里待着,免得打扰你师伯制毒。随我一起去处理了这一批毒素药瓶。”

“我想留在师伯身边。”阿愁惨兮兮的看向景枂。

景枂不为所动,开始拿布袋收拾毒素药瓶,“你自己闯的祸,还想撇的一干二净不成。就算是跪着,也给我去。”

怪医和阿愁……

这女人,自从要建国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太疯狂。

蛇精病!

翌日。

景枂带了两千人前往峡道,准备先开辟道路,一同前去的还有阿愁。

阿愁背着一个巨大的麻布袋,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里面的瓶瓶罐罐撞的乒乓响。如同带着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一同前去的几个人景家军,有些和阿愁也是脸熟了,知道他是他们将军的土徒弟,就格外热情。

“阿愁小兄弟,你背着什么玩意儿,这么重的样子,我来帮你。”

“阿愁小兄弟,你哭丧什么,将军说你在王府憋得难受,特意带你出去透透风。”

“就是,这儿山好水好,你还哭,没出息。”

阿愁紧紧攥着这麻布袋,愣是不敢让任何人碰,生怕这些东西一不小心撒出来,到时候风力一吹散,完了!

“师父,你等等我。”阿愁避开一众热情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快速跟上景枂的步伐。

两人并肩走着,他才算是放心些了。

“师父,这东西效果还没确定,这会儿不是开辟道路去吗,带着这些做什么?”

阿愁不明白。

景枂却笑得一脸神秘,吐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峡道口。

两千人已经全部分散开,每一条道路分别五百人,开始不断的挖路,其中最主要的一条道上,景枂带着阿愁站在半山腰。

她扭头看阿愁,示意他将这麻布袋可以放下了。

阿愁如释重负,终于松了口气,东西一放就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师父,你想做什么,容我休息会儿。”

“你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

景枂拿出一根根鱼线一样细长的丝线,在白日里阳光下竟然透明的几乎看不见。她就将这细线绑在一个个的瓶子盖上,然后两三个一串这样子串起来。

这些瓶子带来的还只是一批,景枂花了些时间就串好了,然后拿着它们去了道路的各个拐弯口,顺着不起眼的小口子垂下去飘着。

阿愁眼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脸色大变。

这些地方可都是通风口,风一来就是大面积的吹拂着行走的人。

即便无风的天气,高处也是自带一些微风流动的。

所以师父她?

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师父你这样子太阴险恶毒了。”阿愁忍不住道。

景枂做完这些事情,回头看向阿愁,哼了声,“我要他们命了,我哪里阴险恶毒。如果他们不赶着追我们,自然不会中招。”

这四条道,不是最主要的作战场地,但是若他们心怀不轨,想要抄近路袭击他们,那就必定会中招。

敌不仁,休怪她无情。

峡道挖了三天,很快就挖通了。景枂又让人做了陈旧处理,一切的挖掘痕迹全部掩埋起来,这才带着人快速撤离。

而这三天,阿愁终于解决了所有的毒素药瓶,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的激动情绪,离开。、

三天里不断的被景枂洗脑,阿愁已经完全不顾及其他事情了,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才能让那些人触及这些瓶子,等里面的毒素被释放出来的刹那,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状态?

他虽然是打乱弄混了怪医所有的药瓶,但是他记忆力极好,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记得。这些毒素配合几种,参杂了多少份量,他都记得很清楚的。

如果效果惊人,是不是可以回去告诉师伯,然后大批量研制?

阿愁一想到这个,更加难耐小兴奋。

仿佛自己的练毒世界,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景枂不知道这些,只觉得阿愁最近很怪,粘着她根本不愿意离开,竟然还嚷嚷着要去引诱敌军,直接往峡道那里诱过去。

“这事情不需要你做,自有安排。”景枂一口拒绝,对于阿愁的性子,她是在太了解了。

这个家伙心性不定,朝三暮四,除了唯一坚持的蚺封天一事外,什么都热情不过几日。

一眨眼就换了念头,一眨眼就换了方向。

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去战场,敌军没扰乱成功,反倒是会将己方弄得打乱。

“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景枂说着还不忘提一句,“如果实在闲的发闷,去找于墨烟,她缺少一个陪练的。”

这段时间一直是暴力萝莉占据上风,于墨烟整日里沉醉武力,差点魔怔了。

用她的论调则是,让柔弱的她尽快适应,以后这小身板能够强起来,免得日后被胖子压着欺负。

她当时听到这言论,真是惊为天人。

这样直白**裸讨论房中之事,会不会太开放些了?

于墨烟却嘲笑她,“不就是男女颠鸾倒凤那点事儿,没有这点事儿,要男人何用。我要什么有什么,男人不行这事,还能要来干什么?”

“当然,柔弱的受不住,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于墨烟神总结。

阿愁当日便在现场。

是以,阿愁一听于墨烟这名字,差点疯了。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女魔头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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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章父子较劲!

“师父,救我!”

被于墨烟拖走时,阿愁整个人感觉到了绝望,眼前似有一片黑云不断压过来,连呼吸都变得不能自主了。

于墨烟不耐烦的拖着人走,回头冲景枂嫌弃道,“你徒弟就会耍滑头,一点真本事都没有,这伸手还不如胖子。瞧瞧这怕死的样子,更是让人看不爽。你放心,我定然好好调教,还你一个铁打的阿愁。”

阿愁已经不再挣扎了,冲着景枂挥挥手道别。

师父你好,师父再见。

师父,永别了。

景枂看着两人离去,哭笑不得。

不过这打仗,她还真是不能让阿愁瞎掺和,陪着于墨烟闹闹,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枂儿,前方已经拉开战线了,一切和你计划一样,预计今晚,第一波就会到达四峡道位置。”

于墨阳是在下午赶回了齐王府,他一身风尘仆仆归来,脸上却带着激动喜悦,显然是前线一片大好。

景枂也被这喜悦的情绪感染了,绷着的心有些松开。

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道,“先坐下,喝杯茶再说话。”

于墨阳接过茶入座,一口气喝完就迫不及待再开口,“枂儿你猜猜,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你能猜到,今晚我给你做一桌菜。”

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大喜事了。

能够让于墨阳这样得意到几乎忘形的地步,莫不是前方塌陷,还没开打就出现敌军大面积自伤?

于墨阳等着景枂猜,他是笃定了她绝对不会想到的。

然而,景枂随便猜猜,竟然就摸到了边儿。

“枂儿,你这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长得,着实聪明。”于墨阳感叹一句,这才说到正题上,“今早刚得到消息,南边最前边的一整块山体突然塌陷,因为接连几日大雨滂沱,山上泥石流滚落,而那下方正是平坦之地,大半的蕃王军队驻扎在那。”

所以事情很凑巧,还未开打,老天已经帮他们将敌军的战力削弱了一半。

“如此一来,我们若乘胜追击,不出半个月,就可以完成之前一个多月的作战计划。而后你想再全方位的扫除蕃王余下势力,不是问题。”

于墨阳心里是喜悦的,这对他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顾不得许多,便匆匆赶回来,准备和景枂商量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是如何打,我们改改计划,我——”

“暂停吧。”

景枂忽然说道。

于墨阳一愣,似没反应过来她会如此讲话。看着一双清冷的眸子,他看不到她一丁点儿的喜色。

“枂儿?”

“我虽欢喜敌军战斗力下降,但是却不想乘人之危。天灾之下,世人不可避免。他们终归是为了一个主子效力而已,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个普通人,经历了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死的莫名其妙。

他们的家人呢?

该如何自处。

这样的死亡之下,军队是不会做出任何赔偿的。这和死在战场不一样。

“枂儿怜惜他们?”

于墨阳一下子就猜到了景枂的心思,不由得说道,“即便你怜惜,他们却不会领情。蕃王的集合作战还在继续,他们针对我们的战役还在不断扩大。若是不乘胜追击,等到朝廷大军一到,他们立刻反扑。”

于墨阳的心没有那么软,在他看来,景枂这一次的放过,无异于是儿女情长了。

景枂却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想到的是在前世,她那时所处的环境。

那时候她第一次出任务,不过十六岁。因为判断失误身受重伤,又遇上突如其来的大雨和山体滑坡,逃跑变得的更加困难。她以为她一定会死在那个雨夜里。

可是她被救了,救她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用尽有的一点能力救了她,给了她一口水一块饼干,陪她待了一整夜,渡过了最难熬的二十四小时。

之后再回去那个地方,才知道那一整片的村庄全部被淹没,那一对夫妻不过是苟延残喘。

可是即便如此,人性的光辉依旧照耀着他们,他们临死前依旧帮助了她。

她记得那时那句话:灾难面前,人都是脆弱的,我们想给你一点温暖,你要支持下去。

所以,她做不到一颗心如此坚硬冷漠。

不能给予帮助,但是绝不落井下石。

“就这样吧,三日后再行动。”景枂一口咬下日子,不肯再做更改。

于墨阳无法,只能答应了。

只是整个人十分郁闷,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自己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冲向前方。

等一切已成定局再回来,岂不是更好?

“怎么了,心里不高兴?”景枂起身,在于墨阳眼前挥挥手,笑眯眯的,“那我给你做一顿饭吧,就当赔罪。”

“你何罪之有,只是心肠太软了。”于墨阳遂将不愉快的心情抛在脑后,整张脸逐渐回暖带着温柔,“行,你做饭,我去看看烟儿,一会儿过来。”

于墨阳去了后院于墨烟处,景枂则是迈着小步子去了厨房。

里面东西齐全,可以说应有尽有,景枂随便看着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纠结了半天,只能干起自己老本行,下面了。

“青菜,鸡汤,面条,再加点蘑菇。”

她一个人默默数着,算着几个人的饭量,最后又不得不多加几份。

“阿愁应该也会过来一起,那个家伙食量太大了。”景枂笑笑,又抓了一大把面条放进篮子里。

厨房里的厨娘还在,准备着王府里的晚饭,景枂这么插进来,也就是占据了一小块地方,然而这一小块地方却让她们都变得拘束起来。

等景枂回头,便看到所以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她,默默的退开了些。

“苏将军请用,我们不急。”有人开口,面上恭怯。

景枂拿着手里的东西就站不下去了,叹了叹只能作罢,“你们继续,我带着这些去小厨房。”

王府的小厨房不多,战事一起,如今还在用的,只剩下两处,一个是怪医那儿的,还有一个就是于墨烟的院子里那个。

景枂拿着篮子,前往于墨烟的院子,准备在那里做面。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朝着她方向飞奔而来的阿愁,整张脸花花绿绿的,着实有些吓人。

“师父,师父!”阿愁整个人加快脚步,快速往景枂方向跑,如同身后跟着大尾巴狼一样。

景枂侧过身,停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人,已经是没法用眼睛看了。

衣衫破破烂烂的,胳膊处两个袖子都被划开快要不见了,脸上不知道画了什么,被阿愁擦的更加浓郁难看。

她顿了顿,问道,“于墨烟怎么弄你了,成了这副模样?”

阿愁心里苦啊,但是他还没脸说,只看了眼景枂,狠狠心扭头就跑了。

眨眼功夫人就消失了没影。

于墨烟叫嚣着追出来,什么也没追到,景枂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她哼了声,不满意道,“你那个徒弟,不仅好吃懒做,还无赖耍滑,说好的输了给我打一百拳,接过我赢了转身就跑。”

“嗯,没有陪练?”

景枂随于墨烟走进去,听她一路念叨抱怨,这才知道,两人一直在玩牌,输了割衣服画花脸。

联想到阿愁那鬼样子,大概是输得就差脱裤子了。

景枂不禁无语了,“你这样的技术,和虐他有何区别。”

一个赌场高手,和一个新手菜鸟,这不是欺负人吗!

于墨烟却不以为意,“他事先也没问我,我还傻傻的告诉他我是个高手,我又不傻。”

“对了,哥哥说你给我们做饭,怎么拿着菜篮子过来?”

于墨烟的注意力瞬间被景枂挎着的篮子吸引了,随手翻了翻,竟然还在底下看到一大堆的面条。

“做面?”

“嗯,你们都能吃吧?”景枂应声,又不忘问一句。

于墨烟点头,对吃的他们兄妹一向不挑剔,不过做面一事可不是简单的事,越是容易做的越考验一个人的功夫本事。

“你若是做的不好吃,我们可不买账。姐姐好歹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你得有所回报。”

“行吧。”

小厨房。

景枂熟练的进行各项操作,顺便拉着于墨阳坐在灶台前生火。

于墨烟打死也不肯干,用她的话说,本就是等着吃饭的,哪能自己动手。

“我看也就一点青菜蘑菇,能做出什么花样儿来。肯定难吃死了!”

“还有那碗鸡汤,太油腻,你放进面条里,不好吃。”

“那个水开了,还不下面。”

景枂拿着勺子站在锅前,耳边叽叽喳喳一直吵个不休,她索性把勺子一甩,“你来。”

于墨烟又闭嘴了,瞪了眼坐在一旁等。

“行了,烟儿你别闹,若是饿了就那些糕点垫垫肚子。”

于墨阳叹了声,从一堆柴火中抬头,对景枂解释道,“烟儿从小的毛病,一饿就整个人特别烦躁,这会儿和阿愁闹了一天了,肯定饿坏了。她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她只是想吃你的面。”

景枂这才了然,不由得再次看向于墨烟,果然看到这姑娘脸颊有些红了,大概是因为被亲哥哥戳穿了,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扔过去一根黄瓜,“饿了先吃,马上就好。”

于墨烟愤愤咬着黄瓜,整个人都是怨念。

这年头,哥哥都不是真爱了。亲妹妹的台子也拆,真是够够的了。

……

“好了。”

面条盛出来的第一碗,景枂淋上一层滚烫的鸡汤,撒了葱花,端过去给于墨烟。

“可以吃了,尝尝。”

转身,又将另外的两碗盛出来,端到桌前放好。

“表哥也过来吃吧,咱们也没什么讲究,小厨房里的桌子上凑活下。”

三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景枂两边各坐着于墨阳和于墨烟,此时正动筷子。

“好吃,枂儿手艺不错。”于墨阳尝了一口,挺惊讶。

“凑活,入得了我法眼。”于墨烟埋头呼哧呼哧吃着,评价简直敷衍。

景枂无声笑笑,却是对着自己这碗面吃不下去了。

鸡汤面,楚昱教给她的呢。

如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样的事情一出,他夹在中间,定然很难做吧?

景枂不断的猜想着,一碗面直接被她搅的稀巴烂。两人吃完一看,边上的人已经陷入沉思了。

*

京城,皇宫。

楚昱在宫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除了必要的出去时间,几乎每一时刻,殿外都有人把守着。

他直接被软禁了,而软禁他的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当今皇帝。

“他还不肯服软?”

嘉和帝每日例行问话,询问偏殿楚昱的情况。

自南边传来消息,景寒天带兵与齐王府于孟昭汇合,一起谋逆造反。

此事一出,朝堂哗然一片。

嘉和帝快刀斩乱麻,一接到蕃王消息立刻便做出应对措施。

首要的便是软禁了自己的亲儿子!

接着将将军府查封,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大牢,相关的其他人也是查处等候审判。

可以说,几乎是一夜之间,颠覆了京城的权势力量,与景家有关的人都或多或少都有牵连,重的入狱,轻的革职。

自此,嘉和帝又是不断部署,调兵遣将。完成下派南边的军队之后,他才稍稍放心。

“刘公公,这一个月宁王府有何动作?”嘉和帝听不到楚昱的态度变化,转而又问起宁王府的状况。

不想刘公公给的回答也是让他郁闷。

“回皇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任何动作。”

“不可能!”嘉和帝压根不信,这王府主子不在,一个月时间早该乱套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说明,宁王府还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而这样一个看似小小的王府,其实更暗藏玄机,深藏不露。

想至此,嘉和帝脸色瞬间难看。

“去看看。”嘉和帝不由走向偏殿。

殿内,楚昱一个人正在下棋,黑白双手握着,一个人自顾较量,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里面。

在这里的一个月,除了吃喝,他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

嘉和帝进来时,楚昱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甩过去,完全是把人当空气了。

“你这样较劲有何用,你救不了景家,将军府必灭,景家必亡。这是朕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嘉和帝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为何要将景枂指给楚昱。

若没有这事情,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根本不会如此。

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刻,楚昱竟然对景枂动了真心了?

嘉和帝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人,望着背影,感觉到一股决绝和冷漠。

可是他不在乎,这些雷霆手段是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的,便是楚昱也不行。

“你若是喜欢,朕可以答应你,留景枂一命,到时候……”

“你不会。”楚昱忽地放下手中的棋子,缓缓转动轮椅转过来。

第一次,冷漠的对上眼前的帝王,“既然能心思深沉部署十几年,又怎么会因为怜惜,因为我而做出如此决定。景枂,可是景家的主心,你要了景寒天的命,怎么可能会不斩草除根。”

能够不动声色将南边除了齐王外所有蕃王纳入囊中,尽听他所令,这样的心思可见深刻。

如此的良苦用心,又如何会让自己做事留有余患。

不除尽景家,他绝对不安心。

楚昱实在是想不到,他这个父亲竟然会如此恨景家,只因为忌惮臣子权势不断壮大,就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剿灭?

也不怕寒了其他文臣武将的心。

“你不懂,此事朕必须这么做。”

嘉和帝见自己儿子还是执迷不悟,也消了继续和他说下去的念头,只让人继续看着,等着他反省过来了,再放人离开。

“你关不住我。”楚昱冷笑道。

嘉和帝脚步一顿,脸上一片阴霾浮现,看着殿外的天一字一顿道,“你大可以出去试试,朕立刻将景家相关人等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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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章生死大难

夜深。

偏殿内,楚昱仍旧保持着嘉和帝离去时的动作,连手都不曾动一下。

旁边桌上,摆放着的饭菜也不曾过一下。

此时的他,一颗本就冰冷的心,更加冷硬了。

如果此时还不能给他决断,那他就不是他了。一心筹备十三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影一潜入皇宫,避开所有守卫偷偷溜进偏殿,悄无声息站到了楚昱身后。

“王爷。”

影一低低喊了声,随即道,“南边暗卫已经全部归返,除了一小部分留在暗处保护王妃,一切已经各司其职就位,等王爷下令。”

“徐怀乾那边如何?”楚昱没过问王府的事情,反而先问起徐怀乾。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南边,他的景儿在那里。

“王妃情况如何,情绪有何变化?”

提及景枂,楚昱一颗心忍不住抽了抽,感觉一阵阵的疼。她失去父亲那一刻,她听到景寒天死的消息时,他没能陪伴左右,她该怎样的伤心难过。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妃准备建国,已经确定彻底谋反了。”影一把消息带给楚昱,说出这话时,自己的心还是躁动的。

影一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王妃造反,自己建国?

特么,这是怎样的发展事态,简直不可思议啊。

楚昱却认为挺好,她本就不是那种沉溺悲伤不可自拔的人,被逼到了绝境,只会不断的突破自己,寻求更大的更好的出路。只是这代价太大了些。

“有事情做挺好,多多少少转移了她的情绪。影一,你继续派人在东海之滨搜查,务必找到景将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影一点头,“皇上似乎也不放心,派了人在搜查。”

“你们加快速度,若有冲突发生,直接灭口。”楚昱声音冷漠,对待皇帝做的事情,再没有一丝期待。

紧接着,又是一系列的安排吩咐,等影一再度离开,楚昱推着轮椅到了窗边,打开窗户看外面。

夜色漆黑,却没有月,一切黑的让人感觉到压抑沉闷。

如同当下的局势,黑暗看不到出路。

“景儿,再快些,努力建国吧。京城的一切,有我。”

……

嘉和帝接到南边准确消息,知道景枂要建国的事情时,又晚了两天。

而与这一消息一同到达的还有南边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各处集结的蕃王军队损失过半,如今正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而蕃王的不作为不救治,更是寒了上下士兵的心,一时士气低落,几乎没有人想打仗。

这一场开头战,可谓是不打自消。

一切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连老天都在帮着景枂,帮着景家,这事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嘉和帝气的猛摔折子,一手拿起刚接到的暗报,怒火燃烧不可遏制,全部撕碎了稀巴烂。

此时他双眼通红,看着那些碎纸片,就如同看着景枂那张脸,恨不得将她给撕了干净。

“景寒天都死了,你一个小女娃竟然还敢如此折腾。没想到老天也要帮你,哼,即便如此——朕也绝不会让你如愿。”

南边。

三天一晃而过。

于墨阳再次前往前线,准备连同几路一起作战,彻底将各处蕃王赶出南边。

只是仗还未开打,就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那边的泥石流太严重,他们自顾不暇了。

此时,于墨阳坐在营帐中,不仅想起了景枂那时的话,暂停。

那时候,她便考虑到了这样的结果吧?

究竟是心软还是——

“苏将军来了!”营帐外有人喊了声。

于墨阳起身,还未走出几步,景枂已经进来了。

两人一见面,景枂就询问前方情况,“怎么样了?”

“很好,一切准备就绪。”

“我不是问我们这边,我问泥石流情况如何,刚进来时听到议论,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他们难道没有采取救助措施?”景枂忍不住怀疑,那群蕃王根本就是弃他们不顾了,否则伤亡的情况为何一日比一日严重。

于墨阳也是心情挺沉重,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打仗的问题了。

“我想去那边看看。”景枂忽然提出这样一句话。

于墨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疯了。

那可是敌人的军队,就这样过去,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景枂将底下的几个人喊过来,询问更具体的信息情报,有关于泥石流的严重程度,以及那边的伤亡数量。

当得知已经快超过那边人数的六成时,景枂直接站起来,“我要去看看。”

“你想做什么,等着被他们抓?”于墨阳反问一句,表情极为严肃道,“枂儿你不要任性。”

“我没有。”

景枂挥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营帐内。

她对于墨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在那里伤亡的,也是南边的百姓,脱去一身军装,他们和其他普通人一样的。他们有家有亲人,那些蕃王昧了良心不管不顾,那是因为他们有去处。带了钱财,带了军队,滚到京城一样可以过得潇洒肆意。”

可是那些留下的,却是最可悲的。

“如果可以,我想招安他们,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景枂心中不断计划着,“我们要建国,单就是江都一点人是不够的,如果能拉拢其他各处蕃王封地里的百姓,让他们也能加入到我们这儿来,那才能源源不断的扩大。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没有人,何来国。”

没有人,何来国。

于墨阳浑身一震,眼神忽地一亮,他不得不承认,他辩不过这句话。

景枂的做法有一定的道理,尽管很危险,但是一旦成功,在那些人最脆弱,最无助,最绝望时,给予了他们帮助,那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人会一辈子感恩的。

那是最忠诚的百姓。

“你真想如此做?”

“嗯,你负责带领一部分人,引开蕃王的注意力,逼他们撤退,彻底放弃那边的人。”

给予最绝望痛苦的一击,让那些士兵彻底死心。

景枂心里不由得鄙视了自己一把,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抱着这样不纯粹的目的。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觉得难堪愧疚,因为她没有想伤害任何一人,她实际给予的是帮助。

一定程度上,她或许是救了他们,无论身心。

第二日傍晚,于墨阳带兵突袭,各地蕃王应接不暇,他们不得不放弃那些伤员,带着剩余的兵力连连撤退,一路朝着北方走。

而景枂吩咐人即刻带上救治队,与一批士兵赶往泥石流处。

然而!

她还是估算错误,入眼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

随处可见的鲜血,随处能看到的断肢,有人死了,有人半死不活,还有人嗷嗷直叫,不甘心的挣扎。

遍地哀嚎。

这是她心头闪过的四个字。

顿时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在生死大难面前,似乎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一切的事情都很渺小了。

“分开小队,先查看露出来的人,能救治的全部集中救治。”

景枂看向了山体,已经倾斜了一半,从山脚开始,似乎都有声音在喊,有洪亮的,也有微弱的。

每一声,都让她毛孔都感觉竖起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冰冷孤寂中,看不到一点希望。突然而来的光,猛地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跟一批人上来,随我去山上救人。”

“你们自己小心,尽量避开顺滑的地段,最最斜的坡。”

景枂带人绕过前端路,去了山的另一边,采取救援。

一整夜,那些声音不断的充斥在耳边,她一双手根本不曾停歇,到最后整个人累瘫了坐在地上,那些声音还是没有停止。

反而是,因为有人到来,更加的疯狂。

绝望中的挣扎。

шшш★TTKдN★C 〇

“将军,我们救不过来了。”

几十个人同样虚脱无力了,倒在景枂边上说话,嘴唇是抖的,手也是抖的。

她看着他们,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那些被救治的士兵有人彻底清醒过来,看到他们身上的衣着,整个人呆住了。

“你们是江都的军队?”

“江都的军队。”

“你们是——”

“我们是景家军。”有人应和一声,语气自豪。

无论是跟着景寒天为晋国效力,还是随景枂一起造反,他们身为景家军的这一份自豪,从来都没有变过。

甚至,因为今时今日,彼此的联系更加紧密。

“景家军,景家军……”

从一开始的一两声,到最后许多人开始念着,声音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哈哈,竟然是景家军。”

“天要亡晋,天要亡晋。”

“王爷放弃我们,是敌军救了我们,是景家军救了我们。”

“我们——”

到最后,一片难以抑制的哭泣声占据了一切。

景枂站起来,看向被最先救治的那一批士兵,问道,“你们还起得来吗?起得来就跟随我回去,等会儿会再派人过来就你们的兄弟。”

“不,我们留下,我们也能救人。我们……我们自救。”

景枂没再说什么,让已经虚脱的一批人赶紧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另外再派人过来。

“调一万兵力过来。”

景枂一口气就是一万人,手笔之大,让掩埋在泥土中还在挣扎的那些人都激动了。

同时,内心不断的涌出难以表达的感恩之情。

他们何德何能,能够让景家军费心如此。

他们的王爷都已经将他们放弃,自生自灭了啊!

“你们想活着的,那就坚持下去,不要忘了,你们的家人还在等你们回去。”

“活下来的,你们无论去留何处,我一概不管不问,随你们自由。”

“不用回去了,我带了人过来。”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地上响起,于孟昭带着军队出现在此处,他的身后,是齐王府大量的医者。

“师父,师父,还有我!”阿愁挥手一个劲儿的喊着景枂,“我告诉王爷的,我告诉王爷这情况的。”

景枂笑了,看着邀功的阿愁喊了声,“好样的,回去给你加鸡腿!”

阿愁……

他要毛鸡腿哦,他只想摆脱于墨烟那个女人。

“情况我已经清楚了,阳儿一早送信给我,我既知你的决定,便猜想你定会做不同寻常之事。阿愁告诉我时,我便立刻待人赶过来,希望能帮得上。”

于孟昭心底是自豪的,他欣赏赞扬景枂这样大无畏宽广的胸襟,这样的阔达性情,才能当得起大任。

这一招,固然有招安收买人心的意思,可是若没有一颗正直勇敢的心,没有最纯的良知,绝不会如此。

景枂,当得起他们的王。

“舅舅,谢谢您。”

两人走近的刹那,景枂在于孟昭边上说了声。

于孟昭顿了顿,反手拍了把她的肩膀,笑道,“舅舅为你骄傲,你做的对。”

这一场救治,持续了五天。

第五个夜晚来临时,所有能够被救治的人已经全部救出。

而那些已经深埋的无力回天的,他们只能表示哀叹。

“回禀将军,一共成功救出三万余人,其中重伤者一万,两万人属轻伤。”

“安顿好他们,带回江都大后方。伤好后,去留随他们。”景枂顾不得这些,因为五天的耽搁,战局似乎又开始对他们不利了。

于墨阳的消息传递回来,蕃王已经全部聚集在一起,在瑞城附近开始进行反扑。

而就在刚才,另一则消息来报,他们占领了瑞城,彻底将南边最边的一端控制住了。

景枂第一时间想到徐怀乾,他原本就在瑞城守着的,如今他的情况如何?

“瑞城原守城的徐怀乾如何了?”

“回将军,徐怀乾带着百姓在三天前已经逃了,瑞城是个空城。”

景枂一颗心这才落下,瑞城的暗道无数,都是当初采矿留下的,徐怀乾能够利用他们逃跑并不奇怪。

“蕃王全部军队人数多少?”景枂看向瑞城那一块位置,在地形图上盯着,心里盘算着,究竟如何彻底将他们击垮。

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这群人好死不死非要跑去瑞城,难道不知道瑞城出了那件事后,到处都是地下暗道吗?

而她,却是熟知这些的人之一。

“二十万军队,倒是挺多的。”

“不多,原本该是五十万有余,这一次泥石流,他们损失十几万。而因为他们的不作为不救治,近乎十万的士兵临时逃跑,随泥石流事件逃离了战场。”

于孟昭回到营帐,将情况做进一步说明。

“枂儿,京城那边的军队应该快要到了,如果我们三天内不能拿下瑞城,剿灭这二十万大军,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五十万军。”

到时候,这仗就更难打了。

景枂笑是不担心,她看向于孟昭反问,“舅舅不要忘记了,当初瑞城剿匪,我们可是对那些暗道了如指掌。如今不正好利用它们!”

于孟昭眼睛瞬间一亮,这可不正是这样吗!

“枂儿是想?”

“给他们一个瓮中捉鳖的机会,然后彻底反扑。”

“怎么做?”

“这样……”

两人围在一起,就所谓的战略不断深入讨论,到了黎明破晓时分,终于达成一致。

彼此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舅舅先回去了,这三万人的安顿事情,我来处理。另外让宋明过来,帮你。”

景枂应声答应,起身相送。

于孟昭摆手,“不用送了,抓紧开始。阳儿那边还需要你支援,你们兄妹二人尽管厮杀,我等着你们凯旋。”

景枂目送于孟昭离开,转身,即刻下令,前往瑞城。

“师父我也去啊!”阿愁不甘落后跟上来,一脸期盼。

“师公当初说过,让我跟着你保护师父。”为了跟着能一起去,阿愁直接将蚺封天也搬出来,大有不答应就是大不敬了的意思。

景枂无奈了,扭头道,“你别去,我另外给你派一个更有意思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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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章瓮中捉鳖

瑞城内。

几个蕃王坐在城主府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日子过得逍遥舒服,完全没有在打仗的意识。

有那么种错觉,这个南边的反叛之战,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就是一群看客,一群围观之人。

“这仗打到现在,本王损失了十万兵马,就是泥石流那一场去了五万人,本王损失最严重。”

“哪能是你,本王这江边一战,近乎一万精锐全军覆没,于墨阳那小子用兵险诈,几乎断了我后路。”

“你们……”

几人一言一语,都在讲述自己的悲惨情况,似乎谁最惨,那就是最光荣的事情。

然后,话锋一转,便说起了日后的事情。

“这么算下来,大家都是差不多情况,等援兵一到,剿除了那群土匪,捉拿了于孟昭和景寒天,我们就回京论功行赏。”

“不知道皇上会重新赏我们封地,还是留在京城加官进爵?”

“本王喜欢封地,养老过悠闲日子,岂不逍遥自在。”

“京城才是权势中心,留在京城才是正理!”

又是一番争论,却是为未来的美好预期。

在他们心里,这一场战已经是胜利了,他们根本不用担心。

“瑞城此处易守难攻,坚守三天根本不是问题。所谓的景家军也不过如此,景寒天威名,看来也就是浪得虚名而已。言过其实,言过其实!”

“哈哈,正是如此。”

景枂隐没在城主府内,将这几人的谈话悉数听进去,然后无声笑笑,闪身离开。

这一群笨蛋,还没胜利了就开始做白日梦。还妄想大胜仗后得到皇帝的嘉奖?

“真是愚不可及,连皇帝的性情都猜不透,就敢十几年为他卖命,当初脑子肯定被驴踢了。”

景枂不由得替这些人悲哀,大概是南边真的呆久了,竟然连心底最后的一点警惕都没了。

如果真的能战胜他们,那样的一群蕃王势力,皇帝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的存在!

一个景家军就足以让皇帝忌惮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能够灭了景家军的,那又是什么呢?

“好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最后活捉蕃王!”

“是。”

翌日清晨。

整个瑞城戒备森严,一切士兵都是有条不紊的在巡视站岗。

蕃王们从醉生梦死中醒来,开始他们第一天的坚守。

结果到了日落,前方消息回报,于墨阳的军队根本寸步难行,连一般的路程都没有打过来。

他们笑了。

“真是瞎担心。不过如此,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

第二日清晨。

瑞城的守卫还在继续,可是却在有条不紊中能够看出一丝松散的痕迹。

他们有些开始得意了,觉得已经是胜利在即,敌军再也没有可以翻盘的机会了。

“消息来报,于墨阳已经前进了一半路程,今夜子时会到达瑞城第一道防守线。他们能坚持到天亮。”

“之后便是第二道防守线,一天下来绝不是问题。”

“再之后,瑞城的攻打,他们来不及了。”

三个蕃王站在城主府大门口,看着这样的绚烂嫣红的晚霞天空,笑得异常开怀。

援军,明日傍晚就会到达。

一切,就该结束了!

“今晚不醉不归,我们商量下,明日晚上如何庆贺,援军中有一个小将,是徐相的人,关系匪浅啊,我们不妨多深入接触一下。”

几个蕃王谈笑风生转身往里走,已经准备去畅饮了。

里头的酒席已经备好,其余人都等着,一看三人回来,得知消息确实是和他们想的一样,彻底放心了。

“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半夜。

于墨阳带队的精锐到达瑞城最外的第一道防线,原本看似薄弱无能的一群士兵顷刻间褪去伪装,全部化身猛虎,不等于墨阳下令便直接训练有素往前冲。

于墨阳尴尬的抬手着,口号还没喊呢,人已经一个个不见了。

“世子爷,这些景家军吃了龙虎丹不成,怎么这般生猛?”身边一个士兵跟随于墨阳多年,看到这场景也是呆愣住了。

于墨阳默默收回手,呵呵干笑一声,“本世子也想知道,真是不可思议。”

“快看,他们已经冲过去了。”

于墨阳带着小士兵尽快赶过去,所谓的第一道防线,在一群景家军面前,根本就是一张糊了纸的网,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了突破口,全军很快就冲过去,朝着第二道防线进攻。

这第二道防线是设立在瑞城外十里路左右,两边有天然屏障做阻隔,是当初瑞城为防范山贼所建的。

可惜有景枂这么个深知瑞城一切的滑头在,这屏障起的作用简直就是可有可无。

早就得到他们将军指点的一群景家军,专门挑可以突破的小口子往里冲,也就一个多时辰,又冲破了。

于墨阳站在身后,什么力气也没有花费,就看着景家军表演一样,戏耍龙凤。

“景家军的能力,百闻不如一见,这等战斗力,难怪会被皇上惦记。”于墨阳心中默默感叹,同时也十分庆幸,他们亦是景枂战队的一员。虽比不得景家军,好歹也友军不是。

“世子爷,若是咱们也能成为景家军一员就好了,这要是得了他们那样的训练,日后建国,谁敢侵犯我南边国土。”

建国一事早就传遍齐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带领景家军的年轻小将军要造反了,和他们王爷一道,要反了晋国的天,夺了南边的土地自立为王。

他们都是这场开国战争的元勋,一个个兴奋激动的不行。

怕死,在他们身上那是根本看不到的。

“行了,少说话,赶紧跟上去。与前边的人汇合。”

而此时,景枂带着小分队已经潜入各个暗道,做好了所有的毒素投放工作,只等着于墨阳冲到瑞城城门底下,她就释放毒素。

“这毒素经过怪医研究,只能让吸入药物的人体质虚弱柔软无力,并不会有所损害。所以你们切勿呼吸,投完立刻撤离。”

“是。”

得了令,一干人等就火急火燎赶去暗道口待着,仰着头望着城门方向,一个个焦躁起来。

“还不来,世子速度太慢了。”

“景家军何时这么弱了,回去等再好好操练一番,懒散性子。”

“我看到火光了,快了。”

随着城门口的惊呼尖叫,暗道口的所有人瞬加刷的冲出去,直奔各大军队驻扎处,毒素药瓶一个个不要钱似的投放出去。而景枂带着唯一的一个小药瓶,朝着城主府前去。

里面,依旧歌舞升平的热闹,那些蕃王喝的酩酊大醉,几乎是要摊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景枂出现之时,一个冷眼看去,边上伺候的几个小姑娘便吓得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我们是被逼的……”

她们都是一切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逃得不及时,被进城的蕃王等人抓回来,见有几分姿色,就留在身边伺候着。

本就是人生毫无希望,也就只能这样混吃等死了。

景枂听了这些人的话,眉头一皱,“向你们这样的还有所少人?”

她以为所有人都撤离了,不想居然还有许多人被逮住了。

“还有,还有好几百个,都是,都是我们这样的。她们……”

景枂挥挥手,让她们赶紧先离开,回头又嘱咐道,“不要走出城主府,外面在打仗,出去了等于送死。你们在府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带着那几百个人一起。”

“哦,哦!”

不知道冲进来的少年是谁,但是景枂身上一股凛然正气却让她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这么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的相信了,乖乖的朝着景枂说的去做。

人退下的干净了。

景枂走过去踢了脚,全部都睡的死猪一样。

“省了药,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其他的。”

景枂把毒素药瓶收回去,转而拿出那些被阿愁弄乱的那些,给这些蕃王灌下去。

不过片刻,地上的几人就如同被扔进了油锅一样惊恐挣扎,四肢抽搐瞳孔放大,一个个自己掐着脖子开始呜呜直叫唤。

“我,我……”

“别过来,本王不是你要找的人!”

“唔——”

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却大多望着空荡荡的半空恐惧着。

“梦魇了这是?”景枂听好奇,惊讶的看着几个人的反应,又仔细记下来这些症状,准备回去告诉阿愁和怪医,这样的毒素倒是可以大批量研制,日后对付嘴硬的却是不错。

日出。

几个蕃王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彻底昏死过去了。

于墨阳冲进瑞城,占据城主府时,一进来就看到少年敲着二郎腿,拿着筷子夹着菜,吃的好不悠闲。

而边上,一个个五花大绑的蕃王睁着眼,却是根本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枂儿做了什么,似乎很顺利。”于墨阳坐过去坐在旁边,看了眼蕃王,笑着问道。

景枂笑笑没说话,只问外头情况如何。得知一切已经妥当了,这才放心。

“那就按照原计划布置下去,等着日落迎接朝廷那边的三十万大军吧。”

直接来一个一口闷,三十万不能全部吞下,十万兵力肯定得打趴下,被他们这一招瓮中捉鳖给打懵逼了为止。

“后续的军队兵力立刻就会赶上来,届时等他们被打的团团转,便打动第二次攻击,直接将他们赶出南边边界,这一块地,再不让他们踏进分毫。”

“好,你处理就行。我准备和这些个蕃王好好谈谈,做点工作。”

景枂想到后院那几百人的事情,又和于墨阳说了。

“那些姑娘挺可怜的,你看着安排了,若是可以带回江都去,日后有机会,等建国安定了再让她们去找自己的家人。”

“嗯。”

*

暗室内。

几个蕃王幽幽转醒。

如眼一看,居然是他们平日里玩的最多的暗室,而且连道具都在边上摆放着好了。

一时,心中大惊。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绑了,谁敢这样大胆,居然敢这样对待本王!”

“还本王呢,都成了我手中的小鹌鹑了,得瑟个什么劲儿。”景枂打开一点亮光,随即一盆冷水泼过去,让一群人清醒下。

“还没和你们的三十万大军汇合,就敢自诩胜利提前庆祝,乐极生悲,这个道理没有听过吗?”

几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少年,而且样貌极其丑陋,整个人都是一股肃杀的味道。

那眼睛冰凉锋利的,看着他们,宛如刀子在割着,光是被看着就觉得脖子一股凉意袭来。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谁也不知掉道,我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你们真是——”

景枂顿时无语了,这样的对手,简直蠢笨如猪啊,他们究竟是有何能力能够反得了齐王府。

若不是军队人数庞大,这仗根本就不用打。

“瑞城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你们乖乖等着吧,对你们的审判,我会让最适合的人来进行。”

“不过现在,咱们先玩点不一样,不如就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蕃王一脸懵逼,这什么游戏?

“很简单,和你们玩那些女子时一样,咱们一问一答,若是回答的对了,我高兴了,我就给你喝辣椒水。若是我不满意,那就打得你们十几鞭子,我给你们伤口上辣椒水。嗯,还有其他很多玩法,我给你们介绍……”

一个时辰后。

几个蕃王生无可恋,恨不得求死。

身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痛,嘴巴里咬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一用力舌头就发麻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整个人跟着颤抖发麻。

从头到脚,更是没有一处完好。

他们这是被玩坏了,彻底玩坏了。

“唔,唔——”

求饶的话都不让说,这是何等的悲催。

景枂该问的都问了,知道的情况也差不多,一切和自己预料不差。

不过这群败类,她却是要带回去的,那些死去的南边士兵,对他们可是恨不得拆骨吃肉呢!

“你们交代的财产呢,我会一一去核对,到时候核对准确了就放你们自由,让你们活动,若是有隐瞒数目不对的,我给你们再加一轮。咱们玩些大的。”

几人一听,直接翻白眼昏死过去。

景枂这才出了暗室,前往城主府外,一路朝着城门口方向前去。

时间已经很近傍晚了。

他们等待的第一波大军就快到达。

“消息若是准确无误,这一波进来的就是十万人。”

“够了,第一波打懵了就行,不指望让他们全军覆没。”

景枂和于墨阳在城楼上闲聊着,过了半刻钟,底下的人回报已经一切就绪时,两人这才退下来。

“回去等消息,关门打狗了。”

景枂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一起看戏。”

……

“报,十万大军已经全部接近,我军准备就绪。”

“报,已全部迎接入城,暗道全部开启,敌军毫无防备。”

“报,毒素全部打开,十万士兵大半中埋伏,我军少数人中招。”

“报……”

景枂一次次听着汇报,心情格外的好,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敌人干掉的事情,她是做的相当惬意啊。

若是打仗可以这么简单,那日子就过得舒坦了。

“逃出去的就算了,战俘全部拿下。”景枂起身,朝着外头走去,一边邀请于墨阳一道,“去看看情况,第二波反攻应该开始了,我们听听声音。”

他们这里只是一个前头征兆作用,真正的大战是在前方,由宋明带队的几万士兵全力抗击二十万大军。

不求一击击中,但是务必把人全部赶出去,退出南边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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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章辽国来犯

这一仗打了足足两天,景枂一直在瑞城等着,终于等到了胜利的号角,她望着北方的天空,露出了第一个满意灿烂的笑容。

“嘉和帝,从此我们便是势不两立。”

“枂儿,我们胜利了。”

于墨阳冲进来,告诉她喜报。

景枂也难得笑得开怀,走向外头,听着所有的将士欢呼高喊,混着嘈杂声,她也放声大喊大叫着。

几个月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然后,她一个人默默转身,走向了角落,将自己隐藏在昏暗中,与眼前的热闹与世隔绝。

京城。

嘉和帝接到八百里加急,三十万大军,十万中埋伏,十万遇到敌袭,整场战役还未开打,损失兵力就达到了一半。

那些士兵虽还在军队中,却不知道为何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而更让他恼怒的是,暗中派出去的一部军队,竟然在南边进军途中,遭遇了同样的敌袭。那些人情况更加惨烈,不仅战斗力全失,而且直接滚下山崖,死伤无数。

“混帐,简直混帐!”

嘉和帝不敢相信,仅凭着景枂一个小小的女娃子,竟然在南边翻出了这么大的花浪来。

这等能力,这种诡异刁钻的本事比景寒天还有让人头疼。

“真是没想到,景家居然出了这样的怪物。”

嘉和帝此时心中的懊悔已经犹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当初就按照明面上说的,让景枂去东海采仙草,那五千精锐在边上,还不直接将她杀的死死的?

景寒天是领兵作战的一把好手,可是他为人忠厚诚恳,决计不会这样用阴险狠绝的招数。

如此,南边这一场仗,打起来的情况就会相反,说不定已经将齐王府拿下,景寒天也伏法了。

悔啊,悔啊!

嘉和帝在御书房摔了一同,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后一个刹那间,他猛地想到了偏殿老神在在的人,便不管不顾冲过去。

见到楚昱时,嘉和帝双眼血腥通红,如同猛兽袭来,“楚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景枂,景枂她天生就是领军作战之人。”

这等天赋异禀,两人既然已经互相动情,岂能不知晓。

楚昱笑了下,抬手压着轮椅的背面,仰头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既然知道,竟然不告诉朕,你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

“她是我的妻,她的一切与我亲密相关。而你,又是什身份,我为何要告诉你。”

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他又如何会告知,有关于她景儿的一切。

他的景儿,惊才艳艳,所展现的不过万分之一。

“你且等着看吧,终有一日,她会到达你都不得不仰望的高度。”

楚昱冷眼瞧着,看着脸色刷的变白的男人,心底的恨意得到了释放。

这就受不住了,接下来,才是好戏的开始。

嘉和帝自然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已经死了景寒天的景家再度崛起。

景枂,必须要绞杀。

“再派兵南下,增加二十万,朕就不信,不将这群叛党给剿除干净了。”

然而!

嘉和帝的旨意还未下达下去,西北边境一封急报送至京城。

比之八百里加急更急迫。

嘉和帝拆开急报一看,浑身忍不住跟着抖了抖,有种气血上涌再也无法呼吸的感受。

什么事,什么事!

天天的都是什么鬼日子!

他不过是想要一门心思将景家给剿除了,收服了景家军这一批人,然后稳固江山再无忧患。

可是这档口,边境却一次次的有事情发生。

前段时间是北魏摄政王趁乱攻击,他不得不派紧要的将领过去抵抗,以至于南下的将士变得弱了三分,这才抵挡不住景枂的敌袭。

而现在,他想要再派兵去增援,西北边境又出事了。

安分的辽国突然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大举进攻他们晋国边境。

而且更可恶的是,带领作战的是辽国曾经的铁面丞相,如今的辽国相父温子桓。他的能力,文成武就,绝对是徐勉加景寒天的可怕存在。

嘉和帝当年曾不止一次感叹,这样的人才若是在他们晋国该多好。

如今,这瘟神亲自带兵攻击晋国边境,嘉和帝着实头痛欲裂。

什么南边的剿除叛军,他根本都不想管了。

若是不能挡住温子桓的强势攻击,西北边境危矣。

而这一切的根源,却又都出在景枂身上,北魏的摄政王,辽国的温子桓,都有她掺和一脚。

气,气的心肝脾脏全部都要炸了。

这一整夜,嘉和帝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第二日早朝上,将西北边境情况一说,问还有谁能够想出个好法子应对温子桓的,却是没有一个敢接话。

底下一群人各怀心思,一个个精明的跟个狐狸似的,出了景寒天这样的事情,谁还敢自告奋勇,生怕树大招风,做出点功绩就被皇上惦记了。

都怕成为第二个景寒天啊!

嘉和帝冷眼看着,看着那些武将都默默避嫌,不肯站出来说话,那心思明镜似的悬着,他自然清楚。

想到这儿,嘉和帝不由得觉得可笑,真当谁都能成为景寒天那样的人物,也不瞧瞧自己有几分能耐,就敢往脸上添金。

“太子,你可有良策?”嘉和帝目光一转,落在楚凌身上。

这一次,也算是对太子的一次考验,楚凌的那点心计若能放下,真正的做出些大事来,他也能放心日后将江山交付给他。否则,这储君——

“儿臣斗胆请示,请北部边境的将领即刻过去,暂缓燃眉之急。”

嘉和帝点头,“嗯,说下去。京城中,可有合适人选,西北兵力不足,又缺乏一人可以和温子桓这样的对手匹敌。朕准备选一人前往西北边境,与武将一起,文武相城抵抗温子桓。”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意在让太子站出来自荐自己,能够接下这个任务。

其实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带着兵力粮草前往,智斗温子桓,能够反转一两场战役就是做出点事情来了。

嘉和帝想要考验楚凌的心性,更希望太子坚韧不拔,能堪当大任。

可是楚凌却迟迟不表态,最后甚至顾左右而言他,将事情扯到了其他人身上,推荐楚云启。

嘉和帝气的差点当场翻脸,对此更是失望至极。

“太子啊,居然这样不懂朕的心,真是难当大任,难当大任!”

楚凌心里一直打着小九九,他有自己的算盘,这段时间必须留京,否则一切部署岂不是功亏一篑?

虽看出自己父皇的期望,但是为了大计不半途而废,他只能硬顶着脸皮推辞了。

眼下,更是看也不敢看上面,生怕被皇帝的眼神戳死。

大殿上一片安静,静的可以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压抑的喘息,惴惴不安。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殿外,他迎着光而来,如同耀芒披身雍容华贵,一身白衣飘飘出尘不染。

楚昱坐在轮椅上,停在大殿外,被没有进去。

视线穿过所有人,越过中间站着的太子,把目光定在最上方。他看着嘉和帝,缓缓道,“西北战役,本王去。”

……

御花园内。

嘉和帝坐在亭中,对面是漫不经心悠哉喝茶的楚昱,刚才早朝上一事,引起不小的波动。

到现在,皇帝都觉得有些不满,他竟然擅自出来,竟然敢接下西北战役一事。

“你知道你接下的是什么!”皇帝气急败坏。

楚昱放下茶杯,目光了然道,“自然,不过是截了太子的胡,他既然没胆量前去,我为何去不得。”

“你去做什么,建功立业?你这样的情况如何去……”

皇帝一眼看向轮椅,那双腿已经废了二十年了,就这样前往西北边境,若是出了意外,该当如何。

“不牢费心,死在西北,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楚昱一句话堵了皇帝后面所有想说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僵化,嘉和帝直接不耐挥手,让其离开。

“那便去,朕倒要看看,你和温子桓对上,能有几分胜算。”

去了西北边境也好,省得在这里碍眼,还惦记着南边的事情。

嘉和帝满心想着,西北战役一事过去,大概就是数个月之后了,届时楚昱和景枂联系减少,他则是加快动作,说不定就绝的两人之间的事情。

等再派并南下攻打,一切就圆满了。

*

宁王楚昱主动请战西北,事情一经传开,就在京城引起了热切的反响议论。

有看好的,有看戏的,但是绝大多数都希望宁王能做出一番功绩,打退了辽国。

太子心中虽不乐意,但是更多的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他坚决不信,凭着楚昱那点本事,能够胜的了温子桓那样的人物。

当年就是景寒天本人都赞赏感叹过:温子桓此人,惊天鬼才,绝世无双,无人敢与之匹敌。

这样的人,能文能武,掌握辽国绝对命脉,他一句话,就能倾其辽国所有兵力,攻破西北根本不在话下。

楚昱过去,那就是送死去的。

“呵呵,还真是有那么一件事情让本宫舒心了。”楚凌轻笑不已。

楚昱并不关心外头的闲言闲语,自回到宁王府,便让影一过来,还是第一时间询问景枂的情况。

得知已经将南边的情况大部分掌握,他才稍稍放宽心。

“接下来的一些杂碎,处理起来颇为费时,不过倒是没有可担心的。”如此他也能安心前往西北,做好这一次对抗辽国的准备。

“温子桓怎么突然袭击,可有缘故?”楚昱话题一转,问起西北战况。

影一将所有消息整理分析,愣是没有看出任何苗头,只能摇头道,“不知道缘由,突然的很,西北将领被打得措手不及。暗营那边已经全部派出去,先锋营的人也全部出动,勉强抵挡的住。”

“温子桓派了多少兵力?”楚昱依旧没有焦急,不动声色继续问话。

“如今五万,一开始只有三万。但是这五万似全失精兵猛将,个个异常能打,以一当十都是能胜任的,属下从不知辽国还有这样一批精兵存在,如此能耐,和景家军无差。”

影一一想到这情况,浑身都不自觉抖了抖。

若是温子桓早几年当上相父,凭着他的能力,这西北一块铁定得打破平衡。这样的人,除了陆老将军,也就是景寒天景将军能够守得住了。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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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些年,景将军说不定……”

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是被皇上重用,直接调往西北和温子桓对决上。

“不可能。”

楚昱却不赞同这话,对付景家,那是筹谋已久的阴谋,岂是一个温子桓可以改变的。若真是因为温子桓延迟了,那对待景家的态度会更加严厉阴狠。

毕竟,能够战胜了温子桓的景寒天,帝王之心,恨意滔天。

“明日启程,一切安排下去。”楚昱做了最后交代。

翌日。

宁王带着五万精兵以及粮草,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西北边境。

十日后,军队到达西北,迎接的是西北将领徐寻玉。

本就是宁王的人,一见楚昱分外激动,即刻上前道,“末将见过王爷。”

楚昱应了声,“五万精兵即刻点拨入营,修整好便能上战场,粮草安排入营,好好看守。”

“是,末将领命。王爷长途劳累,请先进营帐休息。”

“不用,随本王进来。”

楚昱直接点了徐寻玉,两人一同进去,准备商量战事。

营帐内无人,没有外人在场,徐寻玉便直接如同下属汇报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楚昱,末了说道,“王爷,情况有些复杂,大致便是这样。”

徐寻玉也是一颗心快要操碎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军队,又这么能跑的贼快的军队。

“他们猛攻快退,出没诡异,属下实在摸不透,温子桓他到底要做什么?”

“单就是这样零零散散的打,我们却也应接不暇,他们五万兵力,堪比几十万大军,实在强悍无比。”

徐寻玉说起来不免嘘唏,他也是在好几处地方跟随大将作战过的,这才升任到了西北担任一方领将。这样生猛的军队,和西梁国有的一拼啊!

如果一早如此,这西北铁定守不住。

“王爷可有良策?”徐寻玉满怀希望问道。

楚昱独自一人沉思着,一句句分析徐寻玉的话,最后不知怎的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

他望着徐寻玉,问道,“可有他们所有作战痕迹记录?”

“有的有的,专门做了详细纪律,属下这就去拿过来。”徐寻玉一听还要看作战痕迹,那必定是想到应对方法了,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的。

楚昱接过本子摊开,一页页翻下来,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整个人忽地就全身放松了。

而后,靠在轮椅上,笑得莫名。

景儿啊,他的好景儿。

“王爷?”

“暂且按兵不动,等辽国下一次发动战役时,本王亲自上战场。”

徐寻玉……

没人懂楚昱的行为,也没有人敢质疑责问他的举动。

这个瘸腿王爷自到了西北边境,就是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尽心尽力,什么也不管不问。

大有一副随便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徐寻玉顶着底下一批人好几次的抱怨,也是无奈了。

他能说什么,这可是他的主子,跟着混了好几年了,一条命栓在人家腰带上呢。

况且,徐寻玉从不认为,楚昱是无能之辈。

“必定,必定是有惊天大动作在后头。”徐寻玉自我安慰着。

而一同自我安慰着的,还有暗营那一群人。

这当中,包括景枂原先的小团队。

因为战事突然,几人又被重新凑在一起,这一次是闻天骄做了小队长。

此时,他拉扯着一群人,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主角便是宁王楚昱。

093章身份摊到明面上

“嗯,那个瘸腿王爷来了,听说夺了徐寻玉的权,如今在军营里作威作福。不过几天过去了,一点行动都没有,可见就是来走走过场的。”

闻天骄说起楚昱,一百个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简直是那他们这群热血汉子当儿戏。

闻言,宋清是眼皮子直跳,闻天骄说的可是他们小姐的未来夫君,这是他们景家的人。

可是,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和小姐似乎也是不可能了!

“嘴巴这么多做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宋清一时心绪烦闷,心中顿时涌现悲伤。

他们的将军,已经——

得益于景家军在外的全国消息网,几乎所有的景家军都知道,在东海之滨失踪,几乎可以判定是死亡的那个人,便是他们的将军。

而他们小姐,一怒之下揭竿而起,直接谋反,在南边自己建国了。

若不是没有调令,他们这些散落在外的景家军,个个都想赶去南边,再也不愿留在晋国各方。

闻天骄嗤了声,对于这几个月宋清的阴阳怪气已经习惯了。只当他间接性抽风发作。

转而,他看向陆少卿和耿笛,一脸妖娆笑眯眯的,“卿卿可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先听听小笛有何见解?”

陆少卿无语,他这段日子情绪也不高涨,一门心思惦记着家族里的事情。

闻天骄问话,也就随意哼了声,“没兴趣,反正和我没关系。”

“如上。”耿笛更加简短,对于楚昱这个人没有任何关注的兴致。

眼见三人都是一副鬼样子,闻天骄彻底郁闷了,怎么就这般没意思。

“若是小苏在这儿就好了,只可惜……”

闻天骄也有些情绪低落了,他们那一次分别,不想竟然成了永别。

他居然还分开是和小苏互怼来着,这辈子都没法再相亲相爱了。

“小苏怎么会谋反呢,他又不是景家人,和景家没有任何关系。定然是受到了污蔑,可惜我们再次脱不了身,否则必定前往东海之滨寻找他。”

“我总觉得,小苏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闻天骄仰头望天感慨。

四个人这会儿是真的沉默了,坐在地上闷闷不作响。直到身后有人走来,喊了他们一声时,几人才反应过来扭头。

来人是徐寻玉,他特意来寻找他们四人。

“跟我过去,王爷要见你们。”徐寻玉说完转身,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过这会儿心里却是直打鼓,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这四个人。

他对这四人印象可是太深刻了,简直就是暗营里的小霸王,作起来无人可以匹敌。

但同时,能力又绝对出众,让人又爱又恨,头疼的很。

“徐将军,王爷找我们何事,我们大概没见过面,彼此不熟悉呢。”闻天骄快步跟上,借机打探消息。

奈何徐寻玉是一个字都不肯提,被问的烦躁了,一个冷眼甩过去,“再多说,便将你们从暗营里直接调出来。”

闻天骄不说话了。

这会儿暗营没有冷逍在,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傻子才愿意离开。他们再坚持几年,日后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别啊,我不打听,不打听还不成吗!”

闻天骄又放慢了步子,退回到四人小团体,看向其他三人摇头。

“嘴巴严的铁缝一样,奇了怪了。”

“到了,别议论。”耿笛出声提醒,示意前方到达营帐了。

徐寻玉让几人在外头先等着,自己先进去通报,得了允许后,才让四人进去,而他自己则顺势退了出去。

这慎重的举动,更是让四人心中升起疑虑。同时,也觉察到一丝不安定因素。

一准没好事,闻天骄哼哼着心里默念。

楚昱见四人全部到齐,便一个个逐一看过去,最后目光一转重新落回当中,定格在闻天骄身上。

“你是他们当中的小队长?”

“不是。”闻天骄回答很干脆,脆生生的声音没有一丝紧张害怕,“我们的队长是苏六。”

楚昱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你们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死在东海之滨了吗,而他生前勾结景家意图谋反,是谋逆之徒。你们还敢再次与他有所牵扯,不怕受到牵连?”

“苏六不会。”耿笛皱眉说了声,这句话压根没经过大脑思考。

紧接着,陆少卿和闻天骄也是一并点头,他们挺在意前途,可是更看重伙伴。

苏六,那是他们小团队的灵魂人物,是缺一不可的伙伴,怎么能轻易舍弃。

“自然不会,小苏是个好孩子呢,哪能造反,此事必定存有误会。”闻天骄眯着眼笑。

陆少卿就耿直了,仰着脖子哼哼着,“苏苏绝不会造反,即便是早造反,那也是被景家人逼得。”

一旁,宋清真是无语凝噎了。

这叫什么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这么帮着澄清却越抹越黑的,也是水平厉害了。

“王爷,不知你找我们四人前来,是为了何事?”宋清直接问出疑问,有关景枂一事,避开了。

楚昱没有回答,只默默看着眼前四人,将他们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到欣慰。

宋清是景家军的人他知道,那自然是会维护景枂的。

可是其他三人,以楚昱对他们的调查,三家在晋国都是绝对的大世家。闻天骄所代表的古世家,陆少卿所代表的陆家,耿笛所涉及的江湖绝对至上的门派,他们如此维护景枂,甚至连撇清都不做,可想过是否会牵连身后的势力?

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单凭这几句话,就能将他们拿下,同时将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拿来问罪。

“为了一个外人,连家族势力都不顾了吗?本王倒是大开眼界了。”楚昱干脆挑明了说话。

闻天骄等人顿时刷刷变脸,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人已经将他们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尤其是闻天骄,当楚昱刻意提醒古世家时,他就知道这是在暗示他。

一时,四人戒备心起,同时向后倒退一步,做好了拼搏的准备。

他们真性情,可是却也是仗着一身本事才敢如此。

凭着四人的本事,拿下一个瘸腿王爷,绝对不是问题。

“王爷还想说什么不如一并说了,我们也好洗耳恭听。”闻天骄脸色恢复清明,整个人终于转为正常,认真对待起此事来。

呼吸间,营帐内的局面变得僵硬紧张起来。

楚昱看着四人的架势,绝对相信,他要是再多爆料下去,自己指不定就要被俘虏拿来当人质了。

这群人,也是能发疯的。

试探到这里,他觉得差不多了,忽地一笑道,“不枉景儿如此相信你们,你们四人,确实担得起她的情谊。”

宋清第一个愣住,楚昱一声景儿,直接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自觉追着楚昱的目光,眼里是强烈的求问。

“王爷你说什么,能不能劳烦再说一遍?”宋清言语颤抖着,问的有些胆怯害怕。

闻天骄不由白了眼,恨恨道,“他那话你听不懂吗,我给你重复可好?”

“你闭嘴!”宋清一巴掌甩过去,恨不得将人给打趴下了。

这时候,插什么嘴,简直可恶。

“王爷?”宋清转头,又一次问询。

楚昱在他激动渴望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微笑道,“如你所希望,她没事。”

“我知道她没事,我是问?”

“同样,他们也没事。”

宋清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担心了日日夜夜,终于得到确切答案了。他们都没事,都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是王爷出手相助?”

“不是,人还在刑部大牢,不过没有吃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边上三人压根听不懂说什么。直到最后几句,闻天骄若有所思,望着宋清和楚昱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等谈话结束,他直接看向楚昱,问道,“不知道王爷今日真正的目的是何?如果不告知,也不方便我们行事?”

这话一半是猜的,一半是瞎说的。

他赌今日必定是有重大事情发生。

“你很聪明,景儿说的不假。”

“那请问,王爷口中的景儿是?”闻天骄心里也跟着紧绷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里盘旋着,他几乎要将自己舌头吞了。

卧槽,该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事情可真是惊悚大条了。

“你猜想不错。”楚昱笑眯眯说着,而后缓缓解释,“本王口中的景儿,便是景家的大小姐景枂,亦是你们的团队小队长,苏六。”

“如此,可否满意明白?”

宋清最轻松,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顶多就是欣喜和欢愉的情绪。

闻天骄嘶了声,直接就不做他响了。毕竟已经猜到了,多少得到了缓冲。

而陆少卿,那就着实可怜了。

一个人纳闷的听着云里雾里,然后突然被扔了一个炸弹,炸出来这么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整个人完全懵了。

他好不容易回神,扭头去看耿笛,发觉耿笛也就大为惊讶了会儿,之后就坦然接受了。

四个人里,就他还没有彻底转过弯儿来。

“那个,王爷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不懂就不需要懂。”

陆少卿……

这是什么鬼答案哦,简直是郁闷致死。

一刻钟,楚昱给了他们一刻钟恢复情绪,稳定心神。

之后才慢慢和几人说起其他事情来。

因为有关辽国一事,若是不取得他们信任,事情根本无法展开,因此,才不得已讲出景枂的事情。

不过,效果出奇的好,楚昱很满意这一次谈话的内容。

几人几次想要套话,都被楚昱周旋避开,反而是他想要知道的,已经得到差不多信息了。这当中,贡献最多的是陆少卿。

“既然你们和温子桓熟悉,这一场仗,有你们打头阵,下去吧。”楚昱说完就下了逐客令。

闻天骄顶着一张黑脸走出营帐,一到外头,就开始劈头盖脸骂人,指着陆少卿恨铁不成钢。

猪一样的队友,有时候恨得不拿跟小皮鞭抽打。

“你就不能长进些,没问你呢,你急什么,谁让你回答的。”

“那不是王爷看着我呢吗?”陆少卿一脸无辜委屈,那眼神真挚诚恳的,他不说都觉得不好意思。

闻天骄顿时没话了,果然,毛病啊。

“王爷一贯如此,否则如何入得了小姐的眼。”宋清难得轻松,自不用再隐瞒着身份,他的心情也高涨起来。

而其他人则是感慨,自己的小伙伴竟然是景枂,重点是,居然是个女子!

“苏苏真是景枂,是女孩子?”陆少卿回想起那张盛世丑颜,真是无法将她和景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这个差别,忒大了啊。

而且,为何她要用假名进军营,而后又和他们一起进入暗营参与各种作战,之后还被调去北部边境,这一切的一切,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

陆少卿第一次听说,女子还能这样肆意过活的。

宋清不由得脸色难看,怒视陆少卿道,“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本就是将门虎女,她做这些有何不可。这件事不要拿出去说,免得招来祸端。”

他们私底下知道也就罢了,若真的说出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们。

自然,这话是着重对陆少卿说的,就这人嘴巴大,做事毛躁不计后果。

陆少卿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那可是攸关生死大事,哪能乱来。遂立刻保证,“我绝不会乱来,我还想活着去南边看看苏苏,不,景枂呢!”

“闭嘴!”宋清不由得脑壳一阵疼。

*

两日后半夜,辽国再次发动战役。

这一次规模比以往都要大,而且是全军出动,有直接攻西北边境强行进攻突破的意思。

楚昱没有插手,直接让徐寻玉负责调兵遣将,带兵反击。

他转了个身,带着闻天骄几人,去了作战的大后方,暗渡陈仓准备做些不可说的事情。

敢鸭子上架的几人全体跟着郁闷了,这王爷哪儿哪儿不好,还强行威逼他们做这等无聊的事情。

真是够可以的了。

“王爷,偷偷溜去辽国大本营,即便是见到温子桓,那又能怎样,还能把人绑架了带回来?”

闻天骄不由得嗤鼻,自己瘸腿的坐轮椅,一去被逮住当人质还差不多,就不能安分些在军营里指挥作战吗?

好糟心的感觉。

为什么会让楚昱知道他们和温子桓的关系。

“闻天骄,你负责联系温子桓。”楚昱突然说了话,直指前方第一人。

闻天骄身体随之一僵,有些不确信的回头,看向楚昱道,“为什么是我?”

“温裘和你关系要好,温子桓对你防备被少,见到了人,直接带回来。”

楚昱也不打算在前进了,停在了一个过道的山腰口,之后让其他人守护在旁,自己闭眼休息。

闻天骄看着,越发的心里不平衡了,总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坑了。

这个坑,就是他们自己挖的。

“即刻行动。”楚昱又是一道命令,无情冷漠到令人发指。

三人互看一眼,默默闭嘴不接话,这时候,死贫道不死道友。

闻天骄就这样在怨念中消失,身影没入浓浓的夜色中。

再回来,身后果然跟着温子桓,而且是孤身前来,竟没有带一兵一卒。

两人初次见面,却又种棋逢对手,前世今生的熟悉感。

楚昱睁眼的刹那,对上迎来的目光,看向温子桓。

良久,出声询问,“理由?”

温子桓淡淡回答,“还人情。”

楚昱瞬间就心里不爽快了,自己的人被别的男人时刻惦记着,这感觉真不舒服,“你关注她的动向?”

094章女帝陛下!

“没有儿女私情。”温子桓又是一句冷言。

在他心里,谁都敌不过他的玉姬,人已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的人情,我代为收下,这场仗持续多久?”

温子桓突然不说话了,单就是这样看着楚昱,这个男人,是那个女孩儿的心上人?

眼光确实不错,可惜还是太嫩了些,缺乏磨练。

“你太浮躁,性子过急,若要给她助力,戒骄戒躁。”

楚昱的不爽快瞬间累积到了爆发点。

他们不过第一次见面,竟然在对他说教?

呵,说教!

“她救过我的妻,救过我的儿。”这份恩情,温子桓是一辈子铭记的。

而且,若不是他,他可能还困在忠诚二字上,一辈子走不出自己的局,如果是那样,他连唯一的孩子都有可能失去了。

“行了,到此为止吧。我们见面不合适。”

温子桓说完,便转身朝着原路返回,一步一步走的极稳,背挺的直直的,和来时一样。

楚昱久久没有言语,手一挥,示意返回。

闻天骄这会儿心情顿时舒畅了。

难得还能看到楚昱被怼被教训,这简直是爽快啊。

一切的情绪都被治愈了,闻天骄不由得也跟着起调调,“小景是一个好姑娘,那样一个聪慧又坚强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南边建国,多么辛苦拼命。若是她的男人给不了帮助,反而要拖后腿,依我看啊,还不如不要。天下男人何其多,当了女王后,直接来一个选夫,王夫侍君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我——”

“你想当她入幕之宾?”

楚昱声音阴测测的,含着鬼魅般的笑,在这夜色中陡然响起,直击众人耳膜。

“那你先去地狱等着吧。”

“死了,本王允你做候选。”

闻天骄后脊背一瞬发凉。

……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一个多月,却是越打越胶着。

徐寻玉几次请示楚昱,请求派兵增援或者亲自坐镇,都被他拒绝了。

“不必急,就当是磨炼你自己,如此好的对手给你,趁机提高自己的作战能力,岂不是更好。”

徐寻玉差点哭了,这个时候还磨炼自己什么作战能力啊!

他只想快点结束战争,再打下去,指不定多少伤亡呢!

“伤亡很重?”楚昱忽然停下的动作,抬问道。

徐寻玉啊了一声,回想过来回答,“死的不多,但是大多受伤,战斗力直接下降。”

“没死人就成了,继续打,八百里加急本王天天在送,但看朝廷何时支援你们了。”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徐寻玉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刚带来的五万精兵是摆设吗?

他们就这样在军营里养着,准备长蘑菇去了?

王爷,你这是来这儿玩呢还是玩呢!

楚昱深深的看了眼快要暴躁的男人,忍不住安慰一声,“太过急躁。想要跟在本王身边,不戒骄戒躁,何以堪当大任。”

一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楚昱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特么,这话是当初温子桓教训他时说的。

“出去,本王需要休息。”楚昱忽地变脸,下令赶人。

徐寻玉一副生无可恋离开营帐,整个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的情绪,在刚才那么一会儿时间里,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作为,明目张胆的不作为。

“这到底跟了个什么主子哟,当初一定瞎眼了,瞎眼。”

*

京城。

嘉和帝不知道摔了几次折子。

看着桌案上堆积的快要成为小山一样的急报,整个人恍惚间觉得,他当初是怎么同意让人去西北边境的。

到达那边第一天,就开始不作为,而后开打,直接一封封的给他送急报,八百里加急,愣是被他用起来当儿戏。

晋国有这么一个纨绔成疯的皇子,祖上造孽啊。

“刘全,你且说说,朕是不是该将人直接拎回来。在这样打下去,西北这块地就要失了。”皇帝一时愁眉不展,最近事情接二连三不断发生,他关注北魏和南边已经是身心交瘁。

西北这一块,却又成了他心中最大一块隐患。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让太子前去,随便敷衍也好过如此被任性乱来。

“中部将领何时得空?”皇帝又问了一声,心中不得不做着权衡。

刘公公立刻回禀道,“已经到了京城,等候皇上的指令。”

“去西北吧。”

“另外,派送十万粮草一同前行。”

皇帝说着晃晃悠悠起身,朝着窗户口走去,看着蔚蓝的天,心情说不出的惆怅。

莫不是这就是天意?

他全力调集兵力意图攻打南边,企图拿下景枂。不想,边境一再出事。虽说楚昱可能是有儿戏成分,但是急报中所叙述翔实情况却容不得作家,温子桓是铁了心的要力战到底啊。

“没有景家军,莫不是真就对抗不了?”嘉和帝第一次心中生疑。

负责粮草运动的是中部将领,原本便是从京城调遣出去,如今再次归来,却是要感激之前对他有提拔之恩之人,太子楚凌。

东宫一叙,两人自然缅怀追忆,喝酒畅谈。不知不觉,一些话该说不该说的,都吐露的差不多了。

楚凌看似不甚在意,内心却已经有了想法,计策自觉涌上来。

“如此,本宫便预祝凯旋,一切顺利。”楚凌举杯笑道。

当夜。

楚凌一道消息传递下去,底下的一群人便立刻离京执行任务。

这是容贵妃交给他的最初的一批贴身暗卫,他不怎么动用,但是每次一用他们,必定是大事。

譬如现在,楚凌嘴角噙笑,面色讥讽,心中不断雀跃着。他等着再一次接到八百里加急,是宁王楚昱支撑不住意外战死的消息。

断了粮草,饶是精兵在侧,又能如何!

……

景枂终于扫清了南边最后一块障碍,将全部的残余势力赶出南边边界。

自此,再没有其他势力可以与之抗衡。

除了,南边荒芜之地一块深不可测的地方,隶属于苗疆一族的地盘。

不过眼下,却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小姐,所有的蕃王势力已经整合完毕,那些愿意留下并归顺我们的正在改编入军,至于其他人,便随他们自行离去,回乡归田。”

“嗯,那几个蕃王呢?”景枂从一大堆事务中抽身,两眼青黑一片,没精打采的问着。

“交由那三万士兵了。”至于结局如何,不用想也能猜到。

景枂顿时就觉得舒坦了,心中最后一点隐患也没了,日子能过的太平。

“朝廷的兵力支援不足,已经全方面撤退,这一个多月,我们的军队在不断壮大,他们再没有机会反扑我们。”景枂笑着看向宋明,说道,“我们成功了。”

宋明也是挺激动,这几个月,所有人几乎都是连轴转,为了一个看似渺茫却充满向往的目标全力奋斗。他们真的拼尽了全力,忘乎生死。

眼下,胜利来临,是不是该考虑建国了?

“小姐何时宣布建国,如此一些列的事情还需要和王爷商量,属下等需要做什么,一切单凭小姐吩咐。”

宋明更期待这个事情。

景枂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就今日吧,我去找舅舅商量。稍后告知下去。”

建国之事,兹事体大。

几人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简单的章程。

“首先得确定国都,如此选择倒是简单,便是江都定为皇城,之后列文武百官。如今建国初始,一切简单,只需要立下几个重要职位即可,其他的还需要日后在不断充盈。”

于孟昭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遂又补充道,“枂儿必须是女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过建国国号该取什么?”

“景国,如何?”于墨阳笑着说道。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有关齐王府和景家的那些隐秘关系,对此更是感到庆幸,他们和景家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一切比他想象的更加完好。

“既然都是景家军之辈,一切便以景为尊,国号定为初元,象征新的开始。”

景枂觉得挺好,给于墨阳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我觉得挺好,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劳烦舅舅和表哥帮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景枂直接当起甩手掌柜,大方坦言要临阵脱逃了。

父子俩一愣,随即开口问怎么回事。

景枂却十分惜字,模棱两可回答,“处理点私事。”

……

三日后,南边,晋国四分之一的国土,正式被景家占据。

一道消息宣告天下:从今日起,南边建国,女帝景枂!

自此景国成立,新国国号初元。

南边的百姓万分欢呼拥戴,景家军喜不自胜,他们的大小姐终于归来了。

得益于景家军遍布全国的消息网,此事一出,几乎一日时间就传遍晋国上下。甚至于,连边境的接壤处,北魏和辽国等都听到了消息,有所耳闻。

那些暗地里传播的事情,无一不是真切的告诉所有人,当初晋国皇帝一招阴险狠毒之棋,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调转名目,害了景家家主景寒天。自此又不甘景家继续做大,意图斩草除根,诬陷景家与齐王勾结谋反。景枂丧父之痛难以忍受,这才不得不举旗谋反,一怒扬威。

各方势力具是哗然惊叹,这会儿才知晓,原来南边的一切根本不是景寒天在支撑对抗,而是景枂,那个十六岁的女子。她挑起了整个事件的大梁。

景寒天,不知所踪,生死不知。

嘉和帝听闻这一切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他已经无力再调兵攻打南边了,这一块原本属于他的国土,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生生被人挖走,圈地建国。

而那些被掩盖的事情,却在一件件被不断的挖出,如同控制不住的风,越演愈烈。

嘉和帝这时候,才深刻的感受到了景家的威胁,景家军不仅是能打善战,他们的消息网,更是惊恐庞大到吓人。若是早知道如此,若是……

恨意,痛意,恼意,无限交杂。

但是却没有一点后悔,嘉和帝想要除去景枂的心更加重了。

*

西北边境。

自然也是接收到了景国建国的消息。

不知道内幕的都在惊叹感慨,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竟然能做到如斯地步,这是要牛逼上天的节奏啊!

“简直匪夷所思,居然建国,成了女帝!千古传奇。”

“抛开其中恩怨纠葛,我真是佩服那个景家小姐,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女子哪里来的如此勇气,那可是谋反啊?”

“胡说什么,以景将军那样的人品,怎么可能会意图谋反,定然是被逼的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人生死未知,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上,太狠啊!

这一句,没人敢说出来。

西北边境,绝大多数的将士都是经过景寒天的训练教导的,当年景寒天镇守西北边境,一待就是好几年,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那种发自内心的钦佩仰望,不是皇帝一句谋反就可以改变。

甚至,很多人打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更多的想法是,景家军心里苦啊,忠臣难做。

西北饶是如此,更何况北部。

北部,那是景寒天手把手带出来的军队,感情深到一般人想象不到。

景寒天在他们心中,便是神抵一样的存在。

此事一经传开到了北部,北部军营直接炸锅了。

各种言论纷纷,有些恨不得想直接冲到东海之滨,寻找他们的神抵去。

而景枂带出来的九百人,却是不断思考着一个事情。

“去东海的不是老大,是景将军,那老大去哪里了?”

“老大莫名其妙失踪,还和景家有所牵连,被冠上了谋反之罪。”

“所以,人呢?”

“在南边,在景家军内。”

“不,应该说是景国,如今女帝可是景枂。”

“所以,老大是不是……女帝的相好,未来王夫?”

“嘿嘿,嘿嘿嘿!”

……

景枂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一身轻装出发,直接奔向西北边境。

托怪医的福,一对半成品情蛊,提前养成了。如今蠢蠢欲动,似乎就快要蓬勃爆发出来。

她这段时间,无缘无故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阵发闷,时而脸颊潮红浑身发烫,半夜更是春意盎然,一个又一个有颜色的梦接连不断的侵扰她。

“那就赶紧去把那个男人压了。情蛊在发情,你不晓得?”

晓得个屁啊!

当初明明说好不是这么个情况的,现在却突然告诉她,情蛊也会发情?

而且还要她赶紧去把人给压了,阴阳调和才能解决这一情况?

景枂恨不得将怪医一双手给剁了,这叫什么事儿!

“我竟然要千里奔过去找男人……”

一时,连那几个字都说不出口,顿觉自己没羞没躁的。

她还未这般直接坦率过,之前也就是占点便宜而已,真要做什么,却想临阵脱逃了。

可是这事情,又不得不做,必须要做,早晚,情蛊养成之时,他们早晚要做的。

“呼呼,还好,一路上还可以缓冲调节。”

她得想想,如何能将这件事做得水到渠成,而不是她十分刻意去为之。

她不想他知道,情蛊已经养成了。

到达娄底城,景枂换了一张平凡的脸,直奔客栈前去。

曲向阳还在,此刻能够见到景枂出现,整个人万分激动,情难抑制。

“小姐,没想到是小姐,真是……噢不,是女帝陛下,属下……”曲向阳已经语无伦次了。

虽心痛景寒天的不知所踪,但是景枂的事情却让他们振奋了。

景枂摆手打断他,“还是喊我小姐吧,你这样我很尴尬。”

她自己还没有从角色转换中调整过来呢。

095章整个人都难受了

“这一次西北战役,打得有点久啊!”

景枂窝在庆春楼,寻了一个僻静的房间,独自坐着喝酒想事情。

这会儿情蛊又开始发作了,她成天成天的想要扑男人,日子糟心的没法说,内心的委屈更是无处诉说。

唯有喝酒了,一喝酒两只小虫子似乎就安分不少。

压下涌动的情潮,景枂将空酒壶往边上一放,拿起新的一壶酒继续喝。依旧在想着西北战事,她听曲向阳的汇报,结合宋清不时传回来的消息,大概猜测,是有些诡异的。

这时候,景枂还没往其他方面想。

她大概压根不会想到,这一次持久性战役,是两个男人默契合作的结果。温子桓为了还人情,楚昱则是为了给她争取时间。

总之,景枂能如此顺利建国,这两人功不可没,简直就是神助攻。

“公子,人已经来了。”一道声音打破了景枂的思绪,回过神,她看到门已经被打开了,莹莹站在门口,一脸柔顺的看向她。

若是瞥去那无精打采的眼神,大概是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的。

看到莹莹,景枂顿时心生愧疚,当初,当初还不如不将月月带回京城。

如今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上面。

“不知道公子找我有何事情,莹莹第一次见到公子呢。”莹莹粉黛未施,整张脸俏丽白嫩的,一双眸子黝黑,十分惹人怜爱。

这样的话又是娇滴滴的,景枂格外的舒服,一时心思起了,忍不住就伸手揽过去,笑道,“第一次,本公子怎么觉得美人似曾相识呢,莫不是在梦里已经见过?”

“公子自重,我不卖身。”莹莹的好脾气到此为止,对于这么个登徒子没好心情应付了。

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煞是有趣。

景枂噗哧一笑,再也装不下去,变回了自己原有的声音,说道,“莹莹啊,是我。”

“你是?”

“哦,你还未曾听过我的声音。”景枂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又改回苏六的声音说话。

这回,莹莹激动了。

是苏六苏公子,苏公子,那岂不是就是景枂,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你是大小姐!”

“怎么,不喊我公子了?”景枂笑笑,拉着莹莹坐下,这回毫无顾忌的靠过去挨着人坐了,“莹莹这般聪明,我都来不及调戏你了。”

“小姐,你怎么这样,当初就将莹莹骗的团团转。”

莹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钦佩敬重的苏公子,原来就是她心中一直仰慕的女神,她才是心情复杂的那一个。

“小姐不是在南边吗,听说已经建国了,莹莹好想去看看啊。”

说到景国这个国家,那就像是他们景家人的归宿一样,充满无限的向往和渴望。

莹莹心中的想法,是散落在外所有景家军的想法。

景枂摸摸她的头,点头,“嗯,会的,莹莹一定要去那里,我这会儿过来,已经和曲向阳说了,一批批逐渐撤离,你们一个个全部回到景国去,那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真的!”莹莹忍不住再次激动起来。

“月月姐姐呢,她是不是已经在南边了?”

景枂的笑意淡了下去,苦笑一声摇头道,“抱歉,她还在京城。”

不止是她,京城的那些人,包括将军府里所有的人,她此刻都没有办法救他们。

“给我时间,我会让他们都完好归来的。”

莹莹点点头,这才问起景枂到庆春楼所为何事。

景枂整个人瞬间就尴尬了,她能说自己是情潮涌动无处可去吗?

这显然很丢人啊!

“啊,哈哈,是这样,我准备见见宋清,你想办法联系他,让他来一趟庆春楼。”这会儿,景枂干脆随意扯谎话了。

*

宋清一直在前线作战,好不容易得了空闲退下来,又被闻天骄拉着胡天海聊。

等军中的属于景家军一员的小士兵辗转反侧找到他,把楼里的消息传递给他时,已经晚了好几日。

宋清不由得疑惑,这个时候莹莹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哎哟,你这是要去哪里?”闻天骄见自己兄弟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得来了兴致,打仗都不如发觉身边人的各种表情来的有意思啊。

“小清,你这是有些思春的神态。”

“没你的事。”宋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一趟,遂回头嘱咐闻天骄,让他掩护自己这一日的行为。

“我出去一趟,你注意些。”

“去哪儿,还真是去见小情人不成?”闻天骄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好奇。

宋清头也不回,直接走人了。

庆春楼。

宋清一到,莹莹立刻就赶了上来,将人引到了自己的屋子,这才放心的与之交谈。

“宋公子,莹莹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事情太重要。”莹莹的激动劲儿还没有缓过去,说话依旧摸不到重点,宋清只能耐着性子听她叨叨叨,最后才讲到重点上。

“你说有人要见我?”

“嗯,小姐等你好些天了,宋公子你快去。”莹莹指了指自己屋子的内间,这时候小姐应该在里面喝酒呢。

“小姐等的不耐烦,又喝上了。”莹莹有些无奈道。

宋明听的云里雾里,只好亲自朝着里间走去,入目,是一个少年的背影,瘦弱纤细,是那样的熟悉。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除了她,宋清想不到这世间还能有第二人。

忍不住的,宋清呼吸急促起来,内心压抑着几个月的情绪轰的爆发出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都在颤抖,那种害怕又渴望,不断的席卷着他。

是她吗?

是她吧!

景枂恰好在这个时候回头,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满是笑意,嘴角一勾,媚眼如丝,声音清脆悦耳,“宋清,怎么见了我,迈不动步子了。莫不是这张脸好看些?”

说着,景枂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感叹道,“确实比之前那张丑脸好一些,也难怪你看呆了。”

宋清一阵尴尬,收回所有的情绪,低眉顺眼喊了声,“小姐。”

“嗯,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还好吗?”

“很好,谢小姐挂心。”

“这样啊!”景枂将酒壶给他扔过去,让他坐到对面去,一边喝一边聊天。

“西北这场仗打得有点奇怪,你和我详细说说情况。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莫不是有什么内幕。”

宋清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壶道,“确实有些内幕,不过也不算什么,小姐应该还记得,我们那会儿去辽国时……”

宋清大概说了半个多时辰,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最后还把他们最近的作战情况告诉她,以及军营中的各项情况。

在景枂面前,宋清没有一丁点隐瞒。

如此,景枂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时,心中感动复杂交缠。

温子桓,居然是温子桓帮了她!

而且,楚昱那个家伙,他居然,居然拿打仗当儿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任性的男人,这么全心全意为她的男人,不感动都说不过去哦。

一时,压在心口的那股悸动再次袭来,景枂整张脸不由得绯红起来。

“宋清,你帮我想办法,我要见楚昱。”景枂只留下一句话,然后风一般跑了。

宋清失神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拿着酒壶离开了庆春楼。

军营内,楚昱的营帐。

宋清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能拖。

他对景枂的是一向上心,今日看她突然离去,却有点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紧要事情处理?

唉!

“进来。”楚昱在营帐内喊了声。

外头有人,而且徘徊很久,他一直都知道。

等宋清进来,楚昱开门见山问,“究竟有何事情?”

宋清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人,因为是景枂身边的人,是景家军,楚昱对他有另一份好感和信任。

宋清缓了缓,抬头看向楚昱说道,“王爷,请明日移开军营一趟,前往庆春楼,有人想要见你。”

“嗯?”楚昱顿了顿,再次看向宋清。

宋清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直接转身离开。

楚昱……

然而,第二日,楚昱寻着军营里的饭菜太难吃为借口,直接要求去娄底城,想要改善口味。

徐寻玉的那个心哟,再次碎成了渣渣。

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一天天的不打仗就是瞎混日子,这他忍了。反正,支援的大军就在路上,过几日就能到了,他不缺强劲的后补力量。

但是!

嫌弃饭菜难吃又是什么个意思!

军营的饭菜一直都这样的好吗!

这都吃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开口说难吃,诚心找茬啊!

“王爷,此时战况胶着,情况特殊,你这样去娄底城有些不妥,万一被敌军知晓,对你意图绑架……”

“本王待了精兵,自有人护着本王前去,无须担心这个问题。”

楚昱说的更加平淡。

徐寻玉又是一个抽痛,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情他就抓狂。

五万精兵,就是拿来这么用的?

“王爷——”

“本王意已决,无需再说。只是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你找本王,却找不到人。”

话完,楚昱立刻前往五万精兵营,调取了几百人,组成了前所未有的出行强势小分队。

领头的,正是影一。

这一段时间,影一除了种草长蘑菇,做些琐碎的事情,真是快要发霉了。

好不容易出来,即便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觉得比什么也不干强。

快到娄底城,影一靠近了马车,低声询问情况,“是否直接去庆春楼,王爷恐防有诈。”

“宋清还能如何诈本王,直接去吧。”

转念,楚昱又吩咐影一,“你们都别去,本王一个人去就行。”

“王爷不可!”影一一声疾呼,这可怎么使得。

奈何,没人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话一出口,言出必行。

影一带着几百人默默守在庆春楼附近各个点,郁闷的看着自家王爷就这么踏进花楼里面去了。

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呢!万一有饿狼猛虎怎么办?

……

景枂今日情绪更加不妙了,从南边赶到这里,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情蛊越发的不可控制。

饶是白天,原本该沉寂的一对小虫子,也活络起来,她连门都不想出去,整个人燥热难耐。眼里心里,都是一个影子不断晃着。

她真是想撞墙啊撞墙,她居然比花楼里的姑娘还要饥渴。

“莹莹,今日可有来人?”

景枂在屋内坐着,酒不离身,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莹莹得了她的嘱咐,一直密切关注着外面,一有那样的人进来,便会立刻告诉景枂。

只可惜,等了好久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呢小姐,没有坐轮椅的公子进楼里。是不是他乔装打扮过,不坐轮椅了?”

景枂不由得笑了,这个莹莹啊,想法真是傻傻的有趣可爱。

楚昱怎么可能拖得掉轮椅的束缚。

“你再看看,若是——”

“来了来了!小姐,有个公子进来了,坐轮椅的,嘶——好美!”

景枂握着酒壶的手一紧,整个人的血液跟着翻涌起来,是他,是楚昱。

忍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躁动,说道,“把人带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不行啊,已经有好些姐妹都围过去了,争抢着要带他回去伺候呢!”

“那就给我抢过来。”景枂忍不住一声怒喝,特么的竟然还敢抢老娘的男人,简直活腻了。

“快些。”又是一声催促。

莹莹回过神,忙不迭下楼去抢人,生怕这贵公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楚昱乍一进门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哄抢,这股热情对待,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周围都是花花绿绿的一群庸脂俗粉,整张脸涂抹的调色盘一样厚重惨白,如同活死人一样难看恶心,居然还伸手触碰他的衣角!

“滚开!”楚昱一声呵斥,直接掌风一挥,将四周的女子全部扫开。

环视一群,没有看到一个正常的,楚昱心中的烦闷更加深了。

宋清胆敢骗他!

“公子,公子。”

莹莹被吓得不清,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靠过去,又生怕也被他扫出去,只能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不确定问道,“请问公子是来找人的吗?”

“是又如何。”

终于看到一张正常的脸,楚昱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不过言语依旧冷冰冰的,根本不待见来人。

莹莹却不介意,喜滋滋的说道,“那便对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说着,莹莹就准备上前去推轮椅。

不过却是扑了个空,楚昱推着轮椅身法极快的转了个圈,自行朝着二楼上去了,也不知道那轮椅是怎么做的,上楼也是如履平地。

底下一群人看得惊叹,但是人已经被莹莹劫走了,也就只能很恨的叹气了。

莹莹把人领到了景枂的门外,转身看向楚昱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莹莹先告退了。”

一门之隔。

两人近在咫尺。

景枂已经听到声响,却是迈不动步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微微失神。

她忽然没有勇气,失了以往的冲动率直,不想去开门了。

有些害怕再看到他,虽朝思暮想日夜思念,但是因为景寒天的事情,莫名的,对楚昱生出了一丝情绪。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那些事情是皇帝做的,和楚昱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因为是父子啊。她总是免不了去想到这些关系,然后整个人很难受。

若是楚昱不是皇子该多好!

同时,又挺讨厌自己的这种想法行为。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

楚昱对她,何时有这样那样的外在要求。便是到了这一步,他还是处处为她着想着。

甚至,这一场战役,颇有烽火戏诸侯的意味。

096章最亲密的彼此

好一会儿,收回那些奇怪的想法,景枂调整情绪,回归正常。

如此,才慢慢起身,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

悸动,同时激动。

她不知道是身体本身,还是因为情蛊作祟,开门的时候,她的手抖的厉害。

“吱呀——”

门开了,景枂低头,对上男人望过来的目光。

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言语。

虽容颜遮盖,但是仅凭一双眼,已经看透了彼此。

楚昱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整颗心狂烈暴躁,满满的爱意,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将人轻轻一带,拥住落进自己怀里。

埋在景枂的颈肩,喃喃道,“景儿,我的景儿。”

景枂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着他抱着,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两人就这样抱住很久,久到过道上渐渐的站出来很多人,一个个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两个男人,在花楼里搂搂抱抱,这场景也是奇葩难得一见。

景枂轻咳一声,尴尬起身,“进去吧。”

楚昱手依旧牢牢握住她,不愿意松开,“推我。”

“手放开,不然怎么推。”

“一只手足矣。”

景枂……

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愿,由他任性了。

楚昱顺手将门带上,手臂往回一缩,把人再一次带进自己怀里,这一次是再也不想松开了。

手指顺着往上,停在那张脸上,看了一会儿,便直接去触摸它与脖颈的接缝处,找到时,楚昱一把将它撕开。

景枂原先那张脸暴露出来,直接的映入到他眼底。

近在咫尺的容颜,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着,那股冲动比上一次更加急切。

上一次夜间,朦胧中惊鸿一瞥已经让他差点把持不住,而此时此刻,他饶是毅力再坚定,在她面前都全军溃散。

景枂能感觉到楚昱的呼吸在渐渐变得急促,他的手有些轻颤,又十分怜惜的轻柔抚摸,落在她脸颊上,手指冰冰凉的,让她忍不住就想退缩。

那双眸子,似乎也饱含了焰火,熊熊燃烧,越来越旺。

景枂忍不住身体一缩,整个人往后退。

楚昱双臂随之立刻收紧,胸膛往前靠过去,抵住她,彼此间的最后一丝空隙被填满。

“景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话间,清凉的呼吸已经到而耳垂边,他轻轻的咬着,贴着她的耳框,呢喃着情语。

一下,又一下,还没有其他动作,就已经把她撩拨的不行了。

景枂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了。

原本就因为情蛊蠢蠢欲动,一颗心躁动的无处安放,如今这么一下子,就像是下了药,被点了开关,刹不住了。

她整个人,身心都在叫嚣,反扑,反扑!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景枂手指微微蜷缩着,努力挣扎了下,最终狠狠心,不断收拢落下。

抱着她的男人一顿,胸口前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了,随之便是温热和滚烫的触觉……

“景儿,不要胡闹。”

良久,将怀里的人捞出来,楚昱的声音已经暗沉的快要嘶哑了。

能够控制这么久,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但是今日,他的景儿有些太主动,让他不禁有些心生疑虑。

眼看快要吃到嘴里了,就这么让她来个紧急刹车,景枂整张脸涨的通红,又急又羞,更是躁的没边儿。

她能停得下来,可是情蛊不行啊。

这一对小虫子,似乎特别喜欢楚昱身上的味道,从没有这样狂躁暴动过,有种快要从她身体里破出的征兆。她敢肯定,就此停下不作为,它们必定要疯了。

怪医说过,情蛊发疯起来,什么事情也做的出。

没准儿,直接将她这寄主给啃噬了。

深呼吸一口,景枂努力平缓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纠结挣扎掩藏,水润的眸子含羞带俏,怯生生望着,“阿昱,我停不下来了。”

景枂手指勾着他的衣带,一点点撕扯着,指尖碰着,轻点拨弄。

“阿昱,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般主动,你若是拒绝……日后,我就没有这个勇气了。”

楚昱脑子里的那根筋崩的紧紧的,马上就要断了。

可是理智还在不断挣扎,他把那只乱动的手钳制住,沉声问,“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情蛊已经制好了?”

那样在乎这件事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冲动就不管不顾。

真能如此,当初在王府,一切早就水到渠成了。

他何苦忍的这样艰难。

“不是。”景枂一口否决,嘴巴比脑子反应还快,说完还不忘发誓。

楚昱又抓住她另一只手,让她贴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笑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若是真的说的都是实话,今天我们就在此洞房。”

额!

这话一出,景枂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楚昱的眼神很清明透亮,带着无限的信任看着她,那样子让她觉得,自己一说谎,真就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昱……”她郁闷的趴在他肩头,闷闷不乐。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聪明,事事都猜得到,很没意思。”

“所以,情蛊已经制成了。”楚昱手臂一紧,心也跟着紧了。

景枂点点头,说道,“在我身体里,如今作祟的厉害,我现在就一个念头,立刻把你办了,压下再压下,扑倒再扑倒。”

“你自己没有一丝情愿吗?”

景枂当下从他怀里出来,站直了身体,当着他的面,脱去了外衣。

已经成人的她,整个人身体玲珑有致,窈窕曲线尽显,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蛊惑人心,摄人心魄。

一个简单的脱衣动作,就惹的他差点想要扑过去。

楚昱稳住心神,继续看着她。

景枂却没有往下的动作了,唇角一弯,笑眯眯看向他,“接下来的事情,你来,我要你亲自将这一身衣衫解下。”

……

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

然后,又是一个循环。

直到第三天黎明破晓,屋内的喘息声渐渐平息。

景枂躺在床上,面朝上望着头顶的纱幔,整个人有些傻了。

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尤其是双腿,根本无法伸直了去。

这特么是禽兽啊,禽兽!

明明已经是瘸了,为什么战斗力会如此之强。

有人第一次可以不眠不休,持续两天两夜吗?

“楚昱,你这样简直可怕。”景枂轻轻吐出一句。

说话声音已经哑了,叫唤了两个夜晚,她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不存在了。

而这暗哑的音色却是最动听的情话,已经消停平息下的男人,一听到这样的声音,软软糯糯,颤抖带着娇喘,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翻身抱住她,楚昱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贴着,沉声道,“不许说话,否则再来一个晚上。”

“别——唔……”

最终又响起一次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低吟。

日落前,景枂一声不吭,默默爬下了床。

整个人愤愤不平的坐在地上,穿衣。

楚昱手肘撑着床面,半侧着看着地上光洁的后背,一双眼满是笑意。

这丫头,真是能折腾人,到底是谁不肯停下来。

“你非要我继续,我若是不满足你,岂不说不过去。第一次,我本是想温柔相待的。”

不想,却是洪水一般汹涌,到最后,他被纠缠撩拨到失去了理智。

第一个晚上,她缠着他不肯罢休。

第二个晚上,他拉着她不肯停止。

今日一整个白天,两人旗鼓相当,彼此颇为满意。

景枂闻言,怒的将衣服一甩,**着转过身,瞪着眼骂,“你好意思说,你不知道那是情蛊作祟吗,我是那种人么我,我怎么可能做这样没羞没躁的事情,脸呢,脸呢,你说这话时脸在哪儿!”

楚昱盯着眼前的景致看得忘神,嘴里随意接话道,“唯一可惜的是,一马平川。”

因为绝情的药效要持续三年,还没有解开绝情前,景枂各方面都在发展,就是胸没有任何动静。

同样的,葵水仍旧是难以来的。

景枂低头瞧了眼,又一声冷笑,“怎么,看着不爽,那就别看啊。没人逼你!”

特么,不情不愿的眼神,这是怎么个意思!

眼神嫌弃的,动作却这样凶狠,明明都没有胸了,这胸前一大片殷红究竟是怎么咬出来的。

这男人有病啊!

“起来,我饿了。”景枂又转身继续穿衣,这回是真的快速起来。

肚子咕咕叫,三天两夜的闹腾,胃空了,脑子也跟着空了。

楚昱当即起身,也不再说笑,初尝的滋味甜美酣畅,让他神魂颠倒。

但是若饿着他的小丫头,那就不行了。

第一次跨越,日后有的是机会,楚昱心情顿时大好。

饭菜是莹莹拿进来的。

乍看到一室狼藉,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怯怯的看向楚昱,根本不知道脚怎么迈。景枂却软的没力气,根本走不过去。

“接饭,莹莹端着不累吗。”

楚昱抱歉的笑笑,推着轮椅过去接过饭菜,朝莹莹道谢,“有劳了。”

随即,把人一赶,关门与景枂独处。

“坐那儿就行,我给你拿过来。”

景枂这一副样子,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欢爱后的模样,楚昱根本不愿任何人看到她的情后媚态,即便是莹莹,女子也不行。

“你有病。”

吃了口递过来的米饭,景枂再一次吐槽。

楚昱笑着点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饭,恢复体力要紧。这一次是我不对,下次会温柔的。”

“没有下次!”

景枂咬着筷子,瞪眼。这男人还想有下次,哼哼,情蛊一事解决,她立马回南边去了。

“嗯,没有下次,日后慢慢来,咱们来日方长。”楚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一点也不反驳。

目光不经意触及她松开的衣服,那一截脖子出,白嫩嫩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觉得身心满足。

景儿,终于是他的了。

“情蛊牵动情感,你若是对我思念动情,我能感觉的到。”

楚昱放下碗筷,轻笑着告诉她,“同样的,你若是想,我也是能知晓的。日后,房事上,你骗不了我。”

景枂……

特么大爷的!

她要回去宰了怪医这老头。

这什么鬼,为毛还有这种附带作用!

“景儿,你感受到吗?我的想法。”

景枂身体随之滚烫了一下,情潮缓缓涌动着,只那么一下,却是让她差点受不了。

“你这个……蛇精病啊!”

*

军营。

徐寻玉已经快要疯了。

楚昱自出去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整个人如同消失了一样。

他派出去的人在娄底城找了许久,愣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唯一的一点消息,还是影一好心透露带回来的。

只四个字,“安好,勿念。”

他念个屁啊,他这是气,肺要顶炸了。

“将军,朝廷所派大军已经到了,粮草也随之运到军营,等将军你过去接收。”

“知道了,我即刻过去。”徐寻玉长叹一声,美没精打采的朝着营帐外走去。

五万大军,十万粮草,应对这一次的战役已经是十分宽裕了。

毕竟,朝廷那边谁也不知道,之前宁王带来的那一批五万精锐,一直都在种蘑菇。

“人数点拨清楚,即刻上前线,一刻不停。”徐寻玉这次学乖了,甚至有点庆幸楚昱不在。

幸好,他这就把人收了,然后全部赶去前线去,任王爷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徐寻玉吓怕了,生怕这新来的五万士兵又要被雪藏。

“粮草放进粮仓。”徐寻玉交代完,满意的转身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带走小士兵递过来的登记小册子。

军营后方,十万粮草陆陆续续被放置进来。负责盘点的都是军营里的老兵,检查仔细,一切都没有问题。

于是大手一挥,将运送的队伍放行。

“如此粮草充足,便是再打仗三个月,也能吃得消。”

“啊呸,什么鬼话,不吉利不吉利,当我没说。”

……

第五日。

楚昱精神饱满,悠哉悠哉从娄底城归来。

莫名其妙消失五天,一回来就直奔自己营帐内,紧闭帐步,一步也不踏出。

随行的人全员回去继续种蘑菇,影一也跟着默默回去了,只是离去时眼神别提有多别扭。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徐寻玉听闻楚昱归来的消息,已经是午后,他火急火燎赶过来,深怕楚昱得知他擅自做主将五万士兵派上场的事情。

准备了一同说辞,就直接往里冲。

不巧,正好撞破一幕活色生香,暧昧到快要飞起来的场景。

徐寻玉当场尴尬的手脚僵硬,瞪圆了双眼看向楚昱,不确定的开口,“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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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楚昱耐心将身边人的头发整理着,以手当梳子耐心梳理,拿着发带给景枂扎发束起。

其实刚刚一幕也没有多少眼红心跳,只不过从徐寻玉的角度看去,楚昱如同禽兽一样,噙着笑趴在一个少年身上,手极为不安分。

底下的人儿一动一动的,又不断挣扎,实在惹人遐想。

但是这会儿两人正过身体,一切就没那么夸张了。

饶是如此,徐寻玉依旧觉得辣眼睛。

这是男人啊男人,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王爷何其禽兽,竟然会对一个少年下手。

消失的这五天,该不会就是去找这个小少年了?

徐寻玉也曾听闻过一些京城的传闻,对于宁王的变态嗜好有所耳闻,其中一条,就是十分喜爱少年,龙阳之好明显。而且,这话已经被传到明面上来了。

百闻不如一见,徐寻玉抖着哆嗦,觉得自己今日要触霉。

“好了,你自己看看,可否满意,若是不喜欢,我解开给你重新束发。”楚昱将铜镜推过去,示意景枂自己看一眼。

他强行把人扣留,又不管不顾带她回军营,刚才一顿暴脾气发作,头发都散开了。

楚昱将人安抚下来,这才给她打理束发。

097章花样太多

景枂怒气未消,随意的瞅了眼就不看了,哼了声,“不满意,也就那样。”

“那我重新——”

“行了,别让人等着。”

景枂余光瞥向徐寻玉,一时有些恍惚,好久没看到徐将军了。

“你好。”景枂脆生生的打招呼,心情挺愉快。

徐寻玉呃了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刚才情势来看,明显是王爷十分宠着这个少年啊,这少年的小性子十足,傲娇的没边儿了。

这会儿,就因为少年突然给了他好脸色,王爷已经脸色铁青,不高兴溢于言表。

徐寻玉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殃及池鱼,殃及池鱼啊。

楚昱一把把人扳转过来,面对面沉声,“你倒是有心思看其他人,对我就这么不待见?”

徐寻玉这人才见过几次,景儿一双眼睛触及就给了笑脸。

ωωω ●тTk an ●¢ ○ 他呢,在这里费力讨好半天,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这什么差别待遇。

明明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楚昱,你要知道,你强行将我掳来,这事情做的,你觉得我该给你好脸色?”景枂似笑非笑,对上那双控诉的眼,撇嘴。

她不想掺和进来,景国刚建成,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呢,就留在这里和他风流快活?

她一想到那些景家军的人,良心难安啊。

楚昱嗯了声,碰着她的脸亲了亲,“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容我自私一次,陪我几日可好?”

不多,再陪他几日。

只是五天的相处,太少了。

他根本舍不得将人放开。

近乎请求的语气,那样触动心弦的语调,景枂绷着的情绪轰然倒塌,甚至有点难过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他对她付出了多少。

可是,现在的她不是孤身一人,说放纵自由就可以自我放纵的。

“那就几日好了,我总归要回去的。”

“楚昱,我也想你日日夜夜待在我身边,又或者,我时时刻刻陪着你。”

只是那一日,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来。

明天,明年,还是若干年之后……谁知道呢!

气氛一瞬变得感伤起来。

楚昱只能压着后头的话,转而安慰起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好转过来。

楚昱当即提议,带她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她昔日的小伙伴。

提起那几个人,楚昱也有了笑意,“景儿,你交的那些朋友,很好。”

景枂顿时就惊讶了,很少能听到他口中蹦出这样的词,很好,几乎是很好的赞誉了。

“哟,是什么事情让你对他们评价如此之高?你之前不是很不待见他们吗?”

尤其是陆少卿和闻天骄,楚昱是要多厌恶有多厌恶,那时候恨不得将他们两人从她身边弄走。

转了个弯,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切变了。

楚昱但笑不语,那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她。

“此时他们应该得空,随我去。既然不想暴露身份,那就只看看吧。”

“也好。我也挺想念他们的。”

两人说着话,一路朝着闻天骄几人的住所前去。

他们不同于一般士兵,暗营出来的人物,是有独立营帐的。闻天骄四人,便是共用一个营帐。

楚昱带着景枂带到了那儿,四人正好从训练场回来,面对面碰个正着。

四人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落在景枂身上。

那是一种数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让他们几乎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尤其是,宋清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闻天骄最会察言观色,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稍微一想就知道其中关键了。

紧接着,便是耿笛。

陆少卿虽没有想的通透,但是靠着猜测居然也知道的**不离十。

然而四人谁也没有说破,只看着景枂,看着这张极为陌生的脸,轻笑着。

依旧是熟悉的口吻,依旧是恶趣味的调笑,闻天骄笑嘻嘻走向景枂,将人上下打量一通。

突然凑近了问,“听说王爷消失了五天,老实说,是不是和你干什么事情去了?”

“有没有激情忘我的不能自拔,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的脸上写满了荡漾。”

“唉,我真不知道,你是……”

景枂忍不住额间青筋扑扑直跳。

她就知道,一见面准是这样子,一言不合就怼人,这群家伙习性不改。

“恶习。”景枂哼哼着看了眼闻天骄。

“恶果。”闻天骄接话,“那也是你种下的因。”

“那个……苏,啊不是,景……小兄弟,你好啊!”陆少卿纠结了半天,一句话说的不全乎。

他看到景枂一时激动,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先到彼此此时的处境,还是隐忍回去,不敢明目张胆的喊人。

景枂扭头看向陆少卿,笑眯眯道,“你好啊,大兄弟。”

“呵呵,好,好。”

陆少卿傻傻一笑,遂又问道,“不知道小兄弟在军营里待多久?”

“不久。”

“哦,那能不能赏个脸,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能!”回答的是楚昱。

此时,他脸色异常难看。

从闻天骄到陆少卿,这两个人一言一行,都在不断的挑战着他的底线,他收回刚才对他们的赞誉。

很好?好个屁!

一群混蛋,趁早离得远远的,离他的景儿远点。

眼不见为净最好。

“人既然看过了,我们回去。”楚昱手一指,示意景枂推轮椅。

景枂还有些迟疑,这么久没见面,这就回去了?

心里挺舍不得的。

“我们也不是不可以……”

“人多口杂,你还想去饭堂?”

楚昱一句话将景枂所有的心思打了回去,她如今这身份确实挺惹眼的,若是再做出些什么事情,军营里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她不在乎,可是若有心人稍一联想,猜到了她的身份却是不妙了。

这种麻烦少惹为妙。

“那行吧,日后有缘再见。”景枂回收告别,目光越过其他两人,点头微笑。

楚昱脸上温度渐渐回暖,随着景枂推着轮椅离开,整个人又舒服愉悦了。

“这群小子,居然还想着和他争景儿的时间,做梦。”

他自己都嫌不够,岂能容许他人分一杯羹。

“吃什么,我给你做。”战斗胜利的男人,心情格外好,准备亲自下厨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做饭。

景枂摸着干瘪的肚子,想了想妥协了,怎么着也不能饿着自己。

“做面吧,简单些。”

“鸡汤面?”

“你还会别的吗?”景枂就纳闷了,一开口就是鸡汤面,这是定情面啊,每次都是这样。

虽然味道很好,但是总是吃,吃多了也会腻的。

楚昱笑笑不说话,带着人去了他独有的小厨房,伸手拿菜。

她一看,呵,还是老样子。

一刻钟后,滚烫的鸡汤面出锅。

楚昱将最后一点料理放进去,淋上一层葱花汁,这才拿了筷子递过去。

“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还能不一样到哪里去,换汤不换药,都是鸡汤——”

一口入嘴,景枂漫不经心,吃的随意。

等咽下去时,却满是不可置信,惊呆住了。

她拿着筷子搅和了几下,在碗里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东西,不由得问,“怎么什么也没有,我明明吃到了一股鲜味,是鱼虾的鲜味。”

那种将鸡汤的浓郁和鱼虾的鲜滑融合在一起的美味,味蕾瞬间就打开了。

景枂不禁感叹,“你花样真多,变戏法儿一样。”

“本来没想到,不过那一夜你融入我怀里时,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

此话一出,景枂这面一口也吃不去。

这男人在说什么,她心底蠢蠢欲动的情绪又来了。一言不合就开车,到底想怎样!

“景儿,吃完回去睡觉。”

楚昱诚挚邀请,目光谜一样的温柔缱绻。

所谓的睡觉,依旧是花样百出。

不知道是因为刚开了荤的缘故,让这男人有了一个突破的口子,可以不折不扣没日没夜耕种,还是因为彼此之间有情蛊相连,这种事情上分外和谐。

她不想主动,最后也被撩拨的不要不要的。很快,跟着一起哼哼唧唧,一直到天亮。

她就只穿了这么一身衣服过来,昨夜激战太过厉害,楚昱禽兽一样,直接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如今,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风一吹就随之到处跑。

景枂趴着,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手指勾住其中一条布料,看了又看,狠狠一甩扔到男人脸上。

“你干的好事,能不能温柔点,温柔点!”

说好的温柔以待呢,这话简直放屁。

把她摊饼一样上下来回翻滚折腾,折腾够了有开始玩花样,一晚上就没见过他重复过动作的。

景枂不禁奇怪了,扭头问道,“你究竟是不是第一次,这么多花样儿,是不是以前都玩过儿?”

“我不够热情吗?为何景儿会质疑这个问题。”

玩过?

呵呵,他除了眼前这个小丫头,还看上过谁。

“不像新手。”景枂把被子提上来些,转过去看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能想到的形容便是噬骨**四个字。

这男人技术太好了,好到让她差点飞到天上去。

“除了情蛊的促进作用,本身,你该相信你男人的能力。”被这般质疑,大清早楚昱顿感男人的自尊受到挑战。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质疑。

“可是——”

“你还想再试试?”

景枂乖乖闭嘴了。

好一会儿,被窝下,景枂那脚趾戳了戳,问道,“我衣服呢?”

“没有准备,穿我的。”

呵呵……

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相信。

*

营帐外有两人守着,因为徐寻玉那么一出,楚昱对于他人随随便便能够进出他营帐一事十分不喜。更因为景枂在此,两人不时耳鬓厮磨,更不想任何人打扰。

徐寻玉因着昨日的事情,今早又一次赶过来,却被直接拦在外头。

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楚昱喊他进去。

入眼,还是那个少年。

只不过,一身宽大不和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滑稽,又平添几分暧昧,引人遐想。

徐寻玉将目光摆正,看向楚昱道,“朝廷派来五万士兵以及十万粮草,人已经全部调到前线,随时参与作战。粮草也归入粮仓,还有任何指示,请王爷下达。”

说完,他已经准备迎接一阵暴风雨。

楚昱拿着一根发带,纠结着今日该给景枂绑什么发型。

闻言,眼皮子未抬,随意道,“如此甚好,一切你安排就行。”

顿了顿,又不满意蹙眉,“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需要告诉本王,本王很忙。”

很忙?忙着和小少年打情骂俏吗!

徐寻玉也是醉了,这算什么是。

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说这种事,最为属下做好自己本分就够了。但是从内心深处,徐寻玉却挺不喜眼前这少年。总是替景枂惋惜。

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就这样叛离出晋国,自建景国为女帝,想来之前和宁王的婚约也是不作数了。

可惜,可惜啊!

被莫名其妙看了眼,景枂也是无奈了。

这眼神是有多嫌弃,徐寻玉这人脑补了什么?

“他是你的人,和徐怀乾一样?”

徐寻玉一离开,景枂就开口问,“总感觉有些别扭,没有徐怀乾相处来的自在舒服。”

“那是自然,徐寻玉是耿直的军人,和你爹一样的性格,若不是因为被我——”楚昱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抬手紧紧握住景枂,轻声道,“我一直派人在东海之滨寻找,既然没有看到尸体,便不能断定岳父已经死了。我们要心存希望,嗯?”

这些她都知道啊。

“我也派了人一直在附近找,不过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到景寒天,景枂所有的好心情转瞬即逝,只剩下沉沉的悲伤。

如今她什么都可以自己努力做主了。唯独,没有了最重要的亲人。

若可以,她宁愿用现在一切去换景寒天一个平安。

“陪我去粮仓,不要想太多。”楚昱转移话题,带着人出去。

十万粮草入仓库,楚昱虽无所谓,但是因一切太过顺利,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亲自查看一下。

“温子桓虽说是为了还你人情,但是打起仗来绝不会手软。如今你的难关已经渡过去了,接下来,才是我们真正的对决,一切都马虎不得。”

“所以你这样拖延,也是希望朝廷能够再派兵力给你,好让你更加充足的对抗温子桓?”

景枂稍微一想,就想到这个点。

加上之前的五万精兵,如今就是十万兵马了,又有了十万粮草做后备,即便和温子桓对上,也能从容许多。

楚昱赞赏看过去,点头,“景儿很聪明。”

“既然到了西北,不建功立业,岂不是亏了这一次出行。”

“所以,你真想和温子桓拼个你死我活?”

“为何不可。”

楚昱脸色一拉,阴沉沉的十分不愉快。那个男人,仗着自己年长他几岁,竟然就这样教训他,呵呵!

他以为他是谁,又有什么资格对他指点。

如同天生的敌人,楚昱对上温子桓,战意十足。

……

粮仓内。

楚昱带着景枂亲自盘点,检查这些粮草的情况。

一番下来,总体还算满意。

“倒不是次品。”景枂摸着这些粮草,点头认同。

楚昱却是一句话不说,看向了另一处,那边摆放着的是同一批粮草,但是运送到的时间有些晚,又遇上大雨,如今有些潮湿发霉了。

“怎么了?”景枂目光顺着看去,注意到了另一批,她也紧跟着皱眉,不悦道,“这些人怎么办事的,居然会有三分之一的粮草受潮。”

“我看不止。”

楚昱推着轮椅过去,抓了一把那些粮草,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与那些完好的粮草做对比。

不看不知道,大白天的,这么仔细分辨去看,真就发觉了问题。

而且,问题还不小。

“怎么会这样?”景枂低头看过去,忍不住惊呼一声。

098章十万粮草,消失不见

因为跟着蚺封天学习了一个月的理论知识,懂得一些医术,虽不能看病,但是表面症状还是看得出来了。

况且,怪医这么多时间对她的影响,毒术方面也略知一二了。

而这粮草上的小斑点,乍一看是受潮发霉引起的,但是若仔细去分辨,就能看出不一样来。

“这些小斑点多半灰白,和发霉的灰黑点有些不同,我看更像是其它问题。嗯,有点像被洒了药。”

至于是什么药,景枂一时无法辨析。

楚昱将粮草放下,饭倒是出奇的冷静,似乎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若是十万粮草真的完好无损,我才更应该担心。如此出了问题,我反倒是放心了。”

太子能够一直呆在京城,必定是沉得住气的,可是按照他那样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他在边境一帆风顺。不使绊子,那就不是楚凌。

“运送粮草的那个将领,原本是楚凌一手提拔上去的。”楚昱随意说着。

景枂立刻就恍然,敢情是楚凌做了手脚。

“那你为何还让那些人离开,直接当面拆穿岂不是大快人心。”

“如此,等着楚凌再一次耍手段吗?”

景枂再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腹黑。心思深沉的,都看不到底了,为了骗过楚凌,连带着自己一起坑,心真狠!

她还是更喜欢直接简单的,啪啪打脸的方式。

“你想怎么做,这十万粮草估计是不能用了。”

楚昱当即叫来影一,让他去五万精兵中将李子木拎过来。

闻言,景枂又是一阵黑线,嘴角不由得跟着抽了抽。

他到底是算计了几步,为何连李子木都随身带着,他究竟还能不能正常点。

特么,整一个哆啦A梦吗?

“楚凌有你一半心思,大概早就坐稳储君之位,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能活到现在,不是敌人愚蠢,而你自己太变态。”景枂毫不吝啬评价,一出口就是变态二字。

在她眼里,楚昱已经不是一般正常人可以进行比较的。

而她,居然和这样的男人牵扯不清。

大概,这辈子都没法撇清关系?

悲也,幸也!

*

李子木很快就赶了过来,一同带来了药箱。

初见景枂少年打扮,也就是匆匆瞥了眼,完全没有一点惊讶之色。

“王爷,听闻是重要的事情,我这便查看。”将药箱放下,李子木直接蹲下身子,捡起一些稻草做研究。

他看得十分仔细,有一身专业知识在身,比景枂走马观花来的专业通透,看了好几处,基本上已经确定是什么情况了。

“王爷,这些是霉菌毒,和受潮发霉的症状极其相似,一般人都难以分辨出来。不过王爷一眼看出不同,实属眼力极好。”

“不,不是本王。”

李子木目光一顿,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景枂身上。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是王爷自己,那就必定是眼前这个少年了。

明眼人看样子,就知道他和宁王关系不一般。

李子木露出一个微笑,赞叹一句,“小伙子很不错,若是学习医术,必定大有前途。”

景枂……

这话真是耳熟,当初蚺封天也这样夸奖过她。

“李先生,您还是先解决这个霉菌毒的问题吧。”

“解决不了。”

李子木看了眼整仓库的粮草,顿时大为心痛,“霉菌毒一经病变,如同瘟疫一样的存在,这些受了霉菌毒的粮草在这里酝酿发酵,早就全部感染了。不出三日,必定全部毁于一旦。”

这种销毁,简直是如同食人蚁过境一般,一夜之间就能将所有化为虚有。

“一夜之间顷刻销毁,无影无踪,第二日再看,就是空空如也了。唯一能留下的,就是整片的黑土。”

十万粮草就这样化为黑土。

任谁听了都觉得遗憾惋惜。

景枂看着眼前现在还完好的粮草,怎么也没法想象,几日后这里一切就要没了?

“暴殄天物,简直不可饶恕。”景枂很恨道。

楚昱挥挥手,让李子木离开,“此事不要声张,你权当不知道。”

“怎么办,没有粮草了。”

回到营帐,景枂自由自主替楚昱开始担心。

后勤供给不足,打仗实在束手束脚的,这滋味儿她太了解了。

正因为如此,她决定要再多留几日,必定看到这个问题解决才放心。

楚昱原本绷着的一张脸忽地露出笑容,他看向景枂道,“如此,我倒要好好感谢太子,让你舍得多留几日。”

毛病。景枂忍不住白眼。

三日后。

如李子木预料,粮仓里的粮草全部化为虚有,一夜之间,只剩下全部的黑土。

负责看守的两个士兵整个人完全傻了,他们日夜守在这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

“黑土,黑土……粮草呢?”

两人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尿裤了。

最终反应归来,这才急匆匆赶去徐寻玉那里,将事情告诉他。

徐寻玉一听十万粮草不翼而飞,那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就朝着楚昱那里跑。人到了也不等什么通报了,直接撩开两个看守的士兵,冲了进去。

“王爷,粮草,粮草——”徐寻玉说话还带着喘息,脸色焦急。

楚昱老神在在继续悠哉喝茶,顺便不忘给景枂添一杯,表情甚是温柔,“继续喝,刚起喝口茶,清醒了就舒服了。”

景枂今日又被迫换了一身,昨日那一套衣服,今早起来完全泡汤。

如果说这家伙有什么喜欢上瘾了,那便是撕衣服了。

不同于禽兽一样迫不及待的撕扯,他根本就是注视着你,热切的目光下,一条条慢慢撕开。若不是她抵死不从,或许直接会拿那些布条将她绑在床头,玩起另外的花样儿。

“……”景枂已经无语凝噎了。

夜晚水深火热,日子太难熬了。

“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粮草,粮草没了!”

徐寻玉一急,忍不住就瞪了眼景枂,这少年简直碍眼。

楚昱顿时就不高兴了,他的景儿,他都舍不得给脸色,哪里来的混蛋!

“等你发觉吗?大概整个军营都要被彻底端了。”楚昱冷嘲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显示他的差脾气。

他看向徐寻玉,眼底是微不可察的失望,对待自己这个多年前收拢纳入自己势力的将士,没有了之前那样的信任度。

不是因为徐寻玉二心,而是他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阵营。

在宁王府,所有人,即便是一个侍卫,都是过的人精一样。

楚昱不禁考虑,是不是该放徐寻玉一马,免得断送了他的前程。

“你随本王前去。”楚昱推着轮椅朝外头出去,转身又看了眼景枂,笑道,“继续喝茶,昨夜力道控制不住,我的不是,回来给你做面。”

景枂……

徐寻玉……

这一句话信息量好大。

粮仓那边。

楚昱带着徐寻玉到达,原本守着仓库的两个小士兵顿时要哭了。

连王爷都赶过来了,他们这回死定了。

“王爷,王爷饶命,我们没有擅离职守,一切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没事了?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理由。”说着,那眼神看向徐寻玉,示意他赶紧处理了。

徐寻玉叹了声,招手让人将两人压下去,免得再说下去,宁王一个不高兴,直接拉出去斩了。

“王爷,属下没有让任何人进来,一切保持原封不动的情况,是否现在开粮仓?”

“开。”

徐寻玉亲自上前打开大门,这里原本就是囤放十万粮草的单独仓库。如今全部不见,一打开就是广阔的很,一眼看不到边的错觉涌上来。

接着,就是随处可见的大大小小的黑土,有些很规整,有些则是散落在各处。就像是有人拿这些黑土换走了十万粮草。

徐寻玉怎么也想不通,若是有人偷偷换走,这么大一个军营,为何一点响动都没有。他们谁也不曾听到昨晚有动静。

楚昱半蹲下,抓了一把黑土,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和李子木说的丝毫不差,一股霉掉的味道。

这些黑土,也是不能用的。

“命人将这里清理干净,所有黑土,全部焚烧干净。”

“额……”

泥土还需要焚烧吗?

徐寻玉没忍住,一个疑问冒出去,“王爷,这些泥土直接扔后山就可以,用不着烧了吧?”

好歹,也是肥料不是。

西北到处都是荒山,若是将这些肥沃的黑土盖上去,还能种植呢。

楚昱嘴角一抽,拿正眼看向徐寻玉,原本的心思又浮现眼前,这人啊,真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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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他楚昱底下人的风格。

便是傅雷霆这般纨绔,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也比他会察言观色,懂得分辨时势。

“徐寻玉,本王允你一次主动离开我身边的机会。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们之前所有的协议一律无效作废。”楚昱看向徐寻玉,一字一顿,“本王既往不咎,你无后顾之忧。”

徐寻玉整个人傻眼,当场懵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王爷竟然要将他放弃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哈哈,主子不要他这个属下了。

“为什么啊,属下摸着良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随主子心愿的事情。除了上一次,没有管教好冷逍之外,属下问心无愧。”

徐寻玉也是一根筋,脑子轴的很,他一早认定了楚昱,那便是到死都不会更改的。

这一点,大概比忠心的景寒天还要夸张。

三十好几的男人,耿直的涨红着脸,满是控诉委屈,不可置信,就那么望着楚昱,最后连彼此的关系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了。

对着楚昱,巴拉巴拉,一股脑儿的说着话。

楚昱只静静听着,从一开始的蹙眉到最后露出一抹欣慰笑容来。

傻子还真是傻子,不过傻的天真可爱。

“徐寻玉,你真的是本王收拢的一批人中,最蠢笨的一个。”

徐寻玉声音嘎然而止,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直接噎住了。

蠢笨,这个词,怎么那边贬义呢。

“不过,却是为数不多忠心到近乎偏执的人。”

“属下自是效忠王爷,绝无一点半点其他心思。”

“行了,本王知道了,刚才说的本王收回。你日后好好做事吧。”

“那粮草的事情?”

“本王来处理。”

楚昱赶着回去给景枂做面,这事情不急于一时,他也就不想管了。

倒是他的景儿,昨夜被他欺负了一整夜,如今正在气头上,不安抚一二,日后福利何在。

小厨房内,景枂捞出煮好的面条,已经妥当的盛在碗里。

再将一些菜水中过一遍,也码在上面,又淋上浇头,搞定了。

楚昱进来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由得看过去问,“做好了?”

“自然,等你回来,已经饿死了。”

“那便让我尝尝景儿的厨艺进步了没有。”

“凉拌面,第一次,味道如何我也不知道。”

景枂端着面拿到楚昱跟前,又搬了小凳子自己坐在一旁,亲自递了筷子过去。

“尝尝吧。”

楚昱拿着筷子未曾动作,只看着她眼前空空如也,一双眼说尽了一切。

景枂呵呵一笑,又转身去端另一碗,两人都有了,这才开始吃。

景枂拿着筷子随意搅拌着,动作慢的不能再慢,只等着对面的男人吃下第一口。然后……

静静等待反应。

然而!

等了好久,楚昱差不多吃了大半,就是没有她预想的画面。

不可能啊,没有反应?

景枂有些怀疑的低头,盯着自己的这碗面使劲敲,莫不是放错了?

似是为了求证,她夹了一口塞进自己嘴里,咀嚼咀嚼,然后哇的一下全部吐出来了。

“咳咳——”

“楚昱!”

景枂猛一抬头,双眼通红眼含泪水,控诉之极。

楚昱将筷子放下,拿起巾帕递过去,柔声道,“傻丫头,你想整人前,是不是该先了解清楚,我的各项习惯。”

所以,这男人根本不怕芥末?

特么,那可是整碗的芥末,浓浓的几乎要将人的五官感受都淹没了。

若不是混合了浓郁的酱料,连闻都不能闻。

“你混蛋啊,你能吃芥末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楚昱笑得更加开怀。

他倒不是因为能吃芥末,而是本身对这些东西已经免疫了。

*

十万粮草全部被毁,辽国那边温子桓更是乘胜追击,接连半个多月,双方打得十分激烈。

楚昱终于将自己的五万精兵派上场。

如此,局面才不至于那么难看。

可是饶是如此,也大有快要到了临界点,被打败征兆。

景枂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了,她再也没有理由可以继续待下去。

景国,一切还都在等着她。

“我今日必须走。”

两人一起吃最后一顿饭,景枂提出道别。

楚昱吃饭动作依旧流畅,笑眯眯的给她夹菜,“那便走吧。”

“你的事情?”

“不用担心,一切我会处理妥当。”

景枂再没有言语,安安静静和他吃完了饭,没有惊动任何人,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直接悠悠转到娄底城,景枂去了庆春楼一趟,再出来一切换了新装新面孔。

避开了所有的眼线,朝着一条和南下完全不同的路前去。

她要去找温子桓。

说不担心是假的,眼看着军营里各种情况,景枂深知没有粮草的后备,楚昱的情况会越来越难。就算他有法子能扭转改变,那他也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不想如此。

他为了她可以如此不顾安危,甚至儿戏战火。

她难道就不能为了她放下尊严,请求一次温子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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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小可爱,你们好呀。我是存稿君,么么哒。

099章出了岔子

“你想要我怎么做?”

一见到景枂,知道她的到来理由,温子桓稍一思量就笑着说道,“你提到出来,我必然做的到。”

景枂瞬间失声。

她站在什么立场,能够让温子桓做到如斯地步。

“本就是因为还你人情才发动战争,如今人情以还玩,我也该结束战争了。”

“你大可以趁机攻占西北。”景枂咬唇,有些郁闷。

温子桓却摇头,“不可能。”

“楚昱守在西北,若要真的攻下,辽国付出的代价太大,并不合算。”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温子桓是不屑做的。

“伤亡在我的控制之内,一个月内不动声色退兵。不必担心他会知晓,我自有分寸。”温子桓又是一番安慰。

景枂差点觉得没脸再待下去,整个人害臊的不行。

求情求到敌军这里来,也是史上第一奇葩了。

“我大概是魔怔了,竟然自信到认为我一定能够说的动你。”

“你确实可以。”

温子桓看着景枂,目光从未有过的认真,他对这个女子,一生充满感激。

“若是日后有空,景国安定太平,到辽国来看看,温裘挺想念你们。”

“嗯,日后有时间一定来。”

“景枂,我在此再谢谢你。”

景枂笑笑点头,一切话都不需要说了。

当夜,温子桓亲自送景枂离开,一直将人送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才转身回去。

景枂看着熟悉的山脉,延绵起伏不断,深深呼吸一口,再轻轻吐出来。

一转身,再无留恋离开。

*

景国。

景枂摸着黑偷偷渡江,回到了江都。

然后又不声不响的进了齐王府,随即朝着怪医的院子那儿去。

如同来时一样,一切都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第二天大早,怪医冷不丁看到出现在他试验屋子里的人,吓得不轻。

“你怎么会在这里?”怪医退开几步,有种转身想跑的感觉。

这死丫头盯着他看的眼神实在太恶毒了,太凶悍了,活生生要给他扒皮一样。

“你做什么呢你,有这样看着你二师兄的吗?”

景枂呵呵一笑,将拦着的手放下,改为直接揪住怪医的衣服,把人拖进屋内,关门。

之后,乒乒乓乓,一阵剧烈响动。

门再打开,怪医整个人软软的瘫痪在地,已经有些接不上气了。

他手指着站在门口的女子,一颗心悲戚极了,死丫头竟然给他用阿愁调出来的毒素。特么那些毒素还没有经过实验呢,谁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效果!

“你,你!”

“不用感谢,咱们彼此彼此,以报答你赠送半成品情蛊一事。”

特么,好好的情蛊炼成了精虫,想想就觉得来气。

“那是给你们的福利。”怪医垂死挣扎。

“我谢谢啊,你大爷的!”

景枂甩袖离开,直接不管地上的老头死活了。

前院,一切安静祥和,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她离开大半个月,景国一切上了正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了。

唯一的事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墨烟咬着核桃,嗑的不亦乐乎,不忘继续幸灾乐祸,“那是必须的,你不在,登基大典自然不能举行。虽说对外宣布建国,景国是成立了。但是南边所有百姓,没有看到你登基,一切还不能算数。”

“所以,你们做完了所有事情,就等着我回来,然后举行大典?”

“对啊,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时间就是后日,日子是极好的黄道吉日,我和哥哥一起选的。”

景枂呵呵了,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热心。

“为了我的表妹,我也是要出一份力的。日后,就是女帝陛下了,可要多多优待与我。”

景枂一口气卡在喉咙,不顺畅了。

……

因为登基大典,江都忙碌中热闹非凡。

所有南边的百姓,能够赶过来的,都一股脑儿往江都挤,他们都想看看后日那天,他们的女帝登基的盛况。

“这大陆有多久没有出过女帝了,自一千年前的新皇女帝后,世上再无女帝。”

“这辈子还能看到这样的盛典,值了!”

“虽现在比不上新皇女帝,但是日后是什么个样子,谁知道呢!”

如此番议论,江都这几日一直在传。

景枂这两日完全是被禁足的状态。

于孟昭得知她终于舍得回来了,立刻让于墨烟紧跟着她,寸步不离,生怕登基大典那一日,正主又找不到了。

“我的好表姐,你容我缓口气,给我一些私人空间行吗?”

“私人空间,什么意思?”于墨烟轻笑道,“听也不曾听过,你不要妄想了。”

“那我去睡觉,你也跟着不成。”

景枂不讨厌于墨烟,甚至挺喜欢这个唯一的同龄女子。在这江都,能够说些体己话的如同闺蜜一样的,也就是于墨烟了。

但是,暴力萝莉实在架不住,不过少许就露出原形,动不动就挥拳头。

“我下午还需要试衣服,你让我睡下行吗?”景枂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昨日一整天折腾下来,又加之今早和于墨阳等人商量事情,她连轴转根本不曾停下片刻。

于墨烟倒好,拿着原本属于她的蜜饯,跟在后头,监工一样看着她。最后,还不忘指点指点,让她少说些废话,办正事要紧。

“景枂,其实我挺羡慕你,如此肆意潇洒,比我有能耐。可是,让我为了这一份能够任性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于墨烟顿了顿,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所以,好好珍惜现在的悠闲日子吧,日后,你会失了这份自由。”

景枂顿时就睡不着了。

躺着看头顶层层纱幔,耳边听于墨烟继续念叨,一个人恍恍惚的出神。

她竟然要当女帝了!

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一切又来的那么快,她连缓冲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真如于墨烟所言,日后再没有自由,承担起属于她的一国之责?

翌日,黄道吉日。

景枂正式登基举行大典的日子。

一大早,人还在被窝里做着梦,就被于墨烟无情的强行拖出来。

一番打扮着装,坐了近乎两个时辰,才算是弄好。

“看看,威仪四方,女帝本色。”

景枂睡眼惺忪看向铜镜,一眼,金灿灿的几乎晃瞎了她的眼。

再仔细看,却是让她怔愣住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有这样威严的装扮,若是不说话嬉笑,大概真就是女帝本色了

“是不是你自己都惊呆了。”

于墨烟挺满意自己这一手打扮,看着眼前的人儿越看越觉得惊叹,老天肯定特别宠眼前这个女子,眉眼五官无一不是精心雕刻,精致打造。

今早,景枂拿下面具的刹那,她差点看得失了魂。

“景枂,你这张脸,几乎能迷倒众生。”

日后,选王夫侍君,大概有的热闹了。

*

“烟儿,好了吗,咱们现在出发,祭祀台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就等着咱们女帝陛下过去。”

景国建国之初,一切从简,是以连像样的皇城都没有开始建造。

景枂的意思,先将齐王府改改,将就着用吧,一切以民生为先。

毕竟,晋国是否卷土重来,他们还要不要再次进行大战,尚未可知。

可是景家军时刻准备着,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好了,哥哥别急,我给你看看,是不是完美无缺。”于墨烟笑嘻嘻拉着景枂出来,邀功般推着给于墨阳看。

“额,有些不适应。”

景枂看着于墨阳嘿嘿笑了两声,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眼前的男子,目光触及景枂的刹那就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抹惊艳中回神。

随之微笑道,“很美,很有气势。”

登基的一切礼仪,按照的都是古代的帝王仪式,并没有因为景枂是女帝而缺少任何一个环节步骤,反而,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增加了当年新皇女帝登基时的祈福祭天活动。

景枂坚持了两个时辰,双腿忍不住打颤,本想着可以休息了。

谁承想,于孟昭当场宣布,“接下来,便是女帝陛下为我晋国百姓祈福祭祀之礼,愿天佑我晋国,从此繁荣昌盛,风调雨顺。”

景枂整个人如同器械一样僵硬住,扭头看向边上准备架势十足的十几个神神叨叨的道士,无语了。

这所谓的祈福,怎么看着像是跳大戏?

而更可悲的是,她竟然是这当中的最重要的主角。

“女帝陛下,请开始。”

当中的一个老道士将一瓶清水递给她,随之一根杨柳递过来,一切动作指示在一旁嘀咕着不停。

边上是于孟昭等人殷切的目光,以及众景家军热切的注目礼。

底下,无数的百姓仰着头,如同看待天神一样仰望着她,等着她为他们祈福,洒下祝福。

景枂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硬生生接受了这样无奈又可笑的事情。

等一切完成,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中央广场,躲进了齐王府。

哪里也没去,直接逃到了怪医的小院子。

怪医是没兴趣参加这种无聊的盛典的,阿愁倒是想去,却被怪医揪着一直在做毒素试验。顺带着,指点一下阿愁的毒术。

两人忙乎着忘了时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双双抬头,就看到一个金灿灿的物体倒在门框边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定眼一看,嘿,是景枂。

“师父,你这一身穿着简直无敌帅!”这个词前几天景枂随口一说,阿愁喜欢的不得了,一直挂在嘴边。

景枂没说话,一把扯下头上的千金重的皇冠,又脱了外头一身笨重宽大的皇袍,如此,才算是感觉舒服了。

把衣服和皇冠放在边上,景枂走进屋内,随手拿着一个桃子咬起来,“饿死我了,成天成天的让我不要吃东西,以为选美去呢,还饿肚子……”

巴拉巴拉,一同抱怨,一个桃子消灭干净。

景枂又拿起第二个,这回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吃起来,“你们做什么呢?”

“就毒素研究啊,师伯已经发现了新的方法,据说可以改良蛊毒的,就师父你身上——”

阿愁的嘴巴最怪医捂住严严实实的,抬头看向景枂,笑道,“没事,我就随便研究研究。”

随便研究,呵呵!

“放开阿愁,这可是我徒弟,你干嘛呢。”

“师父我和你说……”

阿愁本就兴奋这样的改良,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就不明白为何要瞒着景枂。得了自家师父的允许,阿愁说的更加欢快,说到最后将其他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了。

这是有关于景枂身上另一种药,绝情的信息。

她先前并不在意,如今被阿愁一提醒,她才惊觉,这事情不对劲。

情蛊吞噬能力极强,连血毒这样的蛊虫都能当作果腹的食物,那她体内的参与药丸绝情,是不是也被吞噬干净了?

“二师兄,你似乎还有事情隐瞒,嗯?”

景枂拍拍阿愁肩膀,示意他先出去,“我和你师伯说些话,你先出去下。”

“行啊,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你们慢聊。”阿愁极懂眼色,景枂随便一个眼神,他就了然于胸。

这下子,师父和师伯,嘿嘿。

小屋内,门被景枂直接反锁了。

她也不急,就那么坐在位置上,拿着一盘糕点悠闲吃着,等着怪医自己如实交代。

当初蚺封天那些话又一次在她脑海里闪过,她这回是彻底相信了,这个二师兄,简直炼药成魔,完全发疯了。

她的情蛊,一定有古怪。

怪医眼见事情瞒不住,也就不再隐瞒下去了,不过到底如何说,却还是在心里不断打草稿,斟酌再三又斟酌,生怕一个说错了,惹来祸事。

“小师妹,二师兄必须向你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炼制情蛊时突发奇想,所以稍微,就稍微啊,动了点手脚。”

景枂点头,示意继续。

怪医舔着嘴唇,心里忐忑,这面无表情的算什么意思?

是生气啊还是不生气啊!

“你继续,我听你把事情前前后后说清楚,我们再接着考虑后面的事情。”

这就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怪医心头一凉,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这回彻底老实了,该交代的全部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情蛊本来已经在孵化了,正巧我手边研究出了相忘相连药丸,药效不确定,又实在找不到可以以身试药的人,于是就用在情蛊上面了。”

“那半成品其实不是半成品,是药丸发挥功效引起的。”

“至于你说的特别会情动一事,大概就是相忘相连药丸的其中一个药性。我听你的意思,这效果还不错,促进情蛊沟通,你们情感交流也更加顺畅了不是。”

“还有呢?”

听了这么多,景枂还没有满意,尽会挑好的说,那些不好的可是一句也没讲。

“阿愁可是说了,你在研究新的毒素,以用在情蛊的改良上。之所以要改良,那就必定存在缺陷,是不是药丸的缺陷问题。”

“是。”

怪医叹声道,“我大概弄错了一味药,导致相忘相连药出现了问题,你们如今有多如胶似漆恩爱不移,日后就有多冷淡如冰两两相厌。”

砰——

景枂忍不住一个桃子甩过去,气的心肝脾脏都抽搐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会讨厌楚昱?”

“情感上不会,身体上会。”怪医补充一句,随即觉得这是真是尴尬到极致了。

说了一大半,最后一点隐瞒,怪医也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了。

“小师妹,因为你身上绝情的缘故,导致你体内的母虫,也就是你身体里的情蛊进行了一次改变,如今一个月过去,楚昱那边的血毒应该已经清除干净了,但是你……”

100章凯旋而归,母子密谋!

景枂一个人坐在屋子内,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怪医那些担忧的话句句在耳徘徊,她自己都不知道,就那么不经意间,已经听进去了。

楚昱的血毒解开了,这是好事。

可是,情蛊吸收了绝情,使得两者融为一体,也就是说,情蛊不除,绝情便会一直待在她体内。

这辈子,几乎是不可能有孕了。

所以,她和楚昱,再无可能有孩子了吗?

景枂心头一痛,像是被什么撕扯一样,痛的钻进了心脏里面,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原来,原来她也是这样在意的。

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日子久了,便会想到更久远的事情。

她也想……

呼!

景枂猛地抬头,甩去这些恼人的问题。

这个事情,或许还不是最先该考虑的。

怪医说的那个相忘相连的破药,这药若是不解决,那才真是要命!

“呵呵,竟敢在情蛊上试药。”

若非因为蚺封天的缘故,景枂真想亲自拿怪医来炼药,让他自己尝尝,这被人炼药的滋味儿。

*

西北边境。

一个月转瞬即逝,和温子桓的较量也接近尾声。

双方这一场战役打得持久,几个月的消耗,彼此都已经吃不消了。

楚昱几次惊天反转,充分显示了他军事上的作战天赋。在几乎粮草断绝的情况下,愣是能够坚持十天十夜,不让辽军得寸进尺分毫。

温子桓虽有放水的意思,但是到最后却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必须承认,楚昱,那个男人,是小看了。

“景枂,你找了个很不错的男人。”温子桓笑笑,当日下令撤退,返回辽国。

而此时,西北军营营帐中,楚昱正在不断筹谋规划着下一步路该怎样走。

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最后的粮草也用尽了,再打十天,必会出现颓势。

那可就不妙了。

“温子桓,果然是惊天鬼才,其军事能力,当真让人叹服。”交手无数次,楚昱也对温子桓有了新的认识,那个男人绝对是日后的大敌

辽国,以后日渐强大起来,晋国西北边境,又要树立一个强国了。

但眼下,却还是要解决最实际的问题。

他们后背不足,支撑不了长久战。

“王爷,王爷!”

徐寻玉冲进营帐内,整个人激动极了。一激动,直接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一样。

楚昱无奈扶额,这人,能不能听进去他的一言半句,进来前先在外头喊一声。

“什么事?”

“王爷,辽军,辽军撤退了。”徐寻玉将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人的兴奋到达了一个**点。

“我们,我们坚持住了,我们坚持住了!”

他们让辽军没法前进一步,就这样持续了一整个月,辽军选择了撤退离开。

如此,算是打胜仗了吧?

“我们算是胜利了吗?”徐寻玉不确定问道。

随即,又重重点头,“自然是胜利的,我们打退了辽军,我们大胜了。”

楚昱……

他抬头看向辽国的方向,对此胜利并没有太多喜悦。

若是他猜测不错,温子桓放着唾手可得的胜利不要,还是因为景枂。

“果真是真性情,值得相交。”

半响,楚昱放下作战图,笑道。

……

京城。

又是一封八百里加急。

这封急报是太子楚凌期盼已久的。

按照他的猜测,必定是楚昱坚持不住,战死沙场的消息。即便不死,也该是快死的状态了。

那个温子桓,可是连景寒天都十分顾忌的一个存在,楚昱,呵,怎么可能战胜得了。

“殿下,奴才将急报传递进去。”

楚凌点头,却不是将急报交给刘公公,而是自己拿着走进了御书房,“本宫亲自拿进去给父皇。”

嘉和帝一看到西北急报四个字,顿时又头疼了。

前段日子那黑暗的一幕不断浮现,他对楚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个儿子,哪里是去打仗,根本就是去胡闹的。

京城胡闹不够,竟然还跑去西北边境乱来。

“你打开看看,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皇帝连看都不想看,他已经做了打算,若是再传回来坏消息,他立刻让镇守在西部边境的陆老将军,从他底下抽调两个将领过去,接替楚昱,好好守在西北。

楚凌得了旨意,脸上露出一抹笑,迫不及待的就打开急报。

里面内容极少,就几个大字。

入眼,却是触目尽心,生生刺痛了楚凌的眼。

他看着那六个大字,只觉得脸颊生疼,仿佛被啪啪打脸了。

楚凌呆愣愣的样子让皇帝心头一跳,一个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难道是楚昱他!

“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皇帝一急,干脆朝着下方走去,直接夺过楚凌手上的信封看。

一秒,两秒,三妙——

“哈哈,哈哈哈!”

皇帝胸中郁积的所有烦闷顿时一扫而光,看着那六个大字:大胜,凯旋而归。

“胜了,竟然打胜仗了。楚昱,楚昱真是好样的!”

“朕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天赋军事才能。这等本事,便是当年的景寒天也比不上。”

“我晋国大喜,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啊!”

皇帝一连说了三句话,每一句都是不断的对楚昱叠加的夸奖赞誉。

楚凌在一旁听着,整张脸面无表情,底下的一双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不自知。

最后,他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失魂落魄,有些心不在焉,就这样一步步在宫中游荡。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容贵妃的宫殿。

“太子殿下。”容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看到楚凌,赶紧上前打招呼,“娘娘就在前方小园,殿下可是要过去?”

“嗯,带路。”

回过神,楚凌调整好情绪,跟着大宫女往前走。

母子俩见面,自然是一番细心问候。

容贵妃那样的一个宫中老人,察言观色四个字早就如火纯清了。楚凌虽极力隐忍克制,但是反常就是反常,再怎么掩饰都没有用。

容贵妃稍一想,直接就遣退了所有宫人,只余他们母子二人。

“太子可是有事?不妨和本宫说说。母妃这里,你还需要做什么隐瞒。”容贵妃语气和悦平缓。

楚凌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开,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息,顿时往后一躺,不顾形象的靠着,闭眼。

容贵妃大惊,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凌儿?”容贵妃忍不住开口。

楚凌却打断她,揉着眉心道,“容我缓缓,母妃。”

*

西北大胜,辽国退兵。

喜报传递京城第二天,这消息已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到处传遍了。

京城百姓万声高呼,极力用户宁王楚昱,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而朝中,原本在不断观望的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再结合近几日皇帝对此事的态度,不约而同的起了同一个心思。

那就是,是不是应该暗地里去投靠宁王,站到宁王府那一边去?

那些本在宁王阵营的一党,这几日乐坏了,他们似乎嗅到了胜利的味道。

这个胜利,不是宁王战胜辽国的胜利,而是朝堂之上,有关储君之争的事情。

“即便太子现在是储君,但是王爷这一场仗大胜,十足的奠定了他不可撼动的地位。如今景寒天不在,晋国能够担得起战神一称的,非王爷莫属。我们宁王府怕是要崛起了。”

“是啊,这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没准儿,这个天都要变了。”

“莫说莫说,一切静等王爷归来再做行事,我们需要低调,低调。”

这是宁王那边一派的心声,喜滋滋溢于言表。

而太子阵营一边,却是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太子最近一年时间,都是无所事事毫无建树。

相比较宁王,可以说是太过平庸了。

不用任何人说,单就是看皇帝的态度,都知道上头对太子很不满意了。

“眼下,可是祸事啊。”

“太子的地位,危矣!”

“不知道丞相大人那边会如何安排,若是再没有其他措施,宁王一回京,大肆宣扬,风头大胜,只怕是……”

……

楚凌身在东宫,却十分清楚外头这些言论。

他不管不顾,却做不到心神宁静。

最后无法,直接进宫去见了容贵妃。

母子俩密切商议一番,最终,有了新的对策。

与此同时,宁王楚昱,凯旋而归,班师回朝。

皇帝大喜,立刻进行表率赞誉,授予威武将军称号,赏金万两。

同时,举办流水宴三天三夜。

这一举动,更是将宁王的声望抬高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

之前所有有关宁王的不良消息,在这一次事件后,全部烟消云散。

谁也不会去在乎那么一点小事,宁王楚昱,那就是他们的战神将军。

“皇上,您这举动?”

皇帝正在兴头上,刘公公借着这机会壮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了句。

话只说了一半,然而嘉和帝已经听懂了。

不过也不在乎,随口说道,“楚昱啊,这孩子,朕以前确实是缺少关心。日后,朕要好好补偿于他。”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

刘公公那样的一个人精,哪里会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这就是要比扶持宁王的意思了。

是太子让皇上失望太多次,转而不得不考虑将来百年后晋国的继承问?

以前不觉得,但是出了一个景寒天,有了一个景国,一切就不一样了。

眼下,明显是宁王表现出众,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皇上您的意思是?”刘公公又是一个震惊问道。

“好了,此事朕还在考虑中,不可外传。”嘉和帝脸色一沉,不再说下去。

刘公公赶紧闭嘴,生怕再说一句就惹祸上身了。

几日后。

容贵妃在寝宫摔碎了一批珍贵的瓷器,紧接着将殿内的所有花花草草搬出去,换了清一色的常青树。

看着一片绿油油生机盎然的树木,她的心情总算缓了缓。

但是一想到刘全暗中传递过来的口信,容贵妃就有点坐不住了。

“皇上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他竟然还想扶持那个贱人的儿子,明明是个瘸子,瘸子而已!”

一个瘸子,竟然还敢和她的儿子争夺储君的位置,竟然还妄想登上帝位。

这简直可笑。

“痴人做梦,本宫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当日,容贵妃召见了太子,母子俩再次密谈。

这一次,一切都定了下来,似乎是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这一次,不成功变成仁。我们没得选择。”容贵妃一张姣好的面容近乎扭曲,面目狰狞的看向前方。

楚凌还在迟疑,她不确定,这样的事情是否可行。

“这件事若是一旦做了,那我们真就没有后退的路,一旦失败……”

“不会失败,本宫有那人的把柄在手。”容贵妃说着神秘一笑,凑近楚凌耳边嘀咕几句。

楚凌越听越心惊,同时也变得激动起来,喜色不自觉展露。

“若真是如此,那确实可行。”

“呵呵,不止如此,本宫再告诉你一件事。”容贵妃哼笑一声,这次也不做什么隐瞒了,直白的告诉自己儿子。

“你父皇,命不久矣了。”

楚凌一愣,大惊。

“什么意思?”半响,他不确定的问道。

容贵妃嘲讽道,“你以为那一次他晕倒是装的,那太医所献上去的古方是假的,呵呵,那可是半真半假的事情。”

“母妃你?”

“行了,这事情你知道心里有数就行,切不可再多问一句,你不必知道的太清楚。”

皇帝,呵呵!

容贵妃最不屑的就是皇帝,当初为了争宠抢夺萧淑妃的宠爱时,她就已经想过用这一招。

等意识到皇帝真的很宠萧淑妃,那药就已经下下去了。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了。

若是她想,一个药量加重下去,皇帝就得毙命。

“你做好联系,一切事情和丞相商量。宫内一切,你不必管,本宫自会处理妥当。”

容贵妃贴着楚凌的耳朵,再一次告诉之,“记住,刘全是我们的人。”

*

宁王府。

楚昱休息了两日,终于回到书房,沉下心处理京城的事务。

离开几个月,事务早就堆积如山。处理起来比皇帝还要繁忙。

楚昱用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将重要的事情先安排妥当。

随手招来影一,他开口询问南边景国的情况。

这是习惯,他习惯将景枂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如同她在他心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她。

影一早就知道会如此,肚子里打好草稿,讲出来流畅的很。

“王妃已经登基成为景国女帝了,一切在不断朝着好的方向迈进。景国的兵力在不短壮大,比之前多了十几万。而且,各项措施极为有效,王妃她……是个全能之人。”

一介女流。做事手段利落干脆,处理政事也是雷厉风行。

影一乍一听到这些,完全傻眼。

这个王妃,真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妃吗?

不会是他们家王爷附体了吧?

“你才知道,你们的王妃,她的能力,还远不止如此。”

知道景枂来此另一个时空,听她讲过她在那边的种种事情,楚昱便知道,她的能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她的光芒,远不止这样。

“宫里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变动?”问完景枂的事情,楚昱这才关心起自己的事。

无外乎是太子那边的动作。

影一一说起这个,来劲了。

将那些大事小事事无巨细汇报,甚至还想添油加醋,说些楚凌的坏话。

楚昱听的恶寒,他对影一的了解,比他自己还要清楚透彻。

这家伙,和以前那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完全不一样了。

101章皇帝病危!

似乎,自从和景枂接触,认了景枂为主,影一的画风就在渐变。

如今,完全变得没有了原样,模糊了他的记忆。

“影一,你跟着景儿,人倒是活泼了许多。”楚昱突然出声调侃道。

影一……

这是赞誉啊还是赞誉啊!

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王爷,要不要盯着太子的动作?”影一收回思绪,提议道。

楚昱摆手,不让影一做任何事情,他现在巴不得太子做事紧凑些。

“筹谋这么久,是时候收网了。让他闹吧,越厉害越好,最后收网之时,才能看到更精彩的大戏。”

影一顿时毛骨悚然。

这所谓的大戏,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王爷这一次,真的是要最后拉网了?

难得,难得啊!

以后,他是不是不用再费尽心思做这些暗搓搓的事情了?

“王爷,事情了结后,属下能不能休假?”影一笑嘻嘻打报告,“属下想去王妃那儿看看,行不?”

“你想太多了。”楚昱冷冷投过去一个让他自己体会的眼神。

影一默。

皇宫内,皇帝几次召见太医院的掌院,今日也不例外,依旧叫到了御书房。

“严太医,此事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皇帝还是心有不甘,不死心的一问再问,正如他心中所想,这似乎并非不可能,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严太医在宫中当了几十年的御医了,便是坐上掌院位置也有十余年,对于宫中的世态炎凉看得透透彻彻的。

皇帝突然关心起宁王的双腿,想要彻底医治,可不就是起了那样的心思。

宁王啊,如今突然展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可真是将皇宫内外,朝廷上下的关系搅和的更加混乱了。

收回思绪,严太医依旧摇头,颇为惋惜道,“臣实在无能为力,宁王殿下的双腿已经这样二十多年,基本上是定型了。而且因为年数长久,内因更加复杂,臣实在难以确切诊断。”

“若是提早十年,说不定还有些可能。”严太医说完,便再也不多说一句。

上头,嘉和帝终于死心了。

同时内心万分的后悔,十年,早十年还有希望啊!

当初,当初楚昱要出宫建府时,他本心存愧疚,若那时候能够为他多花费一份心思,让太医给他看看,说不定……

如今,一切都晚了。

“严太医先退下吧,此事不可和第三人说起。”

“是。”严太医随即退出了御书房。 Www_ тtkan_ ¢ o

守在外头的刘公公看到严太医出来,一张脸上满是堆砌的笑容,真真假假看不清,但是挺热情。

他喊住了严太医,转着弯儿大听情况。

严太医随即蹙眉,闭口不提。

刘公公顿时就笑了,“咱家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实在是皇上这几日忧心忡忡,我等也是担忧,想要为皇上分担一分忧虑,严太医也知晓,皇上旧疾……”

刘公公没再说下去,一切点到即止。

严太医沉默少许,说道,“是宁王殿下的事情,此事切不可到处乱说,刘公公该知晓当中厉害。”

“知道知道,咱家不是多嘴的人。”

两人谈话了一小会儿,刘公公挥手目送严太医离开,一转身,招呼了边上一直等候着的小太监。

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你去一趟容穗宫,一切小心行事。”

看着小太监离开,刘公公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这宫里,可是许久没有热闹了。”刘公公朝着御书房走回去,依旧做好他自己的本分。

*

当晚。

容贵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去了御书房。

“皇上,夜深了,臣妾带了宵夜过来,先休息会儿吧。”

容贵妃穿了一身火红的束腰长裙,大圆的低领口子大开,胸前一对饱满挺拔,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出来一样荡漾着情怀。

嘉和帝抬头的刹那,整个人震了震,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个女人,他宠了十几年,便是到了现在依旧风韵犹存。

如今这会儿,嘉和帝笑了笑,伸手一招呼,“过来,坐到朕身边。”

容贵妃含笑点头,迈着小步子过去,将盘子放在边上,整个人似是没了骨头一样滑进去,窝到了皇帝怀里。

而后,不和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守在外头的依旧是刘公公,耳听着御书房偏殿处的一阵阵暧昧情动,却是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反而,流露出一抹嘲讽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性,人性也。”

第二天天未亮,容贵妃服侍皇帝起来,准备给他换衣,时间差不多早朝了。

嘉和帝整个人情绪有些暴躁,阴沉着脸,大手仍旧握在容贵妃的腰上,顺势一带又拉近自己,两两贴着,沉声,“朕今日便做个昏君,与你再度良宵。”

容贵妃一声惊呼,顺势两条藕臂挂到了皇帝脖子上。手上的袍子随之滑落下去,一头青丝扑散开,两人双双往前倒下去。

天未亮,远方天际昏昏暗暗。

殿内,此起彼伏的声音愈演愈烈,比起昨晚,更甚之。

两个时辰后。

容贵妃春风满面离开,与刘公公擦身而过时,顿了顿,说道,“皇上还在休息,切勿打扰。等醒了再进去伺候着。”

“是。”刘公公低眉顺眼,看着容贵妃离去。

这一日,皇帝缺席,直接取消了早朝。

第二夜晚。

乾清宫灯火通明,宫人进进出出,太医院几位为首的御医都被架进了殿内,团团围着床上的男人,束手无策。

皇帝旧疾突然发作,黄昏时分还好好的,不过吃了个晚膳的时间,人突然就倒下不省人事了。

他们几人合理诊治,却仍旧找不到病因,只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又难以启齿。

严太医是整个太医院的掌院,一群御医几人都是唯他马首是瞻。

一番讨论之后,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他,“严大人,皇上这情况,不太好诊断啊。”

“如何不好诊断,你且说说。”

“这个?”

这个情况怎么说?

看表面是旧疾发作,又加之高烧不退,情况十分危急。但是内里却是欲火兴盛,肝火郁积之躁。

再加上身边大太监刘公公的陈述,这明明就是和容贵妃鱼水之欢后的后遗症爆发。

“这是——”

“哎,大人何苦为难我们,事情一目了然,到底怎么治,严大人您说句话。”

这个情况确实不好治,更因为当中夹杂着高烧,旧疾肯定是被引发了,主症又不是旧疾,下药情况难以把握。

“先当旧疾治,至于体内的火气,用药压下去。”

严太医转身看向刘公公,表情即刻严肃起来,带着明显的质问道,“本院不是说过,这半年之间禁忌房事,即便是控制不住,也必须适量。皇上怎么会——”

怎么就和容贵妃胡闹了一天一夜。

昨天,可不就是皇上取消早朝的日子。

严太医想起来这事情,更是觉得后宫女人是祸水。

害人不浅呐!

刘公公顿时就觉得自己委屈了,他一个太监,还能管着别人鱼水之欢之事,那真是可笑了。

“皇上想要宠幸谁,又想宠幸多久,都是皇上的圣意,岂是我等奴才可以干涉的,严太医这话说的着实好笑了。”

刘公公轻咳一声,提醒道,“这会儿贵妃娘娘还在里头呢,严太医说话,需得当心些。”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

“严太医。”

容贵妃从里侧走出来,目光微微一抬看向刘全所在的位置,一瞬就锁定在严太医身上,她笑眯眯走过去,眼皮子一抬,说道,“有什么话,当着本宫的面说,本宫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严太医但说无妨。只不过皇上的病,劳你多费心了。”

严太医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看着容贵妃拿着一块帕子在他面前甩了甩,那上面小小的绣着一个字,正是他女儿的闺名。

今日,他已经听闻,容贵妃宣了他家中的夫人和女儿进宫作陪。

这一坐,就是大半日。

如今,这是想做什么?

严太医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就一个女儿,再无其他子嗣,是以对这个独生女百般宠爱。

而他,看惯了宫里的人情冷暖,更是不愿自己女儿进入这个后宫大染坊。

如今女儿已经十五年华,他正在有意向留意各方青年才俊。

“贵妃娘娘是何意思?”严太医直接开口问道。

容贵妃将帕子一收,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本宫见严家小姐甚是大方得体,如此品貌双全之才女,不可多得。在这宫里啊,就是少了这样的小姑娘了……”

严太医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这是要将他女儿招进宫里?

这怎么可以!

“娘娘,请高抬贵手。小女不懂规矩,怕是冲撞了娘娘。”

“本宫就喜欢有些小性子的,日后本宫自会好好调教,严太医无需担心。”

“娘娘!”严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容贵妃面前,整个人伏地做小,这一刻,什么样的骨气都没有用了。

一切,敌不过容贵妃随便一句话。

一句话,便能决定他女儿日后一生的幸福。

“娘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良久,严太医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眼底的挣扎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哀痛和隐忍。

在权势面前,他们这些臣子,永远都是无能为力。

*

翌日。

太医院直接宣布,皇帝旧疾突发,病重卧榻,需静养休息。

“一切不重要的事情,都不要来打扰皇上,过了一个月的静养期间,等皇上好转起来,才能处理政务。”

严太医的话是当着丞相等诸位重臣说的,说完又转身离开,去着手安排药方事宜。

这一个月,他这个太医掌院也得待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照看着。

这是救治的需要,也是被变相软禁了。

一群重臣听闻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快不行了。

“徐大人,皇上这个情况?”太子党一边,听闻此事即刻看向他们为首的大人,丞相徐勉。几个人退出乾清宫,到了内阁去商量对策去了。

而消息传到东宫和宁王府时,又是晚了一个时辰。

太子楚凌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这是容贵妃应该动手了。

而且看样子,是得逞了。

“没想到,母妃所言竟丝毫不差。”楚凌忍不住感叹,这女人的心思狠毒起来,当真是世间男人都比不上。

居然能够对枕边人不声不响下毒二十年,如此煞费苦心的经营着,楚凌忍不住寒毛竖起。

若非是自己母妃,楚凌压根都不想和容贵妃打交道了。

狠,太狠毒了。

“殿下,徐大人那边有密报传来,询问是否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楚凌点头,将事情交代下去,同时自己也准备进宫一趟。

他的父皇病重,作为儿子作为太子,理应过去看望。

“准备轿子,进宫。”楚凌吩咐身边人一句,自己朝着外头走去。

不多时,轿子停下,楚凌下了轿,准备朝着乾清宫方向前去。

不期然,遇上了一同走过来的楚昱。

楚昱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影一,推着一步步朝着他这边来,显然也是要去乾清宫的。

楚凌不由得露出一抹嘲笑,这个时候,还想着到父皇面前表孝心?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兄也听闻父皇病重之事,特意赶过来的?”楚凌并排与楚昱走着,随口问道。

楚昱嗯了一声,抬头看去,楚凌只侧脸对着他,可是依稀能分辨出一丝喜色。

他无声扯了扯嘴唇,有些觉得无趣了。

这样沉不住气,如何能做得了大事。

后面,一切还远远没有开始呢,精彩的大戏,若是不能上演,如何对得起一众的演出。

“太子心情似乎不错。”楚昱直接煽风点火,“若是父皇这一次挺不过去,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不日便可登上大位了。”

“你!”

楚凌大惊,根本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这样不管不顾,这种话也是可以这样随随便便乱说的吗!

“你不要胡说,父皇孩子啊里头躺着。”

“差不多了,不是快死了吗?”楚昱不为所动,继续添火。

“若是太子没有准备,如此何来喜色上眉。”

楚昱两指微微弹跳着,一指一指落在轮椅背面,说道,“不过这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演变。太子之喜,还是早了些?”

“你说什么?”楚凌有些没听懂。

楚昱扯出一个笑,不再说下去,命令影一加快脚步往前。

楚凌看着离去的背影,整个人莫名陷入了沉思。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如此强烈,明明白白告诉他,楚昱他绝不会无的放矢的。

……

“一定,他一定有所倚仗。”

容穗宫。

楚凌十分断定的说道,抬头看容贵妃时,再次确认着,“我们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今日楚昱表现极为奇怪,为了以防万一,得动用那颗棋子了。”

容贵妃觉得有些不妥的,为了一个消息的准确性,就这样浪费了一颗安插在宁王府快十年的棋子?

“这样做有些得不偿失,那个人,必须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他该有的作用。”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楚凌不由得低吼一声,整个人有些魔怔了。

“若是,若是有诏书呢!”楚凌大胆的猜测着,“若是楚昱手上有父皇给他的诏书,那么一切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只要拿出诏书,那就是名正言顺。”

“我可是亲眼看着,楚昱在御书房待了一整天,出来时,表情格外轻松愉悦。”

那一定是在里面密谈了什么,两人心情十分愉快。

“母妃您自己也清楚,父皇他暗中在找严太医打听,一心想要治好楚昱的双腿。那都是瘸了二十年的腿了,若不是有心废太子重立,想要扶持楚昱上位,何苦如此麻烦。”

楚凌说到这里,已经十分确定,楚昱就是手上有了很关键重要的东西。

那便是诏书。

------题外话------

新建的群,泥萌都不来玩吗?难不成等下本?

102章谎话连篇

皇帝一死,那就是遗诏,唯一的一份遗诏,拿出来就是可以颠覆一切的东西。

容贵妃此时听了分析,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原本她以为,这毒发这么突然,皇帝是根本没有时间写遗诏的。

那么人一死,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登基继承者。

一切再简单不过了。

他们甚至不需要动用其他手段,只需要牢牢控制住舆论。

“你想怎么做?”思考再三,容贵妃看向楚凌。

“查,务必查到是怎么回事。若真是我们所想,第二步计划必须执行。”

“你真想!”容贵妃一惊,这计划当初最不赞同的,就是他自己了。这是退无可退的一步险棋。

一招错,满盘皆输。

“总好比什么也不争,就输得干干净净要好。”

“好,我立刻联系他。”

……

宁王府。

楚昱拿着最新的一份情报消息,看完所有,平静的烧了它。

而后,便是对着一幅画儿发呆。

画的笔墨尚未完全干透,一看就是刚画完不久。影一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们王妃,景枂的模样。

影一未见过景枂如今的样子,但是画里那女子的眉眼熟悉依旧,只是画中的人张开了,五官更加惊艳,有了倾城之姿。

“王爷,那人已经接到了命令,今晚就会行动。需要将其捉住吗?”

“捉住做什么,让他进来翻吧,准备好的东西,让他看到。”

影一嘶了声,默默摇头不语。

真是,好阴险啊。

“那渠衡那里。”影一顿了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告诉楚昱,“渠衡这几日心情极为浮躁。”

“怎么,你将事情告诉他了?”楚昱的目光依旧眷恋的停留在画上,说话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力气。

影一也是无奈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沉浸女色无法自拔的,这是什么主子啊!

哦,不是,他的主子是王妃,和王爷已经没有关系了。

“属下一时失言,王爷请责罚。”影一立刻请罪道。

楚昱摆摆手,不甚在意。他等画儿干透了,这才将其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盒子里,准备带回屋子去。

想到今晚的行动,又转身看向书房一角,那里当着许多的盒子。

“将它们全部移到本王屋内,免得那人碰坏了。”

影一……

“立刻行动,做完了去找渠衡过来,本王有话吩咐他。”

影一哼哧哼哧任劳任怨,当起了王府的搬运工,这画儿全是画的一个人,各种姿态,各种表情,影一大多见过。

也深深感叹折服,王爷真是深陷不可自拔,入魔了。

这会儿搬运起来,倍加小心,就怕弄坏了一点,他这小命都要去了半条。

“属下这就去找渠衡。”画搬完,影一干净闪人。

渠衡到达主院时,楚昱已经将那些画放好了,独自一人坐在院外的一棵大树底下,乘凉下棋。

一人自我对弈,心情潇洒闲适。

渠衡那点暴躁因子压制了很久,才一点点压下去,恢复了平静如常。

走到楚昱身边,他恭敬的喊了声兄长。

楚昱嗯了声,抬眸看向身边的少年。

一年多时间过去,他对渠衡的磨砺终于有了效果。不仅长高了个子,人也内敛沉稳许多,懂得自我控制状态。

“影一告诉本王,你想参与此次行动。”

“是。”渠衡咬着唇角,重重应了声。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这一年多的训练,不断的自我突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亲眼看看,看看那个男人的下场吗?

“我到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看看那个害了我母亲的男人,如何在痛苦后悔中被无尽折磨,生生夺去所有希望,最后死去的凄惨下场。”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呵,你不是一样。”渠衡冷笑一声,走过去坐下,拿了楚昱手中的黑子,与他下棋。

“兄长的本事,我还未学到十分之二,论起阴狠毒辣,谁能比得过你。”

这一年,他不仅自己在成长,学会了许多他以前从不会也不屑的事情。

但是更多的,在王府的一年多里,他深刻的认识到了,眼前这个他称之为兄长的男人,心思是怎样的阴狠毒辣,城府是怎样的深不可测。

为了一个局,这个男人竟然可以从五岁开始隐忍,就这样坚持了快二十年。

日日月月年年,从不间断的做着部署努力。

他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从绝望中走向了希望。

楚昱,是一个对自己能狠得下心,把自己虐的遍体鳞伤,也要弄死敌人的疯子。

“我在想,若是没有遇上她,你这个人,大概永远都是无情无欲冰冷的一个怪物。”

渠衡知道了景枂的事情,再从头回想楚昱和她走过来的路,恍然惊觉,那个女人给楚昱,究竟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一个看似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野丫头,却用她炽热的心将一块冰块融化温暖了。

“总算是有了点人样,如此,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渠衡站起身,将棋子放下,准备离开。

“这个嫂嫂,我认下了,这辈子,就认她一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楚昱把棋子拿回来,重新拿在手上,握了一会儿就全部放下了。

轻笑一声,“小鬼头。”

*

夜幕下的宁王府,安静的吓人。

近乎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会觉得太过重了,一点异样的声音响起,便会引来一阵战栗惊吓。

奉了容贵妃之命的那个人,也就是安排在宁王府快十年的那颗棋子,今晚行动了。

他要做的就是潜进楚昱的书房,寻找那一份可能存在的诏书。

这个书房,他观察了整整五年,里面的每一处摆放着什么东西,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连暗格在哪里,也大多知道。

按照他对楚昱的了解,一般重要的东西,都会摆放在书房。而书房外,看似没有人看守,却是暗中潜藏着大量的暗卫。

不过今晚。

他摸清楚了那些人的位置,轻而易举的避开他们,顺利潜入了书房内。

没有人!

那人笑了笑,无声息继续前行,在书房内一处处翻看寻找。

摸到几处暗格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卷明黄。

那人将明黄拿出来些,接着一点光亮打开,才看了不到一半,书房外就有了响动。

“有人来了!”那人心中一个咯噔,将东西放回到原位,躲了起来。

进来的是影一,拿着一幅画儿在书房里摸索,“盒子呢,见鬼的又放到哪里去了。”

如此转了一圈,拿到了盒子,影一又离开书房了。

那人等了许久,直到确认再没有危险了,才悄悄的出来,却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那卷明黄他不敢再去拿,那个暗格再次打开,必定会触发机关。

届时,他自己也跑不了。

影一隐没在暗处,亲眼看着那人离开,才慢慢走出来。对着空气说道,“你们继续守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没有人应答,但是那些暗卫却是全部听清楚了。

一同的,对于那个离开的熟悉的背影,极为不屑。

敢在王府里当窃贼?

真以为混在王府十年就能了如指掌?

“连暗卫都没法混进来的渣,影一大人还是太抬举他了。”

“我们这群渣面前,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渣了。”

“王妃是我们的主子,已经是女帝了,我们还是渣,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暗卫们无声息的讨论着,说着说着,直接歪了。

*

太子楚凌接到消息,那刹那,生出了自古前所未有的胜利感。

他就知道,就知道会是如此。

“楚昱,你果然有诏书在手。”

“那人身份怕暴露,诏书没有拿到手,但是已经确认无误了。”

楚凌点点头,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既然确认无误,那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将人解决了。”

“可是?”

楚凌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自以为是,以楚昱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不会发觉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

而后只要稍微一查,就能知道是王府里出了内鬼。

再顺着那人查下去,可不就是会查到他们头上。

“如今紧要关头,一点事都马虎不得,照做。”

“是。”

楚凌当即提笔,写了封密信,是给丞相徐勉的。

大意便是,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启动计划。

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却在宫里。

这个关键的人,便是七皇子的生母,丽妃。

容贵妃今日闲来无事,寻了由头喊了丽妃过来一起用膳。

两人在宫中一直都是劲敌,表面上客套何其,私底下斗的十分厉害。

奈何丽妃只有七皇子一个儿子,和已经成年的太子楚凌根本不能相比。斗到最后也就认命了,只维持自己的圣宠就够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随着这几年的成长,早就消失不见。

近一年,她丽妃越发的深居简出,除了用些手段勾引皇帝,其他的都没什么兴致。

这一次容贵妃邀请,又是在皇帝病危的档口,丽妃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她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大厦将倾,她的主心骨,皇帝快要驾崩了。

容贵妃有儿子在,太子一登基便是太后,尊贵荣耀无人能及。

那么她呢,一个死了皇帝男人的太妃,而且还有一个七皇子碍着太子的眼。

日后,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姐姐,不知姐姐叫妹妹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丽妃到了容穗宫,整个人的姿态摆的很低。

她已经在为未来的自己铺路了。

容贵妃难得露出一抹笑,她终于看到丽妃这小贱人不再张牙舞爪了,真是分外解恨。

若不是有事情要做,她单单就是看着丽妃这股难看尴尬的样子,她就能看上一整天。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自家姐妹,一起聚聚说些体己话,还能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容贵妃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转而哀伤起来,“今日严太医前来问诊,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我这心里啊真不是滋味。随即又拉着严太医多方打听,这一问……”

容贵妃面色苍白,欲言又止。

丽妃看在眼里,瞬间就明白过来,皇帝是真的不行了。

她的天马上就要塌了。

她不像容贵妃,原本就是晋国人,又有底下拉拢的大臣做支撑。

她本是魏国人,当初北魏和晋国打仗惨败,她被当作礼物送到了晋国。因长得十分有异域风情,又懂得讨男人欢心,房事上极为愉悦帝王,她很快就被封了妃子。

自此,她便仰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一路荣升,当上了四妃之一,更生下了七皇子。

皇帝老来得子,对七皇子楚衍十分的宠爱,她也因此更得圣宠,隐隐风头盖过了容贵妃。

可以说,若有十足的娘家背景支持,她丽妃也是可以和容贵妃一较高下的。

可是现在,因为皇帝将死,一切就变了味。

当初她有多么的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么的难挨可怜。

她不得不服软,靠向容贵妃做小。

“姐姐,皇上真的不行了?呜呜……他这若是一去,我和七皇子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们在晋国无依无靠,日后——”

“日后,便跟着本宫吧,本宫会许你一个前途似锦,七皇子好歹是皇上的老来子,自然是要封王的,你若是不喜宫内,就随着一起去封地,也是可以。”

容贵妃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最甜的诱饵抛出来。

她就不信,在这样的巨大诱惑前,丽妃一个毫无势力背景的女人会不动摇。

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必须为七皇子考虑。

果然,容贵妃话音刚落,边上的丽妃神色顿时一喜。

她忍不住倒抽气一声,只感觉是天大的惊喜落在自己头上了。

但是转而一想,她又警惕起来,这么好的时机,不将他们母子除去,反而还有这样的安排,莫非有诈?

“姐姐,你不要可怜我,我知道自己日后的命运。”

“妹妹啊……”容贵妃叹了声,伸出手握住了丽妃的手腕,自己坐过去些,眉眼越发的温柔起来。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小性子,在我这里有什么可用的。我不是皇上,不吃这一套。你和我,我们就实话实说,都是斗了十几年的人了,谁不熟悉谁。你呀你呀——”

似数落,又像是怜爱,容贵妃一番话说的诚恳直白。

丽妃是真的有些被打动了,心里的那根弦也跟着松了下来。

此刻,再面对容贵妃,丽妃已经多了些亲切。大概是最后的挣扎无果,整个人都放弃了。

“姐姐。”

此番谈话,容贵妃十分满意,最后稍加提点,丽妃若有所悟的离开了。

人一走,容贵妃立刻吩咐自己的人注意丽妃的各项动向。

果然,当夜丽妃就有了动作。虽说是小心翼翼的,但是还是被发觉了蛛丝马迹。

“娘娘,丽妃已经联系了外头,估摸着口信已经透出去了。娘娘这一招当真厉害,不过是一诈,就诈出丽妃这人真的有暗线。”

容贵妃不过是谈话中提及了七皇子的未来,丽妃便有些坐不住了。

居然,真就用了关系,联系外头?

外面,若是不出她所料,必定就是北魏的人。而她自己这些年的明察暗访,掌握的事情真相却是,丽妃当年在北魏,是那摄政王的人。

“一个北魏摄政王的女人,居然被当作礼物送到了晋国,丽妃,你便是再怎么装的像,也不会就此甘心的。”

“密切注意,一旦双方取得确实联系,即刻控制丽妃。”容贵妃想到楚衍,又随即吩咐,“七皇子那边,最要重视,切不可让他跑了。”

看似平和安静的皇宫,却处处开始涌现出暗潮。

103章造孽啊!

楚昱坐镇宁王府,却一封封不断的接收情报,宫内各方的举动都了若指掌。

这个时候,他多年努力辛苦建立的情报网以及安插的眼线,都不断的慢慢浮现出来。

“王爷,这是容穗宫的消息,容贵妃已经和丽妃进行过谈话,丽妃回去后已经有行动了。”

“王爷,东宫太子和徐相的联系越发紧密,同时已经让徐相接触到宫外丽妃的那个联络人。”

“王爷,七皇子楚衍的情况不太妙。”

影一一次次报告着传进来的消息,在这一刻,嘴巴都已经说干了。

无外乎是,这个坐在书房里的男人,一门心思专注看着一幅画,正在犯花痴。

影一忍不住扶额,这个时候就不能收了王妃的画吗?

“王妃想必也十分思念王爷。”影一说着,胃有点跟着抽了,人生第一次这般谄媚,简直了。

楚昱却听的挺满意,这才慢慢收回去,把画珍藏进盒子里。

“楚衍那边,让人照顾些,容贵妃若是动他动刑用手段,即刻将人救了。若只是软禁,那就按兵不动。”

“是。”

三日后。

夜幕缓缓降临。

皇宫的守卫更加森严,乾清宫嘉和帝的情况又严重了几分。

严太医在诊治后,直接下了通告,“臣,心有余而力不足。”

顿时,一道声音哭的凄惨兮兮,丽妃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感觉要被掏空了。

这个时候,皇帝可不能走啊!

“皇上,皇上,臣妾在这里,您起来看看臣妾啊——”

“丽妃,皇上需要静养,不要在此吵闹。”容贵妃心中窃喜,面上却依旧悲伤沉痛,命人将丽妃拉起来,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一路往后宫后去时,丽妃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直愣愣的看向容贵妃。

她笑了笑,面色苍白的很,“姐姐,我不与你一道回去了,我去看看衍儿。”

原本说好一起去她的容穗宫里坐坐,不想走到一半,丽妃突然变卦了。

容贵妃心中一急,今夜可是关键时候,怎么能让丽妃不在她身边。

况且,七皇子那边的情况——

“妹妹莫急,这个时候七皇子想必已经睡下了,妹妹不如明日再去?”

“不用,我就去看看,看看他就行。”

她现在整个人都点蒙,刚联系上北魏的人,也不知道消息传回去没有。若是赶不及,那她和楚衍怎么办!

她心里一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已经十年了,如今随着皇帝即将驾崩,秘密越发的沉重起来。

七皇子,楚衍——

他不是皇上的亲子啊!

丽妃整个人说不出难受,但同时又很庆幸。

幸亏不是,幸亏不是。

那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来救他们母子的。

而现在,她只想和自己的儿子待在一起,仿佛只要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容贵妃见人说不通,最后只能狠狠心,朝着边上的人使眼色,丽妃直接被他们抓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丽妃一愣,回过神便挣扎不开了,不由得瞪向容贵妃,面色恐慌起来。

现在就要开始对她动手了吗?

“姐姐,你不是说?”丽妃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面色努力维持住和缓。

容贵妃扯了下嘴角,笑得极为讽刺,“将人带回去,捂住嘴巴别让她出声。”

一行人到了容穗宫,容贵妃直接将人带去了暗室。

里面,黑的看不见五指。

丽妃乍一进去,整个人便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容贵妃任由着她闹,直到丽妃再次安静下来,才慢慢说道,“省省吧,徒劳无益而已。这些日子就先在这里待着,等你的相好赶来,咱们再好好谈谈筹码的问题。”

“容贵妃,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居然对我用私刑!”

“你闭嘴!”

“不过是个异国奸细,居然还敢如此嚣张,你以为你传递出去消息,本宫便不知道?”

丽妃浑身一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容贵妃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这事情不可能啊,她做的那样隐秘,她——

“徐容,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设计我!”

“那又如何,事实真相就是,你就是个奸细,不折不扣的北魏奸细。在晋国一待十余年,还真是沉的住气,不过奸细的下场……”

顿了顿,容贵妃笑了,觉得真是十分的好笑啊。

“丽妃,你已是皇上的妃子,为皇上生下皇子。你如何就能相信另外一个男人还能为你赴汤蹈火,被戴了十余年的绿帽子,不将你弄死,都算是便宜你的,你竟然还痴心妄想联系他。怎么,想让他带兵攻打进晋国,救你不成?”

丽妃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容贵妃一席话正敲击在她心头,让她一阵恐慌无措。

是啊,她早就不是独属于他的那个女人了,他真的会来救她吗?

不,他会的,他们有共同的孩子,衍儿是她和他的孩子,他一生无子,所有的疼爱只能落在楚衍身上。

丽妃沉默了,容贵妃觉得无趣,这才转身离开。

一回到寝宫,容贵妃立刻下令,将七皇子全面控制起来。

“哼,还真以为本宫不知晓你那点心思,不就因为那个野种吗。”

她倒要看看,北魏摄政王究竟会如何选择。

*

知晓丽妃的秘密,关注丽妃的动向,这一监视就是十年。

容贵妃知道的一清二楚,楚衍这个所谓的七皇子,皇帝的老来子,根本就是个野种,是丽妃当年和北魏摄政王苟合生下来的。

如今,这事情却正好派上用场。

他们既定的计划,便是让徐相暗中联系到北魏的人,打探到北魏摄政王的动向,亲自接触,将丽妃母子被他们控制的消息告知。

丽妃这个女人也算是神奇。

人在晋国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让北魏有男人惦记着。

七皇子楚衍能出生,便是那摄政王不甘寂寞,偷偷溜到晋国的缘故。

“丽妃啊丽妃!”

容贵妃坐在榻椅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丽妃这个人了。

她若是当年没有被送到晋国,如今在北魏定然是呼风唤雨。以摄政王对她的宠爱,又加上生下楚衍这个继承人,一切根本就是尊贵上了天的。

只可惜,她的命就是这么惨!

当年被北魏皇帝一句话,直接断送了幸福,送过来献给了晋国帝王。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贴身大宫女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容贵妃回神,起身走向外面。

楚凌满面春风进来,看着容贵妃,一切笑意已经明显表达了。

“事情成了?”容贵妃也是一喜,看来丽妃在那个男人心中,地位还是十分重要的。

“一切很顺利,徐相已经和北魏摄政王亲自面谈过,他答应出兵相助,但是前提是,事成之后,将他们母子送回到北魏。”

“答应了?”

“是。”

容贵妃满意了。

事成之后,这一对母子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当作献礼再送还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

容贵妃轻笑一声道,“可怜丽妃,十年过去,还就只是一个礼物的价值身份。”

“楚衍那边如何,人还安分吗?”楚凌对丽妃并不在乎,他更关注楚衍,按照他的理解,北魏应该更重视楚衍。

毕竟,楚衍一旦回去,那就是北魏继承人的身份。

“放心,那个野种,即便是回去,也不会好过。”

容贵妃笑得一脸得意,眼底却寒光闪过,一片阴冷。

翌日。

一封急报送至皇宫内。

“北魏大军突然压境,十万火急,北部边境快要守不住了。”

内阁之中,几位大臣团团坐在一起,就此事展开商讨。

他们眼下帝王病危,战神景寒天早已经不在,如何能做出关键的决策。

“西部那边陆老将军根本不能调动,西北因为温子桓一战,也是让人忧心忡忡,辽国不比北魏容易对付。”

“如此,北部再无法派人过去,袁帅一人又如何抵挡的住。”

“哎,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南边还有一个景国呢!”

几个大臣最后只剩下唉声叹气,商讨半天没有一个可行的法子。

折子递到了太子那儿,如今正是太子担任监国,暂时处理一切朝中政务。

楚凌拿着折子沉思许久,直到午时过去,才命人宣宁王进宫。

两兄弟第一次面对面,心平气和就此讨论,楚凌更是放低了身段,没有丝毫架子,“皇兄意下如何,如今能够担当此项重任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父皇病倒前曾封你战神,想必就是将你当作晋国的支撑一样看待。”

如今,可不就是这个支撑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楚昱没有直接回答,想了会儿,才沉声问道,“何时出发?”

楚凌心中一喜,面上依旧平静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北部袁帅将军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还望皇兄尽快赶过去,鼎力相助。”

楚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明日本王即刻出发。”

“好,大军已经调集完毕,随时可以跟着一起出发。”

京城中本就留有军队不多,禁卫军是绝不能动的,是以所谓的大军也不过是一万余人。

真正的军队是从西部那边抽调,而楚凌只是口头吩咐,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实施下去。

他和北魏摄政王的协议:佯装攻打晋国,待引楚昱到了北部边境,想方设法除去之,而后再退兵。

届时,他联合一众党臣,轻松就能完成逼宫,取得整个京城的主动权。掌握禁卫军后,一切就大局已定了!

当时候,随便加点药,让已经病重的帝王悄然死去,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晋国,便是他楚凌的天下!

想至此,楚凌内心的激动越发狂烈暴躁,那种唾手可得的感觉如影随行,仿佛还没有开始,已经预示着胜利结束了。

*

楚昱第二日直接带着一万军队离开京城。

没有任何的不甘愿,直接就循规蹈矩的朝着北方向前行。

楚凌派出去的探子一路跟随,一直跟出去五十里,看着他们再无可能回来了,这才返回京城禀告情况。

然而楚凌却依旧不放心,遂派人继续跟着,“你们一路跟随,只要有一丁点变故,即刻回报与本宫。确保宁王安全抵达西北边境,顺利与袁帅会师。”

“是。”

楚凌挥手让人下去,心情愉悦的朝着外头走去。

今日,真是阳光明媚,格外灿烂的日子。

“入秋了,倒是凉爽起来。”

这时节,适合登基。

楚凌接下来几日,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虽说是一个看似简单的逼宫,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没有一点纰漏。他多次和几方人马确认联系,同时和徐相的商量更加频繁密切。

最后,便是临近动手的前一天晚上。

楚凌进宫了,去了一趟乾清宫,他来看看他的父皇。

嘉和帝已经在这里躺了快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他口不能言,眼不能睁。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却是十分清楚的,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度还在。

他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音,知晓那些内容。

严太医曾对他说过一句密语,这一个月,他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些,平日里装的那么像的奸人。

容贵妃,太子,丽妃,甚至于——身边跟了几十年的刘全。

皇帝一个个默默念着,心里的怒火恨意一浪高于一浪,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湮灭。

可是他又不得不控制自己,他必须保持冷静,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楚凌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内殿里没有一个人,除了守在外头的严太医。

然而严太医只不过看了眼,就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因握有把柄,楚凌对严太医毫无顾忌,就这样兴奋的走进去,一看,看到躺在那里的男人。

一个月的折磨,皇帝已经不是原先那样的健壮,面色也没有任何红润,有的只有干瘪和苍白。甚至,能看到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

楚凌搬了把凳子坐到一旁,看着,看着,不由得开口说道,“父皇,你可想过,你也有这样的一日。”

这样不能做主,再也不能发号施令,如同一条鱼任人宰割。

这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您要强了一辈子,强势的想要控制掌握所有,不想到头来,却是如此凄惨。”

楚凌哼笑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随意道,“可惜啊,若不是您最后临时改变念头,想要将我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我也不会如此绝情对您。一切,还是您咎由自取。”

对,就是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的父皇改变主意,对他这般狠心残忍,他和母妃都不会做到这么狠,更不会如此对待他。

说到底,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父皇,您且等等,等我掌握了京城各方,等大局已定,等我登基——”

楚凌忽地笑了,“最重要的,是等西北传来噩耗,宁王楚昱,您亲封的战神,死无全尸!”

床上的男人忽然整个人颤抖起来,似要爆发却又不得。

嘉和帝耳听着这一切,恨不得立刻坐起来将眼前这个忤逆的不孝子打死。

可是他除了抽搐,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楚凌愣了下,自己的一席话居然能让床上的男人反应这样激烈?

一个月,从未有过的情况。

“呵,到了现在,你还是偏心楚昱!不怪我,不怪我,是你逼我的!”

楚凌整张脸扭曲到了极致,浑身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怨恨之气。

严太医看着人离开,转身走进屋内一看,床上的人已经恢复平静,如同死了一样继续躺在那儿。

他摇头叹了声,“造孽啊!”

104章北魏出尔反尔

在此之后。

整个京城变得异常严密,禁卫军的守卫巡逻也不断加大。

尤其是,对于宁王府的监视,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北部边境的消息终于传回来,北魏摄政王和宁王楚昱,两方所带领的军队打得不可开交。

如今,已经激战三天三夜了。

“宁王殿下大有死战到底的打算,一直保持进攻的方向,如此打下去,恐怕不久机会发生时局转变。”

楚凌听着这些,没一点担忧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仗打的还不够激烈。

若是可以,直接让北魏将他打死或打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本宫会处理,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父皇的病,严太医正在调整医方,今日便会对他用新的疗法,本宫必须守在乾清宫,一切事情等今晚过了再说。”

而今晚,等那一碗药下去。

他的父皇就会立刻毙命,同时第二日,便该宣布他继承皇位,不日登基。

“接下去,就是等楚昱毙命了。”

楚凌想着未来的无限美好,一切都觉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就要去乾清宫,亲眼看着那碗药被喂下去。

不,他要亲自动手,亲眼看着他父皇断了气,他才能安心。

乾清宫,刘公公一直守在殿外。

看到楚凌前来,直接上前一步将人拦下,轻声道,“殿下等等,严太医正在里面给皇上治疗,只怕里面气味太重。”

楚凌眉头顿时一皱,有些不悦。但是那浓重的气味,却已经随着没有紧闭的门飘出来,要多臭有多臭,他自然不想这时候进去受罪。

反正早晚都一样,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嗯,本宫在此等着。”

半个时候后,严太医才从里面出来,看到楚凌停了下来,说道,“皇上已经快要醒了,再一剂药下去,今晚约莫能睁眼。”

“好,有劳严太医。”

严太医深深看了眼楚凌,没说话直接退下了。

楚凌让刘公公守着外头,自己转而踏进殿内。

那恶心的味道已经散去的差不多了,但是楚凌依旧觉得不舒服,他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勉强走近了床边查看皇帝的气色。

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人还没有醒,才放心下来。

“刘公公,你在这里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今晚子时之前,决不能出现第三人在此。”

今晚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容不得任何人出一点差错。

刘公公领命点头,安分守己守在殿外。

容贵妃端着药汤过来时,楚凌笑了,“本宫亲自端进去。”

他要亲自喂下这碗药。

容贵妃却朝着楚凌使了个眼色,“不用,这种事不需要太子费心。若有时间,帮着你父皇处理好政务才是紧要,这里有本宫就够了。”

这是变相赶人了。

容贵妃不放心今晚行动,势必想要楚凌时时刻刻盯着。

楚凌有些无奈,但是看着容贵妃将药汤端进去,他的担忧便少了许多,最后想想,还是离开皇宫,去了外面。

宁王府。

一切依旧有条不紊。

影一将该做的事情一项项吩咐下去,尤其是今晚的各方安排,事必躬亲,事无巨细一一核对。

“王爷不在,我得每一样确保准确无误,否则出了岔子,可就不得了。”影一说着回头,对上进来的少年。

渠衡今晚也要参与行动,这是楚昱批准的。

可是到了这会儿了,渠衡却是什么任务都没有领去,反而是一直跟着他,两眼望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小子到底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是王爷的弟弟,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如今剩下还有两个任务,你到底要执行哪一个?”

渠衡这才回过神,看了眼影一,摇头,“我一个都不想要。”

“你——”

“我要进宫,活捉楚凌。”

影一……

这倒霉孩子,怎么一开口就是想干这种事。

活捉太子,亏得他说的出口,这事情是他一个孩子可以办得到的吗?

“你别想了,这事情王爷另有安排,若是你真想进宫,最后时刻跟着我们进去就是了。”

“不需要,我现在便会前去,埋伏地方已经选择好了,楚凌他最后一刻便会回到皇宫内,届时,我会活捉他。”

影一顿时气的一阵胸闷,他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你特么到底什么想法,活捉太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渠衡彻底没话了,只一双眼冷冰冰看着他,最后啪的转身离开。

**裸的无视之。

夜,越来越暗。

皇宫内外,开始不断的出现忽明忽暗的火光,尤其是禁卫军的统一营那边,那些火光更加剧烈。

楚凌与徐相分开,最后选择回宫,他准备去看看他的父皇断气了没有,顺便就在乾清宫等待他的人马冲进来,与他会合。

那一刻,他就是真的全面掌握了京城禁卫军,无后顾之忧了。

“快些,直接过去乾清宫。”楚凌吩咐轿夫,越过平时的规矩,就想直奔往前。

两个轿夫自然不敢担待,一路上步伐十分快速,眼看着就要穿过几道宫门到达,却不想。

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随后将他们拦下。

渠衡拿着长剑,双臂环抱着,冷眼看着轿子,“里面的人出来。”

陌生的声音让楚凌心中当下一个咯噔,随即他掀开车帘下轿看,模模糊糊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黑衣少年。

再仔细看,却是一张他不曾见过的脸。

“你是谁,竟然大胆闯入皇宫。”楚凌故作镇定,双手背立在身后看向渠衡道。

渠衡一双眼在楚凌身上打转了一圈,正想开口说话呢,突然又是一道黑影窜出来,二话没说将他掳着架走了。

楚凌……

这特么是搞笑来的吗?

*

“你放开。”

渠衡用力挣脱开影一,一张脸漆黑如锅底炭,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将他后续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你想做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长点心,若不是有事,我才不会过来拦住你。”

要处理的事情何其多,他是吃饱了撑的才干巴巴跑过来讨骂?

“王爷紧急传令,计划有变,暂不动太子,让他顺利逼宫。”

影一把消息告诉渠衡,斜眼过去,“你就甭打太子的主意了,没戏。”

渠衡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影一见不得人沉默,赶紧交代下一个任务,“丧气什么,再给你个任务,今晚时分将这件事办好。”

看着影一离去的背影,渠衡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开始抖动着,眼底闪过着耀眼的光芒,星星点点星光璀璨。

“如此,更好。”

话落,人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乾清宫。

楚凌已经到了,他立刻联系宫中的守卫,命令加派人手严加看守。

渠衡莫名其妙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宫里的戒备还是太松懈了。

“刘公公,严太医何在?”

楚凌查看一圈,却发觉严太医人已经不在殿内了,一时忍不住问道。

刘全叹了声,直接道,“娘娘将人打入大牢了。”

楚凌无声笑了笑,这才转身走进殿内。容贵妃已经离开了,容穗宫关押着丽妃,她不放心便又返了回去。

如今,此时此刻,站在皇帝身边的最近位置,只有楚凌。

他听着耳边渐渐微弱的呼吸,内心越来越喜悦。快了,快了,再过一个时辰,就会这样悄然死去。

“太子殿下,徐相爷进宫了,请您过去。”

守着的空隙,刘公公突然走进来,禀报要事。

楚凌顿时大喜,这是成了!

“本宫即刻过去,你在这里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说完,大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

楚凌将皇宫上下全面控制住,与徐相交换信息,得知禁卫军已经全部在他们手中,京城各方势力,大多已经臣服了。

楚凌心中拨开了一片晴天。

“很好,既然大局已定,明日早朝之上,即刻宣布。”楚凌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想必这时候,父皇已经驾崩归西了。”

果然!

楚凌带着徐相等人赶到乾清宫,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呼喊声,容贵妃在里面正哭的十分凄惨伤心。

不知情的几人顿时心中一禀,看向前头的太子。

楚凌加快脚步,急切的赶过去,推开了所有挡住的宫人奔进内殿。

容贵妃看到太子的刹那,声音已经颤抖了,“皇上,皇上他……”

翌日。

晋国皇帝楚炎驾崩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内,朝堂上下一阵惊慌错乱,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恐慌忐忑。

如今内忧未解,外患加剧,宁王也不在京城,皇上突然驾崩?

“一切都是太子的天下了,命也命也。”

“昨日便有耳闻,禁卫军那边已经被全部控制。”

“该联系的都已经联系了。没联系的想来是无关紧要被放弃了。”

楚凌所联系的那些人,都是他格外看重的,有意拉拢的对象。这当中大多是朝廷大臣,也有一些十分重要的商贾之家,以及各大世家。

总之一夜之间,一切就是翻天覆的变化。

而唯一的一个例外,却是太傅府。

自景寒天出事那会儿起,穆太傅就对帝王有了一层寒心和失望,接下来对景家相关人员做的那些事,不管对错一律抓进大牢的做法,穆太傅看着,心更是凉透了。

自此,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以至于,太子和宁王的争夺储君之战,他压根没想过掺和一脚。

楚凌几次登门未果,人更是直接被赶了出来。

昨夜本想最后一次去找穆太傅商谈,不想,直接被告知,他想告老还乡了。

楚凌心中那个气啊!

就差把这死老头抓起来也关进大牢里去。

“这倔老头,这个时候竟然拿想着告老还乡,明摆着就是告诉天下人,他是不支持本宫登基,刻意和本宫唱反调。”

徐相闻声,立刻安慰道,“殿下切不能动穆太傅,那可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威望声誉,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虽说他无权无势,但是他底下出来的那些门生,可是遍布天下,皆有所成就。一旦逼急了穆太傅,一言之下,只怕事情十分棘手。”

徐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穆太傅这个人实在太特殊了,轻不得重不得,拿捏起来着实麻烦。

楚凌听着,顿时烦躁的要起毛,当初,他便知道这老头难搞,不想经景寒天一事,这老头更是倔犟到死死的。

“本宫就想不明白,他为何偏偏要和本宫作对。”

徐相没说话,却是心里门儿清。

穆太傅反对的可不是什么太子,那是对晋国的皇权的反对,景寒天当初可是他十分爱惜的学生,当年那些事,他可是记忆清晰的很。

而刚驾崩的皇帝,却对明明是忠诚的景家赶尽杀绝,穆太傅如何不心寒。

“殿下,还是着手处理皇上的葬礼要紧,皇陵开启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十日后。”

楚凌这才平缓下毛躁,开始着手做紧要的事情。

“这些事情按部就班即刻,但是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楚凌看向徐相,问道,“北部边境可有急报传来?”

“还未有其他消息,殿下莫急,再过些日子,应该就有消息到了。”

这一等,又是三天。

楚凌一边处理嘉和帝的后事安排,一边暗暗准备自己登基大事,但同时时不时关注着北部的战事。

八百里急报送进宫里时,楚凌正在和徐相商量事情,一看到那封急报,人差点坐不住站起来。

他声音急切,催促着将急报送到他手上。

拿到的刹那,他整颗心扑通扑通跳的狂烈,那种渴望的眼神力透纸背,仿佛透过信封就要戳进去。

还未看,人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殿下?”徐相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凌这才努力平复心情,小心翼翼的打开情报,期望能看到他最想看到的消息。

然而!

刹那后,他整张脸彻底变了,面色刷的一下苍白如纸。

这封急报被他直接扔在桌面,楚凌整个人往后一靠,头仰着望天,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如何就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殿下,怎么回事?”徐相心中也是一个咯噔,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半响,楚凌回神,苦笑一声道,“北魏言而无信,直接对我们开战了。”

“什么?”

“北魏军队将北部边境打得几乎快要失去半个城,楚昱带兵退守到了二线,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北魏摄政王,他没有履行约定,假戏真做!”

楚凌心中的恐慌一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喜悦,仅存的一点理智还在支撑着他,才没有就此出现慌乱无措。

可是,北魏啊,那可是北魏摄政王带兵的一场大战。

若是楚昱没有坚守的住,那北魏岂不是要长驱直入,连夺他晋国好几座城池?

如此,他在这个档口登基,岂不是危矣。

徐相也沉默了没有言语,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不想要丽妃和七皇子二人了吗?他难道要看着他们死?”

楚凌脑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被容贵妃控制住的两人,二话不说就直奔容穗宫前去。

见到容贵妃后,便立刻将前线的事情告知,最后重重跌落在椅子上,“如今可如何是好。”

容贵妃也是被震住了,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看着楚凌,脑子里出现了短暂了的空白。

“凌儿,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良久,容贵妃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个端庄大气的贵妃模样。

她将局势做了一一分析,最后告诉楚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不要给北部支援,宁愿损失几座城池,也必须要让北魏将楚昱灭杀。”

“如果让楚昱活着回来,若是他查到我们做的事情,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容贵妃眼底满是决绝,“登基,你立刻登基,让所有事情变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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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小可爱,不要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此处出没存稿君。

105章楚云启叛变

“可是父皇的丧事未办,一切根本来不及。”楚凌郁闷的说道。

他也知道,一日不登基当上皇帝,那便存有一日的变数,他现在每时每刻都还是担忧的很啊。

容贵妃却是笑了,她想到了历史上曾经的一个事例。

“当年晋国之前,曾经出现那样的一个局面,也是内忧外患政局动荡,先皇突然驾崩,朝中无人,便是那小太子即刻继位登基稳固人心。随之设立摄政王辅佐,这才勉强渡过了难关,得以保存国家。”

容贵妃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她眼里闪闪的都是兴奋,“我们为何不可以,完全可以效仿。而且,你已经成年,根本不需要摄政王这么一说。”

如今,他们也是内忧外患,情况十分危急。

若是一直拖着没有帝王主持,晋国陷入更加严重的危机情况怎么办?

“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现在登基,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若是能够在登基后将北魏打出去,一切便是功绩,百姓只会记得你的英勇举措。”

“连楚昱都打不多,我如何能——”

“我们拿丽妃和楚衍去前线,我就不信,北魏摄政王真能亲眼看着他们死。”

就算不能打胜,但是能止住战争,那就是好的。

容贵妃心中就是这样的打算,用两个人换取北魏平息怒火,一切回归暂时的平静。

之后,等楚凌一切稳定下来,也就再也不用怕了。

母子俩这么一分析,便觉得十分可行,当下决定立刻执行,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这一系列的事情就落在了徐相头上。

他忙活着处理皇帝的丧事,同时更要肩负起太子登基的大事。

这种被重视委以重任的感觉,让他顿时有了位极人臣的感觉,一时,竟然觉得十分满足。

京城内,太子党一派喜气洋洋,个个都在等待着他们的运势到来。

太子登基后,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开始了,日后前途似锦,官运亨通,简直平步青云。

而站在太子对立面的,尤其是宁王一派,却是日子过得凄惨。

不仅成天担忧,还要时不时想着,等太子登基后,他们是不是就要被大肆打压,甚至要掉了脑掉?

“宁王殿下还在北部苦苦支撑,太子却不闻不问,只关心准备自己的登基事宜。”

“不派一兵一卒,可见其用心为何。”

“狼子野心,宁王殿下离开的冤枉啊。”

若是宁王殿下没有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皇上即便驾崩,也轮不到太子在这里得意显摆。

反正没有立下遗诏,便是反了太子又能如何!

到时候,他们才是该开怀大笑的人。可眼下,一切却是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们不是没想过联系宁王,亦或者和打探宁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况,然而却只得到一个消息。

王爷不在,概不管事。

他们这是被抛弃了吗?

一时,几位为首的重臣忧思忡忡,茶饭不思。

*

景枂得到消息,晋国皇帝驾崩之事,连带的附赠了两个消息给她。

宁王楚昱带兵前去北部,和北魏摄政王打仗,如今已经岌岌可危,损失了最前线的优越战位,差不多退到二线了。

其次便是,晋国太子楚凌,与十日后即刻登基称帝,特昭告天下。

景枂啪的一下扔了消息纸,脸色铁青一片,“这倒是够狠,前线战事吃紧却无一人关心,连支援的兵力都不曾派出分毫,后方已经喜气洋洋筹备登基大典了。”

“小姐,这一仗宁王只带了一万士兵,和北部军队汇合后,晋国朝廷并没有再另外增援,是以才会被打的如此狼狈。”

“楚昱现在情况如何?”

景枂背对着宋明,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情蛊的躁动,尤其是每一个深夜,那种躁动剧烈到她根本无法入睡。

她知道,定然是他在念着她。

可是事实情况,却是他处于十分不利的险境。

一时,她整个人出现了一种无端的纠结。

宋明告诉她,“宁王的情况十分不好,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似乎是受了伤。”

景枂的心脏倏的一下缩进,大脑短暂的出现了供血不足的情况。

能够让楚昱受伤,那必定是十分激烈的战役了。

他果真是撑不住了吗?

景枂一个人有些胡思乱想,但更多的是对他所处的情况的担忧。

考虑到最后,却是发觉:她根本无法脱开身,不能前去北部边境查看情况。

一次任性已经够了,她不能因为一个人,对整个景国不顾,责任两个字便彻底将她束缚留在这里。

“哎!”

一个人坐在屋内,景枂唉声叹气,有些不知道怎么排解这个骨子情绪。

于墨烟踏进屋子进来寻她,一眼就看到景枂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蔫儿吧唧的。

她走过去就是一巴掌拍过去,哼了声道,“为了个男人,至于啊!他那么个人,心性坚硬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死不了。”

于墨烟坐下,顺便就给她分析起情况来,而且说的十分详细,那些事情连景家军都没有打探到,是有关于京城里的情况的。

“如此说,你是不是心里放心许多了。既然能够在京城按兵不动,一切就有无数的可能。”

若真是到了紧要危机关头,京城里宁王府一众岂会如此冷静自持,恐怕早就翻天了吧?

景枂也认为颇有道理,影一可还在京沉呢,那个人,可是将楚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

不过——

景枂忽地转了话题,嘴角一勾转过去看于墨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胖子来信了啊。”于墨烟毫不隐瞒。

她将信件拿出来,就这样大方的摆在桌面上,“你可以看看,上面也有一段提及你的。”

景枂还是没拿起信,只让于墨烟讲给她听,这种私人物件,怎能随便看呢。

“行吧,情况是这样子……”

于墨烟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大意便是京城的情况有些复杂。太子虽加紧筹备登基之事,但是除了太子党及被拉拢的一派在欢悦庆祝,其他人都还心存疑虑,忍不住继续观望着。

只因为,这一切发生的情况下,宁王府实在太奇怪了。他们没有任何反击的措施,甚至连大门都不曾打开过。

唯一的一次开门,有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里面走出来,那人居然是楚云启。

楚云启这个人,京城里谁不知道,那可是差不多和太子相交密切的兄弟。如今却出现在宁王府的地方,一切怎能不让人深思。

“胖子写信除了表达对我的爱意,大概也是想告诉你,有关于宁王的情况。”于墨烟谈正事,仍旧不忘秀一把恩爱。

这甜蜜幸福的模样,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喜悦,景枂被迫吃了狗粮,顿时一阵噎。

也不知道胖子在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能让于墨烟变成这样。

“谢谢啊,你这消息来得及时,我大概可以放心了。”景枂道谢道。

于墨烟挥挥手,起身告别,“那行,我继续练武去了,没事别一个人憋着,烦躁了咱俩练练。”

景枂报以微笑,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息。

及如此,那她就安心等着事态的继续发展吧。

“再派人去京城打探打探,顺便查看景家军那些人的情况,是时候采取计划了。”景枂心中这么想着,当下就出去找宋明,准备实施计划。

……

京城。

连续准备了七天,一切登基事宜已经差不多就绪。

楚凌人还在东宫,但是心早就飞到了宫内,他恨不得这一刻就是坐在御书房,能够手执重笔,落下每一个生死大权的决定。

这个难以抵挡的诱惑,越是接近登基的日子,越发的蛊惑诱人,忍不住的,他就会站在书房外,朝着皇宫的方向一遍遍的看。

“殿下,宁王府的情况已经摸清楚了,那人是楚云启世子,人已经带到,请殿下示意。”

密切监视,唯一一次的发觉情况,竟然是楚云启,楚凌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个人,和他是堂兄弟,两人一项关系密切。甚至,当初他都想过拉拢他,做他的幕后军师。

楚凌比别人都清楚一点,那就是楚云启,绝不是向表面一样,浮于外在的纨绔风流,他是有绝对才华的。

“楚云启,你为何要背叛本宫?”人带到,楚凌便直接质问,他已经将楚云启放在自己一方来看带了。

楚云启却是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那眼神示意自己捆绑的双手。

楚凌立刻让人解开绳子,同时命人上茶,“坐下说。”

楚云启也不客气,拿了茶悠哉悠哉喝着,听楚凌一声声一次次的质问,或者说审问更加合适一点。

等人说完了,他一杯茶也喝到了底。

放下茶杯,楚云启才缓缓抬头,露出那张温润俊朗的面容,他看向楚凌,反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太子殿下对我造成了误解,认为云启是你方的人。”

楚凌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只一双眼凶狠的瞪着。

“你说什么!”

楚云启轻笑一声,继续道,“太子殿下,云启自问从未答应过你什么,又如何有背叛一说。今日便是出没于宁王府,也是云启的人身自由。殿下若是因此而绑了我来,我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一张脸,惯有了嘻皮笑脸,却说着一字字冷冰冰的话。

楚凌只觉得自己是被戏耍了。

不是他的人,那算什么意思!

之前一次次的深刻接触,那些差不多是秘密的事情,他几乎毫无保留的与之诉说分享,甚至就楚昱的情况和楚云启分析探讨过。楚云启知道他的心思,几乎能洞察到他这些年的所有意向。

现在他转个弯告诉,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根本不是他的人?

好,很好!

“楚云启,你有种!”楚凌眼底迸出寒光,冷冷的直视着,他到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曾经和他胜似兄弟的人,居然是楚昱的人。

“楚云启,你倒是贱,甘愿做楚昱的一条走狗。”

楚云启眉毛一挑,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这就是相当于默认了。

楚凌心中的怨气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的起身,直接朝着外头喊道,“将人给本宫带下去,关进暗牢!”

“太子殿下准备动我动用私刑?”楚云启笑呵呵起身,没有一点害怕。

“那便提醒太子殿下一句,这时间可得快些,毕竟能留给殿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楚凌没弄明白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楚云启却没再解释直接跟着人下去了。

当日傍晚,一份捷报被送进京城,直达皇宫。

楚凌与容贵妃正在一起,刘公公将捷报亲自送到了容穗宫。

打开的刹那,只跳出来几个鲜红的大字:反扑为胜,不日凯旋。

楚凌眼皮子瞬间狂跳不止,捏着信纸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剧烈抖动着。

啪——

他一脚踢到边上的茶几,一个茶几脚直接断裂,发出脆脆的声响。

“怎么回事?”容贵妃心中担忧,忍不住询问。

楚凌背对着她,努力许久恢复平静,这才转身将手上的捷报递过去,“母妃自己看。”

八个大字,同样刺激的容贵妃有些睁不开眼。

看完后,便是大惊出声,“这不可能,不是已经岌岌可危退到二线了吗?”

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反扑。

“如何不能,这七日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前线情报。”

楚凌瞬间就想到一个可能,那便是在楚昱身边的探子应该被发觉了,被他除去。所以这几日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

可笑他一直以为,是七日来楚昱的情况也就是那样了,再没有新的变故。不想,却是这样惊天反转。

楚凌立刻想到景寒天的事情,也是这样,对抗北魏送来八百里加急,身受重伤军队危矣。

朝廷没有派任何军队,然而转个身,景寒天就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

楚昱这一出戏做的,不就是当年景寒天的再版。

“不愧是翁婿,看来是真的得了真传。”

楚凌下意识便认为,楚昱这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就是跟着景寒天学的。如此关系,那么楚昱必定是和景家关系千丝万缕,不可分割了。

“行啊,原来早就和景家是一家人。”

如此,更不能让楚昱活着,他根本就是叛党的余孽。

“怎么办,既然已经大胜仗,那楚昱岂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容贵妃担忧不已,离他们登基还有三天,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楚凌却出奇的冷静,经过楚云启一事,又接到这样的捷报,他大概是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如今宁王府,只怕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主子归来的准备了。

既然如此——

“登基事宜一切照旧,不过眼下,却必须将宁王府全部剔除。”

“什么意思,我们有什么理由?”容贵妃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凌却无所谓道,“这时候,何须理由。”

都已经要彻底反了,和楚昱的决裂早就开始,还需要在乎脸面吗?

他就是一开始太在乎这些东西,才没有彻底对楚昱下狠手。早知如此多变故,还不如直接不由纷说将人宰了,以绝后患。

翌日。

禁卫军包围整个王府,楚凌带兵直接冲进去,将宁王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抓捕,即刻打入大牢。

动作迅速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勇猛,全然不是平日里太子的作风。

宁王一派诸多不满,仗着自己是老臣的身份前去质问,却得了楚凌一记冷眼。

“宁王府和景家勾结,仍旧暗中有所联系,这等叛党不除之,难道还留着继续在京城,成为我景国隐患?”

“但是王爷还在前线打仗,他……”那可是先皇的大皇子,你的皇兄啊!

楚凌更是冷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说是宁王,便是你们!”

楚昱哼了声道,“你们若是再帮着求情,本宫不介意也将你们送进大牢。”

话一出,所有人再不敢多嘴,全部小心翼翼退出离开。

今日的太子,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态度坚决凌厉到了极致。这样的太子,倒是越发像帝王了。

“哎,无力回天了。”几个老臣摇头叹息,心里准备着等太子登基后,寻了理由赶紧辞官告老还乡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放我等一条生路。”

106章他完了!

刑部大牢。

最深处的死牢里,密密麻麻关着景家一干人等。

而这一日,又迎来了一批重犯,那便是宁王府上下的所有人。

影一带着一众人,踩着缓慢的步子,走进了死牢,然后坦然的坐下,闭眼不作声。

人全部关好,负责的人便退了出去,死牢里一片安静。

却又那样的不平静。

景家的人对宁王府的人可以说是挺熟悉的,看着对面一张张面孔,忍不住惊讶了,几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景福,无声询问情况。

景福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宁王府的人怎么会被打入死牢,莫不是宁王出了什么事情?

“影一侍卫,可还认得我?”思索一下,景管家还是决定问一问。

毕竟,还是他们小姐的夫家呢!

景枂没有宣布和楚昱解除婚约,那婚约便是依然有效的,他们景家不看任何人说辞,只关注自家小姐的意思。

影一睁开眼,寻声看去,一眼就看到对面人群中那个精神饱满的老者,顿时就笑了,“景管家,您这都进来多少天了,居然还活得这般滋润,如此我便放心了,大概牢里伙食还行。”

景管家……

这孩子,心眼可真大。

“影一侍卫如何和一众人进来这里,可是宁王爷他?”

“哦没事,王爷他在外头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影一说的一脸无所谓,真心觉得进死牢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能够进来这里看看景家的情况,也挺好。

“太子两日后就要登基,见不得我们这个眼中钉呢,直接将我们拔除了。”影一笑眯眯说着,随手从边上拿了些吃的,学起了景枂的样子,打发时间。

这态度这模样,景管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几句话已经告知了大量的信息,他多番联想就能知道外头如今是什么情况。

如此,还能这般坦然,景管家也跟着笑了,看来都是有准备的。

“可知道我家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王妃?挺好的,南边建立景国,登基当女帝了。”影一又说了一句。

随即忽地一笑,走过去几步看向景管家,“若是你们出去了,直接去南边找她就行。”

他们还能出去?

除了景管家,大概谁也不相信这句话。

“如今可是关在死牢里,照着你说的,太子登基为帝,第一件事还不是就要直接将我们处理了。”

“别那么悲观啊,事是难料。”影一笑得神秘莫测。

*

“王爷,再过十里路,就要到京城官道了。”楚昱身边的小将士上前一步说话,这是楚昱让他提醒的。

话落,楚昱抬手,打了一个手势,全军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招呼身后的九百人上来。

这九百人,正是当初景枂所训练的一支精锐部队,如今却被被他带来了京城。

“你们跟随本王进京城,其他人扎营此地,随时听候调令。”

“是!”

齐刷刷响亮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忧郁存在。

九百人就这样跟着楚昱离开,一路继续朝着京城方向前行。

路走着很慢,几百号人心里不住的打着问号,他们心中的疑惑,至今也没有人给他们解释清楚。

莫名其妙他们老大就成了女人了。

莫名其妙老大就在南方建国了。

然后莫名其妙冒出了宁王,自称是他们老大的男人。

“擦,不是说好的老大是王夫吗?”这王夫转眼间就是宁王爷了,恕他们接受不来啊!

“怎么,不想进城?”楚昱扭头看向身边,这九百人当中,唯二的两个人队长,如今跟在他身侧。

被这么一问,两人都是一愣,回过神立刻摇头,“也不是,那不是心态还在调整当中吗。”

“需要调整什么,她依旧是你们的教头,只要你们认可,她对于你们而言,就永远不会变。”

“可是多出了个王夫。”其中一人忍不住插嘴道,“原本我们还想着哪天奔着老大去投靠,想着她是景国王夫来着。”

若这个王夫变成了宁王,那一切可就特别微妙不同了,那便是两个国家之间的牵扯纠葛。

楚昱顿了顿,这才说道,“那你们考虑清楚,本王如今带你们进去,便是去犯了新帝登基的,若是不想牵扯关联,立即离去。”

九百人哗啦啦停下脚步,愣愣的看向楚昱,眼底懵逼不清。

特么,这是直接诱拐了他们一千里路,临了才告诉他们这一遭,怎么选,怎么选!

两个队长互看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同时,心底跳跃着激动的情绪。

他们从来不怕事儿,最怕的就是不坦诚。

如今楚昱能够坦诚相告,他们就没有理由退却。

“好歹是老大的男人,咱们自然是支持的。反正于我们而言,晋国谁当皇帝,都是一样。”

九百人也跟着嘿嘿一笑,释然了,“可不是,就是这个理。”

有时候,军人就是这般执拗。

这些人,在景枂的教导下,无形中连骨子里的脾气都发生了转变。

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闲的蛋疼。

楚昱笑了笑,调侃自己,“感情,还是沾了景儿的光。”

……

“祭祀仪式开始,新皇上前,受礼!”随着一道声音高喊,晋国新帝登基仪式,基本上快要进行到最后。

只要接受了先祖祭祀,接着朝拜东方万福之后,楚凌便是真正的晋国帝王。

这时候,楚凌站在高台子上,拿着先祖所一代代传下来的祭祀牌,压着心底的激动,一步步规规矩矩的做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马上就要成为帝王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随之便看到一个人急匆匆的朝着高台这边跑。

那人一路狂奔至高台下,顾不得许多就大喊,“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刑部,刑部——”

说话带着喘,声音哆嗦着,他崩出最后几个字,“刑部大牢里反了,宁王府那群人,跑,跑出来了。”

楚凌猛地一个转身,眼神阴郁幽暗,盯着底下那人看,沉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宁王府那群人,跑,跑出来。如今,正朝着皇宫那边进发。”

那可是几千人的队伍,而且都是宁王府的好手,这样大模大样朝着皇宫前去,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楚凌再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完成祭祀,现在只想朝着皇宫那边赶回去。

“等等。”

徐相突然站出来,朝着楚凌看过去道,“殿下的仪式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不差这点时间,那群叛党,就让老臣先带人过去制服。殿下登基后,再行过来不迟。”

太子党一派跟着附和,他们巴不得太子赶紧登基,这时候剿除叛党这种使,有他们在呢!

“丞相大人说的极是,殿下应以大事为重,这群人有臣等出面即刻。”

楚凌稍稍安心一些,也想到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就这么结束了确实可惜。

“如此,那就有劳丞相了。速速带兵过去,将叛党全部捉获,若是敢反抗抵死不从的,直接斩杀之。”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狠意的快感。

丞相立刻领命带兵前往,楚凌转过身准备继续进行仪式。

然而!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城门口,城门口——”

楚凌额间顿时爆出青筋,这特么有完没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

“宁王,宁王爷回来了!”

一句话,打碎了楚凌心中所有的期望,如同高墙建筑顷刻间轰然倒塌,他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来不及了!

他来不及登基了。

“宁王怎么会回来,他如今还在北部边境,你可有看清楚?”楚凌努力保持镇静,说服自己这一切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这个说服毫无说服力,那人又是详细的一遍禀报,他彻底失去了那一点侥幸。

“他朝着哪里去了?”

“皇宫,宁王爷朝着皇宫去了,带了上千士兵。”

“立刻,所有禁卫军听令,随本宫回宫,捉拿叛党楚昱。”

*

“王爷,恭迎王爷凯旋回朝。”

影一看到楚昱的刹那,一个激动,差点没忍住落泪。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王爷终于赶着回来了。

楚昱一脸平静,淡定的询问了京城里各项情况,随之才问道,“人呢?”

“嗯,太子吗?还在祭祀台那边,这会儿估摸着往回赶呢!”

“不是楚凌。”

影一这才回神,立刻将身后的渠衡揪出来,没好气的哼了声,“赶紧回话,究竟把人弄哪里去了。”

渠衡一脸不情愿,似乎根本不想交代清楚。

然而楚昱那刀子般的眼神直戳戳射过来,他便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了。

“还在宫里。”

“何处?”

“乾清宫。”

楚昱盯着渠衡看了眼,那眼神诸多情绪,却饱含警告之意,他看着渠衡,说道,“不要让本王再问你。”

渠衡身体一僵,咬着唇死死的不肯开口,一脸倔犟那般明显。

影一在一旁站着,恍然过来,不由得冒冷汗了。

这丫的到现在还想隐瞒,这不是找死吗!

“赶紧说话人到底在哪里,你藏着掖着到底干嘛呢!”

又是一阵沉默。

楚昱也不急,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他自己在那里挣扎着,直到最后,将唇咬破了,殷红一片。

叹了叹,楚昱终归不忍心。

“本王允你,最后对他的处置。”

渠衡小少年霍的抬头,眼底迸发出一道光,满是惊喜。

“你确定?”

“赶紧交代。”楚昱忍不住骂人。

渠衡即刻笑了,乐颠颠带着楚昱进宫,一路朝着容穗宫的方向前去。

“我把人放在容穗宫的秘道里,这秘道大概是连那个老女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偏偏被我发现了。在那里,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他可以亲眼看着那老女人和他亲儿子不断的耍阴谋诡计。”

渠衡十分得意,冲着楚昱邀功,“你不用解释任何,他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楚昱不由得挑眉,向渠衡看过去。这少年眉眼间已经看不出当年初次见面的青涩稚嫩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内敛。

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渠衡有了和他几分相像的影子。

可是,他忽然觉得有些胸闷。

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对渠衡而言,很残忍。

他再也不复当年鲜活少年样了。

“到了,今日还没来得及给他喂食,估计人已经饿晕过去了。”渠衡说着就蹭蹭蹭跑到了内殿,不一会儿从一处秘道里出来,拖着半死不活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整个人头发散乱的有些夸张,脸上布满胡渣,一抬头,双眼更是凹进去十分可怕。

但是这张脸,所有人都知道,再熟悉不过了。

他是楚严,晋国的皇帝。

或者说,应该要叫做“先皇”了。

楚昱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渠衡给他喂水,又投喂了一颗药丸,嘉和帝才悠悠转醒。

睁眼,就看到楚昱正看向他,目光清明透亮。

嘉和帝此时心头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难以下咽的复杂情绪。

这些时日,他被迫在容穗宫待着,听了无数的关于容贵妃和太子的谈话,那些所谓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知道了容贵妃在他身上下毒,而且已经快二十年了。

他知道太子处心积虑要除去楚昱,想要将他的大儿子杀死。

他知道丽妃的不忠,甚至那个他疼爱了十二年的小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还有许多……

一桩桩一件件。

嘉和帝这一段时间虚弱无力,只剩下脑子可以动弹思考。一思考,居然觉得这人生当真可笑。

他竟然在身边养着两头狼。

“昱儿。”嘉和帝喉咙一阵干涩,声音嘶哑的几乎刺耳。

楚昱却一声不吭,只命人将他收拾干净,端上药汤喂下,随之转身朝着外离去。

“昱儿做什么去?”

楚昱冷不丁回头,一个嘲讽的笑容挂在脸上,他说道,“给你收拾残局,太子已经回宫了。”

嘉和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句话,让他忽地坐不住,脸上神情胡乱变化着,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

前殿。

楚昱带人刚到,楚凌也正带着禁卫军赶过来,两方直接正面撞上。

楚凌此刻身上还穿着新帝登基时的龙袍,一身华贵明黄来不及脱下,而楚昱却是一身玄色便衣,神色淡然如同隐士。

两人目光对视上,楚凌率先开口,“楚昱,你还然还敢回来。”

“如何不能。”

“你勾结景家,居心不良,这一切已经证据确凿,你已经不是晋国的宁王,你是叛党。”

叛党?

原来是这样定义他的。

楚昱没回答,只在楚凌身后不断搜索,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全部赶到了,直接朝着影一做了个手势。

“将这些叛党,谋逆造反之人全部抓捕,若是反抗者,一律诛杀。”

“你胡说什么,这个时候还妄想狡辩挣扎。”楚凌蹙眉不悦道。

楚昱冷笑一声,忽地看向楚凌身后一大排禁卫军,“还不动手!”

“是!”

哗啦啦高喊,整齐响亮,刺透了被包围的一众人。

楚凌看着原本听命于他的禁卫军,就这样反水倒戈了,他们竟然听了楚昱的话,反过来包围他?

“你们做什么,你们知道谁是你们主子吗!”

禁卫军统领沉声道,“属下等只认一个主子,那便是当今皇上。”

“楚昱他不是皇上,本宫才是!”楚凌扯着自己的龙袍大喊,浑身都暴躁了。

这简直不可理喻,这事情怎么会这样!

暴躁下的,却是那样的害怕恐惧,一颗心早就跌落沉到了谷底。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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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章雷霆反转

楚凌心里的念头,便是自己今日要完了。

“殿下,情况不对劲。这些不是咱们原先的禁卫军。”徐相还算保持冷静,一番仔细观察下来,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些包围他们的,不是他们的禁卫军。

“自然不是,这可是皇上的兵马,如何是你们那一批临时成立的虾兵蟹将可以相比。”

影一突然就乐了,忍不住站出来告诉眼前几人,“你们还真是异想天开啊,以为控制了禁卫军就能掌握这京城如此几万人马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禁卫军的唯一宗旨就是效命帝王,唯君意而从。”

还带着禁卫军将他们宁王府给抄家,将他们关进刑部大牢里?

影一越想越觉得可笑,直接抬手和禁卫军统领打招呼,“哎呀,这一出戏演的辛苦了,回头给你算工钱啊!”

禁卫军统领忍不住一头黑线,什么鬼,谁特么演戏!

“王爷持有皇上令牌,我等自然听从。”禁卫军统领直接解释着。

至于影一挖的坑,他是绝对不会往下跳的。

这话说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凌顿时恍然,目光幽幽盯向楚昱,“你竟然控制了禁卫军。”

影一忍不住扶额,这时候看太子怎么看都觉得蠢啊!这都是什么问题,一个个没头脑的简直是白痴了。

不用自家王爷开口,影一直接负责做了解说员。

“太子疑惑什么,我来解释就好,免得这时候,临了临了输得一塌糊涂,居然还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输的,那就真是太悲惨了。”

“你!”楚凌看着影一,怒不可遏。

“行吧,开始问吧,保证如实回答。”

……

一刻钟后,楚凌失魂落魄跌坐在地,再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心。

影一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不断盘旋着,“哎呀,皇上还没驾崩呢。”

父皇没死,父皇没死,父皇没死!

如此,还有什么可争的。

他的一起走到头了,他是谋逆弑父之人,如何辩解,如何逃脱。

良久,他恍恍惚抬头,看着楚昱,问,“你和父皇,一早串通好的,是不是?”

如此,看着他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最后给他重重一击,让他的人生从高峰跌进低谷,永世不得翻身。

楚昱眉头紧蹙,有些看不惯这种场面,一股子烦躁从心头涌出。

“将太子抓捕,带去皇上跟前。其他人等,一律关进死牢,等候发落。”

徐相为首的几位朝中大臣顿时面如死灰,连挣扎也放弃,任由着禁卫军统领带兵压着他们离开。而楚凌,则是由影一看着,一步步护送到容穗宫。

楚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等着,他还要亲眼看着另一个人落网。

终于,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容贵妃,他笑了。

“今天,便是一切该结束了。”

这个女人,她大概永远想不到,终有一日,会有这样的下场。

“楚昱?你怎么在这里?”容贵妃由宫人扶着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慢了好些,以至于错过了之前的一幕。

如今,看到楚昱出现,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楚昱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架着容贵妃走。

“你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楚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本宫,你——”

“堵住嘴。”楚昱眼不见为净,压根不愿意回头去看身后的女人。

一路到了容穗宫,把容贵妃随意往地上一扔,这下子,才算是齐全。

“该如何发落,你自己看着办。”嘉和帝走出来的时候,楚昱随意说了一句。

“皇上?啊——不可能,皇上已经——”

“啪!”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嘉和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容贵妃一巴掌,以至于自己差点站不稳倒下。他扶着边上的宫人,又抬起脚狠狠踢了下去,直接将容贵妃踢得捂住肚子落泪。

影一在一旁小声嘀咕着,感叹这狠劲。

楚昱却不以为意,他对自己这个父亲十分了解,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尤其是身边的人。

容贵妃比起太子,更加触犯了嘉和帝的禁忌,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用这样阴险的法子给朕下毒,你简直罪不可赦。”

“不,不!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冤枉的。”

“啪——”又是一巴掌。

嘉和帝心中的怒火却是怎么也发泄不光,干脆命人端了椅子过来,坐下。然后让两个宫人架着容贵妃,他接连就是啪啪啪,十几个巴掌甩过去。

瞬间,那张如花般娇嫩的脸蛋肿起来如同馒头大小,一边一个,还极为不对称。

嘉和帝自己打累了,这才停下,拿帕子擦手,而后厌恶的仍在容贵妃脸上。

“贱人,朕一直就在这容穗宫,你和楚凌所说的每一句,朕听的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如今不知悔改,还想做何挣扎!”

话一出,容贵妃连挣扎都忘记了,只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嘉和帝。

皇上没死,皇上一直躲在容穗宫里?

他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这,这怎么可能呢!

刷的,容贵妃转过身看向一旁的男子,楚昱那一副事不关己淡定从容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看到楚昱眼底的快意,那种眼神,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十八年前,她亲眼看着萧淑妃被处以极刑时的眼神,她当时就是那么看着萧淑妃挣扎死去的。

那时候,楚昱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蜷缩在一旁,动弹不得。

没想到,没想到!

如今十八年过去,风水轮流转。

“哈哈,哈哈哈——”

容贵妃忽然大笑起来,也不管在场的任何人,她一步步朝着楚昱爬过去,停在他面前,“你这个小杂种,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这个小杂种,当初怎么就没有被那群太监凌辱致死,你——”

“住口,将这个贱人拉下去,极刑,处以极刑!”

嘉和帝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听下去,尤其是容贵妃最后几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一直知道,十五年的那几个夜晚,楚昱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容贵妃,又是这个贱人做的事情。

楚凌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被拖出去,就在殿外的正中央,被处以极刑。

那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宫廷手段,当年,他亲眼看到萧淑妃受过。

如今,他又看到自己母妃也受到这样的处罚,那一声声凄惨的绝望的哭喊,几乎刺激的他要发疯。

他从不曾想到,他的父皇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可是他又自嘲,这一切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当年萧淑妃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啊——”一声尖叫,容贵妃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极刑依旧在继续,嘉和帝命人用水泼醒她,然后摆摆手示意,“将人拖下去,死在这里脏了朕的眼。”

*

“楚凌,你这个不孝子,很好,很好!”

轮到自己的儿子,嘉和帝的火气已经消散了,更多的是心寒。

他曾经对这个儿子抱了极大的希望,想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可是他却一次次的不争气,只陷入和兄弟之间的猜忌争夺中,毫无建树。

最后,竟然还谋权篡位,弑父登基。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你竟然敢对朕下手!”

“你就因为妒忌你的皇兄,你就能罔顾他的性命,罔顾北部十几万士兵,罔顾北部无数百姓的安危,抱着丢城的想法不派一兵一卒。你简直可恶!”

“你竟然还串通北魏,你——”

嘉和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过去。

他连看都不愿意再看这个儿子,如此一桩桩事情做下来,甚至让他觉得,比景家的存在还要可恶。

“朕问你,这些事情,你可认罪?”

楚凌抬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楚昱,他听不清皇帝所言,他现在就想看看楚昱。

“我终是输给了你。”楚凌沉默后说道,“你赢了,天下都是你的。”

他输的一败涂地。

闻声,嘉和帝直接一个果盘子砸过去,冷哼一声,“将太子带下去,幽禁暗牢。”

最痛恨的两个人解决了,嘉和帝这才询问起其他事情,一问下才知道,北魏已经退兵了,楚昱赢得了这一次战役的胜利。

总算有一件好事,嘉和帝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

不等他笑开怀,楚昱冷不丁抛出一句话,让他脸色刷的一变,漆黑阴云密布。

楚昱看着皇帝,淡淡说道,“还有个丽妃,要拉出来吗?”

嘉和帝捂着胸口位置,顿感觉自己半条命要去了。

特么简直就是故意的!

“朕需要做什么,丽妃关朕何事。”

“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与北魏摄政王苟合一事。”毫不留情面的抨击,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就这么说出来,**裸的打脸,让皇帝根本下不了台。

“你!”嘉和帝气的手抖,这绿帽子戴的,最特么糟心了。

白白帮人养了十余年儿子。

“去把丽妃带出来。”楚昱手指动了动,示意影一去带人。

很快,暗室里关了许久的人被带出来,丽妃已经不复之前那般俏丽了,整个就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女人。

乍一看,比之前的嘉和帝还要狼狈。

容贵妃对她没有用刑,可是吃的烂不给换洗,已经将这个锦衣玉食的女子折磨的快要发疯了。

看到嘉和帝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天空又亮了。

什么形象也不顾,直奔着皇帝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皇上,皇上您来救臣妾了!”

“滚!”

嘉和帝一脚踹过去,仿佛今日已经动粗成瘾了。

“皇上!”丽妃痛的眼泪直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懵了。

皇上不是特意来救她的吗?

为何要这样厌恶凶狠的看着她?

难道,难道是容贵妃将事情告诉皇上了?

“不,皇上您听臣妾说,一切都是假的,容贵妃她根本就是胡言乱语,臣妾从没有背叛皇上的!”

“衍儿,衍儿是皇上的皇子,真的,千真万确。”

丽妃想要爬起来,可是实在是被关久了身子骨弱,只一下被踢中,竟然是觉得浑身无力。

她只能可怜巴巴的含泪看向嘉和帝,祈求着证明自己的清白,“带衍儿过来,只要滴血认亲,一切就能真相大白的。”

“还敢狡辩,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嘉和帝也不说什么,直接下令让人去带七皇子过来,“你想死的明白,好,朕就让你死心彻底。”

反正已经难堪了,嘉和帝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干脆就彻彻底底了结这件事。

之后,直接将七皇子和太子,一同处决了便是。

然而!

楚昱却挥挥手,让殿内的所以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帝,丽妃,以及他自己。

就连影一,都让他退到了外面守着。

“还嫌不够丢人?”楚昱冷哼一声,转过去不再看皇帝,今日这一团事情,他权当是看热闹。

若不是因为楚衍,他根本连待都不愿意待下去。

七皇子很快就被带到,嘉和帝二话不说,就命人抓着七皇子割了手指滴血进杯子里。

然后被子被小心的递到了他面前,他看了眼,随意的割了自己的手指,滴血进去。

看到渐渐相融在一起的两滴血,皇帝有些惊讶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容贵妃那个贱人说七皇子不是他的亲子,怎么会?

“皇上,您看到了,臣妾没有说谎,臣妾真的没有!”

“你闭嘴!”

皇帝刷的一下沉下脸,眼底寒光爆出,“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与北魏摄政王苟合一事,更何况你十几年来做北魏的探子,打探我晋国机密要事。”

这两项罪,已经够将丽妃处死几百次了。

嘉和帝不给丽妃再次说话的机会,让人堵住嘴巴,也拖下去了。

大殿再次恢复安静。

嘉和帝直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累的气喘吁吁。他刚恢复过来,如此一系列事情处理下来,耗费心神无数。

看了眼楚衍,皇帝仍旧觉得恶心。

“七皇子——”

“人我带走。”楚昱忽然出声,打断了皇帝接下来的话。

他看向楚衍,见他如同呆滞的木偶一样,自进来就不言不语,丽妃被拉出去时,亦是如此。

可见,人已经麻木了。

留在宫里,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带走便可。”

“你带走他?”皇帝一愣,有些不确定问道,“你带走他做什么?”

“与你无关。反正是你亲子,无论如何你也不会下令处死,却也不会继续厚待,留在宫里和在宫外,没有区别。”

此话嘲讽味十足,那眼神像极了当年的萧淑妃。

皇帝深深的看了眼,便沉默不语了。

这一日,宫廷内掀起轩然大波,几经反转变化,一切又归于平静。

楚昱领了楚衍离开皇宫,直接带着他的士兵回了宁王府。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管。

若说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大概就是一切琐碎,影一一路上全部汇报完毕。

“将人带下去,好好照顾着。”看着楚衍离开,楚昱出声吩咐一句。

影一点点头,遂又问道,“王爷接下来做何打算?”

这一场大戏,差不多该落幕了。

如今皇帝清醒,一切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走,容贵妃和太子差不多也要消失于这世界了。

大仇得报。

“不止。”

楚昱目光直视前方,落在那一片常青的树叶上,透着点点光斑笑得意味深长。

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轮椅把手,一下一下,或轻或重,“怎么能算是结束了呢,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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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暑假啦啦啦啦

108章了结一切!

先皇突然活了过来,这等大事匪夷所思。

前一天宫廷内的所有事,皆为机密,凡是参与的人等都得了帝王和宁王双重命令,一个字都不准外传。

所以,外人只知道新帝登基未成,匆匆赶回了皇宫,但是究竟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无一人知晓。

皇帝回到了乾清宫,召来了刘公公。

“刘全,严太医何在?”

刘全所做的事情,都是在皇帝昏迷以后,是以现在,他仍旧是皇帝的心腹大太监,深得信任。

刘公公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悲戚道,“皇上,您赶紧下令救救严太医吧,一个月前他就被容贵妃打进大牢,也不晓得如今怎么样了。”

说着,还不忘絮絮叨叨讲述严太医的无可奈何,假意投诚,实际上仍旧是不放弃治疗。

这才是嘉和帝能够保住一命的原因。

皇帝听的一阵嘘唏,感动不已。在那个时候,还能如此真心待他的,真乃是他最忠诚的臣子啊。

“快,带着朕口谕立刻去大牢,将严太医接出来。”

“是。”刘公公得了旨意,立刻起身往外走。

出了乾清宫,随即招呼一个小太监过来,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这才满意的笑眯眯朝着刑部大牢前去。

严太医被关在重牢里,里面吃喝不愁,又是一个人的单间,其实并没有收到多少苦。

容贵妃原本就打算等太子登基后秘密处决了严太医,是以连用刑都省了。

刘公公看到严太医时,他还是衣衫整齐的一个人,只面色稍微差了一点。

“严太医,咱家奉皇上口谕,带你进宫。”

严太医闻声抬头,面上一片嘲讽之色,“是新帝登基了吧,今日,该是我的死期了。”

严太医悲凉的说着,慢慢起身,一步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刘公公只笑笑,也不做解释,带着人离开了大牢。

御书房内。

看到完好的先皇坐在那里,严太医整个人一瞬懵逼。

他使劲揉着眼睛,看了又看,再三确定下才发觉,这是真的!

“皇上?”严太医扑通跪在地上,语气颤抖的厉害。

“哎。”

皇帝叹了声,看着严太医说不出的感激,这个臣子,日后必定要重用啊!

“起了吧,朕问你些事情。”

之后,便是长达两个时辰的谈话。

“皇上,事情大抵就是这样,臣知道的不多。”严太医真不了解这整件事的其中各处关键,皇帝问的那些,他都是模模糊糊,根本无法回答。

甚至,连刘公公做了些什么,他也是不太清楚。

因着不想再得罪人,不想莫名又被牵连进去,对刘公公的那些事,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做了隐瞒。

只当是自己一心就是个在为帝王的病情做奋斗的御医而已。

“严太医上来,给朕把把脉,看看如今情况如何。”这才是他的目的。

容贵妃那个贱人,对他下了二十多年的毒,这事情他怎能不担心。

一番诊治,严太医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皇上,您的脉象时而虚时而实,臣不敢妄下定断。”

“如何才能确定?”皇帝心中一紧,赶紧追问。

严太医沉思少许,回答道,“若是再有下一次病发,引出发病因子,臣才敢确定。”

*

翌日,早朝。

嘉和帝扶着刘全的手登上龙椅,出现在众臣子面前,底下顿时猛一阵倒抽气声。

所有大臣看着眼前的真人,吓傻了。

“先皇?”

“先皇个屁,那是皇上。”

随即,有人立刻下跪,高喊吾皇万岁。

紧接着所有大臣全部伏地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嘉和帝坐定,看着眼前这一票臣子,其中最重要的几个位置,现在却是空着的。那些,都是属于太子一派的,官职最高的便是丞相徐勉。

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一阵烦躁,随意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您突然就……”

突然就驾崩了,突然又重新活过来了,简直变戏法一样。

嘉和帝郁闷的说不出话来,直接模模糊糊讲了大概,随后便宣布,“容贵妃和太子因突染疾病,于昨日暴毙宫中,五日后下葬。”

一句话,掩盖所有事实,不管真的假的,别人是否怀疑议论,嘉和帝就果断采取了这一措施。

虽掩耳盗铃,却无可奈何。

他根本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心神,这等叛党谋逆之人,若不是顾忌如今局势不稳,他恨不得直接拉出去在天下人面前,凌迟处死。

“另外一事,刘全宣布。”嘉和帝说完直接起身,离开大殿。

李公公恭送皇帝离开,这才施施然回到大殿内,当着满朝文武百官道,“宁王楚昱,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机智对敌,以少胜多以弱对强,打败北魏几十万军队,使北部无数百姓免遭毒害,大大扬我晋国之威。朕特封其为神武大将军,立为储君,册封太子……”

洋洋洒洒,大片大片的褒扬表述,直接道出一个事实。

原太子暴毙,新太子册封。

“退朝!”刘公公高喊了声,转身朝着后殿离开。

这一日注定是爆炸般的一日,刘公公消息一宣布出去,朝中各层级的大臣都私下里不断互传交换消息,纷纷讨论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最后有人做了神总结,“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太子既然”暴毙“了,七皇子年幼,能担当大任的可不就是只有宁王殿下了,如此,舍他其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这一切也就他们心中自己想想,如今这个时段,谁也不会也不敢就此深究。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了。

自然,在此档口,即便宁王被封为太子,也没有哪个大臣敢上去巴结讨好。所有人,全部处于观望的状态。

嘉和帝封了楚昱做太子,圣旨很快下达,之后便授权给他全权处理太子生前做的那些事的善后事情。

最紧要的,就是处理太子党一干人等。

这些人,如今正被关在刑部大牢。

楚昱这一日便去了刑部,准备处理了这一个麻烦。

“王爷,再往里面走,关着的就是景家的那些人。”几人停在岔路口,影一特意提醒一句。

楚昱抬眸望里面深处看了眼,随即转头去了另一边。

太子党一派涉及的大臣人数众多,也不是每一个都要提出来审问,大多数便是革职查办,该流放就流放,该判刑就判刑,罪轻的直接剥夺其日后所有为官的机会,贬为平民而已。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没有任何处置下来,如今还是顶着原有的官职在牢里好吃好喝待着。

那个人就是丞相徐勉。

徐勉自打进了这牢里,他就知道他终是一死,至于到底怎个死法,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难免心里也想过,大概就是拉出去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然而等了好几日,吃喝不愁,待遇极好,这就让他犯难心中嘀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徐相,别来无恙。”楚昱将轮椅停在牢房门口,看向里面之人,含笑问候道。

徐勉转头,看向楚昱,那张脸上的笑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由得心头一跳,有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

猎物?

这是徐勉的第一反应,随即便脸色阴沉拉下来,“宁王想说什么,又或者想做什么?”

“脾气倒是挺大。”楚昱让人大开牢房,进到了里面,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终于,楚昱慢慢收回了笑。

转而,是一种看死人一样的心态望着他,轻声细语,“徐勉,可是熟悉这样的眼神?”

徐勉目光猛一对上,浑身一震,当场如同被雷劈中一样,一颗心骤然收缩剧烈起伏,他忍不住大口呼吸着,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这眼神,这眼神!

他如何能忘记,那是萧淑妃临死之前的眼神,那双美的几乎夺取了粲阳光辉的眼,临死前就是这样静静的盯着他。

自那以后,多少个深夜,他的梦里都会不期然出现那双眼,那样的眼神,一次次在他梦里,冷冷的如同一条凉蛇缠上了他。

“你!”

“你大概不记得,你对她下手时,身边的那个孩子还未闭眼。”

他虽然昏死过去,但是中途却不知怎的又醒了过来,半睁着眼,他看到徐勉那副嘴脸,那些阴狠的表情一一不差落在他眼底。同样的,萧淑妃“临死”前的那眼神,深深刻进他脑海里。

自此,每一次回忆起那副场景,便是他们两人的眼神,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童年。

那是他的噩梦。

“当年,你对我母妃所做的一切,我一直想不通。不过是一个极刑,为何还要私自加刑法,竟要那样折磨她。”

楚昱顿了顿,眼神逐渐跟着转凉了。

“后来我却看明白了,竟是因为你一个无望的爱慕。”

只因为徐勉当年爱慕倾心容贵妃。

他见不得她受苦,是以得了命令对萧淑妃处以极刑后,却在暗中,不断的一次次动用各种极致的手段,硬生生折磨了她近三个时辰。那三个时辰,他见识到了宫中最阴暗的一面。

不过五岁的他,整个人吓傻了,他的世界从彩色变成灰白,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收回思绪,楚昱摇头失笑,“此时此刻,一切说起来倒是没有意义。不过本王既然奉命处理太子余孽,为首的丞相大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你想做什么,你怎么能——”

徐勉话未说完,楚昱转着轮椅侧过一些,直接让身后等着的几人上前。

按住他,随后带去了牢里最深处的一个审讯房。

他就在外面,亲眼看着徐勉在审讯房的各宗折磨,看他一次次被折磨的昏厥过去,又被冰凉刺骨的盐水泼醒,之后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有当年徐勉自己用过的各种折磨人的手段,也有这些年楚昱自己发觉出来的新折磨法子,每一样,都让人心生绝望,只想一死了之。

徐勉再一次被泼醒,浑身早就没有一处完好。

可是就是这样,他还是感觉不到死亡在靠近他,只因楚昱给他用了药丸,护住了他所有心脉。

他说,“没有折磨够七天七夜,无法抵了你一生的罪孽。”

徐勉浑身颤抖,从心底深处涌现出一股绝望,他看向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嘴唇动了动,无声说道,“求……求求……你。”

他祈求,他只想一死。

楚昱手指微微弯曲着,指腹相互摩搓,嘴唇不由的牵扯了几分,看着这一幕,心中大为畅快。

“停下,让他缓一缓。”

随即,便是最致命的一句,“之后,每隔两个时辰,进行新一轮的试验。”

“不——”

审讯房中,一声尖锐凄惨的呼喊声贯彻。

楚昱这才施施然离开,再不想看徐勉一眼。

到此为止,他所有的仇,都已经结束了。

*

回到宁王府,夜已深。

楚昱没有回主院,而是带着他所有的心心念念的盒子,去了书房。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捧着那些盒子,一幅幅全部打开,慢慢挂满了整个书房的书架。

总共十八幅画,画中的女子皆是景枂,每一幅都是他脑海里想象的她,却依旧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如同,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眼前。

“十八个月。”楚昱低低呢喃着,细细默数他们分开的日子。

自景枂离开京城去从军,他便开始每一个月作画一张,如此连续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八个月。

十一月的深秋,气候渐渐转凉。

他看着画里的女子,想象着她此刻穿着怎样的衣服,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一身柔美飘逸的长裙随风舞动,步步生莲,又是怎样的惊艳风采。

“景儿,再等等。”

……

七日后,丞相徐勉染疾暴毙,死于牢中。

随后便被人抬出去,随意的扔在了乱葬岗。

丞相府被抄家,家中男女老少,一律得到他们因有的下场。

影一将所有的太子党一派情况做了汇报,详细讲述了当中各项事情。

“王爷,此事算是了结了,这份折子可以直接递给皇上,一切处理经过结果,都有详细讲述。”影一把弄好的折子递过去。

楚昱接过,再次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点头,“送去宫里。”

十二月初,隆冬腊月。

晋国和北魏签订和平条约,约定十年内不得征战,同时作为战败国,北魏这十年必须向晋国供奉朝献。

自此,算是结束了北魏和晋国这几十年的连续征战,进入了看似和平的休养生息阶段。

“楚昱,你很强。”

北魏摄政王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虽坐着轮椅不良于行,但是身体的残疾却没有让这个男人少一分阴狠。晋国北部边境那一战,他清楚的领略到的,除了他极高的军事天赋,更多的却是他对敌对己的狠劲。

这样的敌人,一生遇上一个,便是头疼一辈子的事情。

更何况,楚衍还在他手中。

“十年后,楚衍回归北魏。”楚昱面色平淡,随意的说道。

这是一件在北魏摄政王十分看重,却对他而言随意到不行的一件事。

丽妃虽已心存叛变,如墙头草两边倒,但是楚衍是他的亲子无疑。

若不是楚昱出手相助,楚衍不可能活下来。即便是活着,也会十分凄惨。

“他在你的府邸?”

“本王护他十年,十年后他若是想,自然会回到北魏。”

北魏摄政王随即一笑,点头,“如此甚好。”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楚昱终是收回视线,边上,影一浑身汗毛战栗。

忍不住就哆嗦一句,“王爷,这样坑蒙北魏摄政王,会不会?”

简直太惨了,白白得了个便宜儿子,还一心以为是自己亲生的。若是哪天突然发觉事情真相,岂不是得气死!

“他不会知道。”

这世上,谁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

景枂无意中和他提及过,滴血认亲这种事存在的各种可能。

单就是以此来判断两人是否有亲子关系,简直就是扯淡。

那么,他的父皇认为楚衍是亲子,那便当作亲子。

北魏摄政王缺一个儿子,楚衍为何不能成为他的继承人?

这世道,真相,谁在乎呢!

001章受重用的胖子!

晋国太子册封,宁王直接变成太子。

但是关于是否入住东宫,父子俩却是起了争执。

皇帝的意思是东宫是太子身份的象征,既然封了太子,那便理所当然得住进去。

“你那个宁王府,地理位置偏僻,格局偏小,和你的身份不符合。”

楚昱哼了声,说道,“你让我住那个蠢货曾经住过的地方?”

楚凌在东宫一住就是十几年,如今人走了,里面却到处都是他的味道。人气未散不说,就是东宫内各项建筑,哪一样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这种地方,留着日后改建做行宫吧。”

一句话,直接将堂堂东宫之所沦落到了三流的行宫,用于招待他国使臣之用。这等厌恶程度,差点没让皇帝恼怒。

然而!

谁在乎?

楚昱说完拍拍屁股走人,直接去了内阁。

虽说是刚坐上太子,但是嘉和帝身体却不行了,一切政务基本上都是楚昱接手。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拘一格提拔人才。

原先不被朝廷重视的一批寒门学子,即便考上了进士也不过是在翰林院混个闲差。

楚昱一上来,直接火眼金睛刷刷刷扫过去,选了几个有才能的派到六部各个地方,填补原先太子党一派人离去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重用楚云启。

他让人将楚云启带到了内阁会议房,两人之间面谈。

“停下那些暗处的事情,到明面上帮本王。”楚昱一开口,就是直白的阐述加命令。

对楚云启,从来都是这样直接不掩饰的。

楚云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行,那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你替徐勉的位置。”

“噗——”

一口茶还没喝下去,楚云启直接喷了,他有些怀疑的侧了半个身体过去,嘴角抽抽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勉死了,如今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先暂代着,做的尚可就直接转正。”

楚昱忽地一笑,转而调侃起来,“你顶着王府世子的身份又能如何,不过是个世袭继承的位置,等哪一日你父王离世,你也不过是个无所作为的王爷而已。如此,你认为能娶得了穆清清?”

楚云启和穆清清那点事儿,说到根本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当初便是他想要接近穆太傅,才让楚云启去接近穆清清,不想一来二去直接假戏真做,成了真有感情了。

可是,穆太傅是怎样的一个人,楚云启这样的纨绔子弟,这辈子根本无法入了他的眼。

穆清清重孝道,对此基本上不会违背穆太傅的意见。

如此两人的感情,一拖就是好几年。

“不得不提醒一句,穆清清已经二十了。你可以继续拖着,她却是等不起。”

楚云启倏的手握成拳,根本无法反驳这句话。

他早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穆太傅闲暇无事,又开始张罗物色起各家公子,而且都是家世普通和权贵没有一点沾边的人家。

这是铁了心的要穆清清嫁入寒门,远离京城权贵世家的漩涡了。

如此,他怎能不急。

他的清清啊,总是忧思太多,考虑太多,他若是再没有直接行动,这人,可真就是别人的了。

深呼吸一口气,楚云启点头答应了,“行,我做。”

“不仅是做而已,必须做好了。否则,你依旧得不到穆太傅的青睐。”

没准,这史上最年轻的丞相,还要经受他老人家无情的炮轰。

一想到这场景,楚昱都觉得好笑。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官职补录人才选拔事情,一律交给你来处理。”

人一上手,楚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那意思就是想要偷闲了。

楚云启顿时觉得自己掉坑里了,这妥妥的就是明着坑他的,而且,还坑的他无法反抗。

“你!”真行。

楚昱笑笑,离开了内阁。

*

午后。

楚昱去了一趟侍郎府,去见傅博安。

因为傅雷霆的关系,傅博安虽然官职依旧保持着,但是已经和混日子放养没差别了,所有的重要事情根本不会经他的手。

而最近,他一系列对各官员的处置,快刀斩乱麻,更是让傅博安的情况变得严峻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傅博安这次恐怕是官运到头了。

如今太子亲子登门,傅博安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内心困惑。

他和太子,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这时候楚昱前来他府上,这明显的举动,意欲何为?

“怎么,傅侍郎准备就让本宫在这里干坐着?”

两人到了花厅,但是傅博安太过吃惊,连茶点都忘了上。被这么一提醒,整张脸顿时涨红。

“臣这就上茶,太子殿下请恕罪。”

楚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喝着茶,一口一口,慢慢悠悠的,顺便观察着对面傅博安的表情。

这么个工夫,傅博安的神色几乎都是压制着,但细微的变化依旧没能逃过他的眼。

楚昱观察许久,这才觉得时机到了,把茶杯一放,开口道,“去你书房。”

两人在书房内谈了很久,傅博安最后恭敬的将人送出去,又亲子送到了大门口。

楚昱示意他停下,说道,“就到这吧,傅侍郎准备准备,明日去刑部上任。”

傅博安心中的一口气依旧憋着,楚昱离开了几个时辰后,都没有彻底抒发出去。

他根本想不到,楚昱过来和他谈的会是这个问题,居然升了他任刑部尚书的位置?

这可是京城为数不多的几个重要职位啊!

能够出任的,绝对是太子一派的最受信任的大臣。

这就将他归为太子派别了?

傅博安内心一阵郁闷。

傅雷霆回来,刚踏进花厅口,就看到自己的父亲长长叹了声。

他没忍住,随口问了句,“爹这是怎么了,娘欺负您了?”

傅博安霍的抬头,拿起茶杯猛地就扔过了过去,开口便骂道,“你这个混球,给老子滚去祠堂面壁思过!”

“别啊,我最近什么事儿都没干,凭什么罚我!”傅雷霆郁闷了,委屈巴巴的反抗。

傅博安一记冷眼过去,语气凉凉道,“你很能耐啊,居然已经跟着太子这么久了,你爹都赶不上你有出息,本事挺大,啊!”

傅雷霆脑子嗡的一声,随即缩成一只大鹌鹑,呵呵干笑着。

“那什么,误入歧途,误入歧途。”

傅博安又是一个茶杯盖砸过去,忍不住怒斥,“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岂是你可以编排的。这种话以后绝不可再说,听到没有!”

傅雷霆直接滚去祠堂面壁去了,内心悲愤不已。

这到底是同意他跟着太子啊,还是不同意,整个疯癫的,蛇精病啊!

这面壁持续了没几天,楚昱直接带人到傅府,和傅博安打了个招呼,就把人提走了。

说的很清楚,“傅雷霆如今正闲着,跟着本宫做些事情。”

这态度架势,是摆明了提拔他们父子俩了。

傅博安无奈的又一次叹气,这船上去了,这辈子恐怕都下不来喽。

*

“做好这些,放你一次长假,你可以去景国。”

楚昱交代好任务,顺便又抛出了诱饵,看着傅胖子双眼亮晶晶的,他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这胖子啊,还真是个开心果。

景儿身边能有这样的伙伴,真是难得。

“王爷,啊不,太子殿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长假,去景国。

那岂不是就等于可以和烟儿朝夕相处,以解相思之苦了?

不仅如此,还可以看到小景,两人能够可着劲儿的玩耍了。

傅雷霆越想越美,这诱惑力太大了,他连拒绝的可能都没有,“行,保证完成任务。”

“按照名单上的一个个进行访问,找到那几人。”

傅雷霆点头,拿着名单目录屁颠儿屁颠儿离开。

看着乐呵呵的有些傻兮兮的胖墩离开,影一忍不住扶额,这胖子,心态贼好啊!

“太子,如今该重用的人才已经差不多都被楚云启挖掘提拔上来,朝廷内部整顿也算悄然开始。这时候去触及那些世家,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影一觉得,这事情得一步步来,这么接二连三连番炮轰,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岂不是很麻烦。

楚昱却摇头,说道,“本宫倒是不急,但是有些人恐怕等不及。提早筹谋,总没错。”

“那傅雷霆他?”

“他可以,那些人他几乎都认识。”

尤其是,最关键的一个,闻天骄。

……

聚德楼。

傅雷霆直接请了闻天骄几人过来叙旧,顺带着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闻天骄的原先朋友,其中就有司马仪和戚英雄;另一拨则是闻天骄军营里的伙伴,陆少卿,宋清和耿笛。

七个人聚在一起,二楼雅间内,一开始宾主欢宜,十分融洽和谐。

但是酒过三巡,气氛就微妙起来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闻天骄已经捏着筷子,敲击着桌面,妖娆的面孔带着嘲讽笑着开口,“傅雷霆,不说其他人,就我吧,你若是拿那一套假惺惺的东西来狂我……”

闻天骄将筷子搁在脖子上,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阴测测的笑容,在这安静的雅间内格外渗人。

傅雷霆忍不住哆嗦,底下的手指都跟着颤了颤,而整条手臂,也起了鸡皮疙瘩。

特么,至于这么凶残吗!

“我还没说话呢,你吓唬谁。”傅雷霆就纳闷了,人请过来一起聚聚,吃饱喝足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威胁了?

“你能说什么,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么!瞧瞧你的眼神,滴溜溜在我们每个人身上转悠着,若是还瞧不出什么来,你当我闻天骄三字是摆设!”

闻天骄一项自信自己两件事,除了妖娆的面容,便是无双的头脑。

他对人的观察可以说到了细微的地步,也是如此,他会在第一眼见到景枂时,就察觉出微妙的不同差别,近而和她接触。

傅雷霆听着闻天骄似儿戏般随意分析,越听心越沉。

特么,遇到个鬼精了。

如此,哪里还能藏着掖着。

“呐,咱们大家都是朋友,你们绝不可推脱,兄弟的后半辈子幸福可就都在你们手上了。”

一番解释下来,几人点头表示明白,这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招安手段。

“宁王突然晋升太子,底下的那些人确实也要升格,否则配不上他储君的身份。”

闻天骄听完,直接懒洋洋道,语气里颇为不屑。

转个头,又看向戚英雄和司马仪,笑道,“你们就不一样了,不是刚考了科举准备大展拳脚吗,正好,投到太子门下,成为楚昱的人,对你们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的对的,你们看看我,这不是混得很好吗!”傅雷霆极为认同的附和点头道。

闻天骄直接瞥眼嫌弃,“你?都养成球了,可见太子并不重视。”

傅雷霆……

司马仪和戚英雄考虑一番,又两人互相确认了眼神,最终点头答应了。

“这事情确实是一个机会,如今这局势,相信已经没有人能撼地动太子的地位。”跟了太子,日后便是太子党一派,太子一登基,他们就是最初的那一批忠臣。

这对于他们要入朝为官的人来说,绝对是好事。

只是!

司马仪留了个心眼,看向傅雷霆问道,“你说的那个意思,究竟是哪个意思?”

“额……”

傅雷霆一瞬懵逼,那个意思?什么意思?

“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

“所以到底什么意思?”几人也是醉了,这一问一答毫无内容可言。

傅雷霆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不要妄加猜测,这里头的弯弯太多了,省得把自己给坑进去。

于是含糊道,“太子没说具体如何,大概就是成为自己人,和我一样?”

两人笑笑,不再多问。

这个自己人,也是大有学问的。

傅雷霆这样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达到的程度。除了在太子还是宁王是就跟在身边的老人,谁还能达到那样的信任的地步。

他们,顶多也就是太子党一派的看重的臣子而已。若是日后发展好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傅雷霆也没注意这些,转过头,看向陆少卿和耿笛。

“你们呢,这时候禁卫军可是缺人手。若是跟了太子,你们就——”

“没兴趣。”耿笛一口回绝。

傅雷霆的后半句话直接卡在喉咙口,上下不得,难受得憋屈。

这固执的劲儿,真是拧啊!

他又看向陆少卿,笑眯眯的,着实天然无害,“小陆,你怎么想,考虑考虑?”

陆少卿为难的思索一阵,最后摇头拒绝了。

“我家长辈三令五申,绝不能参与政治权谋,傅雷霆,对不住了啊!”

说完,还不忘将闻天骄推出去,“要不娇娇吧,他一介懒散人,哪儿哪儿都可以的。”

*

一场聚会最后只剩下两人。

得了司马仪和戚英雄的保证,心里舒坦一点。

然而,耿笛和陆少卿的拒绝,让傅雷霆心中郁闷。

更过分的是,宋清从头到尾都是一张冷脸,连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临走瞥了他那一眼,简直了!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接了这么个差事。

“人都走了,把眼珠子收回来。”

傅雷霆扒拉着窗户还在眺望,模样囧的可以,闻天骄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抬起脚踹过去。

把人拉回来后,扔了个炸弹下去。

“行吧,该说正事了,到底有什么密谋。”

傅雷霆肥硕的身躯顿时一震,几层胖嘟嘟的肥肉跟着抖啊抖的,就差将自己的下巴抖出三层来。

“你,说什么呢……”

一脸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闻天骄把眼挪开,真是觉得没眼看,“苏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拉底了朋友这个词。”

他也是景枂的朋友,傅雷霆也是,可是两人站一起一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更悲催的是,他自己和傅雷霆关系还不错。

以至于,话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特么有问题了。

“你这人,交友不慎。”

“呵呵,天骄莫气,这不是好事都要兄弟间分享的吗!”

闻天骄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息自己复杂的情绪,好半会儿才缓过来。

终于正色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我这里,不要说那些虚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说是和景枂那样铁,但是却也超过一般朋友了。

闻天骄和其他离开的几人可以说也关系非常好,但是这种好却是有底线在的。

但是到了傅雷霆这儿,因为两人曾经过命的交情,一切就显得不一样了。

更何况,同有一个景枂这样的伙伴存在。无形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步。

“咱们两人啊,说起来和兄弟也是差不多了,若不是小景是女儿家,咱们仨可以结拜成异姓兄弟。”傅雷霆感慨道。

“嗯,那兄弟,说正事吧。”

傅雷霆笑了笑,把名单册子拿出来,也不隐瞒,把正事和闻天骄说了起来。

说完,还不忘感慨一句,“这太子爷啊,可真是下狠手了,整治朝堂不够,还想连着世家一起整顿了。”

戚家,司马家,那都是京城的名门望族。

戚英雄和司马仪,一个是家族中摆明了的继承人,一直受到重点栽培。另一个呢,虽说不是继承人,但是其能力才华,也是达到家族长辈颇为重视的。

太子一下子拉拢这两个年轻一辈,可不就是直接绑上两人的家族势力。

而同时,名单上属于打压的那一片,就是要暗暗除之或削弱其实力的。

这些事情,就是他们日后要做的一步步。

闻天骄又看那了眼名单,发觉陆少卿和耿笛不在这群世家族里面,不由得问道,“他们两人呢?”

“哦,这两人大概是另有打算,太子交代了,拉不拢也就算了,不必强求。”

闻天骄不由得扯嘴,算了,他可不觉得楚昱那人会轻易算了。

瞧瞧,都将唯二的两个古世家都拎出来算计了,这是就此算了的架势吗?

“这两个,怎么回事!”

闻天骄指着自己的闻人家族和陆家,那上面浓浓的两笔,简直碍眼醒目。

他看着,顿时觉得心中不爽快。

感情是重点关注对象啊,这特么郁闷的。

傅雷霆看到这两个家族,顿时就起了浓重的兴趣,他也是接到任务的那一刻,才知道这晋国竟然还存在古世家这种亘古悠久的家族。

而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闻天骄,竟然就是其中一个古世家出来人。

他估摸着看了眼,指着闻人二字笑道,“天骄兄弟,老实说,这个应该,和你关系匪浅吧?”

闻天骄白了眼,不由得轻笑一声,“胖子兄弟,你这眼神明明告诉我你都知道了,装,你再装!”

“嘿嘿,我就确认确认,毕竟看到了活的,难免兴奋。”

闻天骄……

特么他是怪物吗,还活的!

------题外话------

今天第三卷开启,嗯,应该是最后一卷了。泥萌想看的各种狗粮合体等等,都在这一卷会大量出现,嗯,甜蜜蜜的。

但是!

感觉要写的内容还是好多,扒拉着大纲,默默看了又看,都是泪啊……

002章原来他知道

“所以说,太子想动古世家?”

两人一番探讨下来,傅雷霆脑子里得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会不会太难了,古世家啊,就像你说的,能不能深挖出全部都不知道的,还想动,如何动?”

傅雷霆挺佩服楚昱的能力,他能从孤身一人到现在身后几万人死心塌地跟随,其个人魅力实在出众,简直要上天了。

但是此时此刻,这胆子大的,似乎没边儿了。

“我觉得这是以卵击石,搞不好就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闻天骄静静的看了傅雷霆三秒,摇头叹息道,“所以说,这就是你只能做他底下的人,为他办事的原因。你这脑子!”

闻天骄哼哼着,都不想再做评论。

连着喝了两杯茶,才算是止住了笑意,“谁说太子要动古世家。”

“不动,画出圈儿来干什么,别告诉也想着拉拢过来,这特么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闻天骄轻笑一声,看向傅雷霆,缓缓道,“若是我点头答应,闻人家族,一半的势力便会支持太子。”

傅雷霆心跟着抽了抽,一颗小心脏跳的十分厉害。

“兄弟,你说话得负责人。”

“嗯,忘了自我介绍,我本名叫闻人天骄,是闻人家族这一代的少主。”

闻天骄此时眉眼飞扬,笑意尽达眼底,妖娆的丹凤眼上挑,魅惑尽显。

他说的自信飞扬,全然没有一点作态的样子。

这话,便是给人实打实的可以认可的模样。

傅雷霆忍不住凑过去,将眼前的男子瞧了又瞧,啧啧感叹道,“真看不出来,我交了个十分了不得朋友。”

这妥妥的就是大佬啊,未来钱途不可限量,这种人的大腿,赶紧抱住了!

想着,傅胖子身躯往前一扑,把人拽在自己身边,挤过去靠的紧紧的,一脸谄媚。

“兄弟,你若是继承了闻人家族,可不要忘了我啊!”

“若是能够给个方便,给咱这月半店铺弄点好出路,那就是实在太好了。”

“我怎么听说古世家牵涉的生意十分广泛,那这成衣设计是不是也是如此,不如你也入伙我的月半店铺?”

闻天骄拿起自己的手臂往外拽了拽,却是一点都拽不出来。这死胖子将他拉住扣的死死的,简直要人命了。

叹了声,他指着自己就快红成一片的皮肤,说道,“放手,你想死吗?”

傅雷霆一看,吓得立刻松手,“哎呀,三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咱手劲没这么大啊,你这肌肤怪娇嫩的。”

闻天骄……

他好想弄死眼前这胖子!

“行了,赶紧回吧,这事情我想想,有意向再联系你。”

闻天骄直接打发人走,这会儿只想一个人静静。

楚昱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这到底是一条青云直上的通天大道,还是步步荆棘的阴暗末路,他需要认真思量。这时候,他不是他自己,他代表的是闻人家族。

一个错误的决定,说不定就会毁了他们闻人家族几百年的基业。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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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绝对不行的。

闻天骄想到最后,直接起身,有了决定,“还是回趟家族吧,这事情烦的,让族长和长老们决定。”

……

宁王府,如今直接被改成太子府。

至于东宫二字,楚昱嫌弃的也屏蔽不肯再用。

傅雷霆觉得自己任务算是完成了,喜滋滋的迈着大步朝着太子府走去。

把名单交还给楚昱,说道,“上面圈圈画画的都是已经答应的,打了问号的还在考虑中,叉叉叉的到时候可以暗中行事。”

傅雷霆忍不住挑眉自喜,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太子爷,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否,什么时候准假?”

楚昱将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切确实如傅雷霆所言,做的很不错。

甚至一些他不报希望的家族,傅雷霆也一并处理好了。

然而!

最重要的两个,他着重那笔圈出来的两个古世家,却是什么标志也没有。

“呵,这是怎么回事?”

傅雷霆瞅了眼,啊了声,“这个啊,闻天骄没答应,不过也没拒绝。他这人十分慎重,这事情怎么说也要考虑考虑的。”

“哦,那其他的呢,闻天骄乃是闻人家族的少主,你可有打探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譬如,闻人家族的生意分布如何?”

“譬如,闻人家族的家族人数大概几许?”

“譬如,闻天骄有没有邀请你去他家中做客?”

……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傅雷霆一张喜滋滋的笑脸渐渐垮下去,到最后直接皱成干巴巴的褶子脸。

他一脸郁闷,嘀咕道,“这些属于**啊,怎么能打探。”

他和闻天骄是朋友,岂能这样去打探情况,太不够意思了。

楚昱将名单放下,淡淡点头,“嗯,你们是朋友,本宫确实不该强迫你。”

“太子爷英明!”

“那你的长假也算了,毕竟你这事情做的,也不能强迫我点头答应。”

楚昱轻笑道,“我们互不勉强。”

傅雷霆……

这特么糟心的!

“那这事儿?”

半响,傅雷霆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楚昱想了想,松了口,“等闻人家族有消息再说,至于陆家,你这本事,本宫不抱希望了。”

这两个古世家,本就是他重点关注的。

可是傅雷霆这家伙,脑子缺根弦啊。

交朋友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他们当中,除了闻天骄是属于古世家的,还有一个人,亦是!

傅雷霆闷闷的离开太子府,这会儿是真心郁闷了。

影一这时候刚巧回府,看到傅雷霆郁闷离开,大概也知晓,事情办的不咋地。

书房内。

“太子殿下,严太医那边已经处理好了,有关皇上的病情情况,属下已经查问清楚。”

“嗯,说说看。”楚昱抬头看过去,眼神依旧清明。

这个父皇,他已经完完全全当作陌生人对待了。

“严太医那一日确实说了谎,皇上的病情时而复杂,并不是因为内里情况特殊无法诊治查探,而是那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差不多病入膏肓了。”

严太医对皇帝说谎,那也是逼不得已。

影一停了会儿,看了眼楚昱的表情,确认还是平静无波澜的面瘫脸,这才继续道,“严太医估算过,皇上的性命,只在这三个月间,若是有什么意外,应该熬不到明年开春。”

也就是说,皇帝最多也就可以活一百天了,这还是往长了的时间去估算的。

楚昱心里默默算了算,觉得这时间也足够了,他要做的事情,必定能在这三个月内完成。

“将消息稍微透露出一些,让他知晓。”

楚昱将命令下达,看向影一,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事情,还需要一个引子。”

影一愣了下,不由得反问道,“什么引子?”

“叫渠衡过来,本宫让他做件高兴的事情。”楚昱没直说,让影一出去叫人。

渠衡这段时间一直在埋头苦练,除了训练再无其他任何闲余时间,似乎是楚昱当了太子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时间更加不多了。

于是,发了疯的努力,希望自己能够成长再成长。

“什么事?”人到了书房,脸色却不太好。

渠衡不待见的看了眼楚昱,说道,“没事不要叫我。”

“有件事,你应该会有兴趣。”楚昱看向渠衡,目光轻柔带笑。

*

“太子殿下请留步。”

第二天早朝后,刘公公直接喊住楚昱,小步子跑的飞快,紧追着赶上来。

停在一旁,十分恭顺的说道,“太子殿下,请移步御书房,皇上请您过去。”

楚昱停下轮椅,转过脸看去,淡淡问道,“何事?”

刘公公一愣,随即摇头,“奴才不知,只是昨晚上,皇上似乎受到了惊吓,整夜没有睡踏实。”

“带路。”

楚昱挥手,让影一先行离开,自己跟着刘公公一路朝御书房那儿去。

皇帝此刻神情焦躁,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脑海里不断浮现昨晚见到的那张脸,虽是匆匆一瞥,但是他却如同深深的印刻在心底一般,抹都抹不去。

那张脸,像极了萧淑妃。

“找我何事?”楚昱推门进入,抬头直接问道。

这时候的皇帝,步伐中显露出的急促,神色里隐藏着的慌乱,都那么清晰的表露在他眼前。

看来,昨晚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皇帝猛一回头,盯着楚昱看了许久,然后才有些颓然的走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揉着眉心,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已经是太子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得担当起一些责任。”

“所以呢?”楚昱不答反问,神情依旧冷漠如冰。

这般态度,刺激的皇帝有些恼火,可是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辽国和北魏暂时不会有大动作,边境的安稳大可放心。但是内忧一块,必须尽早解决。”

皇帝顿了顿,又看向楚昱,却发觉他仍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

“你听到了没有!”皇帝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怒问。

楚昱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些,换了个脸色看过去,却更让皇帝觉得不舒服。

这简直就是要气死他!

“你也不用敷衍朕,朕知道你心中对景枂有欢喜,但是在祖宗百年基业面前,这点欢爱不过是儿戏。你既然是太子,那么日后便是晋国的帝王,这一直属于帝王代代相传的秘密,朕也不怕现在告诉你。”

皇嘉和帝明显是要豁出去了,为了说动楚昱,甚至连这个固有的知道秘密的条件都不惜打破。

“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任继承的帝王可以知晓。那便是,有关于当年始皇和景家先祖的一些事情……”

嘉和帝就这样静静讲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该说的该理清的关系通通告诉了楚昱。

“你现在应该明白,朕为何这样固执于要铲除景家。不是皇家心狠,实在是景家代代狼心狗肺,居心叵测蠢蠢欲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集结兵力,意图谋反。”

“如今景国建立,不过是他们获得了借口,顺利成章的开始明目张胆做事。”

“楚昱,你要为整个晋国着想。”

楚昱静静听完,面上依旧平静。然而内心,却多少有些惊讶。

原来,他们楚家和景家,还有这样的渊源。这一份纠葛,竟然是在始皇建国时就存在了,延绵至今超过百年。

所以——

楚昱不由得笑了,他和景枂,是真正的缘分深厚。

“那又如何!”

楚昱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一双冰凉的眸子对上皇帝,不咸不淡说道,“这事情与我何干。”

不论这事情真相是如何,当年是景家先祖意图谋反被镇压,日后借机报复;还是始皇心存芥蒂,借机铲除心腹大患。

这一切,和他有关吗?

“百年前的事情了,还如此执着耿耿于怀,不觉得心累?”

嘉和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特么什么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先祖遗训,世代子孙莫不敢忘,你竟然……”

“我可以不当这个太子。”楚昱冷飕飕飘出一句话。

嘉和帝瞬间默。

这特么还敢威胁他!

可是——

他就是这样被威胁了,甚至是无奈的很。

除了楚昱外,他膝下成年的皇子并非没有。但是那些个儿子,不是木讷默默无闻毫无建树,就是娘家实在不起眼,根本不能当得起此大任。

一番对比很明显,楚昱是最合适的人选。若是不坐轮椅,没有残疾,那简直更完美。

思索一番,皇帝又一次下了狠心。

他再抛出一件事,以这件事做要挟,他就不信楚昱不会屈服。

这个事情,可是他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至今,无人知晓。

“楚昱,你不是想知道你母妃的事情吗?”

“这些年,恐怕你日日夜夜查探,却终是毫无所获吧?”

皇帝说着就得意起来,他看到楚昱瞬间变脸的时刻,心头积压的郁闷顿时散开大半。

果然,这个儿子的弱点便是他的母妃。

“你究竟想说什么?”

楚昱听到萧淑妃三个字,眉头一瞬拧在一起,整个人的情绪直接降到了最低。

这时候,他居然还有脸提及他母妃,真是可笑啊!

“你若是想用我母妃的事情威胁我,那么可惜,人已经死了十八年了,没用。”

他早就淡忘了,有关于萧淑妃的一切,不过是存在记忆里,被他刻意的记住的一段存在。

如今大仇得报,这些记忆也在慢慢消散。

他想渐渐忘却它们。

嘉和帝却不晓得这些,他知道的看到的便是,楚昱对萧淑妃这个人的在意程度,三个字而已,却让他浑身情绪瞬间发生变化。

若是,若是知道了接下来的一些事情,他的情绪绝不会再如此刻这般平静隐忍。

皇帝笃定,他能拿捏的住。

“你母妃已故,这个朕知道。朕不是想和你说这些,朕只想和你讲讲,你母妃的娘家情况。”

皇帝故意停顿少许,等着眼前人抬头,真的有了兴趣,这才慢悠悠的说开了。

“你这些年查了那么多你母妃的事情,却仍旧毫无所获,是不是觉得十分奇怪。这活生生的一个人,生活在晋国,居然找不到她生活过的任何蛛丝马迹,是不是有疑问?”

“朕也相当疑惑,可是后来,你母妃死后不久,这个疑惑慢慢的就开始解开了。甚至,让朕发觉了另一个惊天的秘密。”

嘉和帝语气一变,故作神秘道,“你大概绝对猜不到,你母妃在你五岁那年,并没有死去。她还活着!”

轰——

楚昱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炸开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如何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003章艰难的选择

这一刻,楚昱的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止。

他思考的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皇帝会知道这个秘密。

在宫里,所有人都是认为萧淑妃实在那一年死去的,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便是他,也是在遇上了渠衡之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眼下,他的父皇得意又确定的告诉他,他知道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他母妃在他五岁那年并没有死。

那么,他还知道什么?

是不是也一并知道了南疆的事情,那么……渠衡的事情呢?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楚昱就在心中猜测了无数种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压着自己,保持该有的镇定。

抬眸,望向皇帝道,“你有何证据,这种事,简直可笑。”

他不信,即便知道事情真相,也只能说不相信。

皇帝也不急,慢慢和他道出其中的一切隐秘关键。

“你母妃被处置后,朕以为人已经去了,但是因为各种缘故,她是不能正常下葬的。所以朕让人将她的遗体带出去,准备葬在一处幽静的山上,可能也是这样一个无意识的疏忽举动,让这一切的真相被掩盖了。”

他没有亲自确认萧淑妃的死,也没有亲眼看着她被葬下。

事情结束之后,下面的人回报后,他就当人已经在那块他选择的山上安息了。

“不想,却是在三个月后的某一个夜晚,一次无意识的走动,朕在冷宫附近,发现了她。”

皇帝目光渐渐悠远,透过薄薄的一层看不见的空气,似乎望到了那一晚。

那一晚,他因醉酒浑沌,迷迷糊糊走到了冷宫那儿,不知怎的,突然就推开了那扇大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废弃的冷宫,里面空无一人,残桓废置,灰尘树叶落了一地,看上去荒凉寂寥。

他看了许久,等到酒劲缓过去,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也就在那刹那,一个细微的声音让他听到了。他循着那声音过去,远远的,竟然看到一个人躺在偏僻的一角,蜷缩着不断呻吟着。

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是那一身带血的衣服,那熟悉的衣着款式,却深深刺激了他的眼。

他一下子便认出来,那是那一日,萧淑妃死去时穿的。

“你母妃不知怎的居然逃过了这一切,在冷宫一处偷偷存活下来。朕随即派人去查当日的情况,不想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之后,他暗中关照萧淑妃,让她在冷宫得以生存下来。

但是他又不能做太多,生怕一个刻意的举动,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等朕再去冷宫看你母妃时,才恍然发觉一个秘密,原来……你母妃当时有孕在身。朕再看到她时,她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大了,那一晚,朕亲眼看着你的皇妹出生……”

楚昱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也不知道他此刻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却是不断的握紧再握紧,他直接将指甲深深刺进自己的掌心,因此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是一颗心,却沉到深处,痛到滴血。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何其残忍!

比渠衡告诉他的,还要残忍百倍。

他以为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却不想,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那三年冷宫求生,她是如何一日日度过的。

“那个孩子?”

楚昱声音一瞬嘶哑,嘴唇都抖了起来,他有些莫名的害怕,却又那般期待。

“那孩子活下来了,不过却天生痴傻。”

皇帝想起那个孩子,长得真是像极了萧淑妃,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却眉眼间透露出万千般的美好,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让人心悦。

可是,却是个傻子。

皇帝不由得哼笑一声,“你母妃也是能耐,朕不管不顾三年,她依旧能活得下来。甚至连一个痴儿都能带大,你说是不是奇迹?”

“可惜啊,到后来朕才发觉,这根本不是什么奇迹,不过是有人暗中在相帮。而那人,便是个引子,让朕终于摸到了线索,找到了你母妃娘家的一切。”

说到这里,皇帝脸上迸发出一股红晕,他整个人完全亢奋起来,那种天生的掌权者的自傲自得流露无遗。

“你母妃撑了三年还是逃不过一死,不过那个孩子却是好运,被接济你母妃的那人带着偷偷出宫,一路送回你母妃娘家去了。朕一路派人跟踪,这才知道,原来你母妃根本不姓萧,她姓陆,她居然是古世家陆家之人。”

当年的他何其震惊,这一消息直接让他怔愣了许久。

等回过神,却是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他按兵不动,一直派人在暗处观察,仔细打探有关于古世家的一切,尤其是陆家,这一打探就是好几年。等他掌握的差不多时,他便亲自登门,去了一趟陆家。

自此,陆家的势力开始不断回缩,渐渐的收敛锋芒,越发的隐世起来。

“楚昱,你应该知道,眼下的陆家已经被朕控制掌握,他们所有的背后势力,都将会成为朕的助力。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会是你的。”

嘉和帝觉得这样的结果或者更好,“你母妃本就是陆家人,陆家一切由你接管,再适合不过。”

楚昱沉默少许,才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呵!”

皇帝顿时笑出声眼神颇为赞赏,他就知道,这个儿子实在是聪慧极致。

“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你将景国铲除,将景枂绳之以法,将所有景家军灭世,这一切,都是你的了!”

“不但是陆家,便是整个晋国,都是你的。”

这样的诱惑面前,皇帝眼神中满是自信,他不信楚昱不答应。

然而!

这得意不过三秒,就直接被啪啪打脸了,打的那叫一个响。

楚昱随即冷笑一声,目光略带怜悯,他看着上方坐着的男人,那脸上的潮红喜悦和他本身的苍白虚浮是那样明显的形成对比。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楚昱的笑意逐渐残忍起来,他这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他就想看看,看着皇帝在震惊中露出绝望的一幕。

“严太医已经下断定,你活不过百日。”

“既然如此,我何苦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不如直接等你死了,一切依旧都是我的。”

“你觉得,这样是不是更快捷便利?”

一连几句话,句句扎心,每一个字就像是金针刺骨刺进他的五官感知。皇帝忍不住捂住额头,感觉到一阵激烈的刺痛。

该死的!

为何会如此!

“百日,那又如何,朕还是有百日时间。”

他其实早有预感,那个贱人既然想让自己儿子登基,又怎么会容忍他苟活于世,这毒药的份量,肯定是极重的。

能活命苟延残喘,大概是老天对他最后的眷顾。

可这一份眷顾,足够了!

他必须要在这百日内,看到景家先一步他灭亡离世。

*

“楚昱,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将你母妃的娘家整个家族弃之不顾?”

“你办不到的。”楚昱直白道,“若真可以,你不会放任这块肥肉在外十几年,以你的性格,若真是完全掌控,陆家的一切早就归入皇家,这世上哪里还有可能存在陆家。”

所以,不过是一个唬人的幌子罢了。

楚昱自己的猜测,皇帝应该是和陆家达成了一定的协议,或者是握有把柄在手,使得陆家不得不做事收敛,甚至这些年都越发小心翼翼应对。

这也是为何,他能查到,原本是落后于陆家的闻人家族,会在这些年里突然蓬勃发展,其势力不断壮大隐隐有超过陆家的可能。

原本不知为何,今日却是知晓了。

竟然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对陆家做的一切,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那又如何,朕办不到,但是却能够让陆家受到重创,百年内想要恢复到往昔的繁荣,几乎不可能。”

皇帝的脸色也逐渐冷下来,他明明白白的威胁道,“你可以试试,看朕如何毁了陆家,如何让你母妃所在乎的人一个个受尽苦楚。最重要的是,你的皇妹,那个傻儿。”

皇帝从桌案下抽出一卷画轴,然后从上往下扔过去,说道,“这就是那个傻儿的画像,你可以看看。”

楚昱接到画,心思复杂一片。

他渴望着打开看看,却又害怕一打开看到的内容让他更加无法冷静。

“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亲皇妹,朕有没有骗你。”

楚昱深呼吸着,缓缓的一点点抽开,画卷在他手里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全部展开来。

入目,一个穿着蓝衣长裙的少女,站于一片花海从中,回眸一笑,天真烂漫。

那眉眼,那笑容,便是嘴角的两个梨涡,都像极了已经过世的萧淑妃。

简直,就是他母妃的再版。

楚昱一时失神,望着画像怔怔的,思绪都有些飘散了。

心中深处藏着的那一片坚硬,在看到眼前这个少女时,全部化成柔软。

他的……皇妹……

“她叫陆黎,如今是陆家族长的孙女,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世来历。”

“陆黎……”

楚昱手指忽地动了下,指尖轻轻抚过画上的少女,落在她的脸上,忍不住就想碰碰她。

但是指尖与画纸摩擦的粗糙感,又真实的提醒他,这不过是一幅画像。

“你想做什么?”

“楚昱,朕或许没本事对整个陆家做什么,但是她是朕的女儿,朕若是想,她也可以活不过百日。”

“楚炎!”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

楚昱双眼通红,浑身弥漫着暗黑的怨念气息,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奔皇帝而去。

“你究竟有没有心,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何其残忍无情!”

竟然拿一个痴傻之人做为对他的威胁。

更可笑的是,这事实是一个父亲拿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来威胁他的儿子,让亲儿去帮他铲除所谓的异己。

楚昱忍不住想,这是怎样悲哀的一个家。

不,这根本就不是家。

这是牢笼!这是地狱!这是深渊!

他痛恨这里的一切!

“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想清楚,是要你那个心上人景枂,还是要你的亲妹陆黎。”

“朕不隐瞒,在陆黎身上,朕下了毒,世间唯一的解药就在朕手中,朕死,她也必须死。”

“如何抉择,你自己想想吧!”

……

太子府中。

两天眨眼而过,明天,便是最后给皇帝决定的时候。

楚昱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看着渐渐枯黄飘落的树叶,心悲凉到了极点。

他从不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当知道的那一刻,心中涌出的是无尽的温暖,他渴望看到那个和他流着相同血的女子。

这个妹妹,不同于渠衡,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仿佛是上天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补偿。

他如何不想去珍惜对待!

但是不过欣喜眨眼间,事实却残忍如斯。

“呵呵!”楚昱冷笑一声,五指渐渐收拢。

渠衡站在楚昱身后,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看着他孤寂沉默的背影,此时也是心绪烦燥。

他已经从影一那里听说了,他居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不过却是个痴傻的女子。

“你想怎么做,这种事你需要考虑多久?”

渠衡没忍住,几步上前快速走至他跟前,停在楚昱眼前沉声逼问,“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你难道还想不答应,放弃她吗?”

“你明明知道,你对想要见到她,是多么的渴望。”

“若是她因为你的决定而死,你这辈子良心难安,她若是死了,比起母亲,你会更加痛苦。”

渠衡每一句都在指责楚昱,却同时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他很了解楚昱,那是和他一样的,他们都天生的亲情疏薄,所以更渴望唯一拥有的那一份温暖。

他嫉妒怨恨楚昱的存在,却同时又那样的欢喜依赖他,那是让他忍不住靠近的唯一一份温暖啊!

“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渠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心底深处却是不断涌出另一份愧疚的情感。

陆黎若想活着,那景枂是不是就要死了?

那个女子,也是那样鲜活明亮的,在他的生命中,曾经投下了一束光。

他一点也不想景枂死了。

渠衡蹲在暗处一角,整个人深陷其中,如同楚昱一样,整个人十分悲凉。

整个太子府,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难过的氛围。

*

翌日,天明。

楚昱动了动身体,恢复神色清明,招手喊来影一。

“准备热水,本宫沐浴。”

他在这后花园坐了一整夜,终于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却是如此艰难。

影一心中一个咯噔,看着眼前之人,眼底一丝温情都不复存在,整个人懵逼了。

这样的太子,和十年前的宁王,何其相似。

“主子?”

影一慌乱中直接喊出了久违的称呼。

楚昱嘴角牵动,却笑得没有一点温度,“去准备,等会儿进宫。”

影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完了!

……

嘉和帝终于满意了,这答案实在太满意不过。

便是百日后要死了又如何,能够将心中大患除去,能够看到晋国在楚昱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繁荣昌盛,甚至可能出现一个盛世王朝。

那样的美好愿景,似乎近在眼前,让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先祖庇佑,我晋国即将后顾无忧了。”

眼前的皇帝似乎是陷入疯狂,这疯狂中,包含着对景家挥散不去的怨恨。

楚昱冷冷看着,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皇帝猛一回神,大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明日,明日便开始行动!朕要亲眼看着景家覆灭,景国破国!”

004章不敢靠近的天使

“急什么。”

楚昱打断有些癔症的皇帝,讲出自己的条件,“我要先见见陆黎。”

“不行,攻打景国才是要事。陆黎随时可以见,等活捉了景枂,剿除了景家军,朕亲自到陆家,将陆黎给你带回来。”

楚昱摇头,依旧执着道,“见,我打;不见,一切免谈。”

“你!”

“你自己考虑。”

将选择权扔回去,楚昱已经云淡风轻了。

此时的他,再也不会流露出任何情绪,便是无意识的自然表情,也控制到了细微的地步。

嘉和帝盯着眼前之人看了许久,却失望的发现,这三日,楚昱完全变了样。

此时的他,和十年前的阴冷模样倒是相似。

不过,帝王自古都是冷血的。嘉和帝觉得这样的太子更好,日后当上帝王也能不被其他任何情感所左右。

“可以,你拿着朕的令牌去陆家,他们会让你见到陆黎。但是有言在先,最多三日,三日后即刻返回,攻打景国。”

楚昱接过令牌,一句话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当日,他带着影一出发,前往陆家。

陆家这样的古世家,本家所选择的居住地方,十分隐蔽,一路前去更是曲折迂回。

影一拿着一张简单的地图,便是如此对照着走,也好几次走了弯路,差点绕进了死胡同了。

“太子,这前往陆家的行程,如今走了大半日,可才走过三分之一,属下看了地图,后面那一段几乎标注模糊,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这蜗牛一样的速度,究竟什么时候能走到?

才给了三日时间,难不成在路上就要花费一半?

那他们到了陆家,便只能看一眼就匆匆往回赶了,这特么憋屈的。

“拿过来。”

楚昱从马车里伸出手,抽走影一拿着的地图,低头研究少许,最后直接掏出碳笔,在上面画出一条新的道路。

他把地图扔回去,说道,“按照这条路前行,一个时辰后就会到达。”

“太子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不……”

“赶路,不要多问。”楚昱没有解释,只是依旧靠着马车内的软垫,神色懵懵的。

刚才,他整个人出神外游,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幕幕。

也是这辆马车,这样的悠长小道,她倚靠在他腿上,笑意吟吟,眉目含情。

如今……

甩甩头,楚昱将脑海中的那一点情丝挥去,让自己恢复冷静。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在山脚。

楚昱下车坐回轮椅,由影一推着一步步往上。

越走,心中的讶异越盛。

他第一次来陆家,但是眼前的一切景色,对他来说却是一点都不陌生。他曾经几十次几百次的看到过这些景致,他曾经看着它们,年年月月,渐变成长。

这里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可是他从不曾想到,这一片茂林深处,居然隐藏着的就是古世家陆家。

“太子,这里的景色怎么那么熟悉啊?”走了好一会儿,影一也觉察到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话说完,他自己猛地反应过来,这里的景色可不就是——

“这是相国寺后山山顶的那一处风景!”

是了,就是那里。

楚昱还是宁王的时候,每一年都会去相国寺后山山顶,那里地势极高,而且位置偏僻,地理陡峭,一般人不喜欢去那处看风景,但是楚昱偏偏喜欢,而且一年去那儿的次数很多。

影一也跟着一起去,几年下来,对那一片的情况也十分熟悉了。

刚才一刹那深居其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凭着熟悉的感觉指引,他还是发现了。

低头看了眼楚昱,影一心情挺复杂。

顿时想要爆粗了。

特么,原来这陆家就近在咫尺,他们明明一次次遥遥相对的看着这一片山林,却是从未想过里头深处竟然还暗藏玄机?

这简直,简直了!

“陆家的人心思还真是狡猾,这地方也能想得到。”影一不由得哼了声。

楚昱面无表情,只淡淡开口,“继续往上,不要多嘴。”

影一只能将一肚子的抱怨不满咽回去,整个人郁闷的推着轮椅往上走,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隐藏在深林里的一处恢宏建筑。

庞大,高耸。

然而!

特么居然是灰蒙蒙的一片,难看到了极致。

“这是陆家?”

影一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一次看去,还是那样的颜色,灰灰的,一团朦胧的烟雾似笼罩着。

“这是阵法。”

楚昱只看了眼,便感觉到当中的异常。

虽然对阵法懂得不多,但是这个建筑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有不一样的自然波动。

那是依照整个山林的地势面貌所形成的天然阵法,也是一道天然屏障。

“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自然阵法存在。”

楚昱感叹之余,便沉下心思开始研究起来,破不了这一层天然屏障,他们根本摸不到进去的大门。

陆家,作为古世家,当真是有它存在的资本。

楚昱在灰蒙蒙的古建筑外足足呆了三个时辰,几乎快要天黑之际,才勉强将眼前的屏障打破,而这个打破却也只是一个口子。

顺着那个口子,两人走进里面。

入目,一切瞬间发生了变化。

灰蒙蒙的屏障内,一排排建筑前后相拥而立,从最开始的小排不断往上,最醒目显眼的,就是当中如同宫殿般存在的一整幢。陆家的正家位置,就在那儿。

楚昱把令牌交给影一,“顺着这条道上去,把令牌给看守人。”

“是。”

影一拿着令牌直接运用轻功飞跃而去,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最前头,站在那儿还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了楚昱身边。

一回来,整张脸都是青的。

“太子,这什么人啊,都有令牌了,还让我们这样子等着。”

不过一个小小看门人,居然也眼高于顶的,影一对陆家瞬间没有了好感。

楚昱没说话,只安静的等着,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有人从大门内走出来,一步步朝着他而来。

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看了眼楚昱,目光却落在他的腿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太子楚昱?”

“正是。”楚昱淡然回答。

那人顿了顿,做了个请的姿势,“往这边走。”

影一这才推着轮椅一步步往前,随着那中年男子进了陆家大门。

“天色已晚,太子直接去厢房休息吧,明日一早,家主自会相见。”

说完,连一点其他交代都不肯多说了,转了个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接替那男子的是一个小厮,年纪轻轻但是面上却波澜不惊,领着两人去了厢房,又命人拿上了一些糕点茶果,之后微笑着告退。

影一瞅着眼前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吃食,整个人郁闷了。

他们赶路一整天,到了陆家没有家主接待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饭菜招待!

这特么什么待客之道!

“太子,他们这是要饿死我们吗!”影一咬牙切齿。

楚昱的目光落在半开的窗户上,透过那一丝光看向外头,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等回神,只淡淡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说道,“你吃吧,本宫睡觉。”

而后真就直接去了床上躺下。

影一拿着一小块糕点,就那么愣愣的站在桌边,整个人懵了。

这主子都睡觉了,他是吃啊还是不吃啊?

简直……

翌日,清晨。

楚昱推门出去,直接去往前院大厅。

他等不及陆家家主的到来,时间有限,他只希望尽快见到陆黎。

一切,是那样的忐忑又期待。

“太子,家主还在处理事务,请先用早膳。”还是昨日那个中年男子,见着楚昱也不惊讶,只吩咐下人再那一双筷子过来。

楚昱点点头,随即入座,安静的吃起来。

期间,便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言。

饭罢,落筷之时,楚昱忽然出声,“已经考虑了一个晚上,陆家家主应该心中有所思量了,何时过来见本宫?”

楚昱抬眸看向那男子,面容依旧平淡,却因他一番言语神色中多了些讶异之色。

但很快,这些情绪被掩盖下去,转而看向楚昱道,“请太子稍等。”

楚昱不由得露出一抹兴味,眼前这人,这脾气态度,和当初的景管家倒是相似。

等了少许,陆家家主陆羽到来,是个十分有精气神儿的老者。

他看了眼楚昱,二话没说直接招呼他跟上,带着人前往后院一处小别院。

途中,陆羽说了三句话。

“太子既然能够拿到令牌,必然是知晓了黎儿的身份,一切缘由我便不多讲。”

“黎儿自小天真烂漫,不懂人世情感复杂,太子不要言语刺激。”

“若是黎儿对你反感,还请立即离去。”

楚昱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两人间的交流就再也没有了,直到走至别院门外,陆羽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进去吧,黎儿这会儿应该已经起来了。”

陆羽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掩不去的笑意,仿佛里面住着的人儿,是他多年珍藏的宝贝。

楚昱的心在这一瞬间突然就不安起来,混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退怯感。

他这样贸然前来,就为了见她一面,可是她到底是否愿意呢?

楚炎说她天生痴傻,可是即便是痴儿,也懂得感情分辨的。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去吧,这一天总会来。”见楚昱似乎迟疑,他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说完转身离开了。

楚昱在门外又徘徊了好久,终于稳定心神,慢慢推开眼前这扇门。

里面的小别院,却是暗藏洞天。

说是一处别院,其占地面积却几乎是一个小型人家的院落了,而且里头大多是自然树木和假山林立,山水间环绕,如同进入了风景优美的小树林中。

楚昱沿着一条小道一直前进,绕过了许多路,终于在林中深处看到了一处小建筑,那是树木搭建的小屋。

而屋子不远处,是一片花海。花海中,一个女子背对着他。

那身影在花海中一点点移动,朝着最深处不断前进,时而会露出侧脸,隐约可见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

那眉眼,虽只是一瞥,却足以让他心中怦然,那是和他极为相像的一张脸啊。

他和她,都是一样,像极了已故的萧淑妃。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有异动,女子缓缓的转身,目光迟疑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时,楚昱感觉整个人的血液都刹那凝固了。

眼前之人,像极了萧淑妃。一张脸,七成的模样随了他母妃。

然而她一开口,这一份相像瞬间被打破,独有的少女天真带着灿烂的笑容,让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陆黎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张脸不曾见过,但是却感觉那么熟悉,看着看着就直接疑惑了。

她忍不住走近,伸出手在楚昱脸上抚摸着,喃喃道,“好奇怪呀,这张脸好熟悉呀!”

说着,陆黎又咯咯的笑起来,凑近了盯着他的眸,惊叹道,“我知道了,是我,是我。和我一模一样的。”

陆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楚昱格外兴奋,她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又去扯扯他的脸皮,就这样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楚昱任由着她,眼神目不转睛的落在她的笑容里,贪婪的看着。底下一双手,却是不自觉收紧,逐渐逐渐,指甲深陷掌心。

良久,看着少女离开,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压抑的一颗心,忽地剧烈狂跳起来。

他听到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那些声音不断的在叫嚣沸腾,喜悦,痛苦,懊悔,怨恨……

所有的情绪,随着血液流淌,贯彻他全身。

离开别院,他直接向陆羽告别,再不愿意多留片刻。

陆羽笑笑,点头,“太子慢走。”

楚昱嘴皮子动了动,却讲不出任何话来。

原本那些思量,那些心中的疑问,想要眼前人解惑的事情,在这一刻却都变得不重要了。他看到陆黎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最终,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谢让她还活着,谢谢让他还能再见到她。

这世间,若是有什么让他想去珍惜的,除了景枂,便是她了。

见到陆黎的刹那,他所有的坚硬瞬间崩塌,只剩下一片柔软。恨不得,给予她世间最美好的珍贵。

马车悠悠转转,行驶在回京的路上。

这一来一去,只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影一整个就纳闷了。

既然见到了,为何不多留一天,再相处相处也是好的呀。

“难得见面,太子为何不在陆家多待一日?”影一憋了一路,快到京城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没见到过陆黎,不知道那个女孩儿长的什么样,光凭想象,只觉得应该是个安静美好的女子。

然而,楚昱却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太纯粹,太过天真,太美好了。

这样的人儿,即便是十八了,却比八岁的孩童还要单纯。

她的世界里,大概永远都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甚至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吧?

而他呢?

楚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不由得自嘲,他整个人都是染过血,黑暗彻底的,他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恶魔靠近了天使。

光与暗,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极端。

“直接进宫。”楚昱看了眼两旁道路,忽然开口道。

影一点头,赶着马车朝着皇宫前行。

……

“一个月时间,我带兵攻下南边防守,你给我解药。”

楚昱回到皇宫,进了御书房的第一时间,便开口索要解药。

“得到解药之后,确认她无碍,我活捉景枂。”

皇帝一愣,这戏剧性的反转一幕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之前不是还执意不肯,接受的极为勉强艰难吗?

如今不过两天时间,这就改变态度了?是因为陆黎?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皇帝的心情极为不愉快。他不愿意任何人能左右楚昱的思想,这个儿子是天生的王者,王者是没有弱点的。

景枂不行,陆黎……更不行!

005章直取江都

“怎么,只不过见了一面,就开始怜惜起来了?”皇帝没直接回答,反而笑着看向楚昱问道,“你这在意不过是多余,她不过一个傻子,如何能感受得到?”

楚昱眼神冷冷的,盯着皇帝看了许久,将眼前这人的这副嘴脸,一点一点刻进自己心里。

半响,笑道,“干你何事!”

皇帝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解药准备好,不要妄想骗我,否则,后果绝不是你能承受的。”

“好,朕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将景枂活捉,带到朕面前。”

御花园。

楚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几个宫人,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耐来。

“滚开!”

声音冰的掉渣。

几个宫人浑身一抖,哆嗦的差点跌坐在地,然而却还是强撑着挡住了去路,微微颤颤道,“请,请太子殿下,留……留步……皇后娘娘……”

“太子请留步。”

皇后从御花园后的假山走出来,目光平静温和,看向楚昱笑道,“不知太子可否移步亭中一坐?”

两人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处亭子,那亭子靠近皇后的寝宫,又有几处假山阻隔,像是一个极为隐秘的私会地点。

楚昱只看了眼,略微一思考就答应了。

“皇后娘娘请。”

皇后的笑容更甚,面上的表情也越发真挚起来。

亭子外,几个宫人守在岔道口,确保没有人会前来打扰他们的谈话。

亭子内,皇后和楚昱相对而坐,却没有人先开口。

楚昱有点摸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皇后,真是有些古怪。

容贵妃在世时,她便是不争不抢毫无一点斗志,后宫大权几乎都在容穗宫那里。容贵妃死后,她依旧无所作为,顶多是接了容贵妃的事,管理起后宫一切事宜。

可是!

皇帝是生是死,宫廷突变风云,那一件件一桩桩,她都不曾参与,又置身事外。

如今这个时刻,为何又将他拦下?

“太子是否疑惑本宫今日举动?”

皇后清了清嗓子,平静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皇上龙体越发虚弱,眼看着命不久矣,本宫即便是不想管,却也是不能置之不理了。”

楚昱眉头一皱,唇不由得抿着一紧。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皇后娘娘有事但说无妨。”

“呵呵。”皇后抿唇笑了笑,摇头道,“不用如此猜忌顾虑,本宫没有恶意,只不过想送太子一场人情,还望太子能够帮一个忙。”

说着,皇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瓶子,递了过去。

那瓶子颜色通透玉白,瓶身几处刻着嫣红的牡丹,花开盛放延伸到瓶口,刚好截断了一切生机。

嘎然而止,突兀之极。

这瓶子一眼看去,便觉得诸多不舒服。

楚昱接过,抬眸问,“这是什么?”

“能够救陆黎的药。”

皇后望着楚昱,眉眼间的笑意一点点收拢,最后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股无限的惆怅哀怨。

积压了二十年的情绪,这一刻隐隐有了倾泻的口子。

“楚昱,若是可以,等事成之后,留他一命。”

皇后目光恳求,看着楚昱,说出她的目的。

她用一颗解药,换皇帝一条命。

楚昱捏着瓶子一瞬力道收紧,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没想到,这宫中,居然还有能够这样明明白白看透他的心思。

呵!

“若解药是真,他的命,给你。”

他不在乎那个人的生死,反正到最后,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陆黎能够没事。

皇后终于呼出一口,心中大石落下了。

随即,笑了笑,对楚昱报以歉意道,“这件事,本宫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你想做什么,只管放心去做。”

长达一个月的两国之战就此拉开战幕。

景枂接到前线的急报时,刚好在和于孟昭等人商量建国后其他后续事情,准备就此发展民生。

急报是宋明带进来的,他脸色很不好,看向景枂道,“小姐,这是南边最外一层防守的抵御将领发过来的急报,晋国带兵南下了。”

“嗯,这是迟早的事情。”

辽国一事安定,北魏的战况也日趋平缓,晋国剩下的忧患不就是他们景国吗!

景枂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是以一点有不担心,“按照之前的的计划,做好两侧攻翼。”

宋明抿唇,将急报交到景枂手上,“小姐先看看吧。”

景枂看了眼宋明,那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简直如同便秘了一样。

这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带着疑问,她才慢腾腾的打开,一眼,整个人怔愣当场。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随即又快速掩盖了,景枂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她从未想到过的情况。

于孟昭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如同打哑谜一样的,有些急了,“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说。”

景枂将手上的急报递过去,笑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带兵南下的是晋国太子。”

晋国太子?

那不就是楚昱!

于孟昭看也不看直接将急报仍在桌上,面色难看哼了声,“他想做什么,这是要和你势不两立,做事竟然如此绝情!”

景枂耸耸肩,极为无奈,“按照立场,我和他确实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可是你前段时间还偷偷跑去晋国北部边境……”

于孟昭赶紧收住,不再继续讲下去,看了眼景枂依旧风淡云轻的模样,心头沉沉的。他觉得的眼前的女子实在太过安静了,这反应根本不是自然的。

想了想,他提出暂停议事,带着一众人离开了,临走有把宋明也一并架走。

景枂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内,看着四壁的书,陷入了茫然。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世界真是可笑。

她和楚昱明明相爱,如今却要两两对敌,为了各自的立场互相厮杀。

难道,真就没有可以解决的法子吗?

*

“方法自然有,单就是看你们谁愿意妥协,一个从了另一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怪医拿着研究的药瓶走到景枂身边,随意的说着他的意见。

“你如今也没法从了他,倒不如将他直接拉拢过来,做了景国的王夫得了。那晋国,不回去也罢。”

怪医又是一句,顺便把药瓶给过去,“喝了看看,可以解你的相忘相连。不过都这个档口了,这解不解似乎也没多大意义?”

景枂一把将药拿过来,眼神郁闷的瞪了眼,什么叫没有意义!

“这药药效如何,不要到时候又告诉我,我身体里还有其他可能发生。”

怪医嘴角一僵,难得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这真是没法打包票啊。

不过,这不自信的话却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你放心,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研究出来的,保准没问题,若有问题,你只管找我。”

半真半假,言语间依旧是有那么一丝不确信。

景枂心中还想着楚昱一事,因而拿着那药也没有多想,直接灌进了嘴里,等咽下去时,她才恍然惊觉一个问题。

这药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你给我吃了什么?”

回过神来,景枂直接腾地站起身,眼神凶狠恶恶的瞪着,步步逼近,“这是解药?你骗谁呢!昨日阿愁刚说过,你在研究一种新药,味道似发酵的果酱。”

刚才入口那瞬间,一股浓郁的香甜果味充斥整个口腔,这根本不是解药。

特么!

这老头有完没完!

“你特么是不是真想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拿我当试验,你那么想去见阎王,我今日就成全你。”

“啊,别,别!”怪医跳脚着逃跑,整个人几乎快要炸了,他这还没观察药效呢,岂能就这么死了。

“你等等啊,这药效还没发挥呢,你看药效,看药效。”

“呵呵,我看什么,看药效如何在体内作祟,然后演变成另一种毒在我体内滋生。”

她就想不明白了,怪医这是为何乐此不疲的非要在她身上做试验。

他难道就真认为,他是她的师兄,她就不会动他?

这自信也未免太大了。

“你别急,这药效有用,有用,解……解绝情的。”眼看着景枂眼底迸出了杀意,怪医再也忍不住,一声尖叫道出了事实。

景枂瞬间安静下来,停在他几步远的位置,看他。

目光灼灼,似要吃人。

怪医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绝情和情蛊融为一体,想要化解了几乎不可能,最近我研究毒术医术两本记录,突然就想到了中和的法子。”

既然无解,那就不需要解了,直接想办法中和毒性,化解开了岂不是可行?

但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明着告诉她。

“这事情终归是我毒术不精所致,将绝情化解,是我的责任。”怪医一脸尴尬难堪。

景枂顿了顿,抬眸,“所以情况如何?”

“不知道,第一次,试验下。”怪医依旧忐忑。

景枂……

感情,还是在拿她当试验品。

“别介啊,这是相忘相连的药,你拿去服下,这是真的,不是试验啊,你别走啊……”

景枂脚下步伐更加快,恨不得直接出了院子赶紧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身上的绝情一事暂且可以缓缓,可是眼下南下的晋**队,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原本的战略是绝对行不通的。

楚昱做主将,这一切招术便成了戏耍的小把戏而已。

思量再三,景枂决定亲自带兵上战场。

……

“不行,作为女帝,你如何能离开江都,这样太危险了。”

几乎没有人能同意,一个个仰着脖子叫嚣着反对。甚至于,干脆拿他们自己作威胁了。

若是她离开京都,前往前线,他们直接全体不要命了,杀到晋国京城去。

“你们!”

景枂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你自己考虑。”于孟昭扔下一句话,甩袖离开了。

“小姐请三思,若小姐执意如此,景家军必定全军追随,誓死保护小姐。”宋明今日胆儿也特别肥。

于孟阳看向景枂,只笑笑没有威胁,“枂儿,你做什么我自当都是支持的,大不了,护你到底,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

景枂忍不住怒摔。

这特么一个两个,还能不能让她安心了。

“你们很好!”景枂也忍不住负气离开。

“小姐?”

于墨阳摇头,拉住宋明想要追上去的步伐,示意不要多问,“让她静静,她还未转过身份来呢。”

如今的景枂,可不是一军之将,她现在是一国之君。身份不同,要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然而,这一个转变,却不是那么容易。

眼看着明日就要出发,景枂仍旧是想不透。她心中虽明白这些道理事实,可是让他们就这样去前去南边防线,总觉得心中不安。

她太了解楚昱了,或者说比他们都了解他。那个人,自信到令人发指!

既然能够亲自带兵南下,他必定是有决胜的信心,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如此,让他们前去,生死旦夕。

“哎!”

叹了声,景枂想不到任何其他办法。

翌日。

大军从江都出发,直接过江一路朝着南边最外防线前行。

景枂看着那些人上船,而后一点点消失在她眼前,整个人有些惆怅失落。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

“你担心什么?”

于墨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这时候的她,已经和另一个自己相处挺融洽了,就好像此刻,面对着她性子温婉淑女。

她看了眼于墨烟,苦笑一声,“没什么。”

“既然担心,那便再做些什么吧,你心中觉得愧疚,可是怕楚昱毫无留情?”于墨烟没有多少愤怒,依旧是淡淡的,讲述着这些仿佛就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和景枂讲起她的感觉。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于墨烟忽然顿住,“一切看你自己啊,你可以努力的。”

景枂懵了神,错愕站在江边,有些糊涂了。但同时,脑中似有一条更加清晰的线在不断衍生出来。

她看着于墨烟离开的背影,忽地笑了,无声动了动嘴唇。

“谢谢。”

谢谢这一番刻意提醒,她醍醐灌顶。

*

南边最前线位置,两军已经对峙许久,战役一触即发。

带兵的是于孟昭,他不敢小觑楚昱,这个人可是能够将辽国和北魏同时打退的男人,这能力太强悍了。

“可有什么动静?”

暗探回来,于孟昭赶紧询问情况。

不想,却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为此他们还损失了几个探子。

于孟昭脸色越发难看,抬头看向远处那醒目的的大旗,那上面的晋字真是刺红了他的眼。

“太子殿下!”

徐怀乾被送进营帐的刹那,再见到楚昱之时,整个人心神都是一震,不由纷说直接跪在地上。

他追随的主子,不过一年时间,竟然已经跃到这样的高度。

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奇迹!

“起来回话。”

楚昱摆手让人起来,将地图递过去让徐怀乾看,“你在这南边摸了这么久,该清楚哪些路,能够直达江都吧?”

徐怀乾目光惊讶,看着地图失语。

直达江都?是……什么意思?

“便是你心中所想的意思。”楚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留情的直白道,“不用无所谓的猜测,本宫便是一个意思,直取江都,活捉景枂。”

“太子殿下!”

“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楚昱不由得冷声,言语间警告道。

徐怀乾心中便是再多的话,也被噎的说不出来。

他在南边那么久,一直就看到他们两人的情深意重,根本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暗中打探帮助景枂建国,如今一转身,就要调转枪头对准昔日的爱人,不惜以死拼杀?

这样的情况,放在这样两个人身上,徐怀乾心中接受无能。

但是再不愿意接受,他也不能违抗楚昱的命令,一切还是必须照做下去。

甚至,他还要亲自带兵,穿越那原先准备的一条条暗道,潜伏进江都。

那些暗道,原本都是为了帮助景枂所建啊!

徐怀乾心中复杂难忍。

006章就为了瓶药?

徐怀乾带兵潜入江都之时,南边的战役也直面开战。

事关国事体态,两军都是拼尽全力,打得十分激烈,伤亡人数在不断上升。

景枂一步步安排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同时也不断接收到前线的战况,看着那不断上升的死亡数字,她整颗心都在变凉。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楚昱他,终于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和她成为了敌人。

若是他们再见到,便是你死我亡的一天吧?

“将景家军的一万人,调转方向,从四峡道过,突袭晋**队。”景枂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做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宋明即刻领命,带人离开江都,风一般赶去支援于孟昭。

景枂手中拿着一支木簪子,看了看,最后转身,将它放进了盒子里。

……

三日后。

南边前线最外的一层防御被打破,晋**队大胜景国,占据了最有力的地理位置,牢牢的驻扎在此地。

与此同时,徐怀乾带兵的一支小分队被宋明等人截获,直接死伤惨重,徐怀乾和仅剩的一部分人,被押进了江都,送进大牢。

突袭没成功,两军直接胶着住,势均力敌。

楚昱接到徐怀乾被捕的消息,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

此时,两军的情况都不太好,但是总体而言,晋国的势头处在上风。

底下的将士不由得呼声,想要一举进攻,直捣黄龙,冲到江都去!

楚昱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进了营帐。

他眼下是什么也不想做,唯一做的事情,便是画画。

抽出一卷白纸,将它平铺在桌案上,拿过笔,像是无数次落笔之前一样的熟悉,底下的白色渐渐出现了明媚的色彩,少女娇俏的容颜一点点跃然纸上。

他画了无数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心情。

而此刻,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画着,能让她从中走出来。

又有种想要将画中人撕碎的冲动。

停笔时,一滴墨重重落下,在一幅完好的画中,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楚昱蹙眉,看了许久,最终将这幅画彻底撕碎。

随即,一道命令直接下达下去。

“修整停战?”

“有没有听错了,这个节骨眼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

“太子殿下的命令便是这样说的,谁敢不服从!”

于是乎,晋国的兵力就这样囤积驻扎在南边最外线,再也没有其他举动。

于孟昭等了两天,敌不动他不动,敌一直不动,他就纳闷了。

“楚昱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又想什么阴谋诡计,想要偷袭我们?”

于孟昭将写好的信封拆开,看了眼所表达的情报内容,颇为不满意,又撕了重新写,写到最后直接扔了笔,说道,“墨阳,你给枂儿写封信,问问看楚昱的情况。”

这情况太反常,于孟昭心中有些担忧。

而此时的江都大牢。

景枂看着狼狈不堪的徐怀乾,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楚昱带兵南下,她没有任何抱怨,那是很必然的事情。

可是为何偏偏是徐怀乾,他竟然派徐怀乾偷袭江都!

“为什么,他的意思?”景枂推开牢门,一步步走进去,低头看着徐怀乾,质问道。

他难道不知道吗!这江都多少地方,都曾经受到过徐怀乾的帮助,对这里的地形暗道,徐怀乾可谓了如指掌。

“我……”

徐怀乾嘴唇动了动,却什么理由借口都说不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这事情做的太过无耻了。

“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

即便是道歉,也不是徐怀乾的错。

牢房内一瞬陷入安静,安静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景枂的声音浅浅的,有点呼吸不畅的压抑感。而徐怀乾,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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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这时候简直比死还尴尬啊!

“小姐,前线的情报消息。”宋明将信送到大牢里,交到景枂手上。

扭头看了眼徐怀乾,满眼的厌恶和抵触。徐怀乾只得默默低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将人看着,不要动刑。”景枂看了眼徐怀乾,最终走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打开信,低头看起来。

信是于墨阳的笔迹,内容没有什么隐秘的,只最多的提及楚昱在南边防线那一处的反常表现。

“可是有阴谋?”最后一句这样询问她。

景枂拿着信心中一片茫然,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阴谋?他想对她耍什么阴谋吗?

下意识她就拒绝了这个可能性的猜测,不论是谁,楚昱对对手从来不论及阴谋二字。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摆到明面上,又更能让人恨的牙痒痒。

不用阴谋,却依旧让敌人无可奈何。

所以,这是要和她耗上了。

“我去一趟前线。”

叫来宋明,景枂嘱咐一切事宜,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更不允许他做抗议。

“你不用再想威胁我,这一招没用。我必须去看看,楚昱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若他的目的就是小姐呢?”宋明急了眼喊道。

景枂顿时愣住,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一次的极致灿烂的除夕夜,他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岁岁年年,与之相伴。

这样的人,如何让她相信他会那般冷血无情。

他从不贪恋皇权,会这样做,必定有原因。

“如果他真的是想见我,那我就更得去,否则这场仗就打的毫无意义。”

只为了逼她现身的战争,简直就是一场红颜祸水的笑话。她绝不允许景家军做这样无谓的牺牲。

*

“情况如何?”

是夜,景枂赶到前线,进了营帐第一时间询问战场上的情况。

于墨阳愣了好一会儿,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傻眼了。

“枂儿你……”

“我不放心。”景枂抿唇皱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如果楚昱按兵不动,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只有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之前,他才会这样的安静。而这种安静,绝对是腥风血雨的前兆。

她如何能够在后方坐的住。

“舅舅呢?”景枂看了一圈,于孟昭不在营帐内,之前进来时,也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一时不由得问道。

于墨阳苦笑一声,指着外头的对面漆黑一片的山峰道,“他去断崖那儿了。”

今夜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带兵偷袭楚昱的大军,准备在断崖那里发动进攻。于墨嫣本身也准备好接到信号就直接攻上前,与之打配合。不想,这会儿景枂竟然过来了。

听了这计划,景枂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制止。

“不行,立刻取消计划。”

景枂急了,看向于墨阳嚷道,“这断崖当初就是徐怀乾带人攻下的山头,那里的所有险要地理他都知晓,楚昱不会没有防备的。”

“徐怀乾?”

景枂只能将事情简单的和于墨阳说了一遍,最后提及徐怀乾时满是歉疚,“是我的失误,当初将这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如今反倒是成了我们曝露敌前的一大短板。”

“让舅舅带人撤回来吧。我们从长计议。”

于墨阳却摇头,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来不及了。”

……

楚昱绑了于孟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景枂这里,于墨阳拿着一封未开启的信,脸色阴沉走进营帐内,见了她,只是把信递给她,一言不发。

她此时也心情很不好,讷讷的打开信看。

是楚昱写的。

没什么特别的交代,却一句话道出了所有的不可能。

“退兵三十里,于孟昭放还。”

“你亲自到我营帐内,京城景家人纹丝不动。”

他在威胁她。

景枂手指捏着信封的边角,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呵呵低笑一声,她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

“说什么?”于墨阳没有看过内容,是以看到景枂如此大的反应,不由得疑惑了。

她摇头,什么也没说,只一步步走出了营帐。站在营帐外,看着天边渐渐染红的晚霞,万丈云彩红日,却遮不住她心头一片阴霾。

她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拿景家的人威胁她。

屈服吗?

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景枂无所谓笑笑,带着心底最后一丝期望暗自离开了营地。

*

“太子殿下,人到了。”

“送进来。”楚昱声音凉薄,在夜色中清透如一汪泓泉。

景枂被几个人压着送进了营帐内,而后帘布一拉,也不给她解开绳子就走人了。

北部边境一别,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却没有那时的悸动欢愉之情。

“准备怎么对付我呢?”半响,景枂歪着头问,嘴角带了一抹笑。

这笑意未达眼底,只浅浅的浮在表层,让人看了尤为不舒服。楚昱瞥了眼,推着轮椅过去,亲自去解开绑在她手上的绳子。

景枂也不委屈自己,随即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靠着。

她在等他说话。

哪怕,说几个字,表达他的不愿意。

可惜,等了许久,仍旧没有只言片语。

“于孟昭我会放他离开,让他带兵退到三十里外。若是要保他周全,带兵直接撤回江都。”

“你若是想,他便是撤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一败。”景枂无所谓道,语气里满是不在乎。

说着,又看向楚昱这个人,视线一转落在他的腿上,“不是已经好了吗,还坐在轮椅上?”

“还不是时候。”

楚昱的回答依旧耐心。

景枂却不想再继续说话,头搭在桌子上,闷闷的,准备睡觉。

“怎样才能放了他们,你随便开条件吧,想好了告诉我。”

说话间,又是将腿踢了下,直接把旁边的椅子踢到,双脚随意靠在上面,这回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楚昱看着这一系列举动,眼皮子跳了跳,抬起的手又默默放回去。

而后,两人一个趴着睡,一个坐着看,过了一夜。

第二日,晋国大军战胜景国,逼迫景国大将于孟昭退兵三十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

几个将士冲进营帐热烈欢呼庆祝时,一眼看到了景枂,顿时惊呆了。

“这是?”

“景枂!她是景枂,景国的女帝!”

卧槽,原来不仅仅是大胜啊,敢情连景国女帝都已经捉拿到手了。

太子殿下真乃威武也!

“太子殿下当真是皇上封的战神,如此片刻功夫,就扭转了局面,照这样来看,我们破了江都不过三两日时间。”

“殿下请尽快下令吧,我等乘胜追击。”

“殿下?”

楚昱捏着笔,在桌上随即画着,营帐内几人叽叽喳喳,吵得他着实头痛。

再看一旁被看戏一般对待的女子,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鲜明对比,顿时让他胸腔内涌出一团火。

“滚!”

低吼一声,手中的笔直接挥向了前。

落在那几人跟前脚下,将几人的衣衫全部染上了点点黑墨。

“再多说一句,本宫即刻拔了你们舌头。”

楚昱嘴角挂着笑,声音阴测测的,看向闯进来的几人,一连质问三声。

“这军营,何时轮到你们做主!”

“这营帐,何时能够让你们想进就进!”

“这战,何时是你们主导!”

几人顿时脸色煞白,直白明晃晃的接受来自楚昱的怒火和杀意,后背一片鸡皮疙瘩抖了起来,额间顿时冒出一片汗。

吧嗒,吧嗒。

胆儿都吓破了。

“末将,末将……”

“滚出去。”

又是一声吼。

所有人转身就跑,再也不敢多逗留一下。

人走了,营帐内原本的安静氛围却早已打破。

楚昱低头,看了眼这画到一半的画,没了心情。

而眼前这人,依旧轻笑在唇,没有一丝恼怒。

“景儿。”楚昱忍不住喊了声,却声音失去了原有的甜腻宠爱,更多的是无奈和压抑。

景枂心头一颤,却依旧面无表情,“怎么了,你考虑好了,想好怎么做了吗?”

“是。”

“那便说说。”景枂终于转过身,正对着他,一脸好奇样。

她确实挺想知道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逼她到这里来,又是存了什么样的目的?

“将这颗药带回去,让怪医看看,我想知道它是否有问题。”

楚昱把药瓶从怀里掏出来,推着轮椅到她跟前,“你亲手交给怪医。”

“怎么,不信我?”

景枂伸手去拿药瓶,却是一点都拿不动。楚昱将整个瓶子握得紧紧的,顺便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用整个手掌将她的手包裹着,一点一点用力攥紧,另一只手轻抬,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的脸。

“景儿,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楚昱的手最终停在她脸颊边,没有落下去,手指卷了卷,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拿到那瓶药,楚昱直接退出了她的一米外。

两人相互看着,他和她交代,“一个月时间,将药和消息带到京城。”

呵……

景枂笑了笑,觉得这事真是可笑啊。

而且,实在无厘头。

“你又如何有自信,我一定会帮你?”

这药,说不定转个身,她就扔到哪个旮旯去了。

“既然再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楚昱点点头,喊来贴身的副将,让他亲自送人到江边。

“回去后带兵渡江,江都一块,我暂时不会攻陷。”

这话说的极有分量,也是相当自信,景枂自问两军对战也不一定会输。但是若拿那些她在意的人做威胁,她真的不可能恨得下心。

如此,能避免便暂时避免好了。

当日。

景枂从晋**营内离开,直接回到景国大军队伍内,随即二话不说带着几万士兵渡江,回到了江都。

一场仗来不及展开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而且输了?

这输得莫名其妙,憋屈的人抑郁万分。

于孟昭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天整天的恼火。

景枂却是带着楚昱交给她的那个药瓶,去了怪医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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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章斩首示众

“怎么样?”

怪医研究了大半个时辰,表情变化可谓是相当精彩啊。

景枂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就想追着人把那瓶子夺过来。

怪医护食一般把瓶子护住,眼神凶狠狠的瞪着,唬道,“不准过来,这好东西我得研究研究。”

景枂顿时哭笑不得。

这东西是她拿过来给他看成分的,只想问问有没有问题,怎得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你给我拿回来,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得还给别人。”

“不是你的?骗谁呢!”怪医一脸不相信,将药瓶举的高高的,轻笑道,“这是师父那老头专门作出的毒心散,专门能够治疗毒火攻心之症,这世间啊,没几颗了。你若不是从他那里得来,还能从哪里拿到。切,还不承认……师兄妹的,怎么这么小气呢……”

巴拉巴拉,一通抱怨,却是将这颗药丸的来历说清楚了。

“毒心散,是毒药吗?”

怪医白了眼,哼哼着,“都说了是毒心散了,不是毒药难不成还是补药!唉……好像也可以当作解药来着,我记得有一种情况似乎可以用毒心散以毒攻毒……”

又是一通念叨,但是这会儿声音却是小了很多,顶多就是怪医自己喃喃自语了。

景枂没听清楚,却瞅准了机会将那瓶子夺了回来。

东西回到自己手上,她才放心了。

“既然没有掺杂其他成分,那就是原本的药丸,这样就行了。”

“唉,赶紧还给我,我给看看其他啊,我分析分析。”眼看着到手的至毒之药又飞了,怪医心中那个急啊,恨不得就朝着景枂扑过去逮人。

奈何她早有准备,脚一抬,将边上的一把椅子顺势踢过去,送了怪医一个拦门墩。

“小师妹——”

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怪医小老头只剩下悲戚惨兮兮了。

*

京城。

楚昱带着先行小部队快马加鞭赶回来。

一进城门口,直接奔去了皇宫,面见皇帝。

“速度很快,想必是好消息了。”看到楚昱时,皇帝的心情极为愉悦,这等剿叛之事,落在他人手中,必定是磨上几个月有余,但是楚昱一去一回,不过个把月时间。

“朕当真是将景家高看了,若早知道你有此等能耐,早就将你派去南下,先前一次就直接剿除了他们。”

“嗯,景枂在哪里,既是活捉,人呢?”

皇帝最关心的还是景家这跟独苗,只要景枂一死,那这世上就真的再无景家了。

没有了景家人的景家军,还不是一盘散沙!

“将解药给我。”

楚昱没有回答先前的问题,反而就此和皇帝讨要解药。

“景国大军以败,退居江都一隅,攻下他们是早晚的事情。解药先给我。”

皇帝听到这儿,眉头直接皱起,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转而换了衣服阴沉的脸。

他望着楚昱,冷冷问道,“这么说,你并没有将景枂活捉带回来?”

“解药。”楚昱固执的再一次开口。

皇帝大笑一声,直接拂袖扇去桌上的折子,整个人猛地一起,大步走过去,“解药解药,你就知道解药,她那么个痴儿,即便是没有解药,也还不是这样活着。你到底知不知道,景国不除,景枂不死,对晋国日后是怎样的威胁!”

嘉和帝就是想不明白了,这儿子一门心思到底在中意什么。

先前是景枂那个女子,现在是陆黎这个傻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景枂不活捉,解药你想都不要想。”

皇帝做了最后威胁,算着自己的日子哼声道,“两个月,你若是再如此浪费时日,那朕便带着陆黎一起去地府。”

“朕死,她也必须死。”

摆在轮椅上的手指轻颤了下,楚昱沉默少许,点头。

“最多一个月,我会让她自己前来京城。”

“呵,你还妄想她会自己乖乖送上门来?”

皇帝说着就觉得可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人已经在南边建国了,这辈子,除非是踏破晋国,否则绝无可能进京城,她……

想到此处,皇帝突的回神过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儿子,眼底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色彩。

那是分外激动的。

皇帝因为激动导致身体都有些颤抖了,“你难道想?”

“这些人,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楚昱声音冰凉如水。

皇帝却如同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整个人彻底放心了。他原先便是有此打算,若不是楚昱一再阻拦,早就!

“没想到啊,吾儿也有狠心绝情的一面,如此,堪当大任,堪当大任!”

两日后,一道告示贴在了京城京兆府的告示栏里。

大意是,景家一干人等,因查处叛罪属实,于半个月后斩首示众。

“景家都已经在那边建国了,这将军府的人确实是该斩首了。”

“可不是啊,都是叛党,叛党就该死。”

“那这会儿还送饭进去吗?”

一个小狱卒端着饭菜,一脸纠结问道,这人可是太子殿下关照过的,必须好生照看着啊!

那牢头一个巴掌拍过去,摇头嗤笑一声,“还送什么送,人都要死了,吃就是浪费粮食,不晓得那是谁的意思吗,那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死牢里。

景管家细细听着这一句句的对话,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状,他们在这里已经许多个月了,没想到竟然等到的却是斩首示众。

而这么做的人,是当初和他保证一切的宁王。

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太子。

“权势惑人心。”景管家摇头,叹了声。

景家其他人个个沉着脸,没有抱怨也没有恼怒,他们这几个月,倒是练就了一个十足的耐心。

“管家大人,最后若真是斩首,那便直接逃出去吧,这死牢也是待够了。”有人活动胫骨提议道。

一人开口,接二连三就有人附和。

“也是,该出去看看外头怎么样了,消息每次只能送进来,咱干看着也不是个事儿。”

“小姐已经建国了,我们去南边报效国家。”

“早些离开,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拿我们威胁小姐呢。”

……

景管家听着身后一句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死牢里坐牢,坐成他们这样的,也是奇葩。

当初因心存顾忌,早就想到了由此一遭,是以便在死牢里做了安排。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不过眼下?

“再等等,我们急什么,且看看那人如何做?”

那人是谁?

一众人不由得鄙夷,这姑爷什么的,能不能不要了。

小姐都是女帝了,还差王夫吗,要男人几个没有!

*

“小姐,你若是需要,咱江都大把的男人任你挑选,王夫一个不够,咱就来十个,侍君也行,总之必定是妥妥的!”

底下几个不由得郁闷了。

这反扑不让他们干,打败仗难道就这样算了?

这事儿憋屈的,前所未有。

若真是为了楚昱这么个小白脸瘸子,那他们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景枂捂着额头忍不住叹息,这一群冲动的汉子,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

“你们等等,我还没说呢!”

景枂猛一拍桌子,站起身瞪了眼,夺回说话主动权,“我有说为了个男人吗,你们莫不是忘了,在京城还有我们的人。”

大伙儿立刻就想起当初被关进大牢的那一批将军府的人,以及那些在明显上属于景家经营生意的一些人。

他们可都是景家军的啊!

“如此就是,那个小白脸瘸子拿他们威胁小姐?”

“特么,简直可恶,这男人还要不要脸!”

“这等龌龊可耻的事情,竟然也敢干的出来!”

“我等必须杀到京城去,誓必要弄死小白脸瘸子,救出我景家军成员。”

……

巴拉巴拉,这回的怒火是直接燃烧了。

景枂张了张嘴吧,一句话也没有了,她的声音直接淹没在这群暴躁的汉子中。

等夜幕降临,景枂坐在自己院子前的台阶前,才算是能够安静的理理思绪,想些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于墨阳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进来,走到她边上坐下。

看着景枂笑了笑,问道,“不介意坐下吧?”

景枂歪着头疑惑看了眼,也跟着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于墨阳不说话,只抬头看着头顶那一轮圆月。

看了一会儿,才瞥过脸问,“想他们了是吗?”

景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里暖得一塌糊涂,他怎么知道?

“嗯,确实挺想的,都是家人呢。”

景寒天不在了,将军府的那些人,便是能够给予她独有的一种家人归属感的那么一群存在。

对待他们,她总是会多出一份心思和念想。

譬如沉香,譬如景管家,有譬如总是给她开后门的小胖墩……

一个个人,一张张鲜活的脸,此时闪过她脑海,都还是清晰无比的。

她怎么可能将他们弃之不顾。

“我明日得离开江都,这里的事情你做主,暂且不要告诉别人。”想了想,景枂还是做了交代。

于墨阳并不意外,只是问了一个很特别的问题,他看着景枂问,“如果他真想要你的命,你会如何做?”

于墨阳也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就是楚昱狠心做的事情,这结果是他想要的。

但是万一呢!

若那个男人真就被皇权迷惑了眼,舍弃了爱情。

这一去,景枂必死无疑。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赌局。”

景枂忽地一笑,看向于墨阳,脸上笑容灿烂如花,“我相信他,亦是相信我自己。”

“没有那么一点怀疑吗?”于墨阳不死心的再问。

景枂停下想了想,摇头,“没有怀疑。”

若最后她真的身首异处,那就是她自己瞎了眼,认命罢了。

*

寒冬。

冷冽如冰,风霜雪雨。

景枂启程前往京城,选择了一匹快马,直接走的是小道。

一路快马加鞭,途中却遇上一场大的暴风雪。

最后马是不能骑了,路也堵住了,她只能停在途中一个小县城,稍作休息,等着雪化开后再赶路。

这一等,过了好几天。

景枂无所事事,每日里就是泡在茶馆里,听着里头说书先生讲着一个个艳丽的鬼怪故事,而后笑着看那些穿着麻布打补丁衣服的大汉呼喊叫好。

想想,这日子似乎过的还挺有意思。

这一日,风雪停了些,景枂去马铺准备买马启程。却在途中路过府衙时,看到了一张告示。

那是一张张贴全国的告示,告知半个月后将景家一干叛党斩首示众,以示皇权威严。

她心中默默算了算日子,离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

也就是说,还有十日,景家那些人就会被斩首?

景枂眉毛拧在一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得选择一匹好马,抓紧时间赶去京城才是。”

景枂脚下步子不停,立刻赶去马铺,挑了里头最好的马,付了银子骑上去就走。

原本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让她赶成了两天两夜。

到达京城时,刚好是黎明。

天边透露出一点点微光,照亮了天空的一角,那透露出来的光亮,若有似无惨淡发白,照在地面上,也是渗得慌。

景枂一直等到城门打开,带上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皮,进了去。

阔别已久的熟悉,却激不起她一点心头涟漪。

景枂直接赶到了太子府,看到原本宁王府三个字换成了太子府的模样,笑得有点尴尬。

随即,下了马,直接往里走。

“我要见楚昱。”

景枂看着依旧熟悉的两个守门人,淡淡说道。

*

“你想问什么,咱家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安秉受了几次刑,每次都是安然接受,丝毫不用内力抵抗护体的,是以整个身体差不多垮了。

楚昱今日突然出现,他却是站不起来。

看着那张酷似萧淑妃的脸,安秉只觉得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一切,总归是有循环的,有因有过,逃不掉的。”

楚昱懒的理会这些歪理,直接就让人把他架起来,放到了边上的椅子上,而后又命人将安秉扶正了。

“出去,守着。”

遣退了所有人,楚昱独自留下,看着安秉,目光淡漠游离。

似乎,根本没有目的的随意注视,却又像,深含了无数的深意在眼底。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萧淑妃。

安秉被看得心神混乱,只能撇过脸去,“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楚昱忽然笑了笑,笑声清爽的在牢房里响起,竟然还带了些喜悦的情绪。

安秉心中更加疑惑了。

“太子殿下?”

“安秉!”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没有下一句话,声音淹没在无声的寂静中,死一般的空寂廖寞。

“安秉,本宫要知道全部真相。”

良久,一道极冷的声音响起,楚昱看向椅子上的人,言语犀利。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而且咄咄逼人的架势,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眼下不过是,再次求证一番。

安秉整个人忽地就软了下来,心底唯一的那一点坚守也轰然倒塌了。

到了这个时候,隐瞒有何意义!

“好,殿下请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安秉认了命,声音低下去几个度。

楚昱却冷哼一声,“本宫要你自己说,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讲出来。”

“你大概没想到,你之前效忠的主子,不过几十天的命了。”

安秉心神一震,错愕间抬头看过去,却在楚昱脸上看到了无比嘲讽。

那是对他的,也是对那个人的。

“好,奴才说。”安秉最终是认命的彻底了。

……

“奴才该说的都说了,殿下可还有疑问?”安秉说完这句话,忍不住重重的喘息着。

他感觉自己这条命,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楚昱只看了眼,淡漠道,“今日便死吧,留你一个自己动手的机会。”

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开了死牢。

008章别靠近我行吗?

太子府。

楚昱乘着马车归来,还未到下车,影一已经快步走过来,掀开车帘凑近了小声道,“那个……太子妃来了?”

这个称呼,影一都不知道是否喊得正确。

但是如今王爷变成了太子,王妃没有被否定,那不就是太子妃吗!

然而,他家太子殿下要公然活捉太子妃,这事情怎一个荒谬了得。

闻声,楚昱的眼皮轻微抬了抬,随后慢腾腾下了马车,重新坐回轮椅时,不紧不慢瞥了眼影一。

“你激动什么?”

影一顿时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这特么什么话啊!

他哪里激动,哪里激动。

“属下只是觉得……”

“你觉得的事情重要吗?”

影一被噎的哑口无言,真是一颗心碎成了渣渣。

片刻愣神之后,影一干脆一句话不说,乖乖跟在后头,随着楚昱进去。

亦步亦趋跟到了书房外,楚昱忽地停下来,扭头又是一句,“还想跟进去听?”

得,真是倒霉透了的一天,他到底是怎么个心思,竟然会觉得他家太子爷一听到太子妃来了会心情喜悦。

这脸色黑漆漆的,便是在这夜色中,都能看出不同来。

那时黑的发亮啊!

“属下这就告退。”

“挡了所有耳朵,若被本宫发现有听墙角的……”之后的话不言而喻,那时警告意味十足了。

影一走出去的身子跟着抖了抖,越发觉得,这太子殿下不正常了。

嗯,这不正常仅限于,太子妃出现的时候。

书房内,景枂已经待了大半日了。她什么也没做,就窝在那张软榻上休息,躺着躺着就直接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的声音,这才知晓天黑了,楚昱已经回来了。

房门推开,楚昱推着轮椅进屋,随即关了门。

看了眼软榻上软萌软萌的迷离的人儿,楚昱一颗心忽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模样,真是,想犯罪。

景枂瞬间清醒过来,腾地从榻上起来,骨碌一下滑落站在地面上,看向了楚昱。

“我来了,你真想将那些人全部处死?”

这质问有点软软的,语气也不逼人,反倒是一句平常的呢喃一样。配着刚睡醒的有些嘶哑的声音,好听到了极点。

楚昱静静听着,竟不忍心打破,一句话不说直愣愣盯着人看。

看到最后,却发觉他的景儿竟是这般瘦了。

一瞬,心头又是一阵心疼。

他的景儿啊。

“你倒是说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话间,景枂将那个药瓶从怀里掏出来,直接扔了过去,语气有些散漫,“这玩意儿没什么其他成分,是地地道道的毒药,怪医说是人间至毒,你想毒死谁?”

“毒药?”

楚昱拿着药瓶愣了愣,抬头看向景枂,眼神中带着意外。

景枂点头,嗯了声,“我还骗你不成。”

“确实,你不会骗我。”

但是,皇后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她既然有求与他,又怎么会拿这种事唬人,难道还真就自信到以为,他拿了药就不会检查过?

一时,心头有些烦躁。

楚昱把药慢慢收回去,绝口不提其他,反而要景枂去厨房做面。

“我饿了,晚上没吃东西。”

语气轻轻浅浅带着温柔,仿佛是晚归的夫君看着自己妻子一样,楚昱望着眼前的人儿,笑得温暖,“景儿,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何事。”

她一整天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出撒呢,他一回来竟然还想着让她给做面吃?

这男人脸皮忒厚啊。

“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你七天后要斩了我的人。”

“你的人在你眼前好好的,死不了。”楚一口纠正,随即解释道,“不是七日,而是五日。”

“嗯?”

楚昱推着轮椅去开门,顺手就去拉景枂的手,被人甩开了也不恼。

“五日后,我登基为帝。”

景枂脑子一瞬出现一道道白光,白色中夹杂着无数的黑暗焰火,如同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幽怨一样。

她停下脚步,一瞬不瞬看向他,嘴角带着凉意,嘲讽道,“楚昱,你很好啊!”

竟然是要登基了,五日后就登基。

深呼吸一口气,景枂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波动烦躁的心,保持冷静,“所以……你是特意想告诉我,你登基那一日,便是将我景家军一干人等斩首示众的日子。”

“不是我的意思。”

楚昱想去抓那双手,却只在半空中抓到了空气,景枂直接避开了他的接触。

她在逃避他,不喜他的触碰?

这一认知让他整个人瞬间暴躁起来。

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崩裂状态愈演愈烈,似乎,这一刻她眼里的他,已经开始在走向陌生。

“景儿,你过来。”楚昱喊了声,看着她。

景枂下意识又是退了一步,蹙眉不止。

她大概是讨厌现在的情况的,但是也绝非到了如此直接抵触的地步。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相忘相连的毒在起作用。

心若是靠的更近,身体的抵触就会越大。

她如此排斥楚昱……

景枂转身捂着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

这什么鬼哦。

“景儿,过来。”

景枂没转身,只看着眼前的黑色,淡笑道,“就这样吧,你想做什么就做,若没事,我便离开了。”

“过来。”依旧是固执的喊着。

景枂却不断的加快脚步,似要逃离了现在这个场景。

她心里本能的不想逃,奈何身体那种排斥感越来越强,同时心里对怪医的骂已经无限循环几百遍了。

若不是和怪医同一个师父,她真想将他师祖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眼看着景枂越走越快,几乎要消失在他眼前时,楚昱目光里的火也渐渐灭了,整个人转而冷漠起来。

看了眼空荡荡无尽的黑夜,他直接喊了声,“将人拿下。”

刷刷刷!

十几个黑衣人瞬间将景枂包围。

“你跑不掉的,这些是最新训练出来的暗卫,他们只听命于我。”楚昱推着轮椅一步步上前,到了景枂面前,目光灼灼望着她,一字一顿,“景儿,五日后斩首,你也在内。”

*

死牢内。

景枂被无情的推了进去。

而后一道重重的枷锁落下的声音,直接将她双手锁定住。

“好好看着,一切人不得探视。”黑衣人随即出去,和外头的牢头吩咐道。

景枂在黑暗中露出一抹苦笑,这可真是缘分啊。

这死牢,不是外头的一般牢房,而是当初关押那十大重型死刑犯的牢房。

如今,九个牢房人去屋空,她被随意安排在了原本关押囚秋云的那个牢房内。

对面,便是安秉!

安秉还在死牢内,这一点景枂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的安秉,竟然气喘吁吁,一副被鞭打伤痕累累的惨不忍睹样。

看模样,竟是快要死了。

“嗯?”

景枂站起身走到牢门边,朝着对面望去,发觉安秉的脸色极为红润。这红润有点像血,艳红艳红的,格外鲜艳。

所以,诡异的厉害。

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安秉扭转过头,看向身后方。

一刹那,目光与景枂对上,整个人都是怔愣了。

“是你?”

安秉顿了顿,又仔细分辨一会儿,确定道,“果真是你。”

景枂摸着自己这张假脸,着实纳闷了。安秉究竟是从哪门子看出了门道,为何能够认出她来?

这确切的一声,早就说明了一切。

景枂想抵赖都不成,于是点点头,承认了,“是我。”

“我以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景家的大小姐。当初竟然可笑的在死牢里蹲了一个月。”

想起当初的那段时光,可真是怀念又觉得好笑。

他竟然和景家小姐相谈甚欢,这本身就是一件滑稽的事件。

“太子殿下果然心狠,原本的心上人也能下得了手,看来留我一个自尽的机会,已经够宽容了。”

安秉转头低低呢喃着,觉得这一切也就是这样子了。

他这二十年,该赎罪的都已经赎罪了,若是无法抵消的罪孽,再耗费时间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回头看了眼景枂,安秉又说道,“等会儿可能有些难看,你转过头别看便是。”

他已经服了毒,等会儿就该毒发了。

景枂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你……要死了?”

景枂不由得追问一句,“你这一身功夫,谁能伤得了你,除非你自己想死。”

安秉苦笑一声,“是啊,自己想死。”

景枂顿时接不上话。

只觉得,今日遇到的一个两个,特么都是蛇精病。

全部不太正常,尤其是见到此刻此模样的安秉。

但是她自己都已经身陷囫囵了,哪里还有闲心思管得了别人。

安秉这人,和她并无交集,当初会怒极他,也会因为楚昱的关系。可如今——

景枂又是心头一闷,那人都将他打进死牢了,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安秉的发作尤为恐怖。

整个人如同抽风一样在牢房里发颠着,时而拿头撞击石墙,时而自己抓头皮大喊大叫,最后甚至于开始不断撕咬自己的手指。

那模样,竟是要吃了自己一样。

景枂看着看着,忽地就看到安秉转过身,整张脸面对着她。

他一双眼已经在渗血了,嘴角开始出现溃烂,望着他又辨不出方向,只大约的看着她。

一声声,一句句,哭喊着。

“太子,太子,啊……”

“便是死,你也这般狠——”

“死,也死不安生……”

景枂听的浑身发毛,鸡皮疙瘩一层层叠起,只觉得眼前这人已经和恶鬼差不多了。

若是没有牢房阻挡,他大概能直接爬过来将她吃了?

“啊——”

最后一声痛苦的尖叫,安秉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景枂再看过去时,直接一口倒抽气。

他竟然将自己的一双眼珠子挖了出来?

那双手……

景枂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心里却是再也无法安静下来。

安秉临死前那一句句呐喊,每一句都和楚昱有关。

难道,安秉的死,是楚昱做的?

他为什么这样做?

安秉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出去,整个死牢如今只剩下景枂一个人。四周严密,光透不进来,她独自一人坐在牢门边上,数着数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轻轻的悉索声惊醒了她。

景枂扭头一看,是一只老鼠。

但却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

那老鼠似乎是有灵性,闻着味儿一点一点朝着她的方向靠近,最后停在她的食指前。端着两只爪子,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指,凑着闻了又闻,接着吱吱的叫唤着。

景枂心生好奇,低头去看这似乎成了精的老鼠,却发现它身上的皮毛下方有东西。

是一团极小的纸,小的几乎能够忽略了过去。

她伸手抓起这只老鼠,抬到眼前晃了晃,那纸就这么掉落在她眼前,而后这小家伙挣扎几下跳下,溜了。

看着这一团小纸,景枂笑了笑,将其捡起来打开看。

很小的几个字,也就一句话的样子,是景瑜写的。

得知景瑜几人没有被捕关进大牢,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得知将军府这些人竟然还能和外界有所联系,她又是一阵放松。

得知这一群人竟然还想越狱,她不厚道的笑了。

这纸原本应该是要送去外头那个牢房交给景管家的,不知道这个小老鼠怎么回事,竟然就跑到了这里。景枂把纸撕碎了销毁,若无其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但是原本十分担忧的心情却渐渐转变好了起来。

“原来,还挺能耐。”

景枂无声笑了笑,索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歪靠着睡觉了。

*

她是被吵醒的。

死牢里太过安静,一点声音就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更何况,这声音却是不小。

睁开眼,死牢最外面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点点微光从门缝里斜斜的洒落进来,斑斑驳驳,点点滴滴。背着光,她看得不清楚,只能看到是一道身影。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这身影又再次融入一片黑暗中。

安秉死后,死牢里的灯火直接灭了。

景枂听着声音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那声音慢慢的浅浅的,是那样的熟悉。

是轮椅转动的声音。

最后,声音停在牢门外。

“景儿。”黑暗中,楚昱喊了声。

依旧没有灯火,彼此看不清神色,她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脸,只能凭着他的语气猜测此时他是什么样的脸色。

大抵,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做什么?”随意应了声,整个人也跟着清醒过来,景枂从地上坐起,靠着墙对着牢门方向。

凭着声音,依稀辨别方向。

楚昱没继续说话,抬手摸到了牢门,随后抽出钥匙,将牢门的锁打开了,轮椅骨碌碌滚进了牢门内,一路滚到她跟前。

几乎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听到他轻喘的呼吸声,或轻或重,压抑的很。

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牢里,那样清晰明白,每一下都能撩拨人的神经。

一点点,无限的逼近她。

景枂忽地伸手,挡住了继续靠近的呼吸声,手抵在楚昱的胸口位置,沉声道,“别再靠过来。”

本能的抵触,让他皱眉不止。

这不是第一次。

昨夜在太子府,景儿也是这样很抗拒他的靠近。

这种抗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不带一丝情感,却又那样明白的划分距离。

似乎,就是一种身体抵触。

“景儿,你抗拒我。”楚昱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愠怒,又努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放开。”将胸口的手一点点掰开,楚昱依旧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往前。

奈何,最后只换来彭的砰的一声,整个人被推到在地。

景枂用尽了身体所有力气,将压下来的男人整个推出去。

而后大口喘着气,声音恹恹的,“你别靠近我行吗?”

009章心心念念的人儿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牢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她的,他的,彼此交缠着,却没有一点暧昧存在。

景枂摸着黑往后退去,靠到了墙角的另一边,整个人彻底郁闷了。

心里头将怪医这混蛋老头骂了又骂,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毛病到底是想怎样啊,她就这样抵触他的靠近吗?

即便心里不愿意,还是会极大力的将人推开,这动作凶猛的,活像是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杀父仇人似的。

唉!

轻叹一声,景枂又再次开口,“你进来做什么,黑灯瞎火的还想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不成。”

至于这倒霉透了的原因,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简直太丢人了。

“怎么不说话?”

景枂又问了一句,这回是有些真的好奇了。

“不是说五日后登基吗,那就恭喜了啊,作为新帝,你难道不该忙的脚不沾地,竟然还有时间跑到这死牢里来,真是闲的很啊……”

“你别过来。”

察觉到身体的突然抗拒,景枂说话声顿时一止,随即又想着逃跑了。

奈何这一次,却无力回天。

楚昱不知何时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摆脱了轮椅的束缚,身体灵活的犹如猎豹,一扑一抓,直接逮住了眼前逃窜的人儿。

他将景枂禁锢在自己怀里,随即用身体重量压下去,整个人不由纷说往前倒,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靠近了她的脖颈处,楚昱低头埋进里面,所有的呼吸重重喷洒进去,“景儿,你逃啊!”

“你给我起来,放开我。”又是一声吼,这回是真的难受极了。

身体的不适感,那种属于毒性蔓延的痛苦游走全身,景枂感觉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十分敏感,他碰到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感官上的痛苦。

这痛不是那种受伤时的剧痛,却比之更加难受。

偏偏,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冰与火,煎熬着犹如两重天。

景枂整个人差点疯了!

“楚昱,你特么给我放开。”景枂抬起头,冲着上方低吼着,情绪依然就要崩溃。

楚昱把人抱着,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反而是将双手不断是收紧,最后一个翻身,让她在上。

“你想我放开,可以,低头吻我。”

“不要。”本能的拒绝。

此时,她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就是一个吻吗,两人该干嘛都干过了,还差这么一个吻,不就是啃一嘴巴。

这会儿对她来说,怎么就那么难呢?

也不是说真的无法执行,忍着一身痛苦,低头快速一下,也就解决了。

然而——

她太了解他了,这男人一旦吻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人,不将她嘴巴亲肿了,这人都不愿意放开。

这样的凶狠程度,她怎么敢轻易尝试。

“楚昱,我们是敌人,敌人明白吗?”想了想,她只能换了说法。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口,直接将底下的男人最后绷着的弦彻底拉断了,敌人二字,几乎是刺激了他的神经。

楚昱翻身再次把人压下,准确的低头寻到了她的脖子,带着恼怒一下一下不断侵蚀。

吻不像吻,更像是在不断啃噬,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吃进去一样。

脖子处钝钝的传来一阵粗麻,她还未反应过来,便是一阵痛紧随而至。

“嘶——”

这混蛋竟然真的在啃!

“你放开,你属狗的吗!我特么不是肉骨头!”

男人动作停顿一下,轻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一丝丝邪魅,“景儿,你想逃吗,那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话音未落,这粗麻夹带刺痛的感觉便整个在她脖子一圈漫开。

而后,便是不断往下……

等她痛到神经都开始触动时,身上压着的那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衣衫已经解开一半了,胸前的最后一丝遮掩也差不多被他撕烂,但是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他停在了她胸前。

沉闷的痛苦声,带着一丝不甘,问道,“景儿,你讨厌我。”

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的抗拒,这程度太强烈了,他便是有心忽略,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接着撕碎了衣服,然后在这里……

呵,他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楚昱从她身上爬起来,随即把她从地上拉起,低头开始整理她的衣服。

却发现,所有的带子都被他扯坏了,衣服根本系不回去。

“不用,我自己来。”

景枂避开他的触碰,整个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感官太敏感了,她竟然因为他的触碰连身体都发抖了。

特么,混蛋啊!

搞得像是她受虐了一样。

明明事实情况不是这样的,她的脸呢,脸呢,太丢人了!

“连触碰也不愿意了?”楚昱收回手,退开一步,笑了声,“就因为,我下令将将军府一群人在五日后斩首?”

“在你心里,我竟然敌不过那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景枂系带子的手指一僵,抬头,声音冷冷清清的,“他们不是无关紧要的。”

“那么,我呢?”楚昱再次问道,“如果让你选择,是选他们,还是我?”

景枂嘴角扯了扯,有些觉得无语了。这问题,简直有些白痴啊,她是在想不到,楚昱这样的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呢?”不答反问,她将问题扔了回去。

楚昱顿了顿,想了一会儿,突然自嘲一声,“大概,敌不过他们。你已经在抗拒我了。”

*

牢门外的锁再次落下时,楚昱已经离开了。

一套崭新的衣服放在她身边,衣服上还有一瓶药。

“嘶——”

拿药时,她还能感受到脖子下的疼痛,伸手去摸,也有点粘稠的血腥。

“特么,还真是下的了嘴。”

一边擦着药膏,景枂一边整理脑子里的思绪。

经过老鼠一事,又迎来楚昱这无厘头的一次,她突然发觉,一切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渐渐浮现出来了。

这事情,真就是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吗?

她看到的,真就是她看到的?

一切的事情,刨根问底,又将会是怎样?

“算了,一切随便吧,等到五日后,自然见分晓。”

有了景瑜等人在外,将军府这些人的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即便是最后出了岔子,顶多就是她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

“楚昱,你可得对得起我的信任啊,不然做鬼也不放过你。”景枂擦完药,忍不住哼了声。

随即,才开始慢慢换衣服,继续了在牢里躺尸的状态。

这一趟,三天时间眨眼过去。

楚昱再次出现时,她正在用饭。

死牢里一片明亮,她咬着筷子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些食不下咽。

实在是,太难吃了!

也不是说真就是饭菜不好,但总归不合胃口。

楚昱进来,倪眼看了一旁的小桌子,桌上摆放着两个菜,一荤一素,都是干净的现炒的。如此,也算是牢里不错的待遇了。

可是,景枂除了吃下半碗白米饭,那两个菜愣是动都没动过。

咬着筷子皱着眉头,一副小老头儿样儿,别提多严肃滑稽。

“怎么,吃不下?”

楚昱轻声问道,视线却落在她穿的稍微低领的那件衣服上,看了眼她脖子一圈,发现伤口长好了才放心。

景枂没注意这些,依旧咬着筷子纠结,肚子饿啊,可是就是吃不下眼前的菜。

一夹起来,递到嘴边,她就想吐。

最终,她只能把筷子放下,无力的往后一躺,“吃不下,太难吃了。”

“你何时这样挑食了?”

她连糠菜都能下咽,如今竟然会吃不下这些菜,也是让他惊讶。

但是转而,又释然了。

他的景儿,总归是有些小性子的,若是能够这样娇贵的养着,也是极好。

“那你想吃什么?”

“你做?”

“恩,我做。”

楚昱回答的十分干脆,甚至不等她开口,已经命人拿了简单的锅碗瓢盆送进来,这模样架势就是要在死牢里摆出小厨房了。

见她依旧呆呆的不回答,他直接动手做起了面条。

菜还是那些菜,只不过最后没有淋上一层浓郁的鸡汤,而是改为清爽的海鲜汤。

将面端进牢里,楚昱招呼手道,“过来,趁热吃。”

味道很香,淡淡的海鲜味充斥着整个牢房,景枂肚子咕噜噜直叫,馋虫都被引出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楚昱做面是很好吃的。

这时候还能在牢里吃到,真是幸福死了。

越是这样,她越不可能相信,他会对她做那些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

吃到一半,景枂抬眸看过去,“你这样胡来,你父皇知道吗,他不是恨不得我死。”

老子是恨不得灭了景家所有人的,儿子虽然把人抓了,却暗地里又这样关怀备切。

哦不,应该说是明目张胆。楚昱这一手,已经是嚣张的很了。

“吃面,吃完好好睡一觉。”

“做什么,哪天不是睡,我已经睡了好久了。”景枂咬着面条随意道。

楚昱看着她一碗面吃下,心里才放心了,缓缓道,“明日,我登基。”

景枂嘴边的笑容一僵。

“什么?”

“明日,处决景家一干人等。”

楚昱顿了顿,看向景枂,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景儿,包括你。”

所以,这是临死前的一顿上路饭?

景枂忽然觉得挺好笑,但是她还是没死心,这样的深情注视,这样的情绪浓烈,告诉她,他要登基做皇帝了,同一时刻要将她杀了?

这怎么可能啊!

“行,我去看你登基。”

“早些休息,明早会有人过来,给你梳洗一番。”

“怎么,还怕我这样出现,丢人?”

“听话。”

……

“特么,都要死了,还听什么话。”独自一人时,景枂整个人差点发飙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心中估摸着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了,心情更是郁结。

死牢里的灯火依旧透亮,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那灯火忽忽的,随着门缝里吹进来的风,摇曳着身姿。

像极了一群在跳舞的孩子。

景枂就这么看着,直到一道道奇怪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随之而来是一大片嘈杂声。

隔着一扇门,依旧能分辨出,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是景管家他们所在的牢房。

景枂如此猜测着,整个人便坐不住了,她直接走到了牢门口,拿出一根铁丝对着锁眼儿转动几下,打开了牢门锁。走到最外头的那扇铁门口,贴着门缝,仔细听那些声音。

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声。

“快,赶快,告诉大人……”

“跑了,全跑了……”

“牢房有个洞……”

一点点断断续续的句子,却已经将消息传递给她,景管家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牢房里居然有洞?”景枂听得直笑,还真是能耐大了啊,这老鼠放进来莫不就是打地洞用的。

“呵,这样挺好,也省得我再担心了。”

景家一众人离开了,她在这京城便是无牵无挂了,就那样去看楚昱登基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便等着吧,回去睡一觉。”

伸着懒腰,景枂抬步准备往回走。人还没走到牢门内,身后那扇大铁门突然打开了。

两个狱卒拿着钥匙还处于懵逼状态,就看到原本该在牢房内的人竟然走了出来,甚至在牢里晃荡起来。

“嗨,你好呀!”景枂扭头,笑嘻嘻打招呼。

两个狱卒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一声尖锐的呼喊声响彻。

“来人呀,不好了,这里也有想跑的。”

“还没跑,我们抓了现行,快来人啊,抓回去,抓回去!”

景枂……

这特么撕心裂肺的喊什么,至于吗,她若是想跑,就这地方,能关得住她?

好歹当初在这里摸索了一个多月,哪儿哪儿有几个老鼠洞她都一清二楚好吗!

“别喊了,你们很吵。”

景枂唬着脸,瞪眼看向那两个狱卒,“我回去睡觉,赶紧关门。”

两个狱卒眼睁睁又看着景枂自个儿走回到了牢房内,甚至亲自将牢门又给带上了。

“喀嚓——”

落锁的声音。

一瞬,两人再次懵逼了。

“哪儿,逃跑的哪儿?”闻声赶来的牢头,挤开了挡住铁门的两个狱卒,将头往里面探进去,一眼,就看到景枂完好的躺在牢房内,甚至睡的很安然。

顿时,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一个巴掌拍过去,又一个巴掌拍过去,急吼吼道,“你们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娘的,哪里跑了,哪里跑了,你们俩四只眼,怎么看的!”

“特么,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赌钱,遇上点正事儿就叨逼逼叨逼逼,不知道如今外头正忙着……”

训斥一番,牢头又再次警告一番,这才拿着皮鞭走人了。

两个狱卒不由得擦着眼睛,心生怀疑,刚才,莫不是真的眼花了?

“大概天黑,看不清楚。”

“这死牢里阴气太重,出现幻觉了。”

“快走快走!”

景枂转过身,绷着的笑脸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咯咯,真是有意思呀。”

……

“小姐,请快些选一件,时间不多了。”

景枂边上,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叠衣服,边上的木板床上,也随意放着好几套,此刻正瞅着眼前的正主,慌了。

已经选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选出个所以然来。

再选下去,时间不够了啊!

“小姐,请不要为难奴婢,奴婢也是奉命办事。”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够进王府做事,如今王府变太子府,她这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只是不知怎的,昨夜突然接到命令,让她拿着全京城最好的绣衣,到刑部死牢,伺候景枂去。

在楚昱还是王爷时,她便在王府里见到过景枂,那样一个张扬明媚的少女,深得王爷喜欢呢!

如今,小婢女想不通了:怎么都是阶下囚了,太子爷还这般心心念念?

010章你娶,我嫁!(甜甜的)

“小姐?”

小婢女又喊了声,脸上怯怯的,只站在景枂一米开外的地方,并不敢再靠近。

这小模样,活生生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景枂扭头,看向那婢女,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初的沉香,也是这样腼腆的可爱。

这时候,沉香应该已经出去了吧?

收回那些思绪,景枂低头看起衣服来,想着就随便选一件吧。

然而——

她越看火气越大,这特么都什么衣服,一件件繁杂的几乎要让她呕血了。便是当初她及笄时,所穿着的都没有这样繁杂的。

“你是楚昱派来的?” щшш• тtkan• ¢〇

小婢女点点头,怯声声的回道,“是,奴婢是太子府的丫鬟,这些衣服……不好看吗?”

这差事,不知怎的到了她这里,她也是懵的很。

景枂一口气闷在心里,憋得愣是发不出来,她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丫头。

“行了,就你手上这件吧。”她懒得再选,只想赶紧换好了事。

一刻钟后,衣服终于穿好妥当。

接着,便是洗漱梳妆打扮。

景枂看着一个巨大的梳妆台被人从外搬进来,直接砰一声放在了死牢中央,然后是洗脸盆,巾帕,条布……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和死牢格格不入。摆放好了,也是诡异的不和谐。

景枂扣着牢门把手,顿时走不出去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赶赴刑场的猪,死前还要被整理打扮一番?

“特么,这都是什么鬼?”景枂指着其中一团,忍不住说道。

小婢女看了眼,笑道,“那是胭脂盒,里面盛着刚制好的新鲜胭脂,是太子爷特意吩咐拿过来的。”

“给我用?”

“不是,是给小姐的衣服上色画彩的。”小婢女指着另一边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道,“那里面有小姐专门用的胭脂,比这一大团要好,是太子府里的珍藏。”

说到这些东西,小丫头便如数家珍,一件件一桩桩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什么出处来源,统统都晓得明白。

景枂被按在椅子上,看着铜镜,仍由着小丫头给她梳头洗脸,一脸生无可恋。

他登基,关她何事!

他登基完毕,她就该死了。

死前需要这样盛装打扮,特么蛇精病啊。

“好了,头发梳好了,小姐看看可还满意?”

景枂睁开眼,瞄了眼铜镜里的自己,一头青丝竟然被梳理打扮起来,弄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头饰,比她只会随意扎一个辫子,好太多了。

但是,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烦。”

“小姐,接下来奴婢给你上妆。”

“不要,我就这样,一张脸干净的很,上什么妆。”

眼前的东西实在太多,单就是头饰便有几十种,再加上手镯一类,几乎堆满了整个梳妆台。

这还不算,那些上妆的工具,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呼吸有点急促,比现代画个妆还要麻烦啊。

“小姐,您不要为难奴婢。”

“小姑娘,你不要为难我才是。”景枂不由得叹声,指着眼前这一堆东西,“这些若是给我上妆了,我这一条命也就被你折腾的去了一半了。”

“噗哧——”

小丫头笑出声,“小姐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若是已经打理好了,那就出发吧。”景枂起身,朝着铁门外走去,小婢女拿着那一团东西紧紧跟上来。

坐在马车内,行驶出刑部大牢,耳边终于听到百姓的吆喝声时,景枂觉得自己仿佛在里面过了一个世纪。

这久违的声音,真是太舒服了。

“小姐,这衣服的彩必须要画的。”小婢女拿着一团胭脂靠近她,满是请求,“太子爷交代,奴婢必须完成。”

景枂这才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布料柔软如丝,顺滑无骨,面上却是一点花纹都没有。仔细看,只能看到一条条丝线,顺着衣裙下摆一直往上延伸。

到了胸口的位置,便演化成一朵花的图案。

她指着这些丝线,问道,“不会是全部都要染上去?”

“不会不会,只要下摆一圈就好了,奴婢省得小姐不喜欢,肯定很快就能画完。”

景枂身体一靠,将衣摆整块拉出来,随意道,“快些,我眯一会儿。”

牢里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更因为有心事忧思忡忡,如今一切得了答案不再担心,景枂整个人神经彻底放松了。没一会儿,就靠在马车内的软垫子上,沉沉睡过去。

醒来,人已经到了晋国新皇登基的祭祀台。

马车停下了,马车内原先的小婢女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等了一会儿,听到车外有声音,噪杂又响亮的呼喊声,顺着半开的车帘一**的侵袭入耳。

影一走到了马车外,恭敬喊了声,“请……下车。”

纠结半响,影一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索性就直接跳过去了。

景枂一门心思都在眼前的盛典上,根本没注意到影一这一点不一样,打开车门下来,正好看到了楚昱登基为帝的那一刻。

晋国的祈福雨顺着高台落下,一遍遍的淋在底下的百姓身上,那些人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恩惠,高兴到忘乎所以,一个个面上都是极致的灿烂。

而台上,男子缓缓转身,一身黄袍明晃晃在阳光下耀眼夺目,熠熠生辉,他抬手一挥,那些原本激动的百姓就这么刷的安静下来,齐刷刷跪地,朝着楚昱朝拜下去。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影一也跟着跪了下去,口中跟着一起喊。

从高台一直延伸到她这里,整整几百米距离的路程,只有两个人站着。

一个是新皇楚昱,另一个就是她。

这站立太过突兀,又那样明显夺人眼球。

边上原本坐着的刚成为太上皇的楚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他霍的一下从位置上起身,脸上迸发出极致的喜悦,看向景枂道,“来人,将景家余孽带过来,新皇登基,必以血祭天!”

楚炎从没有感觉到如此兴奋过。

他的晋国有了最合适的继承人,景家的余孽今日也即将铲除。之后,他就能看到楚昱带着几十万兵马,南下踏平整个江都,收复南边。

晋国,依旧是完整无坚不摧的。

不,在楚昱的治理下,它甚至可以更上一层,它可以超越西梁,成为这大陆上的唯一大国。

景枂很快被带到了高台上,面朝着楚炎。

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淡然起来,甚至还多了些看透尘世的味道。

楚炎看着,就觉得十分碍眼。

这眼神,就是这眼神,像极了始皇当年收藏的那幅画像,景家先祖也是如此,仿佛能看透人心,仿佛能掌握一切先机。

哼,到头来,还不是死的凄惨。

“景枂,今日吾儿登基为帝,你的血,便是祭天最好的引子。”

“那些人逃了又如何,吾儿之后定会带兵攻打景国。不久,他们也即将下地府去。”

不等景枂开口,楚炎便行驶太上皇的权利,招呼人将她绑了上去,压倒了祭祀台。

边上,楚昱冷冷清清,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句话没说。

景枂看了眼,微笑道,“这张脸还是这样好看,好看到让人想扒拉下来,做成人皮灯笼。”

“你喜欢?”楚昱终于动了动嘴唇。

景枂点头,“喜欢,可惜日后看不到了。”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神色越发淡漠起来,那微笑的样子落在他眼里,却是看不到一点真实。

笑,却比不笑时还要冷漠。

这样的她,几乎是让楚昱刹那恍惚,想起了多年前那一个夜晚。

那个少女,带着天真无邪闯进他府邸,带着明晃晃的刀子逼近他,口口声声,心心念念之,“楚昱,我为你而来。”

纯洁灿烂的笑容,就那么一瞬刻进他心底。

之后,再也抹不去,挥不开。

此时?

楚昱眉头一紧,上前一步将她的脸捧在手心,轻柔着她的眉头,沉声,“不喜欢笑就别笑。”

“都要死了还不能让我笑?”景枂脸上的笑意更大,嘴角扯出的弧度越发向上。

她转身看了眼底下的人群,在当中寻找着可疑的人,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时,眨眨眼摇头。

嘴唇动了动,无声道,“不要动手。”

她看到了景家军的人混进来了。

虽不多,但是可以想象,若是台上,她真的被拿来祭天,底下会发生怎样的暴动。

楚昱却没察觉这些,只一门心思看着她的脸,看着她脸上的光,一点点被照满。

“还不动手!”楚炎等的急了,又是一声低吼。

楚昱把人放开,亲自带着人,牵着景枂到了祭祀高台上。

接过那一把匕首,转身,面对着景枂。

“怕吗?”

“怕什么?匕首刺进去的一刹那,也就是痛一下而已。”

“可是你最怕疼。”楚昱拿着匕首动了动,抬起来,继续和景枂说话,“我记得,你一点擦伤都要大呼小叫,若是一刀刺下去,岂不是太痛?”

“所以?”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其他想法,那在看到楚昱登基这一幕时,她的想法也随之破灭了。

但是被他牵起手走向祭祀台上这一段路,她那些想法又不断的涌现出来。

此时此刻,眼前之人,看她的眼神太专注了。眼里并没有深情,却带着一股郑重和决绝,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景枂感觉有一道光在脑海深处炸开,似乎有线索隐隐约约的开始不断汇聚起来。

在她快要抓住那些线索时,那把匕首就那么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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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枂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楚昱。

“你!”

“景儿,别动,站好了。”

楚昱将匕首拔出来,随便的扔在地上,然后用干净的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身,靠近过来。

另一只手,此时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红血流如注。

她挣脱着想要离开,眼底染上了一抹焦急。

他这是做什么!

他又想干什么!

这特么蛇精病又想发什么疯!

两人彼此靠的很近,楚昱那一下动作十分迅速,而且依靠着身躯抵挡,其他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

从楚炎的角度看去,那匕首确实是明确无误的刺进了景枂身体,那一声惊呼,那带血的刀被扔了时,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楚昱会上前抱住人,楚炎却是不在意。

总归是曾经的心上人,人都要死了,难免情绪被触动了。

“昱儿,人既然要死了,就放开,好让道长取血祭天。”

祭祀台另一端,几个穿着道袍衣服的道士已经在等候,手上拿着一个干净的瓷瓶,就等着过去接血。

楚昱身体动了动,哼笑一声,“她的血,谁敢接。”

“你不要任性,人已经要死了,用景家余孽的血祭祀,是我晋国祈福之大利。”

“楚昱,你赶紧停下,我……”

“嘘!”

楚昱手上动作不停,依旧拿着自己的手掌贴合在她的衣裙下摆,用自己的鲜血去染红它们。

等一整圈都被鲜血染了色,他才勘堪停下,抬头看着她,“景儿,你当初所言可还作数?”

脑海里原本细碎的线索,因着这一句话终于迅速拼合完整,那些她曾经开过的玩笑,那些她无意识的举动,原来,他都记得?

“楚昱啊,我和你说件有趣的事情,就是以前我看的一个凶杀案,那里的人用鲜血做染,制作人血布料。”

“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血也能拿来染布料不成?”

“呐,若是一切准备妥当,是你来娶我,还是我来娶你?”

“唉,反正我当你是答应了,日后大婚必定是轰动京城,这样,我们在那样……”

“小傅,我发觉一样有趣的事情,如果在衣服上缝制金丝线,里面带着导体,对,导体就是……”

……

景枂眼眶顿时发红,眼泪不住的打转着,她按住楚昱的掌心,想要阻止那些鲜血再留下去。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我问了傅雷霆,才知晓这衣服材质已经被制作出来了,如今,用来当你的嫁衣甚好。”

“以吾之血,在此起誓,生生世世,绝不相负!”

楚昱将人扶起来,这才转身面对着高台,看向底下一众百姓。

此时两人双手交握,十指交缠。景枂一身衣摆染红了鲜血,但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血迹。反倒是楚昱,一双手都是鲜红,此时流血都没有停下来。

楚炎被这一幕刺激的脑子嗡的一声,跌坐在位置上,怒吼道,“楚昱,你究竟在干什么!”

楚昱没理会,只侧过身体,看向眼前之人,说道,“景儿,我们成婚吧。你娶,我嫁,万里江山为聘!”

“楚昱!”

楚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已经想不到其他任何事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阻止眼前这一场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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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荒唐,我晋国江山,岂是拿来儿戏!楚昱,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楚昱一个冷漠的眼神飘过去,淡淡道,“容我提醒一句,就在刚才,晋国新帝已经登基。你……已经不是晋国之主了。”

所以,这一切,无论他怎么做,都和太上皇,没关系!

“你!”楚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昏倒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景枂眨巴着眼,看了眼楚炎,又看了眼楚昱,有点傻眼了。

这一幕反转,简直太戏剧化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当中的细节根源。

“你只需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楚昱牵起她的手,让她站到阳光底下。

整束光投在她身上,那么一刹那,底下的裙摆鲜红妖冶的开始变化出绚烂的图案。

------题外话------

嗯,从这章开始,两人基本上是合体了,以后出镜率极高,所以,狗粮准备好了,你们要不要?

至于大婚,还需要时间哈……

简介那一句“你娶我嫁,万里江山为聘!”,就是这个场景蹦出来的一句话。一开始,这文还没成型前,我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这里,心情有点激动,才下笔开始写大纲,准备写这个故事。

011章渠衡的恨!

那些鲜红的血液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顺着衣服的丝线一点点往上攀爬,慢慢的慢慢的,淹没了她的腰,最后到达她的胸前,将那一整朵的花催的盛开怒放。

鲜血的颜色并没有因为铺展开而变淡变浅,反而是每经过一处地方,那艳红的颜色就更加浓郁。最后,原本白色的长裙从群尾处开始,一直到她胸前位置,蔓延盛开出一朵极为妖媚的花。

“药王花!”

“那是药王花,药王花!”

“天啊,药王花开了,药王花开了!”

底下人群一片嘶吼,所有人都在喧叫呐喊,一切都变得沸腾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

“便是按照你和傅雷霆说的,我再做改进。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景枂立刻想到了那些胭脂,能够达到如此功效,应该和那些胭脂有关吧?

“喜欢吗,药王花,只属于你的一朵。”

药王花,那是一种很特殊的花。

它的生长从来都是以侵夺周边的花草养分为原料,供自己一日日的盛开。传言,药王花从种子到盛开,它所需要的养分,几乎是一片山头那样多的鲜花贡献方可成。

但是,它又不是彻底的掠夺。

药王花盛开之后,所散发出来的花香,便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原先为它供奉养料枯萎的花朵都能从中得到所需,从而获得新生,甚至比之前开的还要妖艳。

那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花,天地间却几乎已经绝种了。

“千年前,第一位女帝登基时,身上所绣的便是药王花,它的花语是天地间唯我独尊。”

“景儿,你,将会是这个世间最独特的存在。”

“这是属于你的药王花。”

“如此,可好?”

楚昱微笑着告诉她这些,说完便取下皇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单膝下跪,“景枂,晋国江山在此,我以此为嫁妆,今日做你王夫!”

景枂将双手藏在袖子中,无力却又努力想要握紧。

眼前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都没有转变过来。

回头,看了眼底下的百姓,那些人一个个瞪大了眼,注视着她,亦或者看向他们的新帝,屏住呼吸,等着最后的结果?

似乎,这一刻的祭祀台,不再是为了晋国的祭祀,而成了她景国女帝接受王夫的使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中忽然迸发出一声欢呼,“景枂,答应他!”

“啊,药王花,药王女帝!”

“答应他,答应他!”

“皇上威武,皇上威武!”

那些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音不断的朝着祭祀台汇聚涌过来,景枂整个耳朵都感觉到了镇痛。

她低头看了眼单膝跪地的男人,笑了笑问道,“他们,是你安排的人?”

楚昱承认道,“是又如何,今日能接受这一切的百姓不多,但是我相信,一个月后,一年后,乃至十年百年,晋国所有百姓都会感激,我今日所做的一切。”

百姓,要的就是安居乐业,五谷丰登。他们只要生活条件提高,吃饱穿暖再无战争天灾,谁当皇帝还不是一样?

而楚昱坚信,以景枂的能力,必定能走出一个盛世王朝。

他爱她,便是想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拿来给予她。

江山在前,不及美人一笑。

*

乾清宫。

太上皇昏倒后,直接就被刘公公带着一路抬了回来,如今安置在乾清宫内偏殿。

严太医已经得令,带着药箱紧赶慢赶的过来,准备为太上皇医治。然而,刘公公却是将人拦住,轻笑道,“严太医辛苦了,一路奔波而来,不如先去喝口茶,再做其他事情。”

严太医急的火燎火燎的,这太上皇可是身有重疾,一个不慎可不就要归西了。

“刘公公莫要玩笑,医治太上皇这等大事,哪敢耽搁。”

刘公公依旧不将人放行,甚至亲自拉着严太医去了边上的小间,又命人端上今日新鲜的果盘,随后还拿来了新年新收集的雨露茶,与之谈话家常。

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故意使绊子,为难人了。

这档口,刘公公这样做的明目张胆,到底意欲何为?

严太医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觉得事情有蹊跷,便再也不敢莽撞。陪着喝了茶,又吃了点水果,这才询问情况。

刘公公轻叹一声,摆弄着自己的十指,漫不经心道,“咱家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如何做岂能是自己逾越了规矩,一切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一个奉命行事,惊到了严太医。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新皇楚昱想要慢慢耗死太上皇。然而这念头一起,他整个人就感觉一阵阵凉,心也跟着抖了抖。

不确定的看向刘公公,欲言又止。

刘公公没说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道,“走吧,太上皇这会儿也应该醒过来了,严太医随咱家去瞧瞧。”

严太医立刻紧跟上去。

……

偏殿内,太上皇楚炎早就醒来。

只是醒来睁眼后,却发觉床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不知怎的忽地想起祭祀台上那一幕,怒火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严太医给人瞧过之后,只剩下无奈了。

这已经是旧疾发作到了最厉害的地步,而且伴随着旧疾一起引发了其他并发症,不要说毒,就是病也已经病入膏肓了。

“如何?”刘公公命人小心伺候着太上皇,跟着严太医走了出去。

严太医直摇头叹息,“来不及,也就这几日吧。”

“此话当真?”

“唉……”

刘公公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虽浅浅的,却还是让严太医瞧见了。

这笑,让人渗得慌。

“刘公公你?”

“严太医一心求医治人,只做好自己本分便可,其他的,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来人,送严太医离开。”

乾清宫门口,渠衡与严太医擦身而过,他看了眼离去的老者满面愁容,心底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随后进了偏殿,直接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刘全。

“刘公公。”渠衡走过去喊了声,目光透过遮挡着的纱帘往里看,问道,“情况如何?”

“好着呢,这两三天死不了。”

“嗯,我进去看看。”

“行,不过别太刺激,免得皇上还没回来,人就一蹬腿去了。咱家可没法和皇上交代。”

渠衡没说话,迈着步子一步步朝里走,里面伺候的宫人已经全部退下了,如今只有渠衡自己和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人。

他走至床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从瓶子到处药丸,给楚炎喂了下去。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幽幽转醒,睁开了眼。

入眼,却是一张陌生的脸,楚炎不由得一愣,“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皇宫!”

渠衡不由得嗤笑一声,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中年男人,心里头还是觉得不解气。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摆帝王的架势?

当真是可笑之至!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当然不知道,但是这张脸,想必你应该还认得。”

说着,渠衡抬手伸到脖子处,抚摸上脸颊下方的一块地方,轻轻撕开了戴在脸上的那张,几乎是让他忘记了自己真实容颜的面具。面具下,一张酷似楚昱的脸赫然暴露出来,初露于楚炎眼前。

楚炎看到的刹那,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起来,摆在床边的手抬起,指着渠衡哆哆嗦嗦,“你,你,你……”

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全乎。

这张脸,与其说和楚昱十分相像,还不如说他像极了当年的萧淑妃。

楚昱虽然和萧淑妃很像,但是也继承了一些他的面貌,所以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的女气。

可是眼前这人,简直是萧淑妃的再版,那眉眼,那唇角的笑痕,就连挑嘴的弧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子站在了他跟前。

“陆黎,你是陆黎!”楚炎喘着气道。

渠衡眼睛眨了眨,有些愣住,他没有见过陆黎,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子长成什么样。但是眼下,楚炎却错认他是陆黎,是不是因为陆黎也和他一样,完全的继承了母亲的样貌?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顿时觉得舒服起来。

他实在太想见见那个女子了,那个是他姐姐的人。

“怎么害怕了吗?”渠衡低头看过去,笑意越发深刻起来。

楚炎却又猛地摇头,抓着床边的枕头,抗拒道,“你不是,你不是陆黎,陆黎是傻子,陆黎是傻子。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和她长得如此相像?”

这突然出现的少年,长着一张魅惑众生雌雄难辨的容颜,楚炎脑子顿时就乱了,整个人甚至开始出现一丝模糊恍惚。

渠衡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头边,好心情的笑道,“不急,你既然已经动弹不得,我便发发善心,和你讲讲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的故事。那个女人,长着一张和我一样的脸……”

渠衡讲了很久,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当中楚炎气的几次晕过去,却又被他的药强行救醒,就这么被迫停了整个完整的故事。

这时候,楚炎才知道,当初他认为已经死了的人,竟然还活着。

她假死后被人偷偷送出宫,而后在宫外遇见了南疆一族的少主,被带回南疆去了?

甚至,和南疆一族少主发生了关系,剩下了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少年,是萧淑妃的儿子?

楚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中压抑的愤怒却如同火焰不断往上喷涌,他竟然被人带了绿帽子!

“贱人,那个贱人,便是快死了也不安分!”

“啪——”

“啪啪——”

渠衡忽地起身,上前一步狠狠甩了楚炎三个大嘴巴,眼底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你特么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母亲!贱人,哈,她又哪里贱,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是你!”

渠衡一把抓起楚炎的衣领,将人从床上直接拖了出来,一路拖到了殿外的大门上,将人扔在门槛上,而后逼着他抬头看午日的正阳。

“你知不知你这个人心究竟有多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所谓的巩固皇权,一次次的算计身边的女人。她为你生儿育女,你呢,你竟然利用她,想从她身上打探南疆一族的事情,还妄想用她引出南疆一族,想要剿除之。你的心这样黑,居然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活在阳光下几十年,这才是老天不公!”

当日,楚昱去死牢审问安秉,渠衡也一并跟去了。

他隐藏在暗处,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而后便是无比的疼惜和后悔。

他的母亲啊,当年他还怨恨过她,却不想她心里究竟有多苦。

当年下毒之事,确实是安秉做的,但是幕后授权默许这一切的却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皇帝楚炎。只因为,一次意外的事件,让他知晓了萧淑妃和南疆一族有联系,他们之间有十分紧密的关系存在。

为了彻底打进南疆一族,能够将所谓的巫族消灭,他不惜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下毒,想要用毒控制萧淑妃,从而引出南疆一族。

然而萧淑妃体质特殊,毒素经过体内传给了尚未出生的婴儿,是以楚昱一出生便不良于行,而后又发觉中了血毒。

血毒一经发现,萧淑妃便知晓,自己枕边人是多么的狠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她断然绝了和南疆一族最后的一丝联系,一门心思关注自己的孩子,希望能够找到方法救治,解除血毒。

当年,换血之事,便是萧淑妃最后的无奈之举,亦是安秉告诉她唯一的解除血毒的法子。萧淑妃对安秉有恩,这是安秉最后的报答。不想,这却落在了容贵妃眼里,算计出了一场祸世妖女的计量。

“所以,你便将计就计,对我母亲处以极刑,哈,哈哈,楚炎,你当时是不是已经没有心了,你能看到的就是想通过此来抓捕到南疆一族的线索是不是?”

“可惜,我母亲早就知道了你的阴谋,断不会在联系南疆一族对她进行救援。”

楚炎静静的听着,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处理的极好,却不知道为何事情偏偏出现了岔子。

如今听了渠衡所言,这才知晓,这岔子竟然是出在安秉身上,那个死太监,竟然没有全部执行他的命令。

“若不是安秉临时变卦,留了萧淑妃一命,你以为那贱人还能活下来?她死了,也就没有你这个孽种!”

“啪——”

又是一巴掌,渠衡气的浑身发抖,面对这种心黑到底的男人,他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然而,楚昱却偏偏要留他一命。让他气急而不能发作。

楚昱赶到乾清宫时,便看到渠衡怒气冲冲的在甩楚炎的巴掌,一下一下,十分的狠。

他眉头一簇,上前将人拉住,沉声道,“够了,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你?呵呵,你怎么处理,你是不是还念及和他的父子之情,下不了手!”

渠衡不明白,这样一个禽兽,为何还要留他的命在这世上。

“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去!”

“我说够了,回去。”楚昱眼神一冷,看向渠衡道,“你的脸,不准露出来。”

渠衡讽刺一笑,将面具带回去,直接负气离开了。

楚昱喊来刘公公,“把太上皇抬回去,安置在床上。”

“动作小心些,免得将人弄骨折了。”

楚昱摇头叹气,渠衡这小子心中怨恨太重,下手不知轻重。如今,只怕这半条命已经被打没了。

太上皇再次被放回到了床上,这下却是真的一点都动弹不得了。除了眼珠子能转,嘴巴会动,其他跟个废人无疑。

他看向楚昱,面色极为复杂,同时带着无穷无尽的怒火,“楚昱,你竟然敢和那个孽种勾结,你——”

不仅断送了晋国的江山,楚昱这混蛋,还偷偷和南疆一族这种巫族搭上了联系。

“我对不起晋国列祖列宗啊,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楚炎一声声哀嚎着,此刻后悔不已。

------题外话------

明天继续暴击。哈哈

012章你越在乎,我便越恨!

“当初,便是让楚凌逼宫成功登基为帝,也好过让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得逞。”

最后,楚炎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恨不得将人吃了。这种恨意,几乎超越了一切。什么景家,什么叛党,远不敌眼前这个亲生儿子来得可恨。

他从没有想过,楚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楚炎愤愤道,心中却依旧不解。

“你若是喜欢景枂,大可以留下她。为何要将晋国如此糟蹋,为何要毁了晋国!”

“百年基业,先祖的百年基业啊!你这个畜生,你对不起晋国先祖!”

楚炎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跟着抽搐发抖起来,脸色也紧跟着变得煞白一片,大有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趋势。

见状,楚昱却不紧不慢掏出了药丸,塞进了楚炎口中,而后有运气给他疗伤,让他得以平复下来。

“这是怪医的特效药,有它吊着,你的命死不了。”

楚昱看向自己的父亲,看着楚炎,眼神一点点冰凉起来,他笑着反问道,“你说我为何要毁了晋国,为何要如此糟蹋,那么我问你,你又为何要毁了我母妃,毁了她心中的一切美好。甚至,让她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你不用解释,我已经全部知道了。”

“当年,她因为贪玩离家出走,无意中结交了南疆一族之人,你后与她相遇,却早就洞察一切,利用感情哄骗带她回宫。你算尽她的一切,只为了得到你剿除南疆一族的有利条件。冷宫三年,你明知道她受尽折磨,只为生下孩子,可是你却暗中动手脚,逼得她难产,导致陆黎一出生便痴傻,这一切,还是因为你想引出南疆一族,想要获得所谓的线索。”

之后,更不用提拿陆黎威胁陆家,逐渐想要控制陆家的一切。

楚昱当真是恨啊,那三年,他所受到的一切非人待遇,原本只以为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偏偏要让我母妃看到我所受的一切!”

楚昱忍不住嘶吼道,他最恨的便是这一点,若不是因为这些,她母妃也不会伤心绝望导致精神错乱,之后在南疆一族情况越来越差,最后死于非命。

“你懂什么,你可知南疆一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你——”

“我是不知道这些,但是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意!”楚昱笑了笑,继续给楚炎为了一颗特效药,“你不能死,你的命,还有人要。”

“什么意思?”楚炎一个激灵,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恐惧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宁愿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楚昱,偏偏要吊着他的命!

“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忘了,陆黎的命还在我手里。”

“你当真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陆黎,我自会想办法救治。”

……

“楚昱,你回来,你给我回来!”看着离去的背影,楚炎绝望到了极点。

他的人生,前半生何其辉煌,却不想临了到死了,一切却是那样的可笑。

楚昱的话犹在耳边徘徊,一字字一句句,那样清晰。

“你为了皇权毁了我母妃,你为了稳固江山要了她的命。那么,这一切我便要一一摧毁,你有多在乎皇权,我便有多痛恨它。我要亲手将你在乎的一切,拱手送人,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晋国在这大陆上,消失湮灭。”

“从此,再无晋国,再无晋国了!”楚炎整个人几乎是魔怔了,口中念叨着,眼神也有些涣散。

刘公公得了令进来伺候照看,却发觉人有些不行了,赶紧的又为了一颗特效药。

看着楚炎好转过来,他这颗心才算是安心了。

不由得,又忍不住道,“咱家不是说啊,太上皇您就多安分些,死也就这几日了,少折腾些,不就少受些苦,咱家也能轻松些。”

“你又是什么东西,给我滚。”

刘公公笑了笑,点头,“我不是东西,我这东西,还不是你一句话给阉割了。”

当年,他原本在御膳房做事,得了特令即将可以离开皇宫,可以回家孝顺父母,娶妻生子。可是就因为临出宫被皇帝遇见,瞧上了他,一个旨意下来就要了他后半生所以的希望。

他低头认命的那一刻起,便发誓一定要报仇。

“太上皇啊,您恐怕不知道,咱家……是皇上的人呢!”

“哦不对,咱家曾经也是容贵妃的人,那下毒的汤药都是由我之手,亲自端给您的。”

“还记得那年,咱家给您找到的龙阳散吗……”

刘公公讲起当年之事,也是颇为激动,激动中夹杂着报仇后的兴奋。末了,将药瓶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好生照看着太上皇,这人呐,可不能死喽!”

*

御书房。

景枂一个人无聊的待着,东看一眼西看一眼,最后实在等的没事干,索性走到上方坐上了那把龙椅。

从上往下看的的视线,果真是不一样,忽然就有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景枂无聊的翻阅桌案上的折子,看到最后发觉里面的批注竟然是楚昱的字,一时好奇就一本本翻阅看下去。

楚昱走进御书房,景枂将整桌子的折子已经看完了,如今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写字。他走近一看,竟然是在学他的字体。

“你喜欢吗,那我教你。”

说着,他整个人俯身压下来,从侧面将龙椅上的娇小的身躯包围住,腿一伸越过,坐到了她身后。以一种大人抱小孩的姿势,将她抱着紧密贴合,严密无缝。

楚昱将头往前探出去一些,正好靠在她肩膀上,一口热气喷洒在她耳边,“景儿,这姿势似乎有些紧了。”

说话间,却又往前靠了靠,将她直接从位置上挤出去,顺势坐到了他大腿上,“这样好些。”

景枂……

这特么耍流氓都这样光明正大的吗!

“你的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掰过楚昱拿笔的手,景枂抓着就要摊开,看到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这一道口子那样深,几乎是要见骨的情况,心跟着抽了抽。

真的疼,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又不敢触碰到,轻声问,“疼吗,你这人怎么回事,谁告诉你可以这样乱来的!”

“什么狗屁药王花,什么千年女帝,你若是再如此,信不信我……”

“对不起。”楚昱手掌一合,将右手整个放下去,左手却顺势往上捉住了她,一用力就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如此,笑眯眯的,“景儿,我手疼,你不可这么凶。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慰我。”

“怎么安慰?”特么作的快要成精了,她一个正常人,如何跟得上蛇精病的思维。

楚昱笑笑不说话,手却已经不安分的在两人贴合的缝隙间开始摸索,一边深入查看情况一边苦着脸道,“只有一只手,很不方便,景儿帮我。”

景枂身体忽然感觉到一丝凉凉的,那滚烫的手带着空气里的寒气就这样侵入,让她忍不住就想往后退。可是压着她的人又那样固执,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非要在这里得逞。

她被挤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最后只得拍拍他的脸,无奈一声,“好歹,等晚上吧?”

楚昱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笑意越发深了,手指勾住衣角轻轻一拉,解开了最难解的带子。

“等晚上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

“嗯,顺道检查一下,我的景儿瘦了没,胸前是否仍旧是一马平川。”

“嗯?好像长大了些……”

“滚!”

景枂一脚踢过去,气呼呼的翻了个身避开,又是一番九牛二虎之力,这才逃出了压迫。

一番打闹,两人之间的感伤气氛倒是少了许多。

景枂系好衣带,正经坐在椅子上,问楚炎的情况,“刚才进御书房时,看到渠衡黑着一张脸走了,你怎么他了?”

“嗯,他想将太上皇弄死在乾清宫,我制止了他,大概心里不平。”

渠衡的事情,景枂一知半解,但是她知道渠衡对太上皇楚炎的恨,这恨从来不曾掩饰。

“渠衡的恨可能从小就有,他的做法不难理解。那么你呢,楚昱,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停顿了一下,景枂这才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你为何,要当着文武百官,当着那么多晋国百姓的面,将晋国江山这样送人?”

拿晋国万里江山做嫁妆,下嫁做她王夫这样的事情,不仅是震到了他们,同样让她震惊不已。

便是此刻,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楚昱,你是个怎样骄傲的人啊,我知道的,你这样做,心里……”

若不是心里有极大的不愿,他怎么可能拿晋国百年基业开玩笑。

那个亲生父亲,那个太上皇楚炎,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比之渠衡,楚昱他,更恨吧?

景枂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她看着他,眼底竟然是有些悲凉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做,去心疼她的楚昱,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坚韧。

“景儿,有你在,一切都是好的。”

“那些不好的,已经随风去了。今日一事了结前尘,从今往后,我的人生,便是交给你。”

楚昱低头,寻找到她的手,紧紧的握住,真诚的微笑着,“从今往后,妇唱夫随。你要上天,我做你的翅膀;你要下海,我做你的鳍尾;你要到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除非我死,否则必定跟随。”

“景儿,你休要离开我。”

景枂靠在楚昱怀里,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不为他放弃江山之事,只因为他刚才一番话。重承诺的男人,说话一言九鼎,他这样说,必定就会这样做。

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人对她全心全意爱着,值了!

“我这辈子遇到你,简直是上辈子积德了。嗯,大概是上辈子死的莫名其妙太憋屈,老天这辈子特意弥补我的。”

景枂笑嘻嘻的说着,岔开了之前沉重的话题。

两人在御书房又说了会儿话,刘公公就敲门进来了,看到两人坐在龙椅上腻歪的抱在一起,也不觉得碍眼尴尬,直接就笑道,“皇上,晚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就过去用膳?”

楚昱嗯了声,随即转头问,“现在过去,你不是说饿了?”

“女皇陛下若是饿了,那就赶紧过去吧,晚膳一应按照女皇的喜爱做做,定然让您满意。”刘公公这嘴巴简直是抹了蜜一样,一句句说的完全不要钱似的。

景枂忍不住就多看了眼,纳闷了,这刘公公,还是当初那个尖酸刻薄看人眼高于顶的那个人吗?

刘公公又是一笑,“女皇陛下不要这样看着奴才,奴才这张老脸可经不起看,皇上就在边上,您看他就行。”

景枂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拉着楚昱离开出御书房时,眼神指了指,无声询问,“你的人?”

楚昱点头。

景枂这才恍然,难怪了。一般楚昱调教出来的,都特么没有一个正常的。

刘公公这厮,估计也是个惯会装的。

一顿饭罢,景枂急着想要离开皇宫。

上午祭祀台一事结束后,她被楚昱直接带进宫,如今外头景家军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呢!

“我得出宫看看,景瑜他们还等着我呢。”景枂看着天色渐暗,对楚昱道。

楚昱点头,决定陪着一起去,“将军府已经被解封了,他们如今应该在将军府,我们直接过去便可。”

“行,走吧。”

两人说话间就朝着外殿走去,还没有走过多少路,刘公公又出现了,这会儿却是一脸严肃模样。

他看向楚昱,低头喊了声皇上,“太上皇那边情况不太对,太后娘娘到乾清宫了,如今正在殿内。皇上您看?”

“你去看看情况,我自己出宫。”景枂放开楚昱的手,立刻做了决定,“我不是小孩子,这年头还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呢,放心。”

楚昱失笑,他哪里是不放心,他是舍不得她离开他身边一步。

但是太上皇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晋国想要真的交给景枂也不是他说个话就行的,一切还需要后续不断处理。

眼下,还真是没工夫陪着她。

不舍得又看了眼,楚昱只能转身离开。

景枂一路赶去将军府,直接跃墙翻进去了,一路顺着府里最光亮的地方走,走到了大厅那儿,便看到基本上所有人都在。

众人看到景枂出现的刹那,脸上闪过惊喜,景瑜更是快一步上前将人抱住,紧紧的搂着,“景枂啊,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景枂拍拍景瑜的后背,安慰道,“不怕啊,师父这么大个人了,这会儿可别掉眼泪,难看死了。”

景瑜扑哧一笑,将人放开,改为牵着景枂一起走进厅内。

大厅之中,景齐,景斯,景管家,大伙都在。

景枂顿时感觉时光似乎在倒退,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这温暖的光晕让她眼睛痒痒的,想哭。

“你们都在啊,真好。”

“两位师父好,景管家好。”景枂忍不住上前都抱了抱,心里真是情感复杂极了。

尤其是景管家,这个老人,她抱着就不肯撒手了,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落下来,抵着景管家的肩膀,喃喃着,“管家,您还在呢,我真开心。”

“小姐啊!”

景福也是跟着眼红了,他的小姐,这段时间受苦了。

景家那么重的担子,全落在她身上了。

“你长大了,将军若是知道,会很欣慰的。乖,不哭了。”

两人分开,景枂点点头,擦干眼泪笑道,“我这是喜极而泣,没事,高兴的。对了,你们和我说说京城里景家军的情况,我一直都不是特别清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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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爽快了没有?

013章去见穆太傅

天亮。

景管家站起身来,活动着腿脚,最后说道,“情况大致就是这些,景家军损失了一部分,但是核心的都保存了下来。至于京城的几处地下据点,应该是被毁了,具体情况需要和景斯他们核对。”

景瑜却摆手笑道,“这个不用急,等过几日我们核对清楚了再告诉你,倒是昨日祭祀台那惊天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昱刚坐上晋国新帝,转眼间就将晋国江山送人了?

“我的小姐哟,你可真是了不得,白白一天功夫,就得了晋国万里江山,福运天至啊。”

“可不是,如今这事情估计在京城大街小巷传遍了,出个门大概都能听到议论声。我估摸着,之后几日,京城各世家也会有动作,百官的动作也会多起来。”

景斯打住景齐的调侃,面色却并不乐观,他沉着脸,想到的却是问题的另一面。

“小姐,这事情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楚昱作为晋国皇帝,他想如何整治晋国那都无可厚非,但是他就这样将晋国送给小姐,只怕,百姓不答应,百官要反。”

景枂点头,说道,“嗯,估计武官那边情况更激烈,这事情,简直就是开了一个头,后续要炸了。我也正发愁呢!”

……

“楚昱,你不会得逞的,文武百官不答应,晋国百姓不答应,你这个罪人,你得不到民心,你当不了皇帝,你做不了主!”

太上皇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就这么瞪着双眼死不瞑目了。

刘公公拿着特效药丸还在手中,喂下去的时间都来不及。

他看了眼太后,又看了眼新帝,问道,“还救吗?”

楚昱摇头,摆摆手,“已经去了,不用如此麻烦,准备后事吧!”

“不用。”太后忽然插了一句,看着楚昱说道,“还记得皇上答应我的事情吗?如今既然人死了,那死后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总归,他一个死人,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太后的眼神那样明亮清澈,说着这样的话,却如同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楚昱虽心中疑惑为何太后会如此执着于这么个男人,但是正像是她说的,人已经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关心的人就在身边,至于其他无关之人,何必浪费他的精力。

“可以,后事安排我会让刘全衣冠冢代替。你可以带走他。”

楚昱看了眼眼前的女人,只说道,“但是走后,永远别回来。”

太后愣了愣,忽地一笑道,“好,今日,晋国太后亦是死了。哀家和太上皇的后事,有劳皇上费心。”

当日,一道圣旨下。

晋国太上皇和太后一并殡天,国丧百日,一切从简。

一应后事安排处理,楚昱都交给了刘公公,至于他自己,哪儿也没去,换了个衣服,进了将军府。

窝在景枂原先的闺房内,躺在那张梦寐以求的床上,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景枂看着这颓废懒散的样儿,忍不住就想去踢人,骂了声,“你倒是轻松了啊,国丧百日,这一百日是你自己给自己放的假期吧?”

楚昱笑着点头,“不行吗?我想多陪陪你。”

“终于舍得不坐轮椅了?”

自打进了将军府,楚昱就将轮椅给抛弃了,如同正常人一样,在将军府里走来走去。

这一幕,让府里的人看得差点惊脱了下巴。

久而久之,才勉为其难接受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楚昱一听,却是眉头一簇,颇有些不乐意,什么叫做舍不得,他又哪里舍不得那一把轮椅!

“主要是,行动不便,不能时常抱着景儿。”

楚昱从床上坐起,看向离他有许多距离坐着的女子,心里那点不舒适感又再次冒出来。已经不知道几次了,每一次他的靠近,她都会有意识的避开。

最后避无可避,也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两人明明已经没有误解,为何还要如此态度?

“景儿,过来我这边。”楚昱向她招手,脸上一贯是温柔的笑。

景枂却是如同炸了毛的猫儿,整个人那股子不自在又开始蹭蹭从心底冒出来。她心中想,可是身体不乐意啊。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我先去找一下管家,你——”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楚昱霍的起身,几步走至门口,啪一声就将两扇门紧闭,背对着门框而立,笑意却渐渐少了下去,一双眼带着探究,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景儿,我到将军府已经有三日,你日间避开我不说,夜间也不肯和我同床而眠。”

“我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你的性格我十分了解,若不是有难言之隐,你绝不会如此。”

“景儿,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楚昱十分肯定,他的景儿有问题。而这问题似乎还不小。

景枂就这样被当场戳穿,整个人还站在桌旁,一手扶着桌面一手垂在衣摆下,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恨不得就此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嘛,躲不过去了!

“我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只是身体上有点小毛病。”

说着,又忍不住将怪医抱怨了一通,末了愤愤道,“就是这样,这药性一日不除,我对你的接触就会急促存在反感,我也是不想的。”

楚昱没有说话,低头沉思一会儿,忽然问道,“既然如此,那一日在御书房,你为何没有抗拒?”

既是因为相忘相连之药,那御书房那一次,两人如此亲密无间,他的景儿也该极力抗拒才是。可事实上,她并没有,甚至因为他的动作,一张脸染上了红晕和娇羞。

那般美艳的脸,带着娇嗔的模样,他怎么可能忘记。

“景儿,你自己不知道吗?那一日,你对我动情了。”

所以,身体异常柔软。

景枂一瞬有些懵逼,随着楚昱的话也回想起那一日的情况,似乎是那个样子的?

“所以,药效失灵了?”

楚昱笑了笑,走至桌前坐下,招呼着景枂也跟着坐下来,两人面对面,就此事商讨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是药效失灵,而是这情况是可以认为控制的。

“如果你全身心投入,便可以破了这个药性。怪医既然不急着解开你身上这个毒,便说明它本身对你危害并不大。”这是他的推断,十有**应该就是如此。

如此一番分析,景枂也觉得情况还真是那么回事。

“嘿嘿,那要不试试?”景枂搓着小手,跃跃欲试,小脸上满是兴奋。

“如果没事,今晚一起——”

“小姐,小姐!”

话未说完,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沉香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向景枂就说道,“情况不好了,好多人,好多的人将咱们将军府包围了。”

说完,沉香才看到了边上坐着的楚昱,脸色一下子有些白了,磕巴着喊了声,“姑,姑爷?”

楚昱瞬间露出笑容,淡淡点头,“情况我们已经清楚,等会儿便会过去。”

沉香应了声,一溜烟儿的赶紧跑了。

景枂和楚昱立刻朝着前院赶去,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管家,什么情况,哪里来的一群人?”景枂看到往回走的管家,立刻询问情况。

景管家看了眼楚昱,转头对景枂道,“是文武百官,他们带头作用,身后跟了许多百姓,在将军府外叫骂,要讨伐小姐。”

“已经围了一个多时辰了,看样子人会越来越多。”景管家看向楚昱道,“还请皇上出去,将此事解决。将军府这座小庙,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景管家也真就郁闷了。

好好的救了他家小姐不就好了吗,偏偏要整出这么多事情。行了,这会儿所有百姓无一不是在骂他家小姐红颜祸水,妲己转世,危害苍生。

特么,一句句听着,让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吊起来暴揍一顿。

“这事情确实因我而起,我现在就出面解决。”楚昱点头道,又看向景枂安慰着,“你在府里不要出来,免得被牵连。”

景枂顿时就觉得好笑了,“这时候让我避开,是不是有些晚了?”

“嗯?”楚昱和景管家都是一怔,看向景枂不明所以。

景枂却整理了下衣服,抖擞着精神,如同斗志昂扬的小公鸡,带着激动兴奋之色,一步步朝外走,“你这天下都不要了送给我,我既答应你做我的王夫,没理由只收人不拿嫁妆,否则岂不是亏了。”

景枂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你的天下,我要定了。”

楚昱随即一笑,目光越发的柔和,“嗯,统统给你。”

*

将军府外。

景枂和楚昱一出现,吵闹着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文武百官看到楚昱时,全部齐刷刷的跪下来,“皇上万岁。”

带头的一个文官,从地上站起来,拿着一个厚厚的折子递上去,“皇上,这是万民签的请愿书,希望皇上能三思而为。”

楚昱接过折子打开,里面黑压压一片画着无数的手印,有些则是签着歪歪扭扭的名字,最后便是写着一些请愿的话。大意很简单,就是让他收回那天祭祀台的话,不要拿晋国江山开玩笑。

“太上皇已仙逝,晋国一切都仰仗皇上了,还请皇上为晋国百年基业考虑,此等妖女,万万不可信啊!”

“请皇上收回成命,请皇上处置妖女,请皇上——”

“够了!”

楚昱将折子狠狠一摔,直接扔在那文官的身上,一张脸阴沉漆黑的可以媲美包公,他目光锐利一一扫过,将今日在此围聚的官员全部记了下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顽固派和原丞相徐勉的门生。

他们仗着自己人数庞大,在各官职位置上都有牵连,想着他不可能为了整顿全员肃清,于是,为虎作伥了。

楚昱不由得冷笑一声,他之所以不动手,那是因为觉得无所谓。没想到,这群小蚂蚁,居然还妄想撼动大象!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若是这么想死,朕不介意让你们去和徐勉一通团聚,见见地府风光如何!”

阴冷的话不带一丝情感,直击众人之面,楚昱眼中杀意尽显,是真的发怒要动手了。

为首的几个官员皆是浑身一震,随即豆大的汗滴不由自主滚落下来,浑身哆嗦的跪着发颤。他们真没想到,新帝居然已经固执到这种地步,竟然是真的要将晋国江山毁于一旦了。

“皇上!”

顽固派中,有人任旧不死心喊道,“这件事,便是穆太傅,也是坚决反对的。穆太傅今日身体抱恙,若不然,他老人家必定亲自前来劝诫皇上。”

……

景枂眨巴着眼,看向渐渐退散的人潮,扭头扔给楚昱一个眼神,带着鄙夷和嫌弃。

“这明晃晃的威逼算是怎么着,你都说这江山送给我了,如今这样是准备给我树立无数的敌人?”这百官一半得罪了,日后顺利收服晋国,她难不成要彻底将整个朝廷大换血?

特么,这事情真的很心累啊!

“这事情我来处理,你给我安分些,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直接回景国去。”

楚昱……

敢情,还被嫌弃了?

“景儿,这些人不足为惧。”

“我知道,但是治国之道,在乎为仁。如今太平盛世,这种铁血政策并不合适。更何况今日这么多百姓在场,你这一番言语,无疑给他们留下一个暴君的形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你会不懂?你若是再如此胡来,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巴拉巴拉,景枂忍不住就对着楚昱开始一番教育,说到最后嘴巴干了,才不得不停下。抬头问,“你听到了没?”

楚昱眼里迸发着光,看着眼前之人,仿佛又看到了新的一面认知,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治国,但是这些治国之道,却是懂得通透彻底。

“景儿,我没看错,将晋国交到你手上,必定能有一个盛世王朝。”

他是厌恶权势的,对皇权对皇位更是充满了恨意。晋国百姓却是无辜,他将晋国相送,也是存了一点私心,希望能够在景枂的治理下,过得更好。

“行了,我去一趟太傅府,找穆太傅了解一下情况,你回宫去处理政务,闲了三天也够了。”

说完,景枂立刻命管家准备马车,跳上去便朝着太傅府赶去。

迎接她的是穆清清。

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这一次相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悠远之感。

“清姐。”景枂上前一步拉着穆清清的手,甜甜的叫了声。

穆清清露出一个笑容,却是感慨道,“枂儿都长大了啊,当了女帝了。”

她们那一次偶然相遇,之后惺惺相惜交往,还没来得及再深入相交,景枂就已经离开了京城。辗转一年多,最后却是听到将军府叛变,景枂南边建国的消息。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相见了。”

引着景枂进府,穆清清还有些情绪激动,她是特别喜欢这个妹妹的,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爷爷在后院小花园那里,还是老地方,你若是去找他,那便直接过去吧。”今日景枂到此,穆清清自然知晓情况,定然是因为她爷爷的缘故。

景枂报以歉意,“清姐,等事情了结了,我再和你一起好好说说话,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聒噪啊!”

“好,去吧,我等着你。”

小花园。

穆太傅拿着水壶在给各处花盆浇水,冬日暖阳下,他背着身体,对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处理的十分尽职。偶尔看见一些杂草,也是顺手就将它们拔起,连小铲子都没有拿。

景枂走至其身后,顺手拿了边上放着的铲子,走过去道,“太傅,除草还是用铲子好,这么多活计,您一个人做太累了,我和您一起。”

014章好巧,我母亲也是!

穆太傅将水壶顺势放下,转过身看向景枂,这个时候到他这里来,还能有什么事情!

“老夫这里没什么值得景国女帝流连的,招待不周,还是离开吧。”

景枂笑容愈盛,接了水壶继续穆太傅之前的事情,她做的很流畅,仿佛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一样。阳光落在她脸上,投下一侧的阴影,却使得她的笑容更加灿烂明显。

穆太傅伫立在旁,看了许久,才从恍然间回神。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怎么,找老夫何事?”软了下来,穆太傅直接领着人去了前院正厅坐着。

景枂直接道,“太傅,事情您应该都听说了,不知道对此事您是何看法?”

穆太傅满腔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反笑着问道,“不知道你这丫头又是何意思,是想趁机占有了我晋国大好河山,还是?”

“何为占有?楚昱明明白白的送,便是晋国归顺与景国,我接收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太傅可以说我这样的行为有些占便宜,但是我却是没有耍阴谋,光明正大的很。”

景枂笑了笑,反问一句,“太傅又如何断定,我治理不了晋国,晋国就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内部分裂严重,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我景国刚成立的一个小国来的民心所向。”

穆太傅一瞬沉默。

景枂确实说的不错。

晋国经过景寒天的“叛乱”一事,一部分的军心已经动摇了,他们对先帝的做法极其失望,这当中也包括他这样的一辈老臣。明面上虽然没说,但是忠诚二字,却是连他们自己都怀疑了。更甚的,前太子楚凌逼宫造反一事,加之大量的太子党一派被诛灭和暗杀,丞相一脉门生多少被打压,百官各处如今安排下来的臣子都是年轻气盛,何以担当大任?

而辽国和北魏两方又……

穆太傅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糟心。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一些事情真相的人,可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对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佩服。

这一件件事情,哪一件没有她参与的影子,又或者说是因为她的缘故?

因为楚昱和她的关系,晋国几乎是被绑定在她身上了。

良久,穆太傅叹了声,道,“皇上此举,老夫不做评论,但是你若是真心想收了晋国,想要两国合并,并不容易。”

不仅不容易,简直就是难上加难啊!

景枂不由得吐糟,随即又紧接一句道,“那不是还有太傅您这样的元老支持吗!”

穆太傅眉头一紧,眼皮子刷刷的跳着,瞬间有种被套进阴谋里的感觉,这小丫头就等着说这句话的吧?

从穆府离开,景枂整个人神清气爽了。

穆太傅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是能松开口软和下态度,一切就大有希望。

“接下来,处理世家问题。”

景枂坐着马车赶去了太子府,直接找到了影一,了解京城内各世家的情况。

影一顺手就给了一份名单给她,上面详细做了记录和区别,“已经处理过了。”

景枂讶异一声接过,打开一看,还真是。

当初傅雷霆的一番前头摸索,大致做了所有的工作,景枂如今看着,倒是省事许多。只是当中圈出来的两个古世家,让她眉头一皱,极为惊讶。

“古世家?”

“是,已经做了一番打探,具体事情属下并不清楚。”影一不敢透露太多,一切只能等着楚昱回来再做解释。

景枂点点头,自己一边琢磨着一边等人。

傍晚时分,楚昱归来。

两人一同用饭,期间讲起了古世家的事情。

楚昱筷子一顿,抬头望去,“你想拉拢两个家族的支持?”

“为何不可!”景枂眼里满是坚定和自信,“朝中局势混乱,但是大多都是无组织无核心的一盘散沙,我根本不愿意花心思去处理他们。反而是晋国的民生发展,因为之前一连串的事情,受到了极大的抑制。如果能说动古世家重新出世,参与分享他们的商业链,国库很快就能充盈。”

如此,面对整个晋国的治理和对外抗敌,才有了坚实的资本。

这年头,无论是古代现代,没有钱,那一切都是扯淡。

“那些整天叫嚣着让我滚回景国去的晋国大臣,恐怕都不知道我景国虽然占地小,但是矿场资源却极为丰富,更不要说隐藏在后面其他的资源。他们真以为我接收了晋国就是占据了天大的便宜?”

丫的,她那是拿所有的资源要平分给两个国家啊,若不是因为楚昱,她才懒得如此。一个小国怎么了,她有信心,给她十年时间,必定能让景国成为这大陆上一个奇迹存在。

眼下,宏伟蓝图还未展开,直接被拦腰斩断了梦想。

顺便的,扛起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景枂趴在桌子上一脸悲戚道,“楚昱,你说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坑我?以你的手段谋略,自己治理国家还不是手到擒来,何苦这么来一招?”

楚昱细心的在挑鱼刺,将一整块肉放进景枂碗里,说道,“我能治理好晋国,但是我更想毁了它。你若是不想要,那我便多用几年时间,让它消失在这个大陆上吧。”

楚昱说这话时的眼神很认真,认真中带着执着,那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景枂忍不住一个哆嗦,岔开了话题,“当我没说,你这嫁妆给我了,岂能毁了,我收了便是,收了便是。”

特么,这男人简直太疯狂了,他竟然真想毁了一个国家。

楚昱笑笑,指着鱼肉,“快吃,等会儿就凉了,这些事情不急,等明日处理也是一样。”

“那不是还没有天黑吗,我们等会儿去商量下古世家的事情,我……”

“我困了,陪我睡觉。”楚昱一言敲定。

景枂……

“我们试试,你的药效情况是否有变?景儿,这才是正事,紧要的正事。”

所以,国家大事也比不上?

“比不上,若不是你执意要整顿了晋国一切才肯大婚,我宁愿我们先办婚礼。”楚昱一脸理所当然。

当初将晋国给予她是早有所谋的,也是希望给晋国百姓一个交代。以他的性子,绝不愿意再接手楚炎留下的这一切。

然而现在,他却是有些后悔了,他的景儿真的收了晋国,将两国合并事情何其多,他想要的,那些最纯粹直接的事情,到底何时能够随心所欲?

*

翌日。

景枂从床上软榻榻的爬下来,满屋子寻找可以穿的衣服,却发现所有的衣柜里除了楚昱的衣物外,再无其他。

而昨夜“行凶未遂”一脸郁闷的男人,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所以,她这是被困在屋子里了?

“特么,这是我的错吗,我的错吗!我说药效问题,药效问题,竟然还敢怀疑我是不愿意……”巴拉巴拉怨念一通,景枂裹着被子继续躺床上,然后看着头顶的纱幔整个人无限悲戚。

相忘相连的药效,在昨夜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一次楚昱想要再深入做些事情时,她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本能的排斥和厌倦。到最后,楚昱放弃了,抱着她狠狠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景儿,你在排斥我。”

“景儿,你不想要对吗?”

“景儿,我抱着你,你的身体并不抗拒。这不是药效问题,这是你自己心里问题。”

“景儿,我难受,你必须感同身受。”

哗啦——

景枂掀开被子,整张脸涨的绯红,莫名想起昨晚的一切,她最后被纠缠着与他做的那些事情。虽不是最直接深入探讨,但是却更加羞涩难耐。

“我的问题?”景枂拍着脸蛋有些疑惑,好像有些不确定了。

“小姐?”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遐想涟漪,景枂应了声,坐起来靠在床头。

月月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是她的尺寸。走到床边,一眼看到景枂半露出的大半个身子,整张脸刷的一下红了,“小姐,你的衣服。”

月月把头侧过去,拿着衣服手一伸递给景枂,。

景枂拿着衣服笑了笑,“谢了啊,我正想着怎么出去呢,这府里也没有我的衣服,日后多备几套。”

说罢,便掀开被子,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

将头发撩开,低头的一瞬,景枂整张脸黑了,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

她就说呢,月月怎么连眼睛都不敢往她这边瞧,特么,这“残忍”画面,简直禽兽啊!

正午。

楚昱赶回太子府,景枂冷眼瞧着,哼哼唧唧不满。

一桌子菜,撤去了大半,自己留了三四个,楚昱面前却只摆着一碗白饭。

“禽兽是不需要吃菜的。”

楚昱淡定的拿起筷子用饭,看了眼气呼呼的女子点头认可,“确实,秀色可餐,已经饱了。”

说着又笑道,“若是景儿每夜满足于我,便是日日只有白饭,我也甘愿。”

“闭嘴!”

这男人,能不能正经点!

“别开玩笑,我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今日就离开太子府了。”

“去闻人家族?”楚昱直白问道。

景枂点点头,语气也严肃起来,“京城里的事情其实不算难处理,得到了古世家的支持,解决了国库亏空问题,一半的晋国大臣就会闭嘴。”

“那另一半的如何处理?”

“军队,不过眼下还不到时候,先解决首要问题吧。去闻人家一趟,我已经联系闻天骄了。”

楚昱却打住了她,提建议道,“先去陆家。”

翌日。

一辆马车无声息的从京城离开,前往古世家陆家,马车内,坐着一男一女,便是楚昱和景枂。

对于楚昱一定要跟着一起来这件事,景枂也是无奈了。

“我知道路,我有地图,你跟着做什么,京城一摊事情不处理了?你现在可还是皇帝。”

楚昱将景枂手中地图一收,轻笑,“这地图没用,即便是到了陆家大门前,没有我相帮,你进不去。”

啧啧,这语气,也是傲娇了。

景枂忍不住开始端详起他来,想从他眼神里看到一点其他信息,然而除了傲娇,也就是得瑟了。所以,他就是故意跟着来的。

“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必须要跟着一起的理由,我不记得你和陆家也有什么关系呐。”

萧淑妃的事情,景枂知道的只是前半段,关于后面那一些事情,楚昱没说,也不想提起。如今被她问起原因,他便是狠狠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母妃是陆家人。如今陆家家主是她的兄长。”

也就是说,他是陆羽的外甥。

“在陆家,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陆黎。”楚昱又扔下一个炸弹。

景枂听着,整个人愣愣的,一瞬就想到了景福,然后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卫筠。

管家说过,她母亲卫筠,是陆家人。

所以……

景枂忍不住一个恶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吞咽了口水呵呵干笑道,“那个,还真是巧啊,我母亲也是陆家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

马车咕噜噜一直往前走,车内两人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其是景枂,不由得脑补一番恶寒的画面,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若她母亲和楚昱的母亲有什么姻亲关系,那她和楚昱岂不是?

“你想什么?”楚昱忽地抬头,目光犀利看过去,眼神十分锐利。

景枂一个哆嗦,直接说道,“我们不会是什么表兄妹吧?这关系有点恶俗。”

虽然,这古代允许表亲成婚,但是就景枂一个现代人的理念,还真是有点别扭的。不过这别扭也就一下下,很快就释然了。

“你放心,我也就是有点惊讶,不会放弃你的,咱都吃干抹净了,会对你负责。”说着一个邪笑的眼神飘荡过去,景枂一手挑起楚昱的下巴,对着他的唇边咬了咬,表示自己的情愿。

楚昱反手扣住那只手,往下一拉落在自己腰间,整个人顺势扑过去压下,四目相对,沉沉道,“便是有血缘,你这辈子,也跑不了。”

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便是亲兄妹,犯了大忌,他也绝不会放手。

更何况!

楚昱满意于她的回答,吻着她的唇笑了,“你担心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人放开,楚昱才继续道,“陆家现任家主陆羽就一个妹妹,并无其他兄弟姐妹。而陆家并没有流落在外的人。”

“所以,我母亲到底是谁?”景枂也纳闷了。

按照景管家的话,他若是还在陆家,那必定是长老级的人物,所以卫筠应该在陆家很有身份。除了陆家小姐,还能有其他身份吗?

“我们不知道陆家的各体系,你母亲究竟和陆家有何渊源,到了那儿你亲自问问陆家主就知晓。”眼下猜,又能猜到什么边儿去。

破了屏障,楚昱带着景枂再一次登门陆家。

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上一次的中年男人,只是这一回,他态度好了些,领了他们两人直接去见家主陆羽。

“家主人在后山,过来还需要一些时候,两位请稍等。”中年男人话轻声说着,目光却不自觉落到了景枂身上,眼底深处的讶异掩都掩不去。

楚昱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等待。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离去,陆羽进了大厅。

他听闻楚昱又来了,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不想刚踏进厅门口,却先是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

景枂听到声响转过身,对上陆羽,不由得笑了笑。

这一笑,直接让陆羽浑身一震,而后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呢喃一声,“阿筠。”

陆羽神情有些激动,忍不住快步走向景枂,想要再仔细看看眼前这一幕究竟是不是幻像。然而下一秒,景枂整个人被楚昱抱着一个旋转,带到了另一边。

楚昱冷眼看去,哼了声,“陆家主请自重。”

015章不亏本的买卖

陆羽再一次将目光收回来,心底叹了又叹。

这辈子,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张脸,像极了卫筠。眼前这女子,应该是她的孩子吧?

“不知道怎么称呼?”陆羽目光恢复清明,看着景枂笑了笑问道,“和楚昱一起来,可是有事?”

景枂没说话,只看了眼楚昱。

楚昱嘴角一撇,极不甘愿的将人放开,而后郁闷一声,“我去看看陆黎。”

说着,直接推着轮椅离开了。

厅内只剩下陆羽和景枂两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微妙。景枂顿了顿,不由得问道,“不知道陆家主刚才为何会称呼我为……啊,我叫景枂。”

景枂笑笑说道,“我爹是景寒天。”

陆羽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随即又觉得十分苦涩。

“原来,她一直就在京城,我竟然不知道。”

“陆家,她竟是一点都不愿意回来看看吗?”

“额!”景枂瞬间就觉得有些无言了,这话没法接啊。

半响,等眼前人情绪平复过来,景枂才说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陆家主,我来此是想和您商量下陆家的今后发展问题,您应该已经听到消息,晋国如今被楚昱送给我了……”

景枂说了大半个时辰,嘴巴都说干了,抬头一看对面,好家伙,陆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根本没在听。

一时,一股子郁闷袭上心头,景枂差点没忍住想骂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年头还有一个中年大叔失魂的时候,陆家家主怎么搞的一副失恋落寞的毛头小子表情。

“陆家主?”

景枂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得有些不自然。

陆羽思绪收回,起身直接道,“跟我去书房详谈,既然要开拓陆家的产业,做好出世准备,那就不是简单一句话的事情。给晋国提供便利可以,但是陆家不做无本的买卖,没有利益可图,我便是作为陆家家主答应你,也无法说服陆家一众长老堂的人。”

这就是可以深一步谈具体生意了?

惊喜来的太快,景枂直接懵逼了。她以为今日会无功而返,已经做好三顾茅庐的准备了,谁承想,事情顺利让她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陆家主会不会太好说话了?

景枂跟着人去了书房,坐下思考许久,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也算是诚信相邀。

“陆家主,我是有绝对的诚意和陆家合作的,陆家提供家族名下的商贸一些便利,和晋国各大世家合作,同时允许官府掺入一股,作为回报,我允诺陆家未来五年,晋国国库收益的两成。”

一个国家的一年收入是多少,是个人都无法具体算得出来。更何况是晋国这样的大国。

饶是陆羽,也被这最后一个条件给吓到了。

“晋国国库的两成归陆家,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如何是开玩笑,我以未来新帝的身份承诺你,此事绝对有效,若是答应,我们事后在协商具体事宜,最终签字,我会让楚昱先盖下晋国玉玺之印,等我登基后,新国的玉玺之印再给你补一个。”

景枂说的认真,甚至又补充了其他一些优惠条件,然后等着陆羽做决定。

陆羽只坐在位置上,沉默着,心里被狠狠的震到了。

这件事,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决定。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我必须和长老堂等人商量,暂时无法给你答复。” ωwш★ttκΛ n★¢ Ο

景枂笑着点头,“不急,陆家主尽管考虑,不过有句话必须说在前头。”

顿了顿,景枂继续道,“这样的条件,我不会只给你们一家,闻人家族那边,我也是要去的。条件也是同样提,但是你们当中,第一个和我签约同意的才享五年时间两成的分成。而第二个答应的,不好意思,我只能给予一成半,时间也由五年改为三年。”

“你这样做——”

“有竞争才有压力,这国库一年收入多少,不用细算也该知道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陆家主不会以为,晋国真就是为了发展,平白无故给出那么多银子,五年时间,我又不是傻子,凭什么白白给你们。”

景枂也不怕把话说白了,又是一句重量话,“不仅如此,先答应的,还会有其他优先享受的便利,具体是什么现在不方便说,但是我可以承诺,比起国库收入,不遑多让。但一点,只有先答应我的家族,才能享有。”

景国的资源吩咐,若是拿出一部分给予古世家合作,那赚头绝对是巨大的诱惑。

景枂肉痛之余,又觉得这事情挺刺激。

光想想,就知道后续将会是怎样一个大工程。景国的发展,若能和古世家密切绑定,那便是真正的得到了古世家的支持,晋国原先那些顽固派,没一点在怕的。

妥妥的能够让他们全部闭嘴了。

景枂喜滋滋想着,站在陆家的大门口,等楚昱出来。

和陆羽的谈话点到即止,效果简直了。一想到陆玉欲言又止好奇的神态,她就想笑。

而陆羽大概也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一时关乎景枂的另一件事情,便暂且压在心头,没有提及。景枂傻呵呵出来,也早就将她母亲的事情忘了,等回想起,人已经离开了陆家。

“卧槽,我居然忘了问我母亲的事情。”景枂从马车内蹦起来,啪一声磕到自己脑袋,又痛的蹲下捂着头顶郁闷的憋屈着。

楚昱将人拉过来,手掌抚摸在她头顶轻轻揉着,无奈了,“至于如此,性子这般跳脱。”

“我这不是高兴的吗!”景枂坐回自己位置上,看向楚昱问,“对了,陆黎怎么样?”

楚昱将了些陆黎的事情,她才知道,那个姑娘十八岁了,却是几岁孩童的心智,一时心中有些酸涩。

“她还能认得你吗?”

楚昱摇头,苦笑一声,“不认得,大概是过眼就忘。”

这次会去陆家,他主要是将毒心散给她服下,希望能够解开她体内的毒。他验证过毒药,既然真是毒心散,那就能放心给陆黎服下。

“你和陆家主谈了什么条件?”收回思绪,楚昱转了话题问道。

景枂一听,顿时乐了,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说的明明白白的,一五一十捣鼓出自己那点馊主意。

楚昱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我记得,国库这几年应该都是亏空的。”

“嗯?亏空的,我还以为还能有点剩余,不过也没差了。”

景枂说着又忍不住笑岔,“我听影一提过一嘴,国库这几年被楚凌倒腾的差不多了,大概是无力回天。如今这不是正好,古世家一经加入,五年时间,必定能够实现国库充盈。”

便是分去了三成半,也会使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

“这收入必定能够超过之前的国库收入,更何况,我让他们答应,官府必须入股他们的生意一成。”

这样赚回来古世家的钱,也能抵消一部分她承诺出去的分成。

更重要的一点,她能够更加准确的把握古世家的大概经济资本,他们每一年获得的收益是多少。五年时间,足以将他们摸透了。

“古世家不是傻子。”楚昱不由得提醒道。

景枂点点头,“我知道啊,但是国库收益的两成,这种诱惑力是致命的,即便是知道可能就是个坑,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往里跳。更何况,我还准备和他们发展矿产交易呢,他们傻了才不答应我。”

“拿着一个亏空的国库和他们做交易,也就你才会如此大胆。”楚昱最后说道,语气里却是宠溺无限。

景枂便彻底满足了,得意的小眼神瞅着外头风景,心情好的出奇。

短期亏损,长期来说,这是互惠互利双赢的局面。

晋国,便是固步自封太久了,才会发展停滞不前。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做那个中间人,把所有的纽带打开,便能让整个国家贸易繁荣起来,经济一旦发展,百姓生活便能蒸蒸日上。

富国,指日可待。

*

回到京城,景枂又马不停蹄找到了楚云启。

两人直接就如何接洽古世家的事情做商谈。

楚云启听着景枂说的眉飞色舞,整个人还是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些,会不会太匪夷所思?”

和古世家做生意,还要让官府参与进去,古世家这种隐世家族真的会出世吗?

“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楚云启撇嘴,有些不在意道,“如今我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很多了,皇上交代下来的新官员提拔,就够我忙的焦头烂额,你这个事情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实现,还是暂且放一边吧。”

怕景枂生气,楚云启又解释一句,“也不是说不做,但是先缓一缓。”

景枂突然就不说话了,静静的盯着楚云启看,直看的对方耳根子都红了一圈,她才悠悠笑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清姐对你有诸多顾忌,不肯为你在穆太傅面前争取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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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的性格,确实不够果断有担当啊。

“你信不信,这件事若是换了傅雷霆,都比你做的好。不,不说傅雷霆,我便是找戚英雄或者司马仪,也是能够成事。”

“不过是他们没有你官职大,行事方便。”

景枂对楚云启的评价不怎么高,因为穆清清的缘故,更有些不待见。

特么这男人,生生拖了穆清清五年,便是今时今日,还不想着大展拳脚。

想至此,景枂心肝脾肺都觉得冒烟了,“你特么能不能男人点,一点点事情磨叽个什么劲儿,让你干你就干,你到底想不想娶穆清清了。磨叽磨叽,有什么出息~!”

楚云启……

他应该没说什么吧?

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人火气怎么如此大!

“咳咳,这是两码事。我和清清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呵呵,你的分寸还真是拿捏恰当,一拿捏就是五年之久,怎么,准备再拿捏五年,还是十年……”

“景枂!”

楚云启脸色一变,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脸上原本的笑颜也渐渐消失隐退,“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眼下晋国的皇帝还不是你,你若是想拿君臣这一套压我,那麻烦你登基称帝后再来教训我,现在——”

楚云启冷笑一声,“你我不过是稍微熟悉而已。”

这个熟悉还是因为楚昱的缘故,否则楚云启是不会和景枂接触的。他对所谓的传奇女子,景家的新一代当家人,景国女帝——一点兴趣都没有。

景枂听着一串儿的吐槽,也就那么听着,听完了眨眨眼,笑道,“还要再给上杯茶润润嗓子吗?喝完继续说。”

楚云启……

特么,有病!

“你坐下,我和你分析分析你我现在的局面。”

景枂笑着道,“你手下现在重用的戚英雄和司马仪,那时闻天骄的人,闻天骄是闻人家族的少主,是我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的朋友日后必定会向着我,毕竟我和他们的关系……好过你。”

“紧接着说说傅雷霆,不用说也知道,便是我做错了什么,小傅也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楚昱啊,更不用说了。”

“军队方面,无论是即将新提拔陆少卿还是耿笛,还是如今的正重用的徐寻玉袁帅等人,亦是和我关系匪浅。”

“嗯,即将被启用的徐怀乾,曾经为我景国出力颇多。”

……

说到最后,景枂连顽固派中一干人等都提了出来做分析,最后说到了穆太傅身上。

“太傅对我的好,应该……肯定是超过你的。你在他眼里,大概还不如我这个小丫头来的有好感。”

“你究竟想说什么!”楚云启听的耳朵都要炸了,总有种即将被暴击的感觉。

隐隐的,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心里却大死也不愿意承认。

景枂直接捅破了最后一层纸,“即便是现在,你身边动用的人也大多向着我。日后我登基为帝,那些人便是死心塌地会为我,你自己都是只能做我的臣子,你却偏偏要在这里和我僵着,和我对着干。楚云启,我是不是该佩服你,勇气可嘉?”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会认为自己有资本和我对着干?”

楚云启一瞬哑然,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分析透彻的,好想哭。

“所以呢,让我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嗯,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日后这晋国肯定是我说了算。就现在,楚昱也是不管事的。”

……

“慢走,不送哈。好好做事,早日转正!”

景枂挥着小手,笑眯眯目送楚云启离开。

看着那人在大门口差点一个趔趄,整颗心都要飞起来。

“心情很好?”

楚昱突然出现在身后,揽住景枂的腰,把人拖着往回带,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怄的要死。

这一番商谈,足足说了两个时辰。

景枂没察觉身边男人的不愉快,只高兴道,“当然,楚云启这男人太磨叽了,不推一把,都不知道他何时能觉醒。清姐等了那么多年,就他那个性子,再等五年也是可能。要我是穆太傅,也看不上楚云启……”

叽叽咕咕,一大堆道理,当中半个字没提到他。

楚昱脸色渐渐转黑,停下步子,转过身看去,“别人的事,劳你如此操心?”

景枂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反问道,“不是你做的孽吗,当初让楚云启做尽坏事,惹得穆太傅不快。我这不是在给你善后擦屁股,你哪门子来的不高兴了?”

楚昱……

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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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章奇葩家族

楚云启一出手,事情立马就顺畅起来。

朝廷中能动用的人手即刻开始处理起现有的几个世家,该联络感情的联络,该敲打警告的敲打,该除去的……也是毫不手软。

不过小半个月功夫,已经将几大世家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等着古世家同意,然后和他们接洽做生意,之后便可以慢慢铺路,延展至全国上下。”

景枂搓着小手兴奋雀跃,口中念念有词,“接下来是不是要重点关注河运和盐商一块,嗯,粮食布料生意也很重要,我记得古世家对他国生意往来也很多,这也是一块大生意……”

楚昱眼看着身边的女子在屋子里转圈,一圈一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枂,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身上所有的优秀点都在不断的放大,冷静,沉着,犀利,干脆。处理事情手段却又那样调皮生动,似乎是玩闹之间就把一桩桩极为重要的事情吩咐下去了。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美人悦,倾国大厦平地起。

楚昱看着,越发迷恋,却同时心中的不愉快积压到了极致。

“景儿,过来坐下,我们商量下别的事情。”

“什么事?”景枂蹭的一下跳过来坐好,撑着脑袋笑眯眯问,“是不是准备和我一起去闻人家族,你也好奇我怎么说服闻人家的老家主吗?”

楚昱顿感一阵心累。

“吃饭。”冷冷抛出两个字,再也不想继续话题了。

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忍,再忍,谁让这江山是他自己扔给她的呢!

再重的锅,也得自己背;再苦的悲催,也要自己扛。

景枂狐疑看了眼,拿着筷子夹菜,不甚明了:这几日,这男人有些奇怪啊?

闻人家族。

不同于陆家的大隐隐于市,陆家藏在京城郊外的古刹中,有天然屏障做阻隔;而闻人家,却是真真正正的窝到了旮旯堆里。

景枂根据闻天骄提供的信息和简易地图,好不容易找到了闻人家族,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她惊呆了。

怔怔愣在那儿,动弹不得。

“鸡呀,飞起来啦!”

“牛呀,慢慢下水游啊!”

“小鸟儿,早起吃虫去啦。”

“人啦,已经到呀——”

随着一声声吆喝,在最靠近他们位置的一个地方,一个少年模样的孩子抬头看向她,眯着眼打量好一会儿,问道,“你是苏苏吗?”

额……

景枂呆呆点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少年又转头看向楚昱,歪着头看了看,从怀里拿出画像打开,比对着道,“长得确实像晋国皇帝,可惜站高了不少,腿变长了呀。”

景枂……

“这里是闻人家,是吧?”

景枂深呼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内心的浮躁,面对个熊孩子,必须忍。

哪知熊孩子少年继续口无遮拦,“你们俩不配,一点画面美感都没有,苏苏是吗,你还是不要和这个皇帝在一起了,坐轮椅的都是废物。”

砰——

楚昱冷眼看着,一记掌风已经送过去。

少年轻巧跳跃而起,灵活的避开,落地后拍拍衣服抖了抖,顿了三秒,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爹啊,有人欺负你小子了,哇哇哇——”

哭声响亮,惊吓了树枝上的鸟儿,景枂看着几十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似没命的四处逃窜。而地面上,因着响亮的哭声,原本还安静的鸡鸭牛羊,彻底的咆哮沸腾了,叽叽嘎嘎,咩咩哞哞,魔音入耳,连贯不绝。

景枂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有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楚昱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道,“闭眼,不去想不去看,这是音法。”

音法是什么,景枂不知道,但是因为楚昱的帮助,她浑身血液安静下来不少,整个人的躁动也渐渐压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鸡鸭牛羊不叫了,少年不哭了,她才感觉世界重新鲜活起来。

这么一闹,她是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少年了。

简直,可怕!

“等等啊,我喊了我爹过来了,等会儿带苏苏你进去。”

至于楚昱,少年瞧了眼,不屑之,“你不能进去,没你的份儿。”

等了少许,一个穿着布鞋打补丁的大汉匆匆赶来,手上还拿着一把锄头,上面沾着新鲜的泥土,见了少年便一把抱起,哼声大笑,“我儿真是有长进,这会儿老子隔了那么远都听到了,不错不错。”

少年嫌弃的从大汉身上挣脱下来,跳下去拍拍衣服,蹙眉,“别抱,衣服脏了,娘要骂的。”

“啊,对对对,你娘爱干净,我们洗洗干净再回去。”

“我先回去,我要带苏苏进去。那个人,爹处理。”少年指着楚昱说道。

大汉这才转身,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将人一圈打量,笑容渐渐消失了。

“晋国皇帝,怎么到这儿来了,晋国不是刚死了太上皇,这么闲吗?”

景枂……

她竟一句话都接不上,这一对父子,奇葩极了。

“苏苏吗?进去吧。”大汉也不说其他,指着景枂就往前赶,而后挡住道路,不肯让楚昱过去。

景枂回头看向楚昱,脸色一急,这闻人家简直是古怪啊,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我在外面等你,放心。”楚昱打量了眼大汉,便发觉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如此硬碰硬绝对没好处。

闻人家总归有闻天骄在,景枂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楚昱稍微想了想便打消了制服眼前大汉的想法,安静等着了。

景枂跟着少年一步步往里头,穿过鱼塘,越过稻田,窜过草丛,翻过小山坡,终于停靠在一处大山前。

少年伸手错综复杂的打出几个手势,只看到大山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口子,随着口子裂开,一个凹进去的小石头露出来,少年一按下,边上隐秘的山体缓缓裂开,出现了一个山洞。

光,点点从里面照射出来,似乎有一点声音传出。

少年指着山洞道,“苏苏跟进我,不要乱走,等会儿迷路了就不好了。”

“哦。”景枂懵逼一脸,傻傻的跟着走进去。

黑暗的山洞中,夹杂的道路不止一条,跟着少年走着,似乎是跳跃式的,很快就穿了过去,入眼便是一片桃花林,山林中满是春花烂漫,温暖如春。

明明是春寒料峭,可是只穿过一个山洞,整个气候就全然不同了。

景枂看着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的天地,和外间并无异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顿时,她就想起了桃花源的一段记载: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

如果说和桃花源有区别,那就是他们并没有脱离尘世,一切还能看得见和外界接触的痕迹。

少年见景枂愣住,不由得问道,“怎么不走了,再不过去,等会儿村口的大黄就会跑出来,一堆堆的好几十只呢,你确定能跑的过它们?”

“它们看见生人就喜欢追,有时候喜欢咬。”少年补充一句。

景枂顿时一阵恶寒,抬步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哪有桃花源的样子,整一个变态集中地啊!

进了村,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正常点居住区,少年指着最前面的一处建筑道,“进去呗。”

说完,不等景枂问个一二,人已经没影了。

她再次回头,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田间飞快的跳跃,速度快的几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景枂此时的内心是凉的,哇凉哇凉的。

而紧接着进了村里最大的院舍,她的凉更甚。

没有接待,没有人,只有几只硕大的藏獒围着她转圈圈,嗅嗅她的衣角,随即不屑的迈着高傲的步子离开了。孤零零在院子转了一圈,进了屋坐在厅内,风一吹,景枂阵阵发冷。

“特么,鬼屋。”

闻天骄出现时,景枂已经坐了半个时辰,整个人说不出的不自在。

一看到熟人,她就差泪奔跑过去求安慰了,“娇娇,你们家真特别,呵呵。”

闻天骄一愣,随即笑了,说道,“哦,大概是小泉淘气,这里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你随我去另一处。”

闻天骄带着人穿过了村落,景枂这才终于看到了所谓的闻人家族,那几乎是一个小镇一样的存在。

街道热闹,人群涌动,各处生意叫卖起起落落,所有的屋舍建筑也是极为别致新颖。

景枂瞄了两眼,整个人不淡定了。

特么,这卖的黄金叶子是什么鬼!

这犀牛角是拿来给小孩子玩儿的?

江南上等的丝绸布匹拿来做鞋面?

……

景枂一处处看下来,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既视感,最后感慨不已:她大概是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闻天骄领着人走的慢,一处处介绍着,最后笑道,“闻人家族东西太多,卖不完就拿来自己消遣,他们有正经活儿,只是闲来无事摆摆摊子。”

说话间,有几个人已经和闻天骄打招呼了。

“少主,这就是苏苏吗?”

“少主,等会儿我便去后山找长老修炼刀法,要通知一声吗?”

“少主,苏苏会成为咱们的少夫人吗?”

……

景枂抖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总算知道,为何闻天骄是那样的人。

“你在这种环境长大,能这般……正常,不容易!”景枂认真给了个评价。

闻天骄闻声点头,极为骄傲道,“自然,苏苏见识过我的妖娆妩媚还能淡定,也是不容易。”

*

闻人家族大院。

闻天骄的父亲,闻人阡陌,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此刻正坐在她对面,将她端详了足足一刻钟,一言不发。

就在她坐不住脚时,闻人阡陌发话了,“苏苏啊,你婚配了没有啊?”

噗——

边上闻天骄一口茶猛的喷出,咳嗽着瞪眼看向自己父亲,“我的婚事你少插手,苏苏今日来和你商量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苏苏只要答应了婚事,生了咱闻人家的崽儿,咱这家族整个都是她的,她想做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别说是通商做生意,便是将闻人家倒卖了,也没意见。”

闻人阡陌一脸正经看向景枂,笑眯眯道,“娇娇性子脾气都不好,但是这个心啊,还是很善良的。我就没见过他将哪个姑娘的名字时常挂在嘴边念叨着呢,苏苏啊,你和我家娇娇……”

闻人阡陌顿了顿,笑道,“我听说你也喊他娇娇?可不,这就是缘分。”

三言两语,直接将话题扯到了谈婚论嫁上。

景枂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闻天骄,大概有种体验他为何不怎么愿意回家了。

这个家,真是很……不一般。

“闻人家主,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很抱歉,我已经有夫君了。”

“就那个晋国皇帝吗?这不碍事!”闻人阡陌大手一挥,爽朗大笑,“你这是要当女帝的人了,一个男人哪里够用,还不得找个七个八个才能充盈,娇娇性子我知道,当不了王夫,不过做个贵君应该可行?”

闻人阡陌摸着长长的胡须念叨,一副此事十分可行的态度。

景枂看得一愣一愣的,扭头无声问:“你爹什么意思?”

闻天骄白了眼,“别理他,抽风了。”

“姑娘,你意下如何?一答应,事儿成了,闻人家随你捣鼓。”

这条件宽松的,比陆家好太多了。可是这附加条件,却是景枂不可能接受的。

她只能再一次拒绝,笑着摇头。

闻人阡陌也跟着笑眯眯的摇头,“那就没办法了,这事儿免谈。”

说罢,起身离开。

人一走,景枂整个人倒在身后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哼声,“你爹这气场太强大了,他这摆明了压着说话啊,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一身功夫外方,看似慈祥笑脸,却是让她倍感压力,浑身没劲儿。

她就没见过这么样的一个人,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闻天骄笑了笑,无所谓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看似玩笑话,实际上精着呢。你想要说服他同意,有的磨!刚才一番话,别往心里去。”

景枂点头,这些自然明白,可就因为明白,心中的忧虑才更多。

闻人家主刚才一番话看似无厘头,实际上已经是在婉言拒绝了。他用她最不可能答应的事情要求她,不就是为了逼她离开,闻人家的态度一早就摆出来了。

景枂瞅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由得起身,“我先回去,楚昱还等在外面。”

闻天骄将人拦住,说道,“急什么,来都来了,不攻下闻人家族,你能心甘情愿回去?”

“可是——”

“行了,楚昱我让人安排在外面村子里,人好着呢,你等会儿下去就能看到。”闻天骄看了眼大院,挺无奈道,“我爹大概也不想留客,这里你也住不下,我送你吧。”

景枂点头,和闻天骄一同离开。

后山某一处,几个老者围着一团,看着慢慢走出去的两个年轻人,议论纷纷。

“少主这模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肯定不喜欢,隔的那么远,连手都不敢牵。”

“没听夫人说起,少主梦里喊一个人名字,听说是个男人的名字……”

“叫什么,叫什么?”

“好象是叫——”

“行了,吵吵什么。”闻人阡陌忽然出现,打断了一众热闹场面,“都过来商量正事。晋国此举势在必行,这小女娃不简单,我们早做打算。陆家已经在考虑了……”

景枂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

闻人家和陆家百年来一直是保持差不多的进退路程,陆家若是不答应,他们闻人家也没那个意向。

可现在陆家已经能够蠢蠢欲动,他们闻人家岂能再冷眼旁观下去。

闻人阡陌揉着眉心感叹:这聪明的小女娃,咋就不是他儿媳妇呢?

017章古世家敲定

深夜。

两人躺在床上,景枂翻来覆去睡不着。

转身,抬头望向楚昱道,“你说,闻人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一次接触,景枂对闻人阡陌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可是深刻之余,便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老头,着实滑溜,比泥鳅还滑。

楚昱叹了声,伸出手拍拍她的头,转而轻轻抚摸着,和她说起别的事情来。

“今日你走后,那人带我进了村,村里的一切看似都很平和。小孩儿嬉笑玩闹,大人耕种农作,老人织布纳衣,和平常的村子没什么区别。”

“嗯,我也观察了,确实如此。”景枂认同,这一点还真是这样子的。

楚昱却摇头笑了,“事实真是如此吗?”

那些人,看似安静祥和的做着该做的事情,可是他们的手法眼神,便是做着农活都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干练有素的严谨,尤其是眼神,肃穆凶杀,像极了他之前王府里训练出来的暗卫。

楚昱几乎可以断定,这外间村子里每一个人,都不是简单普通的人。

“便是一个孩子,身手也是异常敏捷。”

楚昱看向景枂,温温软软的贴着她耳边,“说不定此刻,还有人暗中观察我们。”

景枂身体一绷,整个人就顿时不自在了。

楚昱却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无声笑了,“别怕,有我。”

景枂郁闷之极,心里头哪里是怕,那是整个觉得神经不舒服。

“被偷窥什么的,很糟心啊。”

“嗯,确实是,本想对景儿你做些什么,但是碍于这点,也只能放弃了。”楚昱说的煞有其事,一脸遗憾。

景枂心中烦闷瞬间就没了,转而就剩下呵呵了,这时候和她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翌日。

两人起了个大早。

饭菜是一个农妇送进来给他们的,摆了碗筷,很素净却又丰盛。

“吃吧,都是自家种的,新鲜着呢!”农妇一脸慈爱看向景枂,眼里是挡不住的喜悦。

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姑娘忒满意,正适合他们少主。

“苏苏姑娘,吃完了就上去吧,少主可等着你呢。”农妇走之前不忘交代一声。

景枂应了声,便安静坐下用饭了,期间一直想着今日该如何和闻人家主周旋。边上,楚昱目睹那农妇的眼神,滴出水来的满意之色,简直让他咽不下饭菜。

想起昨日在农间听到的闲言碎语,整个人又感觉不好了。

呵,竟然在肖想他的人!

“啪——”

楚昱将筷子一放,冷声道,“今日我陪你一起去。”

*

闻人家正厅,再次见到闻人阡陌。

这一次,楚昱坐在边上,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也少了诸多尴尬。

闻人阡陌没提昨日话题,只笑着打太极,半点主动的意思都没有。

说到最后,直接笑道,“续茶,苏苏看样子很喜欢我们闻人家的新茶,都喝了好几杯了。家里还有,不急不急,管够。”

楚昱眼皮子一跳,家里两个字直接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双眼半眯,倏的看向了闻人阡陌,沉声,“闻人家主,此事若是还不够你们考虑决定,在此我再加一条。”

楚昱直接抛出另一个条件,“若是闻人家答应,日后北魏通商最大的便利权,给你们。”

闻人阡陌浑身一震,似有些不确信,看向楚昱神色一变,严肃之极,“晋国皇帝这话是何意思?”

楚昱哼笑,“朕既是皇帝,自然说话一言九鼎,这件事,在现在答应下,日后景儿登基,依旧作数。”

闻人阡陌摇头,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北魏通商是何意思?”

北魏,那可是一直都是他们晋国的死对头,古世家虽然商贸生意做得很大很广,但是别的国家涉猎独独缺了北魏。

不是他们没想法子,但是这死仇一样的,一听说他们是晋国的人,北魏的商人恨不得直接将他们打出去。如此,北魏一块,在晋国商人眼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闻人阡陌忍不住就眼冒精光了。

北魏啊,那妥妥的都是遍地资源,富饶肥沃,若是能够第一个打通北魏,在陆家之前占据有利优势,闻人家发展指定要再上一个等级。

超级古世家,闻人阡陌一想到这五个字,浑身血液都开始燃烧起来了。

“北魏能够和晋国和平相处,保持通商?”

楚昱笑道,“闻人家主若不信,便当这话没说过。”

“别啊,事情好商量,好商量!”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也要和长老堂商量一二。”闻人阡陌笑着打呵呵。

楚昱却直接冷了脸,“同意,或者不同意,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耍心思。”

特么的,敢惦记着他的景儿,真想直接将闻人家从上到下全拆了。

一大家族,没一个好东西。

闻人阡陌也是果断之人,巨大利益面前,稍微一思考就有了定断,点头爽快答应了。回头又看向景枂道,“之前你说的那些条件也得作数啊。”

景枂……

这特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目送两人离开,闻人阡陌还是无限感慨,“不是儿媳妇可惜了,要不想法子收了做干女儿,这干女婿也是个能人。”

*

回京不过一日,陆家那边便传来消息,答应了。

只是消息来的慢了一步,他们能够享有的条件优惠比之闻人家,又少了些。

“陆家毕竟是你母妃的娘家,这样的巨大差异面前,会不会日后发展赶不上闻人家?”景枂有些担忧看向楚昱,询问道,“要不然,再给些其他便利?”

楚昱心头一暖,却摇头拒绝了,“不用,陆家的事情我会做,你只要制衡两个古世家便可。另外,既然闻人家那边已经得到了北魏的首要通商权,景国的矿产资源没必要再给予,多了反而不利。”

景枂听闻呵呵干笑一声,鄙夷道,“你也是空口说白话,北魏通商,说的倒是好听,那起码也是十年后的事情。”

十年后,楚衍若是愿意回到北魏去,那晋国和北魏才有可能相交和平,开通商贸。

就现在北魏摄政王那个态度,做梦吧!

楚昱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并没有说具体时间。”

论狡诈程度,楚昱技高一筹,景枂自认甘拜下风。

最重要的两个家族事情已解决,景枂浑身通透舒畅,精神头都跟着好了。

顿时,有种闲下来无所事事的感觉,“世家这一块既然已经解决了大头,接下来的接洽衔接事情就交给楚云启去做吧,他那边的新官员提拔任用应该收尾了。”

景枂看向楚昱,笑道,“我这样用人,才是真的发挥其最大效用。就你给楚云启那点事儿,你还真是小看他。”

对于曾经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景枂还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尤其是知道了楚云启是和楚昱有联系之后,深入调查之下,才发现这个表面纨绔的男人,底下是怎样一个腹黑深沉。

“可惜,就是磨叽了点。”景枂不吝啬给了个差评。

楚昱听着这头头是道的点评,跟着赞同,“确实如此,不过景儿,你可真发觉他的本事了?”

景枂一愣,脑子里几个弯儿转过去,突然某一下便卡住了。楚昱的一个提醒,让她忽然就想到了当年的一些事情,有关于楚云启的纨绔风流传闻。

随后,才想到那时候,楚云启和楚昱应该还不算熟悉的吧?

“他那时候就开始装了?”

见楚昱点头,景枂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妈呀,特么几岁啊,居然就开始耍心机了,“五岁,六岁?”

“七岁,他当着帝王面撒谎,救下了他母妃……”

楚昱说的挺简短,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却是那样的立体成型的孩子模样,景枂很难将那样一个孩子和成长后的楚云启联系在一起。

楚昱打断景枂的思绪,笑道,“不要想太多,他有自己的难处,穆清清一事,不会等太久。”

楚云启是他的堂兄,然而楚王府里的事情,却不似一般王府那样三言两语说的清。甚至在楚昱看来,楚王府比之皇宫深庭,更加阴暗肮脏。

楚云启能够活成现在这个样,用景枂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简直奇迹了!

两人安静的过了一个下午,楚昱带着影一进宫去了,景枂转而去了将军府。

管家看到景枂归来,起先便是展露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随即领着人去了书房内。

里头没人。

景枂疑惑一声,“不是说景瑜他们要见我吗?”

景家军的事情一直没有处理妥当,尤其是京城内的各处损失和重建,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哪一样都是费心神的。

景瑜这时候要见她,景枂以为是事情有了变故。

没想到,却是景管家的一句借口而已。

“管家您?”

“小姐去过陆家了?”景管家笑呵呵的问道,没有丝毫紧张感,但是袖口中压着的手指,却抖的厉害。

景枂点点头,嗯了声,“去了,见到了陆家家主陆羽。”

“那……可有说起什么?”

景枂顿时就有些扫兴,懊恼的摇头,“我这脑子兴奋的,忘记询问我母亲的事情了。”

景管家手倏的放开,心中的紧迫也渐渐平息下来,反而安慰道,“没事,你母亲已经能够故去多年,和陆家也无瓜葛了。以后也不要再提及,咱们景家和陆家,本就不是一家人。”

景管家说的简单,似云淡风轻一言带过,景枂也就点头应下了,只心里的疑惑却不断增重。

总感觉,有什么问题?

不等她细想,景管家就提及南边景国的事情,有关景国国内各项安排,以及景家军的去向问题,甚至关乎齐王府等一众人的安排,这些事情,瞬间吸走了景枂全部的注意力。

她也有些头疼,如今晋国一团乱麻,这些遗留问题没解决,没法合并啊。

“景国那边,暂且安定,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小姐作为女帝,长时间不在国,他们怎么着也要询问一二。”景管家笑道。

景枂却不免自责,“是我的疏忽,忙着这边的事情,忘记那边还一堆事情呢。不过眼下还不能立刻回去……”

景枂想了想,忽地看向景管家,笑得那叫一个谄媚,“管家呀,您说这府里也就您资格最老了,景家的一干事情都是您一手处理的,景国那边,不如让您受累跑一趟,正好,将京城和晋国那边的一些事情接洽衔接起来,好恢复各项联系。”

景枂立刻又推荐了让景斯跟着一起去,“嗯,再带上傅雷霆吧,他算是代表了楚昱这边,和我们关系也好,一同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情,具体如何我和他说。”

这笑容明晃晃的,露着两个小白牙虎牙,笑得几乎裂到了耳根后面去。

管家看着,只能无奈叹一声小祖宗,就知道使唤他老人家。

“一把年纪了,还被你指示着千里奔波。”

“哪能啊,管家老当益壮,功夫深不可测,论起景家第一人非你莫属。您这样的,行走江湖绝对是隐世高手……”

巴拉巴拉,一同赞美不要钱的倒出来,景管家揉着耳朵避开,摇头失笑,“行了,小姐放心,事情替你处理妥当。景国那边一切都可安心,我这一把年纪了,倒也真是想见见原先那些人了。”

齐王府一批人是景家追随着遗留下的,景福虽没有全部见过,却也认识不少。

一想到还能见到故人之后,心情也难免有些激动。

景枂第二日亲自送景福上马车,让他和景斯一齐出发,小爪子挥的那叫一个欢快。

人走了好久,她才转身,朝着月半店铺前去。

“小傅这人,性格真是!”

景枂不由得摇头,这是被多大的嫌弃啊,管家居然不愿意和傅雷霆同行。以至于,她只能再另行通知。

*

“小景,你让我去景国?”

傅雷霆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兴奋的差点坐不住,按着桌面就开始各种叽歪,“那我是不是可以在那边待很久?待到入夏吧,也就三个月时间,我和烟儿好好相处一番,彼此增进感情才行……”

至于景枂交代给他的事情,傅雷霆直接抛之脑后了。说完喜滋滋回神,对上一双冰冰凉的眸子。

景枂半眯着眼瞧着眼前的胖子,语气凉飕飕道,“嗯哼,去那边休闲游山玩水,和你的烟儿泛舟湖上,傅雷霆,你耳朵呢,我刚说什么没在听吗?”

景枂忍不住抚额,这胖子果真是美色当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要不要将这件事,交给楚昱来跟你说,如此,会不会显得郑重一些。”景枂忽然提议。

傅雷霆一听,顿时炸了,这简直不能啊!

“别啊小景,就那性子你也知道,指不定再给我其他二三四五六的任务,累瘫了都没时间和烟儿在一起了。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一定认真完成,保准你晋国这边一处理好,景国那边无缝衔接。”

傅雷霆一心就想奔去南边景国,之前被楚昱无情拒绝,一段时间都蔫儿没精神。如今再次被提起,简直就福利啊。

哪能被楚昱那男人破坏呢!

“你在这边和你男人你侬我侬,你也得考虑考虑我不是,我这孤家寡人好久了。之前是景国建国敏感时期,我没去成。之后好不容易有机会,晋国派兵南下攻打。先前一次又被你男人拒绝了……”傅雷霆说起来都是泪,“这一次,我说什么也得去,烟儿都快忘记我长什么模样了。”

一副心酸样儿,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景枂看着,都不忍心拒绝了。

想了想安慰道,“那行啊,你去吧,待久一点儿没事。这边的事情,我让楚昱交代别人去做。”

“好嘞!”

刺溜一声,人已经能够没影了,那声音还在半空中飘着,“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娘,我看我媳妇儿去了,一去两三年,回来抱个大小子嘞……”

景枂……

特么,巨坑!

018章深夜谈话(一更)

“景儿想去哪儿?”

这一日,闲来无事的楚昱提早离宫归来,却发觉原本该在书房内等他的人不见了。

一问之下才知晓,景枂去了后院马房挑选马匹。

楚昱推着轮椅去后院。远远看着,见人就着马厩外围一圈圈转着,手握成拳撑着下巴喃喃自语,思考的十分纠结。

想起这几日的情况,一一算下来,也就是最后一块没有涉及了。

随即,他抬眸问,“景儿准备去陆家?”

这个陆家,不是古世家陆家,而是陆少卿的家。

景枂闻声转头,看向楚昱道,“嗯,西部边境镇守的陆老将军乃是陆少卿的爷爷,军队这一块要想得到全面支持,陆老将军是首要关键人物。”

西北边境的徐寻玉是楚昱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北部边境的元帅一干人等,和她交情匪浅,她相信问题也不大。

“京城内的禁卫军统领已经是我们的人,如今军队上下最重要的,就剩下陆老将军了。他们这会儿大多观望,也是因为陆老将军没有表态。”

西部如今还算太平,因此陆老将军年后回了一趟陆家,现在应该还在家中。

景枂便琢磨着,亲自挑一匹好马,骑马过去。

景枂停下思考,眸子一转望着楚昱,嘴角忍不住一扯,呵呵笑道,“你想做什么,该不会又想跟着我一起去?”

古世家探访,两个家族,她去哪儿他就跟着一起。

他说是担心古世家这种百年家族有什么危险,她尚且理解了。

但是陆家?

特么可不就是在京城附近一带,如今连个毛贼都没有,何来危险一说!

马车内,男人一脸气定神闲,悠然说道,“危险这种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对陆家又了解多少,何以就认定因为陆少卿在陆家,就对此没有多少防备?”

这个陆家,可是来头不小啊,也就是他的景儿心思纯良,才会没有深入想太多。

至于陆少卿这个人?

楚昱倏的双眼一眯,从心底生出一股子不愉悦:这个看似无害单纯的男人,甚至比闻天骄更可恶。

景枂憋着一肚子气,双腿盘屈靠在车窗旁,连着几下挪动位置,离这边上的男人远一些。她就纳闷了,好好挑选的快马,为毛愣是被他换成了一批老马。

不骑马坐马车没意见,但是能不能给她一匹好马!

“你知道现在的速度吗?走三步停一步,就这样,何时能到陆家去!”

“你是不是成心不想我见到陆老将军,按着这速度,等我们到了陆家,想必人都已经走了。”

“楚昱,你肚子里又酝酿着什么坏水儿?”

景枂狐疑的瞄了眼,总觉得这男人不太对劲。

按理说,这一次探访陆家的危险系数几乎等于零,她自己都没在怕的。可是眼前这男人,楚昱实在太反常了。

就是上一次去闻人家,她也没见他这样的态度。

琢磨许久,也没有想到究竟是何原因,马车骨碌碌的悠悠转动,随着这舒适的慢节奏,却让景枂整个人出现了困顿。最后,不知怎的直接头一歪,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景枂一睡着,楚昱随即抬眼,伸手往前一捞,把人带着送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放平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

低头,看着安静的睡颜,整个人也跟着心境平和起来。

他看过她不少睡着时候的样子,但是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靠着他,平躺向上暴露一切,一双手抓着他的衣角,歪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这样子的她,为数不多。

仅有的一次,也是因为他对她用了药,让她失去了意识。

楚昱记忆中,主动下睡着的景枂,从来都是半侧着身子的,顶多,伸出一条手臂搭在他腿上,而手指都是不正常的摊开状态。

眼下?

楚昱细细的看去,发觉他的姑娘在他怀里,睡熟了。

酣睡的脸蛋透着一抹红晕,浅浅的粉粉的,如同快要熟透的水蜜桃。就这样看着,便惹人心跳加快。

楚昱心里深处某一块,瞬间被这一幕击中了,他感慨于她对他的信任,同时不由自主的俯下身体,一点点凑近了瞧。

最后,鼻尖相对着,两人呼吸一点点缠绕在一起。

……

景枂睁眼的刹那,对上了一双透亮的眸子,近在咫尺的俊颜被无限放大,充斥着她整个瞳孔,耳边是男人低沉嘶哑的笑声。

“景儿,你醒过来太早了。”

说话间,舌尖一挑,从她的唇边滑过。

景枂轰的一下整个背脊发凉,连带着头皮也是酥酥麻麻的,冰凉的触感从唇角一路蜿蜒向下,很快就到了脖颈处。

楚昱一个重重的吻落下,牙齿轻咬着,如同小狗咬着心爱的玩具,或轻或重的不肯松开。

她一双手被他反剪压在背后,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半仰着头,全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弯曲着。

心底痒痒的,同时一股子郁闷,“楚昱,你放开我。”

特么,不过是眼皮子一闭眯了小会儿,竟然就对她为所欲为了。

这男人禽兽啊!

楚昱嗯了声,埋在她颈肩的头却没有抬起来,反而因为她的出声,变得更加肆虐。

她动了动背后的手,不紧,却也挣脱不开。

一双脚倒是得了空闲,但是让她向对敌人那样反击一脚踢向他的头,这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

最后,景枂无奈了,任由着他胡来。

楚昱放开人,抬眼,满意之极。

“景儿,这回很乖。”

景枂忍不住一记白眼,对于他是不是抽风一样的蛇精病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了。将衣服拉回去原来的高度,哼声,“若再有下次,所有福利取消。”

顿了下,景枂补充一句,“大婚前,一切免谈。”

“若是你自己忍不住了找我,如何算?”

景枂瞬间被气笑了,这特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放心,不可能的事。”

*

陆家,距离京城几十里远的一个县城里。

两人到达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景枂讲明来意,报出身份,直接被迎了进去。

接待他们的是陆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陆少卿的父亲,陆子风。

看到楚昱也跟着出现的刹那,陆子风浑身一震,顺势就要向楚昱行礼。

“不用麻烦,只当他不存在就行了。”景枂笑道,对楚昱的气顿时还没散去。

楚昱点点头,和陆子风道,“一切听她的意思。”

白日里得了意,他心里莫名畅快,反而觉得景枂的小脾气甚是有趣。她想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极力配合着。

陆子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将两人带进去,一边走一边道,“臣父亲已经睡下了,如今夜色已深,两位不如先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再见,不知可行?”

“我没问题。”景枂扭头看向楚昱,瞪了眼,警告意味十足。

楚昱忍笑跟着点头。

“陆家主不用如此拘礼,只当我们是普通人。”

陆子风连连称是,心里头却是无限吐槽:这特么哪里是普通人,简直就是碰到活阎王了。

一个景国现任女帝,一个晋国皇帝,然而不久后这女帝还要接收了晋国,合并一国做大国新帝。

这会儿来他们陆家,绝对没好事!

陆子风离开客房,连休息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赶去了自己父亲的院子。

“爹,他们来了。”陆子风叹了声道,“一切和爹所预料的丝毫不差,只是不知道他们明日是不是会直接开口。”

陆老将军一身衣袍干净整齐,完全不是已经睡下后又起来的模样,这状态,根本就是一早等着的。

陆子风眉头紧锁,一直觉得这事情有点捉摸不透,担心道,“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和那边的关系,少卿回来时也有提及些,儿子觉得**不离十是这样。哎,真是!”

陆老将军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至窗前,轻推开窗户,随着一阵冷风吹进来,屋子内的热气消散了许多。

整个人也跟着更加清醒,“子风,你对晋国皇帝如何看?”

“嗯?”

陆子风疑惑起身,不由得看向自己父亲的背影,“爹问这话是何意思?晋国皇帝,不就是那样一个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他对先帝所做的一切,就足矣看出他的心性。”

这样一个人,却偏偏要和他们陆家有牵扯,而且是牵扯不清的关系,真是遭罪啊。

陆子风打心底不喜欢陆家过多牵扯到国家政事上,当初分家出来也就是想彻底摆脱了那些复杂的关系。

“那边已经来信了,询问您的意思。”陆子风将信件从袖口中拿出来,递上前。

陆老将军看了眼,接过打开,看完后便将信放在了近边的桌上。

回身,看向陆子风问道,“你如何看,现在陆家做主的是你。”

他接任西部守将之时,就将陆家的家主之人传给了自己儿子,如今已经过去快十年了,陆家一切上下完好,可见自己这个儿子处理事情的能力十分出色。

陆老将军笑了声,缓和气氛道,“不用如此担忧,再怎么说,他也是舒儿的孩子。”

陆子风一怔,脑海里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陆舒,他的堂妹啊!

当年两人还谈笑间相约,她要陪着他去看他的意中人,她说要见见她的嫂嫂呢,不想等他再回去时,却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当年一别,舒儿还是少女呢,不想再次见面,却是那样的场景。”

陆子风一阵嘘唏,想起十八年前接到的消息,他浑身颤抖心情混乱,等亲自赶到亲眼见到那个苍白无力的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是他曾经那样疼爱的妹妹。

当年的陆舒彻底失踪,摇身一变成了晋国皇帝的萧淑妃。她在冷宫里拉着他的手请求,让他照顾一二,等她的孩子出生。

“子风哥,求你,孩子出生后,送回陆家。永远,永远……不要让她和皇室扯上关系。”

陆子风的心瞬间一凉,眼神逐渐冰冷,他看不懂楚昱,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在他眼里,楚昱不是陆家人,是皇室,是楚家之人。

“父亲,儿子不同意陆家牵扯其中。既然陆羽已经答应了楚昱条件,那边由他们自己承担。我们早就不是和他们一家了。”

“他是舒儿的儿子又如何,不要忘了,他身上也流着先帝楚炎的血。”

先帝楚炎对陆舒所做的一切,陆子风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

记仇,深深的记住了这一份仇恨。

陆老将军叹了声,摇头不已,自己这个儿子,实在太重情。相比较陆羽,果然是担当不了古世家陆家的重担。

“我便知道,你当初放不下陆舒,如今对楚昱也一同恨起来了?不过子风,你不能只看到楚昱残忍暴虐的一面,他底下隐藏的心思,你可知晓?”

019章站起来(二更)

陆老将军想起自己查到的事情,对楚昱这个人,感慨颇多。

若是生在乱世,绝对是一代枭雄。

然而如今晋国太平,楚昱心底的肆虐残暴,却是被积压的无处发泄。是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将晋国转手给了景枂。

楚昱,比他想的还要考虑周到。

陆老将军回神,定了定心道,“明日一切事情我来处理。”

翌日。

景枂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陆老将军,当年的陆家当家人。

这是个十分健力强劲的老者,虽已经是快古稀之年,整个人却看不出一点败颓衰退之色,尤其是一张脸,肃穆沉稳,眉宇间的威严气势似要冲天。

整个,就是一尊杀神。

景枂不由得浑身抖了抖,抚着手臂摩搓着,总感觉陆老将军一出现,连周围的气温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还未用饭吧,一起。”陆老将军看了眼过来的两人,声音沉沉道。

说罢,自顾走进了饭厅。

景枂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半张着嘴吧,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几乎将她憋死。

回头,猛地看向身后的男人,盯着楚昱问,“你是不是见过陆老将军?”

“怎么说?”楚昱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面。”

呵呵……

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淡定,这是反衬的她特别怂包的意思吗?

特么,真是够了。

哼哼着,景枂直接走进去,寻了个离陆老将军最远的地方,坐下。楚昱也跟着一同进入,随手坐在了陆老将军近手边的位置。

一时,气氛真是微妙又尴尬。

景枂连呼吸都不自觉减弱了,一双眼盯着桌前的菜使劲瞧,只用余光去瞄对面的两人。

一老一少,气定神闲。

一顿饭下来,景枂感觉自己差不多少了一半的气儿,进出不畅了。

反观对面两人,却是吃饱喝足,神情满足。尤其是楚昱,一张脸上竟然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感觉?

幸福?

景枂不由得身子一抖,总觉得,这男人似乎又要开始作妖了。

果不其然,桌上的饭菜一撤下去,楚昱便率先开口道,“陆老将军,冒昧前来叨扰,实属情况特殊。不知道陆老将军,可有什么地方推荐,我和景儿想出门逛逛?”

景枂脑子一顿,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这是什么情况,一句话莫名其妙就带到了出门游玩了?他们来这里什么时候说过要游山玩水!

陆老将军也是懵了,一整夜未睡思前想后,就准备着今日如何开口说辞,不想楚昱一说话便是玩?

“你说什么?”陆老将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最近没掏。

忍不住的又看向景枂,却发觉她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最后嘴角抽抽僵硬的转过去,问楚昱,“怎么想出去逛逛?这里有什么特别值得去的地方吗?”

她不过随口一问,实在是内心尴尬到了极点。

不想楚昱却煞有其事点头,说道,“好地方自然有,单看陆老将军愿不愿意介绍了。”

平静说完,楚昱抬眸看过去,望着眼前的老者,见他神情肃穆,忽地又是扯嘴一笑,“陆少卿还在府里?让他带路吧,当个向导。”

*

三人,一前一后。

楚昱和陆少卿走在前头,一个推着轮椅,神情散漫,语气轻缓;一个身体紧绷,言辞紧张。

景枂本就没兴致,走的慢腾腾的,最后干脆和他们岔开几步,落在后头看他们两人。

隔着几米远,声音还能隐约听到,却并不清楚。但是陆少卿脸上万分纠结的表情,却是看得一目了然。

“怎么,不说了?”前路平坦,楚昱按下轮椅的自动按钮,随性空出手来,专心转过去看陆少卿。

目光灼热的,几乎要将人看的脸上烧出火来。

明明是坐在轮椅上,视线也是由下而上的看他,可是陆少卿就是觉得自己被看得矮了一截。

陆少卿艰难的移开些视线,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额间不存在的虚汗,内心一万点受伤。

祖父让他来陪同当向导,他就觉得奇怪,内心顿时一阵警觉,如今三两句就切换到正题上,他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

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你大概也不想景儿知晓,你当初接近她,是存有目的的。”

楚昱不咸不淡飘出一句,顺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子,见她低头踢着小石子一脸郁闷,脸上却憨厚娇俏的样子,心脏某处被触动了下。

扭头,声音冷了冷,“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陆少卿忍不住一个哆嗦,声音也跟着急促起来,深呼吸几口,这才豁出去道,“没错,当初是带了任务接近小景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去算计小景,我都是真心和她做朋友的,我——”

“谁让你说这些!”

楚昱冷不丁打断,一脸不爽快,“你们陆家的把戏,我不屑听。说正事!”

正事?

陆少卿又想起之前楚昱问的问题,一个个刁钻的,真是让他招架不住啊。

但是祖父也有交代,对楚昱没必要太多隐瞒,想来是有意向让他告诉楚昱那些事情了。

想至此,陆少卿也只能开口了,“你说的不错,古世家陆家和我们陆家,本就是一家同根。如今的古世家家主陆羽,是我祖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爷爷。”

“如今陆家谁掌权?”楚昱的耐心似乎又少了些,直接了当问。

陆少卿又是一顿,这回是连嘴皮子都扯不动了,特么的,这男人简直了!明明就心里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这样一次次的折磨他!

“你不是都知道!”嘟囔着,陆少卿也不爽快了。

他心里有愧疚,那也是只对景枂的,和楚昱这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知道什么,你明明知道什么,不都是那么回事,何苦跑这里来再次求证。按你的手段,想必去了陆家一次,就已经开始暗中调查我们了,何必假惺惺作态。”亏得他爷爷还想着如何缓和气氛,如何能够正确商谈,这种变态极致的家伙,哪里需要!

楚昱冷哼一声,停下轮椅,将陆少卿的表情尽收眼底,在他愤懑的怒视中,拍拍手,优雅起身。而后,便看到陆少卿整个眼珠子瞪圆了老大,震惊的看向他的腿。

楚昱哼笑道,“我查到多少,不是你一句话决定。不过你们陆家查到我多少,我大概是知晓的。”

“你的腿?”陆少卿手指颤抖的伸出去,哆哆嗦嗦的有点忍不住摇晃。

卧槽,不是瘸子啊!

怎么可能不是瘸子!

“你不是瘸……”陆少卿嘴巴一闭,随即一脸后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楚昱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接近他们陆家,到底是福是祸?

一瞬,陆少卿又想起他父亲陆子风的担忧。

果真没错,这个楚昱就是个祸害,楚家人的一贯城府极深。

“你究竟想从楚家得到什么?”陆少卿转而一脸严肃,眼神清冷望去。

此时的两人,再也没有之前那点随意,气氛早就剑拔弩张。尤其是陆少卿,更多的感受到了楚昱最直接的侵略,那种似乎猛一下就会扑上来撕咬他的恐惧感越来越深。

“你怎么起来了?”

景枂的声音突然响起,而后几步上前拉住楚昱的手,眼神却是往下看,“腿没毛病啊,坐轮椅不是挺好的吗?”

楚昱……

什么叫坐轮椅挺好。

“前面是山路,坐轮椅不方便,我们走着上去。”

“不对,我记得你的轮椅功能十分强大,区区山路岂会上不去。”

那轮椅,功能机关多到要爆炸,便是在现代她都没见过这么牛逼的轮椅。可见,楚昱这亲自设计出来的人,脑子究竟是多么的聪明。

楚昱没说话,之倪眼看向陆少卿,淡淡道,“轮椅带回去,之后的路不用作陪,我们明日一早会归来。”

说完,便是直接风一阵,从陆少卿身边掠过,楚昱抱住景枂入怀,运气轻功,直接脚尖轻点飞跃而上。

眨眼功夫,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看不见了。 wωω▲ ttkan▲ ¢○

陆少卿茫然的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山头,低头又瞅了眼所谓的轮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一手打脸真是啪啪的,这蛇精病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狠,又特么变态。这样变着法子告诉他们陆家,他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吗?

他知道陆家的绝大多数情况,而他们陆家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楚昱的一切,不想却连他根本不是瘸子都不知晓。

那么,接下来的所有打算,还有什么执行下去的必要!

陆少卿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轮椅上,推着一步步往家中方向走。

*

楚昱抱着怀里的一股子娇软,紧紧的恨不得嵌进自己身体里去。两人彼此紧密贴着,因为要运气,他浑身都有发热的迹象,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可预期的事情。

景枂从淡定到惊讶,从惊讶转而变为无奈,最后深深的无语了。

她试着动了动,换来他更为大力的拥抱。楚昱下巴抵在她头顶,不曾松开,“别动,很快到山顶。”

“你自己别动。”

郁闷的吐出一句,景枂手指忍不住往前抠,恨不得将自己身后的那条手臂抠出来。

“你抱着就抱着,乱动什么。”

“没动。”

呵呵,那是她自己的身体问题?

“不由自主,我心本不想动。”淡然回了一句,楚昱索性释放所有忍耐,两条手臂改为彻底缠绕,手掌寻到最舒适的位置,托住了怀里人的臀。

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偏偏,景枂抬头看去,上方的男人脸色一贯冷清面无表情,眉头微微蹙着,一脸极不情愿。

顿时,胸腔积满了怨念。

她这是遭了什么罪!

两人落定时,楚昱将她放下来,此时两人都站在山顶。

从她的角度看去,山顶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缭绕,所有的视线可及的地方,除了白,一无所有。她不知道他特意带她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

甩开楚昱,景枂走至一边的大石坐下,神情闷闷的。她就不明白一大早放着正事不谈,偏偏跑来这种鬼地方,有什么乐趣可言。

更重要的是,明明一向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秘密的他,竟然在陆少卿面前毫无顾忌的站起来。

当中缘由一想,景枂就觉得心口闷。

又开始作妖犯蛇精病了吧?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思量着怎么算计陆家,怎么谋划着伺机而动,是不是?”

抬眸,景枂直白问道。

两人目光一经对视,景枂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神情,一个咬牙切齿的女子愤愤的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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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二更。

020章难受极了!(一更)

楚昱瞬间就爱极了这副模样的人儿,一种被无时无刻关心的温暖体贴游荡全身,她的关注点,在他的安危上吧?

“景儿担心我吗?”

景枂忍不住白了眼,哼哼着,“担心不至于,就是怕你算计过头,又给我留下一摊烂摊子。”

顿了顿,景枂又提醒道,“不要太过分了,陆少卿好歹是我的朋友,不要让他家人太难堪。”

虽然不知道楚昱心中究竟打算做什么,但是他执意跟过来,又在今早和陆老将军见面,那样的眼神碰撞,她似乎就捉摸到了一点信息。

这一次陆家之行,不仅仅是说服陆老将军做军事上的坚持这么简单。

至少在楚昱那里,绝不是如此。

如此一想,景枂原本放松的心情又多了些沉重:这晋国忒复杂,一切事情太过深沉充满阴谋,不如她的景国简单干脆。

“你想做什么呢,和我说说。”

景枂抬头看去,随意道。

楚昱却脑子细细嚼着她刚才无意识的一句话,反复来回几次,一早上的好心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自觉升起的戾气。

他见不得她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对他人的关心,刚才那一句提醒,是因为在意陆少卿?

一想到她将那些人放在心里极重要的位置,楚昱便感觉浑身不痛快了。

陆少卿,闻天骄,耿笛,甚至还有傅雷霆!

特么每一个,都是她所谓的重要的朋友。

一个不算有重量,但是两个三个四个……长年累月积攒下去,出现百八十个的……

楚昱稍微一想,顿觉得,她那颗心里,究竟给他留了多少位置。

“景儿,他们很重要吗?”

楚昱搁在所有的念头,走过去站在她跟前,慢慢蹲下与她平视,一字一句问道,“陆少卿这样的人,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不等她回答,又一连串的问题。

“譬如闻天骄之类,是不是也是如此重要?”

“如果有一天他们出事,你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他们?”

“如果他们深入险境,你是不是会特别担心,为此睡不好吃不下?”

“如果是……温子桓呢?”

不知怎的,楚昱冷不丁就想到了远来辽国的那个男人,那个肯为了他的景儿,不惜动用辽国精锐和他对抗,只为了博取一点时间给她建国的人。

这样的情谊,在她心中,是不是也很重?

想的越多,楚昱整个人的气息越发不稳,渐渐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攥住她的手,极为用力,“比起他们,我在你心里,又是如何?”

景枂脑海里有那么一瞬,出现了懵逼的状态。维持了几秒的迟钝,她望着他急切的目光,从惊讶中回过味儿,不厚道的笑了。

敢情,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以为,这种谈恋爱之中,时不时的猜疑不确定,偶尔不知道为什么的闹脾气,揪着对方问你是不是爱我的把戏,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用。她和他,一直都是冷静的两个个体,他们的相处,从相互吸引到水到渠成,根本不是其他人那样忸怩的。

是以,她真的没想到,此刻这样一句句质问她的人,会是楚昱。

偏偏,他质问的又如此不确定,带着一份忐忑和怀疑,目光热烈急切的望着她,急需要肯定答案。

忽地,景枂心里一软,上前抱住他的双肩,将自己整个重量交到他身上,噗通——

两人滚到了地上。

景枂压着人,随意的坐在他腰间,一脸痞笑,挑眉问,“楚昱,你这是想听什么,听我说爱你吗?”

楚昱浑身紧绷,随着身上女子的无意识移动,某些地方开始变得急促。

几乎是刹那间,血液出现了逆流而上的现象:他很难受。

可同时,她的笑意吟吟,银铃般的声音,又带着魔法般,让他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根本不舍得去打破此时的美好。

一边压抑疼痛,一边无限沉沦,楚昱嘶哑着道,“嗯,我在等你说爱我。”

“我爱你。”

景枂坦率着说着,俯身在他唇角吻了下,双腿一撑从地面起来,全数压在他的双腿上,两人犹如两根麻花一样纠缠着。

她仔细的看着被她压住的男人,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时半眯着,眼底的神情多数被淹没的看不清楚,眉头微微蹙着,额间有一些虚汗,她抬手一摸,却发觉他浑身的肌肤很烫。

“怎么了?”景枂一惊,赶紧问道。

楚昱趁着她放松之际,翻身一滚,两人换了个位置。

重重的呼吸落在她颈肩,楚昱压抑不住,“景儿,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一二……”

*

一场山顶白雾的出游,持续到了正午。

阳光透过惨白的云顶照亮一片山巅之时,景枂浑身颤抖,推开了肆意妄为的男人。

她靠在大石边,神色有些狼狈,脸上却挂着一抹红晕。边上,楚昱挨着她,面色说不出的清爽。

“你身上的相忘相连之毒,确定还在吗?”

一番激情,不是**,却胜似当初他们的第一次。

他带着她不断摸索,两人一次次的试探彼此的底线,他清楚看到她情动时轻颤的睫毛,身体不由自主靠近他的小动作。若说一开始她身体出现反感排斥是因为体内药效发作的问题,但是后来一切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正是证明,这所谓的药效,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景儿,等会随我去个地方,再试一次。”

楚昱心情极好,转头看向景枂提议,“这山顶某处,有个温泉,泉水常年保持一个温度。最重要的是,它有遣毒之效。”

景枂一声惊呼,来不及反对,人已经被打横抱起,随着他疾步移动,眨眼间淹没在密林从中。

再次站定,眼前便是一个山洞,洞口极小,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

楚昱就这样抱着她,穿过了狭长的洞口,一路走到了最里面,一处上方云雾袅袅的温泉落入她眼前。

“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楚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此时衣衫还有些松垮,若是动手脱下倒也方便。于是又笑着注视着,关注看着她的某一处。

景枂一路上一直在纠结想着相忘相连的药效,虽说是毒药,但是在身体里却没有太多的痛苦。之前一场探索,她半推半就,却也真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正如楚昱所说,该发挥药效抵触时,所谓的排斥却在消失,甚至因为楚昱的动作,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整个人渴望的更多。

羞涩,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景枂蓦的双颊滚烫发红,从楚昱双臂上跳下,顾不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跳进温泉。

“我自己脱。”

楚昱点头,走至边上坐下,看她在手里慢腾腾的解衣带,一件件扒拉下衣服。这过程漫长有趣,他看着就忍不住笑岔。

“若是觉得困难,我帮你。”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虽说帮她试药,但是途中几次肆无忌惮的占便宜,别以为她不知道。

……

“这温泉具体功效如何?如何就能测出我体内的毒?”

窝在泉水里许久,久到她整个人有点昏昏欲睡,景枂这才想到问题关键。抬头看去,冲着楚昱摇手询问。

“你觉得身体情况如何?”

“嗯,什么意思?”景枂下意识看了眼淹没在泉水下的大半个身体,动了动,没发觉任何异样之处。

“没感觉啊。”

楚昱摇头,笑意越发深刻,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再等等,效果应该能够出来。”

“可是没——”

后半句话顿时被她掐断,景枂捂着嘴巴,脚下一阵钻心的痒袭来。不多时,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便顺着脚底一寸寸往上蔓延,最后遍布全身。

酥酥麻麻,浑身难耐燥热。

配着泉水固有的温度,让她差点忍不住哼出声。

她睁大了眼,咬着唇瞪向边上看热闹的男人,“你故意的!”

“这特么什么温泉,你给我说清楚。”

楚昱直接爽快点头,承认,“嗯,不是温泉,应该是药泉,能够激发你体内所有的毒素,让它们无限放大活跃,游走于你体内。”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刺激,加了句,“或者说,是媚泉,里面的每一滴泉水,天然成型的媚药。”

景枂随即想到了蚺封天交给她的两本记录手札,那一本医药记录当中,就有那么一段记录。

媚药,世间下等劣质之药,不做提倡。若用之,须得取之天然媚水,混合三精之华,提炼而成,辅助之,亦能鱼水之欢融洽万分之时,起到强身健体之功效,当属世间珍品。

当时看到那一段叙述,景枂第一感觉就是不屑,嗤之以鼻。

说到底还不是媚药,只不过是高级了点,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可同时,她也知道所谓的媚水,便是媚药当中最厉害的一种,药效强劲到是个人都没法抵抗,一旦沾染,浑身每个细胞都会叫嚣着迎合。

眼下,这世间最强烈的媚药,竟然用在了她身上?

景枂恨得牙痒痒,在水中愈发难受渴望,却又不得不保持最后一丝冷静。

“别抵抗,顺着内心的**让体内的所有毒游走,你哪里觉得想要,便让它们走到哪一处。”

楚昱好心提醒,却又同时带着担忧,“若是真的很难受,我下水帮你?”

“滚!”

景枂忍住一口气,哼了声。

这特么什么鬼!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份罪?

越是难受,景枂整个脑子越发清醒,一些事情原本没想明白,这会儿却被刺激的有些摸到边际了。在泉水里待了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身体煎熬到了极点,脑子却清晰的越发明显。

忽地,想通了什么。

景枂看向上方的男人,愤愤道,“你如何知道媚水,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嗯……”

话没说完,忍不住一声轻轻的哼声溢出来。

一时,整个狭小的空间,气氛越来越烫。

楚昱原本就念着清心咒,不断的想要借此克制自己的**。然而耳边落下一次次无意识的属于景枂的娇喘,他比她更加难受。

忍到了极致,身体竟然出现了僵硬感。

“景儿……想问什么。”

艰难的吐出一句,楚昱只感觉浑身大汗淋漓,明明是在帮她试药,却发现自己似乎比她还要痛苦。

他的忍耐,绝不会比她少。

媚水虽然药性激烈,但是辅助温泉功效,又因情蛊在内,其实并不会特别痛苦。能够顺势让它肆意在体内全身游走,反而是觉得浑身舒畅。

只可惜了他,因为情蛊相连,那种真真切切的情感涌动,一波接连一波,一次次袭向他……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场面更让他郁结致死呢!

偏偏,独属于他的视觉盛宴,却也就只是能看看,一饱眼福而已。

021章本是一家人(二更)

身体突然释放的刹那,泉水里原本所特有的效果似乎消失了。

景枂浑身酸软,靠在水中某一处石壁,大口大口喘着气。

若不是眼下腿软毫无力气,她恨不得从水中爬出去,将眼前这男人掐死算了。

特么,这男人铁定脑子锈了,竟然会相信怪医的话。

明明聪明极致的一个人,这时候竟然会这么蠢。

“谁告诉你,媚水可以遣药,你居然相信怪医之言,你特么!”景枂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条手臂白花花的,软软搭在石头上,十指此时还在微微轻颤着。

楚昱沉默了许久,等身体终于缓和过来,这才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二话不说将人从水里拉出来,而后抱着走到了最初的地方。他将人靠在大石上,转身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去。

“我不信他,我只信自己。”

楚昱满脸怜惜,又带着愧疚,“抱歉,没想到会让你这样。”

他自己尝试过,当时便是熬过了一个时辰,达到了药效的最高点。那时候,体内的所谓毒药,也就解开了。

他以为,景枂所受的也应该是同等的药力,不想今日看来,却是这样的情况。

他,似乎算漏了什么。

一时,他又满心疑惑,问道,“若只是相忘相连的毒,不至于让你如此难忍,你体内,可还有其他问题?”

问者无心,听着有意。

景枂心中顿时一个咯噔,面上不显,内心深处却激起了千层浪。

她感觉到相忘相连的毒已经解开了,这一点她自己有感觉。但是楚昱刚才随意的一问,让她猛然想起,她体内除了相忘相连这一味所谓的毒之外,还存在融入和情蛊之中的绝情。

难道说,她之前的无数倍放大的痛苦,是因为绝情的问题?

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讲明白。

干脆,摇头了。

“没有,不过你如何得知的,你试过媚水?”

这温泉是天然的,媚水,景枂猜测,大概是她落入水中时,楚昱特意放进去的。

至于媚水来源,呵呵,她已经不用做他想了。

楚昱点头,承认道,“嗯,我向怪医讨要的,因为担心,自己先前试过。”

景枂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原先的那点小情绪也因为他这么无所谓的一句话,消失无踪。

这个男人,每次都有本事让她感动。

却偏偏,又夹带着无数的心疼。

她一拳挥过去,软绵绵的落在他胸膛,质问声激烈,“你特么有毛病啊,谁让你没事试药,你不知道怪医他是个疯子吗,万一他拿别的药给你,你岂不是就中招了,你这人……”

巴拉巴拉,念了一通,却是如同她的棉花拳,软软的捶下去,没有一点效果。

反而换来了男人愉悦的笑声。

楚昱将人裹紧了,轻轻抱起,朝着山洞另一侧走去。

那一处,俨然放着两套干净的衣服,一男一女。

景枂不由得挑眉,看来早有预谋啊。

“此处温泉还有天然汲养成分,最适宜媚水融合,来陆家,这也是一个目的。”

楚昱将人放下,拿过其中一套女式的款式,递到景枂面前,问道,“可还有力气,将衣服穿上,我们下山去。”

景枂闷闷的看着,手指动了动,放弃了。

“你给我穿。”

楚昱……

*

陆家。

陆少卿坐着轮椅回来,而后起身直接提着它去找陆子风。

父子俩一见面,都是一阵尴尬。

陆子风看着自己儿子手中提着的轮椅,哑然,眸间闪过一抹精光,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了。

半响,才带着肯定的语句问道,“是楚昱的?”

“嗯。”

陆少卿将轮椅放下,整个人神情闷闷的,“没想到他竟然不是瘸子,我们都估算错误了。”

“他也惯会装,怎么就能装那么多年,这晋国,多少人被他骗了。”

“这等心思,不愧是深。”

陆子风没说话,心里却是不同意自己儿子的说法。

楚昱是瘸子,不良于行这件事,是肯定的。这件事是陆舒亲口告诉他,因为他体内有血毒的存在,所以他才会知晓南疆一族的事情。

如今陆少卿说楚昱能够站起来,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他体内的血毒已经解开了。

一想,陆子风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楚昱他和南疆一族有瓜葛牵扯。

“他竟然已经和南疆一族有联系了。”

陆子风浑身一震,惊讶的抬头看向陆少卿,同时沉声嘱咐道,“这件事,谁也不要说。”

陆少卿满不在乎道,“这事情,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他既然能够当着我的面站起来,想必就是想好了不再打算用轮椅做掩饰,如此大摇大摆的,还能瞒住其他人?”

陆子风狠狠瞪了眼,看向陆少卿的无所谓样儿,沉声,“他是你表兄,你如何说话的!”

“哎呦,这会儿是表兄表弟了,当初让我去边境做这做那时,你怎么和我说,楚昱那可是楚家人,和我们陆家没关系的。”

陆少卿对楚昱没多大的反感,同时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特别排斥楚昱。

按理说,自己父亲那么喜欢楚昱的母亲,当作亲妹疼爱,对这个外甥,难道不应该爱屋及乌?

“爹,有时候真是看不懂你,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脾气一会儿一会儿,真任性。”

说完,不顾陆子风一脸讶异,甩甩手走了。

景枂和楚昱回来接近傍晚,因为相忘相连的毒彻底清除,景枂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感觉轻松。

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然而一踏进陆家,她却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陆少卿似乎早就等在了那里,看到他们回来,招手打招呼,“小景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用饭,爷爷等着你呢。”

至于边上一脸难看的某个男人,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景枂笑着点头,跟上去,“好啊,正好饿了。”

说着,牵着楚昱赶紧往里走。

这顿饭,人数齐全。

陆老将军,陆家如今的家主陆子风,以及陆少卿。对面坐着楚昱和景枂。

五个人,十几个菜,菜色丰盛,味道浓郁。比之早上的时候,景枂放开了许多,时不时和陆少卿也插科打诨几句。

饭罢,紧接着上了茶。

“听说你能站起来了。”

景枂拿起茶杯时,边上的陆老将军忽然开口,视线直接对上了楚昱。

楚昱不说话,微笑着,却似说明了一切。

陆老将军笑了笑,点头。也是,之前进来时,就是没有坐轮椅的,如此再一问,确实多此一举。

于是换了个话题,转而说道,“如此,便是说你寻找到了解开血毒的法子?”

这一问直接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楚昱笑容顿时消失,整个人如同受到了威胁的猛兽,浑身警觉充满戾气,他静静的回望着,说道,“陆老将军想说什么?”

血毒这件事,几乎是没有人知道的。

可是眼下,陆家人却似乎都知道,而且就这么直白说出来。

一时,情况变化的太快,两方间涌动着无数的激烈因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景枂想要插嘴,却被陆少卿按住,他对着景枂摇头,小声说道,“别打岔,我们听着就好。”

陆少卿少有的冷静沉着态度,让景枂猛然一顿,心底也跟着泛起了涟漪。

似乎,她认识的那个陆少卿,也是变得不一样了啊。

“我们知道不多,你也不用如此戒备,不说你母亲,便是因为陆黎,我们也不会和你站在对立面。”

“所以呢,陆家又有什么要求。”楚昱依旧保持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置身其中,却又似乎看透一切。

他不给陆老将军解释的机会,直接嘲笑着说道,“陆家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想必知晓我们的请求之下,还有另外的要求。今日便不妨说出来,若是可行,我直接答应。”

“但是只一点,不要妄想拿陆黎做要求。”

如果是拿着陆黎做谈判筹码,楚昱心中忽地一冷,他定然让陆家人付出代价。

陆老将军一愣,显然没想到楚昱会如此直接,比之他的带着婉转点的试探,还要干脆。

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子风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轻咳一声道,“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陆家脱离你们楚家的控制,这是第一点。”

当初楚炎使劲手段,不断的收拢控制陆家,已经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而效果也很明显。虽然不能全体控制,却已经做到大半了。

“即便楚炎已死,但是他的残余还在陆家挣扎,其伤害没有减轻,让陆家支持景枂,可以,先清除陆家内部,属于你们楚家的人。”

这要求不过分,在陆子风看来,属于正常范畴。

然而放在楚昱眼里,却觉得可笑,“我凭什么,为你们除去这些人。陆家,我本不屑之!”

“你究竟还想不想得到陆家的支持!”陆子风恼怒的吼了声。

“陆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来此的目的,只有陆老将军。”

“可是!”

“没有可是,”楚昱声音越发冰凉,“既然已经分家,古世家便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回过头不断伸手干涉古世家之事,你们又是抱着什么态度。”

陆子风自己曾扬言与古世家脱离,与那个陆家是没有瓜葛了。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还是会多考虑一些。如今被楚昱抢白问话,却是一时回答不上来,面色极为难看。

陆少卿觉察到厅内的气氛在不断僵硬,那余光偷偷瞥了眼自己祖父的位置,却发觉他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眼光,带着点欣赏的意思,看向楚昱。

脑子略微一转,陆少卿开口道,“不如去书房谈话吧,爷爷觉得如何?”

陆少卿笑眯眯的将目光看向陆老将军,一脸戏虐。平时只有他老人家不断要求他做这做那,今日这一回,也让他犯难一次。

楚昱这块硬骨头,可是比想象中更加难啃。

陆老将军瞪了眼自己孙子,这才慢腾腾起身,朝外走去,“陆家如何情况,不是你说了算,想要得了老夫的支持,你们两人一同随我去书房。”

景枂跟着一同走出去,两人随着陆老将军一路前行,但还是稍稍落后了几步。

后知后觉,她发觉一个事情,满脸讶异。

“陆家和古世家那个,一家子?”

先前有听到景管家景福提起一点,但是具体的事情她绝对不清楚。然而反观楚昱,一路说话目的明确,简直是对两家子都了然于胸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郁闷了:她的消息是有多闭塞?

不想,楚昱一句话更是激人,“嗯,原先并不知晓,幸亏得了景管家的指点。”

景枂……

022章不能少了的人(一更)

翌日,两人随之离开陆家。

临别时,陆少卿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小景,也不知晓再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一说完,陆少卿随即满脸惆怅。

昨夜书房谈话没有人知晓,但是大致的情况却是能猜得出来,他们和陆家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他,一早得了祖父的命令,过几日随他一起去西部边境。

“我得和祖父一起去西部边境了。那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待几年也不知道,一想起就觉得自己好惨。”

陆少卿语气里带着点幽怨,甚至怀疑这个决定是他祖父临时定的,就因为他昨晚的几句插嘴话。

景枂笑眯眯道别,安慰道,“说不定是好事呢,你这不是去了最大的军营地,能够一展所长了。”

“上车吧,时候不早了。”

两人还预备说点告别的话,楚昱直接走向景枂,手臂一揽将人掠过,挡在了景枂面前,目光随意看了眼陆少卿,说道,“告辞。”

然而,不带一点其他告别词,上了马车,啪的关了车门。

陆少卿看着离去的马车扬起一阵灰尘,忍不住咳嗽着避开,嘴角扯出一个鄙夷的弧度。

马车内。

景枂倒是不觉得奇怪,只当是这男人又有些作妖而已。

“我们既然换得了陆老将军的支持,那么西部边境的大军大多数都会支持我们,如此让陆少卿过去接手,也是好事。”

陆老将军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年该回家养老。若不是当初太上皇楚炎一直抓着不放,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军队。

景枂说着又忍不住瞄了眼楚昱,这个男人,竟然和陆家达成了那样的协议。

“陆家既然和古世家本家已经分家自立门户多年,在世人眼里,你们本就是两个家族。如此,何必再多做纠葛。”

“陆老将军,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放权还与古世家陆羽,让古世家彻底摆脱政治牵扯。”

“如此,我答应你清除古世家内所有的楚家残余,另外再答应你两个要求。”

这样的话,也就他那样自信张狂的人能够说得出来吧?

景枂支着脑袋仔细看眼前之人,坐在马车内,摒弃了轮椅的束缚,整个人陡然间有种拔高的错觉。修长的身形越发挺拔,眉眼俊俏中无时无刻都在流露出一股子邪魅。

天生就是吸引人的发光体。

“你怎么就敢应下这样两个空口条件,不怕陆家对你狮子大开口?”

就算是让陆家答应军队上的支持,并且和古世家脱离关系,让他们能够顺利和陆羽再做谈判,那也犯不着这样。

然而!

楚昱只轻描淡写道,“如此,古世家才足够纯粹,对你而言,拉拢两个古世家更为有利。同时陆家军队上的支持,也没有了其他的牵扯,行事便利很多。”

楚昱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景枂的发梢,一圈圈随意玩着缠绕,“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以你的能力足够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但是陆家本就是祸根起源于我,我自然没有推卸责任的理由。”

能够多做一分,她的压力就会少一分。

“回京后,事情繁多,景儿你——”

楚昱顿住,笑了笑,重新坐回位置上,不打算继续了。

原本暖洋洋的一颗心几乎快要沉溺了,偏偏这种被人撩拨的一半又紧急刹车,简直能够呕血。

“你什么,继续说。”

景枂急急催促着。

楚昱摇头,不肯再多废话一句。他本想让她慢慢来,不用急着揽收政权,但是一想到他们的大婚竟然被安排在政权稳定之后,这一想,他恨不得明日她就正式登基为晋国女帝。

“没什么,回去给你做些吃的补补,你有些瘦了。”

“最近新学了乌骨鸡汤,回去给你煲汤喝。”

景枂……

特么之前谁捏着她腰间的小肉肉,笑着说她似乎有长肉发胖的迹象。明明昨夜情话绕耳还未消散,今日说变脸就变脸,特么男人也这么一天一个样吗!

*

陆老将军的速度很快,答应了的事情,不过七天时间,一切都已经妥当了。

西部的军权交替,军事上的人员安排,请奏折子送到京城,当日楚昱就批复了准字。

而后公示朝廷内外,让所有文武百官一应预览知晓情况。

陆老将军直接将自己的将军之位传给孙子陆少卿,这件事,引起了朝廷当中,几乎九成的官员强烈反对。尤其是文官,恨不得冲进皇宫,进了御书房内去集体叫嚣反对。

奈何,玉玺印鉴下一个红色的准字,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折子递上来十分迅速,新皇楚昱审核批复更有快速。他们接到消息还来不及上折子劝阻,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这事情怎可如此儿戏,陆老将军莫不是疯了,西部边境最重要的军事驻扎之地,怎么能让一个黄口小儿去带领。西梁若是发动战争,那!”

“那什么,陆老将军不是还没有请辞回家吗,守在自己孙子身边调教几年,也能教出一个骁勇年轻将军,不足为虑。”

“你懂什么,那陆少卿……”

陆少卿,那可是和景国女帝景枂关系密切之人,西部边境一旦由陆少卿管理带领,岂不是变相就成了景枂的支持者。

武官没那么多心思弯弯,他们看到陆老将军还在边境镇守,也就没那么大的情绪。

而文官,稍微一想,大概就知道其中的隐含信息了。

这是变相告诉晋国各方势力,他们陆家就是站在景国女帝这边了。

前几日还在不断叫嚷着要景国女帝滚出晋国,没几日他们景国最具威望的老将军就公开支持景国女帝,简直是狠狠给他们甩了一个大嘴巴,痛的他们差点蒙蔽回不过神。

然而!

这还不是最打击人的。

紧接着,西北边境的徐寻玉上了一道折子,请求新皇调任,要求提拔底下的一员大将担任西北的最高将领。

那名字,很多人不熟悉。但是少数几个知情人一查,又是大跌眼镜,恨得牙痒痒。

刘壮实,当初也是和景枂一伙的。

这些年在徐寻玉的可以提拔下,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虽说能力比不上徐寻玉,但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北部边境袁帅更是直接,公开支持新皇决定,报上了两个凡是。

“凡是新皇的旨意一切都是对的,凡是新皇的命令一切无条件执行。”

直白了当告诉世人,他袁帅就是这样支持景国女帝了。

楚昱在御书房看着大大小小十几份上揍的折子,满意之极。

扭头,冲着景枂说道,“你看,事情不就解决了。”

有了陆老将军的第一步跨越性的支持,其他人都十分知趣,乖乖的明里暗里支持他的决定。而有些更是绝了,恨不得当众表明心迹,挖空了心思来讨好。

“靠近南边的一些小军营将领,已经开始和景国做军事合作了,这是好现象。”

“嗯,徐寻玉调回京城,也是好事,我记得你下一步应该是治理禁卫军?”

楚昱询问抬头,满面春风得意之色,他感觉如此快速进行下去,离他的大婚不远了。

甚至,暗地里让影一加快动作,多大量工作,催促这事情的成功。

景枂不知晓这些,只明显感觉到楚昱这段时间很兴奋,他热衷的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恨不得立马下一秒,就将整个晋国交到她手上。

按理说,太上皇都去了,楚昱的仇恨也该烟消云散了,至于还如此持续性的激动吗?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通。

“你急什么,这事情够打击人的,容京城里的官员缓一缓。禁卫军要动,却也不能现在就拿来开刀。”

景枂反对持续性暴击,官员中的顽固派还有一大堆,又有极多的清流名士,他们这群拿着笔杆子的文官,惹急了,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难道为了治国整顿,将所有文人一网打尽,来个残暴的焚书坑儒?

一想,就知道这事情绝逼是不能干的。

楚昱满心欢喜的愉悦被淋的透心凉,一颗热诚的心顿时洼凉洼凉的。

但是眼见景枂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总归,一切主动权在她手上。

“那景儿想做什么,京城内,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付出精力的?”

景枂无声一笑,并没有多说,她想做的事情多到数不胜数,哪时一时半会儿可以说得完的。

倒是楚昱!

景枂倪了眼,说道,“楚云启忙得脚不沾地,你若是闲的无聊,去帮帮他呗。”

景枂这段时间见到楚云启两次,一次比一次凄惨。

第一次是在太子府那里碰到的,匆匆一瞥,竟然发觉原本还能看的那张脸,瘦得能看见两颊的颧骨了,简直是让她惊讶不已。

她问了句怎么回事,只换来楚云启咬牙切齿,“还不是你男人!”

景枂知趣的没再接话,尴尬一笑离开了。

第二次,也就是之前进宫前,路上又遇到了楚云启,这回,可怜见的,这男人真是瘦得有点弱不禁风了。

大抵远远瞧去,让人能够生出一股子保护欲,景枂不由得联想到清倌里的那些妖艳小男人。

这样的男人,攻击性大大减弱,还能有阳刚一面吗?

楚云启内在如何不知道,但是单单看外表,简直让人犯罪,恨不得带去清倌溜达一圈。

必定,生意极好!

想至此,景枂又笑岔出声,“如此折腾楚云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么仇恨他,再操劳下去,大概要早生华发了。我清姐还没嫁人呢,我可不想她日后守寡。”

楚昱顿时被质问的噎住,一脸郁色望向边上的女子,但看她眉眼染上了极致的愉悦情绪,他心底无端冒出来的醋意又压下去了。

忍住,缓冲几许,答应了。

“好,我减轻他一半担子。”

说着,又不以为意道,“不过这会儿,重要的事情也差不多收尾,你确定要我去帮忙,接过这担子,抢了他硕大的胜利果实?”

“景儿,如此在穆太傅跟前,楚云启就是一顿白忙活。”

景枂呵呵干笑几声,深深觉得,这男人太阴险了。

不过楚云启做丞相这段时间,确实做了许多事情,单单就是完美的处理了世家问题,就能让她刮目相看。

更不用说官员的重新任用安排调遣,以及像戚英雄之类新人培养。

“有楚云启在,省事万分。”景枂赞叹一声,看向楚昱竖起大拇指,笑嘻嘻道,“楚昱,你这个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日后等我接了晋国,也绝不会让楚云启离开,这人不在左右,简直是我的损失。”

楚昱一脸漆黑表情,胸腔内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

023章禽兽都不如(二更)

穆府。

景枂终于得了空,过来找穆清清玩耍。

说是玩耍,却又只是坐在穆清清闺房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而且大半的时间都是景枂在说,一张嘴皮子一张一合根本停不下来。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心愉快过,整个人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穆清清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奇特的魔法效果,就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句话不说,微笑看着对方,就能让人觉得特别舒心,再浮躁的一颗心,渐渐也安静平复。

说了许久,景枂嘴唇都觉得干涩了,停下拿起茶杯猛的灌茶水,咕噜咕噜声音极大。

穆清清好笑的开口,“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景枂满不在乎,一连喝了好几杯茶,这才说道,“清姐,你这几可有见过楚云启?”

一听楚云启三个字,穆清清第一反应就是脸颊发红,面色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自然的转过脸去,不敢和景枂对视。

一副少女怀春,春心荡漾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景枂嘿嘿笑了两声,凑近了穆清清贼兮兮打听,“清姐,我看到你脸都红了,说,是不是楚云启偷偷拉着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羞人的秘密?”

穆清清脸颊泛红的更加厉害,一手打开景枂的嬉笑脸皮,呵斥一声,“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

景枂笑得更加乐了,也没有什么掩饰,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清姐这话说的我觉得很惭愧啊,本还想装装小孩子,奈何**滋味已经尝过……”无数次这三个字,愣是被景枂给憋回去了,她生生的打了个寒噤,又想起了楚昱那些夜晚的凶横。

这种事,虽说是闺蜜间的闲话,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就传到了楚昱耳朵里。

那么一个斤斤计较的男人,若是知道她拿这种事说,她会不会被弄死了?

穆清清震了震,神色很惊讶,她从来没想过,景枂竟然已经……

但转而一想,她和新皇本就是未婚夫妻关系,如今又那样高调的表明互相的恋情,在一起也是十分自然的。

然而穆清清哪里能知道,所谓的在一起,早就在西北边境那会儿,已经突破极限了。反而是如今在京城,两人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出格的事情。

穆清清一脸羡慕道,“你们这样,其实很好。”

爱的直接勇敢,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而她,却一次次不由自主的去考虑很多事情。

便是昨日的一次匆匆见面,她都怀着好几分忐忑,生怕让她爷爷知晓。而楚云启的一点点深入就让她吓怕了,愣是不敢再继续下去。

反观对面景枂,同样是女子,年龄比她还要小,却能做到如此坦然,这一份勇气,怕是她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你今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闲话?”穆清清岔开话题,绕过了这个纠结的问题。

“若是如此,我还真是怀疑,你前段时间嚷嚷着很忙的都是借口呢。”

景枂不满的嘟着嘴吧,砸吧着说道,“我倒是想闲下来,可是时不我待,屁股后面一群蛇虫鼠蚁,我再不努力加把劲儿,可不得被折腾惨了。不过眼下,还真是想做些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说话间,景枂干脆搬着椅子挪到了穆清清跟前,贴上去和她咬耳朵,两人低低耳语。

穆清清越听越心惊,眼睛睁着老大。

最后,忍不住一口倒抽气,不确定问道,“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紧接着我就会让楚昱张贴告示,全国范围内招收女医,学徒。”

总之,必须凑齐了一个女医院的人数。

穆清清还在犹豫,同时又十分心动。

学医者,最终的梦想就是能够治病救人,做不到悬壶济世,但是尽自己一份所能总是可以的。

若是真如景枂所说,皇宫内可以成立一个新的女医院,就算不是让她当所谓的掌院,只在里面做一个本分的小女医,她也心甘情愿的。

穆清清思考许久,还是扼制不住心底深处最强烈的原始渴望,忍不住期盼道,“真的可以吗?”

“你就不怕你爷爷反对?”景枂反问一句。

穆清清却狠狠心道,“不怕,反正叛逆也不是一两次了。”

更何况,爷爷心里应该也十分希望她能够继承父业,若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老早就让她去考宫中的太医院了。

两人一经商定,景枂带着满意离开了。

回到宫中,找到楚昱,直接就让他拟出了一张告示,张贴到全国各地去。

“这事情,我老早就想做了,现在京城内试点,若是可行,全国推广开。”

来到古代的最直接的感触便是,女子的地位实在太低下了。尤其是一些有本事的女子,那些官场上生意场上重要的职位,几乎和她们无缘。

穆清清当初一句随意的话引起了她的反思,她想,自己若是能够有机会,为何不能给她们带来一丝希望。

尽管艰难渺茫,但好过没有。

此告示一经贴出,引起京城内一片哗然反对。

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那一群顽固派。

紧跟着就是清流名士。

他们两派人马,完全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在挑战几千年的传统道德,这是绝对不可同意的,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岂有此理,简直有辱士体。这已经不是单单晋国一国之事了,这是我们天下人的文风问题。”

“决不能助纣为虐,助长歪风邪气,这女医院一旦成立,谁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出现更多有失体面的事情。”

“嘿,说不准到时候女子学堂也出来。最后来一个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说到最后,所有人都默然了。

因为他们深深觉得,这些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说不准真就会在这个所谓的未来女帝身上,一一实现。

一想到晋国到时候是那样子的场面,那画面混乱的,让他们简直要呕血死了。

“我辈之难啊,我晋国之耻辱啊!”

“皇上怎可让这样一个女子接任了晋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毁于一旦。”

陆老将军带头的军队支持,以及古世家带头的各大世家的纷纷响应,基本上是决定了景国女帝接任晋国的事情成为定局了。

顽固派还想再抗争一二,但是也明白大势已去,景枂登基为帝是迟早一天的事情。

但是,谁能想到,这节骨眼,又冒出这么个事情来。

*

“扯什么幺蛾子啊!”

“这女医院一出来,致我们太医院于何地!”

“严太医,您看看,这事情像话吗?”

几个御医,都是年岁老成,仗着自己一手医术十分清高。

他们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和那些顽固派一样,坚决反对的。但是他们反对的原因却是更简单,那就是见不得有人在宫中,分了他们的利益。

严太医被几人团团围住,耳边叽叽喳喳一团乱糟糟,只觉得耳朵嗡嗡声不断作响,整个人脑子都快要炸了。

他接到消息最早,其实是新皇楚昱一开始就只会过他的。

当时也就是讶然了一会儿,便已经开始动手布置其他事情了。

如今,底下一群御医似要造反的态度,让他整个人要爆了,“吵什么吵,行医多年,就学会了乡野妇女的泼辣嘴皮子?女医院势在必行,你们不接受也得接受,若是心中反骨不能容忍,趁早到我这儿报备,我提拔新人接替上来。”

一句话,说的底下一群御医再不敢多嘴。

特么,比起前途和地位,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一个不死心的又问,“严太医前几日忙的就是女医院的事情吧,他们的院所安排就在我们隔壁?”

严太医之前忙的脚不沾地,一众底下人不知所以,甚至乐呵呵想着是不是太医院要扩建了。

现在,所有人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一经提醒,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个倒抽气声不断。

“看来皇上是真心宠爱那个景国女帝,能担得起红颜祸水了。”

“我看还不止,哪个皇帝有为了博取红颜一笑,把整个江山都拱手相送的?”

“咱们皇上,过段时间可就是景国女帝的王夫了,哎……”

一时,气氛又是尴尬沉默下去。

*

相比较下面各方的动向,带着一股股暗涌议论不断,上头的两人却逍遥自在。

事情一出,又涉及到穆清清,楚昱很好心又阴险的将这个任务的圆满执行交给了楚云启。

美名其曰: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在给他创造机会。

“你得了任务,便是有皇命在身,尽管的去穆府找穆清清,穆太傅说不得你什么。”

“一来二去,两人早些完成终身大事。”

楚昱心里惦念着紧,恨不得楚云启赶紧将穆清清拿下,一切大团圆结局。省的景枂没事三天两头跑去穆府,找穆清清闲聊打发时间。

“清姐现在很焦急啊,事情一堆一堆的,我得安慰她。”景枂一句话说的理所当然。

楚昱却是郁闷的要死。

如今,这股子郁闷直接转嫁到了楚云启身上,变着法子就想折磨人。

楚云启和穆清清没通过气,但是这事情是景枂出的,景枂人又时不时窝在穆清清那儿,眼见着眼前这男人脸色一天天差下去,他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算计他的成分居多?

奈何!

便是被算计了,他也只能甘之如饴的接受。

谁让这事情,实在太关键了。一旦做成了,穆太傅那边,应该可以彻底松口了。

“搞不定一个女人,事情就堆给我?”楚云启哼笑着,一脸鄙夷,对楚昱,从来没有上位者的敬畏之心。

楚昱瞪了眼,忍不住嘲笑一句,“比起你,连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都做不到,我自问赢你一切。”

穆清清和楚云启那点事儿,楚昱也略有关心。影一哪天婉转一提,他就觉得楚云启这男人做的很失败。

明明两情相悦许久,多少年了,竟然除了亲吻,再无任何一点进展。说出去,都很丢人。

楚云启面上尴尬难堪,却死要面子道,“比不上你,禽兽一个。”

楚昱瞬间笑了,“那你岂不是禽兽都不如。”

楚云启……

特么的,好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愤愤的,甩了甩衣袖,楚云启大步踏出御书房,浑身都在发抖。

景枂门口偶遇,险些被撞倒,一脸蒙蔽的问,“你怎么了这是?”

楚云启张了张嘴,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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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间暂定都是上午十点。有存稿的情况下。暂时还有一点稿子,呵呵

024章累了就任性(一更)

一个月不到,女医院的建立已经全部完成,楚云启做事效率极快,该招揽选拔的女医和学徒,也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到了收尾的时候。

穆清清经过太医院严太医的亲自考核,承认其各方面能力十分出众,担任了女医院的第一人掌院,其地位,瞬间和太医院严太医放到了平等的地位。

底下还有人愤愤不平,但是绝不敢再多嘴一句。

只因为,前不久因为有人不服闹事,新皇一个命令下来,将其御医身份剥削贬为平民,连带着,这辈子再无当官的可能。

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清姐,日后女医院就靠你了,万事开头难,这开始的几年,总归是各方面都棘手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穆清清穿着一身女子的太医官服,整个人更显得清心寡欲,她淡然点头,“比起你的艰难,我不算什么。”

晋国的一切,这些年才是景枂最艰难的吧?

穆清清一想到这样的重担竟然落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身上,就十分佩服景枂的勇气。最关键的是,景枂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从不会意气用事喊哭喊累,相反,整天笑嘻嘻的一副吊儿郎当样。

越是如此,她越是心疼喜爱这个妹妹。

“清清。”

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楚云启不知何时走到了女医院这边,看着穆清清目光灼灼。

他走近了,只和景枂打了个招呼,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心爱女子身上,轻声问,“等会儿一起回去?我想去见见穆太傅。”

做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有谁敢说他楚云启是纨绔子弟。

新任丞相楚云启,年纪不大,却极有手段,做事稳重,是大任之才。

这样的话,外头流传很多。

楚云启觉得,是时候去穆府再次提亲了。

景枂也是心里高兴,撺掇着穆清清道,“去呗去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那……好吧。”穆清清答应点头。

然后……

景枂眼睁睁看着穆清清就这样被楚云启拉走了,连个眼神都不甩给她,活脱脱像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景枂站在原地,懵了神。

回想了好几圈:她没得罪楚云启啊,这厮怎么总是给她甩脸色?

……

“小姐,景管家的信。”

月月拿着一封信走进来,亲手交给景枂,这段时间,景家军的一切暗中活动已经展开顺畅无比,甚至因为楚昱的绝对支持,比之以往更加便利。

尤其是收集各方消息,快狠准,做到了极致完美。

南边景国的来信,就比往常快了两三日。

景枂窝在屋子内的摇椅上,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进半开的窗户内,照在她身上,越发让她觉得昏昏欲睡。

月月敲门进来时,她差不多要睡着了。

一个惊醒过来,她揉着眼睛接过了信件,慢慢打开看。

内容挺多,主要讲的还是晋国的各项事情。

景管家一行人到了景国,最先就和于孟昭父子做了接触沟通,而后景管家完全发挥了他作为管家的应有角色,代替景枂对景国各项弊端不足做了调整处理。

可以说,如今的景国,完胜当初她离开时的模样。

除了……一天到晚折腾作妖的傅雷霆。

这一点,景枂也是无奈了。

这胖子传达了楚昱的意思,终于在不懈努力之后获得了于孟昭父子的勉强认可,而后就是撒丫子不管不顾的发疯了。

带着于墨烟上天下海,能做不能做的,简直玩疯了……

景枂看着洋洋洒洒大篇,眼底不禁流露出一股思念,她也想回去景国了呢,那里都是她的亲人。

“小姐,你想家了是吗?”月月小心的在一旁问道。

一个家,彻底触动了景枂内心深处最后一个弦,她整个人都绷直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愁绪茫然。

“家?”

她还有家吗?

自景寒天死后,她对家的定义已经变得可有可无很淡了,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是当初还在她身边的一群人,她觉得是亲人的存在。

然而,家这种字眼,应该不属于她了吧?

楚昱归来时,饭厅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影一动了动嘴吧,摇头苦笑,“属下也不知道,只说今日没胃口,不用摆饭了。”

“有何事?”楚昱心里一念,这样子的情况可不多见。尤其是最近各方面好消息不断,他的景儿不可能出出现如此反常的情况。

“是景国那边来信了,月月拿信进去,出来后,主子就没有再出来过。”

楚昱摆手,示意知道了,转身朝着主院走去。

这段时间,在外人眼里,他还是会坐轮椅,但是身边亲信的一些人,已经或多或少知晓他能站起的情况。尤其是在太子府,他早就抛弃了坐轮椅这件事。

一路走到主院,发觉整个院子一点光亮都没有,主屋那一片,更是黑漆漆的毫无声响。整一个安静的有点吓人可怕!

楚昱推门进入院子,一步步慢慢踱进去,站在门口处,才发觉门没有关严实。

他轻推开门,借着外头微弱的一点月光,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一抹身影,窝在床头的脚踏处,抱着双腿蜷曲这,小模样十分可怜。

楚昱心头猛的一紧,轻颤了一下,大步走过去将人抱起,安置到了床上。

掰过她埋在底下的脸,与之对视,问道,“景儿怎么了?”

景枂从缓缓睁开眼,感觉浑身说不出的疲惫,一整日的游离思绪让她顿时放下了一切铠甲武装,整个人快要脱力的疲软下来。

那是一种坚持了许久,却不得不继续坚持,没有目的的一场征途。她没有依靠的港湾,连路途中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若不是月月的一句话,她大概还要带着这一副武装继续下去,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倒地不起。

“啊,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累了。”

怎么可能不累。

从事情发生的那一日起,接连快要两年了,她每一日都不曾获得过一丝喘息的机会,每一日都在各种阴谋算计中度过,久到她自己都忘记了,当初在将军府那会儿,她是怎样的张扬肆意。

只因为,身后有人可以支撑着她,她可以很大胆,大胆到捅破天都有景寒天帮她收拾。

景枂身体一软,倒进楚昱怀里,揪着他的胸口衣服,叹了声,“我大概觉得自己是铁打的,没想到今日一放松,竟然累的起不来了。”

她真就是浑身发软,所以窝在一处没有起身。如今被抱到床上,双腿还是虚的。

楚昱心疼的厉害,十分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何意思。

正因为明白,更加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做的不好,让她承担了太多。

尤其是晋国一事,压得她喘不过来。

“若是累,便不做了。你有我,我做你的后盾,做你的支持,剩下的一切,我来。”

“晋国不要也罢,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一起去景国。”

“景儿,你这样,我心里疼。”

楚昱捂着胸口一处,声音沉重之极。

他怎么就忘了,他的景儿,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年华,那样美好的年纪,身上却背负了太多的重担。

嘻皮笑脸下,又是怎样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若是可能,谁不想活得毫无压抑没心没肺,自由自在翱翔九天。

可偏偏,因为他,她活得很累。

这一刻,楚昱无比自责,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是他给了她这一切,让她承受着这一切!

翌日。

楚昱推掉了所有的事务,带着景枂任性的离开了京城,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连影一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朝着哪里去了。

楚云启得到消息时,整个人气的浑身发颤,骂骂咧咧,“简直就是儿戏,太任性了,不负责任的男人。”

穆清清却没有多少讶异,反而觉得,这样子的任性挺好的。

“其实他们本就是这样子的,做事何时会顾忌那么多。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可是我们的婚礼?”

楚云启郁闷不说话,那一日去穆府见了穆太傅,已经得到了他老人家松口只是婚礼一事,还需要再加把劲儿。

楚云启想着,让景枂出面,做些中间调和,然后他和楚昱一起上门去见见穆太傅。

“清清,我……”

穆清清望着头顶的一片蓝天,蔚蓝蔚蓝的,没有一朵白云,阳光正猛烈照在她脸上,让她不得不抬手去遮住自己双眼。而后留下指缝中的一片阴暗。

那种忽明忽暗的感觉,一下下打击在她内心。

猛的,她心里筑起的高墙,一点点瓦解了。

她,也想任性一回了。

回头,穆清清冲着楚云启笑了,声音柔和温婉,“云启,我们成婚吧。”

楚云启懵逼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整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动剧烈。

“我们成婚吧,我去告诉爷爷,你明日就来提亲好吗?”

一直都是懦弱不敢向前的,可是这一次,她也想勇敢一下,为自己的幸福做一份努力。楚云启够好,至少在她眼里,是很好的,值得她托付终生。

及如此,早一点晚一点有何区别。

“清清,你说的是真的?”一直以来,便是穆清清咬着不肯松口,非要等到穆太傅彻底欢喜接受。

如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怎能不让楚云启高兴。

他直接将人抱起,在院子里一圈圈转着,又叫又喊,乐得如同当年她答应和他在一起是的少年兴奋模样。

穆清清一瞬落泪。

*

景枂听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她由着楚昱带着她游山玩水,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似乎绕着整个晋国都走了一遍。

他们一起在马车里餐风露宿过,一起在豪华酒楼里一醉方休过。

他们也曾到过东边的东海之滨祭奠景寒天,也曾绕到了西北,穿过边境线,偷偷溜进了辽国看望温裘。

总之,多少疯狂无所顾忌的事情,两人都那样一起去做了。

脱下锦服,穿着最朴素的衣着,如同热恋的情侣,展开一场寻爱旅途。

三个多月,接近一百天的逍遥自在,景枂整个人彻底得到了放松。

与此同时,心里那一点曾经塌陷的地方,被楚昱用爱彻底浇筑灌满,牢不可破,再无软弱。

这一日,两人坐在一辆牛车上。背靠一堆稻草,穿着农村夫妻该有的打补丁粗布麻衣,漫无目的的走着。

景枂望着落日余晖下,不断归去的鸟儿,心里透亮透亮的。

一回头,冲着眯着眼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的男人说道,“楚昱,我们会京城去。”

楚昱缓缓睁眼,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嗯了声,问道,“不想再到处看看吗?”

景枂摇头,“该看的都看过了,要是再看,大概花费这辈子余下的时间也是看不完的。我们不能放下一摊烂摊子给他们。”

楚云启又要做新郎官又要替他们两人背着一大堆政务,也是累的够呛。

再不回去,岂不是要将人逼的反了?

“也好,一切随你。”

025章抱进御书房(二更)

八月初。

两人回到京城。

穿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乔装打扮的进了城门,一路随意晃到了太子府。

还是那三个奇怪的大字,景枂看着不由得笑,“都是皇帝了,还不换一换?”

楚昱琢磨一下,挺赞同,“可以,等你登基为帝,这里换成王夫府,如此一劳永逸。”

景枂嘴角止不住上扬。

影一将两人迎进来时,整个人是喜极而泣的状态。这一百多个日子,若说谁最苦逼,非属他和楚云启了。

一个管理整个朝廷各项事务官员,一个管理楚昱整个暗中的势力人脉,一件件事情安排下去,只能两人自己琢磨,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好几次,真想摔罐子走人。

“我的祖宗,可算是回来了。”影一忍不住喊了声。

景枂瞧了眼影一,发觉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然而因影一本就是健壮的男子,这一瘦竟然多出了一份坚毅的俊美,看着极为养眼。

“瘦了变得很帅气。”景枂由衷赞美,“不过确实辛苦你了。”

影一摇头,不敢居功,“属下还好,一切本就不麻烦,倒是楚相爷,整个人不太好。”

此时三人已经进了书房,楚昱让景枂躺在榻椅上休息,转身才问道,“怎么,他嚷着辞官?”

“可不是,如今娇妻在家,温香软玉,哪里还肯花费多余的精力在政务上。而这突然的重担一压下来,一压就是一百多天,他哪能不抗争。”

楚昱声音依旧平淡,语气凉凉的,“抗争无效,考核已过,这个丞相转正了。”

如今,无论是晋国还是景国,楚云启当定了这个相爷。

楚昱满意他的能力,景枂亦是。

“先给人放几天假,你压榨他一百多天,他都没有时间好好陪清姐,新婚燕尔,不要太严苛。”

景枂说起来还觉得挺歉疚的,因为她的缘故,让楚昱这么任性做了一次。

白白的,楚云启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变出十几个分身来。

就是到处走的游玩之中,楚昱也无意中提到过,他收到了楚云启的好几封信,转交到他手上,只四个字:回来,辞官!

这怨念,也是没谁了。

楚昱点头,吩咐影一去办,“你去通知一声,明日起,放假十天。”

说着,又想到影一这个贴身侍卫,似乎也是很辛苦,不由得又道,“你自己也是,让底下副手接替你管理,休息下。”

影一激动的点头,一溜烟跟着跑了,生怕身后之人会反悔收回那些话。

楚昱这才埋头处理积压了三个多月的政务,而景枂整个人昏昏欲睡的,靠在榻椅边上,迷糊不醒。

夜深时分,桌案上最主要的政务已经处理完了。一抬头,发觉对面的女子睡的十分酣熟,楚昱一颗心极为柔软。

她那样一个人,一直都是睡眠不深的。不想这三个多月的放松,竟然让她改了这个戒备的毛病。

一时,楚昱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很值。

走过去,楚昱弯腰,轻轻的将人抱起来,一步步走回主院。途中几次低头查看,还以为怀里的人会醒,谁想一觉竟然睡到了天亮。

“饿吗,起来去吃些东西,我给你做。”

楚昱一早睁眼,就这样看着景枂的睡颜,一看差不多一个时辰。

她睡眼惺忪,意识朦胧,而他双眼炯炯有神,清醒之极。

景枂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滚直接滚到了楚昱怀里,揪着他的衣领往上,顺势就攀住了他的脖子,两条手臂如同白白的两节莲藕,嫩嫩的能够掐出水来,一晃一晃的在他眼前闪过。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带着撒娇气,她贴着他,“阿昱,我起不来,你帮我好不好?”

底下瞬间就起了反应。

楚昱浑身僵硬,手臂不自觉收紧,手掌胡乱的在后背摸索。

“你说什么,嗯,再说一遍。”

女子笑声不断,银铃一样清脆颤人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声音悉数落在了他下巴处,温热的气息滚进了半开的衣衫。

“阿昱,真的起不来,身体酸软的厉害。”

昨天一整日睡在书房,姿势极为不对,似乎是压到哪里了。

今日刚睁眼,就觉得整个人有些不舒服,而且这种不舒服蔓延到了双腿,一时没什么能够使得上力气。

然而这话落在楚昱耳里,却演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带着点暗示的意味。

他眼神越发的暗了,手掌上好像带了火,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激烫着她的肌肤。每一寸,都滚烫的厉害。

景枂身体一哆嗦,脚趾头都在打颤,眼前这男人眼里酝酿着是怎样的暴风雨!

“阿昱,你别……”

“先脱了,等会让帮你穿。”

楚昱利索的解开身下的衣带,毫不犹豫开始释放心底的所有凶猛,清晨妩媚,怀中娇羞,喜不自胜!

一个时辰后。

一顶轿子直接从太子府出发,抬进了皇宫,一路到达御书房。

楚昱亲自掀开轿帘,抱着媚含春色的女子下来,径直进了御书房。

门口等候的刘公公傻眼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嘴吧张张合合。

好半响,呀的一声尖叫!

御书房内,景枂一张脸红透了,如同煮熟的虾子,滚烫滚烫的。

“你干的好事!”

“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大惊小怪,他不是在笑话你。”

楚昱神色一正,看向景枂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今日没坐轮椅?”

这一提醒,景枂才恍然惊觉,还真是如此。楚昱他今日彻彻底底抛弃了坐轮椅这件事,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刘公公应该是惊讶于楚昱能够站起来这件事吧?

“你终于舍得将它打入冷宫了。”景枂玩笑道。

那把轮椅,简直就是高科技产物,在她眼里,无所不能。她也一直想着,楚昱究竟什么时候会放弃利用它。

不想,这一日来的挺快。

楚昱却很认真的告诉她,“鉴于今日这样的情况,日后时有发生,再坐轮椅诸多不便,是时候不用了。”

这理由,说的景枂又是一阵脸颊发烫。

呵呵,这是怪她喽!

“嗯,君子难消美人恩,为你愿负天下人。”

当初景枂一句玩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倒是没事,可是他却已经彻底投降了。

不尝滋味还能克制忍受,但是一旦尝过美好,便是日日夜夜噬心噬骨。又因为情蛊调和,两人几乎配合的天衣无缝,他在这件事上,更加难以克制。

便是今早,虽说一个时辰,但是他完全觉得不够,若不是她浑身酸软连连摇头拒绝,他是不准备进宫的。

恨不得直接死在她身上,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两人随意插科打诨,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直到刘公公再次敲门,才算是告一段落。

景枂偷偷舒了一口气,坐到边上的位置上,楚昱才让刘公公进来。

一进御书房,刘公公第一眼就看向了楚昱,忍不住就瞄到了他的双腿上。

此时楚昱正站在景枂身边,一手揽在她肩头,整个人修长挺拔,俊逸无双,看得人有些晃眼。

饶是刘公公这样的老太监瞧见了,也是打心里得赞叹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世间,有哪一个男子能比得过眼前这个!

“皇上,外头有一些大臣聚集着,要求面圣。”刘公公恭顺垂眉,不再看楚昱分毫,说话声音也是一声声极低的姿态。

楚昱应了声,随意问道,“有何事?”

“是……”刘公公摸不准,“应该是瞧见了皇上您走出下轿的瞬间,是以情绪激动了些。”

这话是说的极为婉转的,真正的情况,已然是彻底疯狂了。

楚昱下轿的那一刻,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侍卫每一个都瞧的真真实实的,那些人几乎惊脱了下巴,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还在内阁当值的官员立刻听闻了消息。

乍一听还觉得可笑,然而消息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简直是多到不需要去再次求证了,他们终于相信,他们的新皇不是瘸子,是一个正常人。

这一下,直接炸锅了!

“既然新皇完好,何必将江山拱手送给一个女人!”

“新皇喜欢女人大可纳进后宫便是,景国女帝也……”

“不行,我得必须去面前圣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务必请皇上收回圣命。”

于是乎,就有了一连串大臣强烈要求面圣的结果。

刘公公将情况说完,还来不及做其他解释,就听到楚昱一声冷哼。

他几步走至桌案前,伸手一推,拂去一大叠还未看的折子,“当真无知可笑,意味朕站的起来,晋国就不会改姓,愚蠢!”

景枂此时也坐不住,跟着起身,准备去外头看看。

她相信楚昱的处理能力,但是总想亲眼看看,“我们瞧瞧去,顺便辨一辨那些大臣,哪些能堪大任,哪些该退了回家养老了。”

“晋国日后是我的,这些臣子我得看仔细清楚了,免得日后用着不顺手。”

刘公公一个骇然,这话语气简直不要太嚣张啊!

“皇上您看?”

楚昱点头,“那便去看看。”

御书房外的前殿门口,此时已经站了很多的大臣,因为一会儿的耽搁,又有一些大臣从宫外赶着进宫来了。

两人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黑压压一片,场面十分壮观。

仔细再确认下,景枂惊讶的发觉,里头还有一些熟面孔,譬如穆太傅!

她不由得嘴角一抽:哪个缺德鬼,竟然将他老人家也请进宫来了,人都古稀之年了,这么折腾着有没有良心啊!

“刘公公,搬一把椅子出来,给穆太傅坐。”

景枂朝刘公公吩咐一句,随即自己靠在旁边一根大理石圆柱上,等着正主楚昱去处理情况。

视线几乎都是集中在楚昱身上,无外乎是注视着他的一双腿,一双双眼睛就跟装了雷达似的,瞄的那叫一个仔细,从上到下,从下又转上。

最后,一众大臣是真的确认无误了,集体舒了一口气。

为首的一个臣子目光转过,看了眼毫无形象站立的景枂,眼底闪过一抹深色,开口问道,“皇上,臣等听闻您三个多月离开京城,是为了医治您的双腿,如今可是已经完全好了?”

说着,又笑了笑,看向刘公公方向,目光却若有似无的落在景枂身上。

“皇上如今完好,想必是心中有喜,臣等亦是喜不自胜。”

说了一连串就跟没说一样,一群人仔细听来只觉得特么废话真多。

原本在值班房当中已经商量好了,由着他开口领头讨伐景国女帝,谁知道,这眨眼功夫,此人竟然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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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好忙,但是存稿还要继续努力,握抓!

026章气的打人(一更)

“赵侍郎,你说的是什么话,皇上自然是洪福齐天,鸿运当头。”

“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个,你说的无关紧要。”

“赵侍郎,你不说就先让让,我得还有事必须启禀皇上,让圣上定夺。”

说话间,几个急性子暴脾气已经将最前头那人推开了,三五个直接挤到了最前面,冲着楚昱就是巴拉巴拉一大通。

景枂听了很久,总结只有两个意思。

第一,皇帝既然腿脚好了,那就是晋国先祖显灵了,晋国不该亡国。

第二,景国女帝是个女人,当不了大任,不如娶进后宫,一举两得。

景枂意味深长露出一个微笑,深深替眼前几个大臣感到悲哀。这时候还没有看清楚现实情况,逮着机会就咬的一嘴毛,真是醉了。

这样的人,她日后绝不会任用。

反而是最先打头阵那个人,赵侍郎?

这人不错,很会看清形势审视夺度,看样子今日也还是有收获的。

“穆太傅,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情况,是不是这么个意思?”几个大臣说了很久,得不到上位者的响应,心中一急,转身看向了坐在那儿老神在在的老者。

穆太傅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双眼瞳孔发亮炯炯有神,目光犀利的扫视过对面一干人等,这才慢悠悠道,“你们要老夫说什么?”

“就是……”

“皇上已然决定的事情,宣布告知全国,那就是圣命已下不容更改。如今呢,看看你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跑出来做戏闹场,至皇上与何地!”

“老夫今日跟你们一起进宫,就是来告诉皇上,老臣一切听皇上旨意。景国女帝天资不凡,实能堪当大任。”

“顺便,趁着这个功夫,老臣前来请辞。”

穆太傅一口气说了许多,顿时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他拍着胸口缓和着,心底却已经明了明了的。这事情便是天崩地裂晋国先祖从皇陵里冒出来,也改变不了眼下的事实。

撇开一切来说,楚昱这个男人对景枂的宠,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一点,穆太傅以前就有所觉。但是真正明白这个情况,却是因为楚昱任性带着人离开的这三个多月。

楚云启忙的瘦了一大圈,将楚昱骂得恨不得拆了太子府,而穆太傅才这三个多月中明白,眼前这个帝王,骨子里究竟是怎样的执着顽固。

景枂啊,是坐定了晋国之主了。

穆太傅起身,走向楚昱行礼,说道,“请皇上恩准。”

“太傅何出此言,担心他人乱嚼舌根?”

穆太傅身体一震,惊讶抬头看向帝王,果真是敏锐啊。

他之所以请辞,也是因为楚云启的缘故。

自己的孙女得了景枂的提拔,成了女医院的掌院,已经是十分张扬的事情了。然而不久前孙女和楚云启成婚,两人结为夫妻,一切形势更加微妙起来。

楚云启,明面上谁都知道,那是新皇楚昱的人,他是晋国的新丞相,一次次执行着新皇的各项改革任务,做到了冲锋在前的角色。

夫妻俩,就是一道十分显眼的风向标。

这时候,他一个老人还在朝廷里占据一席之地,便有点说不过去了。

穆太傅不想惹来太多非议,只想安稳度过晚年。

楚昱深知这点,但是眼下,却不容许穆太傅辞官回家,“穆太傅所请辞朕不批准,您是三朝元老,如今晋国的情况,还需要您老这样的肱骨之臣为国效力。”

穆太傅忍不住一抽嘴,这特么再过不久就不是晋国了好吗!

效力?他效哪门子力!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景枂,还是在一步步为景枂铺路。

穆太傅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瞬间,他叹了声,点头领了命,“老臣遵旨。”

得,今日一趟又再次验证,景枂这个小女娃,才是日后被捧着要上天的人。

眼看着穆太傅被刘公公搀扶着离去,一干大臣们急了,恨不得冲出去将人绑回来。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皇上还请三思!”

“皇上——”

刷刷刷,跪了一地。

景枂觉得自己有点看不下去了,动了动身子,朝着楚昱走来,而后看向眼前一群人。

“你们这么做,是想威逼帝王吗?一群文人,也就会争口舌之快,真正有利于晋国之事,从不见你们做过多少。”

“今日敢来这里,就不怕帝王一怒,将你们全部罢官贬民?”

“你休要妖言惑众,我得自是信任吾皇,吾皇圣明之——”

那人还没说完一整句话,楚昱眼神刷的就变得十分犀利。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内力运气,只见楚昱手掌一泰,对面刚站起来叫嚣的大臣就被呼啦啦一掌打出去了,随即摔在好几米远的大理石上,吐出一大口血。

楚昱冷眼看着,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却依旧是暴躁青筋竖起,“你们,胆敢说她妖言惑众!”

“呵,朕看你们才是妖言惑众,既不想当官为民,那就全体废了,今日今时起,贬为民,永世不得录用!”

楚昱说着抬起手,握住了旁边之人,两人十指交缠,以此告诉所有人,“朕今日告诉你们,朕之所以医治好了双腿,不是为了你们所谓的晋国江山。朕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能够更好的照顾景枂,此愿,今生不变!”

*

怒发冲冠为红颜。

御书房前十几个大臣被提及罢官,遣令即刻离京回乡。

而楚昱那一句信誓旦旦的重言承诺,却在皇宫内外传遍了。

有人羡慕景枂,得此间最真诚的爱情,还有什么可求的!

也有人摇头不已,感叹世风日下,帝王荒淫无道。

当然,也有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景枂去死!

譬如,尚在长公主府的重华郡主。

晋国皇帝更换,原为长公主的楚云如今身份更加尊贵了。她是晋国仅存的一个属于帝王之上的长辈,太后已故,后宫太妃几乎无人。那么住在长公主府的楚云,俨然成了晋国的最尊贵的女人。

若是楚昱重一点孝道,楚云便是享受无边荣耀的存在。

然而事实是……

楚云过得更加憋屈,长公主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是一成不变的心酸,甚至比起太上皇在世还要难堪。

只因为楚昱将成个长公主府给冷落了,不闻不问,活脱脱像是其根本不存在一样。

长公主怄的要死,生为其女儿重华郡主更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今早听闻楚昱一番宣誓,直接在自己院子里摔碎了一堆瓷器。只这样还不过解气,干脆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个扇巴掌打人。

长公主听到自己女儿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人都被打了,而且有一个丫鬟整张脸都被打烂了,这才不得不移步过去看看情况。

刚走进院子门口,整个院子一片乌云惨淡,呜咽声不断,却又压抑着不敢大声哭泣。

那些被打的丫鬟们,一个个缩在外头,紧挨着面色恐惧,却谁也不敢离开一步。

而屋子里,哭声声音更大,显然是打人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长公主面色一沉,摆摆手,让身边的嬷嬷去处理情况,“给些银子,将这些丫鬟打发了,若是有不听话的,直接发卖到窑子里去。”

“奴婢听话,奴婢听话,求公主开恩。”

一众丫鬟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哆嗦的如同鹌鹑一样。

她们心里苦啊,恨啊,怨啊,但是却只能感慨自己命不好,进了这么一个火坑里。

长公主再不看这群下人,径自走近推门进入。

重华郡主刚好拿着一个花瓶,直直的朝着眼前这个小丫鬟扔过去。

那丫鬟吓傻了,本能的出于反应瞥了下头,那花瓶就这么直直的朝着长公主方向飞过去。

“啪——”

“母亲!”

“公主!”

惊呼声响彻整个院子。

……

长公主幽幽醒来时,天色已暗,边上就是自己的贴身老嬷嬷在伺候着。

听到声音,老嬷嬷喜极而泣,赶紧过来扶起长公主,“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吓坏老奴了。”

长公主避开的快,那花瓶没有砸到她头上,但是身上还是被撞倒了,人跟着倒下,磕到了头,晕了过去。

宫里人过来诊治,只说是无妨,身体各项并没有内伤,清醒后也就无大碍了。

老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说完愤愤不平,“公主,皇上如今也是太敷衍您了。居然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货色的女医过来,看没仔细看就说没事了,草草了事,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

长公主也知道宫中刚成立的女医院,一听竟然是一个女医过来给她诊治,内心火焰极大。

“哼,居然如此对本宫,楚昱还真是行啊!”

“可不能直呼皇上名讳,公主慎言。”老嬷嬷吓得赶紧劝解。

奈何长公主一生嚣张跋扈惯了,哪里会懂得这些分寸。楚昱这个人,先前她就不看在眼里,如今当了帝王却转手送了晋国大好河山,在长公主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窝囊。

“这种愚蠢之人,本宫忌讳什么,这晋国都要易主了。”

可恨,她一个晋国高高在上的最尊贵的女人,竟然会比不过景枂一个丫头片子?

若是论资格,这晋国女帝,怎么着也是轮到她来做!

长公主压制着心底这股无名火,这才问起重华郡主的情况,“重华如何,这些日子也是太放肆了些,竟然公然在府里鞭打下人。”

重华的性格,一天天的变化着,却不是往好的一面变。

单就是被发现的,暴力虐待下人,已经有五六次了,而且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

更甚者,还有一次无意识的发现,重华竟然在自己院子里,叫了好几个府里的侍卫,与之……

那样活色生香,香艳**的场面,便是长公主自己都要甘拜下风了。

她也就暗地里养着一些面首,谁承想,自己女儿已经玩的如此浪荡,如此开了。

丝毫是不顾忌自己形象!

长公主想着就脸色阴沉了,看向老嬷嬷道,“将人给本宫叫进来,实在太不像话了。”

……

重华郡主进屋时,还是存有忐忑的。

她今日下午为了泄愤,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最后竟然撞倒了自己母亲身上。如今人一醒过来就要见她,怎能不害怕!

“母亲。”重华挪着步子走到床头前,怯怯的看向长公主。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着,咬着嘴唇,绞着手指,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的安分样儿。

长公主只看了眼,心里头就不由自主软下去几分,但是面上依旧严肃,“你自己知错没有!”

重华直接跪下,诺诺的点头回答道,“女儿知错了,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下次,你这保证有多少次了,还不是一次次明知故犯!”

027章楚云启的怒火(二更)

相府。

楚云启自当了丞相,楚昱就赐了一座府邸,如今穆清清嫁为人妻,自然是从穆府搬出来,住进了丞相府内,做了这里的女主人。

每一日,两人如胶似漆,鱼水之欢,画眉之乐。

楚云启这几日休假,每一日恨不得掰开两日用,天天缠着穆清清不肯放人。

然而今日等了许久,天都快黑了却不见穆清清回来,楚云启便等不下去了。

“夫人呢?可有回来?”楚云启询问府里管家。

管家去直接摇头,“不曾,也没有消息带回来。”

楚云启顿时眉头一蹙,眼皮子也跟着跳了跳,心里头不知怎么的竟然多了些害怕。

莫不是宫里有什么事情?

今日楚昱那一出好戏,楚云启人在宫外,却也实打实听说了。他还真是得为楚昱叫一声好,做的绝对是牛逼。

但是这种事,牵涉的是他们自己而已,关他何事,又关穆清清何事?

“难道去了穆府,见爷爷去了?”

穆太傅也参与了今日的事情,一想到穆清清是极为孝顺之人,楚云启便决定去穆府看看,顺便慰问一下穆太傅。

换了一身衣服,他起身出门,去穆府一趟。

然而!

“没有来过?”

楚云启忍不住一声惊呼,看向穆太傅多了些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除了穆府,她还能去哪里!

穆太傅也是觉得奇怪了,但是更多的是怀疑楚云启欺负他孙女了,于是脸色一沉道,“你是不是欺负清清了,这才成亲多久!”

楚云启哭笑不得,“爷爷您别冤枉我,我疼她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

“那她能去哪儿了!”

穆太傅也是一急。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同时出现了担忧。

这回,是真的有所担心害怕了。

平时那么乖巧的一个人,出个门都会和家里人报备再三的,一回来也是会报平安。没有什么急事意外,怎么可能天黑了还不回来。

“不行,我要进宫去看看。”楚云启坐不下去,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穆太傅在后头喊了声,嘱咐他做事分寸些,“如今宫里气氛紧张,你别太冲动,清清说不准没事。应该和今日之事没关系。”

楚云启应了声,心底却并不觉得。

他有种预感,他的清清定然是受到了牵连。

“楚昱,别让我知道和你有关,清清若是受了委屈,我拿你是问!”

*

宫中,女医院。

穆清清在自己的值班房坐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僵硬麻木了。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左侧脸颊,发觉疼痛还在,脸还有些肿肿的。

一时,忍不住又叹了声: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回去啊!

可是,天已经黑了,再不回去,云启会担心的吧?

“穆掌院,你用些冰再敷一下吧,这样或许还能消肿一点。那个重华郡主也实在太可恶了,她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这又不是你的错。咱们女医院凭什么这么不受人待见!”

一提起这个,边上的小女医官就委屈的眼泪巴巴的,穆清清去长公主府出诊,她是一并跟去的。

结果那个重华郡主一看来了两个女子,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打来。穆清清站在前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挨了打。

饶是如此,她还是秉着治病救人的职责,给长公主看完了病。

结果,惹来了更多的谩骂。

“穆掌院,这事情哪是我们的错,我们……”

“好了,你先回去吧。”

成见一直都在,女子做官行医,世人根本无法接受,如何能让他们一下子接受!

这事情,一两年是绝不会改善的。

穆清清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心里的冲击有,却也不说不能接受。

可……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只不过习惯了什么事情什么情绪都积压在心底,是以才没有哭出来。

楚云启找到人时,穆清清就这样捂着半边脸颊,坐在桌前发呆。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一盆绿色植物,没有焦距,仿若失了灵魂一样。

一眼,就让楚云启感觉到心疼。

他快步走上前,大力将人从位置上拖起来,将人搂着抱进自己怀里。

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穆清清的头发,疼惜不已,“你是傻子吗,这种事情还想一个扛着,不告诉我,也不回家!”

他一进宫就听说了今日女医院出诊的事情,还没说几句立刻也知道了穆清清被人打了巴掌。

一时,心痛愤怒占据整个思维。

如今抱着怀里的人,他还是压制不住怒火。

两人分开,楚云启低头,用手推开她脸颊两边的头发,看到到现在还有红肿的左脸。

“特么敢欺负我楚云启的妻子!”

打人的是重华郡主,楚云启清楚知道,因为长公主原因,这些年那个女人似乎更加嚣张了。

然而,那又怎样!

楚云启脑子里转了十几个弯,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回家去,我给你敷药,以后不准自己一个人,做任何事受委屈,只管回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穆清清笑了笑,点头,“嗯,我知道了。”

翌日清早。

太子府的门被楚云启踢了。

一大清早气势汹汹而来,影一挡都挡不住。

楚昱每日清晨的美好时刻还没开启,就听到影一在门外敲门,声音很大,“那个……楚相爷来了。”

楚昱此时双臂撑在床面上,额间青筋直跳。底下是一片美好等待采撷,然而还没开动,嘎然而止。

他几乎要火山爆发。

“起了吧,为了清姐的事情。”

景枂昨日在女医院陪了穆清清一下午,自然知道了事情原委,本就打算今日去相府再看望下穆清清,不想楚云启已经按耐不住来了。

“不去。”

楚昱手臂力道一放,整个人顺势压下去,彼此贴合着,语气郁闷,“我现在浑身难受。”

说话间,还不忘让底下的人儿感受下他。

景枂腾的一下脸红了,整个儿觉得被烫到了一样。

特么,这男人能不能要脸一点。

“忍着!”

“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着,直接抬手将薄薄的一层纱幔放下,又拿了两人身边的毯子,往上一盖,遮住了景枂所有的视线。

“乖,我动作快些,你别看。”

“我——”

景枂只来得及一声惊呼,整个人瞬间懵了。而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哼唧声,又努力隐忍着让自己不要叫出太大声,生怕让屋外的人听到。

整个过程确实很快,速战速决效率极高,然而这般极致的体验,几乎让她差点飞上天,灵魂都跟着出窍了。

“楚昱,你今晚睡书房!”

床上的女子咬牙切齿,双腿止不住打颤。

楚昱俯身落下一个眉心吻,笑意不断,“好,我带你一起睡书房。”

说完,下床穿衣。

书房内。

楚昱与楚云启面对面坐着,一个神清气爽,一个满脸铁青。

“春风得意,一早吃饱了?”楚云启看了眼,哼笑一声。

楚昱眉头一挑,不置可否。

若是论什么时候最噬骨**,自然是清晨睁开眼的刹那。心爱之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直接就能让他看得**极端强大。

“穆清清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楚昱不纠结,也不问缘由,直接就打算将事情交给楚云启了。

何时做,怎么做,一切由他。

“长公主府的漏洞太多,你若是需要毁了它,一日即可。”楚昱补充一句。

楚云启冷笑一声,语气里冰的能够掉渣子,“毁了它,怎么能只是毁了它而已。我要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公主府。”

“毁了重华?”

楚云启摇头,“不够,子不教父之过,长公主这个人,也必须毁了。”

“你也得叫她一声姑母。”楚昱不由得提醒。

楚云启更是不在乎,“你这个嫡亲的都无所谓,我一个旁系的,还在乎这个?”

王府里一堆姑母存在,三姑六婆多到让他头疼不已。长公主这么个不是直系长辈的姑母,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

“本想着不管这一对母女,让她们且活着逍遥。奈何自己要作死,怨不得他人。”

对于长公主的处理态度,楚昱一直是可有可无,楚云启也就决定不动手了。

只是不想这想法在脑子里刚成型不久,人就犯事了,还是触碰了他的底线,触及他的逆鳞!

穆清清这个女子,他誓要一辈子去疼惜爱护的,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的,那两个女人竟敢打人。

“今晚,等着一出好戏吧,与你知会一声。”

楚云启刷的眼神犀利瞥过去,“这次算是得了你们的连累,我暂且不追究,但是一切事情你不得插手。”

弄死弄残,无论如何,都是他楚云启说了算。

楚昱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今晚会去看一眼,景儿担心穆清清。”

楚云启无所谓应了声,这才离开太子府。

景枂只来得及看到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自带一股风,浑身散发着怨气。

她走进书房,看向楚昱问道,“怎么了这是,阎罗王都没他有煞气。”

“正常。他对穆清清的爱,比你想的深。”

景枂惊讶一声,有些没明白过来。

楚昱笑笑不解释,将这个话题岔开了,反而问起她今日有何打算。

“禁卫军的事情得提上日程,早日处理完事,将一干人员安排好。”

景枂算了算,也就剩下这么一个大头没处理。

楚昱却说道,“此事影一已经在做了,过几日和你汇报情况。”

“所以呢?”景枂不由得笑问。

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兴味,似乎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

想了想,景枂不确定问道,“你们准备对长公主府动手了?”

“不是我,是楚云启。”

他和楚云启,怎么能够归为一类人。

无论哪方面,他自信的认为,绝对是完胜楚云启。尤其是,在实力护妻这一项,完胜都不够,必须是暴虐对方!

这得意的劲儿,简直了。

景枂听着忍不住呵呵,“你脸皮太厚。”

“不过长公主毕竟是你的姑母,如今皇室唯一的一位嫡亲长辈,这样做真的好吗?”

景枂不怕楚昱有危险,就怕处理不好,惹来一身骚,麻烦缠身。

楚昱没说话,却想到了几年前那一次的夜晚,他和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看到他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手上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三人相处的画面,其乐融融,温馨不已。

然而那画面当中的男主角,却是长公主亲招的驸马爷。

楚昱神秘一笑道,“那可不见得。”

这麻烦,那个男人大概更乐意除去,给楚云启十二分助力。

------题外话------

楚云启是个好男人啊,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028章深夜送关怀(一更)

是夜。

长公主府内一切安静,深夜下所有的喧嚣逐渐平静趋于缓和,而在夜色的笼罩下,另一份热闹正在逐渐上演。

昨日因为受伤,长公主连着休息了一整天,她躺在主院内,整个人百无聊赖到了极点。

手臂上包扎的纱布,里面的伤口极小,早就愈合了。

可偏偏,府里因她受伤一切变得严肃,守卫更加森严。她想要出去走走,也被身边的老嬷嬷好说歹说劝阻了。

她想去府里的偏院,那里还有人等着她。

长公主养面首一事,在府内并不是秘密,但是她好面子,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

也就是前几日疯狂,竟然将其中一个带回了府里,只因那人不久就要过生辰。

那是跟了她多年的一个男人,生了一张极好的皮囊,又十分有才华,她爱惜宠幸不断。

而今日,就是那人的生辰。

长公主看着月色不断向下沉,外头已经快要开始打更了,忍不住坐起来,“快子时了,也不知道睡下了没有?”

长公主偷偷爬起来,看了眼睡在外间的老嬷嬷,轻声走出去避开,随意披了件衣服,朝着偏院走去。

满心雀跃,又心怀娇羞,算起来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都快五年了。

“今夜一过,他也二十五了。”

长公主一想到那样一个年纪的男子,如狼似虎的对她不断索取,整个人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骨子里一阵酥麻,恨不得即刻飞奔过去。

夜漫长,却总觉得不够长。

偏院内。

此时一场酣畅淋漓的交缠刚结束。

两人完全**,随意的躺在地上,男子的一只手正抓着柔软,随意的捏着。

“夜郎,你是不是上天派下来的,突然出现在府里,若不是我那一日闲着无聊走到这偏僻处,都不晓得有你的存在。”

说话间,重华身体往前拱了供,整个儿贴了过去,嘴唇嘟着娇媚道,“今日是你生辰,子时还未过去,既然我将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你必须还得享受。”

说着,手指轻轻的拨动着,想要继续行事。

男子本就年轻气盛,这几年守着长公主一个徐娘半老,能滋润的日子并不多。

一下子闯进来的重华郡主,无论身材体力都完胜其母亲,更重要的是,重华花样百出,舍得和他十八般武艺全部上演,两人一拍即合,乐此不疲。

他不说他的真实身份,重华自大惯了,也懒的去查,两人就这样时不时幽会,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了好几次。

他迷恋她的情趣,她痴迷他的手段。

“郡主有命,小生不敢不从,不过此处却是玩不开,不如去院子外的树下?”

重华一愣,随即脸色绯红,整个人都颤抖不止了。

外面,那就是毫无遮挡了。

“怎么,郡主害怕吗?”

“我当然不怕,我只是担心有人会过来,万一看到了,让母亲知道你,她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重华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舍不得自己的情郎,这男人实在是好,是她所有尝试过的男人中,最棒的一个。

初尝疯狂,岂能罢休。

谁知男子却二话不说起身,直接将重华抱起,大步朝着外头走去。到了树下,把人一放,抵在树干上,便是哼哼哈哈的开始另一段旋律。

长公主满心欢喜到达偏院,偷偷摸摸推开门走进院内,入眼,便看到自己的男人正抓着自己女儿的双腿,双眼通红如同野兽一般,行事激烈。

而被半抱着的重华,背抵着树干,感受身前和身后双重摩擦,双眼迷离,头发散乱,压抑着低喘尖叫。

“夜郎,快些——”

“再,快——”

画面**的几乎无法入眼。

长公主看了着,整个人气的发颤,却只是站在那儿,从胸腔内发出一声怒喝,“你们干什么!”

男子最后那一下瞬间疲软,整个人忽地失了力道,跌进重华身体。

两人狼狈的跌坐在树底下,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长公主竟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一时,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重华整个人还处于兴奋中,身体每一处细胞都在跳跃着,刹车太快,她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满心空虚。

看向自己母亲,说道,“母亲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受伤了吗?”

这个时候被打断,真是浑身觉得不舒服。

“这个人是府里的下人,管着父亲那边账房的,既然被母亲撞见了,索性就告诉母亲一声。”

“这个男人我要养着他。”

重华无所谓,她母亲自己也在外面养着面首,自己这个年纪了,养着一个男人又能如何!

以前那些是玩玩而已,这一个,她还真是起了心思想要养在身边了。

重华的重视,更是让长公主气的头顶冒烟,她恨不得走过去啪啪甩给对方几个巴掌,然后命人拖出去打死。

可是怎么办呢,那是自己的女儿啊!

一瞬,长公主的全部怒火冲向了身边的男子。

她一步步逼近,怒视眼前人,“青夜,你好大的胆子!”

“母亲认识青夜?”

重华不由得惊讶,但转念一想,既然是自己父亲那边的人,母亲见过眼熟也是正常的。

“他是叫青夜。”重华肯定一声。

“啪——”

长公主一巴掌甩在重华脸上,直接将人打出去好几步,而后面色难看,“滚进去,将衣服穿好。”

“母亲!”

重华不服气了,“您这是做什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初女儿还不是撞见你在庄子里和两三个男人……”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长公主是真的怒了。

“给本宫闭嘴,你知不知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自己的男人,竟然和自己的女儿厮混在一起。

而且看样子,也绝不是第一次。

一直强势惯了的长公主,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是谁不重要,他现在是我的男人,这才是重点。”重华不甘落后吼了声。

而这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男子青夜,却是扑通一声跪到了长公主跟前,面色愧疚道,“长公主,对不起。但是——”

青夜猛然抬头,目光坚定不已,“但是我是真的爱郡主,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呵呵,你竟然说爱?”长公主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这男人竟然敢说爱,简直是可耻!

“你一个贱籍身份,竟然敢说爱,你有什么资格爱,你凭什么爱,你——”

“我也爱青夜。”

重华忍不住喊了声。

长公主面色刷的一下惨白,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从小嚣张惯了,一直都是被她宠着长大的。不想有一天,竟然宠到了如今无法无天的地步,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哈哈,重华,你竟然敢对一个贱人说爱。”

“你知不知道,他不过是贱籍。”

“他——”是你母亲的男人。

长公主咽下最后一句酸楚,这件事一个字都不想提及。

然而她不想,青夜却不管不顾,一连串儿的就将事情始末讲了出来。

末了,直接道,“我对不起长公主,但是我对得起自己的心。为了郡主而死,我死也甘愿。”

“呕——”

长公主一个恶心,直接对着两人吐了。

*

主院内。

一切混乱不已,所有人都等着宫里的太医来医治,长公主吐完晕过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外头,重华一脸委屈的站在那儿,时不时抬头看看里间,又时不时偷偷瞄一眼不远处跪着的青夜,整颗心都在煎熬。

青夜是自己母亲的男人,这一点,确实让重华震惊了。

但是震惊之后,再细细回想两人的相处,重华生出了一股子不甘愿。

她是真的很喜欢青夜啊,第一眼见到就惊为天人,那样的男子实在是太吸引了。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也就只有当年第一眼看到宁王楚昱时才有。

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幸福,为何要放弃?

母亲的男人何其多,少了青夜又能怎样呢。

可她,眼下只有青夜啊!

想至此,重华的内心越发坚定信念:等母亲醒了,她一定要跟她要了青夜到身边,即便为此被母亲惩罚,也是在所不惜。

“青夜,你别怕,我会和母亲说情的。”重华小声对着青夜道。

地上跪着的男子,眼睑微微垂着,敛去了所有的精光,听到重华的话,只是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道,“好,我等你。”

只一句话,便让重华突破了心底最后的那点防线,彻底投降了。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外头不知谁喊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外间两人的眉来眼去。

驸马爷推开门,带着严太医走进来,将人恭敬的领着进去内间。

转身时,又深深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俊逸无双的男子。

“父亲?”

“给我等着!”

驸马爷瞪了眼重华,直接转身走进去。

差不多半刻钟,严太医的诊治才算是结束了。

“严太医,公主情况如何,怎么这么久了还未清醒?”

严太医目光闪烁,眼底带着一抹深深的尴尬之色,他看向眼前的驸马爷,亦是自己多年的忘年交,说不出一句话来。

“廖怀,这件事实在是——”

让他怎么说好呢,怎么说都是难堪啊!

严太医知道驸马爷廖怀的身体,也知晓他藏着的秘密,几年前就已经被他确诊了,那方面已经无能了。

他是不可能再让女人怀孕的。

然而眼下,就在刚刚的一刻钟内,严太医反复几次查看,再三确认无误。

长公主,有孕了,而且是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件事,真是皇家丑闻啊。

“严太医,您有话直接说,我承受的住。”廖怀将人领到了隔壁的屋子,请求道。

“哎,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长公主她之所以昏迷不醒,那是因为她体内虚弱,气血不足所致。而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便是她有了身孕……”

“你说她有了身孕?”廖怀浑身一震,整个人出现一抹不可思议。

严太医尴尬的点头,“老夫行医快三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你也不用怀疑。这件事老夫还要回去禀告皇上,皇上对长公主的病情十分关心,正等着消息呢!”

“可是?”

“可是什么,严太医,还不赶紧出来,皇上都到了院内,你一个太医死哪儿去了!”

屋外,一道不耐的声音响起。

楚云启带着一众太医院和女医院的男女老少,大摇大摆的进了长公主府,而后又顺利的进入了主院。

如今,正一脸兴味的看向主屋那儿,半闭着的门。

“严太医,皇上怕您老了不中用,看不清病情,特意让本相带着一众御医赶过来。男的不行就用女的,这儿几十个人,轮番给长公主瞧病!”

029章长公主有了!(二更)

“本相就不相信,没有人治不好长公主。”

楚云启的话,在半夜中说话,响彻整个院子。声音中带着一股子决然和嚣张,眼神里闪烁着无名的光芒。

严太医一看,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皇上的旨意,恐怕就是楚云启自己的私心主意。

昨日楚云启的妻子,女医院掌院穆清清到长公主府诊治,回去脸颊一边肿的通红。

穆清清被打的消息,在太医院和女医院都不是秘密。

眼下,身为人夫的相爷楚云启,这是假公济私,公然要报复打击长公主府?

“楚相爷,此事不需要如此麻烦,老夫已经看过情况了,长公主并无大碍,不需要你——”

“你懂什么!”

楚云启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小心使得万年船,长公主身份尊贵,岂能随意对待。严太医,你不要公然违抗圣意!”

说话间,楚云启手指一抬,身边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挡在门口的驸马爷和严太医拉开了。

楚云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就站在门口位置,看向身后的一众御医,“你们谁先过来,长公主如今还没醒,看来情况很严重。”

一时,无人敢应答。

他们被这么拎过来,本就是云里雾里,整个人懵逼。

饶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个严太医既然已经诊治过了,想必情况都已经清楚,我等医术比不过严太医,怎敢再上前班门弄斧。”

有人出来打圆场。

楚云启却直接脸色一沉,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救治长公主乃是紧要的大事,你们竟然在此互相推脱,是不是想要借此耗着时间,将长公主这条命给耗没了!”

一席话,直接压下了重罪。

御医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也再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倒是女医院那边过来的几个女子,一眼就看出了事情里头似乎有猫腻,联想到自己的穆掌院所受的委屈,整个人便满是怒火和正义感。

考虑了所有的后果,其中一个女医官走出来,向前几步道,“相爷,我愿意一试。”

楚云启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即刻侧身让开,“赶紧进去,好好给长公主看病。”

……

等人的功夫,楚云启这才将目光落在外间的重华郡主身上,将她上下一通打量,哼了声。

声音从鼻孔里出来,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重华从恍神中走出,顿时就感觉整个人被挑衅了,瞪向楚云启,“你这是什么表情!”

“厌弃你的表情。”楚云启声音平淡道。

重华郡主……

特么还能再直白一点吗!

“你——”

“够了,不得对楚相爷无理。”驸马爷廖怀出声,打断了重华的话,眼神严肃警告着。

呵,软弱的男人。

重华心里非议一声,却是不再开口了。

片刻中后,女医官从里间走出来,整个人眼神都是飘的,便是走路,似乎都摸不着地在哪里。

她看向边上的楚云启,而后目光一一转移,就那样落在了旁边的廖怀身上。

嘴唇动了动,干笑一声,“恭喜驸马爷!”

一声恭喜,直接让廖怀脸色铁青。

严太医在一旁长叹一声,默默转过去,再不去看这一屋子的情况。

“瞒不住了啊!造孽啊造孽!”严太医心情极度复杂。

这情况,放在每个朝代都有,便是宫中的妃嫔,也有可能与人苟合怀了孽种。但是廖怀是他的至交好友,严太医身在其中,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恭喜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没看到驸马爷脸色不好吗!”楚云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这事情能够嚷嚷的让所有人知晓。

奈何,小女医有胆量看,却是没胆量嚷,嘟囔一声就闭嘴了。

这情况,鬼知道是什么样的。

长公主肚子的孩子……

“你们,还有你们,挨个排着对,轮流给长公主看。我看你们都是医术劣等之辈,不过是一点昏迷情况,竟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是看出来也说不清楚。”

楚云启唬着脸,语气沉了沉,“再如此,全部别当御医了,集体蹲牢里去反省!”

“朕看是这个道理,长公主乃是朕的姑母,你们竟然如此草率敷衍,蹲牢里……这惩罚轻了。”

楚昱不知何时走进了院子,身边带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手揽着她的腰,朝着楚云启所在的方向喊了声。

“你们给朕好好看,看不好,明日滚回去!”

一时,所有人抖成了鹌鹑,扑通跪在地上直呼万岁。

楚云不耐烦挥手,“赶紧去。”

伊稀御医排成队,真就那么挨个儿的给长公主瞧病去了。

楚云启接着空档走下来,大步走至楚昱跟前,在他前后左右都看了看,纳闷了。

“清清呢?”

不是说好了过来看热闹,人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景枂这会儿才幽幽转醒,倪眼看向自己边上,眼神示意道,“不是在吗,清姐不想太张扬。”

楚云启顺着景枂的眼神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女扮男装的穆清清,整个人清秀俊朗的,好似一个极有出尘气质的少年。

楚云启眼眸顿时一亮,几步挪过去笑道,“清清,你这一身真好看。”

穆清清……

这恨不得扒下她衣服的**裸猥神色是想闹哪样。

“别看了,做正经事。你大半夜让我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长公主昏迷不醒,自有御医在,他们这大队人马过来,看热闹?

有点说不过去了。

楚云启却是神秘一笑,并不说破,“等着。”

说完,转身走回了外间的走廊处。

里头的诊治已经结束,一个个御医都是面色涨成个猪肝色,哑巴吃黄连样,有苦说不出。

从严太医到第一个女医官,两人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事情的微妙。

他们在公众多年,岂能不知道当中猫腻隐秘。

眼下,该怎么开口?

“情况如何,一个个都是哑巴了不成,赶紧说来,皇上还等着呢!”

楚云启不知何时从哪里搞到了一根柳条鞭,小小的一截,拿在手上挥舞着,大有教书先生的严肃样。

一个个用柳条指过去,“赶紧说话,一起说,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是憋足了气,冒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情吼了吼,“长公主有孕了!”

刹那间,天地安静,便是头顶上方的月,也忽地钻进了云中,整个夜色灰蒙蒙一片。

楚云启笑得大声,“这是好事啊,公主府的大喜事,如何一个个不肯开口,本相还以为长公主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你们一个个至于脸色愁成这样!”

“楚相爷——”

驸马爷廖怀这时候站出来,面色已经是黑的跟锅底炭一样了,却还不得不开口解释,将自己的难堪**暴露出来。

“这事情,原是公主府的家事,本不便与你们说。但是廖怀多年在公主府,自问问心无愧,这样的锅,我是绝不肯背的。”

顿了顿,廖怀猛呼吸一下,说道,“我在几年前就被确诊,再无那方面能力,是绝不可能让女子怀孕的。”

所以,长公主这老蚌生珠,绝不可能是他的种。

“父亲你胡说什么,这事情绝不能乱说,母亲她怎么可能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她——”

重华后半句的质问被嘎然掐断,一直跪在地上的青夜突然起身,目光中带着愧疚和坚定,朝着众人说道,“对不起,我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

“青夜,你别插嘴,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一股不安油然而生,重华本能的想要制止青夜接下来说的话。

可是,青夜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一步步缓缓走向廖怀,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驸马爷,长公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说罢,忽地抬头,力争道,“我不敢说谎,这一个多月,长公主身边有的男人,只有我一人。”

所以,这孩子除了是他的,绝无第二个可能。

“驸马爷要杀要剐,青夜毫无怨言。”

“青夜!”

重华捂着嘴巴,眼眸中一圈圈的眼泪打转着,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可笑了。眼前这一幕也是太讽刺了。

这到底算什么,她那样用心去维护的一个男人,她差点就想要陷进去的这个男人,居然是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的爹!

所以呢?

她算什么!

第三者吗?

亦或者,是“**”。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让长公主蒙受不清不白的冤屈。”

“你以为澄清了事实,长公主就没有难堪污点了?”

楚云启看不下去,冷冷的说道,“这样一番深情,真是看的我作呕。”

楚云启挥手,让严太医带着一干御医赶紧离开。

“既然是怀孕,那就没什么大碍,等人醒了再说。”

*

长公主睁开眼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虚弱的厉害,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喊人进来,“嬷嬷?”

奈何,喊了好几声,原本应该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老嬷嬷,却是没出现。

不仅如此,就连重华等人也不在。

长公主一瞬又想起昨晚的闹剧,浑身气的发抖,脑子一热,差点又血涌上流,背过气去。

穆清清端着药碗进来,将熬好的安胎药放在桌上,转身看向长公主道,“这是安胎药,您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若是不小心安胎修养,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早产。”

严太医带着一干人等走了,楚云启也带着所有人去了前厅等着。

她身为医者,却是无法坐视长公主这么个高龄孕妇昏迷着,忍不住就自己亲自去熬了安胎药。

刚端进来,人已经睁开眼了。

长公主倪眼看过去,发觉眼前这人竟然是穆清清,顿时惊讶不已。

再想到刚才她的话,长公主浑身一阵冰凉如水,手不自觉抚摸到小腹位置,不确定的蹙眉。

她有孕了?

孩子是青夜的。

这一个多月,她只和青夜有过鱼水之欢。

然而!

一想到青夜竟然和自己女儿厮混在一起,两人还那样疯狂到忘乎所以,长公主恨不得直接将人掐死。

至于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婴儿,她一点想要的心思都没有。

“你如何在府里,重华呢?”

长公主撑着身体坐起来,冷眼质问一声,“你给本宫出去,这劳什子的安胎药,倒了。”

“长公主,孩子是无辜的,那也是一条人命。”穆清清看不得这样的事,一时语气不由得提高了些。

长公主顺手抓起床头吊纱幔用的金爪钩,狠狠扯下就朝着穆清清扔过去,“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使本宫!”

030章被除族谱(一更)

“你特么又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的妻子行凶!”

楚云启直接抓住那金爪钩,往地上一扔,搂着穆清清脸色阴沉。

他看了眼穆清清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受到惊吓才算放心,“你做什么好人,这老女人还值得你亲自熬药给她?”

“哎,是我多事。”穆清清叹了声,也意识到自己这好心大概用错地方了。

“来人,把人给我抬出去,去前厅见皇上。”

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楚云启直接朝着门外的侍卫吩咐道,随即自己带着穆清清先一步走出房间。

身后,长公主一声声尖叫不绝于耳,然而前头的楚云启,却是面无表情,丝毫不受其影响。

前厅内。

该到了的人全部都到了。

便是那个青夜,也被提到了现场。

长公主被请到了前厅内,整个人安置在一张椅子上,靠着大口喘息着。

眼前,楚昱,景枂,廖怀,重华……

所有,都在看着她。

“你们想做什么,审问本宫?”长公主面色苍白如纸,然而气势却是一点不减,那股子嚣张劲儿,更是被拨到了极点。

她连楚昱都不看在眼里,其他人更是不用说。

“你们如此做,就不怕触犯先祖条例!”

晋国皇室规矩,即便是帝王,也必须对长辈尊敬有加,若无特重大犯罪,绝不可对长辈提审捉拿。就算是捉拿问罪,也必须是低调处理。

这是为了保护皇室颜面,亦是维护皇权的一种手段。

长公主知晓这点,是以才如此嚣张。

奈何这嚣张在楚昱眼里,就成了一种可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不成样的女人,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该有的端庄金贵,顿时觉得,他那个父皇,这辈子还真就做对了一件事情。

“楚云,你这样,便是当初落败的容贵妃都不如,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楚昱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长公主刷的脸色一变,愤怒的瞪向楚昱,却在这时才惊觉到,楚昱竟然没有坐轮椅!

“你——”

竟然站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楚昱是瘸子,绝无站起来的可能的。

“你的双腿竟然被医好了,难怪,难怪敢这么嚣张!”

长公主恍然大悟,目光中多了些警惕,但是却还是不屑的很,“即便站起来又如何,你还是楚昱,你尊称我一声姑母,便是你当了玉皇大帝,你还是不能将本宫如何!”

长公主烦心青夜和重华之事,但是在外人面前,那些就是微不足道的儿女情长了。

“本宫如今身体有恙,你不悉心问候,还带人大闹公主府,究竟意欲何为!你是不是不顾祖训,不将本宫这个姑母放在眼里!”

“呵,一个养女也敢如此嚣张,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不待楚昱说话,楚云启从袖中抽出一张烫金的本子,摔倒了长公主跟前,语气中充满嘲笑,“自己先看看吧,愚蠢的老女人。”

那本子很精致,小小的一本,却异常厚,上面烫金的是楚氏二字。

长公主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能看到这个。

这是楚氏的族本,上面记载了楚氏一族的所有成员。

楚昱这样的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在上面的,而且是嫡系一脉。便是楚云启,这样的旁系,也是被记入族谱的。

楚云当初曾翻开过,自己的名字就写在楚炎之后。

那时候她不过二九年华,看到自己入了族谱,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入楚氏族谱,那就意味着她和楚炎,再无可能了。

那时候两人还是爱到情浓之时,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以,当年的她恨极了楚云二字,恨极了公主的身份。

这一刻,再看着族谱,有何意义?

长公主无所谓的翻开,一边看一遍嘲讽着,“拿一个族谱过来,想做什么,还想让本宫看看,这里头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楚云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辱骂本宫,本宫这就要你——”

长公主的手指顿在一处,瞳孔不自然的无限放大,死死的盯着本子上的某一处,嘴唇开始哆嗦颤抖起来。

她的指尖微颤颤的,不可置信的滑过那一页,上上下下,来回不断的擦拭,似要将这一页撕碎的模样。

“不可能,怎么可能!”

长公主啪的一下扔了族谱,整个人出现了疯狂,“这是假的,这肯定是假的。楚云启,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伪造族谱!”

“我伪造族谱,你特么是不是在说笑!”

楚云启指着楚昱道,“这族谱是皇上亲自从宗祠那里拿出来的,亲手交到手上。我特么伪造它做什么!”

说着,楚云启笑意更大了,脸上的那股子刻毒也越发的明显,“你是不是很意外,明明当年入了族谱的你,如今却是看不到你的名字了?”

“你!”

“你一个被族谱摒除了的女人,已经不是楚氏一族成员,长公主?呵呵,你哪里担待的起这样高贵的身份,你特么就是一个淫荡到不知所谓的贱人!”

楚云启带着一股子愤恨,朝着长公主大吼着,说话间更是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上面的茶杯应声落下,碎了一地。

“你一个贱人,生出来的女儿,竟然敢打我妻子的脸。还有你,居然还敢辱骂我妻子。我真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好,究竟想怎么死!”

最后几个字,楚云启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叫嚣着。

同时,目光冰凉的掠过重华,扯出一个笑,“别急,你也跑不了。”

母女俩浑身一抖,炎炎夏日里,竟然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冷刺骨。

“母亲!”重华忍不住一声惊呼,吓傻了。

……

楚昱带着景枂走出公主府时,身后的闹剧还在继续,楚云启的手段绝不是这么一点而已,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你说的楚云启的真面目吧?”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嫉恶如仇的男人,他的所有手段不像楚昱那样暗中部署隐忍蛰伏,等待时机一击击中。他更多的是放到明面上的报复,做到让对手血淋淋的惨败,亲眼看到自己绝望悲惨的下场,然而,却无力回天,无法改变一切。

接着,等待着长公主和重华的,还有更多的折磨。

景枂这会儿,才惊觉,她果然是不了解楚云启,那个男人,真是……有点可怕。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凉意,楚昱不由得再搂紧了些,轻声问道。

景枂摇头,随即又沉默了会儿,说道,“这样的处罚,对她们母女而言,会不会太重了?”

“若楚云启就为了一个巴掌,疯狂的报复长公主母女二人,这样性情的人,我日后还真是不敢重用。”

景枂忍不住抬头问,“可还有别的缘故?”

楚昱笑了声,忍不住点头赞赏,“你倒是想的深。情况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长公主一对母女,暗地理所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真就是罄竹难书了。

楚昱也不需要去将查到的一桩桩罗列给景枂听,他就挑了一两件事情告诉她,便让景枂整个人由那么一点同情,转为了极度风怒。

“呵,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特么的怎么不去死,不对,死了还便宜她了,该下油锅炸……”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却还是觉得心绪难平。

长公主这女人,竟然还能想出为了保养容颜,去取尽小女孩的处子之血?一个个孩子,到底有多少无辜的女孩被她折磨致死?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事,楚昱告诉她,查到的事情中,还有更严重的。

而重华呢,鞭打下人,将人打死打残,这种事绝不在少数。

重重呼出一口气,景枂极力将那种不愉悦抛弃,“她们一切咎由自取,看来楚云启也就是拿清姐这件事做借口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将这对母女祸害铲除了。”

“这里面也有的授意吧?”

楚昱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然而对于景枂所说的拿穆清清这件事做幌子,他是不认同的。

处置长公主等人,不急于一时,楚云启本身也就是懒洋洋的,根本不愿意管。

若不是因为穆清清受委屈,哪里会如此雷霆手段?

“事情这两日会处理好,长公主府到时候会被查封,日后改成什么由你决定。”楚昱随意说道。

“嗯,这个日后再考虑。不过有一个问题,为何长公主,哦不对,就是楚云,她怎么会被摒除出楚氏族谱了?”

楚昱忍不住哼了声,极为讽刺道,“还不是因为有人,想要做偷梁换柱之法,将人偷偷的弄进宫里来。”

只不过因为事情实在太多,导致楚炎不得不将这件事暗搓搓的放在心底无法去实施。

而后又爆发了一连串的大事,楚炎处理麻烦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想偷情之乐这种事。

“所以,你父皇偷偷将楚云从族谱上摘取,然后又没来及的再写上去?”景枂也是惊呆了。

这特么,事情实在是滑稽啊。

景枂不知晓内幕,只觉得这先皇也是极尽风流,连自己的养姐也不放过。

“嗯,我也是前几日看族谱才发觉。早些回去睡觉,这一夜未曾合眼,有些累了。”

楚昱不愿意继续这话题,直接打断,而后带着人一路回去太子府。

翌日。

京城里一桩天大的丑闻爆出来。

长公主与也男人苟合怀孕,其男子竟然是自己女儿的情郎,母女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在公主府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

“事情后来怎么发展的,长公主和重华郡主,哦,还有那个据说长得让人神魂颠倒的俊美无双的男人,三人究竟怎么样了?”

“我哪能晓得,我就是负责清扫公主府的下人。如今所有下人都被遣散了,我们拿了银子就被赶出来,具体情况不清楚。”

“怎的就清扫出去了,你们都走了,那长公主府?”

说话间,一道声音直接盖过了一切。

茶馆内靠窗的位置,有人忽然惊呼大喊,“快去看看,长公主府的牌匾被拆下来了!”

一时,整个茶馆里死一般的寂静,随着一阵沉默之后,爆发出火山喷发的沸腾。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所有的汉子撩起袖子,摩拳擦掌,一个个急匆匆的就冲出去,欲要往长公主府那边奔去。

前边最先奔到的一批人,一个个忍不住倒抽气,望着眼前被拿了牌匾的府邸,再看被砸的稀巴烂的两尊石狮子。

懵逼了!

“这特么感觉是在抄家啊?”

031章我需要静静(二更)

长公主府没有被抄家,但是其情况却是被抄家还要凄惨。

所有府里下人,就在昨日被楚云启严令,拿了银两赶紧滚蛋!

整个府邸,凡是楚云启看不顺眼的,全部都给拆除了,原本的尊贵奢华之风,直接落败成了秋起的残落叶打卷儿,不忍直视。

而剩下的三个长公主府的主角,楚云和重华,直接被带着关进了刑部大牢;原驸马爷廖怀,下落不明。

“听说了吗,长公主和重华郡主被关了,还是死牢里呢!”

知情人士,从刑部狱卒那里听闻了一点消息,这会儿就在长公主府门前开始大吹特吹了,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那一点称之为绝密消息的事情,加上自己的改编夸大,告诉周围所有人。

一众百姓听风就是雨,一听这绘声绘色的描述,自然是深信不疑。

于是乎,个个都觉得了解到了内幕。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那果真是该死!”

“残害百姓,便是皇亲国戚又如何,皇上照样不会包庇。”

“可怜了驸马爷,妻子女儿都是这等残暴之人,他这是守活寡十几年啊!”

“噗,你这个守活寡说的,真是……”

有人不服气了,嚷嚷着,“可不就是守活寡,长公主那个人,都养了十几个面首了,据说这还是明面上的,私下里一夜风流的不知道多少个。你想想啊,这都十几年了,驸马爷可不就是守活寡……”

隔着一条街,一个穿着简单粗布的男子,静静的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等看到人群散去,露出残败的原长公主府,终于舒了一口气。

转身,一步步朝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推门而入,里头是一个年轻的妇女,手上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笑着腼腆之极,“相公,我们这是要离开京城吗?”

男子点点头,目光里自然中流露出一抹柔情,他快步上前握住年轻妇女的手,半搂着带着人出去,“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今日就离开,去南边扬州吧,你不是说那边是你的老家吗,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定居在那儿。女儿也这么大了,岳父岳母都不曾看过一眼,我甚至愧疚。”

“相公再不回来了吗?”

女子一声娇呼,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重重点头,似乎是定了十二万分的决心,“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

……

楚云启正坐在聚德楼二楼的雅间喝酒,听闻底下的人归来汇报,人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

“可需要一路跟踪?”

楚云启想了想,摇头,“不用,他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心思再回来。”

“那?”

“这件事去告诉一声影一,一切到此为止吧。”

说完,楚云启又开始拿起一壶新酒,一个人自顾喝着。

长公主府的事情处理的如此之顺利,除了他们所掌握的消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驸马爷廖怀的相帮,与他们做到了里应外合。

尤其是在楚云拒不承认一切罪证时,廖怀一项项拿出了致命的罪证,让楚云哑口无言,再无法反驳一句。

甚至,廖怀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也送进了刑部的死牢。

“不过是先皇的孩子,与我何干。”

廖怀说的云淡风轻。

楚云启摇头,这里面的弯弯,也就是楚昱这人精才清楚吧?

……

景枂抽了空,带着礼品去穆府,她想去看看穆清清。

这档子事情一出,穆太傅直接气煞,将楚云启一通骂,命令自己孙女住回来。

穆清清是个很传统的女子,这在娘家一住好多天,而且是没什么缘由的,夫家也没有虐待苛刻她,她就有些住不下去了。

说不过穆太傅,只能就曲线救国,找景枂商量了。

“枂儿,你说这事情怎么办,再这么住下去,可就惹人话柄了。”

穆清清在相府是当家主母,自然没人敢乱嚼舌根,但是楚云启不仅仅是丞相啊,他还是王府的世子,日后老王爷去世,王府世袭的位子就是他的。

“这几日,是那些七姑八婆来过了?”

景枂一猜就只能是这个理由了,这特么的,楚云启家中那些事儿,可着劲儿的烦了。

穆清清点头,也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是啊,那一个个,凶悍的母老虎都要怕她们三分,云启对她们无奈之极,又不晓得如何做才能缓和情况。索性,竟然就不想我回去了。”

不仅是不让她回去,自己也跟着入赘似的,搬进穆府居住了。

“我爷爷倒是乐坏了,但是我每次出入宫中,好像总有人指指点点。”

“你怕这些闲言闲语?”景枂忍不住问道。

穆清清一瞬摇头,“我怕什么,我只是担心这些事情闹大了,对云启的前途不好。毕竟他还要做丞相呢,他要帮助枂儿啊!”

穆清清说的一脸理所当然,全然没有觉得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担心自己的夫君被说闲话,然而最终竟然还牵涉到她?

景枂一时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笑!

她叹了叹,哭笑不得道,“清姐,你想太多了。”

“我没想太多,只是想你能少些烦恼,你最近笑容不太多。”

自景枂三个多月游走后回来,穆清清这样一个外人,也都发觉了景枂的一丝异样,她能感受到,景枂似乎压抑着什么。

“你去找我爷爷说说话吧。”穆清清岔开话题,推着人去找穆太傅。

景枂无奈的离开了,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又随之离开了穆府。

等她转了一圈,回到太子府。

她整个人还在想着穆清清的一句无心之言。

景枂顺势就走向了铜镜,站在镜子前,自己的端详着自己的脸,看着那张脸蛋儿,想要从这眉眼中看出一丝忧虑。

果然,是不像以前那样的含笑如常了。

这事情还是得从几天前的一次意外说起。

景枂如常会隔几日去一趟聚德楼五层,在那里接收一些消息,并且和景瑜一起处理景家军的事情。

也就是一次无意识的翻阅,她才发觉景瑜等人一直没与放弃希望,他们全都在暗中不断的寻找着景寒天的下落。

景瑜说,他们绝不相信,景寒天就这样死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将军尸首未找到,那便不能确定人就是死了。”

“既然没死,那就决不放弃寻找,这辈子耗尽景家军的一切资源力量,誓要找到将军为止。”

那时的景枂,内心是震撼的,同时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止不住的愧疚感。

原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认为,景寒天已经真的不在了……

景枂忍不住抚摸着铜镜,喃喃自语道,“你看,你果然不是亲生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父亲的生死下落,还不如景瑜他们来的好。”

说着,景枂便拍拍脸,几步走到床上,整个人扑进去。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楚昱回来,一路回到屋内,走近了将人掀开,才发觉眼前的人儿,眼皮肿了,被子一角,明显湿漉漉的,应该是哭过了?

眼下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哭的?

楚昱心头一紧,将人抱起来,“景儿,看看我。”

景枂唔了声,幽幽的睁开眼,却突然转过头不去看楚昱,“我眼睛疼,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行了,我知道你哭过了。怎么回事?”

楚昱再次把人捞起来,这回干脆抱着人去了光亮的外间坐着,而他就坐对面,与她对视着。

“有心事?”

景枂嘴唇动了动,将心里的事情说了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顺,我居然没有一直去寻找我爹的下落。”

楚昱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景瑜他们的忠诚心太强。不仅是你方的人,就是我派出去的,先皇派出去的,各方多少人马在东海之滨寻找,哪里找的到一点踪迹?他们只是见不到尸首,所以心中不死心,抱有一丝残存的希望。”

只是这希望,所有人都知晓,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景枂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但是心底仍旧变扭,“即便如此,我还是做的不够。”

“那你想如何?”

“我想处理完京城的事情,早些回一趟南边,问问怪医。”

东海之滨,那一处,除了当年的蚺封天,也就是怪医曾去过。

蚺封天离开死牢,人早就不知所踪了。个中情况,眼下只有怪医最了解。

楚昱点头说好。

于是乎……

京城内的动作止不住的频繁加快。

先是禁卫军的改编。

刘壮实被任命为西北边境的最高主帅,徐寻玉得了空,直接调回了京城。

景枂考虑一番,让他做了禁卫军的统领,管理一应事宜。同时,将徐怀乾放在副统领的位置,督促徐寻玉,形成两人互相竞争的关系。

与此同时,从京城的各军营兵部,调出了一支一千人的新兵人马,成立了亲卫队。

这支队伍,什么也没有干,犹如白纸一样干净彻底。景枂直接交给了耿笛,“训练一支属于皇室的先锋小队,你当这里的队长。”

耿笛当即一愣,反问道,“和暗营那样?”

景枂点点头,又摇头道,“不能全部效仿,这里毕竟是京城,他们所要处理的事情,和在边境上截然不同的。而他们最先要做到的,就是服从于皇室,潜伏在暗中。”

耿笛沉默了一下,幽幽问道,“那么,他们效忠的是谁?”

是楚昱,还是眼前的景枂。

景枂被问的笑了,反问一句,“有区别吗?”

一句话,直接赌了耿笛的嘴。

*

“接下来,在顽固派中找到能用之人,调任上去,将减赋税,修良田,兴水利等一应事情安排好。一切大功告成!”

景枂做了最后的前景观望,说话声中带着一股子激动。

这些最后步骤处理完,她就可以彻底放心,妥妥的回景国去了!

楚昱这段时间被干晾了。

因为景枂的急切心,原本应该一个多月处理完的事情,生生让她缩短到不足半个月完成。

白天,他看不到倩影。

晚上,亦是搂不到佳人。

每日每夜,孤零零一个人处理着索然无味的政务,差点就暴躁的要摔碗了。

今日好不容易见她缓口气,能有工夫坐下来与他吃个饭,她却一门心思想着,完事后回景国了?

卧槽!

说好的完事后婚礼呢!

说好的一切尘埃落,她娶他嫁呢?

“我的王夫之位呢?”

楚昱咬着筷子,酸溜溜的来了一句,心里极度郁闷。

“你莫不是忘了,事情处理之后,就是我们的大婚了。”

景枂听着,眨巴着眼睛,眨啊眨的,终于呵呵一笑,尴尬了,“啊,那个,我忘了。”

她真的忘记了,他们还要举办婚礼啊。她以为两人这情况,已经是夫妻了。这仪式什么的,也是没什么要紧的。

可惜,她这样无所谓,不代表某人也能如此想。

楚昱是绝不可能释怀的,甚至因为景枂的忘记,内心幽怨极了。

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转个身就幽幽的走了出去,“我需要静静。”

景枂……

032章都在逼婚(一更)

景枂的“一走了之”终是没有实现。

不仅因为楚昱的原因,更大一部分,居然是朝中的官员不断的上折子出现了闹事情况。

这个闹事,不仅没有被制止,反而被楚昱放任,愈演愈烈了。

景枂翻看了最近连着三天的折子,无外乎都是,让她赶紧接了晋国,早日登记为帝,然后将他们的原本新皇陛下,娶回去当王夫。

这折子是几个文官写的,语言用词极其富有诗意,将一件简单的事情,硬是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盛事。

而那些直来直去的官员,言语就犀利多了,直接带了“威胁”的意思,扬言看不到婚礼就要罢官回家了?

景枂忍不住嘴角直抽抽,也明白了楚昱让她来看奏折的意图。

她转过脸去问刘公公,“这就是楚昱的目的?”

刘公公呵呵一笑,接的自然,“哪能啊,这都是文武百官心底最热切的声音,他们都想看皇上大婚呢!自然,也是极其盼望女帝陛下接管咱晋国的。”

“你这话说的很像卖国贼。”

刘公公语气一噎,心里苦的凉凉的,“这能咋办,咱皇上都将自己和国家卖了,我得也只能遵命办事。还望女帝陛下垂帘,不要让这事情闹成了笑话。”

景枂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

有种被所有人逼婚的赶脚。

最关键的是,在晋国这地方,孤立无援,她的后援团可全在南边景国呢!

想了想,景枂换了个话说,“那也不能如此草率,无论是接收晋国还是两人成婚,那都是大事。景国那边没有通知到,那边的重要人等没有来京,事情怎么办的下去?”

刘公公露出一个笑脸,满脸的褶子都似乎在这一瞬间开花了,声音轻快的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女帝陛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事情,咱家已经在前几日就快马加鞭派人去景国传达消息了。如今傅雷霆傅公子应该正带着人赶过来。女帝陛下想要见到的人,绝对会赶在两位大婚前,妥妥的出现在京城。”

“如此,也正好能见证,您接受了晋国,两国合并为一国的重大历史时刻。”

景枂还能说什么,当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特么,妥妥的被楚昱给算计了。

明面上,生气发脾气不理人,暗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刘公公赶紧说道,“还有两位的婚礼喜服,御绣房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预计后日差不多能够赶出来,两人试试是否合身。若是有不妥当之处,我们立刻改。”

“都是皇上亲自设计的,绝对的独一无二。”刘公公不忘加一句赞美楚昱的话。

“嗯,还有吗,你可以一次性说完。”

景枂点头,带着一脸僵硬的笑意,呵呵道。

刘公公真就毫不留情的,把楚昱所有暗地里做的事情,一股脑儿倒出来了。

说完,感叹不已,“皇上英明啊,这事情处理起来,不止快了十天半个月的。”

确实,快的都快赶上她之前做事的节奏了。

景枂郁闷的回到了太子府。

楚昱不在,倒是碰上了渠衡。

两人虽说都在太子府内,但是渠衡一门心思都在闭关训练,是以景枂不怎么能看到他。

今日看到渠衡出来,在府里走动,她也是惊奇了。

“你不训练了?”

渠衡抬眸,看了眼走过来的女子,随意道,“你们都要成婚了,我自然不能错过。”

景枂一瞬觉得自己又被暴击了。

特么,这事情连暗中训练的渠衡也知道啊!

特么,还能再无耻些吗,单单就是瞒着她。

“他怕你跑了。”

渠衡脸上退去冷硬,说话间线条渐渐柔和,望了眼有些抓狂的女子,觉得这嫂子也是有趣极了。

“我哥他,大概是觉得,你性子太跳脱。万一怕麻烦跑了,他嫁给谁去。”

渠衡煞有其事说着,又一本正经的总结道,“是这个道理,我也觉得之前瞒着你挺好。”

“对了,我要去一趟陆家,你要不要一起去?”

渠衡今日出来,本就是带着事情要做。

楚昱大婚在即,唯一的有血缘的亲人,除了他就是陆黎了。而陆黎在陆家,渠衡就想将人接过来。

“我准备去接陆黎。”

“楚昱同意了?”

渠衡点头,“自然,不然我怕是连陆家的门也进不去。”

楚昱对陆黎的保护,可谓是十分严密,他害怕那样一个女子,受到尘世间的伤害。也实在是因为,不知道陆黎离开了陆家,又该如何生活。索性,才起的那一点念头,被生生掐灭了。

“你有见过陆黎吗,可知道她长得和你很像?”

两人一同坐上马车,景枂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先前听楚昱说起过陆黎这个妹妹,据说是很像萧淑妃,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渠衡,面具下面那张脸,和萧淑妃也有九成想象。

景枂没见过渠衡的脸,也没见到过陆黎,一时心痒难耐。

说话间,就想动手去撕渠衡脸上的面具。

“不行。”

渠衡躲开,直接拒绝道,“这张脸,不回南疆一族,我是绝不会掀开的。”

当时因为一时激动,在楚炎那个男人面前露了出来,当即便是被楚昱一顿教训,而后他自己也进行了反思。

确实是不妥,这京城之中,谁又能保证,就没有南疆一族的眼线?

景枂郁闷的收回手,啧啧两声,“不看就不看,我看陆黎去。”

“陆黎离开陆家,也会带上面具。”渠衡一句话,直接打消了景枂的小心思。

*

古世家陆家。

这是景枂第二次踏进来。

先前和两个古世家谈妥生意合作,都是楚昱处理的后续事情,她没有再去过两个古世家家族中。

陆家是楚昱更为方便,代为处理了。而闻人家,闻天骄大包大揽做了两方之间的连线人,一应负责到底。

“还是气派,这山门隐藏在屏障中,绝了。”

站在门外等候时,景枂又一次感叹着。

同时,对于渠衡也能随随便便,轻松的打开这一道古屏障,表示了十分的惊讶。

“你和楚昱一样厉害嘛!”

渠衡轻笑一声,“这不算什么,南疆一族,有的是各种阵法机关,眼前这个简直小儿科。”

景枂……

这说的她好弱的样子。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山门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还是熟悉的面孔,还是一样的路数。

那中年管家看向两人,先是确认了身份,这才慢慢的引了进去。饶了几个弯儿,就带到了正厅侯客处。

“家主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出时间,烦请两位稍等片刻。”

“行,我明白,老规矩了。”景枂不在乎笑道。

管家点点头,命人上茶,自己转身就离开了。

景枂拿着精致的点心,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同时又招呼渠衡坐下,“你也吃啊,干站着做什么,陆家主没那么快来。”

“我不饿。”

“可是我看着你在我眼前晃,我晕。”景枂说的一本正经。

渠衡无奈了,只能坐下来等人,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极了。

他即将就要见到陆黎了,那个传说中的姐姐,和他一模一样长相的姐姐,这一刻没有急迫感,反而是出现了退缩。

他害怕往前一步。

这种感觉,亦如当时的楚昱。

甚至,比之楚昱的心理活动更加复杂。

陆羽到达侯客厅,一眼就瞧见了渠衡,那样一张脸,几乎是和陆黎丝毫不差。

他看着,竟然一时分辨不出来,“你是……渠衡?”

渠衡的名字,他在楚昱那里听到过一次,也知道渠衡的身份。

但是眼下见到真人,还真是吓得不轻,“你们,太像了。”说是孪生姐弟,大概也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渠衡忽地哑了嗓子,怔怔的看向陆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脑子此时晕眩的厉害,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晓得。

景枂发觉渠衡的窘况,这才起身解围,讲了两人到此的目的。

陆羽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了,“黎儿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待在陆家,出去走走也好。”

渠衡就这样被人领着去了陆黎的院子。

而景枂,被陆羽喊住,留了下来。

……

两人离开了侯客厅,陆羽提议去花园处走走,顺便说说话。

景枂心里顿时也被搅和的不行,一想到卫筠的事情,叹了叹答应了。

这个疙瘩,大概埋在陆羽心底很久了,这会儿与她走走,恐怕就是想说起那些陈年旧事吧。

陆羽在前头走着,景枂就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两人交谈都是很不着边际的闲话,说了半天也没有任何主题。

景枂到最后都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中年大叔了,这股子忍劲儿,牛逼了。

“陆家主!”

景枂将人喊住,直接道,“您想要和我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陆羽一愣,随即笑道,“听闻你过不久就要大婚了,恭喜。”

景枂……

“谢谢啊。”

“只可惜,景寒天和卫筠都已不在世。”

所以呢!

这特么是想提起她伤心事,触人霉头?

卧槽,这话题没法谈了,景枂语气也跟着不友好起来,“我谢谢啊,我知道我爹娘都不在了。”

但是,干卿何事!

陆羽也意识到自己言语间大概不妥当,立刻纠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慨时光荏苒,一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景寒天当年,那样一个直愣愣的年轻小将,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闹翻了京城。我远在陆家都有所耳闻,当时还笑话他怒发冲冠为红颜,这佳人究竟能比当年的乔家大小姐好到哪里去?”

却原来,是卫筠,也是难怪了。

卫筠那样的女子,景寒天便是翻了整个京城的天,他也不会奇怪的。

便是他,为了卫筠,不要这个陆家的继承人身份,亦是甘愿。

“只可惜,你母亲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她最终还是离开了陆家,放弃了我这个未婚夫……”

景枂听的眼皮子直跳。

她想象过卫筠在陆家的许多身份,唯一没想到的是,竟然还和陆家家主陆羽,当年有过婚约。

“这个婚约的事情?”

陆羽笑了声,随意道,“嗯,婚约是当年定下的,你母亲原本是陆家的客卿长老,深得老家主的赏识,他老人家就做主将我和她促成一对。我喜爱你母亲到极致,你母亲似乎也有好感,便没有反对,答应了。只不过……”

后来出了一系列的事情,陆家的一些野心暴露出来,而他的来不及反应,让卫筠在那次变故寒了心,受了伤。

之后,便离开了陆家,再没有消息。

033章自家表兄也可以(二更)

“老家主后来很内疚,便做主保留了你母亲陆家家主夫人的身份,我亦是没有反对……”

景枂砸吧着嘴巴,听着听着,忍不住就伸手,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肉。

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她彻底醒了,还真是一段狗血啊。

“我娘已经嫁人了,她是景家的人,是我爹景寒天的妻子。”

所以,这个陆家家主夫人,这特么什么鬼的头衔,能不能不要强行按在她母亲头上。

听着,就怪渗人的。

陆羽苦笑一声,摇头道,“自知道你的存在,我便让族老去除了卫筠的身份,她如今和陆家毫无瓜葛。你放心。”

景枂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又挺同情眼前的中年大叔,这悲情的男二号啊,就因为当时手段不够强势雷霆,生生错过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如今,单身几十年了。

“陆家主,您……辛苦。”

景枂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极不着调的话。

说完,忍不住狂吐槽自己:这特么说的什么鬼,刺激人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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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也是笑容苦涩,却努力的试着放开,毕竟佳人已逝,这些当年的纠葛,也该随风飘散了。

他只是觉得景枂这个孩子,在性格方面像极了当年的卫筠,一时忍不住就想多关心些。

“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只管来陆家找我,我……”

“我明白。”

景枂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找陆羽帮忙这种事,这辈子她恐怕都不会做的。这是对她母亲的尊重,亦是对她父亲的爱护。

……

景枂和渠衡在陆家大门口汇合,见到了传说中的小姑子。

一张被掩盖起来的脸,平凡无奇,然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耀着灵动的光芒,流转着波光无限,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挡。

“陆黎?”

景枂看向渠衡求证。

渠衡点点头,一颗心好不容易平复,“你牵着她上马车,我坐到前头赶车去。”

说完,也不等景枂说话,人已经急匆匆走了。这背影急促的,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景枂啧啧着,转身去牵陆黎的手,“走着,咱们回家。”

“回家?”

陆黎满脸疑惑的回头看看陆家大门,又继而疑惑的看向景枂,显然不知道为何,呆了许久的陆家,怎么突然就不是家了。

“家,后面,后面。”陆黎伸出手,指着陆家大门,嘟囔着。

景枂听着那清脆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声音,几乎落泪,真是天真的像孩子一样。

这样一个女子,不知道对其本身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走,我们去一个新家,看看哥哥,看看弟弟,好多的家人呢!”

“嗯,还有一个即将有的嫂嫂,也就是本人无疑了,你可以先熟悉熟悉。”

“陆黎,我叫你小黎呀,你可以叫我小景……”

一路上,景枂和只有几岁智商的陆黎说的起劲,直到最后,两人都说累了,马车里毫无形象的一趟,沉沉睡过去。

马车回到京城,一路到达太子府,里头的人还没有醒过来。

楚昱却已经等在门外,眼见着渠衡将马车停靠下。

“都睡着了,说了一路废话。”渠衡嫌弃的说着,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楚昱应了声,走近一步掀开车帘,果然看到两个人躺着,互相扯着一条小摊子盖着,嘴角微微挂着笑。

“我将陆黎抱紧去,你带景枂进去。”渠衡凑近过来,说话。

楚昱当即眉头一皱,沉声,“那是你嫂嫂和姐姐。”

“下次叫。”

渠衡赶紧将陆黎抱起来,逃一般离开了楚昱身边,刺溜一下人就消失在大门口。

楚昱无奈摇头,这才轻手轻手将睡熟的人儿抱进怀里,一步步平稳走向主院。

“那个喜服?”影一忍不住插了句。

楚昱走也不回继续往前,“喜服明日再试。”

“刘公公似乎很急的样子。”

“是我大婚。”

皇帝不急太监急。

楚昱忍不住白了眼,步子一顿停下,看向影一道,“他有空就去消遣,你也是,这么无聊,去青楼喝花酒去吧。”

影一……

这是逼良成纨绔吗?

第二日。

景枂睡足了醒来,直接就想奔出去找陆黎。奈何楚昱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抓过,扔进了屏风后,希希索索一阵,扒光了。

微风中,景枂捂着身上一点点遮羞,怒视,“你特么大清早想做禽兽啊!”

“确实想,但是眼下还有正事。”

说着,转身走向了外间,不一会儿拿了一套红色的喜服进来。

“你的喜服先赶制出来了,试一试,可有不合身的。”

“那也不用扒拉我衣服。”

“不脱光如何试?”楚昱不由得正紧说道,“都已经亲密无间了,你还这般害羞做什么。如今遮遮掩掩,不觉得晚了点吗?”

这话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景枂接过喜服,往自己身上一挡,指着屏风外,“出去,我自己穿。”

楚昱真就乖乖转身,朝着外间走出去了。

景枂这才有心思低头看喜服。

还是那件与众不同的药王花裙,只是被做了一番改动,整个设计成了女帝的款式样。而所有绣线的金丝,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在阳光下闪亮的厉害,几乎能够晃瞎她的眼。

而其它的各项细节处理,更是精益求精,严格要求到了顶。

一圈看下来,景枂挑不出一点毛病。

一想到刘公公所言,这喜服是楚昱亲自动手设计改的,她内心顿时涌出一股感动情绪。

然而!

这感动持续不过几秒钟,便在一声惊呼中被掐断了。

景枂拿着喜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腾空离开了地面,被人抱着转了好几圈,倒在了屏风后的一张软榻上。

此时夏日炎炎,软榻上的皮毛早就撤了,一贴上去,背后的竹席就一阵透心凉,激起无数的鸡皮疙瘩。

景枂双脚乱蹬着,嚷嚷着大喊,“楚昱你特么王八蛋,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你混蛋啊,你偷看我换衣服!”

“你手停下,停下!”

……

楚昱将喜服挪到了景枂背后,阻挡了那股凉意,自己却被折腾的浑身燥热。

将人制服压下,低头看去,差点冲动到失控,“换个衣服这么久,我自然要进来看看情况。你发呆做什么,不会穿衣服吗,为夫帮你可好……”

之后的声音,就极不和谐了。

忽上忽下,或轻或重。

景枂随着那件喜服一起,跌跌撞撞,体会了一次不一样的极致。

最后,喜服穿在身上,整个人蔫儿了,尤其是,看到自己脖子一圈的痕迹,恨不得一脚踹死身旁这个始作俑者。

“这是低领设计,你认为这样的脖子,适合出去见人?”

楚昱不甚在意,“别怕,晚上我给你敷药,明天保准就消下去了。”

说着,抵在景枂身后,幽幽的眼冒绿光,“景儿,我们晚上再来一次,然后才敷药,这样才能知晓药效好不好。”

“滚!”

*

两人的大婚定在景枂登基之后。

所以眼下该准备的,最紧迫的事情,便是景枂在晋国登基的一干事情。

随着几个月的时间推移,景枂在朝中作出的改革开始受到成效,也得益于军队方面的无条件支持,顽固派的反对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

如今,真就是绝大部分的人盼望着,景枂赶紧登基了事。

“这晋国如今不伦不类的,拖着也是麻烦。”

“可不是,赶紧登基大婚,然后合并了两国,我可听说景国那边挖掘出了一大批矿石,够咱们军队制造武器好几堆了!”

“齐王本就是带兵领军的好手,当初南下打仗,差点就被他一刀毙命了。这会儿不做敌人,放心多了。”

“哎,只可惜了景寒天景将军……”

朝中议论声不断,不知怎么的最后说到了景寒天身上。

所有人不禁惋惜,这一代名将,就这样蒙受不白之冤,死的太惨了。

景枂忙着处理登基的事情,又加之南边景国的一群亲信之人到了京城,这些琐碎流言,自是无暇顾及。

一同被“抛弃”的还有楚昱。

景枂给影一传了个话,就直接去了将军府,乐颠颠的和景管家等人见面去了。

这回从景国过来的,除了景管家等原本去那里的一行人,还有原本驻扎在南边的景家军一批,更重要的是,齐王于孟昭和其子女都来了。

“枂儿,你来的挺快。”

于墨阳和景枂一别快半年,再次看到眼前女子,不由得眼前一亮,笑道,“我发觉你似乎长高了不少。”

说着,拿手比划着,“以前才到我胸口位置,如今快超过肩膀了。”

景枂也诧异的站过去比较,还真就发觉自己长高了,一时挺兴奋。

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长得不够高。

当时还幽怨过,为什么父母都是身高挺拔修长之人,到了女儿这儿,整个就是娇小玲珑?

“真的呀,我长高了好多,你不说都没发现。”

“嗯,你比烟儿还要高一些了。”

“是呀,对了,表姐人呢?”

景枂扭头去看于墨阳身后,竟然没看到于墨烟,也是诧异了。这一对兄妹,感情简直不要太好,这会儿一个出来了,另一个怎么可能还会待在里面。

于墨阳干笑一声,无奈之极,“被傅雷霆拉着去傅府了,说是要见见他的父母。父王不允许,结果不出半个时辰,两人直接自己开溜了。”

这会儿,于孟昭还在将军府发脾气呢,直言生个女儿,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景枂虽于墨阳进入将军府,人还未走至大厅,一串的炮仗声就远远传来,都是于孟昭在骂傅雷霆的话。

这暴脾气之下,言辞要多犀利有多犀利。

景枂听了,也跟着抖了抖身体,差点落了一地鸡皮疙瘩,“舅舅这暴脾气,越发见长了。”

“可不是,你进去劝几句,让他注意些,等会气坏了自己身体。”

……

说着,两人进了大厅。

于孟昭一眼看到走进的女子,眼睛刷的就亮了,大步走过来,伸手揉着景枂的头发,如同对自己子女一样宠溺着,“枂儿长高了呐,真是不错。”

说话间,自己又让开了些,让厅内其他人看看,“你们看是不是,可不是长高了许多。”

其他人跟着笑吟吟点头,看向景枂的目光全部充满了慈爱。

这厅内,能够站着的,都是比景枂年龄大许多的,从理论上说应该都是长辈。除去景枂的身份,他们真就是当仁不让了。

“女帝陛下确实长高了,而且也出落的越发标志,想那晋国皇帝倒是有福分。”

“哼,便宜了那小子了,日后女帝陛下可不能独宠着,惯着坏了不行。我觉到倒可以多纳几个贵君。”

“这主意不错,我看着墨阳少将军模样也极好,又是自家表兄,完全可以当贵君,不,就是平等做王夫也行。”

034章大清早很郁闷(一更)

话题一瞬被带歪了。

景枂看着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也是醉了。

尴尬中,带着一丝感动和温暖。

“你们说什么呢,这回让你们过来,是参加我的婚礼。”

“嗯,还有登基大典。”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哈哈笑着遮掩自己的尴尬情况,奈何大老爷们一个个实在不会掩饰,涨红了脸伸着脖子直挺挺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带着去书房,和小姐说说情况。”

景管家这里年纪最大,似乎威严也最足,一开口就将一群人打发了。

就是想要跟着一同去的于孟昭父子,也被景管家拦在门外,“你们也去休息,小姐日后都看得见。”

“那也没您这么霸占着。”

于孟昭气呼呼的甩袖子走人。

“小姐进去吧,老奴和你说说情况。”

景管家依旧是极低的姿态,对景枂也一直都是以小姐之称,似乎从接纳景枂开始,他就是这样子的状态,不卑不亢,尽忠职守。

景枂嗯了声,跟着景管家走进书房。

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景枂再次看到这一切,不免触景伤情。但是很快,景管家就将话题牵扯到了其他事情上,也就由不得她分心想伤心事了。

“小姐可知道晋国的国密?”

景管家也不绕弯子,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没头没脑的,说的景枂一头雾水。

“晋国成立不过百年时间,这样的国家,便是连西北的辽国都比它来的历史久远,更不用说拥有快千年历史的西梁了。它还有秘密?”

说着,景枂自己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管家您有话直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再试探楚昱,那就真是将他当外人了。”

然而楚昱于她,本就是最亲密的爱人啊。

“楚昱若是知晓,定然不会瞒着我。他没有特意说过,想来也是不清楚的。”

景枂的态度十分明确,景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晋国的国密,原本老奴也无从知晓,但是这一次南下到景国,无意中接触到了一个人,那身影太熟悉了,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一些蹊跷,就派人跟踪了过去。”

这一跟踪,竟然让他发觉隐秘的一些事,也可以称得上是晋国的国密。

“究竟怎么回事?”景枂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难耐不住。

“老奴在景国境内,看到了晋国太后。”

景管家一句话投下千层浪。

好一会儿,景枂才从这句话里的震惊回过神,目光逐渐恢复清明状,“您说的是晋国原太后,也就是先皇楚炎的发妻?”

景管家点点头,面色也不由得沉重起来,那个女子,景管家是没有见过几次的。唯一的两次也是因为卫筠或景寒天的缘故,远远的看到过。

可是景管家一时记性极佳,两次面缘的人,又是那样的风华人物,如何能轻易忘记。

他不知道先太后是假死离开皇宫,只以为人真就跟着先皇一起走了。

突然的,冷不丁在南边景国那儿看到一个几乎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哪能不吃惊。

“老奴派人跟着一段时间,她在景国逗留不长久,随即绕到了进了南荒一代,最后消失在那一片山峦中。”

之后的话,已经不用说明了。

那片山峦后,就是南疆一族的地盘,先太后进了南疆一族。

“景管家还知道什么,一并告诉我吧?”

景枂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有点急促了,总感觉眼前铺张着一张巨大的网,明明事情一件件解决了,可偏偏关键时候,总能蹦出一些极为重要的线索,让她明白清醒过来,眼前的不过冰山一角。

萧淑妃曾经和南疆一族接触过。

楚昱中的血毒是南疆一族的特有蛊毒。

先皇楚炎一直耿耿于怀,不惜一切代价要除了南疆一族。

如今,这看着完全不搭边的先太后,从宫里带着只剩一口气的先皇离开,人却出现在了景国,随之进了南疆一族?

特么,整个晋国,几乎所有的皇室,都和南疆一族扯上了关系。

好糟心的感觉!

景管家没继续说,而是等景枂缓过来,才慢慢道,“老奴曾经打探过一些南疆一族的事情,发觉他们族内的一些情况,似乎和晋国皇室很有牵扯。尤其是,他们南疆一族,主族的传承人,也姓楚。”

顿了顿,景管家冒出一个巨大的猜想,“老奴曾这样想,南疆一族那群人,是不是曾经的楚氏一族分裂出去的支部?当然,这些也仅仅是老奴的猜想,做不得数。”

景枂却失笑一声,说道,“景管家,您就别这么谦虚了,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您可不会说这样的大话。”

“小姐必定不想知道老奴余下的事情,若是想搞清楚究竟如何,一切还需要楚昱配合。”

“老奴别无他意,只是晋国一旦由小姐接手,这晋国的国密就应该让小姐知道,也好提前做好应对之策,以防突变。”

两人的谈话没继续,景枂摆摆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景管家知趣的离开了。

就这样,她一个人窝在书房内,坐到了天亮。

还未从朦胧中回过神,书房的门被敲的震天响,外头是傅雷霆的嚷嚷声。

“小景,小景,小景——”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直接让她扫去了一整夜的郁闷阴霾。

景枂顶着两只熊猫眼,啪的推开门踏出去,没好气的回了声,“你瞎嚎什么,不知道现在天儿还早着呢!”

“我知道啊,可是我这么久没见到小景,怪想你的。”

说着,傅雷霆健步飞奔而来,直接给了景枂一个熊抱。

小小的人儿被埋进了一堆肉里,顿时压得喘不过气。

景枂两只手在外头露着,不断的挥舞着挣扎,内心的绝望不是一点点:特么这死胖子又肥了,好重!

“小景,咱出去逛逛?”

傅雷霆将人松开,一脸星星眼渴求着,眼底满是深情和期盼。

小眼神眨啊眨的,配合着巨大的身躯摇摆,活像一个福娃娃。尤其,这福娃娃自带配音效果,啾啾啾的叫个不停。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小景——”

景枂一身鸡皮疙瘩掉了下来,捡都捡不起来了。

聚德楼。

老地方,两个人几壶酒,就那样喝开了。

喝到微微醉的时候,傅雷霆这人就耐不住了,拉着景枂开始哭,哭的稀里哗啦的惨。

“小景,唔——你要帮我。”

“小景,我昨晚一时脑热,就将烟儿留在府中了。”

“我偷偷瞒着我爹娘,我和烟儿她……”

“今日刚送回将军府,还没见到过岳父大人和大舅子。”

“额——小景,我怕!”

傅雷霆是真怕啊,这事情要是被自己爹娘知道了,顶多就是打骂一顿跪祠堂。可是要是未来的岳父大舅子知道,能不废了他的第三条腿?

“小景,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指着你了。”

“你以后的小外甥,说不定就在烟儿肚子里呢!”

傅雷霆话说的直白,却也隐瞒了一段。

刚开始确实是他起的心思,但是他也就是想留下人聊天,安排了隔壁的房间的。

哪知道,半夜里于墨烟突然发了疯,不管不顾冲进来,直接钻进了他的被窝。

就穿着那么一条薄薄的布料,整个贴着他磨蹭,他哪里把持的住。

景枂听着一顿念叨,才明白,这胖子和于墨烟居然好事成了!

只不过,这事情做了之前,两人名不正言不顺,连一点规矩的程序都没有走过。两方的父母,甚至都没有见过一次。

景枂完全可以想象,于孟昭和于墨阳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样的磨刀霍霍,那真就是恨不得将眼前这胖子给宰了。

“你也真牛逼啊,这刚回来就做这么个事情。你怎么就不在景国直接办了呢?”

傅雷霆一听,更是郁闷了,嘟囔着,“我也想啊,那不是大舅子看的紧吗,一到晚上就将烟儿的院子看守的死死的,那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我哪里爬得进去……”

景枂……

敢情还真就打了那样的心思。

“小景,我是不是要负荆请罪?”傅雷霆想着各项事后的措施,若不是怕死,他恨不得此刻就跪到了于孟昭跟前。

“这会儿请罪晚了,赶紧让你爹娘去将军府,提亲去。”

“就这样?”傅雷霆讶然,有些不确定。

“你还想怎样,特么的想吃了不认账啊!”景枂一脚踢过去,没好气起身,“大清早就为了这事闹腾,行了,自己解决自己善后,我还要回去太子府。”

“哦哦,我知道的,你还要回去安慰孤枕难眠的男人,我懂我懂!”

景枂……

*

太子府。

楚昱再一次摔筷子,一顿早饭一口都吃不下。

一天没有景枂在身边陪着,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不仅体现在夜晚,就是白天,也滋味绝不好受。

“主子一会儿就回来。”

影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一句,“先前就离开了将军府,不过和傅雷霆一起去了聚德楼,这会儿应该出来赶回咱们这里了。”

“她和傅雷霆去了聚德楼?”

“是,两人应该一起去喝酒了。”

底下的人汇报,两人大清早的要了许多酒,那印象太深刻了。

楚昱一听整张脸刷的黑了,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无限的幽怨,连带着怒气一同,在他周身环绕着。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暗无比。

影一亲眼看到这么一个变脸的过程,整个人都是蒙蔽的,惊呆过后就赶紧的离开几步,生怕被殃及了。

好在,景枂少顷后就进了太子府,一路走进了饭厅。

“还没吃饭,正好,我也挺饿的。”

“那主子赶紧吃饭,属下也出去吃饭,吃饭。”影一直接溜走了,再不想多待片刻。

饭厅内,顿时又剩下两人。

景枂随意寻了个位子坐下,拿过近手边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一早上空腹喝了许多酒,此时整个肚子水漾的沉甸甸不舒服,最关键的是,喝酒喝的胃难受,整个人出现了极度饥饿的症状。

两个包子下去,人才算是缓了过来,舒服了。

“你怎么不吃?”

靠在椅背上,舒坦的打了个饱嗝,景枂注意到楚昱似乎没动筷子,他跟前摆放着的精致小碟子也是整整齐齐的码着菜,没有任何拨乱的迹象。

“不饿?”

“还是说,专门在等我回来?”

景枂笑嘻嘻的开玩笑,一脸单纯无害。

楚昱拿着筷子的手再次一顿,直接将筷子往前一伸,夹住了那只在眼前晃动的爪子,淡淡道,“我想吃这个。”

景枂低头瞅着被夹住的手指,忍不住一个哆嗦。

035章我是一条毛毛虫(二更)

“哎,别走啊,有话好说嘛!”

眼看着楚昱大步踏出饭厅,走的行云流水丝毫不留恋,景枂急了。

一言不合就给脸色,一言不合就摔筷子走人,一言不合……竟然要吃她的手。

“你这人不讲道理啊,作可以,但是作的毫无道理就不行了。这手哪是能吃的,还是说你吃了给我再变一个出来?”

“你——唔!”

前边男人步子忽然一顿,景枂来不及刹车,撞了个满怀,鼻尖抵上了他的后背,这一下真的被撞疼了。

捂着自己,景枂连连倒退,差点飙泪了,“你这急刹车能耐啊,就这样差点把我鼻子撞塌了,幸好不是隆鼻的……”

“景儿。”

楚昱眼底的坚硬渐渐消下去,转而整个人颇为无奈,他就是对她冷不起来。

这一下子工夫,他就觉得心底很不是滋味。

她没事,他已经受不了了。

“你昨晚没回来。”

“我让影一说了啊,我在将军府住一晚。”

景枂揉好鼻子放下,忍不住吸了口气通畅下,“不仅是昨天,这一段时间,我都会住在将军府。嗯……登基前吧,不回来这里了。”

她是这么想着,这个登基为帝,怎么说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她是景枂啊,景国的女帝,在太子府住着,不算个事。

况且,景枂倏的一笑,笑声中自带一股子痞味儿,“你这太子府也住不了多久了,我登基后娶了你,你就乖乖和我一起住进将军府去。”

一瞬,被一整夜折磨的不安稳的男人被治愈了。

一大早无端升起的醋意也全部消失了。

她说:让他搬进将军府去。

楚昱展开笑颜,点头道,“如此甚好,不用等你登基后,我今晚就搬过去。”

景枂……

果然,行动力十足。

今晚这一顿晚饭,一桌子的人都尴尬了。

将军府的人本想着大家伙聚一聚,能够和景枂多交流联络感情,今晚特意不讲究身份坐一起的。

谁承想,这唯一的一次美好愿望,还未来得及实现,就被楚昱这个不速之客拦腰斩断了。

景枂带着楚昱出现在将军府饭厅时,一桌子洗干净手只等景枂这个主角的一众人,全部懵逼了。

带着晋国如今的皇帝来用饭,这说好的亲密无间肆意畅谈,还怎么持续下去!

最先起身的是于孟昭,他满心的不愉悦之下,还有对楚昱这个皇帝的尊重。

随着于孟昭的起身,接连着一群人都赶紧起来,和楚昱行礼问好,一个个面色有些僵硬,并不习惯这样的会面。

景枂也是有些懵了。

她没想到大家伙居然都在等她呢。

转眼,望向了最里面的景管家,无声的探求这里头的信息,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景管家这才慢悠悠走一堆人里走出来,先是和景枂打了招呼,随即又淡看了眼楚昱,这才道,“原本大家是想和你君臣同乐,放开身份喝个不醉不归的。这样的机会,日后恐怕是再无机会了。不想,晋国皇帝居然会出现在此。”

“就是就是。”

其他人跟着直点头,满心不愿意看到楚昱。

在晋国,走到哪里都是无限受欢迎的皇帝,这会儿进了将军府,却被嫌弃到了极点。

一时,当事人没表态,边上的景枂却尴尬极了。

“无碍。”

楚昱捏住了景枂的手,将它更大程度的包容在自己手掌内,笑道,“不用当我是皇帝,我只跟着景儿过来,你们当作小辈即可。若是可以,就直接当作景儿的未婚夫吧。”

楚昱也是身体力行,说完冲着于孟昭喊了声舅舅。

紧接着,看向于墨阳,喊了声表哥。

更甚者,对着于墨烟也喊了一声表姐。

这三声喊下来,景枂惊住了,厅内其他人也惊住了。

被喊的三个当事人,脑子一瞬晕晕的,有些飘飘然的错觉。

这特么,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于孟昭露出蜜汁微笑,满意了。

于墨阳满心狐疑,接受不来。

于墨烟……只剩下呵呵了。

“坐吧,就当是小姐的未来夫君,小楚坐小姐边上的座位。”

景管家一发话,所有人才算是过了这个茬。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心,除了一点小插曲,一众人猛的给楚昱灌酒。

似乎是瞅准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楚昱发难,一个个自诩是景枂的娘家人。

楚昱也不推脱,有谁敬酒就提起来干,喝到最后,整张脸白里透红,一片潮热。

那双眸子,更是猩红猩红的,似乎要从里面喷出火来。

“景儿,景儿……”

景枂扶着人回自己院子,一路上,耳听着身边男人不断的呓语。

一声声妖娆的呼唤,浅浅落在她心底,却暖了她整颗心。

同时!

也让她发作不得的郁闷。

大半夜,眼看着折腾到此时此刻还异常有精神的男人,她差点跪了。

“景儿,我们一起喝,交杯酒——”

“啊——”

拿着屋内的两只空酒杯,里面倒了些水,被楚昱玩坏了。

交杯酒什么的戏码,是第一百零式。

“景儿,我们一起裹起来,蚕宝宝一样的,一起……破茧成蝶!”

说话间,楚昱一把扯下了床头的整块纱幔布,丝薄的纱瞬间就将他和她裹住,她看着他笑嘻嘻眼神无焦距的模样,想推开又舍不得。

醉酒了的楚昱,简直就是个孩子啊!

“阿昱,我们睡觉了好不好,蚕宝宝也要睡觉了才能长大。”景枂诱哄着,试图挣开两人之间的束缚。

奈何,这作妖的男人却摇头,“景儿骗人,我们不是蚕宝宝,我们是毛毛虫,毛毛虫,毛毛虫哟……”

景枂……

翌日。

楚昱幽幽转醒,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那些不堪的画面就这样直击他大脑深处,让他整个人僵硬住,便是再动弹不得。

忍不住的,嘴抽的厉害,就差找了地缝钻进去。

“醒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上头响起,带着无数的疲惫嘶哑。

景枂整个人毫无形象趴在被子上,歪着脑袋眯着眼,困得不行,“醒了就将自己身上的纱幔拿下来,一整晚裹着,你不觉得难受吗?”

“我好困,我睡会儿,你别叫我。”

说完,已经不省人事睡沉过去了。

楚昱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紧紧缠绕的一层,是原本该在床头遮着的一大块纱幔布。

“景儿,我是毛毛虫,一条大毛毛虫……”

“啪——”

楚昱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整个人不好到了极点。

昨晚见鬼了!

*

接连三日。

楚昱苦不堪言,躲着将军府的一群人,恨不得直接搬回太子府去。

可又不舍每晚的噬骨滋味,只能生生忍受着。

“小楚,这酒好久没喝了,咱们一起走一个?”

“夜色不错,这么早回去也是独守空房,女帝陛下还在景管家那儿呢,我们走一个?”

“小楚,陪舅舅喝酒。”

“楚昱,既然是表妹夫了,一起喝个酒吧。”

楚昱整颗心都是累的,欲哭无泪的很。

景枂这段时间忙成个狗,就因为登基事宜,她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够了。

这当中,还要夹杂某个人的无端索求。

忍到最后,直接爆发了,“我睡书房。”

于是乎,抱着一叠小被子,景枂风风火火离开了院子,身后独留下幽怨不已的男人。

十月初,金秋桂冠。

整个京城到处盛开了醉人芳香的桂花,那些金灿灿的金桂铺满了整株的桂花树,一排排一簇簇,香气逼人。

将军府,太子府,皇宫内外,几乎是各处,都在紧赶慢赶的完成今日最后的布置工作。

明日,就是景国女帝在晋国登基为女帝的历史性时刻了。

这一日终于快要来了,那些底下准备了好久的人,差点喜极而泣。

“不容易啊,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了,我们不再是被抛弃的人。”

“以后会改晋为景吧,我们明日就都是景国人。”

“大家一家人,不醉不归。”

两国的臣子,有一些聚在一起,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

他们期待着,明日之后,景枂这个新的女帝,能够带领他们,开拓发展,成就一个新的辉煌。

百年盛世,千年不衰,这是她们对景枂的极大的憧憬。

这一夜,有人安睡好眠,有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景枂拿着一壶酒,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看将军府外的万家灯火。

这一夜,很多的百姓家中都点燃了一盏灯,似乎想要这样彻夜亮着,迎接明日黎明到来,迎接新的气象。

“楚昱,你说明日之后,情况会变得很不一样吗?”

“怎么这么说?”

楚昱将人揽在怀里,驱散这夜中的凉气,已入秋,京城里的夜气温骤降不少。

景枂缩着动了动,窝在了他膝盖上,两手扒拉着他的裤腿,酒壶随意放到了脚边。

她言语中有些迷茫,“若是说明天还和今天一样,那么为什么百姓都这样欢呼愉悦,明天和后天,和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一样,那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大概,想要更多的安稳,希望你能带给他们新的希望。”

楚昱如是说着,“丰衣富足,长世安稳。”

景枂嗯了声,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饶是千年基业的西梁,都做不到百姓长世安稳,她,行吗?

……

黎明破晓时。

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景枂穿戴上了特有的属于她的药王花女帝衣袍,头戴金冠,束发高耸,腰上缠着一条玉龙腰带。

面上……更是被精心画的妆容。

整一个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威严强势,不可高攀。

景枂眨眨眼,冲着楚昱问,“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

她之前看了眼,这架势太牛逼了,整个就是武则天再现啊,她一个只外表糙汉子,内心软萌萌的妹纸,如何能驾驭的住。

楚昱将有些歪了的金冠修正好,点头赞赏,“很好,景儿就该是如此风范的。”

景枂……

好吧,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如此。

特么,她的霸气已经侧漏的那么牛逼了吗?

有谁能看到她内心的娇软小可爱……

“祭天,女帝上前一步,祈万福平安!”

“参拜先祖,寻祖庇佑!”

景枂进行到了一半的动作突然卡住,扭头看向旁边的神神叨叨的老道士,冒出一句,“我的先祖,景家先祖?”

“额!”

他倒是忘了,景家先祖并不在此。

“景管家,景家先祖,不是找不到其墓地吗?”

景家先祖也是牛逼哄哄的一个人物,被晋国始皇从重用到猜忌到最后遭遇暗杀,他一次次躲过了,然而安享太平之时,带着妻子直接消失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如今的景家先祖墓陵中,只是个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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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有木有,哈哈

036章傅雷霆的大事(一更)

于是乎,这一幕就很尴尬了。

景枂眨巴着眼睛,盯着老道士,老道士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景管家。

最后,景枂索性不管了,摒弃了这无聊的祭祀先祖一环节。

变着戏法的,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木人,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她前方主位上。

小木人大约一个手高,刻画着一个男人,此时正和蔼慈祥的看向景枂,俨然就是景寒天的样子。

景枂对着小木人跪下,拜了拜道,“爹,女儿也不知道您是否还活着,姑且就当您活着吧。”

“今日女儿登基为帝,那您就是太上皇了啊,咱景家先祖谁谁谁找不到,太上皇的您可得接受我们臣子百姓的跪拜。”

说话完,景枂自己跪着磕了三个头。

然后手一招呼,冲着老道士喊,“就我爹了,太上皇坐镇,你继续下面的事项。”

底下,一众人瞬间懵逼。

眼看着那小木人,就是不知道,景枂何时还准备这个?

这一招出手太快,他们反应不过来了。

而且,这小木人就那样摆在那里,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渗得慌。

“那个,将军还没死呢,这样似乎有点?”

“所以才是小木人,不是纸扎的小人啊。”

一瞬,众人无言了。

这话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

在景枂的搞怪中,最终完成了所有的祭天仪式。

景枂转身,面对着文武百官无数百姓,从楚昱手中接过了晋国的传国玉玺,然后,当着一众人的面,啪的摔碎了。

又是戏剧性的一幕,出乎意料。

老道士已经快要心脏病发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盛放晋国玉玺加以封印的程序,生生被销毁了。

“摔碎了,这!”

“既然是景国接收晋国,那晋国便是在这个大陆上除名,世上再无晋国,还留着晋国的传国玉玺做什么!”

景枂说话间半眯着眼看向楚昱,“怎么,你们楚家的人还想着某一日让玉玺重出于世,造反不成!”

楚昱哑然失笑,笑容中全都是宠溺,“你高兴就好。摔了就摔了。”

这一波狗粮撒下来,吃的众人差点噎住。

这恩爱秀的,也是世间绝无仅有。

“如此,后续的一切都免了,直接宣布景国女帝登基为帝吧。”

楚昱也不喜欢这种俗套的程序,景枂任性放肆,他也就更无所谓,老道士之后那一套,撤去得了。

可怜的老道士,这辈子帮助好几个帝王祭天登基,唯独到了临了接的最后一个,让他三观不断的被刷新了。

他可怜兮兮的宣布了祭天结束,宣布景国女帝登基为帝。

之后,带着小徒弟小徒孙,含泪离开了祭祀台。

以后,再也不想主持祭天了……

*

景国女帝在晋国登基,摔碎晋国玉玺,废晋国国号。自此,两国合二为一,统称为景国,改号初元。

南边原先的景国取消,并入整个景国国土,景枂后又觉得不舍得,命其为小南国。

而于孟昭父子,变成了小南国的一国之主。

小南国附属于景国,是国中国的存在,直接听命于女帝景枂,对其完全效忠。

自此,景国一切才算是安定下来。

如今暂时得了太平天下的新女帝陛下景枂,正窝在御书房内,趴在一张巨大的龙椅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眼前,是正在宣读折子的刘公公,顶着一脸生无可恋,无限度的散发着幽怨气息。

女帝陛下登基了,他一把老骨头以为可以休息休息了,哪知道,活更多了,责任更重了。

每日里,听着一众宫女太监点头哈腰喊他太公公,心里是舒坦极了。

可是转眼,到了御书房内,就是给女帝读折子的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景枂这几日就是喜欢让刘公公给她读着折子办政务,新国成立初始,事情又多,刘公公嘴巴干了三回,水喝了一整壶。

终于,景枂喊了停,打断了他,“刘公公,辛苦了啊,这几日劳烦你这么受累。”

“不敢,能为陛下服务,是奴才的荣幸。”

“能者多劳嘛,刘公公这么能干,都能张罗着准备特效药了,本帝真是得好好谢谢你——”

说着话微笑着,景枂只整个人情绪却是不太高兴。

刘公公一看,立马知道自己这是被惩罚了。

可是他心里苦啊,整颗心都是洼凉洼凉的。

特效药什么的,都是他前主子让他准备的,而且是拿刀逼着他,让他交出了宫中特存的仅有的一点。

那药本就是帝王和妃嫔间增加鱼水之欢用的,据说是十分珍贵的一种药材制成,里面掺和和媚水,更是促进药效极好。

刘公公手里头收着的是楚炎那里留存的,仅有半瓶。

但是那种事,也就是一滴药效,就能持续一整夜。

然而刘公公没说清楚,楚昱也懒的问。

半瓶特效药全部用在了两人身上,差不多是登基后的第三天到第五天,三天时间内两人在屋子内就没有出来过。

若不是最后她用特殊的法子解开了药效,两人直接就得这么去了。

然而!

便是药效解开了,她还是感觉到那特效药深深的影响了两人。

似乎,这药顺着进入体内,直接被情蛊这小虫子给吃了。最直接的后果是,两人一旦有点情动的迹象,体内的情愫就跟要爆炸了似的,根本控制不住。

景枂一想到昨夜楚昱拉着她在小厨房煮面,煮着煮着就关了门一番胡搅蛮缠,那一地的菜叶子,烧干了水的大铁锅……

她羞愤的恨不得钻地缝了。

眼前这刘公公,偏偏一副我也是无辜的表情,更是让景枂气煞。

“刘公公啊,这宫里头事情最近挺多,你去好好管管,顺便,后宫那一块,本帝不需要,你想办法处理了。”

刘公公含泪离开,整个人都是悲的。

……

景枂回到了将军府。

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楚昱在不在,一听人出去了,这才算是松口气。

“景管家,我回去睡会儿。”

昨夜折腾一夜,今上午听折子已经困的不行了。

“哎,小姐等等,还有事。”

景管家好笑的将人拉住,说道,“今日是于王回去的日子,你莫不是忘了?”

于孟昭做了小南国的王,景管家直接就喊于王了。

景枂乍一听没反应过来,脑子顿了一下才回神:可不是,于孟昭一行人这就要回去了。

“是啊,我都忘了,过不久景家军那一批人也得从小南国那里赶回来,事情陆陆续续要交接完成呢。”

“小姐不是要去送送吗,这会儿人已经收拾行李妥当了,就等着小姐回来。”

于孟昭等人一早就收拾好了,可是景枂不回来,他们还没道别,就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景管家没办法,只能让人守在门外,时刻关注着,只等着景枂一进门,他就赶过来。

景枂进了大厅,于孟昭一群人在说话,听到声音转身,齐齐喊了声,“女帝陛下。”

景枂笑了笑,看向于孟昭道,“舅舅准备好了吗,现在就出发?”

于孟昭点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一个大老爷们,能有多少东西,倒是烟儿,还在后院折腾,我让人去催了。”

“表哥也跟着一起回去?”景枂又看向了旁边的于墨阳。

“嗯,回去帮父王处理事情。”

小南国一国之王,这整个人事务简直不要太多,于墨阳心疼于孟昭,自愿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况且,他也被直接封了王子。

日后,小南国还是他来继承的!

几个人说话着等待于墨烟前来,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于孟昭蹙眉不悦,“怎么回事,墨阳你去看看,你妹妹磨叽个什么劲儿?”

“不用看了,烟儿不走。”

傅雷霆牵着于墨烟的手,大步踏进大厅,目光坚定看向于孟昭,再次道,“烟儿不走,我要娶烟儿为妻!”

“你特么滚犊子,还敢来!”

上一次于墨烟夜不归宿事件,直接让于孟昭气煞,不仅罚了于墨烟面壁思过,还打了傅雷霆,生生打断了一根木棍。

若不是最后于墨阳出手制止,这傅胖子估计就要被打死了。

“你这王八蛋,还想拐带我女儿,老子打死你这个混球。”

说话间,于孟昭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撸袖子就准备冲上前。

傅雷霆不躲不闪,将于墨烟护在身后,挨了好几下。

“爹,您不准也得准,烟儿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

傅雷霆说着,又看了眼于孟昭,“最晚明年,您得当姥爷了。”

大厅内刹那安静。

于孟昭抬起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傻了。

他只以为夜不归宿是夜不归宿,不想这里头还发生了那些事情。这两人竟然已经……

而且一次就有了?

“你们,你们!”

于孟昭气的说不出一句全乎的话,这回真是气的肺都要炸了。

于墨烟这时候却上前一步,走向于孟昭道,“爹,您别生气,反正早晚的事情,早些,您就当提早可以抱外孙。”

说完,又冲着于孟昭露出一个十分歉疚难过的表情。

这两种性格转换迅速,只看得人惊脱了下巴。

景枂在一旁旁观,忍不住都对于墨烟竖起大拇指。

这世上,也就只有于墨烟自己,能够降得住她老子。

……

景枂知趣的离开大厅,和景管家一起走出来。

“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我回头让人准备一份大礼,送给舅舅和表姐,这婚礼得赶紧准备。”

“一切老奴在呢,小姐不用操心。”

“小姐不是困了,回去睡吧。”

景枂这才挥挥手,笑着离开了。

躺在床上,却又翻来覆去,根本没有了睡意。

傅雷霆和于墨烟这么一刺激,她意外了很久的事情,又再次袭上心头。

她和楚昱从来都是毫无节制,随意激情惯了。事后,也没有特殊处理过。

可是这么久了,她……

景枂忍不住将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眼底有些伤感:她这辈子,估计没有当母亲的缘分了。

绝情已经彻底和情蛊融为一体,情蛊是除不去的。她,哪里还有可能?

“也许,是我拥有了太多,老天让我不得不失去一样?”

可是,也不能就那么残忍啊,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她如今已经十七,再过半年了,也该十八了。

这样的年纪,在古代,孩子早就两三个满地爬了。

而她,明明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偏偏可望而不可及。

楚昱归来时,夜深如水,屋内一片漆黑。

他没开灯,摸索着到了床边,往前一伸,却没有抓住人,只有一床空空的被子。

原本一直等他归来的佳人,不在。

“景儿?”

黑暗中,楚昱忍不住轻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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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也是有艳福的。

037章三款喜服(二更)

可惜,没人回应。

楚昱这才去点灯,发觉屋内根本没人。景枂不在屋子里。

楚昱站在房门口,从他的角度逐个审视,看了屋子一圈,发觉只有床上是乱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这屋子,景枂不爱整理,耐不住沉香小丫头就喜欢每一日打扫。

所以楚昱才能一目了然发觉问题,也因此,他觉得他的景儿大概有什么事情了。

大半夜,楚昱去了将军府门口,询问守卫,知晓人并没有出去。

一个念头起了,楚昱纵身飞跃,上了府邸的屋顶,从一处处坐落的小院去看,果然发觉了一个身影。

景枂正在景寒天那一处原来居住的院子屋顶。

运气轻功飞跃过去,楚昱将人直接扑倒在瓦片上,哗啦啦声在夜幕下极为响。

景枂一惊,赶紧打住道,“别乱来啊,这可是屋顶。”

“我找不着你,不放心。”

说着,将人紧紧抱进自己怀里,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楚昱抵着怀里人的额头,一下一下摩挲着,叹气道,“景儿,我大概是魔怔了。如今越发的不正常,总想每时每刻,恨不得就这样黏在你身上,你走到哪儿我便想跟到哪儿,除了看你,黏你,睡你,什么都不想干。”

“你不在一会儿,我心里头就不舒服。”

“这种感觉,你懂吗?”

景枂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摇头了,这近乎于神经质的感觉,她哪里晓得。

她对楚昱很爱,但是也没有爱到这种地步。

似乎……忘记了自我,超越了一切。

若是哪一日,她忽然不在了,楚昱他该怎么办?

又或者,她死了呢?

“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景枂突然抬头问了句。

抱着她的人浑身一僵,旋即将她搂的更紧了,“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哎,这话题太沉重,我们不说,不说。”

一说就感伤,景枂本就烦心忧伤孩子的事情,这会儿什么死不死的,一说心情更糟糕了。

楚昱将人抱着,回到了屋子内。

想了想,问道,“去洗洗,你身上很凉。”

秋夜寒露重,他也不知道她在屋顶上待了多久,总之抱着她回来后,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凉意。

“嗯。”

两人一起去了后间隔壁的沐浴房,那里头连接着小厨房的热水,直接就能引进来。

热水放了一整个木桶,景枂脱了衣服钻进水里,发出一声谓叹:太舒服了。

眯着眼还琢磨着多享受一会儿,耳边一阵哗哗哗的水声响起,楚昱不知怎么的也脱了衣服进来。

“你不是洗过了吗?”

“我陪你泡着。”

“那不行啊,两人泡着地方太小。”

“又不是没试过,之前还在这里……”

“你闭嘴!”

景枂一瞬脸蛋羞的通红,这没羞没躁的事情,她真是快要暴了。这屋子里,哪一处没有他们欢爱过得痕迹,就连后院的窗户口,都不能幸免遇难。

“你让我休息下,我有些累了。”

“我给你按摩。”

“嗯。”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等人睡着后,楚昱却睁开了眼,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两条眉毛就没舒展过。

睡梦中,他的景儿似乎很难过。

一声呓语轻轻的灌入他耳中:孩子。

楚昱猛然想起,他们自去年第一次再一次,已经快一年了。当中几乎是绝大多数没有防范过的,他自信自己持久战斗力下,子子孙孙都是十分旺盛牛逼,她怎么就……没有怀孕?

*

十一月初八。

傅雷霆和于墨烟成婚的日子。

因为孩子的缘故,两方家长责骂之余,只能想办法赶紧把婚礼办了,要不然再过几个月于墨烟肚子大了,可就遮不住了。

于是乎,所谓的黄道吉日,到了于孟昭和傅博安那里,统统都是废话。

直接就这一个月后的初八,觉得日子不错,给定下了。

傅雷霆和于墨烟大婚,于王那边,傅尚书这边,忙的脚不沾地。

景枂大手一挥,让宫里的刘公公负责后勤支援,赶紧帮忙着,这才变得时间宽畅稳妥了。

这一日。

将军府里外挂着红筹彩带,一切喜气洋洋,于墨阳要从将军府这里嫁出去。

景枂看了眼坐没坐像的女子,顶着一身大红嫁衣,咬着苹果吃的欢快,也是觉得醉了。

“你好歹收敛点啊,形象呢,你不行,让温柔小姐姐出来。”

于墨烟白了眼,哼声,“她不乐意,这场景太麻烦,她怕吃不消晕过去。”

“所以呢?”

眼前这个暴力小萝莉想控制全场?

“胎教胎教,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啊啊啊——”

景枂忍不住一声惊呼,赶紧飞奔过去,将爬上凳子的新嫁娘赶紧拉下来,“你上去干什么!”

于墨烟无辜眨眨眼,指着上头的彩灯说道,“这玩意挺好玩的,我取下来玩玩,等着也是无聊啊。”

大清早爬起来梳妆打扮,如今好了有快一个时辰了,于墨烟直接不耐烦了,受不住了就想东摸一下西搞一下。

闲不住的时候还有牢骚。

景枂差点捂着耳朵想跑:这新娘子太磨人了!

“小姐,到了,傅公子到了!”

沉香跑进院子内,喜悦的喊叫着,推门进去冲着于墨烟又道,“表小姐,表姑爷来了,你快将红盖头盖上。”

于墨烟这才不情愿坐好,拿起了红盖头。

一刻钟后,又被掀开了。

“特么有完没完,都一刻钟了,这么一段路还没有走过来!”

“表公子在前头为难着呢,没……没那么快!”沉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怕怕的。

“我哥一个人拦不住他。”

沉香想了想,掰着手指头道,“还有小姐未来的夫君啊,还有闻人公子,还有陆公子……”

总之,一串儿的熟人名字报出来,“他们都玩的很高兴,恨不得将表姑爷拦着死死的。”

于墨烟傻眼。

……

看着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看着傅雷霆抱着于墨烟上花轿,憨憨的骑马往回走。景枂整个人差点哭了。

真是不容易啊,她的小傅都成婚了。

“傅雷霆成婚,你哭什么。”

楚昱走至旁边,笑了声,“再过不久,该是我们大婚了。”

“傅雷霆的事情太突然,你既然想帮忙,我们的婚礼也不能将就仓促。”

“我特意延后改了日子,我们的大婚的那一日,定在你我相遇的第一天。”

景枂一瞬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一个寒冷的夜晚,热情似火的她闯进了宁王府,不管不顾的叫嚣表白着。

“嗯,我知道,是十二月二十,快子夜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你。”

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

王夫改了大婚的日子,原先准备的喜服便显得太过单薄。

刘公公这会儿又是忙坏了,他拿着喜服来来回回就是好几趟,太子府就属他进出最勤快。

“陛下试试这一件,这一件喜服是完全按照王夫的设计做了还原,又在夹层里添加了貂绒,十二月份的寒冬天气也是十分耐的住。”

今日刘公公拿了三个款式过来,当中就属他现在手上拿着的那一件最好看。

景枂拿过那一件看了下,确实是楚昱亲自设计的风格无疑。那另外两件是?

“哦,这两件,一件是傅雷霆傅公子送进来的设计图,他执意要奴才收下,加赶着做出来拿给您过目,说是,您一看就会十分喜欢。”

“至于最后一件,是您府上的景管家景大人送过来的图样制作的。”

景枂一听这话,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另外两件喜服上。

傅雷霆有设计天赋,有心给她设计喜服并不奇怪,她也挺期待看看这衣服能设计成什么样。

但是景管家他?

“刘公公,这三件都放下吧,我等会回头再试。这段时间辛苦了,大婚还有不到七天了吧?”

刘公公得了一句慰问,整个人终于舒坦许多,笑眯眯道,“奴才不辛苦,陛下和王夫的大婚,那就是咱景国开国头一遭大喜事,普天同庆的大事,奴才能这样全程参与打下手,高兴还来不及呢,奴才怎么会……”

“拍马屁话就算了,这宫里也忙,你先回去。这几日还有什么事,让你底下的人过来,不用如此麻烦。”

“是。”

刘公公知趣闭嘴,但是景枂的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这等大事,他岂会不亲自参与!

……

人一走,景枂赶紧打开傅雷霆给她设计的那一件喜服。

入目,是大开的圆低领蕾丝,沿着领口往下,一整条斜边的束腰带占据了十分醒目的位置。

这款喜服没有扣子,完全是采取一根带子束绑的痕迹,而带子的正中央,是一颗鲜艳夺目欲艳滴血的红宝石,边上一些细细的小小的闪亮如星星的,大概就是碎钻了。

往下,裙摆那一处,做了百褶裙的样式,又在膝盖处加了收紧功效。

景枂将整套喜服换上,站在铜镜前,竟看到了自己凹凸有致的一面。

她甩动着两条袖子,转了几圈,裙摆便如荷叶盛开一样,聘婷袅袅,美不胜收。

“景儿想穿这一件?”

楚昱推开门踏进,便看到站在铜镜前笑的十分开心的景枂,手指时不时戳着自己的脸蛋,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然而,这大开的低领设计,直接让楚昱蹙眉黑脸了:“这谁设计的,领子去哪里了!”

景枂一顿,低头去看自己脖子,若隐若现的高度和饱满……

一时,也是黑线了:难怪这男人不肯接受,太特么露了。

“你不是知道吗,这三件喜服都是谁设计的,没你的允许,他们敢加工做?”

“我不知道做出来会是如此效果。”

这效果,简直太好了,楚昱光看着就爱不释手,整个人不自觉亢奋起来。

但是这喜服也绝不能就此穿出去。

想了想,楚昱一把抱住景枂,将人扣紧拉近自己,俯身道,“喜服也算傅雷霆心意,暂且留着,新婚洞房时,你再换上。”

景枂……

“你这样算什么?”

“洞房花烛,玩些情趣,还是有必要的。”楚昱一脸正经说着。

随手,又拿起另外一件递过去,“这是景管家拿过去的图样,算是你爹娘的心意,景儿若是想,大婚当日也可以穿这一件。”

当时,景管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这么个图样,直接就找到了他,让他去御绣房说一声,一并制作出这款喜服来。

“景管家说,这喜服是当年,你爹娘一起闲暇时为自己女儿设计的。”

那时候,景枂不过两岁。到如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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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哎,继续吧,能坚持一天是一天。

038章喊打喊杀的迎亲去(一更)

这款喜服是十分中规中矩的,唯一不同的是,喜服的正反两面,绣上了独特的花纹图案,在光亮的白天看去,竟能发觉图案上是灵动的火凤在飞翔。

随着景枂的一步步走动,火凤似要从下往上,冲破天际而去。

“很美,包含了你爹娘对你的期望。”

景枂点头,也觉得这款喜服真的很不错。仅仅是其中代表的意义,就让她爱不释手。

景寒天和卫筠不在,若是能穿上他们亲自为她设计的喜服,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可是,这样对你好像不公平。”

景枂看过楚昱设计的喜服,那完全是他用了心血的,他肯定希望她能在大婚那一日穿上。

一时,整个人也特别为难。

“你穿这一件,很美,我很欢喜。”

“景儿,我不想你有遗憾。”

他也想她穿上他亲手设计的,但是景寒天和卫筠亲手为她设计的喜服,意义完全不一样。

在没有父母主持的婚礼下,能够穿上那样一件喜服,楚昱觉得,他的景儿心里会特别满足。

而她的喜悦,胜过一切。

“我们有一辈子的天长地久,我不在乎一件喜服。你若是觉得愧疚,那边在洞房花烛那一晚,好好补偿我。”

声音完全是贴着她的耳框,一字字灌进去的。带着湿热的温度,伴随着暗哑的嗓音,撩起了她全身的细胞颤抖。

她感觉一双腿在打颤,随着他说话间,有些软了。

“阿昱,你别这样,痒痒的。”

景枂尴尬的推开身后的男人,佯装挠耳朵打岔,错开这太深入的话题。

楚昱笑了笑,将眼前一身窘迫的女子看在眼里,暂且放过了。

这一段时间,他极端控制自己,每晚不再纠缠于她。

为的,就是在大婚那一晚,狠狠掠夺侵占,体验绝对不一样的享受。

景枂完全不知道眼前男人的心思,只觉得这几日日子过得轻松了,整个人也心情十分愉快。

喜服定下来,接下来就完全没她什么事。

最多,时不时去看看陆黎,和这孩子般的女子说说话,求一地安静舒适。

“陆黎,你说楚昱这样的人,婚后会是怎样的呢?”

“他那么强的占有欲,又这样深的心思,更是一发疯就作妖,整个变成蛇精病。你说这样的,婚后会不会变本加厉?”

“我日后的生活,幸福有,但是性福……会不会太可怕?”

不知怎的,景枂突然就想到了这个事情。

一时,整张脸都被羞的红彤彤的,她这是脑子想什么!

“小景,怕怕。”

“小景,羞羞。”

陆黎忽然咯咯一笑,对着景枂说了两句话,她眼里最直观的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枂。

景枂本就发烫的小红脸蛋,更是觉得没地方放了,忍不住转过身,不敢对上那双清澈的眼。

“我这是不是在教坏陆黎啊,卧槽,我怎么和她说这些。”

“小景,别怕。”

“小黎,也不怕。”

见景枂不和她说话玩闹了,陆黎一急,站起身就去拉人。

景枂无奈,只得再次坐到对面,面对陆黎,“我们不说这个啊,说些别的,说些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羞羞的事情。”

陆黎忍不住欢快的叫了声。

景枂便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最后……无情的被赶出了太子府。

“你少给她灌输这些不健康的想法,你和我哥那些事儿,出了门就给我闭嘴。你……”

渠衡话说一半直接卡壳,对上景枂那双无辜的眼,再也谴责不下去。

“你少给我装无辜。”

最后,愤愤的吼了声。

景枂……

特么,她和陆黎两个女孩子说会儿体己私房话,渠衡这一个男人蹲墙角一样守着,这什么鬼!

她才是最震惊想骂人那一个的好不好。

“呵呵。”

留下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景枂甩甩头,离开太子府。

*

十二月二十。

天还未亮,将军府已然开始热闹了。

景枂和楚昱的决定,便是撇开了皇宫和祭天这两大块,完全想要一个很自由的婚礼。

是以,楚昱前一晚回到了太子府,准备在那儿“待嫁”。

而景枂,今日会穿着喜服,带着几百人的长串敲打吹拉的人,以及她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一起去太子府娶亲。

顶着文武百官的各种抗议压力,景枂睁开了双眼,一脸生无可恋。

“沉香,外面好吵。”

这才几更天,景管家的声音也实在太洪亮了,她那么偏的院子,也能听到他不断叫嚷着,老人家精神头那么好吗?

沉香喜滋滋的端着热水盆进来,赶紧的催促着,“小姐,你快起来洗漱,等会儿紫嫣郡主就要来啦,表小姐那样一个性子,看到你还没起床,肯定要发火。”

沉香说的是暴力款于墨烟,战斗力十足的厉害。

见识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怕的。

而于墨烟怀了孕还不肯闲着,非要担任她今日大婚的化妆人。于墨烟一来,身后肯定跟着傅雷霆。

一想到这么聒噪热闹的一对夫妇快来了,景枂整个人睡意全无。

“他们这是要弄死我。”

哀嚎一声,景枂抱着枕头走下床,沉香一把抓过那枕头,扔了回去,递上了热毛巾。

“小姐快些,不然管家爷爷也要派人过来催的。今日是小姐大婚啊,小姐还要去太子府迎娶王夫呢!”

一说起这事,沉香明显就激动了,他们的小姐真是牛逼的存在啊,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这样了。

当了女帝之后,婚礼任性不说,还要这样大摇大摆的去娶王夫。

那王夫可不是别人,是曾经的晋国皇帝啊,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男人,真就要坐着花轿来他们将军府了?

“小姐,奴婢这会儿都觉得像是在做梦,王夫真坐花轿来吗?”

景枂那毛巾的手一顿,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这么想知道,到时候在大门口看着呗。”

“可是管家爷爷不许啊,将军府大门都让侍卫站满了。”

一说起这个,将军府里许多的人都十分不满不乐意,这里里外外都是守卫,他们这看热闹的能站到哪里去?

不说文武百官来要将军府,单就是景家和楚昱的身份,那过来的亲戚辈就小山一样。最后还是景管家严格管理,才不至于泛滥。

自然,还要算上景家最亲密的景家军一些人,以及特意留下的于孟昭等人。

沉香这样没身份的,确实连个角落也占据不到。

“小姐,奴婢想了许久,准备爬上咱院子前的大树,那儿应该能看到大门口的情况……”

巴拉巴拉,说的景枂一通恶寒,这样想法的府里人,应该……不多吧?

天亮时分。

于墨烟领着傅雷霆准时出现在将军府。一并出现的,还有乔氏!

看到乔氏到来,景枂有些惊讶了,她以为她会和傅博安一道时间过来的。

“伯母,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这……怎么好意思。”

还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乖巧可人,丝毫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生出任何的桀骜。

乔氏心里感动之余,却摆手道,“你已经是咱们景国的女帝陛下了,不要再这样喊我,我受不起了。”

“怎么受不起,您还是我伯母,小傅和我什么关系,他又娶了我表姐,我们都是一家人的。”

乔氏笑得更开,拉着景枂坐下,又招呼于墨烟坐好,“你今日就别动了,省的娘担心,小景的妆容,我亲自来。”

于墨烟整个无奈,却又不得不听话坐下。

婆婆大人开口了,焉有不听话之理?

然而!

坐下的同时,直接给了一记冷眼,直戳戳望向傅雷霆,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你看看,你整的好事!”

傅雷霆呵呵直笑,坦然受了这冷眼却满心欢喜知足。他也是怕自己媳妇儿累了,这才告诉他乔氏的。

谁让,这几日闹腾的都是暴躁的于墨烟呢,整一个就让他担心害怕的不得了。

……

“好了,看看可喜欢这样子的?”

乔氏只给景枂的脸上画了妆容,头发一应是随意披散在肩头的,是以这样子的妆扮更显得妩媚。

乔氏觉得挺好,爱惜的替景枂梳理长发,“现在看着是魅惑了些,但戴上皇冠,一身女帝的气势出来,就十分霸气端庄了。”

景枂没接话,只专注看着铜镜前的自己,经过一番捯饬打扮,还真是挺惊艳。

“伯母手很巧。”

景枂笑着说道。

乔氏满意极了,这才起身准备往外走,“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年轻人说会儿话。”

乔氏去了前院侯客厅,准备等自己夫君傅博安过来。

人一走,景枂披着头发,随意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彻底懒散了,哪里还有刚才的乖巧样子。

“小傅,今日迎亲你去不去?”

景枂歪头打量于墨烟,这才怀了不到两个月,还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啊。单就是这样,傅雷霆也紧张的跟个傻子似的。

这迎亲,他还肯去?

傅雷霆闻声摇头,目光却紧紧盯着于墨烟,深怕自己媳妇闲不住又开始闹腾,“不去了啊,让大舅哥陪着你去,我得看着烟儿。”

于墨烟啪一巴掌,直接将近手边的胖手打掉,一脸无言,“看什么看,我好得很,赶紧给我去迎亲!”

“可是你是有身孕的人啊……”

“怀个孕而已,又不是快生了,你激动什么劲儿。再嚷嚷,再嚷嚷,我直接找人对打去……”

傅雷霆一瞬默,再不敢辩嘴。

一个时辰后。

景枂终于焕然一新,穿上了大婚的喜服,带着早就选出来的小分队,大摇大摆走出将军府,准备去太子府迎亲娶王夫去了。

“小姐,这样子是不是太……”

景管家目测一下景枂所带的人数,再看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架势,忍不住摇头,十分怀疑这压根就是去踢馆子的场面。

若不是景枂一身大红喜服明显,谁特么知道这是成婚的大喜日子?

“怎么,有什么不妥当?”

景枂转过身,又瞅了眼自己带着去的人,数了又数人数,一个也没少。

完美!

“管家放心,不会丢将军府的脸面,楚昱那边的个中高手我全部提前了解过了,咱们打得过。”

景管家……

这是什么节奏的迎亲队伍!

“小姐慢走,切不要大动干戈,咱们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迎亲。”

景管家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奈何这话也就在景枂耳边过了过,直接被一阵风吹没了。

一个纵身跳上马,景枂大手一挥,一脸兴奋昂然,“小的们,咱们往前冲啊!”

“好,杀过去!”

“冲到太子府,抢人!”

“扛回来,王夫扛回来!”

“女帝陛下威武!”

于墨阳……

这大概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奇葩的一次迎亲。

这迎亲的队伍,喊打喊杀的,也是没谁了。

039章楚昱的嫁妆(二更)

太子府。

景枂所带的迎亲队伍终于到了大门前。

手势一抬,景枂让吹打的乐队全部停下,目光悠悠落在太子府这块牌匾上。

这三个字,挂着好久了……

“你们谁轻功好的,将这牌匾摘了。”景枂指着头顶的牌匾说话,整个人笑眯眯的,心情似乎很好。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闪出来两三道身影,刷刷刷,蹭的飞跃上去,将那块牌匾给摘了下来。

“砸了。”景枂又是一声吩咐。

只听得清脆的啪的一声,上好的梨花木牌匾被摔成了两半。

大门口,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不明所以,懵逼的厉害。而负责这一次带队的小队长闻天骄,却对此的门道一清二楚。

正因为清楚,这会儿看向景枂的眼神就一阵恶寒鄙夷了:这两人,大婚当日,玩什么情趣……

“咳咳,赶紧叫门。”

闻天骄站出来说话,手一指,身后一长串的十几个侍卫麻溜的出列,小跑着到了门口两边站着,而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棒槌,正对着大门使劲的狠狠的,敲着!

“出来,快出来!”

“咱女帝陛下驾到,王夫要想嫁的,赶紧出来,麻溜的跟着咱陛下回去!”

说话间,其他的小段子也开始飞扬起来了。

大多都是来看楚昱的热闹,围堵着就是想见识一下,这样的情况下,里头的那位怎么应付?

景枂也不急,只坐在马上,半眯着眼,耐心等待。

……

“大门快敲破了,你好歹出去啊。”

渠衡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他压根没想到,景枂这迎亲方式简单粗暴的,简直亮瞎他的眼。

而且,怎么看都像是要找人单挑。

“她想干什么,大吵大闹,就这样娶你?”渠衡一脸狐疑,摸不准今日的情况。

“你们也是奇了怪了,皇宫内一应的仪式全部取消,祭祀那方面也不要了。到头来,玩起来乡野人家的把戏。”

啧啧两声,渠衡感慨到了头,转身去找影一,想要了解最新的情况。

这一出去,才知晓,影一已经带着人出大门了,而且带的都是府里极有手段的高手。

“这特么究竟干什么!”

骂骂咧咧的,渠衡急忙往大门口方向前去。

影一此时就站在景枂的对面,身后是十个暗卫精英,都是他底下的能人。

“想如何打,还请陛下明示。”

景枂目光一转,将十个人挨个儿的打量一圈儿,语气不确定道,“就十个人,够吗?”

“你确定这样打,楚昱不会输的连裤子都得脱了?”

景枂玩笑着摇头,看着影一道,“你让正主赶紧出来,楚昱人呢?”

“我在。”

说话间,一身白衣青衫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楚昱只穿着平时的衣服,身上也没有过多的装束,看到了景枂,只笑道,“景儿想玩,那就开始。你若是能赢得过这十人,一切由你说了算。”

两人大婚前,一起腻歪着久了,就开始琢磨着想要找点新鲜有趣的事情做。

尤其是大婚当日,正儿八经的迎亲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于是乎,景枂就想出了两方对打的事情,若是她能够侥幸赢了,那就将由她说了算,想怎么对待他都是可以。

若是输了,亦反之。

这里头,玩的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心跳刺激。

两人都没有说,赢了之后会怎样惩处对方,是以都很期待今日的花样。

“就在这儿吧,当着众人的面,不耍赖啊!”景枂笑眯眯道,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似偷腥成功的猫儿一样。

楚昱淡定点头答应了。

*

“第十回合结束,陛下胜!”

随着一声高喊,打斗PK完结,十场比试,景枂赢了六场。

稳稳的压住了楚昱。

景枂眉头一挑,笑道,“如此,就是我赢了。”

“来人啊,将王夫带上马车,换上咱带过来的新喜服。”

“慢点,不要压皱了衣服。”

景枂一声声吩咐下去,又嫌弃底下的人做事不周到,索性自己爬上了马车里,亲自盯着人换衣。

楚昱拿着手上的一套喜服,整个人的思绪是一团乱的。

他想过她会胡闹,也做好了准备任由着她闹,只是这么个喜服……

楚昱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所有情绪道,“为何要我穿这样的?”

这喜服,是根据他为她设计的那款,做了基础上的一点改动,其主要的几点特色却完全保留了下来。

丰胸,束腰,收臀……

这款喜服一穿上,必定是将一个女子的婀娜体型完美的呈现出来,若是身材丰腴一些的,只怕更能让人喷鼻血。

景枂拿着看了看,无辜眨眼道,“没问题啊,你可以穿,就是按照你的体型做的,刘公公这没日没夜的催着赶工,可辛苦了!”

楚昱……

这贼兮兮的笑容,明晃晃的怎么那么碍眼。

“你真想我穿?”

楚昱衣服已经握在手中,身上的衣带却没有解开,再三确认的问。

景枂小脑袋倒蒜一样,乐坏了,“是呀,快穿上,等会儿回去晚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说着,又凑近了楚昱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晚上……等着我来脱。”

楚昱手指一顿,浑身几不可察的颤了颤。

楚昱衣服一换好,景枂就第一个过了眼瘾,看得满意了,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去。

随后,影一才将今日的属于楚昱的喜服拿进马车,一刻钟后,穿戴整齐的人从马车内走下来。

鲜红艳丽的颜色,浑身与之几乎向贴合,此时此刻的男人,眉宇间少了些清冷凉薄,更多的是因为喜事染上了愉悦的情绪。

景枂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就被这样的男人给吸引了。

楚昱长得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穿上了一身极为艳俗的大红,竟然也能魅惑天成,实在是撩人之极。

更不用想,这一身原本庄重的喜服下,她特意让他穿着的那一身。

光想到今晚的场景,她差点就忍不住喷鼻血了。

“陛下,陛下?”

景枂恍惚中回神,尴尬的笑笑,重新跃上马背,对着底下一众吹打的队伍道,“打道回府,成亲去!”

“花轿呢?不坐了?”傅雷霆不死心问道。

景枂笑笑,倪眼看向傅雷霆,“你很想看楚昱坐花轿?”

傅雷霆连连点头,这特么谁不想看啊,大家伙儿跟着过来,不就是为了看楚昱上花轿的那一幕吗?

结果人进了马车晃了一圈,就这样穿着一身男人的喜服出来了?

卧槽,不是说好了她娶他嫁吗!

“花轿总不能空着抬回去吧。”

“你有本事,就让他坐上去。”景枂呵呵一笑,看热闹的表情。

倏的,所有的视线便全部集中到了楚昱身上,目光或多或少的探究打量,又耐不住想要跃跃欲试。

坐花轿啊,前晋国皇帝坐花轿,这普天之下可是头一遭,热闹非凡。

“咳咳,既然是王夫,那便是陛下的人,陛下的人,那就是……”

话说到一半,底下的人等不及了,直接吼吼着,“坐花轿,坐花轿!”

“娶回去,娶回去!”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起来,更是三五成群,一波高过一波。

这当中就属闻天骄和傅雷霆最闹腾,不仅自己闹,还撺掇着身边人跟着一起嚷嚷着。

景枂憋不住笑岔,转个弯眼神落在楚昱身上,无声的询问。

这情况,这男人肯从了?

然而!

楚昱只挥挥手,影一就一声令下,将原本半闭着的大门全数打开,一**锦衣侍卫带着明亮亮的刀从里头涌出来。

那人数多的让人一时数不清,眼花缭乱之际,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差不多半炷香时间,这些侍卫才算是全部站定,面朝楚昱,啪的一下,半跪姿势,“主子!”

而后,带头的那侍卫便喊道,“一百零八位玄卫,全部集合完毕,等候主子令。”

楚昱点头,目光淡淡掠过,随即转向景枂道,“没来得及准备嫁妆,这一百零八位玄卫,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便送给景儿你。”

楚昱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不知道这当中蕴含的是怎样惊人的消息。

景枂眨巴着眼,问,“不是已经给了吗,这晋国你都送给我了。”

“不一样,那是求婚时的聘礼。如今,是我嫁时的嫁妆。”

既然说了她娶他嫁,那便真就当作这样一回事。他,绝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景枂一时懵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边上的傅雷霆,整个人大喜大乐,暗搓搓的移动到景枂边上,急促道,“赶紧答应啊,这可是玄卫,你要知道,这一百零八人可都是楚昱精心培养的心腹,这会儿都给了你,你简直如鱼得水了要。”

影一也适时的插了一句,“主子,属下以前也是玄卫出身。”

因为能力突出,才从玄卫中挑出来,负责了当时宁王府的暗卫训练。

如今宁王府的暗卫,也不过是出自玄卫的附属品,其能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景枂心中大惊,楚昱这嫁妆,可真是下血本了。

一时,竟觉得自己刚才的捉弄,有些过意不去了。

“景儿收下,我们便立刻回将军府成亲。”

楚昱眉目含笑,静静等待着。

这是他,送给她的一份礼物,亦是他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底牌,悉数暴露给她。

从此,两人再无隐瞒。

……

静。

整个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景枂不说话,底下便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

但是因为傅雷霆和影一的开口,他们也真正的了解到了这一百零八位玄卫的特殊之处。

饶是于墨阳也心中大震:这样的毫无保留的给予,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深深的爱着景枂?

又或者说,他是绝对的相信,他们之间日后不会有纠葛,相信他们能够相守一辈子的?

这份感情,震撼了在场所多人。

再看向楚昱时,目光中带着钦佩。

同时,无数道羡慕的眼神落在景枂身上,那些目光,竟然比之前看向楚昱时,还要来得热切。

“陛下,这种好男人,这世间只怕是要绝种了。”

“赶紧收了,带回去成亲,简直不要羡煞旁人。”

“绝不能流落外人田,这王夫,咱必须替陛下争取拿下。”

“对,拿下,拿下!”

景枂哭笑不得,底下的人情绪比她还要高涨饱满,就快要暴动了。

“行了!”

景枂手一抬,大喊一声,“我收了便是。”

“哇噢——”

紧跟着爆发出一声欢呼。

景枂站在那儿,越过无数的人群目光,温柔缱绻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他亦是这样看着她,无声的,什么也不用说,却已经告诉了一切。

040章深情告白!(一更)

太子府被换上了王夫府。

景枂与楚昱两人共乘一匹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后跟着的是楚昱亲送的一百零八位玄卫,为其保驾护航。

在他们之后,是一整排的吹打班子,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吹着打着,演奏着最喜悦的曲调。

最后,便是于墨阳傅雷霆等人,他们生生被挤到了最后,一个个面色各异。

“我就纳闷了,这楚昱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出又一出,做事惊天动地的。吓死人了都!”

送晋国江山啊,他们吓得差点傻了。

这会儿送一百零八玄卫,更是有点听的晕乎乎很懵逼。

“就这样的,简直就是倒贴了。”

傅雷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也不能说倒贴啊,这不是两人恩爱的很嘛,你看看,你看看,就这样坐马上,手就没放开过。”

傅雷霆一说,众人便刷刷刷的看过去,果然见楚昱与景枂两人十指相扣,彼此缠绕的很紧。而在他们的方向,还能看到景枂的侧脸,上扬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两人,如胶似漆的。

“这两人,看得我心里酸酸的,也想找个人了都。”

“就是,太酸了,简直辣眼睛。”

……

于墨阳看了许久,一颗心终于妥妥的放下了。

倒贴不倒贴无所谓,但是楚昱对景枂的爱,表现的已经足够了。

相信,这两人婚后必定十分幸福美满。

最前头,马上。

楚昱紧握着景枂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却趁着宽大的衣袖遮挡,偷偷的伸了进去……

顺着窈窕的曲线,就这样无声的探索着,耳边,是一声声轻轻的呼唤,“景儿,你可想好了,今晚怎么脱下我这身衣服?”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脱不下,便换我来。”

“我想即刻就去洞房。”

话直白,又撩人。

关键是,动作晦涩隐蔽太过刺激,她差点想从马上跳下逃跑。

喘息着,景枂努力平缓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这才带着微笑转过头,警告道,“你不要乱来,大街上呢!”

“他们不晓得,我们贴着那样近,谁知道我们私底下的秘密?”

秘密两个字,被楚昱咬的字字清晰,落在她耳边,又是一层烫人的撩拨。

她身体一软,差点没叫出来,颤抖的小手忍不住去寻找那里头的手掌,想要将他拉出来。

“别闹了……”

“再一会儿。”

楚昱依旧变本加厉。

*

将军府。

大队伍到达时,楚昱刚好将手抽出来,一脸淡漠平静,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而靠在他怀里的人儿,却是整个人发虚,软的有些坐不稳。

看了眼地面,景枂欲哭无泪:她下不去啊,双腿都是软的!

“请陛下下马,领王夫进入拜堂。”

一早恭候着这一对新人,喜婆欢快的吆喝道。

然而!

马上的两人纹丝不动。

景枂面色僵硬,有种说不出的苦,她这会儿觉得尴尬急了。

楚昱自然知晓怀里人的情况,等了一会儿,俯过去贴着她问,“我抱你下去?”

咬咬牙,景枂点头。

楚昱随即抱着人跳下马车,不顾一众的惊悚视线,就这样公主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步走进将军府正堂大厅。

紧跟着上来的人傻眼了,傅雷霆擦着眼睛嘀咕,“不是这么个顺序啊,两人反了。”

闻天骄无所谓道,“那又如何,他们爱怎样怎样,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媳妇儿。”

傅雷霆……

正堂大厅,一应人俱在,为首的便是于孟昭和景管家。

于孟昭其身份是景枂的舅舅,自然尊贵不言而喻;而景管家,虽说是个管家,但是在众人眼里,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管家而已。

而景枂,也从没有将景管家当一个下人看待,更多的,是长辈的角度。

楚昱将人放下,拉正两人的喜服,冲着她笑了,“图案倒是别致,居然是一对。”

景枂整个人缓过神,这才注意到,楚昱的喜服上图案,就是对着她的图案相对设计的,两者相互呼应,十分合体。

一想,就知道是刘公公这人精的主意。

“既然来了,就赶紧拜堂吧。”

景管家笑笑说话,看向景枂的目光越发慈爱了,那种就像是看到自己孙女出嫁一样的情绪,饱涨在胸口。

噢不,是孙女娶女婿,楚昱是入赘的他们景家。

“嗯,良辰快到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着,新人可以走进去了。”于孟昭跟着催促。

楚昱这才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并肩一步步往里走。

此时的正堂大厅,从最内处往外,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站满了人。

从关系远近亲疏,一溜的排开,饶是傅雷霆这样和景枂亲密无间的伙伴,也因为辈份太低,悲催的被挤到了外间。

一时,边上的小伙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顿时不高兴。

“哎,让让,让让!我看不到了!”

“你媳妇儿在那儿。”

有人指着对面坐在乔氏边上的于墨烟说话,语调里都是笑意。

傅雷霆就郁闷了,哼声道,“什么话这是,我是小景的娘家人,我看小景出嫁,啊呸,是娶亲,我哪能不在现场!”

“你们,统统给我让开。”

傅雷霆是果真郁闷,想他和景枂什么关系什么交情,居然会被挤着给挤出去了?

那最前排的一堆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家伙,一个个坐的安稳如泰山,鬼知道和他家小景有多少交情在。

不过是一点面子工程,论亲疏,他铁定是第一队列的。

两人刚站定,身后就一顿嘈杂声,寻声望去,便看见最显眼的傅胖子在怼人。

那架势,也是没谁了!

景枂忍不住扶额,无语了。

这激动的神情,活像是要来抢亲的。

“傅雷霆这样,若不是知晓你们关系,我真想将人弄死。”

楚昱看着一会儿,突然幽幽说话。

眼神里,一闪而过锐利锋芒,随即又淹没消失无踪。

“管家,让我的几个伙伴们都进来吧。”

景枂看向景管家,“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婚礼,不用如此严苛,热闹些不是挺好。”

“行,今日小姐最大。”景管家笑呵呵应了。

傅雷霆趁机就挤到了最前面,拉着于墨烟的小手得意的冲着景枂挤眉弄眼。

还是乔氏一记眼神过去,这胖子才算是彻底安稳住。

终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的盯着中央的一对璧人,想要全过程注视着,看他们完成最神圣的礼仪。

随着刘公公站出来,掐着时间喊道,“吉时到,礼开——”

两人便如同这个世间所有的平凡的夫妻一样,开始了成亲的礼仪。

当最后一声“夫妻对拜,礼成!”时,两人终是站直,彼此相互望着对方。

景枂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不断的来回动作,头顶的皇冠似乎也歪了些,然而最重要的,是对面,来自楚昱的注视。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

就这样温温润润额度看着她,一双眸子透亮清澈的注视,没有一句话,却诉说了无数的情。他看向她,热切激动,诚恳虔诚,甚至有了顶礼膜拜的高度。

景枂心头一震,忍不住出声。

然而对面的男人动作更快,倏的一下往后退开半步,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楚昱抬起右手,轻轻拢住她的,握住包容着,认真道,“景枂,我楚昱在此宣誓,这一生,只爱你,只要你,你生我便生,你死,碧落黄泉,我追随而去!生生世世太多不确定,我不要,我只要你今生今世,爱我!”

一口气说完,楚昱连喘息都不曾,再次注视着她,问,“你愿意吗?”

景枂将他说的话刚刚消化完,完全发觉不了这里头有问句。

这更像是他单方面的深情告白宣言。

若真有问的,那就是最后一句?

“今生今世,爱你吗?”景枂微笑着问道,随即却感动的润湿了眼。

这个傻瓜啊,他对她便是只求唯一,可是对她的要求,只降低到了爱他就可以吗?

这样,很不公平的啊!

“楚昱,我景枂也在此告诉你,我这辈子,只爱你,唯爱你。只有你!”

他给她唯一,给她无穷无尽的爱。

她能回报的,便是同等的爱情。

他们从今往后,彼此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

夜深。

将军府的前院依旧灯火通明,热闹喧嚣。

景枂和楚昱礼成后,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两人直接就去了今晚的新房。

之后换了一身便利的衣服,马不停蹄又出来招呼客人。

两人都是任性惯了,又不似一般嫁娶,也就不存在新娘等候新房内的一项仪式。

景枂一出场,人就被拉着去了一桌靠边的酒席上,一桌子坐着的都是她曾经的好友伙伴。

闻天骄最先出声,一个酒杯直接递过去道,“干了,今日大婚。”

酒杯没到景枂手中,傅雷霆直接截胡,而后摸出一个饭碗,笑嘻嘻道,“那玩意儿太没意思了,我们都是兄弟,兄弟情深一口闷,喝这个碗。”

话音刚落,一桌子连连叫好起哄,跟着去拿饭碗。

景枂哭笑不得,就看着一群人给她满上酒,递到了跟前,“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啊!”

“我们出生入死的交情啊!”

“咱们谁跟谁,想当初……”

巴拉巴拉,劝酒的话就没带重复的。

景枂拿过碗,看了眼满满的酒水,说道,“行,兄弟情深,直接干了。”

说话间,十几只碗碰撞在一起,喝的畅快。

傅雷霆还来不及给人倒第二杯,边上的于孟昭一桌,直接将人拉走了。

这大喜的日子,大家伙都不怎么顾忌景枂的女帝身份。放在于孟昭一桌,那就更随意了。

“枂儿啊,看到你成婚,舅舅高兴啊,高兴坏了。”

一说,竟然还带着点哭腔。

景枂赶紧安慰着,又那眼神示意边上的于墨阳,让他赶紧劝劝。

哪知于墨阳随意道,“他心里高兴着呢,让哭一会儿吧。我们喝一杯?”

于墨阳一带头,一桌子的人也跟着起哄了。

于是乎,又是一顿海饮。

接下来,便是景管家他们,景瑜三个师父,景家军一众人,而后是其他的族辈长辈……

楚昱发觉时,景枂整个人已经完全喝嗨了,兴奋的站不住脚。

只见她抱着个酒壶,对着一群人胡吹海说,“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别看楚昱平时冷冷的不近人情样儿,实际上啊……”

“实际上什么?”一众人胃口被吊起来。

景枂却打了个酒嗝,不说了,“凭什么告诉你们,哼!”

“景儿,你喝醉了。”

楚昱快步坐过去,无奈的将人揽在怀里,随即眼一抬,目光掠过眼前一众人,那眼底的深意,直接将对面一群人看得后脊背发凉。

041章大婚喝醉了(二更)

“那个,陛下她自己喝的尽兴,要和我们聊天来着。”

“我们做臣子的,哪能不听话。”

“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得,最关键的信息没听清楚,反而惹来了当事人的一记冷眼。

这特么不会是记上他们了吧?

一众大臣浑身哆嗦着,感觉这会儿的王夫,比起当时的晋国皇帝身份,还要来得强势凶悍。

可怕,太可怕了。

楚昱将人扶住,揽进自己胸膛,带着转身就朝着酒席外走去,路过楚云启的一桌时,说了声,“将今日闹得过分的大臣记下来,回头派出京城历练。”

楚云启正喝着酒吃菜,一切都在兴头上呢,就这么突然接收了这么个指令,整个人都是懵的。

再一看,发现景枂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似乎又什么都明白了。

“行了,放心。”

楚昱点头,面无表情带着人离开酒席。

途中,遇上一些大臣和熟人,一个个看到面色铁青的男人,主动的避开了不敢接近。

回到酒席上,一道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那什么,咱们将陛下灌醉了,王夫不能洞房了吧?”

“那眼神,冷飕飕的要杀人一样,吓死我了。”

“我们明日会不会遭殃?”

“完了,今晚铁定吃不上肉,我们要惨了……”

*

新房内。

楚昱将醉了的人放在床上,转身就去拿桌上的醒酒茶,预备给灌下去一些,好让景枂舒服一点。

奈何这醒酒茶到了景枂嘴边,愣是被她给拍飞了,嘟着嘴不乐意,“酒,我要喝酒。”

说话间,就开始抱着整条被子,满床的打滚撒泼。

眼睛幽幽的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睁开眼了,“酒,喝酒嘛。”

“你已经喝醉了。”

楚昱又气又笑,真是拿眼前这皮猴一样的小人没办法。

头一次,看到醉酒后的她,满心的都是孩子的天真。

他连一句责备都说不出,生怕她会委屈了哭鼻子。

景枂整个人意识命朦胧的,只感觉眼前的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好似要出现重影。

她冷不丁往前一抓,直接扑了个空,倒在了床头边上。

然后!

很无赖的开始哭了。

“呜呜,跑了,跑了!”

“没抓到……”

楚昱转个身工夫,眼前这个人就这么戏剧化一幕上演了,那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颗往下掉,最关键的是,她到底哭什么,他真是不知道。

“景儿,别哭了,醒醒。”

将人抱起来,安顿在自己双腿上,楚昱不得不再次给她灌醒酒茶。

这回是直接自己一口饮下,而后嘴对嘴的方式给过渡进去。

喝了好几杯,怀里的人才算是安分些。

这会儿不哭了,却又抱着他开始傻笑。

“呵呵,哦呵呵……”

“你不知道,我今儿将……娶到了。”

“我以后得好好……他。”

“唉,你是谁!哪里来的小毛贼!”

景枂忽地蹦达起来,一脸警惕望向眼前之人,迷离的眼还不断强迫着睁大了看,觉得自己情况特别危险。

“你想干什么?”

楚昱……

沉默少许,他二话不说上前,将人直接压倒在床,发狠的声音逼进她耳里。

“景枂,我是你夫君。”

“今晚洞房花烛夜,你逃不掉的。”

……

翌日。

天色微亮。

床上的人动了动,随之,被子里的身体也开始动了。

一动之下,浑身乏力酸痛感源源不断袭来。

景枂默默感受了下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瞬脸红心跳加速。

居然,是这样的姿势!昨晚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卧槽,他们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战况激烈,为什么她会任由着他对她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景枂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被窝中移动伸出来,思考着,是不是应该转个身,改变一下睡觉的姿势。毕竟,侧卧的睡姿实在不太舒服。

然而就在此时,身边的男人忽地睁眼,一脸神清气爽,说道,“景儿早,睡醒了吗?”

说话同时,迅速捉住了被子下那只小心翼翼的手,将其包容在自己手掌内。

与此同时,身体靠过去些,紧紧贴着不愿分离,“醒了吗,还想要,再来一次?”

……

景枂浑身都是颤抖的。

惊悚于男人的爆发力,同时感叹自己的承受力,简直是逆天了。

楚昱自己穿戴完毕,转身伺候坐在床上发呆的某人穿衣,“别紧张,一两次放纵,不碍事。”

呵,这话鬼才信!

“我要泡澡,这样穿上不舒服。”

虽然擦拭过,但是她此刻身体上下就没一处是舒畅的,泡澡就想借此缓解一下,舒展筋骨。

楚昱顿了下,点头,“也行,我抱你过去,你好好泡一泡也好。”

说着,楚昱就干脆扒了之前给景枂穿上的衣服,光溜溜抱着人去了浴池那儿。

随即,把人放进温热的浴池中水中,自己也跟着脱衣服,下水了。

景枂……

这一波操作,怎么那么流畅?

“我也泡一下,毕竟昨晚,九成九都是我在用力。”

楚昱说的一脸认真。

整个浴池的温度,一下子高了好几度,蹭蹭蹭,热得景枂只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

午时。

两人一同进宫,处理一些昨日剩下的琐碎事情。

这时,景枂才想起问楚昱有关于南疆一族的事情。

也就是景管家所说的有关于晋国的国密。

“国密?”

楚昱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在这个皇宫内,他从开始要报复起,就事事关注,时时留心。出了宫建府,更是培养心腹,不断的送人进来。可以说,每一个宫里的人,他想要关注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消息。

这当中,楚炎最甚。

可是这样明察暗探十几年,楚昱仍旧不曾听闻任何有关于晋国国密的事情。

“你确定是晋国的事情?”楚昱不得不再次确认。

景枂点头,也觉得挺疑惑的,“就景管家上一次南下,到那边的时候,又一次无意识间看到了前太后,她竟然人在江都。景管家不放心,就派人一路跟踪,人就直接进了南疆一族的腹地了。”

之后再一路查探,隐约知晓了一些是晋国国密的事情。

楚昱沉默着,听景枂和他说话,脑海里不断的回忆当年在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他遗留的。

一想,大概也就是一个地方了。

“若是还有什么可能存在,也就只能是那里。”

“哪里?”

“原晋国宗祠。”

晋国易主,但是景国王夫是楚昱,人家还是姓楚的。

是以,景枂并没有撤去了晋国的原先宗祠,只是让人把那边的规格降下来,皇家二字给拿去了。

如今,站在楚家宗祠前,景枂还觉得这一切挺匪夷所思的。

这儿,可是当年晋国最神秘庄严的地方了。

一般情况下,除了皇帝楚炎,谁都不能踏进来。

如今,景枂牵着楚昱的手,逛着就走进来了。

守在宗祠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两人时还点头哈腰的,说了些讨喜的话,要了一个红包讨赏。

进入宗祠内。

一切就安静下来,也没有任何人在里面走动,一切守卫只隐藏在暗处。

“我们直接进去最里面。”楚昱提议道。

景枂点头,绕过了最前面的三间,走向最内深处的一个大殿内。

这里摆放着,便是历代晋国皇帝的牌位。

楚昱不曾来过,当了晋国皇帝也懒的进来看,而景枂更是第一次来。

看到那十几个树立摆放的牌位,她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对劲。

再看那些名字,和晋国历史上的皇帝,对不太上。

“我记得晋国成立不过百年,你父皇当年也就是第七个皇帝?”

晋国的皇帝大多短命,当上了皇帝不过十年就能驾崩去了。这么一来,帝王换代极其频繁。

到了楚炎这儿,也就好了那么一点,当了二十多年而已。

“你就更牛逼了,不到一年,皇帝没得当,连晋国也灭了。”景枂玩笑着说道。

随之,两人视线一同落到了,不属于晋国这七位皇帝的牌位上。

不多不少,也正好是七个。

一时,一股子透心凉从心底深处袭来。

景枂有种见鬼了的感觉,周身的气氛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特么,哪里又冒出来七个牌位,这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说着,景枂自觉往楚昱身上靠过去,抵着热源才觉得,这世界不太可怕。

景枂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有点恐惧的,就是莫须有的阿飘。

本来也不怎么怕的,但是自魂穿后,这玩意就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能啊,于是乎,害怕更甚。

“楚昱,你看看,那上面写的名字都是什么?”

景枂自己不想看,只钻进楚昱怀里,拿手指着前方。

楚昱把人抱紧了些,抬头去看那些牌位,七个,无一不是写着楚姓。而那些名字,他根本不曾听说过。

两人离开楚氏宗祠,站在青天白日下,景枂这才觉得身体活络了。

“这事情有点蹊跷,我们回去研究?”

楚昱点头,“直接去将军府,我有话问景管家。”

两人便不再耽搁,直接离开皇宫,直奔将军府而去。

到达的时候,楚昱遂找到了影一,让他去一趟王夫府,“把渠衡叫过来。”

书房内。

谈话进行到了一半,情况已经大致了解了。

那些猜测,十有**都是真的。

唯一等待确认的,就是渠衡。他若是能告知南疆一族内部情况,若与他们猜想一样,一切便近乎于真相。

“这事情……真是有点……”

景枂脑子一圈圈懵着,还是觉得,简直是不太可能啊。

南疆一族,又怎么会和当年的晋国皇室扯上关系?

“老奴先回去了。”

景管家坐了一会儿,自觉的站起来往外走,等会儿的事情,不是他应该听的。

这吃趣的态度,让景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管家这人吧,将身份看得太死板了,这辈子恐怕都改不过来。

“这是他忠诚的地方。”

楚昱笑着说道。

景枂点头,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被倍加珍惜这样一个老人在身边的机会。

渠衡直接被影一提进来的,小伙子十五岁的年纪,长高了许多,脾气却是越来越臭了。

一脚踢开影一,冷眼瞧着对面一对兄嫂,哼哼着,“干什么,我还有正事忙!”

“忙什么,不过几日,你该南下了。”

渠衡一瞬失言,眼神倏的黯淡许多。

他知道啊,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要多珍惜这在一起的时光。

楚昱这兄长是没指望了,成婚之后铁定是被景枂带走了。

那他,也就剩下陆黎那儿可以多相处了。

“我想和……姐姐多待一会儿。”

这声姐姐喊出来不容易,渠衡整张脸都是涨红的厉害。

说完,又扭头瞪向偷偷发笑的景枂,愤愤道,“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嫂嫂,你就以为自己能管我了。”

还不是和他差不多大,不,心智比他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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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晚情况,还没写,八月初会写出来,到时候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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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章全世界不及你(一更)

“说正事。”

楚昱不悦的看了眼渠衡,对景枂大呼小叫的,不懂礼貌。

“咳咳,正事,确实是正事。”

景枂也不跟着打趣了,换了一张严肃正经面孔。渠衡这小子脸皮有时候看着挺厚,但是有时候又薄的跟纸一样。

“你在南疆一族,大抵能接触到什么身份的人?”

楚昱思索一番,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渠衡的身份,是萧淑妃的儿子,但除了这一点,渠衡自己却是死也不愿意多说。

饶是楚昱也就是仅仅知晓,他在南疆一族地位不低,其生父是南疆一族当年的少族长。

但是眼下南疆一族什么情况,渠衡又为何会被内部族人陷害暗杀,一切情况还是扑朔迷离的。

渠衡狠狠愣住,怔怔的看向楚昱,嘴吧紧紧抿着,似乎极不愿意回答。

等了许久,楚昱才不得不说道,“不问你的情况,我想了解一下南疆一族的内部结构。”

“做什么?”

渠衡条件反射一问,其警惕性更甚。

楚昱瞬间就不说话了,只淡漠的看向他。

景枂没插嘴,他们两兄弟说话间,她就是一个隐形人状态,观察着一切。

这一看竟然发觉,渠衡似乎对南疆一族,还有很多的热爱和保护。

那个地方,他曾经说起来都是满眼厌恶和痛恨的,可是一听到有人想打听那里的情况,他又是那样的警惕,生怕别人会打南疆一族的情况。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兄长!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真是复杂。

“好了,你还是说清楚吧,突然的冒出一句就要渠衡和你交代清楚,你以为你是他老子呢!”

景枂没好气瞪了眼,笑眯眯转头看向渠衡,“别怕,你哥他有时候就是抽风,蛇精病一样的。”

这诱哄小孩子的模样,十足让渠衡一个哆嗦。

不自觉的,退开几步,远离了景枂:特么,这才是蛇精病啊!

不断的调整呼吸,渠衡让自己尽量忽略这两人的蛇精病体质,努力关注事情重点。

“你先说清楚,我再考虑是否告诉你。”

倔强的模样,蹙起的眉头,有那么几分像自己。

楚昱看着,心底不知怎么的一软,原先的冷酷无情的言语统统咽了回去。

真就那样平心静气的和渠衡说起了楚氏宗祠里的情况,“你应该明白,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疆一族,姓楚,历代在南边深山不出世。然而一旦出来的人,都会在晋国掀起一番风浪。

而晋国皇室,每一代都是秉着剿除南疆一族的任务的,他们视这样一个族群为巫族,是邪恶的存在。

但是究竟如何,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没有人清楚。

也同样,没人会去想到这些。

若不是因为南疆一族存在于景国境内,景枂压根就不想管这些事情。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景枂眼看着陷入沉默的少年,急了。

渠衡猛地抬头,瞪了眼道,“急什么,我这不是在想吗!”

景枂……

这特么小子脾气好暴躁。

……

“我就知道那么多,那些老古董的历史,我真没怎么关心过。”

渠衡例举了如今南疆一族的前几任族长,姓氏倒是都姓楚,但是名字却完全和宗祠牌位上的不一样。

一时,又陷入了困境。

渠衡眨巴着眼,有些觉得好笑,“这东西,有什么好关心的,南疆一族一直窝在南边一隅,根本不可能出来。你这景国大好河山,谁会拿得走!”

“再说了,你还怕了不成?”

说话间,鄙夷气不断。

景枂被问的哑口无言,转过弯一想,也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她这么杞人忧天的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疆一族真有暴动,直接派兵镇压了不就好了。

“也对,我堂堂景国,岂能怕了一个小小族群。”

渠衡哼了声,没作抗辩。

这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一段日子,渠衡忙着和陆黎多相处一会儿,景枂也忙着送于孟昭他们回小南国。

自此,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脚不沾地的状态。

总算是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渠衡也提出要南下回去了。

“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总要回去一趟。”

“我派人跟着你。”

渠衡摇头拒绝,“他们进不去南疆一族,还没摸到门就死了。”

说着,看了眼景枂道,“我之前送你的凤凰木,你保存好,千万别丢了。”

那东西解百毒,也是能通过南疆一族毒瘴林的法宝,虽说不知道景枂会不会去南疆一族。

但是,谁知道呢,这两人要是作妖突发奇想,哪天指不定就闯进来了。

“嗯,一直在呢,贴身放着。”

景枂笑眯眯的,又看向渠衡,感慨无限,“真就是长大了啊,都不是小孩子了呢!”

一句话,又是让少年炸毛了。

还没好好告别,人就骑了马,风一般急速离开。

看着飞扬的尘土,景枂挥挥手,转身望向楚昱,“走吧,咱们进去了,渠衡这么大个人了,别太担心。”

“嗯。”

楚昱揽着景枂,一声不吭往回走。

*

婚后的生活,一如往常热闹。

于孟昭等人虽说已经离开,但是留下了于墨烟这个女儿,而且还是怀孕的女儿,便惹得傅雷霆再也闲不住。

不知道是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景家有特殊的药材,十分适合有孕的女子服用,能够安心定气,养胎静神。于是乎,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

“小景,咱们是什么关系呀,你再去问问景管家,让他去药材里翻翻?”

“要不,我自己去翻,成不?”

傅雷霆憋着一张苦瓜脸,惨兮兮的贱样儿,别提多么好笑。但这人又说话那么认真,煞有其事的模样,让人想要笑话却又不得不憋着。

景枂忍了三天,终是忍不住,一个巴掌拍过去,“你这哪里听来的,我景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再说了,于墨烟是我表姐,我要是有,会不给她用?”

“我这不是看她一天天太会折腾了吗?”

于墨烟这性格双重,做事便十分的跳脱。

性子上来了,便不管不顾什么都会乱来。

“安静点的时候她吧,还知道孩子太小,不能乱折腾。可是一旦暴躁起来,我拉都拉不住,昨日,想吃个酸果,差点自己爬上去树去……”

傅雷霆心中那个吓的,冷汗滴滴的。

才两个月的身孕,太医都说了要安胎静养。

“她说她母妃怀她上山下海无所不能,这体质是遗传的,我怎么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女人,奇了怪了!”

景枂呵呵干笑,总觉得傅雷霆说的有点夸大其实。但是,他真切关心妻子的心确实再明显不过。

想了想,景枂遂神秘一笑,朝着傅雷霆勾勾手指头。

“你先回去等着,过几日我就给你药。”

傅雷霆这才满意的走了。

夜晚。

景枂躺在楚昱怀里,和他说起这件事情,真是哭笑不得,“你说这胖子,心思还真是,我一直以为他大大咧咧无所谓的,不想成婚后,变化这么大。”

有了于墨烟,推了楚昱给了的一些事情不说,还主动请求不再管理清平乐了。

“如今清平乐谁在管着?”

景枂转个身问道,“这地方如今还在做着搜集情报消息的事情?”

楚昱看了眼怀里的人,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前不久给你师父景瑜了。”

“你们景家在京城,还缺一个角,清平乐当年便是景瑜相看中的地方。”

当年,他和景家没关系,景瑜看中的地方他也需要,自然是当中做梗。

可如今啊!

楚昱斜过头,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满足之极,“有了你,夫复何求。”

景枂刚接手了他给予的一百零八玄卫,这才几日工夫,他又给了她一个清平乐。

压住呼吸,景枂忍不住就拿起手指挠人,“你这样是想一点点的,将你所有的身家全部转交给我吗?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若是变心了怎么办,你很惨的。”

“所以,你要多爱我些。”

楚昱将人搂着,手掌摸索着不安分,情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吐,“不求你如何深爱,你想你在我爱你时,全部接受。我爱你一分,你便接受一分,我爱你十分,你就接受十分。譬如现在……”

楚昱说话声一顿,身体力行表达了自己的情意。

断断续续的一段时间,她才终于明白,爱这个词,原来还可以这样表达。

而且,被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诠释的淋漓尽致。

“要吗?”

声音沉沉的,忍着无限的**,楚昱极力克制自己,却要将眼前人逼到巅峰。

他想看她忍不住的样子,看她水汪汪的眼眸渴望望着他,看她可怜兮兮的求他……

“不要吗?”

又是一声问。

动作却没有停顿,只是十分缓慢,好似临阵磨枪,不紧不慢,要把人给磨死了为止。

景枂脑子一片空白,揪着床单的十指不断蜷曲着,真是快要疯了。

这混蛋,每次的戏都这么多,非要……

“我……”

“太轻了,听不到。”

继续使坏的语调,然而彼此的身上却已经绷出了汗,处在临界点,快要火山喷发融化一切。

景枂直接伸出双手,探到楚昱的脖子,用力拉下,化被动为主动。

……

再次醒来,天还没亮,应该是半夜。

景枂只觉得自己口渴的厉害,尤其是嗓子,有些疼。

一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她似乎最后不管不顾叫的太多次了,声音那么大,大概……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吧?

倏的,脸红的发烫。

“嗯,睡不着吗,要不要……”

“我口渴。”

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景枂浑身不舒服,动也懒得动,窝在被子里一团,软软的蜷缩着。

“你给我倒水,我喉咙痛。”

楚昱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走到桌边去倒水。

发觉这水壶里的水太凉,又踱步去了外间,寻一些热水进来。

一来一去,却是一段时间过去,等再次回到床上,景枂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乖,喝水,明天嗓子会疼。”

“不想喝。”

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困意十足,景枂转个身背对着他。

楚昱叫了几声,人都是无意识的哼哼着,最后才无奈了,俯身去将人抱起搁在自己怀里,一拿着杯子一点点对着她的嘴,哄着喂下去。

最后,水喝完了,洒了他一半,怀里的人已经睡熟过去。

景枂双手双脚缠绕着他,如同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真是……”

将人放好,楚昱再无睡意,只安静的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安然的睡颜。

这一刻,觉得全世界都不及她美好。

043章婚后的男人(二更)

景枂睡醒过来,浑身体验就一个字,干。

昨晚那一点水,完全无法解渴,这会儿似乎是缺失水分太厉害,她嘴唇边的一层皮都出现了干裂。

而那些细小的伤口,是被楚昱咬的,舌头一舔,咸咸的更疼。

“嘶!”

一声抽气,景枂掀开被子下床,快速去穿了衣服,走向桌边喝水。

等缓过来,抬头看向窗外,天色早就大亮了,她似乎睡死过去了?

“景儿,跟我去厨房。”

楚昱推开门探进半个身体,朝着她招手。

那模样其实挺滑稽,穿着一身华贵的锦玉衣袍,不染尘埃气息的出尘清冷气质,左手上却拿着一小把青菜,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勺子。

很像是贵公子误入了厨房,偏偏当事人很是理所当然。

“不饿?”楚昱一顿,看向发呆的某人。

“哦,我来了,你做了吃的?”

小厨房内,一小碟刚炒出来的酱菜,正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景枂刚踏进小厨房门口,那香味顺着就钻进鼻孔,让她差点流口水。

“你做了什么菜,我闻着都有些饿了。”

景枂迫不及待坐过去,桌上放着的酱菜边上,还有一个砂锅,没打开。

她一碰手,滚烫的很。

“嘶,好烫。”

“你急什么,坐下等会儿。”

楚昱看她没有烫伤,就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转身去了锅灶旁,把手上的一把青菜放下,热水中焯了一下,快熟了就立马捞出来摆盘。之后,淋上了香油蒜末。

“你昨晚睡的不踏实,早上应该起了也不舒服,熬了药膳粥,配着酱菜和鲜青菜,吃些养胃。”

楚昱说着,伸手往景枂额头上摸去,试探了下,确认她没有发热,这才放心。

砂锅打开,他给盛出一小碗,拿了筷子汤匙过去,“快吃。”

景枂舀起一勺热腾腾的粥下肚,果然整个人都觉得舒服通透了,那种温暖从喉咙口一直延伸到胃里,驱散了她起床时的乏力难受的感觉。

夹了一些青菜吃,很嫩,脆脆的带着清香。而酱菜,更是入味极了。

景枂心里一点点的酝酿着感动,这男人,简直太无所不能了。这样好的,让她一下子有些飘飘然。

咬着筷子,她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却对上他一双专注的眼神,楚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都是深情。

景枂一下子挺尴尬,撇过头去,“你这是准备日后都自己做饭了吗,这一手厨艺,我吃了都不想吃其他人做的饭菜。”

楚昱理所当然点头,“你若是想吃,我都愿意。不过,按照你日后的忙碌程度,大概也吃不上几顿。”

眼下,她刚登基为帝所有的事情也就刚上手展开,不需要她做太多。但是随着国家发展,景枂只会越来越忙。

而他,能在一旁帮助她,却也不可能越俎代庖。

想着,楚昱反而是挺羡慕每日闲来无事的平淡日常。

他做饭给她吃,她陪他下棋,得了空一起出去走走,那样的日子更舒适。

“尽量吧,我是有空闲,你若是不忙,每一顿我都做给你吃。”

“别,我就说说而已。”

景枂赶紧打断,哪里舍得眼前这如斯美男当真日日泡在厨房,为她洗手做羹汤。

他愿意,她还不乐意呢。

景枂抓住楚昱的手掌,翻来覆去看着,啧啧感叹,“你这双手,若是因为做饭受伤,我肯定自责后悔。”

说着,又看向那张俊脸,依旧能够迷倒众生的魅惑,“这张脸也是,被烟熏了,我心疼。”

楚昱心头一荡,回握住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着。

这种互相为对方着想的感受,最让人珍惜。

一顿温馨的早饭吃完,景枂提起要去一趟宫里,准备去女医院那边找穆清清。

顺便,和楚昱说起了昨日的事情,“小傅大概是太在乎了,不给他弄些药,估计静不下来。”

“你去找穆清清拿什么?”

楚昱不关心其他人如何,总之景枂要去哪儿他就陪着去哪儿,婚后不过几日,生活自然如胶似漆。两人犹如连体婴儿,不舍得分开。

景枂顺着就靠在楚昱怀里,马车里毫无顾忌的偷了个吻,笑嘻嘻道,“没什么特效药,不过清姐一直有给表姐看诊,到她那儿那些滋补的安胎药还是可以的。小傅哪里懂得这个,随便一个借口就行。”

“你亲自送过去?”

景枂点头,“嗯,不然那胖子能放心吗!”

女医院内。

穆清清听闻景枂来意,也是哭笑不得了。

她将一瓶药拿出来交到景枂手中,无奈道,“前几日,傅雷霆就过来缠着我讨要过,没想到昨日还去你那里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特效药,让墨烟安分些,不要太贪玩胡闹,比什么都强。”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关心则乱嘛。”

“那你送去吧,顺便给我带声好。”

景枂拿了药离开女医院,和楚昱一道出了宫,并没有直接去傅府。两人饶了个道,准备去城西那边买些糕点。

那是一家挺有名气的糕点铺,里面的点心都是当天制作当天就会销售一空。

两人穿着打扮稍微变了变,以一般普通人姿态去排队买,等待的时候,景枂看到了路边摊位上在买葱油饼。

那香味清清淡淡的,却混合着猪油和葱味直扑鼻而来。

“想吃?”

瞧见景枂眼巴巴的可怜样,楚昱也顺着那视线望过去,发觉那边的排队队伍似乎更长。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排队给你买。”

说话间,又估摸了下这边糕点铺的等候时间,嘱咐一句,“若是买完了我还没有回来,去旁边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现在日头有些晒了。”

景枂盯着冬日暖阳被晒的暖哄哄晕乎乎,懵懵的点头。

……

“两斤糕点,您拿好。”

景枂接过糕点拿在手中,迷迷糊糊走出人群,朝着一处大树下走去,倚靠在树干上,抬头张望,想要在人群寻找那个身影。

很快,一眼就望见了楚昱。

他人长得高大,身材挺拔修长,即便是稍作打扮改变了着装,可混在一群普通老百姓中,简直不要太明显。

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目了然。

而那个男人,却是一点烦躁的情绪都没有,耐着性子,就这样一步一步跟着队伍,从很后面一直移步到了葱油饼铺子前。

她看他拿过一个葱油饼,小心的包装好,又付了钱,点头微笑离开。转身走出小摊位,便是有长了雷达眼一样,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之后,温温脉脉走向她,接过她手中的糕点自己提着,葱油饼递到她嘴边,“小心烫,吃一些就行了,大清早别吃太油腻。”

景枂咬着那一口,含在嘴里,满嘴都是香。然而,心里却更甜。

似乎,两人成婚后,他对她更加好了。那种好,是这样的理所当然,他仿佛就是在不断的刷新自己的底线,为她能甘愿做任何事情。

“楚昱,谢谢。”

咬着葱油饼,景枂忍不住说出一声谢。

感谢有他,感谢遇上他。

楚昱嘴角一扬,伸长手臂把人揽住,两人一起往傅府走去。

*

“药呢,这就给你了。你每日给她吃一颗,也别多了,让她好好安静几个月。”

景枂说话间,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坐着绣花的女子,觉得这一幕挺和谐的,根本不像傅雷霆所说的那么夸张。

傅雷霆转身一看,一脸委屈,“她今早一醒来就这样了,说是前几日玩累了,要休息。”

于是乎,温柔型的于墨烟出来了,开始贤惠淑良的准备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小物件。

景枂轻手轻脚挪步过去,看向那一团子,发现是一个小玩偶,应该是个布老虎,于墨烟正在给它绣胡须。

“这样子的,做出来挺可爱的。”

于墨烟头未抬,嘴角已然挂着微笑,点头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心里感觉是男孩多一些,准备多做些男孩玩的玩偶。可是万一要是女孩呢,我又……”

于墨烟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岔哦,“我大概有些太激动,第一次当母亲,这感觉真奇妙。”

景枂看着这样的女子,因为怀孕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她整个人都是温暖的。让人靠近的时候,都忍不住要跟着她一起感受这份喜悦。

待了一会儿,景枂起身告辞。

两人走出傅府,景枂情绪不太高,提议去聚德楼喝两杯。

楚昱大概想到,她可能看到于墨烟,又想到自己了。

于是点头,无声抱紧了她道,“好,今晚在聚德楼用饭,晚些带你去河边走走。”

……

聚德楼的饭菜依旧出奇制胜,口味极佳。

两人一进去,掌柜的立刻出面,恭敬的带着人去了三楼最豪华别致的雅间。

“东家,您看,这间是专门给您留的。日后您可以直接到这雅间来。”

说话间,掌柜的又不自觉后退几步,眼神并不敢太多敢接触景枂身边的男人。

楚昱的气场太强大了,虽说是景枂主场做决定,然而做过皇帝的男人,简直是威压藐视一切。

聚德楼的掌柜算是景家军内出去的,自然是知道许多事情,对于楚昱的忌惮极深,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们小姐的夫君,是当今的王夫。

更多的,是敬畏楚昱的手段城府。

景枂点了菜,掌柜的立刻拿着菜单离开,似一刻都不想多待。

之后,菜上来的时候,便是店里的小儿出现伺候了,掌柜的一直在后厨亲自煎场,生怕厨子做出的饭菜不够好。

“东家,菜齐了,这是纯玉米酿,小的告退。”

随着店小二一出去,景枂立刻拿起了酒杯,倒了一杯玉米酿。

入口,只有淡淡的甜味,没什么浓烈的酒气,更像是饮料之类的口感。

“没什么味道,不好喝。”

景枂嫌弃的不肯再喝第二口,盯着楚昱一脸控诉。

这酒是他特意点的,这味道简直了,如何就能喝的下去呢。

“你少喝烈酒,对身体不好。我看你最近睡的都不踏实,玉米酿甘甜,喝下去有助睡眠。”

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哄小孩一样说话,“乖,喝完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我现在什么也不缺啊。”

景枂一脸嫌弃,但是眼睛却闪亮亮的,还挺期待。

楚昱总能给她惊喜。

只不过一顿饭还没吃完,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掌柜的一脸抱歉进来,朝着两人弯了弯腰,说道,“打扰东家了,景瑜大人请东家去一趟五层,说是有事相商。”

说完,又看向楚昱,一脸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那个,您不在景瑜大人的受邀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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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章让人脸红的信(一更)

聚德楼五层。

景瑜等人百无聊赖之际,又拿起那封奇怪的信看起来。

这信是今晚刚送到京城景家据点的,底下负责的人一看指明要给景枂,上面有写着十万火急,便不敢耽搁送到了她手中。

景瑜本想今晚亲自跑一趟将军府送过去,却听酒楼里掌柜汇报,景枂居然来了。

于是,正好了。

“师父找我有急事?”

景枂推门进去,正巧见景瑜抬头,一脸兴味的打量着她。

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看得景枂心头一颤。

“怎么了?”

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这时候,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就是很奇怪,枂儿你何时这般关注自己的身体,很急着要孩子吗?”

噗——

景枂一个趔趄,差点摔在门口,这什么意思啊!

“喏,你自己看看,小南国那边送过来的急件信,给你的,应该是怪医的手笔。”

只是,这信外头写着“十万火急,怀孕秘籍”。

景瑜看着怀孕秘籍这四个字,真是已经笑喷好几回了,哪有人这样在信封外头写明的,这一路传过来,该有多少人看到。

景枂也是震惊了,拿着那封信,只觉得浑身坐不住,脸都发烫了。

“一路传上来,大概主事的都见过,应该知晓咱景家如今家主,景国女帝,嗯……很想怀孕生子……”

“师父!”

景枂啪的扔了信,一头砸在桌面上,已经无地自容了。

一直都知道怪医不懂人情世故,做事随心所欲惯了。可是就这样直白的写明意思表露无遗,是想闹哪样!

“我并没有……”

“好了,你别和我解释,你自己先看信吧。”

景瑜打断景枂的解释,转过身不去看她,只是一双抖的十分厉害的肩膀,出卖了她的表情。

景枂又羞又脑,这才无奈的拆开信封,看怪医到底给她写了什么内容。

“小师妹,我经过千山万水,做了数万次试验,我和阿愁已经快要废寝忘食了……”

一开头,却是一大通废话,全部都是邀功诉苦的说辞。

景枂直接跳到了后头,看里面的主要内容。

“我已经找到了彻底解决绝情的办法,如今再做最后一次试验,一旦成功后,我立刻带着阿愁启程来京,你要相信师兄,肯定让你今年就怀上!”

景枂除了尴尬,也就只有尴尬了。

这种语气说辞,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是江湖郎中在耍骗,一副装大神坑钱的路数。

然而,她却又不得不信怪医的本事。他这般言之凿凿的语气词,确实是第一次。

另外,下面最后一行是她小徒弟阿愁的字迹,证明他师伯所言非虚。

看来,是真的找到解决绝情的办法了。然而,为毛她的悲愤更多与喜悦呢!

特么,她有很急着怀孕吗!

特么,她这是生不出来了吗!

特么,她是不是有一个看不孕不育的师兄大夫……

“看完了?”

景瑜转过身,看向景枂问道,“里头说什么了,你怎么看个信,面红耳赤的,咬牙切齿的要杀人呢?”

“没什么,师兄准备带着阿愁来京城。”

“也好,那会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自己小师妹登基成婚的大事,居然也不来参加。没一点师兄样……”

景枂心里却明了,那会儿,肯定是两人在一门心思研究怎样突破绝情这个毒。都是深陷毒术不可自拔的人,那些凡尘俗世,绝对撼不动他们。

“我先下去了,楚昱还在等我。这段时间师父派人留意下,他们到了就直接接送到将军府。”

“行,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

景枂随即起身,下楼离开。

两人离开聚德楼,回了将军府。

躺下入睡时,怀里的人呼吸清浅,似熟睡过去了。

然而!

楚昱却知晓景枂根本没有睡熟,过着说她是在装睡。

联想到她下楼时的表情,他忍不住就猜想,在五层那儿,景瑜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的景儿情绪波动这么大?

想问,却又觉得不妥当。

两人亲密无间,彼此之间并没有隐瞒任何事,至少楚昱认为,他们已经坦诚出所有了。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一句不说,不肯和他分享这些情绪。

那么,就是说这些事,她不想他知道。

如此,楚昱心口突然有些沉,一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不喜欢她这样,对他有所隐瞒。不管好的坏的,他都希望她能告诉他,他们是夫妻,应该风雨同舟,和衷共济。

楚昱想了许多,越想越睡不着,睁着眼望着头顶一片,陷入沉思。

他明显有感觉到,自两人成婚后,他对她越发的想要占有。这种占有欲,不仅仅表现在对她身体的迷恋,更多的是,想要全身心占据她整个人,包括她的思想。

他想要渗透进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让她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种念头一起,就是刹不住车,控制不住的疯狂。

等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楚昱猛然惊醒回神:他似乎有些魔怔,发疯了!

这样的想法太可怕。

他的景儿爱他,内心却依旧是向往自由的。他绑不住她的心,甚至连她的人也不一定绑的住。

“你没睡?”

景枂睁开眼,便看到楚昱直愣愣望着她,两眼通红布满红血丝,一副要吃人的可怕样子。

眼底的深沉阴暗,无所顾忌的展露在她眼前。

景枂一愣,随即伸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这眼神,简直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景枂没有害怕,却从中看出了他的一点恐惧,她不知怎的油然而生很多的心疼。

他又想到什么事情了,又在害怕什么,她一直在啊,就在他身边呢!

凑近了,咬着他的喉咙,徐徐望往上,封住了他的唇。

两人呼吸渐渐紊乱,最后分开时,脸颊因为吻的过久出现了缺氧的红晕。

景枂趴在楚昱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好气又好笑,他就是因为她昨晚没和他说话?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景瑜师父告诉我,师兄要带着阿愁上京来了。”

景枂把事情一部分真相告诉他,安慰道,“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师兄这人……简直了!”

一谈起那信封表面八个字,景枂如同炸毛的小猫儿,浑身充满尖锐的爪子要挠人。

“你说说,这特么不是让我被景家一众人笑话吗!我都没脸了我……”

景枂把头埋进楚昱的胸膛,这一整夜过去,还是觉得丢人。

楚昱心底的结得到解开,浑身的阴暗气息逐渐消散,转而,也觉得这怪医做事……无语了。

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他也忍不住笑了,“我不晓得你那么在意,景儿很想怀孕吗?”

景枂没敢告诉真相,也就说是因为两人在一次次数那么多,为何还没有动静,特意问了下怪医。

至于其他真相,绝不敢提的。

楚昱便以为,景枂可能是羡慕于墨烟怀孕的事情。

“这种事,不需要过分强求,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于墨烟一次就中,也不能说明什么。我相信,你夫君在情事上面,给你的感受愉悦程度,绝对超过世间其他男人。论持久的耐力,我……”

景枂一把捂住楚昱的嘴,不肯再让他说下去。

这话题,怎么就说着说着歪掉了。

“我相信,你是最棒的,我切身体会,我明白,从不敢怀疑。”

特么,每次差点要她半条命的感觉,她怎么敢忘记。

而且这感觉,隔三差五就要体验一次,她爱之恨之,整个人都要疯了。

拉着楚昱起来,景枂不敢这么继续在床上磨蹭下去,生怕楚昱一时失控,又对她发难。

*

三日后。

景枂又一次接到信,脸红的快要臊了。

这回信件是直接送到将军府的,是普通的派送信件方式。

信件上是九个字,却是改了内容,“小师妹,且等着师兄来!”

一看,简直像是不可言说的偷情私奔行为。

楚昱接过信件,看到那几个字,整张脸都黑了。

一声冷哼带着杀气奔出,“他想死了,我送他去地府。”

景枂拿着信件手指轻颤一下,默默替怪医悲哀,这老头,太不会说话了。

信件内容并没有涉及到绝情的问题,怪医是以直接寄到了将军府,大意告诉景枂,他和阿愁也就这两日就要到了。

“切记,保持好心情,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这是最后的一句重点话,被怪医用墨水着重画出来的,边上还画了个笑脸。

她简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但是却觉得玩笑的成分居多。看完,也就不管了,转过身赶紧安慰脸色难看的男人。

“阿昱,师兄他都快五十的老头儿了,你不要和他计较。”

怪医的年龄,说起来比景寒天还要年长几岁,在景枂认识的人里面,除了不知所踪的蚺封天和穆太傅,就属他最大。平时,除了因为怪医是师兄多一份尊敬,其实还有敬老的意思。

这么话,楚昱脾气才稍稍缓过来谢,但是对怪医的行为,任旧无法原谅。

“既然是你师兄,那也就是我师兄,人来了,我会好好招待的。”

楚昱如此说着,言语中阴森冷然明显。

景枂只能随他去。

是夜。

景枂睡的不踏实,夜梦中似乎感受到一丝异样,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睁开了眼。

她在被窝下寻找,抓住了楚昱的手指,轻声问,“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将军府因为是景家军在,戒备森严,无人敢闯。景枂住的院子有些偏,一般情况下,夜间是十分安静的。

这个点,院外隐约的悉索声以及似乎人走动的脚步声,将她惊醒了。

“我应该没听错吧?”

景枂求证的看向楚昱,眼睛在黑暗中巴巴的眨着。

“嗯,府里有异样,你睡着,我起来出去看看。”

楚昱按住景枂,让她呆在被子内,自己翻身下床,穿了衣服推门出去。

正巧,景管家带着几个人走进院子,朝着楚昱方向走过来。

“景管家。”

楚昱喊了声,声音很轻,刻意压低了嗓子道,“景儿还在睡。”

景管家点头,朝着楚昱道,“宫里出了点事……穆府也……”

景枂披着衣服下床,摸着黑朝门口走去,楚昱人已经回来了。一把抱起人,将景枂重新抱回床上坐下。

“景儿,恐怕得要起来。”

楚昱柔声说着,面色有些难看担忧看向她,说话声音语速很慢,生怕她会有所着急。

但是,这个消息一说出口,景枂还是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差点惊呼出声。

“你说什么!”

景枂有点不敢相信,站直了身体,全身都紧绷着,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双手颤抖起来。

楚昱把人抱住,在怀里安抚着,“你别担心,或许没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045章性命垂危(二更)

景枂火速穿好衣服,一刻不耽误拉着人快步走出将军府,直奔穆府而去。

路上,楚昱这才将事情的原本经过告诉她。

“今夜快子时时,宫内楚氏宗祠那边,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闯进了宗祠内……玄卫追赶之时,几个黑衣人分散四窜,其中一个逃进了穆府……穆太傅他不巧正起夜……”

楚昱没说人怎么样,但是景枂却很敏锐的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沉重。

他刻意不说,故意不告诉她人究竟怎样了,但情况,听着很不妙。

深深吸了一口气,景枂心底不断做着预设准备,突的抓住楚昱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它。

“你告诉实话,穆太傅他……还救得过来吗?”

被人刺中一剑,一般人都可能性命垂危,更何况是穆太傅这样七十岁的老人家。

“他那个年纪,哪里吃得消这样致命一刺。”景枂说话声中带了哽咽。

两人很快到了穆府,景枂跳下马车就往穆府里面跑。

穆府的下人全部知晓景枂,指了路便看到曾经的景家大小姐如今的女帝陛下,风一样冲向了穆太傅的院子。

院子中,楚云启站在那儿,浑身挺直着面色严肃冷漠,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当中亮堂的屋子内。

“楚云启!”

景枂大喊一声,朝着他奔跑过去,一把抓住楚云启衣角,喘息问道,“怎么样了,穆太傅情况如何?”

楚云启苦涩摇头,表情艰难之极,“严太医带了许多御医在里面,情况很不好,应该……”

“没有应该,我不允许有应该!”

景枂忍不住大吼着,“我不会让他老人家死的,一定不会!”

楚昱将人搂住,努力抱紧着,安慰如今异常暴躁激动的人。

景枂的反应态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不知道,她对穆太傅,感情会这样深。

景枂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是一会想起曾经和穆太傅相处的点滴,那些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走马观花闪过,感受到的全部都是温馨。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那个穆太傅当作爷爷一样对待了。

“清姐呢?”

景枂稳住回神,才发现穆清清并不在场,忍不住问道。

楚云启脸色则是更差,沉默半响道,“清清人在隔壁,昏过去了,还没醒来。”

穆清清一听闻自己爷爷被刺,紧赶慢赶到这院子,直接目击了那血淋淋的场面,倒在血泊中的穆太傅,那样悲惨的画面刺激的她心神不稳昏了过去。

“我过去看看,爷爷这边有劳你们。”楚云启说着,抬起沉重的步子,朝着穆太傅隔壁的屋子走去。

景枂攥紧手指,等在院外,连踏进屋子外间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

猛地,景枂突然脸上迸发出惊喜,揪住楚昱的手臂衣袖说道,“师兄他们不是快到京城了吗,我们可以派人即刻将他找到带来京城,有他在,穆太傅一定会没事的。对,找师兄,我立刻就去找师兄!”

楚昱一步上前拉住人,将景枂半拖着,带进了屋子内外间,强行安排人坐下。

“你别急,我们先问清楚情况。”

说话间,楚昱将里头的严太医喊出来询问情况。

严太医看向女帝和王夫二人,一张脸色煞白煞白的,他差点就直接宣布,这人已经死了。

“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捱不过十个时辰……”

屋子内的空气,刹那间似乎都被抽离了似的。

景枂感觉自己整个人喉咙一紧,呼吸十分艰难急促,一种奇怪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半响,回过神看向严太医,问道,“十个时辰,什么意思,你特么把话说清楚点!”

严太医摇头,这回说的更加明白,“穆太傅年纪太大,这一剑刺中了心肺,除非大罗神仙现世,臣已经无能为力了。”

景枂再不敢耽误,直接带着楚昱朝着屋外走去,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看向楚昱,几乎是命令加请求的语气,“楚昱,你立刻派人去找师兄他们,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就把人带过来,好不好?”

那眼神,楚昱不曾见过,却一看就心疼之极,恨不得将人搂在怀里,给她这世间所有的温暖和爱。

景枂此时的情况,差不多有那时候在江都,突然听闻景寒天噩耗消息时候一样。

那种很亲的亲人离开的悲伤,在不断的无限放大。

或许是想到了景寒天,他们父女最后一次见面竟然就是在京城郊外分别的一顿笑骂嬉闹,景枂就痛的有些不能呼吸。

她后悔的恨不得时光倒流,哪怕分别时抱着他,说声父亲我爱您也好啊。

如今,这悲伤的感觉双重叠加,让她有些分不清,魔怔了。

楚昱点头,“我立刻让影一去处理,你别怕,景儿,我在这里。”

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楚昱同一时间想到,景寒天噩耗传到她那里时,她该是怎样的心痛欲绝,而那个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那时候的她,比此刻,更加绝望无助吧?

楚昱直接把人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低头俯在她肩膀上,低沉歉疚,“抱歉,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好一会儿,景枂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低低回道,“都过去了。”

……

穆清清最先清醒过来,而她的情况,比起景枂更甚。

一个人坐在床头,靠在靠背上,不言不语望着前方,双眼失了焦距和神采。

如同行尸走肉的感觉,带着很深的无助悲凉,将她整个笼罩住。

楚云启看着,坐在她对面,却觉察不到穆清清有一点人气。

“清清,你别这样,你不要吓我。”

楚云启真是被吓到了,他不知道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爹娘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爷爷带大的,我所有的成长都是他的参与和鼓励,才让我慢慢学会了坚强。没有爷爷,哪里还有如今的我呢?”

穆清清说着一瞬落泪,记忆深处有关她和穆太傅,两爷孙那相处的点滴,占据了一切。

她感恩自己的爷爷,同时也是将自己全身心的依赖放在了穆太傅身上,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总感觉爷爷还能陪我很长一段时间,他身体那样硬朗,起码……起码能看到我的孩子出生,再教导他的重孙一路成长呢……”

“清清。”楚云启一声哽咽道。

穆清清抬头,目光温柔又悲凉,“云启,我怀孕了。”

穆清清将手轻轻搭在自己小腹的位置,一下一下摸着,“我今早刚自己查探到的,还来不及告诉爷爷,我准备明天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的……”

结果!

楚云启更是觉得心头一堵。

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那种要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只能抱着穆清清,让她的悲伤能够减少一点。

……

天亮,旭日温暖的光刺破惨白的云雾,终于冲了出来。

那光落在景枂身上,终于驱散了些夜间凝沉的悲戚。

她看向楚昱,问道,“过去几个时辰了?”

楚昱沉声,“三个时辰了,别担心,影一应该快带消息回来了。”

再一个时辰后,穆清清在楚云启的搀扶下,走屋子内走了出来。

那面色苍白的,景枂看到她的第一眼,忍不住落泪。

上前一步,景枂拉住穆清清的手,喊了声,“清姐。”

“我没事,我出来看看情况。”穆清清脸上再无昨夜的绝望,已然换上了一张温柔的脸,但是强撑下的悲伤,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我派人去找怪医了,应该能赶得及过来的,穆太傅他……”

“没事,这些都听天由命吧。”穆清清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一想到当时她自己亲自查探过那情况,那种盲目的乐观又打消了。

她自己就是医者,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爷爷究竟是什么情况。

如今还未彻底咽气,也不过是靠着珍贵的药材吊命而已。时间一到,人肯定就是要走的。

穆清清认清现实,景枂却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

影一大汗淋漓赶到穆府,出现在她面前,面色很难看的告诉她,“主子,人找不到。”

“怎么会,他们就在来京的路上,一直走的都是官道,距离这里不会远。”

影一将自己查到的告诉她,“属下一路追踪,确实在京城不远处的客栈发现了线索,但是那线索却被人刻意掩盖了。属下再花时间追踪,发觉一个情况……”

影一顿了顿,抬头看向景枂,“怪医前辈他们,应该是被人半路劫走了。”

说着,影一递过去半张纸,上面的字迹还未干透,而且上面墨汁撒开了许多。

是怪医的字迹,景枂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半张纸上就几个字,似乎是很随意写下的,和以往寄给她的信件一样,语气很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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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一个字,只写了一半,后面就晕染花了……

“应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打断了怪医前辈写信,这半张纸属下在客栈房间的一角找到,那地方很隐蔽,应该是被风吹进去的。”

景枂心头一沉,不祥的预感越发重。

从昨夜楚氏宗祠被人偷偷潜进,到那些人逃窜伤了穆太傅,如今怪医和阿愁被半路劫走,这一切,发生的时间都在一连串的。

这绝不可能是两件独立的事情!

“除了穆太傅这个意外,我想,应该是为了同一批人为了同一件事。”

两人到了皇宫,楚昱说话道,“别急,先去楚氏宗祠看看情况,那些人进宗祠,目的是什么,我们要先清楚。”

景枂点头。

楚氏宗祠,此刻被侍卫里外严密把守着。

景枂到达后,二话不说进了殿内,朝着最里间的地方走去。

最后那一处大殿,十四个牌位,似乎被打乱了,而且,有些很微妙的事情发生了。

景枂看得不清楚,楚昱身为楚家人,又是皇室后代,对这点微妙很快就察觉出来。

他看着那十四个牌位,不断的进行排列组合,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察觉到了当中的奥秘。

“原来如此。”楚昱恍然大悟。

“怎么回事,你看出来什么了?”景枂急切问道。

楚昱没说话,牵着景枂朝外头走去,“这事情不着急,我等会儿和你说,我们先出宫,去穆府看看,我知道你记挂着穆太傅的情况。”

“可是?”

“听话,相信我。”

楚昱转身站定,抬手往上,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似乎想要给她传递力量。

景枂一刹心头松动,放下了积压下的沉重,呼出一口气,说道,“嗯,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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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开始了,最热的一个月……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046章南下,主动出击(一更)

穆太傅终是没挺过去,未到正午,人就撒手离去了。

穆清清这一次很坚强,再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全程保持平静面对,接手处理穆太傅一应身后事。

景枂听闻,人刚赶到穆府,穆太傅的最后一面没见上。

“清姐……”

走至穆清清身边,景枂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穆清清,反过来安慰她,“小枂,谢谢你对爷爷的关心,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定然安慰。爷爷这个年纪,走了,也该了无牵挂了。”

“府里的事情,爷爷的事情,我和云启会处理的。那些黑衣人似乎来头不小,你还是专心去处理那些事情吧。”

景枂听出穆清清语气中的疲惫,亦是明白,穆清清不希望别人插手穆太傅的身后事。

大概,想亲自做所有的事情,送自己爷爷最后一程。

景枂点点头,“好,若是有需要,只管告诉我,一切要求让楚云启直接提,我和楚昱先回去了。”

“嗯。”

两人离开穆府,遂快速赶到王夫府。

影一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两人便迎步走上来,“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去书房谈。”楚昱沉声一句。

三人转而去了楚昱的书房,门一关,影一即刻禀报有关消息情况。

“那些黑衣人虽说狡猾,但是玄卫的追踪还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逃窜后,一路周转,最终方向是南边,而且!”

影一看向景枂,说道,“而且怪医前辈他们,似乎是一出了小南国就被人盯上了,他们被劫走,其路线方向和黑衣人逃窜的路线,很相似。”

“你想说什么,直接一点,这时候不需要拐弯抹角的。”景枂忍不住提了一句,这时候,没什么耐心在这里菜哑谜。

影一深呼吸一口气,稳稳心神,说道,“那些黑衣人,十有**是南疆一族派出来的。”

书房内,三人都出现了长时间的静默。

尤其是景枂,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那些曾经的一串串事情不断的牵连纠葛一起,如今这张网,因为黑衣人的出现,愈加明显了。

她看向楚昱,询问一句,“是皇室陈年纠葛吧,若真是如此,他们定然不会死心。我们守在京城等待他们,有点被动了。”

“景儿想怎么做?”

那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楚昱还是想亲口听景枂说出来。

而景枂想到穆太傅的死,又想起如今看似安定的京城,说不准哪里就还有藏着南疆一族的那些窥探的眼线,便再也坐不住。

谁知道下一个被无辜伤害的人会是谁?

若是她在乎的,她放在心里的人,因为她的不作为守株待兔而惨遭杀害,她的良心会痛。

若是,景管家呢?

景枂一想到若这一次遭遇的一切放在景管家身上,她是不是已经要崩溃了?

所以,避免这一切的最快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主动出击!

“渠衡已经进入南疆一族了吧,他不是想要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吗?”

“正好,我们也去,祝他一臂之力!”

景枂说出这些话,眼底迸出出的寒光,凌冽犀利,是从前任何时候都不曾有的。

这样的她,是陌生的,是让人有些害怕的。

然而楚昱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欣喜她这种当断则断的力度,“好,准备一番,即刻出发南下。”

“大部队不需要,留在京城继续巡查揪出可能的漏网之鱼,另外穆太傅的身后事皇室要作追封,也需要人处理。”

景枂当夜下了一到圣旨,追封穆太傅为忠国公,按照一等公爵礼仪下葬。

之后,和景管家交代了一些事情,安排好了景家的相关事宜,便和楚昱两人,悄悄的离开了京城。

*

一日后,两人已经远离京城几十里,此时两人打扮都是十分普通的农村夫妇,赶着马车,朝南下前去。

马车内,景枂沉思着想事情,做着许多预想建设,想着如何能够顺利的混进南疆一族内部去。

她和楚昱商量很久,最终决定采取最冒险的方式,两人乔装混进去,到南疆一族的内部去查探,看一看那个神秘的巫族,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若是能摸到他们族里内部,找到渠衡,我们就有了相对的安全。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渠衡自己是否存在危险。”

“师兄他们肯定是被南疆一族的人掳走了,能够带走他们,无外乎是因为师兄的毒术了得。”

景枂心底还有另一层担心。

怪医成功的研制出了情蛊和绝情,那都是这世间十分罕见的蛊和毒,一般来说,只有南疆一族这样的族类里大佬的人物,才有此能耐。

那么怪医和阿愁被绑劫走,是不是会面对另一层未知的风险?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太多并没有用。我们到了南边,先去小南国附近,那里还有一支队伍。”

楚昱突然抛出一个消息,惊乍了景枂。

她愣了好一会儿,回神后看向他,目光幽深,“你的人?”

“嗯,自知道渠衡的存在,知晓南疆一族的存在,我便让一部分人偷偷潜伏在南边,靠近南疆一族的地带,他们一直在收集那个族群的消息。”

那些消息,有些传到了他这里,他了解的很清楚。

但是更多的,那些消息因为并不完善,并没有及时上传给他。

楚昱这时候挺庆幸,当初留了一个心眼,否则这时候去南疆一族,根本就是睁眼瞎。

“我们手上有渠衡当初留下的地图,摸到南疆一族的门应该不太难,但是那个族里的人,应该都特征十分鲜明,如何能够顺利混进去,我们到了南边,先了解那边收集到的消息,再做打算。”

楚昱手握住景枂,还是一贯的态度,只负责安慰宽解,“你别担心,即便是心中有怨有愤,也必须冷静。那是一个盘根南边几十年的神秘族群,不可能一下子一网打尽。”

景枂忍不住深呼吸,恢复平静后看向楚昱,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目光悠远,深谋远虑之辈。

这样的人,却是她的夫君,这辈子简直就是幸运。

“你说从渠衡出现就开始安排人关注,那就是有快三年了。我真是不敢想象,你能做到这一步。”

楚昱笑笑,没再说话,只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让她平躺下休息。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还派了一支军队,已先行一步前往南边。

就这样他们两人晃荡过去,若是出了危险,就近联系小南国那边都来不及。

楚昱抚摸着怀中女子柔软的长发,心底一片坚硬:他的景儿啊,如何能够在他手上出一丝一毫的危险,他要给她的,是万无一失的绝对。

……

南边。

两人赶车速度很快,也不怕有人跟踪暴露,直接进了南边界限,抄过了小南国的国界,前往楚昱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里,更靠近当初徐怀乾所在的那个主城。离瑞城几十里远的更偏僻的山脚下,楚昱带着景枂停下。

两人在昨天就放弃了马车,一直都是走的山路,当中一次在山林中过夜,赶到这里天色接近傍晚,却已经疲惫不堪了。

楚昱担心景枂受不住,考虑了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两人若是再走下去,到了那里也是半夜。

于是,提议原地休息一夜。

“这里是山脚,靠近这不远处有个小村庄,有几乎人家,我们过去借宿一晚,明早我带你上山。”

“他们人都在山上,很隐秘吗?”

楚昱点头,望了眼高不可攀的悬崖山峰,陡峭的让人望而生畏,一般人是绝不会想要从这里上山上去的。

“在悬崖底下不远处,一般人不知道那地方,我明早带你过去。”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危险。”

景枂笑了声,摇头叹了声,“你似乎把我当成软弱的小娃娃了,动不动就叫我不要怕,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需要我保护的。”

哼,大男子主义。

不过这时候,她却觉得很有安全感,楚昱对她的保护和关心,让她一度觉得整颗心都滚烫发热起来。

再不耽搁,楚昱带着人转身前往小村庄。

等到了那儿,景枂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只有几户人家。

可不就是手指头数的出来吗,一二三,三户人家,如同三角坐落在三个方位。

而且,走近看情况,似乎还都是十分熟悉的。

“他们都是亲人,一大家子几代人口分开住。”

楚昱指向最靠近他们的一户人家介绍,“那边是一对年轻夫妇,家中有一个孩子。都是耕种农家。”

紧接着,又告诉她另外两家情况,“那边两家,一家是住着年轻夫妇的父母长辈,另一家是那小孩的姨姥姥……”

景枂听着自己男人如数家珍的模样,不禁奇怪了。

这南边一个偏僻山疙瘩的地方,那么几个人,他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楚昱遂说道,“是自己人,不过他们并不知晓我的存在。”

这几户人家,原本就是在这里的一支小队伍的其中几个人的家人。

当初将他们安排落户住在山脚,除了打掩护做方便,也是为了就近能够照看。

而这些年,这些人也生活的很好。除了必要的和山上的那几个人有联系,一般真就当自己是普通老百姓生活着。

楚昱和景枂停在他们不远处的院子外,第一眼看到是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模样,拿着一个木的小水车,从屋子内跑出来。

乍一看到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家院子外,冷不丁就是一个急刹车,之后眼神警惕又害怕。

他看了一会儿,很快转身跑进屋子内,不一会儿那对年轻的夫妇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看来他们很警惕,这里应该不常来外人。”

说话间,年轻夫妇已经走到景枂他们跟前,一脸憨厚的笑问,“两位贵客,怎么会来我们这乡野小地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晚上还有猛兽出没。”

意思很明显了,严重怀疑他们身份有问题。

景枂一时苦笑不得,没解释,只看向楚昱,等他处理。

楚昱也看出他们的警惕性,也不打算多做隐瞒,用了暗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自己人,实在对不住。快请进,请进!”

年轻夫妇松口气同时,热情的将人领了进去。

“两位是准备到山上去?”

楚昱点头,“今夜上山不方便,所以想在此先借宿一宿,等明日一早上山,你们若是有需要带的话或者东西,明日告诉我即可。”

一番话,又打消了一点年轻夫妇的疑心。

不过很明显,他们的顾虑还没有消除。

楚昱不想再暴露太多,带着景枂去了屋内休息,一切便随他去了。

047章怕鬼的孩子(二更)

“你不怕他们半夜偷偷围着墙角听?”

楚昱头靠在木板床一侧,半侧着身体,身上的外衫已经解开了,里衣松散露出一片白皙胸膛。

他听着,挑眉反问道,“听又如何,他们能听到什么。还是景儿准备今晚和我做些情趣之事,鱼水之欢?若是如此,彼此交融相拥,我倒是不想你的声音被人听去。”

景枂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人,怎么就那么有本事,什么事情都能绕到那方面去。

见景枂局促,楚昱便收起了玩笑之意,招手,让人过来。

“今晚将就下,我们合衣躺着,也不用脱了。”

夜黑风高,寒风凛凛。

景枂躺在楚昱怀里,两人半侧着缩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也就一条不太厚的棉被盖住,不温暖,却也不太冷。

总之,冻不死罢了。

一路紧赶慢赶,行事匆忙,两人都没有睡好吃好,如今能够这样舒服躺着,本该高兴很快入睡的。

可偏偏,景枂睡不着。

小手一只露在外面,有些被冻凉了却还是不肯缩进被窝里,执意的揪住棉被一角,手指乱动着,一下一下轻弹。

持续了一段时间,楚昱的手掌忽然从底下伸出,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把它拖进被子里放下。

温暖袭来,她回过神转头,轻声道,“你也睡不着?”

“嗯。”

低低的声音从她耳边传进去,楚昱稍微变换了下姿势,用全身包裹的方式,手脚并用,把她包进自己怀中。

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一样,镶嵌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

顿了顿,景枂突然问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晚似乎精神头太好了,之前的那些疲惫感,好像在躺下后就全部消失了一样。

一直以来,景枂就存有一份警惕心。

这几户农家,虽然是楚昱说的自己人,没有危险。但身体里的本能,让她戒备起来。

夜深使人思考,景枂睡不着就想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次次回忆那一对年轻夫妇的神态表情,越想越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

她想到了,于是贴着楚昱耳朵,悄悄的告诉他。

末了,笑道,“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你的呼吸也很浅。”

楚昱的唇突然贴上了她的耳框,带着浓重的呼吸和灼热,激烫着她的肌肤。

耳朵后一块,本就是敏感的位置,被这样无声发狠的撩拨,景枂差点受不住惊叫出声。

可这里,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她哪里敢发出一丝声音来。

于是,她的嘴吧寻到了他的手,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感觉到吃痛,楚昱的动作不停,更加发狠厉害起来,似乎很喜欢这样无声暧昧的纠缠。彼此虽说穿着衣服,却一点不影响两人情感交流。

一场激吻结束,景枂已经有些恍惚了。

底下,似乎也被撩拨的……

“你干什么!”

低咒一声,景枂将脸埋进被子下,之前所有的戒备也跟着忘了。

这时候,就是觉得,该找个地方当鸵鸟!

楚昱愉悦的笑声持续了许久。

两人恢复平静,再也没有任何睡意,一起相拥着到天亮。

*

“两位不需要用些饭菜吗?这个天还没亮透,如果赶着上山,一路上都是露水。”

楚昱眉头一皱,考虑到确实不方便,转身看向景枂,“先吃一些?”

“嗯,我随便。”

于是,两人在农家又待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快接近正午时,才起身告退。

离开农家之后,景枂便忍不住问,“你明明发现他们有问题,不处理吗?”

说不定,山上的人也会有问题了。

楚昱一直手环着她的腰,闻声摇头道,“不急,让他们跟上来。”

见景枂疑惑,他凑近了她说,“若是他们跟上来,只隐蔽我们身后一路跟踪,那说明山上的小队是安全的。若是跟上来想要动手,小队就已经遭殃。”

楚昱猜想不错,两人随即上山,身后不远不近确实跟着人,绕是景枂没内力,也能察觉得到。

“应该不是行家,这身隐秘的本事太烂。”

“不是谁都能得到你这样的幸运,景瑜的隐秘术,这世间也是少有。”

楚昱和景枂肆无忌惮的讨论着,一路走上很轻松。

直到快接近悬崖顶时,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楚昱转身,目光凌厉的扫向一处,越过那几棵矮树,声音淡漠道,“出来。”

一道西索声,随即两个人从树后窜出,手上银亮的刀光在阳光下忽闪分明。那两张脸,赫然就是昨晚留他们住宿的那对年轻夫妇。

“你怎么发现的?”那男子上前一步,目光中审视警惕。

楚昱却一声哼笑,“南疆一族之人,天生瞳色异于常人,你们自己莫不是以为换了衣物,改变习惯,就能变化根本?”

简直愚蠢之极。

楚昱和渠衡相处快三年,渠衡虽有掩饰,但是他那样缜密的心思,如何能察觉不到渠衡的细微差异。

而眼前这一对年轻夫妇,他第一眼看到,就分辨出了差异。

夜晚中,那瞳色变化虽很小,却躲不过楚昱一双火眼精金。

不过片刻时间,楚昱将两人解决。

回头,看向景枂道,“我们先上悬崖顶,他们应该不曾暴露。”

楚昱所说的那一支小分队,他们所在的据点……景枂虽楚昱滑下悬崖,绕过一条铁链钢丝的攀岩锁,落在了崖壁的一处弯道上。

这一处弯道地势很宽阔,但是当他们站在悬崖顶部却根本瞧不见,一般人绝对没有勇气从上面跳下来。

“原本没有这种想法,那一次你我一起落崖,在崖壁上吊了好几个时辰,突然觉得这么一个地方设一处据点,很不错。”

楚昱拉着人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牵着,从狭小的窄道穿过,一直走向崖壁深处的山洞。

景枂感觉两个人在山洞内走了许久,当中弯弯绕了好几圈,最后出现在一个月光透亮照射的空间。站在空间内,望向眼前的月光,有种近手可摘的错觉。

似乎,只要踮起脚尖,那一轮皎洁的月就能捧在手心。

“主子。”

听闻声响,从里间的石室走出来一个男子,瞥见楚昱时立刻躬身行礼。

楚昱嗯了声,看向景枂介绍,“这位是夫人。”

景枂身份何其多,每一样身份拿出来,都是能够让人对她敬畏的。然而楚昱却根本不提任何,只说她是他的妻。

这一句,听着像什么也不是,却又那么实在真实。

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直接的关系,她爱极了他这样的介绍方式。

那男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一位女子,就是景国当今女帝啊!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知道究竟该行什么礼?

景枂却笑道,“我就是楚昱的妻子,你只当是夫人就行了,其他的身份,和你无关。”

“是,夫人。”

那男子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将两人迎进石室内。

“山下的农户暴露了?”楚昱一句话问出,直接进入主题。

男子脸色跟着一变,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属下失误,我们并没有发现……”

“那便是最近的事情,暂且不论。将南疆一族查到的所有消息全部告诉我。”

景枂不曾打扰,只在一旁仔细听着那些信息,自己做出合理的分析和判断。等那男子说完,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南疆一族的情况。

而这个情况,景枂猜测,也顶多是外部的一些皮毛,具体什么样子,只能他们自己进去一查究竟了。

“眼下已经找到进入南疆一族的方位,属下等多次派人去试验过,确实可行,只是有一点,无论怎么掩饰,南疆一族瞳色异变,不同于常人,属下实在没办法。”

男子说话间十分苦恼,这南疆一族的眼睛色彩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能变化色彩呢,简直,妖孽一样。

景枂却噗哧一声笑岔,有些觉得这纠结的事情太好笑了。

“不过是一点瞳色异常,我还见过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

景枂意味深长说道,“这世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他们会变色,我们也可以。”

“景儿知道方法?”

楚昱听的有些兴趣,面色带上趣味回头,瞅着身边的女子也跟着笑开,“既然景儿能办到,那就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

“你喜欢什么颜色?要不来一个红色,幽幽的散发着冷光,看上去挺高贵。”

景枂拿着一些药丸和药水,对着楚昱的双眼摆弄着,不知怎的,就想把人也跟着打扮了。

她看向楚昱询问,南疆一族是否有发色也异样的,“要不,整个白发的?嗯,绿色的也不错,或者金黄金黄的,我也觉得很好看的样子。”

楚昱……

这是要将他弄成什么鬼样子!

“发色不变,渠衡说起过,他们族里没有异常发色之人。”

景枂这才停手,一脸十分惋惜的看向眼前的一条古道,“行吧,那我们出发。”

“嗯,你小心些,跟紧我。”

楚昱牵着景枂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彼此用最亲密的方式牢牢禁锢,一路朝着前方这条通向南疆一族的山峦腹地道路前行。

这条路,是楚昱底下的人探到的,和渠衡当初跟他们交代的并不是同一条。

出于对渠衡的保护,楚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一条。

而这条路,即便是白天,道路前方十几米便白雾袅绕,阻碍了所有肉眼可见的视线。

景枂看不清楚,走着只凭感觉,因楚昱牵着她是以很放心。

然而,不过走了没多久,牵着她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看不清前方任何方位了。”

景枂……

刹时,一股子阴森荒凉袭上心头。

“这话什么意思,没路了吗?”景枂舔着唇角,总觉得大白天的,也让人浑身不自在,渗得慌啊!

楚昱将人拉进自己的手臂范围,放开了景枂的手,改为搂抱着她,身上的热度直接传过去,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别怕,这世上没鬼。”

楚昱忍着笑,低声安慰着。

景枂懵了一下,立刻就炸毛了,这特么无情的嘲笑她胆小啊!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这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算怎么回事,我就是一个阿飘,对,就是鬼的意思。你现在告诉我这世上没鬼,鬼信呢!”

“不对,鬼特么也不信。”

说着,景枂咋呼呼往楚昱怀里缩,虽愤愤不满,但是身体更诚实的躲到了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自己的妻子才智无双,聪慧敏锐,手段有,心智深,可是……竟然傻乎乎的怕鬼?

想想,楚昱也是感觉无言了。

怎么就有这种怪毛病,而且还深陷其中,只怕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好,有鬼,你别怕,我打鬼行吗?”

“鬼这东西虚无缥缈的,你打不着,哎……你自己顾好路就行了,别惹事,咱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楚昱再一次无言,只得抱着人,仔细分辨方位,寻找茫茫迷雾中的突然消失的道路。

048章有人闯进来了(一更)

这一找,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两人准备并不充分,身上带着的都是行路中的必要工具,至于吃的喝的,反而是最少的。

拿出最后两个馒头,一袋水囊,楚昱把人拉着坐下,靠在一棵比较大的树底下。

“先停会儿,这么走下去体力不支,吃点东西。”

楚昱把水囊打开,递到景枂面前,而后就把馒头撕小了些,放到她手中。

景枂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喉咙干涸冒烟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拿着撕好的馒头往嘴里塞,同时催促道,“你也吃,水多喝一些,男人比女人消耗更大,我知道你渴了,别说不渴这种白痴话。”

楚昱笑了下,也不推辞,就着她喝过的方向大口喝水。至于馒头,他没吃,算是留下做最后的干粮储备。

“你底下的人估算错误,这一段什么前路,根本不是一两个时辰可以走完的,我们在里面绕了多久了,居然还是一片白茫茫,他们必定探路出现了错误。”

楚昱却不这么认为,那些人虽然比不上影一那样精通全才,但是在南疆一族外围多年,不可能连前段一条路都查探不清楚。

若他们没错,那就说明这条路有问题。

“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想是这条路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

景枂馒头也不吃了,眼睛倏的一下闪亮起来,“有阵法存在?”

“嗯。”

楚昱思考后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不过一路走来,我仔细留心观察,并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应该和陆家一样,是个天然大阵。”

阵法啊!

景枂惊叹过后,只剩下无奈了,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对这方面绝对是一窍不通,一切只能靠楚昱一个人。南疆一族不过是外围一条通进去的小道就能摆放出天然大阵,那穿过去之后呢?里面该是怎样的危机四伏?

一想到这些,她对南疆一族的排斥和担心,更加深了。

“这特么什么鬼地方,搞得比闯地府还困难。啊呸,我才没有去过地府。”

楚昱揉着景枂的发顶,感慨这个时候了,这傻丫头还有心思说笑,心性也真是坚定。

“行,我们走吧,一路上说不定有危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

“嗯,必须的,牢牢跟着我夫君。”

一句话,取悦了身边的男人,楚昱撇过头,一个吻落在她侧脸。

“景儿,最喜欢你这样唤我。”

说起情话来,一本正经的,特别撩人。

……

天然大阵之所以称之为天然,其整个阵法跟整个时间变化息息相关。

而楚昱,也不愧是这方面的天赋极高之人,随着日落西山的最后一点亮光和黑暗交接,让他摸到了门道,最后赶在天完全黑下来的那刹那,他带着景枂从阵法中走出来。

一走出阵法,景枂随即回头看向身后,忍不住一个惊呼,“艾玛我去!”

走出阵法,一切都是无比清晰的情况,她能看到身后几乎所有视线可触及的范围。

而这一看,她竟然发觉,他们一整个下午在里面就是在绕圈圈,离他们最初进来的那个口子,也不过几百米远。

那入口的一棵歪脖子树,当时还被她取笑过,景枂记得特别清楚。所以这时候,真是挺后怕的。

“若不是你懂阵法,我们是不是要在这几百米的地方困死了?”

楚昱点头,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确实如此没想到南疆一族的外围天然大阵,如此之强。”

“比陆家那个呢?”景枂不由得问。

楚昱嘴唇一抿,沉声,“小巫见大巫。”

一句话,让气氛更加凝重了。他们都能够遇见,真正走进南疆一族内部时,里面应该是极为危险的。

“难怪这么多年来,你父皇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了南疆一族,这地方,确实很邪门。”

“走吧,天黑了,找地方落脚。”

楚昱带着人,再不多言,一路往前方行进。

后半夜,两人穿过了南疆一族最外围的一圈,真正进入了属于南疆一族这个神秘族群的腹地所在。

也就是,外人常说的,属于南疆一族族人生活出没的地带。

“渠衡说过的那条路,是不是也是通向这里的,我看到前边有一个树林,那些树的排布位置,很像渠衡说的,是毒瘴林?”

景枂一路上也在留心观察,等看到远处那片树林时,第一时间就想到毒瘴林。

她觉得,自己**不离十猜对了。

楚昱将人拉住,表情极为谨慎,“渠衡给你的凤凰木可有贴身带着,若是毒瘴林,里面的赌气不是一般人能抗衡过去的。”

“带着啊,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原地休息,等天亮了在进去毒瘴林。”

景枂满心激动被压制,看了眼楚昱不容置疑的态度,无奈点头。

“行吧,你是大佬,听你的。”

*

南疆一族,毒瘴林对面某处山岗内。

原本还在休息瞌睡的两人忽然惊觉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地面紧紧贴着泥土,屏息感受着从土地那一端传来的异样声响。

好一会儿,两人同时抬头,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有人?”

“怎么可能!”

南疆一族,世代隐秘与这一处山谷中,外围有一大圈的天然大阵阻挡,世人根本连整个山峦的样貌都看不清楚。

这大陆上多少人,曾经怀着热血冲动想要冲进来,结果十有**都死在了大阵内。

即便穿过了大阵,面对毒瘴林,那些没死的也几乎要死绝了。

这个时候,他们在毒瘴林对面,不过是隔了一端距离,居然听到了异样响动?

这说明,真的有人在毒瘴林里穿梭,而且是活的!

“这世上,除了我们南疆一族的族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可以在毒瘴林里存活!”

其中一人不肯相信,觉得是活见鬼了。

另一个人却沉思一会儿,说道,“也不是说不可能,还记得前几日带进来的两个人吗,那老头子和那毛小子,似乎也不怕毒瘴林。不知道他们身体内到底有什么法宝,长老们这会儿肯定在一门心思研究他们……”

“我们快去禀告长老,若是等那两人穿过毒瘴林,进入我族群内部,就不妙了。”

南疆一族分布于整个山谷,而山谷内地形复杂错落,毒瘴林穿过之后,到底会走到哪里,除了深谙此道的长老和族长这一辈高手,其他人根本无从察觉。

凭他们两个小喽罗,那是绝对不可能预算出来人的行径路线。

是以,两人再不敢耽搁,直接奔着山岗后的村落前去。

然而,等村子里的镇守长老赶到山岗外,再次查探毒瘴林里的情况是,一切都已经完了。

里面的声响已经没了,只有空寂的风声和水声。

长老浑身一震,便预感到大事不妙了,“击鼓通传,有敌袭!”

一声令下,长老不敢有一点耽搁,直奔主村落,山谷的正中央前去。

几乎同时,一道尖锐的鼓声,随着空中的空气流荡,密密麻麻传遍了整个山谷,响彻在每一个南疆一族的族人耳中。

楚昱和敬业此时已经出了毒瘴林,天还未亮,两人寻到了林子外的一处可以休息的小山洞,正坐下不久,便感觉一股晕眩袭来。

景枂忍不住捂着脑袋,差点痛的扑倒地上打滚。

这鼓声实在太刺激人了,一点点声响却如同抓魂的怨咒一样,似乎要穿透她的脑子,钻进里面去侵蚀她的整个大脑。

“景儿,不要听,不要想,静下心来。”

楚昱一刹那的晕眩过后,立刻就感觉到这鼓声的不对劲,第一时间运气内力阻挡抵抗。

然而景枂没有内力,根本不知道如何躲开。

一时,他只能将人抱住,一边将内力输进她体内,一边在她耳边念着清心咒,试图缓解这可怕的鼓声魔音。

许久,鼓声渐渐平息。

而怀里的人,却已经面色苍白,浑身虚软无力了。

景枂整个发鬓都被汗水浸湿了,软软的靠在楚昱怀里,哼哼着骂人,“特么,一群王八蛋,就知道欺负人。老子一定要将这破鼓给砸碎了……”

“不要说话,缓一缓。”

楚昱心疼不已,却也只能抱着她,对于这种鼓声,他没有任何办法。

看似魔音袭击,可是在南疆一族,却只是普通的一个传音手段。

渠衡当时和他说起过许多事情,这鼓声,楚昱是知道的。那是他们南疆一族,族群之间特有的一种传信方式。

“他们应该知道有人闯进来了,这鼓声是在传音,再过不久,南疆一族就会展开大范围的搜索,寻找闯进来的外来者。”

“知道的倒是挺快,那我们怎么办,转移阵地?”

景枂休息好一会儿,也缓过来,脑子清醒的瞬间就站起身,不想在原地待着了。

楚昱也跟着站起来,牵着景枂走出了小山洞。

两人所处的位置,算是整个山谷比较高的地方,从他们的角度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山谷的风景情况,一眼,也明白了谷中的分布方式。

景枂直指着山谷正中央,笑了,“不是找我们吗,那就去谷中心,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在危险的地方,找到我们。”

……

“人找到了吗,是什么人闯进了进来?”

渠衡乍一听到有人闯进南疆一族,第一个反应就是,楚昱和景枂进来了。

这世上,除了这两个不要命的随时都可以作的怪人,还有谁能这么乱来。

更何况,能够穿过毒瘴林还活下来的,除了凤凰木带着的景枂,不做他想。

然而,渠衡却没有任何办法。

眼下,他自己身边也是麻烦事情一堆,根本抽不开身去查探闯进的外来人信息。

想了想,渠衡也只能派人尽量去打听,却又不得引起如今南疆一族少族长的注意。

“是。”

底下的一个族人即刻领命离开,对渠衡是绝对的顺从听话。

看到人离开,渠衡一个转身,又隐没进入黑暗,悄悄潜进了谷中心的一处地牢。

在那里,见到了正在睡觉打鼾的怪医。

阿愁去哪里了,渠衡不晓得,他进去南疆一族后,也就在谷中地牢找到了怪医。

然而,这般能够将牢底坐穿,悠哉酣睡的,他也是佩服极了。

“醒醒,老头子,你特么不要睡了。”

渠衡站在牢门外,看着睡姿难看的老头,无语了。

怪医被吵醒,整个人还是懵逼的状态,好一会儿才脑子清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歪歪的走近牢门口靠着,趴在那木头门上,透过间隙看向渠衡,神情恹恹的,“你特么小子烦不烦,三更半夜不睡觉,找老夫何事!”

049章一团乱麻(二更)

渠衡被噎了,半响才一个气从鼻孔里哼出来。

“景枂闯进来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惊乍了怪医。

他的那点瞌睡彻底消失了,抓着牢门木头忍不住惊呼一声,“你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师妹,带着她的夫君,也就是我的兄长,不要命的闯进了南疆一族的山谷里来。”

“你说怎么办?”渠衡一脸纠结烦恼。

然而!

怪医却整个人都兴奋了,抓着木门杆子,恨不得使劲摇晃着将门给拆了。

“进来了,他们真的进来啦?”

“太好了,这不是踏破铁鞋,得来全部废功夫吗!我可是恨不得立刻就看到他们,小师妹我终于可以见到小师妹了,这研究出来的成果,立马就能用在她身上,绝了!”

渠衡……

看着疯疯癫癫的怪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大概,就是一股子绝望无力袭上来。

他果然是太年轻了,怎么就能相信这老头子是正常的。这一番表现,简直是比景枂的做法还要疯狂。

“难怪是师兄妹,都特么是蛇精病,疯了都。”

“哎,哎!赶紧找到小师妹啊,带过来,给带到地牢里来。”

“哎,哎,放我出去找也行,我一定很快找到小师妹的……”

眼看着渠衡又要离开,怪医忍不住大叫。

走出去的人步子趔趄,随即快速飞奔离开。

“特么,暴露我。”

渠衡骂骂咧咧离开暗牢,前脚刚走,后脚果然就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带着人行色匆匆的进了地牢内。再出来,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渠衡不用想也知道,他暗中来地牢的事情,被怪医这么一嗓子,给暴露了。

如今他和他的同父异母兄弟,正在暗中不断较劲,一个不慎,他还未来的报复就要付之一炬。甚至连他自己,都性命不保。

可是,他不能啊,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要那一对母子偿命,偿还欠他的,欠他母亲的,所有的一切。

“景枂,你好自为之。”

渠衡叹了一声,朝着自己所在的领地走去。

因为楚昱的存在,渠衡对他们两人并不太担心。

而这种不担心,也就导致了他的底下的人行动力并不积极,等发觉了事态严重时,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

……

而此时,景枂随心所欲的凭着自我感觉,靠着楚昱带领,轻松的穿过了山谷的大半,眼看着,就要接近谷中正中央了。

“阿昱,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景枂看着眼前的两条道路,犹豫不定。

一条挺宽敞的,可是看似平静却感觉危机四伏;而另一条羊肠小道,长满了杂草,一看就很久没有人走了,也挺难预知危机。

似乎,怎么选择都不太好。

楚昱趁机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能够看到的村落面貌已经很少了,更多的是像正常大户人家的别院。而他们如今正是穿过了一个院子,停留在了三岔口上。

至于原本该走的一条正常路,直接被景枂忽视了。

纠结的另外两条道,其实,都存在风险。

但是楚昱宠妻惯了,既然进了南疆一族,那本身就是处处存在危险,还怕危险再多一点吗!

“你喜欢哪一条,我们就走哪一边,不过得快些,这里应该有人会走过,离开为好。”

“嗯,那就羊肠小道吧。”

景枂点头,牵起楚昱的手指,拉着就欢快的离开了。

两人一走,身后的那个小院子就出现了一点格局的变化,几乎同时,一道声音在院子外的门口响起,“老祖的闭关快要结束了,院子内外的守卫必须加强,一直等老祖出来为止。”

门口,南疆一族的族长楚啸天和外头的看守族人嘱咐,说完又觉得不妥当。

“今日可有异样?院子里有声响没?”

一大早接到鼓声传音,楚啸天自然也知道族里闯进来了外来人。

听闻消息,楚啸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牢里关着的那个老头的救援者来了。

他让自己的儿子去看情况,而自己则更关心族里的唯一一位老祖宗,那位活了超过百岁的老祖的情况。

“必须看守严密,不容一丝差错。”

楚啸天再次重申嘱咐,这才转身离开了小院。

院子的那条羊肠小道,两旁的树已经是半枯萎的状态了,脚下的石子路根本看不到石头子,多的是杂草横生。

景枂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这个选择真特么失误了。

“这地方,不会通到某个荒山旮瘩去吧,我们要不要往回走,顺着去走原来那一条大道?”

景枂牵着楚昱的手指,撒娇似的摇晃着,最后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拿起那根手指,轻轻咬了一口。

湿润的感觉一经袭来,楚昱本无心的状态彻底被打破,浑身僵硬下,肌肉都不自觉紧绷住。

他喉咙发紧,目光灼灼热烈投向她,望着她露出的洁白的牙齿,想要触碰。

就那么轻轻的触碰,不带一点**复杂。

楚昱低头捉住景枂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视他,自己迅速低下,侵略那些洁白贝齿。

牙齿打架的感觉,舌头滑过的刺激,景枂十指张开微微发颤,意识都出现了散乱。

这样子,有些羞愤啊!

“其实这样,也不错。”

楚昱停下,将人一把抱起,公主抱的方式搂在怀里,大步往前,“你不想走,我抱着便是,再回去还是算了。”

“嗯。”

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

羊肠小道走到最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山洞。

说是山洞又不确切,更像是一个洞口外搭建的小棚子,里面看不清楚,外头却晒满了草药。

站的不算近,景枂鼻子一吸,那股子清香的药味随着微风飘过来。

“里面住着人吧。”

“嗯,医术了得。”

景枂感叹着发表意见,“这药香太纯粹了,当初也就在师兄的小院子里闻到过。如今师兄被绑进了南疆一族,可不会有此待遇,这里的人肯定不会是师兄。”

“进去看看,有人无妨。”

楚昱沉思一会儿,带着景枂朝着小棚子走去

那棚子内没人,只到处撒落着药草,有干的也有新鲜的,杂乱无章,没有脚下可以踩的地方。

而这一幕熟悉的,简直让景枂差点怀疑,又看到了怪医的小院了。

“和师兄倒是像,做事没一点章法。”

“小棚子后面连接着山洞,进去看看。”

景枂一愣,抬头看向楚昱,“你这样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如此乱闯,难道真就不担心有危险?”

楚昱看向那干净纯真的脸,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

也该让她清楚明白,他们其实早无退路了,“我们一进羊肠小道,身后的格局就在不断变化,如今走到这里,绝没有机会再返回了。”

所以,眼前的一条路,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景枂嘴巴一张一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特么,还有这种操作!

简直……牛逼了!

“路可以随时改变的,天也可以随时变化的,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景枂望向楚昱,感叹,“你们这古代人,其实……嗯,厉害。”

景枂竖起大拇指,由衷夸奖。这能力,堪比现代先进高科技啊。

这样的牛人,咋不上天呢。

楚昱笑了声,牵着人朝着山洞内走进去,一路上只听着景枂的絮叨。

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这份短暂的愉悦,山洞内的气温骤然下降。

“什么人!”

山洞深处传来一声低吼,带着恼怒和杀意,横冲直撞朝外,奔向他们。

楚昱带着景枂侧身躲避,两人伏地滚了好几圈,躲开了主道上的冲击,停下喘息时,楚昱低声对景枂说,“里面的人,内力深厚,深不可测。”

说完,楚昱的心有那么一下沉了沉。

他对自己的本事一项自信,尤其是这一身功夫,从来不曾遇到过对手。

然而此刻,对手不可知,却让他都感觉到了害怕和棘手。

深不可测的功夫,若是还会用毒,他们应该必死无疑了。

“要不,逃吧?”

景枂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太微妙,眼珠子转着就想溜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跑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楚昱苦笑一声,将景枂从地上扶起来,说道,“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道残影闪过,景枂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猛地出现在她面前,瞪着铜锣一样的大眼,死死的瞧着她。

“妈呀,鬼啊!”

景枂一个退步,忍不住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

一直守在山谷中央的某一处屋子内的一个老者,忽地睁开了眼。

他额间不自觉落下滴滴汗水,整个人似是快要无法呼吸的状态,只见他艰难的从位子上站起来,步伐虚浮的朝着外头走去。

不过时,族长楚啸天便赶到了。

“长老,您这是怎么了?”

这是南疆一族的太上长老,是除了那一位老祖之后,最高威望也是年纪最大的人。

楚啸天听闻太上长老出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再一看,果然是面色苍白的吓人。

“老祖,老祖他那边……出事了。”

太上长老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整个人就受不住的彻底晕了过去。

楚啸天整个人懵住,接住太上长老后,赶紧将人扶着送到了屋内的床上。

而后,喊来族里的医者赶紧为他医治。

“情况怎么样?”楚啸天紧盯着医者问道。

老医者摇头一声,表示无能为力,“太上长老和老祖有联系,那种精神相连状态太耗费心神,突然被打断,反噬极大。我这一手医术,恐怕帮助不大。族长,要不请巫族……”

“不行!”

楚啸天怒吼一声,直接打断了老医者的话。

而此时他自己脑中,则早就是一团乱麻了。

这一天,大概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漫长难熬的一天。

外来闯入者至今还没有被找到,山谷内到处都是搜查的守卫;太上长老突然出了事性命垂危,而老祖宗那边……

楚啸天叹了一声:里头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啊!

南疆一族,除了当年巫族叛离,还从未出现这样子的混乱。

沉思少许,楚啸天做了决定,当即,命人去喊来渠衡。

这是楚啸天第一次,单独的和渠衡见面谈话。

他们父子两人,自陆舒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一次正经的正常的谈话了。

不,连一点普通的交流都不曾在。

渠衡视他这个父亲如陌路,如仇人,那眼神每一次想起来都让他心头交割欲痛。

楚啸天心里明白:那个孩子,定然是恨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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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惊喜。

050章对峙南疆老祖(一更)

父子见面,相对无言。

渠衡自走进屋内,面对眼前的楚啸天,便是一个眼神都不屑给过去,全程目光游离在外,专注点根本不知道落在哪里。

楚啸天心底悲叹一声,终于转到了正事上,“今日鼓声你应该早就听闻,有外人闯进了南疆一族内部。而且,那些人心存恶毒,已经做下了罪孽。”

“你胡说什么,什么罪恶不罪恶,我看你才是最无耻的。”

听到楚啸天无辜贬低自己的兄嫂,渠衡直接就忍不住彪了脏话,说完双眼通红瞪过去,一副咬牙切齿。

“若不是你执意要抓了外头的人进来,又怎么可能惹出这么多事情,说到底,便是你们自己不好。”

“哼,你是如此,你儿子更甚!整个南疆一族,迟早要毁在你们父子手中!”

“住口!”

楚啸天见渠衡越说越过分,一声严厉的呵斥声,他最见不得一个孩子,满身带刺,一副生人勿近的戒备样。

“这里是你的家,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朋友。而你口中的那对父子,更是你的父亲和弟弟。”

“我没有父亲!”

“我也没有弟弟!”

渠衡大喊一声,声音尖锐愤怒,他拿起近手边的茶壶砰的砸在地上,看着它碎成了一片片渣滓,整个人的情绪才稍稍平缓一点。

等心情恢复好,渠衡脸色变得更加淡漠,陌生人的口吻对向楚啸天。

“若只想说这些,我想不必了。等老祖闭关出来,我便会和他老人家禀告,参与少族长的争夺赛。”

“这个少族长,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渠衡离开前,他那个弟弟还不是少族长。然而随着他在外好几年,南疆一族的很多族人皆以为他已经丧生。

而那一对恶毒的母子,更是不断传播言论,导致族人相信这一切,甚至策划了所谓少族长的继承选举。

他还是晚了一步,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真就让那个可恶的小子当上了少族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祖闭关,这个少族长还未得到最终的认定许可。

所以,机会对他而言,还在。

渠衡一番激烈言辞,直接说的楚啸天没了话。在这一件事上,他自认为做的不够妥当,他自己当时也一度认为,渠衡是在外面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以为……”

“当然,你巴不得我死。”

渠衡目光愈加幽怨,“我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我的母亲根本没有得到你的承认,她在南疆一族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婢女存在!楚啸天,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肯放过她,她死了你也不让她安生!”

话题说着说着就转到了陆舒的问题上,关于陆舒死后,楚啸天隐瞒了所有人偷偷将其下葬的事,渠衡耿耿于怀。

族里的人都以为陆舒死后的遗体被火化了,随即骨灰散落在了谷内的江河上。

然而!

只有渠衡知道,他清楚这一切根本不过是假象。

楚啸天瞒着所有人,将遗体偷龙转凤,带去了山谷内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下葬了。那个地方,他查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

为了拿回自己母亲的遗体,渠衡不止一次向亲生父亲发难。最终,也是因此两人关系越来越僵。

楚啸天忍住当下冲动,眼神跟着一瞬变化,呵斥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你母亲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行,那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

说完,渠衡啪的一下踢开大门,大步踏出去。

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甚至两人之间的怨恨纠葛越积越深。

楚啸天担忧老祖的情况,只能暂且放下渠衡的事情,着手处理如何打开小院的通径,到里面一查究竟。

但是这事情却十分难办,不知道为何,原本能够从外打开的通道,今日却失灵了。

楚啸天望着整个小院,陷入了困境。

*

山洞外,花白胡子的老者已经走出来了,手上提着一根麻花粗长的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一个人,那就是楚昱。

至于景枂,也没绑着,只老者一个眼神过去,她就感觉浑身血液翻滚,呼吸进出不畅,差点要吐血身亡了。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活生生在你面前碾压死你。

景枂心头憋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前头老者走路随意,自己却不敢上前太多步。她看着楚昱被绳子绑着极不舒服,双手在无意识的摩搓着,那手腕处都红肿了。

心疼,太心疼了。

“还好吗?”

到了草棚子那里,终于得了空,老者离开的刹那,景枂小跑上来去查看楚昱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觉楚昱的手腕上的皮已经磨破了,此刻正在滴血。

瞬间,她看得眼睛发直,鼻子发酸,吸了吸气就想哭。

楚昱是怎样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啊,他那样的性子,如今被这么当作囚犯一样绑着,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他一定憋屈死了。

“特么,这老头太可恶了,我一定要弄死他。”

景枂恨不得将那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给套个麻袋,打死算了。

那股子怨气,从来没有这般旺盛过。

楚昱抬起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眼泪,苦笑一声,也同样是警告景枂,“不要乱来,他一个喷嚏就能喷死你。你和他力量悬殊,就是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的差距。你要是不想活,大不了我们殉情,别这么干干犯傻。”

景枂……

这算是安慰人的话吗?

可是,为毛听着让她觉得心头更加不舒服,更加憋得难受呢。

“他真那么厉害啊?”

好一会儿,景枂忍住冲动,小心翼翼问道。

见楚昱毫不犹豫点头,她便整个人蔫儿,这事情怎么整啊!

“别急,他没有直接要了我们的命,想要是要我们有用,且看看吧,看他想做什么。”

……

楚昱的猜想不错。

不一会儿,老者就拿着一把药草急匆匆归来,先越过了景枂,一把提起地上坐着的楚昱,把人拉到了桌子旁,又重重一把按下去。

“小子,张嘴。”老者命令的口吻说道。

楚昱眼睛直视对方,目光转了圈落在他手上,那一把新鲜的药草,格外吸引人。

景枂也看到了那药草,得益于蚺封天的医术笔记,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卧槽,那是天笼草!

当初因为情蛊制作,怪医特意和她说起过那四样几乎绝迹的东西:五彩石,寒冰水,万妖藤,地龙草。

然而,和这四样同样珍贵稀少的,还有很多。

而这天笼草,就属于其中比较难寻的珍品。

这老头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搞到了这么珍贵的药草,这特么,盛产稀世珍品不成?

“这是……天笼草?”

景枂吃惊的望着,忍不住说话。

老者拿着药草的手一顿,十分惊讶的转过身,目光幽幽落在景枂身上。

“小女娃,你知道天笼草,懂得倒是挺多。”

“嘿嘿,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景枂尴尬笑笑,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似乎越来越不友好了。

老者目光重新落在楚昱身上,盯着那紧闭的嘴巴,挺嫌弃。

“张嘴,把它们吃了。”

“有何用处?”

楚昱依旧不配合,只直直的望着老者,审视提问。

那眼神,仍旧是平淡无波,也不显露丝毫恐惧,仿佛,被绑着的不是他,深陷危机的也不是他。

老者不耐烦,却也开口解释道,“你身上的情蛊,喜欢这玩意儿,我试试药性。”

得,一句话就讲出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楚昱眼神中闪过讶异,再看向老者警惕心又多了几重。

若是他所料不差,眼前这位花白胡子老者,应该就是渠衡当时和他提及过的,南疆一族的老祖宗,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人吧!

思及此,楚昱所有的反抗心瞬间消失,在这样一位几乎是大能的面前,一切挣扎都是无效的。

“嗯,我吃。”

楚昱张嘴,乖乖准备将那药草吃了。

景枂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眼皮子扑扑忽闪着,手本能就往前一挡,抓住了那天笼草。

“那个,药不可以乱吃。”

声音小小的,几乎是在蚊子哼哼了,景枂看都不敢看那老者表情,生怕对他眼神就想将她生吞活剥了。

然而!

老者也不过一个停顿,最后随便了之了。

他的目光落在景枂身上,多出了一层打量,最后神色凝视说道,“奇怪,小女娃身上也有情蛊的味道,可是为何这般不纯粹?”

景枂心头突突的,明白这真是碰到高手了。

连情蛊不纯粹都知道,特么是不是一会儿就能察觉到绝情的存在了?

南疆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族群存在啊,这手法忒奇怪,简直了,好可怕。

景枂对这种能人异士并不喜欢,而比能人异士还要手段多的南疆一族的人,更无好感了。

她把天笼草攥紧,脚下的步子一下一下往楚昱身上移,本能抗拒对方的审视和探究。

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白鼠,等着被研究透了,然后生生要扒了她的皮。

楚昱身体往前一挡,把景枂挡在自己身后,感觉到她的害怕,终于做了挣扎反抗。

……

绳子崩裂开的刹那,老者眼底闪过暗芒,惊讶几乎无法掩饰的落在楚昱身上。

这是第一个,能够挣脱开亲手绑住的绳子,那力道,便是楚啸天都无能为力。

“小子,你功夫不错。”

老者认真评价道,眼底赞赏味挺浓。

“南疆一族,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年轻有为之人了,你们两个,是外来闯入者吧。”

虽不曾听闻鼓声,但是作为活了一百多年的几乎快要成精的南疆一族老祖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透,是他不知道的。

一个能够一眼认出天笼草,一个能够挣脱他的绳子,这种人,南疆一族绝不可能存在。

楚昱揽住景枂,将自己妻子紧紧环住靠在他胸膛口,点头承认了。

“是,我们确实不是南疆一族本族之人,误闯进入你们族内,很抱歉。”

“还望前辈见谅。”

“呵!”

老者嘲笑一声,压根不信这一套说辞,他看了眼两人,没说破,也就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

“人既然进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如今这山谷内,早就被阵法封死,我若是不同意,你们便只能待在谷中,生老病死,永远不得离开。”

“但是,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你们若是将我伺候好了,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会打开阵法,将你们放出去了。”

“这事情怎么说也是划算的,况且你们也没有选择,如何考虑?”

老者威逼利诱,直接抛出条件。

楚昱和景枂互看一眼,在她无声的询问中,他摇头。

这阵法,他根本破不开。

景枂无奈了,这特么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深呼吸一口气,景枂咬牙切齿点头,“好,前辈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051章替小徒弟抱不平(二更内含惊喜)

南疆老祖的要求,所谓的伺候人,生生让两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景枂,手上拿着那把木槌子,看着舒舒服服躺在一把老掉牙的摇椅上,指挥着蹲在地上不断研磨药草的楚昱,分神傻眼了。

“肩膀,力道呢,木槌不想用,那就用手敲!”

南疆老祖感觉自己肩头舒服的力道消失了,忍不住一个回头怒喝,“快些,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偷懒!”

景枂……

她什么时候和偷奸耍滑一词扯上关系了?

差不多一整夜,也不管他们是否饥饿疲惫,就是一个字,干。

景枂看着楚昱将草棚子里所有该研磨的药草全部研磨完毕,又负责整理了一大批不知道哪里弄出来的新鲜药草,最后甚至接替了她的工作,给南疆老祖敲背按摩。

“你还好吗,手是不是很酸?”

景枂目光落在楚昱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上,那指甲缝里还有残留的一点药草碎屑,手背上,那股子被药草浸透的药香源源不断传来,让她觉得舒服的同时,又很心疼。

这是做了多少活才会一双手沾染这么浓郁的味道。

“我给你按摩。”

景枂小声说着,退出去几步,在一旁找到了一把小凳子。她踩着小矮凳子上去,站在楚昱身后,手抬起给他按摩脖子。

那画面十分安静,看着也很和谐美好。

南疆老祖被身后那道舒服的力道按摩的昏昏欲睡,差点就眼睛一闭真睡过去了。

猛地一惊醒回神,头一瞥,看到景枂踩着凳子给楚昱按摩,手不知怎的就绕到了他脖颈处紧紧缠着,身体大半挂在他身上。而楚昱手上动作不停,脸直接侧了过去,准确的找到了他的可人儿,一记深吻难舍难分。

南疆老祖……

这特么辣眼睛的一幕,让他觉得自己前几年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你们够了!”

南疆老祖砰一声坐起,霍的起身,袖口一甩,身后两人所站立的地方就出现了一阵小旋风,木凳子随之被震的稀巴烂,楚昱抱着景枂急速退步,险险避开。

“前辈这是做什么,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在做事,你不满意,大可直说。”

若不是他反应过人,他的景儿就要被这一股无名的掌风波及到,虽不重伤,但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擦伤,他也是很心疼的。

质问声言辞犀利,楚昱皱眉凝蹙,对眼前的老者十分不满。

南疆老祖顿时内心……

特么这什么年轻人!

“行了,这儿没你们什么事情,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炼药。”

“前辈说笑了,阵法一日不破开,我们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楚昱将人牢牢牵住,走向草棚子另一边,并不打算就此离开。

甚至,他心中十分清楚:若他们真就这么走了,不出五十步,必定命丧南疆老祖掌风之下。

“前辈,我们闯入这里,真不是有意的。您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何苦和我们两个小辈计较。这么婆妈的,太有失风度了。”

景枂说着忍不住嘀咕,“也没见过这么个样子的老头,简直了。”

南疆老祖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上不下下不来,差点噎死。

被全族人供奉着的他,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待遇?眼前这两人,真特么要把他气死了。

可偏偏,他还不能将他们怎么样,这两人身上,有他需要的药引子。

深呼吸一口气,南疆老祖沉默的离开了草棚,再一次走进山洞继续他的研制。

至于山洞外的两人,直接无视之。

一日,如此过去了。

两日,有过去了。

第三日,景枂揪着一把可食用的药材,忍着恶心往嘴里塞。

南疆老祖一进山洞就是快三天,这期间根本就是将他们遗忘了一样,不管不顾之下,连一点吃喝的东西也没有。

可怜兮兮的,他们两人找遍了整个山谷,愣是没有一样可吃的。水倒是寻得到,但是裹腹充饥的,就只要一些药草了。

“我很怀疑,这里头的老头是不是已经成精了,一日日的不吃一点五谷杂粮,他到底是靠什么活下来这么多年的?”

景枂的怀疑不无道理,甚至已经差不多探究到了南疆老祖的生活习性,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是没一点东西反馈给她。

楚昱也觉得十分无奈,这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力气使不上来,憋死人的节奏。

“哈哈,这回倒是成了!”

南疆老祖重新走出山洞,面上喜悦神色不断。他不经意抬眼望去不远处的一对小年轻,见其面有菜色,神情萎靡,恍然发觉,大概是被饿的?

“我倒是忘了,这山谷中没有吃食,你们这三天能撑过来,实属不易。”

景枂忍不住在心中问候其祖宗,面上却换了一副天真单纯的笑容,“谢前辈关爱我们,要不来点实际的,告诉我们哪里有吃的,我们也好重新活过来,总不能平白无故死在这里,而且是活活饿死的,让前辈蒙羞……”

南疆老祖摇头,面色真诚道,“我已经辟谷几十年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水源供给,根本不进食。”

“这山谷中,根本不存在一点吃喝的东西。”

说着,南疆老祖走至一堆药草中,在里头挑拣一下,找到了一株野山参,扔给了楚昱。

“服下去,半个月死不了。”

景枂看到野山参,已经彻底绝望了,这玩意儿她吃过了啊,特么真的很难吃好吗!

“前辈……”

“南疆老祖有何要求,直说吧,我们小辈确实无能力和您对抗,再耗下去,不是好计策。两败俱伤的事情,前辈大概也不想看到。”

景枂说话的同时,楚昱抢先一步开口,讲出了这几日心中的思量。

他想的比景枂多,也是常年戒备惯了的缘故,这三日没有吃喝的情况下,让他不禁想到,是不是眼前这老者故意的。

如今南疆老祖一番态度,让他猜到了**十。

南疆老祖猛地一震,直接惊讶了:这小子竟然能猜得到他的心思!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故意的!”

楚昱笑了声,摇头道,“我没说前辈您故意的,您不用这么快不打自招。”

南疆老祖……

一张老脸红的差点见不了人。

景枂震惊中,恍然发觉,眼前这老者,竟然就是南疆一族的老祖?

那岂不是!

“前辈活了一百三十岁?”

南疆老祖一愣,回过神语气不屑道,“是一百三十二岁!”

“哦,简直了!”

景枂咂舌,可不就是成精了妖怪吗,难怪了,不吃不喝的……

那眼神,落在南疆老祖身上,如同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动物一般,他懵逼一瞬,顿时恼怒不已。

景枂却恰到好处收回视线,一脸笑眯眯道,“前辈,您这个年纪,可比晋国建国百余年还要长久呢!”

*

南疆一族正中央山谷,某一处的小院内,此时已经围聚了不少族内的长老,他们一个个面色忧愁焦急,看着被阵法封闭的小院子,干着急却是使不上劲儿。

一晃三天过去,里面的情况仍旧是个未知数。

如此,他们南疆老祖到底是何情况,简直揪人心。

“族长,不能再这样等下去,若是老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可太上长老如今还昏迷着,仅凭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打开阵法。”

“那也不能干等着!”

……

一时,几个长老都开始争论不休,有关于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矛盾不一。

楚啸天只觉得耳边嗡嗡声不断,但是没有一条建议是可行的,心里的烦躁愈加深了。

“好了,再等等。”

“族长!”

“太上长老这几日情况好转,今日应该能够醒过来。”

话音还未落,那边伺候着的人就惊喜的跑过来汇报,太上长老醒了。

楚啸天带着几位长老即刻赶过去。

“您感觉如何,身体内可有什么异样?”楚啸天将太上长老扶起来靠在床头,细心问询。

太上长老却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概,“我没事,还是老祖的事情要紧,赶紧去里面看看情况,老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长老忍不住一急,插嘴,“小院外阵法突然打开,如今已经将内部隔绝,我们根本进不去。”

“若是太上长老您没事,那还能靠您动手一试,如今……”

哎,简直是无力回天。

太上长老一愣,目光一转落在楚啸天身上,无声询问着。

楚啸天艰难的点头,说道,“是,情况确实如此,我们等根本没有办法。您如今也……”

“还有办法。”

太上长老目光中闪过一丝亮光,带着无限期望看向楚啸天,急切道,“我们可能还有一丝希望,渠衡,渠衡可以!”

“渠衡?”

“他……他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够……”

“当年,我初见他时,便发觉他对阵法十分感兴趣,于是一时兴起对他做了测试,发觉其阵法天赋极高……”

所以,偷偷的隐瞒了所有人,默默的收了渠衡做自己的弟子,亲手教导各项阵法。

“这一教,都已经快十年了,他完全学会了我所有的本事。”

太上长老说着无限感慨,“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凭他的能力,南疆一族少族长,非他莫属。”

那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少年,对任何事情都有无限的执着和勤奋努力,比起如今所谓的少族长,简直好过太多。

云泥之别,说的也是一点不差的。

太上长老如此高一番评价,直接让楚啸天当场懵住,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儿子,竟然是那样的出色。

按照太上长老如此含蓄的夸奖,渠衡他想必还要许多过人之处,可是偏偏,那小子从来不肯表露一点。

“真是……”楚啸天苦笑一声。

“那还不赶紧去把人叫过来,老祖可等不起。”

长老们哪里管得了其他,一个劲儿的催促楚啸天。

楚啸天面色难看又尴尬,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前几日,刚刚和渠衡谈过,不欢而散……”

“你这个!”

太上长老忍不住就想骂人,“他哪里是得罪你了啊,你动不动就对我小徒弟如此训斥,我看你是当族长当久了,脑子坏了才是!渠衡那么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偏偏你看不到他任何优点,你说你这个爹,真是……”

他小徒弟有这么个亲爹,真是遭罪。

太上长老一时气不顺,又是大口喘息着,可即便如此,仍然不忘替自己徒弟说话,“赶紧去,把人叫过来,就说是我叫他过来的。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公开他是我徒弟的身份,白白让他收了那么多罪,气煞我了。”

------题外话------

今天看到题外的,嗯,大卡车来了。想要的加群进来,具体操作群里告知,谢谢!

052章瞎操心了好吗(一更)

渠衡接到命令,是太上长老那边的人传话来的。

一时,震惊不已。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和太上长老之间的关系,如今怎么会?

“小祖宗,你快些过去吧,太上长老这一昏迷就是好多天,如今人刚醒过来,脾气正发着呢,指名要见你……”

说话的是一直伺候在太上长老身边的人,对渠衡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是以,也没有隐瞒,将之前屋子里的一些事统统告诉了渠衡。

渠衡却震惊于太上长老竟然受伤了,而且昏迷了三天?

“师父怎么会!”

渠衡一说完就想起,自己前几日和楚啸天吵架完,就躲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根本没有出去过,外头的消息,他确实好几天没有接收了。

“我这就去,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一边赶路,渠衡一边询问太上长老的身体情况。

“好着呢,你赶紧过去,不然族长可就要被骂死了。”

来人只催着,面上却带着笑意,这下子,渠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有了太上长老撑腰,真整个南疆,还有谁敢对他不重视。

渠衡不知道身边人想的弯弯,他是真的担心极了,太上长老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亦是他从小获得的唯一一份依赖的亲情。

可以说,在陆舒活着的时候,他受了委屈,太上长老给了他安慰和鼓励;在陆舒死后,他生活里仅有的一点光亮,就是太上长老了。

那是他当作爷爷一样尊敬的师父,比任何人都来的亲。

“师父!”

一踏进屋门,渠衡就忍不住喊了声。

再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异常苍白的太上长老,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落泪了,“师父,您怎么成这样了!”

“我还能咋样,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太上长老一看见渠衡,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哪里舍得自己小徒弟哭哭啼啼的。骂骂咧咧的安慰着,这才说起了正事。

“老祖还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赶紧跟你爹过去,将阵法破了。”

“我不去。”

渠衡少见的固执,执拗的瞥过头,死活不乐意了。

他凭什么给楚啸天提供帮助,那人和他没关系。

“不是有少族长吗,让他去,他也是学阵法的。”渠衡哼笑着,冷冷开口道。

这一说,一屋子的人都尴尬了。

这个少族长,当初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跟着老祖学过一年的,当时族长夫人更是将这件事当作口头禅,说的不要再说了。

南疆老祖,说起来也算是如今少族长的记名师父辈。

可是出事至今,这人就从没有出现过。

楚啸天面色更加尴尬,“我这几日一直在小院子这边,还不知道渠风他……”

“哼,不知所谓。”

太上长老直接一记冷眼过去,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如此大事面前,他这个少族长却一次也没有露面关心,他的架子,可真是比你这个族长都来得大。还没当上族长就如此,有朝一日真是成了南疆一族族长,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糟老头子。”

“太上长老,您可别这么说,您要是不被容下,我们这些,岂不是要被逐出去了……”

这些个长老也是惯会看眼色的,这会儿见渠衡得宠,也就直接忽略渠风了。

毕竟,如今有太上长老撑腰,渠衡日后的发展命运,可就不一样了。

一个说不准,少族长也得换人做。

楚啸天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躁的没地方放了。

特么,这是什么个情况!

……

渠风赶过来时,一应人都已经到了小院子外。

渠衡搀扶着太上长老,静静的站在一旁角落,并不参与进去。

渠风猛一看见渠衡,狠狠的愣了一下,这才朝着楚啸天开口,“爹,您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叫你过来,你知不知老祖在里面被困了三天了!”

渠风一开口,楚啸天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说的什么话,简直就是对不起他少族长的身份。

渠风却觉得十分委屈,那老祖被关在里面,又不是他的错,他也是每天很多事情在忙的。

“我没有办法,这阵法太深奥,我也无能为力。”

“少族长说的谦虚了,你当初可是跟着老祖学习过阵法的,老祖的阵法造诣可是咱们南疆第一人,你怎么可能会……便是学到一片皮毛,也是十分厉害来不得。”

渠风一听这话,心里的怨恨更是藏都藏不住,特么的,那一年他学到了个屁哦,完全就是在里面跟着给那个老头子打下手。

阵法没学到,磨药倒是精通了。

“我……”渠风一脸愧疚低下了头。

太上长老那样的人精,岂会不知道渠风一个小子的心思。

他也算是在南疆老祖身边伺候过的,自然知道老祖是怎样一个人,渠风说是跟着老祖学习阵法,指不定就怎么被老祖当药童使唤。

闻言,冷哼一声,“行了,少族长不乐意,那就算了,让我小徒弟去试试。”

说着,太上长老把渠衡往前一推,鼓励道,“去试试,虽说我阵法造诣不比老祖,但是你好歹跟着我学了几年,也不能太差了。”

渠风又是一愣,渠衡竟然跟着太上长老学习过阵法?

那语气,明显就是悉心教导很多年的亲昵。

可恶,当初他想要拜太上长老名下,那老头却死活不同意,一转身就偷偷教导渠衡去了!

渠风眼底的怨恨越来越深。

渠衡无奈极了,只看了眼自己这师父,一步步慢腾腾乌龟一样挪到了小院子外。

“我事先说明,我只能尽力而为。”

他不敢打包票,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楚啸天点头,让所有人推开些,转身对渠衡道,“你只管试一试。”

渠衡这才重新站在了阵法前,开始沉浸下去研究。

一天一夜,他站在阵法前纹丝不动,身后所有人也就这么傻傻的陪着一整夜。

再一次快要落日之时,有人呆不住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渠衡一日研究不出来,我们岂不是……”

“别说话!”

太上长老怒斥一声,瞪眼看向说话之人,“他快要突破了。”

一瞬,所有的视线再次集中在渠衡身上。那些人明显看到渠衡的脸色在颤抖变化,紧闭的双眼之下,睫毛轻轻颤抖,忽地,睁开了眼,眼底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他转身,看向太上长老笑道,“师父,我突破了。”

“嗯,如今再感觉这阵法,可有把握?”太上长老甚是欣慰。

“嗯,给我两个时辰,我将阵法破开。”渠衡自信十足。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阵法破开的瞬间,渠衡直接一步踏进去,人消失在了光圈中。

“行了,让渠衡进去看看,我们先散了。”

太上长老打了个哈欠,由底下的小童子扶着,兴致缺缺的离开。

其他人也慢慢散去,楚啸天看了眼再次闭合的阵法,整个人充满了矛盾复杂,却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小看了渠衡这个孩子。

“哎!”

一声叹,楚啸天也离开了。

唯独,渠风一个人,站在小院的某一处角落,直愣愣的看着阵法,眼底迸发着滔天的怨恨和恶毒。

*

渠衡第一次进入山谷,但是因懂得阵法,很快摸到了正确的路,走向了最中央的地方。

一眼,也看到了草棚子。

而后就是一幕很难忘记的场景。

景枂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手高高举着,整个人撒丫子疯跑,身后,一个邋遢的糟老头,拿着一跟小竹编,赤脚追赶。

“你个黄毛丫头,给我站住,药放下,赶紧放下!”

“不放,您老又说话不算数,说好的解药呢,赶紧研制出来!”

“行了,你男人死不了,赶紧啊,药珍贵……”

“屁,我不是三岁小孩,你哄个毛……”

“别,小祖宗,我给你解药。”

渠衡……

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

说好的生命危险呢,说好的危急关头呢?

渠衡视线转了一圈,在草棚里的某一处,一把老摇椅上,看到了楚昱。

那男人一派悠闲躺着,拿着一个药罐子,有一下没一下捣着,眼睛一直落在外头奔跑的女子身上,眼底溢满了深深的爱意。

渠衡只觉得心头憋屈的晃,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

这两人,明明过的不要太逍遥啊!

“唉,有人?”

南疆老祖视线一瞥,终于发觉了站在远处的渠衡,这一看可就真的震惊了。

“竟然还有人能够破开我的阵法,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这阵法,可是特意加持了三道防护的。”

渠衡内心是悲凉的:敢情,这阵法是您老自己主动关闭的!

特么,外头一群人却是白白瞎操心了。

“老祖。”

渠衡默默吐槽完,走向了南疆老祖恭敬行礼,“渠衡见过老祖。”

“渠衡?楚啸天的儿子?”

南疆老祖一瞬脑子短路,完全不知道族里还有一个渠衡存在。

“我怎么记得,楚啸天的儿子叫渠风,那小子,惯会偷懒耍滑,简直就是一个废柴。我的几瓶精品药丸,便是被他毁了,特么就这样还敢不要脸的想要跟我学习阵法,一巴掌拍不死他我……”

一说起几年前的事情,南疆老祖的气便蹭蹭往上涨,他视那一年的日子为噩梦。

渠衡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在外头被渠风母子吹嘘的天花乱坠的跟着老祖学习的机会,原来是这样的真相?

“呵呵……”

“你小子本事不错,阵法有点天赋,既然进来了,不如跟着我学习。”南疆老祖一脸大方慷慨,朝着渠衡抛出了橄榄枝。

奈何渠衡一口拒绝,“多谢老祖,但是我已经拜在太上长老门下,这辈子绝不会再转拜他人为师。”

南疆老祖郁闷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老祖阵法突然启动关闭,外面的长老们都甚为焦虑,是以渠衡斗胆破开了一个口子,进了阵法内一探究竟。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老祖海涵。”

“太上长老因老祖的突然中断,险些丧命,如今受伤严重……”

渠衡说着,面上闪过一丝抱怨,淡淡的看向南疆老祖,伸手讨要,“还请老祖给些疗伤的圣药,我好带回去给太上长老服用。”

一连番话,有理有据,而且不卑不亢,似乎占据了上风。

南疆老祖活了一百多年了,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委婉的教训了,内心的复杂情绪可想而知。

而偏偏,此时在一旁听了全过程的景枂,不厚道的笑了,一脸看热闹的望向南疆老祖说道,“前辈,您这样可真是不厚道啊,不能为了逮住我们两个,就弃外面你的千千万万族人于不顾。若是他们知晓内情,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说完,朝着渠衡招手,“小衡,好久不见啊。”

053章挖坑(二更)

安静的山谷内,因为楚昱和景枂的误入变得有生机;更因渠衡的到来,充满了热氛围。

南疆老祖眼见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岂能就此放过,二话不说,再次加持六道防御。

哼哼着,“你要是能破开,你就走。”

渠衡……

这特么要是能破开,他就是妖孽好么!

于是乎,三个人一起被困在了山谷,开始过着荒诞却有趣的日子。

因渠衡的到来,南疆老祖对三人的工作做了重新分配。楚昱仍旧负责药草的处理和捣药研磨,同时兼顾了景枂的试药工作。而空出来的景枂,和渠衡一起,就南疆的各项蛊毒进行学习。

也就是说,两个纯享受学习的,一个累死累活干不完的活计。

景枂被逼着学了半天,直接甩袖不肯干了,“我出去,帮他一起干,您这样太欺负人了。”

一想到楚昱顶着太阳一个人埋头苦干,要完成几乎是三个人的工作量,她就止不住心疼。

凭什么啊,这老头子欺负人。

“就凭我是这里的这个。”

南疆老祖竖起大拇指,不屑道,“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这小丫头不要不知好歹,你那个夫君,心思蛇蝎一样阴毒,心疼个什么劲儿。”

南疆老祖对楚昱也是高看一眼,自他们两人能进来却毫发无伤,他就知道楚昱在阵法造诣上也是很具天赋的。

可是,那双眼,南疆老祖一看就觉得心头不舒服。楚昱眼中所包含的内容太多了,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思那样深,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是以,南疆老祖想要磨一磨楚昱的心性,让他多吃些苦头。

景枂猛一听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涌出的全是怒火,犹如滔滔江水一样,奔腾不息直窜南疆老祖前去。

“你凭什么因个人判断就对他这样,他什么样的性子关你什么事,就算他心思恶毒,为非作歹了,那也和你没一点关系。”

“那是我夫君,他杀人放火也好,耍尽心机也罢,那都是我夫君。”

“夫妻本一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若是嫌他不好,行,我也就这样一个人,你看我也心烦,不在你老面前晃了。”

说着,景枂扔了试药的瓶子,大步流星朝外走。

离开的刹那,那眼神直直的戳着南疆老祖,全然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南疆老祖顿了顿,周身恼怒之意迸发,作势就要冲出去时,渠衡险险的将人拦下。

“老祖息怒,景枂说的话虽然对老祖不敬,但是也句句属实,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您毕竟是活了一百三十二年的人了。”

南疆老祖……

呕血的心都有了。

“我今年流年不利。”

“不,南疆今年遭逢大祸了。”

良久,南疆老祖才转身走进山洞内,面色带了些复杂的愁绪。

……

景枂走至草棚外,一眼看到背对着她的男子。

楚昱仍旧是淡然的拿着捣药杵,一下一下细心的做着属于他的活计,不急不徐,似乎那样的工作再无聊重复,也能欣然接受,从中体会到乐趣。

似感受到背后的视线,楚昱的动作一停,转了过来。

“景儿。”

瞥见景枂站在棚子外,他招手,微笑着让人进来。

景枂吸了吸鼻子,将之前的情绪打散,这才快步小跑进去。

“砰——”

一下子就扑进了楚昱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的男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闷闷的,景枂没头没脑对楚昱说了一句。

“怎么,受委屈了?”

楚昱将人拉出自己怀里,低头去看她一双眸子,整个都有些湿漉漉的发红,这模样,让他怜惜的同时,又想狠狠蹂躏。

她就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主动踮起脚尖,环在腰身的手往上攀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送了上去。

“阿昱,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眼神。”

喜欢他对她极尽占有的情绪,喜欢他为她疯狂的眼神,喜欢他对她所做的任何一切。

“你每一次吻我,都让我觉得,你爱惨了我。”

两人吻了很久,分开时,彼此的气息都有些喘。尤其是景枂,似乎整个胸腔内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了。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很欢喜,他对她的冲动,让她心跳加速同时,感觉自己真是他心尖上的人。

这种被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楚昱忍不住抬手揉散了她的长发,顺带拉着人坐下,让她靠在他腿边。而他很自然的给她头顶进行按摩,一边动手同时问道,“在山洞内,和南疆老祖起了冲突?”

“嗯。他说你坏话,在我面前说你心思歹毒。”

景枂忍不住就气呼呼抬头,“他这明显多管闲事,你怎么样一个人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楚昱顿了顿,想了会儿问,“那我若真是他说的那样一个人呢?”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评价都是很负面的,他自认为自己不算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恶毒的人。他为了达到目的,一直都是不择手段的。那些做过的阴暗的事情,他真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

“当年,因为血毒之事,死在我手上的女子就有许多。”

说起这些,楚昱不禁感慨万千,“景儿,我真不是一个好人。”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啊!”

景枂抬头看去,眼神中都是清清楚楚的爱意,她就是喜欢这样一个坦荡直白的他。

“我爱你啊,不因为你做过多少坏事,又或者杀过多少人。就因为你是楚昱,我爱的楚昱,所以无论你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

景枂呼出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个好人。

“其实我也很自私,做事也很极端,我对身边的人和事,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而且,我也杀过人,我也算计过很多人……”

说到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样看来,咱们其实挺般配。”

“嗯,很般配。”

楚昱继续把人拉下来坐好,为她按摩头顶。不多时,景枂就靠在他腿边睡着了。

呼吸声浅浅的,却睡的很放松。

渠衡从山洞内走出来,楚昱刚好抱着人放下,让景枂躺到了摇椅上。她身上盖着他脱下来的外套。

两兄弟默契的走到了草棚外,一路并没有多少言语。

差不多很长时间的沉默,楚昱先开口说话,“事情查的如何?”

“没线索,楚啸天对母亲的是绝口不提,便是激怒他,他也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我想,真要得到有用的线索,必须等到我争夺当上少族长的位置。”

那个时候,他作为南疆一族的少族长,自然有权利过问一部分族内的事情。

那时,楚啸天无法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消息隐瞒。

楚昱点头,这想来是最直接快速的办法。

“外面情况如何,你是南疆一族太上长老的弟子?”

这个消息,楚昱乍一听到,还有些惊讶。

这小子太会隐瞒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当初又何苦被人算计,被迫离开南疆一族。而且,还死活不肯回去,简直浪费资源。

渠衡却直接拒绝了,“不一样,那是我的师父,我不会拿他和我的师徒关系做文章。”

说话间,渠衡也同样警告楚昱,“你也不准,若是我师父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呵!”

楚昱轻笑一声,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威胁感觉挺好笑。

“你以为你的威胁对我有用?”

“你——”

“不过我很高兴,你还有点人性。”楚昱打断渠衡的话,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赞赏。

渠衡一愣,回过神在知道被耍了,一时脸色涨的通红。

“你怎么这样!”

“回去,南疆老祖还关注着,看他何时表露心思再做打算。”

……

景枂这一觉睡的很长,醒过来睁眼已经天黑了,楚昱不在身边。

“醒了,那就起来去吃饭。”

渠衡转过身,看到景枂醒来,就随意说道,“山谷内唯一可食用的食物,只有地薯这一类。不过也不能多吃,毕竟是药,吃多了小心胀肚腹痛。”

景枂嗯了声,掀开外套起来,随手把楚昱的衣服对折拿在手中。

视线在山谷内转了一圈,问,“楚昱呢?”

“在山洞内,烤地薯。”

“哦,那我去看看。”

说话间,人已经迫不及待往里面走去了。

渠衡跟在后头,看着欢快的少女背影,忍不住摇头,这一对……特么都成婚了,还一副热恋的男女模样,也是够了。

*

楚昱烤地薯,只算了三人份。

景枂和渠衡进来,他已经烤好,分了一大一小两份。小的递过去给渠衡,大的一份自己和景枂一起享用。

两人经过白天一番交心,感情更加黏糊,一个大大的烤地薯,也是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嫌腻歪。

最后,景枂干脆整个人躺进了楚昱怀里,拿着烤地薯,撕成一小块一小快,喂到楚昱口中。而上方的男人,坦然享受这一项待遇,顺便低头清清浅浅在她嘴边落下好几个吻。

这一切,全然不避渠衡,生生被迫吃了一大堆狗粮。

“香,什么味儿?”

南疆老祖忙活一整天,趁着空闲出来,就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那香味中夹杂着无数的珍贵药材,是他熟悉的,又感觉陌生的味道。

“黄氏,乌精,灵芝肉,荷云花……”

南疆老祖一一数着,最后猛地睁大了眼,死死盯着景枂手中的那块烤地薯,说话声都颤抖了,“你,你,你……”

“混蛋!谁让你们动了我的药水!”

南疆老祖大步流星奔跑过来,一把夺过景枂手中的食物,拿起在鼻尖嗅了又嗅,就差抱着痛哭流涕了。

他十年前研制出来的药水啊,那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瓶大补药,本想留着带出去显摆的,居然,居然……被撒在一块不值钱的烤地薯上!

他这是遭了什么罪。

“你知道你们用了什么吗?那是圣水,南疆一族独有的圣水,我特意研究出来给南疆一族的族长服用的,你们竟然敢——”

“不就是一瓶大补药水,连药丸都没有成型,只能算是半成品。”

景枂不屑的说着,起身又夺过烤地薯,继续坐下喂给楚昱。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种补药类型的药水,值得这老头这么在乎?

“你懂什么,那里面可是有——”

“天山雪莲,地藏花,乌精,枸杞,血梅……”

景枂一顺溜给他报出了药水中所含的全部药草,同时很大方的将研制过程也一一告知,末了说道,“最后一步提炼失败了吧,肯定去杂质不成功,导致无法成型制作成药丸。”

南疆老祖……

此时内心是欣喜的,欣喜中带着无限的悲凉。

他默默研究了十几年的大补药,从配药到成方再到制作成功,不眠不休花费了多少日夜?

可如今,眼前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竟然丝毫不差的讲出了他制作的所有过程,这特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人!

------题外话------

本来觉得南疆一块内容应该很快能结束,然而!写着写着就想哭了,为毛事情这么多……

默默的把写番外的事……再慎重考虑下。

054章师兄是个有原则的人(一更)

“你如何知道这些?”南疆老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景枂,眼神红通通的,似要吃了她。

景枂往楚昱怀里一缩,一脸笑意收拢,无辜眨眼道,“阿昱,这怪老头想吃了我,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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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夫君在这里呢。”

说话同时,低头在景枂发顶亲吻着,以示安抚。

渠衡默默退到一边,别开眼不忍再看这腻的晃的场面。

作秀,也只是个秀,作的太过了啊!

“小女娃快说,你若是还知道什么,我——”

“还是前辈先说吧,您对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直说便是,这样将我们耗在这里,真的很丢您的脸。”

景枂将小脑袋探出来,眼神鄙夷不屑,“都一百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做这样不地道的事情。”

一时,山洞内俏谧无声。

南疆老祖盯着景枂看了许久,转而对上了渠衡的视线,沉声问道,“你和他们两个外来人是一伙的。”

不是疑问句,是完全的肯定。

南疆老祖本想再多耗楚昱两人几天,没想到渠衡的到来,不过两天就打破了这一切。

如今这三天竟然连起手,想要对他进行各项反击了。

这烤地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老祖恕罪,他们是我兄嫂。”渠衡不卑不亢承认。

“请老祖不要为难他们,渠衡进山谷并非因为知晓他们在此,是族内太上长老的命令,务必要求我进来看一看老祖情况。族人们都很担心老祖。”

“呵,我看是担心我炼制蛊虫不成,断了他们的希望!”

南疆老祖忍不住哼了一声,语气冷冷的,他对那些个眼巴巴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人都没有好感。

“我就明白告诉你,你把话带出去,蛊虫不要想了,老子这辈子都炼制不出来。若真想要蛊虫……”

南疆老祖视线突然转到楚昱和景枂身上,笑了笑道,“这两人身上就有蛊虫,直接研究他们,或许来的更快捷。”

楚昱倏的将景枂拉近自己怀里看向南疆老祖的目光戒备万分。

南疆老祖挺讶异,这小子防备心这么强?

“又不将你们生吞活剥了,至于这么警惕吗,研究一下体内的蛊虫而已,死不了。”

“呵,骗小孩子的把戏。”

在南边时,景枂和怪医呆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对情蛊的成型过程更是了如指掌。外人研制不出蛊虫,想要参考活人中的蛊虫研制,那过程绝对是惨绝人寰的。

那是比练药人还要恐怖的事情。

南疆老祖以为她不懂,可惜,她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但是,面对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老头子,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景枂折中道,“前辈若只想研究蛊虫,晚辈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只要前辈答应,立刻就能展开蛊虫研制。不要说一种蛊虫,千千万万的蛊虫都在向您招手。”

“什么意思?”

南疆老祖顿时来了兴趣。

药引子需要活人,若是景枂他们不配合,宁死不从,他也无法完成蛊虫的研究。

但眼下景枂居然说还有更快捷的办法,他又如何能放弃,他这辈子为重新研究南疆蛊虫,耗费了无数心血啊!

南疆能不能再次获得新生,重新走上历史舞台,可就在此一举。

“小女娃不要说大话,否则我真就将你们拿去做药引子了。”南疆老祖直接威胁道。

景枂看向楚昱,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已经明镜般透亮了。

于是,缓缓说道,“我们身上的蛊虫,便是当初一个毒术十分高明的人种下的,前辈也十分清楚,我们体内是情蛊,而情蛊在南疆内,也几乎没有人能研制成功,所以那个人的炼制蛊虫的本事……您可想而知。”

“那人在哪里?”

南疆老祖一急,语气急促问道,“我就想知道那人在哪里,若你们说了,我亲自送你们出南疆,没人再敢为难你们。”

*

楚啸天在小院外又等了两天,依旧毫无动静。

第三天时,他已经放弃再等下去的希望了,小院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被阵法防御阻隔的小院通径,被人从里面打开,南疆老祖带着众人走出了他待了几十年的山谷。

“老祖!”

楚啸天激动不已,上前一步朝着南疆老祖行礼。

忽地,视线落到了南疆老祖身后的两个陌生人身上。楚啸天看到楚昱和景枂刹那,便想到了这两人就是之前擅自闯入他们族内的外来人。

“老祖,他们是外来侵入者,他们——”

“好了,他们的事暂且不论。你先将你们自己掳来的那个人带过来见我。”

景枂直接在后头拉了一把南疆老祖的袖子,轻咳一声。

南疆老祖皱眉,又加了一句,“两个,那个年轻人也一并带过来。”

说完,甩袖大步朝着小院正中间主屋走去。

小院是当年属于南疆老祖的居住别院,而山谷就是在小院的一侧,他亲自设下阵法做了阻隔,一般人便再也看不到隐藏在小院边上的那个山谷。

如今,山谷和小院间的阵法被全部打破,眼前展露的便是这一整个面貌。

景枂这才发觉,他们原来已经走到了南疆一族大型山谷的正中央,而之前的小山谷,就是谷中谷的意思了。

“跟上来。”

见几人都愣在后头,南疆老祖一回头,怒视瞪眼。

景枂这才赶紧拉着楚昱的手,跟了上去。

……

小院正屋内,南疆老祖坐在为首上方,左边下方坐着楚啸天,不远处是一脸极不情愿的渠衡。而他们对面是楚昱和景枂,两人虽坐着隔开了一些距离,但是仍旧能看得出来,很黏很腻,彼此的眼神一直都是专注于对方。

南疆老祖早就习惯于此,等了一会儿就开口问楚啸天如今南疆一族内的各方情况。

楚啸天碍于有外人在场,说话支支吾吾,并不翔实。

“你磨叽个什么劲儿,就这样的速度,一点芝麻大的事情也能说上三天三夜去。”

“老祖……”

楚啸天有口难开,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对面,那一张三分相像陆舒的脸,每每碰撞就让他频频失神。

这个年轻男子是谁?

“怎么,对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失神?你这几十岁的人了……”

南疆老祖一句话怼过去,满脸不高兴,“行了,那两人带到了没有!”

“老祖等等,立刻就带过来。”

怪医和阿愁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是以一起带过来花费了一些时间。当中怪医和阿愁又哼哼唧唧不肯配合,等真正到南疆老祖面前,眼前一百多岁的老人家,简直要耐不住了。

“就是他们?”

南疆老祖指着眼前头发乱糟糟,形象邋遢难看的糟老头子,满脸嫌弃。

怪医却不曾去看南疆老祖,拉着阿愁身体一转,直直望向景枂方向。

语气里都是欣喜,“小师妹,我可算是见着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师兄这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样的非人的日子。”

“师父,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心爱的徒弟了,我和师伯两人……”

巴拉巴拉,一大堆不要钱的心酸话往外倒。

景枂还来不及和他们通个气,身份全部就被暴露了。

上首,南疆老祖听着,吹胡子瞪眼,一脸铁青面色极为难看。

“师妹。”

“师父。”

“呵!”

南疆老祖一连三句话,简洁分明,却已然昭示他快要爆发的脾气。

景枂一个咯噔,赶紧堆起一脸笑容解释道,“确实是有那么些关系,但是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一开始……”

“我不听你的解释,我只要结果。那个怪医是吗,他就是会制蛊虫的那个人?”

景枂点点头,转过身看向怪医,“那个师兄,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看?”

怪医这才收回那股子重逢的喜悦,抬眸,淡淡瞥向上方的老者,南疆老祖,耳闻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却没有一点好脸色。

怪医看了会儿,便对着上方一个冷哼,傲娇的别过头,说道,“老子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会制蛊如何,不会制蛊如何,和你们南疆一族,没关系。”

这是怪医第一次直白拒绝。

景枂忍不住就惊讶了。她是知道怪医这个人的,这个师兄,对毒术研究已经到了忘我的疯狂境界,一旦碰上同样水平的人,不管好坏,必定是抓着人不肯放手,非要切磋比较一番。

如今,南疆老祖这样一个制毒鼻祖在前,他无动于衷的同时,竟然还拒绝了?

这实在有点不符合他的脾气啊。

“师兄?”

“小师妹别说话,师兄是个有原则的人。”

景枂……

得,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一场谈话,实在索然无味,南疆老祖一腔热血扑了空,被怪医的态度弄得透心凉。

偏偏,人家掌握着制蛊的手段,是他极力想要得到的。

倔老头对上更倔的老头,谁也不肯服输。

楚啸天带着渠衡离开,同时安排了楚昱和景枂的住处,至于仍旧僵持着的两人,却是没法管。

景枂看了眼硝烟味弥漫的屋子,拉着楚昱离开,临走不忘回头再次确认。

“阿愁在里面会不会被殃及到?”

楚昱将景枂的头摆正,揽着她的肩膀快速离开,“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南疆老祖和你师兄都是制毒高手,若没有一方服软认输,不会妥协坐下好好说话的。”

但是这两人又同时十分慎重,不会因为这一点摩擦,就闹出人命。

是以,深刻了解屋内两人性格的楚昱,反而一点都不担心。

此时此刻,他只想带着怀里的人离开,一起去安安静静的洗个澡,做些独属于两人的愉快的事情。

“景儿,好些天没有碰你了。”

两人一进了屋子,楚昱顺手将门一把带上关紧,欺身就朝着景枂压下来。

把人抵在门框上,荤话就开始了。

“热的难受,快要爆了。”

“一起去洗洗?”

“我们试试其他姿势好不好……”

景枂原本还处在担忧状态,对于两人的眼下处境并不看好。然而,这男人如此一番搅和,她所有的担心立刻就被打断,随着恼怒一起,飞到了天际去了。

唯独剩下的,就是羞涩。

她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着,严丝密缝与他相贴,说话间他的手掌已经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她腰后,解开了她的衣衫内扣。急不可耐的,他拉着她就朝着屋内的浴桶走去。

沿途,都是他对她的挑拨,和她无意识的轻哼颤抖。

景枂来不及说个不字,整个人就被楚昱抱起,两人身上还挂着半缕衣衫未解,噗通一声,双双倒进浴桶里。

……

055章生取蛊虫(二更)

“你干……”

“嘘。”

楚昱手掌捂住景枂的嘴,靠近了她在耳边轻声低语,“别说胡,做事。”

景枂所有的话都被淹没,只剩下被包容的热度,以及水流哗哗声。

再出来,楚昱抱着人擦干净,心满意足一起去床上躺下。

大白天的,两人盖了被子,相互靠着,开始纯聊天模式。

景枂这时候抬跟手指都是累的,索性窝在他臂弯里,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眯眼休息。

顶上,是楚昱平缓淡淡的声音。

“南疆一族情况有些乱,我们之前的认知可能有偏差。”

“渠衡和我说起,南疆一族内部几年前有分裂。所以,来京袭击,夜闯楚氏宗祠的人,可能并不是楚啸天他们。”

景枂猛地睁开眼,眼底尚有未褪去的惊讶之色,这一点,真是让她意外了。

“你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究竟怎么回事?”

楚昱换了个姿势,抱着人滚了一圈,让景枂躺到了床的内侧,把两人的被子拉高一些,这才靠近了她继续说话。

“南疆一族出现了叛徒,里面巫族不轨,从本族分裂出去了。”

“所以呢?”

景枂眨眨眼,有些听不明白。

他们到此,不过是查明南疆一族的真正意图,至于他们族内情况如何,又和他们有何关系!

楚昱静静的顿了几秒,这才低声道,“景儿,我不该瞒你,我来南疆一族,其实还存有别的目的。”

说着,楚昱不禁将怀里人抱紧了,生怕她会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

“景儿你别生气。”

景枂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般小心翼翼抱着她求证一样的男人,只让她觉得心疼。

真是个傻子!

“我生气什么,你又不是隐瞒了我找别的女人去了。”

“但我们说好,彼此坦诚,绝不隐瞒。”

楚昱执着,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心里有歉疚。

景枂只得伸手拍着他的手臂,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他释然。

“所以,你想找到你母亲的遗体?”

景枂震惊了,这世上,除了埃及木乃伊,还真有这种人死不腐烂的技术?

“南疆一族有这种蛊,人死尸身不腐,可保存百年。”

渠衡查到这一点时,便肯定楚啸天对陆舒的遗体做了手脚。

一想到那个男人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渠衡心底的恨和怨就更加深刻,他绝不容忍自己母亲死了还不能安生。

楚昱亦是。

死者为大,死后安葬入土,这才是对陆舒最大的解脱。

“找到她,带她离开南疆一族,也算是了却心中最后一个愿望。”

景枂点点头,也认为这才是正理。

特么木乃伊什么的,光想想就觉得可怕。楚啸天这样的,这心思,景枂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渠衡已经查遍了南疆一族所有地方,并没有一点可疑痕迹,唯一的可能是楚啸天将遗体安放在了巫族那边。”

巫族也在整个南疆一族的山脉中,但是却并不在这个大山谷,而是在山谷的另一侧地段。

那里,一般人绝不可能过去。

“只有南疆一族的族长和少族长,因为两族问题处理才有可能接触。”

“所以,渠衡想要?”景枂心头忍不住猜想着。

楚昱点头,搂着景枂道,“他要取代渠风,成为南疆一族的少族长。”

*

翌日。

南疆一族全族上下都轰动了。

南疆老祖出关,这是几十年来的大事。

族人们心中一直渴望着期盼着的事情,莫不是已经成了?

楚啸天这一日接到无数的婉转询问,每一个都是打着蛊虫的主意,这让他极为头疼烦躁。

老祖有交代,这事情不可外传。所以,也就他知道,所谓的蛊虫,也跟没有影子。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楚啸天多番查探,仍旧不知道怪医到底何方神圣,这一个外来人,竟然能够研制出独属于他们南疆一族的蛊虫,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得了老祖承认的人,楚啸天不相信也不行。

连带着,对楚昱和景枂,也更加谨慎重视了。

不仅仅因为楚昱的身份,更因为,南疆一族未来存亡关系。

蛊虫于他们南疆一族而言,是神圣的存在。

“族长。”

楚啸天游神之际,底下的人进来汇报,“老祖宣布,让渠衡少爷参与少族长争夺赛,明日即将进行比试。”

“什么!”

楚啸天霍的从位子上站起来,面色极其震惊,这事情太突然了。

“老祖什么时候宣布的,之前为何没有消息?”

“刚刚宣布,渠衡少爷那里已经知道了。”

楚啸天想要阻止的心便只能就此刹住,一切完全来不及。

等楚啸天赶到小院那边,南疆老祖正在交代渠衡一些事情,为了明日的比试做准备的。

看模样,十分看好渠衡夺得少族长的位置。

而原本得了他承认的少族长渠风,却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接受这一戏剧性的一切,没有任何人理会。

楚啸天顿时心情复杂,忍不住就上前喊了声南疆老祖,打断了一老一少的谈话。

“怎么?”

南疆老祖回过头,满脸不高兴。

楚啸天只能陪笑着解释了自己来此的缘由,末了问起明日的比试,担忧道,“这样时间上恐怕来不及,要不要先缓一缓,老祖您看?”

“缓什么,不过是一点小测试,这样的承受能力都没有,少族长就别当了。我倒是挺看好渠衡,小小年纪,心性坚韧。”

“可是——”

“不用可是,我已经决定了,此事不容他议。”

说完,南疆老祖直接甩袖离开,再不理会外头一行人。

正屋内,怪医和景枂两人正在谈论着事情,说到正点上,南疆老祖回来了,两人的话题只得作罢。

“如你们所愿,渠衡明日去参加测试,能不能夺了那小子的少族长之位,不在我的能力范围。”

“你是南疆老祖,你一句话,还不是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何苦惺惺作态,还搞什么测试,啧!”

怪医一时没忍住,阴阳怪气怼了一句,说完,便觉得自己有所失言,然而却仍旧傲娇的别过头,不肯多看南疆老祖一眼。

反观对面,南疆老祖被生生骂了,却能隐忍不发,甚至连一点暴脾气也没有,简直就是……

景枂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脸怀疑瞅着自己眼前的老头。

“师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事,都不拿你试药了,隐瞒你什么事儿。”

景枂……

一提这事就糟心,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那行,既然前辈答应了要求,我就放心了,我回去找楚昱去了,你们……”

怪医顺手将人拉住,带着景枂坐下不让她离开,眸光瞅着她上下一圈打量,忍不住就问道,“你急什么,不想怀孕了?”

景枂再次……

回头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南疆老祖,只觉得自己这一张脸是没地方放了。

特么能不能不要总把这件事放在嘴边,这样有事没事说一通,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真的很丢人好吗!

“我……”

“已经研制出来了,不仅能解决你体内的绝情,还能一并除去你体内的情蛊。”

说着,怪医没好气的看向南疆老祖,“正好,拿出来的情蛊,还人情。”

渠衡的事情,虽说是他们拿来和南疆老祖做交易的,可是怪医偏偏觉得是欠了些什么。知晓南疆老祖对蛊虫十分在意,于是便临时改了想法,决定生取情蛊。

这一件事,比之前预想的要难办。

怪医说出这话时,心底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

一直研究蛊虫的南疆老祖深知这一点,忍不住就蹙眉,不放心道,“生取蛊虫,好大的本事!这是准备不顾小女娃的命了?”

“屁!”

怪医一个激动站起身,直指南疆老祖就嚯嚯嚯的开了机关枪,骂骂咧咧一大通。

“你特么说的什么鬼扯话,我是他师兄,我是那种不在乎她命的人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丧心病狂,不知所谓。”

“你特么当年做的事情,自己好好反省也就罢了,不要拿你的思维来想别人。”

“谁也不是像你一样,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

景枂张着嘴吧,惊讶的瞪着眼,干看着怪医叉腰骂人。对面,南疆老祖一脸面色愧疚,却又似虚心听着受教,一点没有反抗的意思。

这是什么鬼?

这里头,有什么她错过的精彩内幕吗?

景枂拉了把怪医的袖子,凑近了小声问道,“师兄,方便透露下,你和前辈是……”

“没关系!”

额……

行,任性傲娇暴脾气上来了。

景枂乖乖闭了嘴,不再多问。

随着怪医离开去准备,南疆老祖和景枂两人呆在一起时,老头儿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开始朝她打听起事情来。

一开始说的比较隐晦,也就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但是问得多了,景枂便绝口不提了。

同时忍不住开始打量起南疆老祖来。

这老者,从山谷内初见,便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一双眼历经沧桑看透尘世万物,只要与他对上,你就像是被照了个X光一样,**裸的既视感!

更不用说,在其他方面,南疆老祖所展现出来的“道行高深”。

如今,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人物,小心翼翼和她求证着事情,问东问西的打探别人的私事儿。

景枂心里一时猜测万千。

“你这小女娃,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多问几句,略表关心而已。”

景枂一时不忍笑岔,摇头道,“前辈,您的关心有些不着边际,这么变着法子打探我师兄,究竟是为何?”

“没什么,也就……”

“您不说就算了,我也是不会说的,师兄和我亲如兄妹,我怎么能做出出卖他的事情呢。再说了,师兄对我很好。”

南疆老祖……

这特么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亲如兄妹?师兄拿师妹试药这种事,真是亲如兄妹能干的出来的?

南疆老祖将景枂仔细瞧了一通,发觉这小女娃脸皮真厚。

这么个牛皮糖一样的小娃娃,当初是怎么就想不开收了要做徒弟的?

南疆老祖感慨万千,却也打消了再试探的念头,挥挥手,说道,“去吧,和你男人准备准备,等会儿一起过来这里找我。”

“您和我师兄一起?”

景枂走出去几步,回头又朝着南疆老祖问了一句。

南疆老祖一愣,对上景枂有点怀疑的目光,当场就炸了。

“我怎么就不能一起了,我这不一起,如何能看着他,他答应了生取蛊虫,谁知道会不会中途掉包,给我一对假虫子。”

“我那是确保万无一失。”

景枂点点头,冲着南疆老祖竖起大拇指,“您老这理由真牵强,不服不行。”

南疆老祖……

------题外话------

宝贝生日了,日子不知不觉过得真快啊,取蛋糕去了,开心的一天。

056章媚水池(一更)

因为要取出情蛊,那么当中的利害关系就必须讲清楚,是以绝情一事就再也瞒不住。

景枂回到屋内,思忖许久,终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和楚昱坦白了。

可坦白的过程,依旧十分煎熬,她说话时声音都是抖的,半闭着眼,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

这件事,是她唯一一件隐瞒着的事情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事。

她不知道,楚昱知道了绝情一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那样爱着她啊,时时刻刻事事都以她为先,全心全意为她。可是,她却这样子瞒着他,他如今知道了,心底应该很失望吧?

“阿昱?”

等了好一会儿,却等不到一点声响,景枂忍不住睁开眼,偷偷去看对面的情况。

却发觉,楚昱整个人就是僵硬的站直着,在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直愣愣的看着她。

那眼神,带着许多的感情不断的变化着,却唯独,没有她担心的失望。

疼惜,愧疚,恋爱,不舍……

景枂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可是她一看到,就止不住心底酸酸的有点想哭的冲动。

她抬手抚上他的双眼,将它们覆盖住,声音带了点哽咽,“你别这样看我。”

楚昱抿着唇不言不语,任由她做着那些动作,最后,手臂伸出,把人轻轻环住了。

他靠着她,将头落在她肩膀上,小声问道,“这些年,辛苦了。”

楚昱不由自主又抱紧了一些,他真的是很心疼怀里这个小丫头,一个人怎么可以默默承受这么多。

先前的家族事情,父亲的亡故事情,接下来的建国战争,又要和他处在对立面上……

便是如今解决了一切,她还要担心因为绝情,以后再不可能怀孕这样的事情。她就没有一刻得到放松空闲过。

他的景儿,让他很心疼。

“你不生气吗,我隐瞒你了。”

两人分开,景枂不由的问道,她对他的反应感觉有点奇怪,这一股怜惜到底是怎么来的?

楚昱却摇头,“刚才乍一听到,确实有些惊讶。但是不因你隐瞒而生气,而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景儿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我觉得很愧疚。”

“是我不够好,所以让你没有信心告诉我,不能和我分享一切,那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景儿,我爱你,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无论是否有孩子,这都不重要。我爱的,只有你,只因为你。”

再一次坦荡的神情告白,让景枂湿润了眼眶。

她知道的,楚昱爱她。

是她自己没有信心吧,对他们的感情不够彻底的信任。

“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对你瞒着任何事情了。”

“嗯,我们彼此坦诚。”

*

两人一番倾诉,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等再次回到南疆老祖的小院时,差不多是落日余辉的时候了。

怪医准备好了所有的前续工作,就等着正主两位到来。眼看着楚昱和景枂进来,忍不住招手喊道,“快些,晚间情蛊又开始作祟,你们有的熬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两人都是一阵懵逼。倒是边上的南疆老祖,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咳咳,时间差不多了,随我进去吧。”

“阿愁呢?”

景枂趁着空隙问了一句。

怪医头也不回,随意道,“阿愁那小子去渠衡那边了,他怕对方使坏,给渠衡送些他精心研制的毒药过去。我这一想也对,就把这些年藏着的一批毒药,也一并给他了。”

说话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景枂在后面听着,忍不住一个哆嗦,默默的为那个不曾谋面的少族长渠风感到悲哀。

……

一行四人走进了小院内部,由南疆老祖带头,随着一处处的阵法打开,里面的景色完全不同,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般精彩纷呈。

景枂感觉自己好似进了一个大型的科幻3D电影,场景变换太快,让她有点猝不及防。等回过神,已经不自觉走进了密室当中。

这密室也是一处暗道,里头双壁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将一条通道照得通亮如同白昼。

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夜明珠的光芒消失,隐约听到了流水潺潺声。

“到了。”

南疆老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面三个人,“再过去就是南疆一族的禁地,外人不得踏入其中。这一次,算是为你们两人破例。”

景枂再次惊讶,这破例似乎太大了些?

“别理他,你们只管进去就行。”

说话间,怪医瞅了眼楚昱,招招手,让他跟着自己到一旁去,“随我过去,我给你些嘱咐。”

楚昱看了眼景枂,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头,这才缓缓走向怪医。两人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怪医嘀嘀咕咕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

期间,她好几次看到楚昱忍不住挑眉惊讶的表情。

而后,还不忘看了眼她。

那种不知道秘密,却秘密与自己有关的感觉,让景枂百爪挠心。等人一回来,她就揪着楚昱问怎么回事。

“急什么,小丫头跟着进去,你夫君知晓一切过程,自会教导你。”

怪医催促着,把一个玉质的小盒子交给楚昱,“情蛊出来了,趁着还昏迷不能动弹时就装进这个盒子里,一旦它们醒过来,可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你抓都抓不到。”

“放心。”

楚昱接过玉盒子,不再多言,手揽着景枂的腰,一步步朝着南疆一族的禁地走进去。

身后,两个老头子看着这一幕,目光淡然又带一丝尴尬。

尤其是南疆老祖,一想到走进去的两人将要进行的事情,只觉得老脸都躁的没边儿了。

他真特么佩服,这馊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

“封天就教了你这些,为老不尊。”

怪医一愣,回过味儿直接对骂回去,“与你何干,老子能把情蛊取出来就行了。况且,人家是夫妻,恩爱的很,做那些事情,挨着你什么了!”

“特么瞎操心,无聊。”

南疆老祖竟无言以对。

*

南疆一族禁地。

楚昱和景枂顺着流水走进去,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敞开的山洞,洞正中央,竟然是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

而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这就是南疆一族的禁地,这是不是有点搞笑了?”

景枂再次看了眼四周,确定这就是一处地下温泉后,忍不住吐槽了,“扯淡啊!”

南疆一族作为南边最神秘的存在,其禁地应该是十分神秘的一处地方。

她听说有禁地存在,就不止一次想象着,那里究竟会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结果!

景枂坐在一处大石上,有些意兴阑珊,“他们要我们进来做什么,泡温泉吗?这和取出情蛊有什么——”

景枂脑子闪过什么,霍的站起身,眼底带了一丝怀疑,手指微颤颤指向那一处温泉,问道,“不要告诉我,这不是普通的温泉水。”

看到楚昱淡定的点头,她一个咯噔,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曾经,楚昱带她泡温泉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那时候他在温泉边上,并没有下水,她一个人就要死要活差点发疯了。若这一次……

真是如她所想,特么!

“我要将这师兄给宰了,特么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景枂怒气冲冲,作势就要往外冲出去,一张脸泛起了可以的潮红。

她感受到了楚昱的心思,她体内的情蛊正在热血沸腾,蠢蠢欲动,有种要破体而出的征兆。

“你别激动,这事情……”

“景儿。”

楚昱把人拉住,让她站直着在他对面,很认真的和她解说起刚才怪医和他说的注意事项。

“情蛊当初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彼此情感达到极致流向我体内的。所以,这一次生取情蛊,也必须是情感交融,全身心投入。”

怕景枂听不懂,楚昱贴着她耳边低语,“很简单,和我全身心投入的做,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取情蛊过程看似复杂,但是归根到底便是执行一条即可,那就是男欢女爱,无所顾忌。

情蛊当初需要相爱两人的彻底投入才能苏醒移动,如今两只情蛊分开在不同体内时间已久,需要的契合度更高。

“这是考验我们的相爱程度了。”

楚昱难得露出好心情,愉悦的笑容挂在嘴角,眉眼温润望着眼前之人,“别怕,我会好好爱你。”

景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本能反应连着倒退几步,双手环胸,目光挣扎不已。

“没有别的办法吗,这样子是不是太疯狂了些,万一控制不住……”

景枂再也说不下去,楚昱那**裸要生吞活剥的眼神让她吓得闭了嘴。

这男人,平日里每次和她欢爱,考虑她的体力感受都是有所顾忌,对她最多不超过三次。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那方面精力特别旺盛,已经达到了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这一次,取情蛊竟然是要两个人做到天昏地暗,彼此情感交流到一个巅峰地步……景枂光想想,都已经腿软了。

她怕啊,她怕两人就这么做过死了。

“万一不受控制,做的太多死了呢?”

考虑一番,景枂问出心中的疑问,避无可避,也就只能降低风险了。

楚昱思考一会儿,一本正经点头回答,“我会控制,不会乱来的。景儿放心,我知道分寸。”

景枂……

她最不信男人做事前的保证。

……

“温泉里的水是?”

两人衣衫解尽,景枂身体轻颤着被楚昱抱着下了温泉中,这会儿功夫,终于想起这最先的一个疑问。

楚昱埋首在一片细腻柔软当中,神魂颠倒有些飘飘欲仙,整个人的思绪早就游离至太空。

许久,才找回一点情绪,低沉暗哑的声音,贴着水面的温度激烫着她。

“不是泉水,这是媚水池。”

景枂整个人便僵硬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嗡的一声——

她感受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绝望和颤抖!

“媚水……池”

特么,当初半瓶媚水让她差点发了疯,她至今都不能忘记那时候整个人的癫狂状态。那是一种要死不能死的极致狂欢,然而整个人体内的空虚也一并达到了极端状态。

她曾一度怀疑,所谓的媚水,是不是罂粟花的汁水制成的,一旦沾染如同吸毒一样可怕。

如今,这男人却告诉她,他们现在泡在一池的媚水当中……

“不,我要出去,这简直要死人的。”

景枂一阵挣扎,极力想要逃脱了离开。

楚昱顺从的把手放开,仍由着怀中的女子朝着池水边游去,而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身体潮红发烫起来。

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声在身后不断响起,景枂猛一回头,看到了这辈子都难忘的场景。

眼前的男人,那一幕刺激人心的画面……

景枂咬咬牙,朝着楚昱的方向游回去,“特么,要死一起死算了!”

057章媚水后遗症(二更)

景枂不知道自己在媚水池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经过了多少个日夜。

在她脑子残留的一丝意念中,他们似乎已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她已经无限次被刷新了三观:原来男人可以这样持久?

媚水不同于一般的媚药,在不断促进男欢女爱情感交流的同时,亦是在不断的滋润双方的身体强韧劲度。

可以说,在他们快要消耗力竭时,媚水的特有功效就及时的补充了体力,让男女再一次生龙活虎。

她从一开始的主动配合到最后的被动求饶,而抱着她的男人,从不曾出现片刻的疲倦懈怠。从头至尾,眼神都是那样的烫人心魂!

“阿昱……”

景枂声音已经嘶哑了,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池中的石壁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景儿,景儿,景儿……”

一声声,包含无限的**,他喘息着呢喃着,再一次带着她进入了云端。

两人浑身一震,他抱着她沉到了池水底部。

……

禁地外。

怪医和南疆老祖一直在观望等待,本想着里头的两人若是当中出了岔子,他们便不管不顾冲进去救援。

然而,除了一声声孟浪的叫喊,男人野兽般粗喘的声音,再无其他。

这几日,简直是折磨的他们怀疑人生,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耳力这样敏锐。

尤其南疆老祖,真特么觉得自己这一百多年是白活了,这等情事爆发力度,这等持久时间,大概……是个男人都比不过?

“这样子是不是太狠了,让两人直接泡在媚水池中,你明知道情蛊对媚水的贪婪程度,若是楚昱一个控制不住,两人岂不是都得丧命?”

南疆老祖仍旧在担心,这一进去,差不多三天三夜了,可是里面的情潮依旧在涌动。

虽说比之前两日频率少了些,但是真正要达到能自我控制的情况……

“起码七天,若是楚昱内力深厚,控制力强,七天后应该结束了。”

“不过那时候,也不晓得你那个小师妹还有没有气,这特么是个人被这样折腾七天七夜,不死了才怪。”

南疆老祖一声叹,目光略带同情望向禁地方向,在他的预想中,景枂这样子的小姑娘,没有内力傍身,如何能撑得过去这么激烈的情事。

更何况,是在情蛊和媚水双双催动的情况下。

然而!

怪医只专注的注视着前方,并没有搭理身边的老头儿,差不多等了一个多时辰,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

不屑的抬头看了眼南疆老祖,鄙夷道,“也就你这样的想法,当真是练不出蛊虫,情有可原,脑子蠢是无可救药的。”

“你说什么!”南疆老祖一愣,随即面色难看怒吼。

怪医悠哉悠哉踱步到边上的干燥处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好心解释,“谁告诉你他们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完成情潮过程,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是天赋异禀的吗!楚昱那样深厚的内力和坚韧不拔的心性,三天时间,绰绰有余了。”

怪医说着,忍不住又小声嘀咕,对楚昱这厮极度不满。

“肯定是偷偷懈怠了,明明两天半就该结束,王八蛋接着情潮对小师妹为所欲为,自大妄为……”

……

禁地内。

楚昱将情蛊收进玉盒子中,随手甩到了池边的一处干燥地,之后便再也不管它们。

弯腰,一把捞起缠在他腰身上的女子,带着爱怜满足,一步步抱着朝外走去。

两人都是全身**,彼此身上全是欢爱后留下的点点猩红。

尤其是景枂,整个人原本白皙细腻,如今,简直惨不忍睹。

楚昱把人放在大石上,让她坐着,可偏偏景枂骨头都没了一样,直接滑到了他身上,身体滚烫贴在一起,再一次激起他的**。

媚水对男子的功效,远远大于女子。

她在情蛊取出,离开媚水池后,差不多就能恢复了,然而他,残余的药力仍旧在体内作祟。

“景儿……”

一声忍耐压抑,同时却不得不压制着自己,楚昱一边念着清心咒,一边给她目不斜视的穿衣。

等两人的衣服都穿好,怀里人终于醒过来,眼睛睁开刹那,媚眼如丝,媚态天成。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枂,只一眼,就让人要爆了。

“景儿,把眼睛闭上。”

楚昱咬着薄唇,抬手覆盖住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再不敢多看一眼。

景枂后知后觉的乖乖闭眼了,身体却没有力气,直接扑向楚昱让他抱着,“我以为自己应该死在媚水池里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做了多少次。我以后再也不想……”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你身体太虚,出去要补补。”

“嗤——”

景枂忍不住白了眼,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将头埋进他胸膛内,“你要感谢老天,给了我顽强不屈的强大的内心,若不是意志力支撑,这特么能熬得过来吗!”

三天三夜,疯了要。

两人说笑间走出媚水池,一路走到了禁地外。

楚昱将玉盒子交给怪医,抱着景枂就朝着外面走去,“景儿太累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好嘞,确实要好好休息,这一个月内禁止再行房事啊!说不定小师妹肚子里就有了!”

楚昱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低头去看怀里人,却发觉景枂早已累的睡过去了。

于是,便也不纠结这件事,再次抬步往外走。

南疆老祖见两人都好好的,也就放心了。一放心,心思就全部聚集在那对情蛊上面。

“既然已经取出来了,那便赶快给我,这可是花费了我南疆一族的禁地整个媚水池得来的。”

怪医将玉盒子直接收进怀里,躲开南疆老祖的魔爪手,跟着楚昱的步子一溜小跑。

“给我!”

“给什么给,等渠衡当上少族长再说!”

“你特么说话不算话,那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这个不敬长辈的臭小子……”

*

景枂睁开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浑身感觉就一个字,酸。

除了酸,大概就是虚了。

她试着动了下自己的腿,发觉抬不起来;又尝试抬起自己的胳膊,已久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几个小手指头挥舞着,抗议着表达此刻她十分不满的情绪。

楚昱推门进入,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膳粥,目光对上景枂,看她手指头孩子气的扭动着,憋着嘴巴气鼓鼓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

“别动了,喝了粥等会儿有力气就能起来。”

景枂扭头,眉头一皱嚷嚷着,“你还有脸说,你就不知道节制吗!”

刚开始是因为生取情蛊的需要,两人都是十分默契配合的,她也算是尽心尽力,由着他闹腾。但是最后那半天时间,情蛊明明已经取出来了,他却仍然拉着她不放,非要继续尝试各种花样百出的姿势。

景枂一想到那些堪比高难度瑜伽姿势的动作,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

然而!

这个男人却偷偷告诉她,这是他想到的一部分姿势而已!

“所以,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整日里不务正业,就研究这些?”

楚昱走到床边坐下,将景枂拉起来靠在自己肩膀边,手臂环过去摆到她面前,拿起药膳粥喂进她嘴里。

脸上,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夫妻间的情趣乐事,那便是婚后我们的正经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你当晋国女帝,不过是附加的而已。”

很好,国家都比不上情趣,这男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景枂满心吐槽,在碎碎念中喝完了一整碗药膳粥,这才后知后觉问道,“我怎么觉得味道怪怪的,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药材?”

楚昱将碗放到床边的矮凳上,状作思考,而后回忆说道,“你师兄拿过来的药材,里面具体药材不是很清楚,不过有闻到一些熟悉的常用药材,比如枸杞,当归,山药姜,紫河车……”

景枂面色当下一僵,整个人霍的一弹挣脱开楚昱的怀抱,转过脸看向他,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有问题?”

景枂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狂跳的暴动,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些都是补药,而且……”

景枂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这是给孕妇吃的!”

她看了蚺封天的医术笔记,对药理已经十分熟悉,虽不会实际问诊,但是理论知识比一般大夫都要丰富。

刚才那几味药相加,再加上她自己的猜测,大致已经能判断,所谓的药膳粥,就是孕妇怀孕初期的安胎药。

“师兄这什么意思,这会儿功夫就有了?”

“他这样提过,我并不确定。”

楚昱将激动的人稳住,亲吻她的发顶,安抚性问,“景儿不愿意吗?你不是一直担心不会有孩子,如果……这一次真的有了孩子,不想要?”

“当然不是。”

景枂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只是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即便我们好几日不断的密集那个什么,可是那都是情蛊催动下的缘故,加之因为媚水的功效,这是绝不可能有孕的。”

景枂对情蛊的癖好一早就详细了解过,所以这会儿很肯定,她那个师兄,又开始作妖了。

“这事暂且不说了,渠衡那里怎么样?”

渠衡和渠风参与少族长的测试,如今一晃过去四天了,结果应该出了。

楚昱却摇头,“还在测试中,这一次南疆老祖亲自加大了难度,不会那么早出来,估计明后天才有可能。”

“是测试阵法吗?”

景枂一时好奇,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我总觉得南疆一族这族群很怪异,做事情似乎全凭喜好而定,这所谓的少族长测试,能有什么东西在里头。”

楚昱再次摇头,他对此根本不清楚。

“好些了吗,我抱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你恢复的快些。”

景枂忍不住白了眼,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我又不是病了,做太多顶多身体虚弱,不需要你抱。我们一同去师兄那里,我还有事情问他。”

楚昱紧跟上来,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步伐坚定朝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向景枂,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浓情蜜意,“就当是满足我的私心可好,我想抱你了,景儿你乖些。”

“你——”

“我体内的媚水残余还未消除,如今看到你就想将你压下继续,你听话些,让我抱抱解渴。”

景枂瞬间窝在楚昱怀里不敢动弹,一脸吓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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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媚水竟然还能有残余,这特么是不是有些……

“真的?”

半响,景枂不放心问道。

楚昱毫不犹豫点头,“真的,不信你摸摸我的身体,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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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恢复一更状态,存稿耗尽,哭……

058章小兔崽子不见了

怪医直接住在了南疆老祖的小院中,屋子坐落于院后方比较偏僻的一处。

所以两人要找怪医势必要先绕到前院;而前院那边,不可避免的就和南疆老祖撞上了。

看到楚昱大白天的抱着女人经过,一脸坦荡深情的样儿,南疆老祖忍不住一声轻咳,叫住了他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说话间,南疆老祖人已经到了楚昱跟前,低头看向他怀里的女子,见景枂一脸苍白,忍不住啧啧两声,“小女娃这身子骨,也算是顽强,三天三夜时间的情潮,不容易。”

景枂面色刷的一下红透了,整张脸滚烫滚烫的厉害。

之前没怎么,但是现在一回想,南疆老祖和师兄可不就是在外头听了三天三夜?

卧槽,她那三天三夜里几乎是无所顾忌的,那些叫喊声岂不是……

一瞬,连灵魂都感觉要飘了。

尴尬的看向南疆老祖,呵呵干笑一声,“前辈好。”

说完,干脆当起了鸵鸟,躲进了楚昱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楚昱自明白景枂的心思,他对那两个一直听他们房事的老头,也是丝毫没点好感。怪医因为是景枂的师兄,又帮他们取出了情蛊,所以他存了一份感激,也就两者相抵了。

但是南疆老祖……

楚昱冷冷看了眼,招呼声都不打,越了过去。

等到了怪医居住的屋子,楚昱才将人放下,扶着她走进去。

“师兄。”

景枂喊了声,看向怪医道谢,“这一次能够取出情蛊,一并解决绝情,多谢师兄。”

“谢什么,自家师兄妹,那就是一家人。再说了,也怪我一时心耐不住,做事太急出了岔子,否则哪里来这么多事儿。”

怪医觉得,这事情他也必须要负起一半的责任,要不是他太随性处置,景枂何苦收那么多委屈。

难得的是,这个小师妹,嘴上对他喊打喊杀的,实际上却对他极好。自己那个便宜师父不见了之后,也就她对他最好了。

“小师妹,如今情蛊一事解决,你师兄我也就可以放心去云游四海了,等阿愁回来,我带阿愁一起去,你没意见吧?”

说着,怪医忍不住搓手笑道,“你也知道,阿愁是学毒术的料,我们俩如今可是搭配得当,正研究着新毒素呢……”

景枂哑然失笑,这会儿这么正经征询她意见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阿愁认我当师父,也就是师父那时候一句话的意思,我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也没有教导过他一天,这样吧,让阿愁转认你当师父,你们师徒两人随心所欲如何?”

怪医一听大喜,连连点头应下,随后又想到什么,顿时蔫儿,“算了,阿愁那小子性子倔,认了师父,岂会再做更改。这事算了……”

“师兄。”

景枂顿了顿,还是说起了她心中一直以来压着的事情。

她对蚺封天,一直都是抱着尊敬和敬仰的态度的,认作了师父,也就是真当长辈来敬重。

如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几年,按照蚺封天自己的自我评估,他应该是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是,这件事除了她,谁也不知道。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

“嗯,那老头怎么了,不是云游逍遥去了!”怪医一脸不屑,面色难得露出一抹惆怅来。

景枂浑身一震,被怪医眼底的沧桑和哀愁所感染,她从不知道,一直疯疯癫癫的师兄,骨子里还藏着这样浓烈的情绪。

“我先出去。”

楚昱拍了拍景枂肩膀,识趣的避开,自动走出去,又贴心的将门给带上。

屋子内,景枂在心里做了许多建设,将要说的话打了无数遍草稿,这才和怪医说起蚺封天的事情。

以及,有关蚺封天自己对他大限的评估。

怪医一开始还不信,但是越听到后面,看景枂那样认真的眼神,他是不得不信了。

转而,一瞬红了眼眶,“那老头!”

要死了也不说一声,就准备这样无声无息在这世上消失吗?

“师父大概怕师兄担心。”

“屁,他哪里是怕我担心,他那是存有私心,他的行踪,玄月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巴拉巴拉,陈年旧事不要钱似的倒出来,怪医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在景枂面前,讲出了这几十年闷在心底的话。

有埋怨,有羡慕,有怀念,有愤恨……

但最后,也就是剩下一声叹息了。

“如今,三人各奔东西,再也不曾聚在一起。”

当初的一师二徒,年纪相仿,说是师徒更像是兄弟,如同三剑客一样闯荡江湖。

那时候,十几年的岁月中,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彼此依靠,都是付出了全身心的信任。

却不想,时过境迁,三个人却是这样的结局收场:师父蚺封天生死不知,师兄玄月出家为僧,而他独自一人……

“嘿,幸好多了个小师妹,还有一个小师侄,这日子也算是有味儿了。”

景枂心中一时复杂,对于师父以及两位师兄的事情,不作任何评价。

“我知道的都告诉师兄了,如此我也就安心了。不过师兄,你能不能和我说清楚,你和南疆老祖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因为楚昱母妃的事情,景枂想要多了解南疆一族的情况,南疆老祖是里面的灵魂人物。景枂已经看出了怪医和南疆老祖之间有关系,那便绝不肯放过这条线的。

怪医听罢,笑容在脸上一转消失,随即气呼呼的瞪眼道,“我就说你那么好心关心起师兄来,原来还是打了帮你男人的心思,你这胳膊肘怎么拐的那么外面,气死我!”

“师兄!”

景枂笑嘻嘻凑上前,“小师妹不都是拿来疼的吗,况且,你看看你小师妹,这年纪都可以当你女儿了,你多疼些也无妨。”

“你人都要走了,谁也奈何不了你,你告诉我了,我心中有数,绝不会外传。”

景枂再三保证,举手就要发誓。

怪医将人拦下,无奈了,“欠你的,罢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景枂离开怪医的屋子时,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师兄告诉的信息有些强大,她一时没全部接受,如今,正默默消化着。

“所以,我师父蚺封天是南疆一族之人,他是南疆老祖的儿子?”

景枂讶异的抬头,望着楚昱,突的就伸手揪住他的脸,用力扯了一把,“你痛不痛,我是不是在做梦?”

楚昱……

揉着自己的左边脸颊,心情是很郁闷的。这丫头明明就接受了,非要捏他脸,这下手……真重。

“你夫君的脸皮薄,你如此一捏,大概是红肿了。”

说着,楚昱放开了手,露出那半边脸,果然能看到两个很深的手指印。

景枂一瞬想起当年在小山村,她不过是想占点便宜摸了把脸,这男人脸就成了猪头了,这脸皮细腻的,简直了。

“你一个男人皮肤这么好做什么!”

没好气的瞪了眼,手却已经伸过去,替楚昱轻柔起来,眼神中的心疼不加掩饰。

楚昱笑了声,将人抱住,半搂着朝外走,“玩笑话,我就是想让景儿对我多心疼些。”

“你师父的事情,应该是秘密,南疆一族的族人大多都不知晓。”

“你如何得知?”

景枂好奇抬头问。

楚昱深深看了眼她,在她的纯粹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自然,“当年对你心动时,便时时刻刻关注你身边之事。你在刑部死牢时,那里的人……我都查过。”

楚昱那会儿就觉得自己其实挺变态,对她的事情默默关注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那种想要时刻掌控她的心思,一直很疯狂,也就到婚后,真切拥有她后,才稍稍转好一些。

“景儿,我做这些控制不住,你别怕,以后……不会了。”

怕景枂不肯信,楚昱干脆讲出了当年他默默对她做过的事情,那一件件一桩桩,如今说起来,如数家珍一般。

景枂听的目瞪口的,整个人完全呆滞了。

这样的信息量,比接受蚺封天的事情,还要让她觉得深刻。

而内心,也因为楚昱的变相倾诉,变得极为涨满。心里头,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若是当年那会儿,她听闻这些事,绝对是要对楚昱尽而远之的,那时避之不及的,丫完全就是变态了。

可是如今已经爱的深沉,他做的一切,她都能在其背后看到他关心爱恋的影子。那些事情,都是他爱的表现,只是这个男人那时候不懂得如何表现,手段极端了些。

“你若是当年告诉我,我一定离你远远的,蛇精病!”

“不过现在,我很感动,谢谢你这样深的爱着我。”

景枂踮起脚尖,拉着楚昱的脖子,凑上前吻上他的唇。

凉薄的唇因为她的主动献吻带了些轻颤,情感流露的那样真实,景枂欢喜的同时,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阿昱,抱我回去。”

*

两日后。

黎明日出,怪医带着阿愁离开了南疆一族,自此海阔天空,逍遥自在去了。

景枂和楚昱去了南疆老祖的院子,在那里等少族长测试的消息。

南疆一族,对他们两个外来人态度一直都是不友好的。也就因为南疆老祖的关系,那态度强硬摆在那里,所以才没有为难他们。

至于消息,任何一点都不会透露给他们。

“前辈似乎很喜欢研究蛊虫?”

看南疆老祖捧着那一对情蛊,爱不释手的模样,景枂不禁问道。

“你懂什么,蛊虫对南疆一族而言,那时堪比生命一样重要,那可是——”

南疆老祖一顿,抬头瞪了眼景枂,“去去去,小女娃打听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

景枂被人戳穿了心思,也不觉得尴尬,只笑了笑,继续坐着等消息。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时辰。

差不多天大亮时,该来的消息还没有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疆老祖将情蛊收回怀里,站起身朝外头看去,小院子外依旧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点踏步声。

没有人来汇报情况,也就算不上坏消息。可是,也绝非最好的消息。

“我看那小子阵法造诣不错,应该不会有事。”

见景枂担忧,南疆老祖忍不住说话,“急什么,随我去看看便知。”

景枂自然乐得跟上,于是和楚昱两人随着南疆老祖走出院子,一路朝着山谷的正中央大道前去,走向少族长测试的地点。

那里,早已经站满了南疆族人,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南疆老祖来了”,那人群就自动退开了一条道,让出了一个空路来。

景枂牵着楚昱的手,随着南疆老祖一路挤了进去,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在那里,看到了渠衡的师父——南疆一族的太上长老,以及渠衡的父亲——南疆一族的族长。

楚啸天早已见过楚昱和景枂,是以再次看到两人,也就是稍稍点头,算是问个好。然而太上长老却是第一次看到楚昱和景枂。

一瞬对上眼,太上长老便是一怔,只因为楚昱那几分相似陆舒的脸。

渠衡如今也一直带着面具,他从不曾摘下来露出那张天妒人怨的脸,只因为他母亲在南疆一族受尽了欺负。

他恨这个地方,是以根本不愿意用真面目对待这些人。

除了太上长老和楚啸天,几乎没几个人真正见识过渠衡的容貌。

“你?”

太上长老疑惑的看了眼楚昱,想要说什么却又知趣的闭嘴了,这个时候,问这些事情似乎很多余。

“他们是我带来的,里面情况如何了?”

南疆老祖咳嗽一声,打断了四周那些探究的视线。转个话题,就问起渠衡和渠风的情况。

楚啸天最先回答,声音有些沉重,带了些担忧,“进入七天时间,按理说应该已经全部完成测试,再怎么着也该出来了。可是阵法内没有动静,太上长老也查探不到异常,我们正考虑着要不要破了阵法进去看看?”

南疆老祖沉思一会,上前一步对阵法开始查探,他动用了自己的内力加持,不断的摸索着阵法边缘各处的情况。

良久,收回手说道,“不用进去了,里面根本没人。”

一句话,惊呆了四周所有人,在场的每一个南疆族人都诧异万分看向南疆老祖,满眼不可置信。

尤其是楚啸天,一下子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不在测试阵法内,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急切的询问道,“老祖,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里面?”

“什么什么意思,我说话还能怎么个意思,字面意思,你听不懂不成!”

南疆老祖哼了声,甩袖避开凑上前的楚啸天,看向太上长老说道,“你让族人都不要惊慌,这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再做商量。”

说完,南疆老祖带了楚昱和景枂直接离开,回到了小院。

三人刚坐下不久,景枂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太上长老和楚啸天就紧赶慢赶的过来了。

五个人聚在一起,两个是外来人,气氛一时挺微妙。

楚啸天忍不住就说道,“这事情是南疆一族的密事,如此外人在场,恐怕不妥的,还请两位——”

“走什么走,都给我留下。”

南疆老祖瞪了眼楚啸天,直接看向景枂,“你们给我坐下,等会儿的事情你们听着,需要你们帮忙。”

“老祖!”

“吵什么吵,你知道个屁!你那两个儿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直接越过山谷峡道,跑到巫族那边去了,你说说,特么到底怎么过去将他们两个小兔崽子逮回来!”

南疆老祖气嚷嚷的说着,扶额忍不住叹了声,“两边都是测试地,我们族人谁过去都不是事儿,这事情……还得让他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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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二十天,存稿没了,恢复每天一更状态。

现在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坐车,今天又出门,有事情赶车去了,哭……

059章进入落霞山脉

一瞬,视线齐齐落在楚昱和景枂身上。

楚啸天目光带着渴望,急切的看向了楚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楚昱,他和渠衡可是……

然而楚昱根本不屑看向楚啸天,目光转向了南疆老祖,讲出了他的考虑。

“巫族从南疆一族分裂出去已经几十年了,情况更加复杂难以捉摸,你们的人过去尚且没安全保障,又何况我们外来人。”

“这样做,是直接让我们去送死不成!”

楚昱目光一瞬犀利,凌厉的眼神扫向在场三人,最终停在了南疆老祖身上,视线灼灼,可烫心神。

那眼中的不满和质问,让南疆老祖顿时一噎。

他们确实没有这个资格,无理由的要求对方去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些事情。

“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

“他是你弟弟,你作为兄长,难道不应该出一份力!”

南疆老祖话未说完,楚啸天已经抢先一步嚷道,他看向楚昱,目光中都是不满的意思。

“若不是渠衡帮忙,你们又如何有本事活着进入我南疆一族,你们如今去找他,不过是还了人情而已。”

楚昱的眼神顿时就冷冽下来,他不言不语看向楚啸天,满是讽刺意味。

这个时候这样关心渠衡,是不是作的太过了。

“装模作样。”

“你!”

南疆老祖顿时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就搅和在一起了,这事情有那么必要纠结耿耿于怀吗?

“你争执个什么劲儿,什么兄弟不兄弟,什么人情不人情,那都是他们的事情。如今咱们有求与他们,拿出点诚意是应该的。”

南疆老祖转过脸看向楚昱,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想要什么,我们能给的?”

太上长老亦是插了一句,“老祖的话我赞同,小兄弟,还请出手相助,帮我找回我那小徒弟。”

楚啸天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下来。

两个老祖宗一样的人物这般请求语气低三下四,直接显得他这个年轻小辈,不知礼数。

深深吸了口气,楚啸天压下所有的烦躁和恼怒,跟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楚昱忽地笑了,目光落到了楚啸天脸上,看他隐忍的模样,心中顿时觉得一阵淋漓畅快。

“什么也不要,还回我母亲的遗体便可。”

“你不要太过分!”楚啸天一句怒吼奔泄而出。

楚昱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点头,“那就恕我无能为力。”

……

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很久,久到里头的人都坐不住了。

南疆老祖直接用身份压向楚啸天,让他不得不从,“你答应便是,人都死了,遗体留着做什么!”

楚啸天内心不甘不愿,奈何明面上,却无力反驳。

在南疆一族,南疆老祖,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他的话便是如帝王的圣旨一样。楚啸天这个族长,更像是摄政王下的一个傀儡皇帝的身份。

“你想要你母亲的遗体,可以,去巫族找吧。我将她葬在了巫族的落霞山脉。”

楚昱会知晓这些,定然是渠衡偷偷告知的,楚啸天因此对渠衡多了一份失望,同时心不自觉的偏向了渠风多一些。

而他出口一句落霞山脉,却是让太上长老忍不住惊讶出声,他是完全惊呆了。

怔怔的看了眼楚啸天,太上长老顿时觉得,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心思居然那样深。

“落霞山脉,那时巫族的主族禁地山脉。”

太上长老好心提了一句,看向楚昱的目光带了些不忍,“那里,几乎无人敢过去,遍地都是毒。你还是不要冒险了,不值得。”

心疼渠衡,所以对楚昱也多了一份疼惜之情。

陆舒那个女子,和南疆一族的关系很复杂,太上长老知晓的不多,是以也没什么可提醒的。

然而楚昱却只是淡淡道了谢,看样子是打算去闯一闯了。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否则……”

楚昱带着景枂就这样离开了大厅,两人决定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去巫族那边。

回到屋内,景枂终于顺了口气,声音轻轻的,带了一丝怀疑说道,“我怎么觉得楚啸天没有说实话,你母妃的遗体真的在巫族那边?”

“嗯,八九不离十。”

楚昱应了声,转而却冷笑一声,“但是可以肯定,绝不会在落霞山脉。”

楚啸天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不知道,但是他和渠衡经过多次分析,巫族那边,最不可能安放陆舒遗体的地方,就是落霞山脉。

“那你还答应他?”

“但是我们必须要去一趟巫族,渠衡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景枂内心……

“所以,他自己主动过去的?”

楚昱点头,默认了这一个事实。

景枂忍不住就爆了粗,“特么胆子肥了啊,不要命了是不是!”

这混蛋小子,仗着自己是南疆一族的族人,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了吗?

闯巫族!

“呵,我看他想要当少族长的心是假,想要趁机去巫族那边才是真的。让我看到他,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景儿,你这样真像他嫂子,我很高兴你如此适应自己的身份。”

景枂的怒气一瞬被浇灭,整个人不知怎的就浑身燥热了。

什么人啊,这时候这话说的!

*

南疆一族和巫族,算是隔壁相邻,中间都是以一道山谷峡道测试岭为界限,分开了两个族群的生活。

“顺着南疆一族的测试岭过去,直接越了界限,就能进入巫族的族地,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巫族擅长用毒,小心别中计。”南疆老祖提了一句,顺手送上了一张陈旧泛黄的羊皮卷,“巫族大概的地貌分布,几十年前的,也算是给你们有个参考。”

楚昱接过直接塞进怀里,朝着南疆老祖和太上长老点头致意,便不多话,带着景枂进入了少族长测试的阵法中。

一入阵法,一切便天旋地转,天气万象变幻莫测。

景枂一直都是阵法白痴,看不懂也学不会,这会儿更是一脸郁闷加懵逼,牢牢抓着楚昱不肯松手,生怕自己稍不留神松了手,人就这么在阵法中去了。

“这世界真是奇了怪了,科技那么落后,为毛却又阵法这种诡异的东西存在!”

“可恶,差点又中招了,我特么简直!”

“阿昱,我心里发毛。”

景枂整个人拽着楚昱的胳膊,掂着脚尖,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总有种,阿飘随时会出来的错觉。

楚昱停下脚步,将人摆正了看过去,满眼无奈,“你怕什么,这世上没鬼!阵法是根据九门罗盘加天象演算而来,不过是幻像而已,其实……”

说了许多,他的手臂却被攥着的更紧了。

最后,楚昱干脆转过身,背对着景枂半蹲着,“上来,我背你走。”

“阿昱,你真是太好了,么!”

景枂当即跳上去,落在其宽大厚实的背上,瞬间满满都是安全感。

她环住他的脖颈,将头伸过去蹭着他的脸,吻落在一旁。

楚昱心里头一个激荡,差点没站住。好半会儿稳了心神,这才站直身体,背着景枂再次往前走。

楚昱阵法造诣不错,又有南疆老祖的先前解说,两人不过一天工夫就直接穿越了南疆一族这边的测试岭,进去了巫族的族地。

“我下来自己走。”

景枂的害怕劲儿过去,便催促着楚昱把她放下来,两人改为手牵着手一起往前。

巫族测试岭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一点设了阵法的幻觉感,那些潜在的危险似乎也随之压下了。

“别掉以轻心,小心四周的植被,南疆老祖提过,巫族有食人花,测试岭就存在。”

说话同时,楚昱已经把景枂半抱着搂紧在自己怀里,一双眼时刻紧盯各处以防止意外发生。

景枂却在此刻整个人都激动了。

食人花!

是那种传说中的食人花吗?

“我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也听说过食人花。不,我还见过,它们真的能吃了过往的虫子,看起来很凶残,长着两排尖锐锋利的牙齿……”

景枂张着嘴,手指着前方不远处,背后那只手使劲拽了把楚昱的腰间衣服。

“是那个?”

卧槽,说着就碰到了。

楚昱抬眸看去,果然见他们十几米远的一大片视线,布满了景枂所形容的那种花。

然而,它们的体积之庞大,完全超过了预想。

差不多有一个人高的食人花,此时迎着清晨的微风张开了花蕾顶端的花苞口,摇曳着手臂粗的花茎,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散发着一股蜜汁香味。

“味道……很特别。”

两人停下脚步,警惕同时一直都在密切观察着食人花。

就在那一股香味之后,那些食人花仿佛是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朵朵花苞口越张越大,最后竟如同血盆大口一样张大,朝他们扑过来。

楚昱抱着人脚下轻点,越过了那一片被射击的范围,退到了花丛一侧。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盒子,楚昱对着那一片食人花,将盒子整个扔过去。

爆炸声在花丛中响起,随之而来一股巨大的血腥味,等烟雾散去,大半的食人花已经枯萎断裂了。

少数的几株,虽顽强生存下来,却也残败不堪。

景枂凑近了看一眼,竟发觉那些花茎下,那股浓重大血腥味是真的,都是人血。

“嘶——”

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吃人不吐骨头。”特么就化成一摊血而已了。

“应该是来此测试的巫族子弟,一朵食人花食用一人,可存活一年之久。”

景枂忍不住数了数被楚昱炸掉的那一片,好么,几十个人的性命就丧在此。

“你怎么知道有食人花,事先准备的东西?”

楚昱带着景枂绕过去,不咸不淡道,“你师兄临走时,塞了一堆毒药和炸药给我。”

景枂……

所以,到底是谁胳膊肘往外拐!

楚昱好笑的揉着身边人的头发,轻声细语,“你师兄大概觉得,你就应该被我好好护着,这些事情,岂能让你插手。”

怪医这个人,有时候做事任性散漫不着边际,但是他那颗心却紧紧向着景枂,关心爱护没一点少的。

楚昱安慰同时,对怪医之前的那点纠葛,也终于消失了。

*

巫族禁地,落霞山脉。

渠衡手持着匕首,警惕的查看四周情况,整个人神经随时保持着紧绷状态。

而他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正缓缓跟着他,目光如同毒蛇一样,幽幽注视渠衡后背。

渠风已经跟了快三天了,从南疆一族测试岭发觉了渠衡的微妙,就立刻决定放弃当下测试,一路尾随而来。

不想,那人竟然不知死活的穿过了两个族的测试岭,一路跑到了巫族的落霞山脉。

“巫族禁地,他敢来这里闯,定然是知道了什么隐秘,我倒要看看,他想在这里找到什么宝贝。”

巫族当年叛族离开,重新成立族群一事,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参与的长老等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几个对此事便缄默不提,完全成了南疆一族的密事。

然而渠风作为少族长,还是在族中的记事手札上,看出了一点微妙。

他知道,巫族十分强大,尤其是制毒炼蛊一事上,可以说已经超越了他们南疆一族。

他还秘密发现,他父亲储啸天,曾偷偷的联系过巫族。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渠风就不知晓了。

但这两点认知,已经足够让他对巫族心动。

这一次测试,能不担最责就跟着渠衡一路来巫族,渠风心中乐意之至。

两兄弟,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路逼近了落霞山脉。

而他们也不愧是南疆一族的年轻佼佼者,虽受伤严重,但是到达落霞山脉内部时,都完好活着。

渠风便是在这个时候,从隐藏的后面走出来,带着一贯的浅笑走向渠衡。

“兄长倒是能耐,打头阵竟然能躲过如此多的埋伏陷阱,我这才知道,你不仅阵法了得,用毒的本事也是达到了高手境界。”

渠风脸上虽笑着,可那笑意就只停留在表面,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刻毒。

他恨不得弄死眼前这个小杂种,渠衡的天赋越高,他就越恨。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的是,一路只会跟在后头的跟屁虫。”

渠衡无所谓的说着,转身继续往里走,“想死就跟着。”

“呵,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两人再次保持着前后的姿势,不远不近一段距离,走进了落霞山脉深处。

……

与此同时,楚昱和景枂也随着羊皮卷的地图,到达了落霞山脉。

他们停在山脉外围,看着一路上隐蔽的痕迹,自然知晓渠衡已经进去了。

“既然你母妃遗体不在这禁地内,何必再一路闯进去,太危险了。”

景枂不赞同,同时更担心渠衡的安慰。

说着不愿意进去的话,身体却已经本能向前,拉着楚昱往里走,嘴上骂骂咧咧念叨不断,“这混蛋小子,我已经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了。”

楚昱心里头划过一阵暖流,被景枂这幅可爱的样子瞬间击中了。

小丫头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对渠衡关心并不比他少。

“你慢着些,一路还有危险。渠衡走过的道路也不一定安全。”

景枂嗯了一声,脚下步子却没有减慢,反而是越走越快,最后拉着楚昱说,“咱们飞过去吧,你不是会轻功吗?”

楚昱……

轻功原来是这样的用处?

“小心为妙。”

楚昱摇头,拉着人继续一步步踏上去,“巫族禁地到处都是未知危险,越是飞禽之类死的越快,我们走路最安全。”

“你又知道?”

楚昱让景枂抬头看落霞山脉的天空,那一片蔚蓝一望无际,却不见一个飞禽身影。

不仅如此,便是连鸟叫声,在这一路走过的山林中,也是丝毫没有听到过。

景枂一个激灵,点头道,“我倒是大意了,这地方这么邪门。”

060章守株待兔等被抓

落霞山脉,之所以取名如此,便是因为晚霞落下之后,整个山脉和白天里大不相同。

等霞光全部褪去进入黑夜,山脉又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渠衡和渠风在晚霞落下前已经走进了山脉最深处,自然感受不到这一层明显变化。

然而!

后来跟上的楚昱和景枂二人,正巧,处于落霞之中,感受霞光流转,天象万物的瞬间诡异变幻。

那种看着身边熟悉的花草树木,随着光亮的消失,整个一瞬间如同枯萎了一样的变化,实在太震人心。

若不是心中有所准备,景枂真觉得自己要被这一幕给惊悚到。

“拍恐怖片倒是挺合适。”

景枂嘀咕一句,身体本能倾向楚昱,靠的紧紧的,怕鬼的毛病又出现了。

“阿昱,这么这样一直走,大概什么时候能追上渠衡?”

夜间走山路,黑灯瞎火,呜咽声不断,景枂心里直发毛。偏偏这一切是不得不做的,往回走不可能,楚昱一句话说死了:回走的一段路,变化无常,未知数更大。

“这就是落霞山脉,前进或后退,每一步间都会产生无数的变化,也就有无数的结果。巫族那些人,在这里动了很多心思。”

楚昱心中惊叹无限,对巫族的那种朦胧感越发强烈,然而想要揭开那一层面纱的决心就更大。

“景儿,我母妃她曾经和南疆一族有一些微妙的关系。我让渠衡在他们族内查过,收获全无,我便心中猜测,是不是和巫族有关。”

景枂怕黑又怕鬼,楚昱就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聊话题,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萧淑妃,也就是陆舒的事情。

“巫族?”

景枂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警觉的毫无违和感。

“我觉得可能啊,你母妃可是懂得血毒之术,当初会给你换血,除了一部分是得了引导,但更多的是她本身就有那样的能力。一个人若是实力不够,就是给她千万万,也是个废柴。”

“嗯,所以……”楚昱想了好一会儿,幽幽说道,“我竟觉得,楚啸天可能并没有说谎,她的遗体极有可能真在落霞山脉。”

“那就进去看看,反正已经到了山脉深处了,退出去无路,只能往前走。”

楚昱笑笑,随意应声着,观察着地形变化已经不大,知晓他们过了最初的变幻林了。

接下来的路,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丰富层次,他的景儿想来不会再那样害怕。

“若是累了告诉我,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

楚昱继续握紧景枂,声音轻柔温暖。

景枂哪里还有那些心思,一个劲儿卯足了往前,恨不得即刻飞奔进入深处,找到渠衡,完成任务撤离。

……

夜,越来越深,黑暗,迷雾重重。

落霞山脉的天,似乎被什么遮住了一样,云层厚重的拨不开,一点光亮也不曾透露照射下来。明明头顶月光皎洁,可是地面却浓黑一片,看不见一点影子。

摇曳的是风,呼啸的山林,害怕的是人心。

深处禁地。

渠衡的匕首刺进渠风身体内时,自己已经差不多失血出现晕眩了。

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深深刺进去,不断的在渠风体内旋转,随即哗啦一下拔出来,抬起脚猛一踹过去,将人踢出去老远。

而他自己也一并倒地,气喘吁吁挣扎不起。

两人都大量失血,渠风更甚,被伤及内脏,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了。

“你,卑……鄙……”

渠衡右手按住腹部的伤口,阻止血继续往外滴,眼神却一直注视在渠风身上,最终确认他确实不能再起来,这才彻底放心倒下去。

“呵,我卑鄙,若不是你自己贪心又恶毒,想要得到蛊虫同时又想致我于死地,如何会被毒箭误伤。”

“你死,是你咎由自取。”

“渠风,你从来都是如此自私,这一次,只不过是报应到了。”

看到渠风不甘心的闭上眼,整个人毒发而亡的过程,渠衡表面淡定,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他是不喜渠风,然而却从未想过他死。

自小亲情浅薄,他对亲情的执着很强烈,厌恶渠风却仍旧无法做到让他死那般刻毒。

如今,人死了,他只觉得悲凉。

渠衡等身上的血凝固了,便挣扎着站起来,走向了渠风,将他的尸体拖到了一旁,往他身上盖了一层宽大的树叶,为其遮挡。

可转而他又想到,这是巫族的禁地,渠风作为南疆一族的少族长,死在这里,只会引起两族的纷争。

最终,渠衡一狠心,将其尸体带到了悬崖边,从高处直接扔了下去。

“人死便死的干脆吧,随风而去。”

转身,渠衡走回了禁地内。

与此同时,巫族的洞察处,一直在严密观察禁地情况的几个族人,终于发觉了他们禁地内部的不寻常。

“禁地内怎么有异动?”

“悬崖下方传来的声响,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跑出去的巫族族人返回,面色惊恐难看,“有人死在我们禁地上空,尸体被人从上面抛下来了。可见上面应该还有人!”

“我即刻就去禀告族长,有外来人闯入咱们巫族禁地了。”

那人还未跑远,就被同伴拉回来了,直接告诉了他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

“你说死的是南疆一族的少族长?”

卧槽,这是南疆一族的人偷偷潜进来了!

“特么,南疆一族竟然敢派人潜进咱们禁地,这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禀告族长,这就带人杀过去。”

“老子要将南疆一族的那些混球全部灭了干净。”

……

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同伴,留下继续观察的族人忍不住无语了。

“特么傻啊,若是南疆一族族人,谁会没事将自己的少族长给干了。明显是有两伙人马在上头。”

说话间,一群人便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里来的第三方人马,这山谷,外来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莫不是,有人找到了隐蔽的进入口,想要攻打我巫族!”

“卧槽,这是不妙啊!”

*

“你们来的倒挺快。”

渠衡转身回到禁地内,抬眼就看到一同走进来的楚昱和景枂,两人还是那样辣眼睛,禁地内仍旧是手牵手恩爱不肯罢休的模样。

“够了啊,我快死了。”

渠衡将手拿开,露出自己腹部的伤口,那一片衣衫已经全部被浸透成血红色,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诡异惨烈。

景枂只一眼就眼皮狂跳,心疼不已朝着渠衡走去,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黑夜寂静的山洞内,这一巴掌清脆响彻。

渠衡被打的懵逼了,回过神就爆了粗,“你特么干什么!”

“干什么,我就想打死你算了。不打你都不晓得,你特么小混蛋,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

“你这要是死在了这里,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渠衡心里头一暖,随即想到了渠风的死,目光黯淡下去,“渠风死了,我给他扔下悬崖去了。”

说话声语气平淡的很,可是仍旧能听出来他语调里的闷。

景枂一顿,不晓得如何去安慰她。

身后,楚昱却脸色一变,沉声道,“悬崖底下便是巫族一族的巡视点,任何东西往下扔,无疑就是告诉他们,禁地被人闯入了。”

这一回,这小子简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渠衡一瞬哑然,而后面色涨红尴尬了,“我只是不想他在这里被发现了,所以……”

“赶紧离开这里,巫族的人很快就会赶上来。”

“来不及了!”

渠衡摇头苦笑,“我扔下去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往回走,无疑直接和他们撞上。”

三人站在禁地山洞内,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中。

最后,还是楚昱带着两人,朝着山洞的另一条道走进去。他们不知道那条道路会通往何方,可是很明显,这个时间碰上巫族的人,还不如闯一个未知数的前方。

而这个未知数,似乎并不那么危险。

楚昱带着两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竟然直接绕到了禁地的外围,三个人就这样无声息的从山洞内走下来,出来了。

“我们这是走出来了?”

景枂觉得不可思议,这明显感觉不对劲啊,实在是太顺利了。

她正想带着疑问问一下身边人,楚昱和渠衡同时紧蹙眉头,异口同声道,“进入幻境了。”

渠衡最先反应过来,朝着景枂解释道,“我们还在山洞内,巫族禁地果然名不虚传,我竟然都没发觉,我们一早就是入了幻境中。”

“你说的一早是什么意思?”

景枂心思也十分缜密,一句话就听出了关键所在。

她看向渠衡和楚昱,发觉两个人都在不断沉思,也不打断他们,只在一旁替他们看守着,生怕被人打扰。

楚昱无奈摇头,放弃了对此幻境的挣扎,以他的能力,实在破不开此处阵法。

渠衡亦是没有办法,但是却比楚昱好那么一点儿,“这是阵中阵,不曾涉及过,等着呗,巫族的人早晚会找到我们。”

景枂……

看着坦荡荡一屁股坐下的两个男人,傻眼了。

特么,这种守株待兔式的等着被抓的态度,也是让她无言了,这世上奇葩多,但是如此更奇葩的两个,她生平第一次遇见。

呵呵干笑一声,景枂看向这一对兄弟,“你们真是一个娘生的,连认栽的表情都一样一样的,啧!”

楚昱抬手拉住景枂,将她顺势拉下靠着自己,安抚道,“别怕,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哈,她那是怕有事的样子吗?

她这是被弄得哭笑不得好么!

“行吧,等着被抓就等着吧,这年头,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事情。”

“你的福气,碰上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陪着你。”

渠衡一句玩笑话,瞬间点燃了气氛。和景枂的拌嘴声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等巫族一族的人找到禁地最底层,赫然就发现,有三个外来人,坐在他们禁地的主神像前,海阔天空,胡扯海聊的说嗨了!

话题范围之广,涉及的程度之深,便是他们巫族所有人,都不曾听闻过。

尤其是当中的女子,说话时整个人的眼神都是闪亮的。举手投足之间如同指点江山气势恢宏,如同黑夜中天空上方明亮璀璨的星星,熠熠生辉,闪闪发光,夺人眼球!

“人来了。”

楚昱早已注意到来人,却是等两人说话完,才出声提醒。

说话间,拉着景枂站起来,稍弯下腰,拍了拍景枂的背后,掸去那一层灰迹。

“走吧,去巫族本族内看看。”

“行吧,说的好累,嘴巴都说干了。”

景枂点点头,瞪了眼渠衡,不再和这个小子较劲。

三人就这样熟视无睹一群巫族族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一步步往禁地背后走去。

良久,一群人才傻傻反应过来:特么,他们这是来捉拿侵入者的!

*

三个人被关进了巫族的地牢内,景枂和他们两人分开,并不知道楚昱和渠衡如今的情况如何。

至于她自己,拿着刚解开的牢门的把锁,无语叹了声,“这种锁,真的可以拿来关门吗?”

活动了一下脖子,整个人原地跳跃几下,景枂恢复了一身活力。

禁地内的聊天修养,除了嘴巴说干了,其他方面都很好,尤其是她的精神头,因为楚昱的按摩相助,让她大半夜的精神百倍。

她试着在地牢内找寻了一圈,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的身影,当下就决定,先离开地牢再做打算。

当初分开时,三人就约定,一起在巫族的主山谷中央汇合。

楚昱不放心景枂一个人,甚至在她身上下了药香,以此凭借可以找到她。因此,景枂一颗心就自由散漫了,顺势就在巫族山谷内大半夜游荡起来。

和楚昱没汇合,最先招来的却是巫族的族长。

景枂遇上巫族族长,实属一个意外。

她不懂阵法,只懂隐蔽藏身,躲过了无数的巫族巡逻守卫,却误打误撞闯进了当中的一个小型阵法内。

而巫族族长楚啸云,便在其中。

两人目光一经触碰,楚啸云身形一闪,雷电般迅捷的速度朝她扑过来。景枂本能身体往后一躲,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勘堪避过那一拨袭击。

“特么,还没照面就打人,不厚道啊!”

从地上爬起来,景枂玩笑式说话,内心戒备异常。

她知道自己碰到高手了,而且对方身法诡异莫测,实在不是对手。

可是,逃也逃不掉,情况实在被动。

几乎是一瞬间,景枂干脆放弃了挣扎,举手投降了,“不打了,我认输。”

说话同时,忍不住一阵吐槽:简直和他们俩一样一样的,好怂。

楚啸云强忍着不适,抬头去看无端闯入的女子,一眼才惊觉,对方根本不是本族族人。

而且,其说话做事态度,也绝对不是南疆一族之人。

“你是外来者,如何进来的!”

楚啸云目光一沉,身体瞬间逼近景枂,一把钳住了对方的手腕。

几乎同时,景枂感觉自己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那种深入骨髓的酸痛让她差点尖叫出声,忍不住落泪。

“嘶,痛痛痛!”

“说,你究竟有何目的!”楚啸云不依不饶质问着。

景枂忍着痛苦哈哈摇头,指着外头方向道,“特么,找到我同伴啊,自然就清楚了,我们三个人一起的!”

见楚啸云迟疑,景枂直接下了猛药,“赶紧啊,再不快些,他们就在那巫族山谷内乱闯了。他俩都是懂阵法的,当初你们的人就是在巫族禁地找到的我们……”

巴拉巴拉,虚虚实实,景枂将事情讲了一遍。

末了,还挺期望看向楚啸云,“找人不?”

楚啸云……

有那么一刻,脑子是有点懵逼的。

这女子的逻辑思维,太奇怪了。自己被抓住不算,还要拉着同伴一同下水?

“死道友不死贫道,或者说,要死大家一起死。”

景枂呵呵暗笑,她正愁着找不着人呢,这巫族大把大把的人,帮着一起找找岂不是更好更快。

反正都是难逃一难,那就痛痛快快来吧!

061章取而代之是必然的

楚啸云见过脸皮厚的,但是绝对没见过像景枂这样脸皮已经厚的堪比城墙的存在。

她看到另外两个男人进来,不是担心害怕的躲到了一边,反而兴奋激动的冲上前。更是一把抱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直接献上了一个甜蜜的吻。

“阿昱,可算是看到你了,真好。”

说完,扭头看了眼边上的另一个男子,一脚踹过去,“吓不死我是不是,敢带着人去巫族主谷。”

楚昱和渠衡,是在去主谷的路上被发现的。因为景枂的关系,两人很快放弃对抗,乖乖的任由巫族的族人带了过来。

楚啸云后知后觉发现一个事实:他傻傻的帮这女子找到了她的同伴,特么这原本就是她要做的事情吧?

一口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楚啸云被噎的上不去下不来,浑身不得劲。

“多谢了,巫族族长。”

等人之际,景枂自然知晓了眼前之人乃是巫族的族长,惊讶之后就坦然接受了。

她连南疆老祖都不怕,又岂会因为对方是巫族族长就退缩。

何况,楚啸云给她的感觉实在太温柔了,谦谦君子和蔼可亲。

当然,除了一见面所爆发出来的狠厉,其他没得挑的就是一个模范君子样。

景枂坦率爽朗的笑,给了楚啸云一万点暴击,他的内心是郁闷的。

“巫族族长,此事是我们南疆一族的失误。我和渠风正在测试岭进行少族长测试,不想当中阵法变动缘故,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巫族的山谷。”

“一直听闻巫族的制毒炼蛊十分厉害,甚至有超越南疆一族的趋势,在落霞山脉,更能看出一二。我和渠风因好奇心驱使一路走向巫族禁地……”

“他们是担心我而过来,并不是有意为之。若要怪罪,我渠衡一力承担。”

渠衡虚虚实实说了大概,末了看向巫族族长,讨要渠风的尸首。

“渠风的尸首,还望能够归还,让我带回族内。否则,我无法向族长和老祖交代。”

得,连南疆一族的老祖都搬出来了,楚啸云郁闷之外,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渠衡这个少年,他在各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能力。

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少年,竟然不是他们南疆一族的少族长?

“你父亲是?”

渠衡身体一僵,却实话实说,“是南疆一族族长。”

“是楚啸天?”

楚啸云更是感觉惊讶,顿时就觉得这楚啸天是不是脑子抽了,放着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要,居然让渠风做了少族长。

渠风当了几年少族长,楚啸云因为事务关系也算是接触过一二,那个少年,说得上优秀,但是和渠衡放在一起一比较,简直没法看。

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你爹眼睛真瞎。”半响,楚啸云憋出这么一句话。

景枂瞬间就笑岔了,捂着肚子往楚昱身上倒,乐不可支望着楚啸云猛点头,“您也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呢!”

楚啸云……

被一个小辈说这话认同,当真是一点喜感都没有。

“误闯我巫族一事可以不做追究,但是你们擅自进入我巫族禁地,取走蛊虫,我却不能不管。”

楚啸云目光一瞬凌厉,带着威压直逼渠衡,声音凉薄冷漠道,“将蛊虫交出来,你休想将它们带出我巫族一脉。”

蛊虫,那一对蛊虫,应该是这个世上唯一仅存的一对了。楚啸云对它们珍惜爱之,早已超越了一切,而它们身上,亦是背负了一个重要的使命责任。

渠衡自知这事情瞒不住,也只能狠狠心,从怀里拿出来。

极为不舍得又看了眼,这才不情愿的送还给楚啸云。

而楚啸云一接手,便爱惜的藏进怀里,生怕别人再夺取了一样。

那蛊虫当中被渠衡微微打开过,景枂有幸瞄了一眼,自知道里面是什么虫子。正因为清楚这一对虫子,所以对于楚啸云的那股子小心翼翼,很是郁闷看不懂。

不过是同心蛊啊,没什么了不起的,情蛊可是比同心蛊难炼制多了。

她师兄还不是一次就成功,手到擒来的速度,麻溜极了!

“同心蛊而已,你若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一对。”

景枂安慰的拍了拍渠衡的肩膀,让他别那么惨兮兮的伤心,这模样她看不惯。

话一出,渠衡就一记冷眼飘过去,“你懂什么,那时蛊虫,这世上绝无仅有——”

“你怎么知道是同心蛊!”

渠衡一瞬提高了声音,音调带上了颤抖。他给她看过不假,可是没告诉过她那是同心蛊啊!

“你如何知道的?”

楚啸云亦是震惊,身体不由自主站直,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了景枂。

楚昱却在这时,轻轻揽着景枂转了一圈,拉着她坐到了边上的位置上。他身躯挡在她面前,替她遮去了对面大半的探究目光,满心不悦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这般看着他的景儿,那眼珠子,特么真想挖下来!

楚啸云自知失礼,赶紧收回目光,换了一副神态,他不看景枂,只目光对上楚昱,问起了缘由。

“还望告知一二,不甚感激。”

得,反过来求人家了,楚啸云的憋屈更深了。

*

这一晚,相谈甚欢。

这是楚啸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希望,这辈子有望实现心愿了。

这一晚,心情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这是渠衡的心思,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这位嫂嫂的师兄,那位怪医前辈,居然能够炼制出蛊虫?

所以,他以后也是可以有蛊虫在手的人了!

想象,就觉得美滋滋的,心花怒放。

楚昱和景枂两人极为淡定,一脸平静看向激动却隐忍的两个人,实在想不明白,蛊虫,为何让他们癫狂。

“疯子,不过是一对小虫子而已。”

景枂撇嘴不理解,坐在床头摇头晃脑,“你说这巫族的族长是不是有点奇怪,他怎么对蛊虫那样执着,那玩意儿似乎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不知道。”

楚昱继续平铺被子,得了巫族族长允许,亦是因为蛊虫的事情,楚啸云准许他们在巫族留宿一晚。

至于其他事情,似乎都比不上一对小虫子重要。

“正好,明日旁敲侧击打探下你母妃的事情,再不济,拿蛊虫换你母妃的消息。”

景枂笑嘻嘻的挽着楚昱的胳膊,偷偷侧过去贴着他,一脸自豪说道,“你不知道,当初师兄炼制蛊虫,我怕他乱来,全程一直都有参与。虽说我研制不出蛊虫来,但是步骤我还是全部记得的。巫族族长需要,我可以那这个去交换。”

楚昱停下手上动作,转过身将景枂拉下来坐好,摇头拒绝了,“不用。”

他抿着唇,不赞同。

“为什么,很划算的买卖。”

“不值得,一个消息而已。”

“可那是你母妃的事情啊,你母妃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你在乎的我也在乎啊!”景枂固执的说着,一脸倔强不认同。

楚昱被这副气鼓鼓的小模样给打动了,心里暖暖的极为舒服。

两人躺下睡觉,他便抱着她不肯松开,想用一身滚烫回报她。

她一句“你在乎的我也在乎”,成功取悦了他。

“景儿,我有办法,不用这般做。蛊虫一事,你不要参与太多。”

“为什么?”

景枂一问,等不及回答,一瞬就想到了原因。

蓦地眼眶红了,“你这个傻瓜。”

他是担心她有危险吧?

蛊虫一事,多少南疆一族和巫族的族人参与研究,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研制出来。反而,是怪医这样一个外族人天赋异禀的成功了,这样岂能不让人产生其他心思!

南疆老祖顾及蚺封天的这一层关系,对怪医不会如何。

可是,巫族族长,谁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思?

“师兄不在这里,你担心我说出来我也会制蛊,巫族族长会对我不利是吗?”

两人紧紧贴着,景枂环着楚昱的脖颈,凑上前小声问道。

声音轻轻细细的,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楚昱点头,抚摸着她的长发叹了声,“你呀,有时候迷迷糊糊,有时候却又聪明过头。”

景枂缩进楚昱怀里,嘟囔着,“那是因为你啊,爱你迷迷糊糊,因为爱你又必须十分聪明。”

楚昱不再说话,直接以吻封缄,两人陷入彼此的缠绵中。

翌日。

楚啸云再次约见景枂,这一次却是撇开了楚昱和渠衡,单独和她见面。

“景小姐,有关于蛊虫一事,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景枂想了想,点头,“也好,我也觉得是应该好好说一说,否则按照族长的心思,是绝不会放我们离开的对吗?”

楚啸云被反问一句,却也让景枂道出了事实,面色挺尴尬。

“自然是以礼待客。”

“太虚了,进入正题吧。”景枂不耐烦挥手,拒绝了客套。

……

谈话差不多到了尾声,两人之间的要求也一并说的清楚明白了。

楚啸云要求的不多,只要知道制蛊的方法,以及帮助他们巫族再次炼制同心蛊,让它们蜕变成同命蛊,这事情也就算是完了。

“景小姐要什么,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巫族便能为你做到。”

楚啸云一出口,便是给了一个天大的承诺。

景枂随即一番沉思,心里饶了七八个弯,面色略带深沉道,“只怕你办不到。”

楚啸云瞬间就被问的笑了,一脸无畏道,“在巫族,还没有我楚啸云办不到的事情,这里可不是南疆一族,没什么老祖宗存在。”

巫族一向是以实力强大为尊,楚啸云之所以能当上族长,便是因为他整体实力十分强大,那种碾压式的绝对力量,足以让巫族族人对他尊敬仰慕。

然而,景枂之后的要求一出口,他却是整个人傻眼了,呆呆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办不到吗?”景枂眉头一簇,也觉得自己这要求确实挺无理取闹的。

然而!

楚啸云却摇头,“不是办不到,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什么意思?”一听有戏,景枂整个人不由自主坐直,往前倾过去。

楚啸云也不隐瞒,将巫族的情况告诉她,“巫族的分布情况很散,大多都是根据地形顺势而建,尤其是落霞山脉里的禁地……”

顿了顿,楚啸云一脸叹息,“禁地不是只存在落霞山脉,它到底有多长多深,我作为族长,也不甚清楚。”

……

景枂回了屋子,脑子里还不断盘旋着楚啸云刚才那一番话,他的表情极为认真,根本不似作假。

“若是真的,这事情……”难办了。

楚昱和渠衡从外面刚回来,得知景枂途中被楚啸云找去谈话,一时就担心不已。

“没什么大事,制蛊的方法我不会轻易告诉他的。只不过是稍稍谈拢了一下。”

说着,她就将落霞山脉禁地的事情一并告诉两人,而后征询意见,“总归是你们的母亲,我做不了主,最后要不要进去找一找,得看你们?”

楚昱当即拒绝,他舍不得她冒险。

“制蛊的事情作罢,不要提出来。”

“来不及了,我已经说好了。”景枂一脸倔强仰着头,“他答应先让我们进去找,而后履行承诺。我连同心蛊的配方都拿来了。”

说话间,一张方子被放到了桌面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步骤,赫然就是同心蛊的研制方法。

“阿昱,你看,我得了人家巫族最宝贵的方子,若是没有给出相应的回报,我想我们真就要在这里深埋黄土了。”

楚昱心头一滞,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良久,面色微冷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和我讨论。”

……

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景枂眨巴着眼,有些跟不上节奏。

知晓楚昱是因为担心她而生气,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啊。

“我没做错,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脸固执,景枂扭头揪着这问题问渠衡,“你说是不是!”

渠衡……

他能说什么,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好吗!

“他担心你出事,”渠衡想了想说道,“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的位置。”

“我知道啊,可是他在我心里也是如此的。夫妻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互帮互助。”

“爱是包容,是珍惜,他给了我太多了,我也想给他一些,哪怕微不足道……”

渠衡被迫吃了一堆狗粮,被强行灌了一通两人的爱情论,整个人都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才几岁,十六吧?

这个年纪和他讨论夫妻相濡以沫这种话题,真的好吗?

“我去看看他,你研究同心蛊吧。”说完,逃命似的离开了。

巫族的族地,不是他们三个外来人可以随意走动的。是以渠衡就在附近能活动的范围内寻找楚昱的踪迹,然而却扑了空。

楚昱根本不在任何可寻见的地方。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人施施然悠悠的往他这边走来,而他身后那条路,竟是通向巫族族长楚啸云那边的。

“你去找了巫族族长?”渠衡惊讶问道。

楚昱随着渠衡一起往回走,随意点头道,“嗯,景儿做事太鲁莽了些,我不放心。既然已经不能反悔,那就将利益最大化,只是一个寻找的机会,于我们而言并不公平。”

楚昱朝着渠衡看去,补充了一句,“我让巫族一族,支持你做南疆一族的族长。”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响,惊得渠衡整个人懵逼之极。

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南疆一族的族长,这话是不是有问题?

他现在连少族长都不是!

楚昱却一脸淡定,坦然直白道,“楚啸天已经不适合再做南疆一族的族长,你取而代之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如此,早一些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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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些事,若是更新时间不稳定请见谅,不过尽量保持每天六天更新。好习惯还是需要保持的!

062章得瑟的样儿

景枂知晓这件事后,内心……

果然,腹黑的人一直都是腹黑,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将自己和周围人的利益考虑到最大化。

“落霞山脉内禁地未知数太大,景儿你这一次不要去。”

楚昱思考再三,还是不想景枂跟着冒险。

对他来说,找到自己母亲的遗体带她离开南疆一族是一直以来的心愿,然而比起这个,景枂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人,他更加珍惜!

景枂难得没反驳,点头答应了,“行啊,你和渠衡一起去,你们两个都懂阵法,在里面可以互相帮助。我等你们出来。”

是夜,两人稍作准备便再次进入了落霞山脉。

景枂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消失,那背影再也看不见,只听得耳边呜咽声不断,心里的担忧也便开始加重了。

“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楚啸云看了眼,转过头对景枂这般安慰着,眼底也带了些钦佩。

年轻人啊,果然是冲动,却也勇敢!

“不是要研究制蛊的事情吗,现在开始吧。”

景枂收回视线,当即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和楚啸云提议:他们可以开始一起研究制蛊了。

这一决定着实让楚啸云惊喜。

“不是说……”

“你到底要不要!”心里头因为担心而烦躁,景枂整个人脾气不太好。

楚啸云愣了一瞬,随即笑笑点头,“如此甚好,那就请景小姐跟我一起去虫蛊室。”

这一研究便是将近七天的时间。

头三天,景枂还能沉得下来静心对待,拿着同心蛊的方子不断摆弄,试图自己找到如何制作同命蛊的关键。她一直自信自己的学习能力,炼化同心蛊这种事,应该不会很难。

然而!

越往后越来越难。

她却低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她低估了楚昱对他的影响力。

每一次想到关键点时,脑子里总会忽然蹦出楚昱的身影,他的清冷的眉眼,他温柔的颦笑,他对她柔情似水,他和她热情如火。总之,全部都是他们两人独处时的一幕幕。

到最后,便是连简单的思考都成了困难。

景枂将手中的器皿唰的一放,整个人往后一仰跌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闭眼哼哼着。

“烦死了!”

念叨着,随手更是将那方子给扔了。

楚啸云进来时,便看到景枂毫无形象的趴在屋内的唯一一张椅子上,整个人的重量搁在椅背上,浑身软绵绵无力气,身边,摆放着好几个饭盒,看样子是动也没动过。

那眼神,更是自暴自弃的很。

“怎么回事?”

楚啸云担忧走上前,刚想再问问具体情况,一眼又看到飘在地上的那张纸,那就是他们巫族最宝贵的那张同心蛊的研究方子。

楚啸云……

特么心情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没什么用,我全部记在脑子里了。”

景枂随意瞄了眼,而后又懒洋洋转个身,继续歪着头双眼无神。

此时,已经是在这个屋子内待了七天了,然而这七天里,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们进去七天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楚啸云将方子捡起来,抖干净放在桌上,这才转头看向景枂,不由得蹙眉,“我早就说过,生生死由命。”

“啊呸!你这说的什么意思,信不信我将你一对同心蛊直接弄死得了!”

这时候最听不得什么死啊死的,景枂浑身一个炸毛,从椅子上直接蹦起来,怒气冲冲。

楚啸云一脸无奈,“这就是事实。”

“那好,我也告诉你事实,同心蛊再次炼制的方法我已经研制出来了,你想要,行,让我看到他们活着从禁地里走出来。”

“否则你一辈子别想了!”

楚啸云……

这威胁怎么听着都觉得很弱,他即便最后得不到同命蛊,那也是和原来没差。其实他根本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若楚昱他们真的再也出不来,那么他早就有决断,眼前这个女子也是决计不能走出他们巫族的。

但这显然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楚啸云并不会实施。

想了想,他开口提议,“我派人去禁地看看,至于内部深处,恕我无能为力。”

“不用,我自己去!”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炼蛊需要静心,做事也必须一心一意。”

说完,便不给景枂任何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屋子,将门带上。

景枂慢一步跟上去,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头反锁了,楚啸云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外面设了阵法,景小姐还是不要乱闯为妙,免得自己无辜受伤。”

景枂……

忍不住又一次爆粗。

*

禁地内。

楚昱和渠衡已经差不多走了快十天。

这十天时间,依照渠衡对南疆一族整体地势的了解,他们大致可以确定,是已经走遍禁地内所有地方。

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陆舒的遗体并不在落霞山脉的禁地内。

“将眼前最后一个地方查探一遍,若还是没有发现,我们即刻返回。”

楚昱说着眉头一蹙,心底滑过一抹担心,他的景儿在巫族那边应该受委屈了。

她那样一个人,性子耿直有烈,他们已然进来十天,她肯定是担心怀了。

一担心,这丫头就容易冲动,那就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性子,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还是他考虑不周,没有进一步安排整体事件。

“怎么了?”

见楚昱停下脚步,渠衡疑惑的回转去看他,发觉他盯着石壁某一处,目光有些散。

他顺势看过去,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块,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走,继续。”

楚昱回神,收起心底所有的思绪,一脸面无表情继续往前。

身后,渠衡一脸蒙懵逼,感觉自己刚才那一刻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

这最后一处地方,其实已经算是落霞山脉整个最中心的点。

楚昱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他们若是穿过落霞山脉,应该会到达南疆一族的某一处山谷地段。

然而!

真当他们破开最后一处薄弱的阵法点,走出禁地时,却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眼前这个山谷,实在是熟悉的很。

“这里竟然是!”

渠衡呼吸猛地一急,胸口忍不住一阵强烈起伏,他怎么也没想到,落霞山脉禁地穿越后,竟然能够直接到南疆一族的山谷,而且这山谷,根本就是南疆老祖所在的那个小山谷内。

“可是老祖已经将山谷内的屏蔽阵法打破了,若真是这一处,不可能看不到外头的小院。”

渠衡将四周一通查看,最后蹙眉道,“难道是幻境?”

“不是。”楚昱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见渠衡疑惑,他便直白讲道,“当初南疆老祖走出阵法,并没有全部打破防御。”

“你如何知道?”

那防御破碎,他明明亲眼所见,看到整个山谷露出来与外面的小院相连接,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渠衡不愿相信。

然而!

楚昱一记冷眼过去,眼神凉凉,只回复了两个字。

“天真!”

渠衡……

一种被人从头到脚鄙视的感觉,顿时好糟心。

“是不是,打破防御出去便知。”

楚昱不再迟疑,依照记忆朝着一条道=小道走去,他坚信,走出防御便能直接到达南疆老祖的小院内。

而事实,和他预计的丝毫不差。

两人共同破开防御,走里面走出来额度刹那,更为熟悉的环境,让他们直接面对了这么一个懵逼的事实。

渠衡此时脑子一通乱糟糟的,实在想不通,明明已经叛族出去的巫族,其禁地为何会连接着他们南疆老祖的那一处山谷内。

这关系,很微妙啊!

“你去找南疆老祖,让他给一个说法。”

楚昱原地站着,脑子正在不断高速运转,分析着眼下的所有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其实,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是猜测的和事实,他更愿意相信事实。

而事实,则需要南疆老祖给予。

*

再次见到楚昱和渠衡,南疆老祖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其途径,竟然是通过那一条被他隐瞒十几年的暗道。

“你们知道了?”

南疆老祖以为眼前这两人是在巫族那里知道了秘密,是以才能安全的通过了暗道,回到了山谷中。

渠衡正欲解释情况,楚昱却抢先一步点头,目光越发冰冷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

“哎……”

南疆老祖叹了一声,脸色跟着尴尬起来,“其实知道了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就是……”

有点难以启齿!

这事情,本就是当年留下的祸患,如今只不过是在做补救,只不过这个补救,实在没什么效果。

“你们既已经到过巫族,又从暗道那里回来,想必是得到了巫族族长的信任。那么你们说说,这事情该如何做?”

南疆老祖看向楚昱,目光定定的望向他,“楚昱,你是先晋国的皇帝,若没有你的任性而为,晋国便还在你手上。你可到过楚氏宗祠,发现一些事情?”

楚昱点头,面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十四个牌位。”

南疆老祖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次认定楚昱必定是知晓了内幕,于是也就不再隐瞒,和他娓娓道来。

“这事情涉及到当年晋国建国之初的时候,那时候景家先祖帮着晋国始皇打下江山,而后晋国安定内固,自始皇驾崩,皇位传给了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

“若没有景家相助,晋国建国苦难重重,几乎是不可能。可也是因为景家的能力,晋国一度内部分裂,出现了如今这样的情况,实在是……”

南疆老祖说着连连摇头,实在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边上,楚昱的面色更加阴冷,一言不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渠衡懵逼的听了整个故事,迷迷糊糊,似乎是听懂了。然而懂了之后,便忍不住一个激灵,吓得浑身泛冷。

这特么,什么鬼啊!

“同心蛊的用处是什么?”

良久,楚昱抬眸,目光寒冷看向南疆老祖,他在质问,亦是在责问。

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他的眼神犀利阴寒,让南疆老祖都浑身一震。

“同心同命,是毒药亦是解药。”

“呵……”

楚昱随即一声冷笑,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渠衡一声喊,声音忍不住着急了。

楚昱却淡淡回道,“我去接景儿回来。”

这事情,在知晓了真相之后,楚昱便是一点参与的心思都没有了。

绕来绕去,又是绕回到了当初景国皇室和景家先辈的那一点恩怨纠葛。

可是,那些已经随风而逝的过往,和他有什么关系,和他的景儿有什么关系。

他们现在是夫妻,相约要恩爱相守一辈子的,其他任何事情,都敌不过这一个事实。

楚昱出了小院,并没有选择原来的暗道一路返回,而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两族之间的正道,前往巫族。

一路上,南疆一族的族人都是心怀好奇,一个个注视着楚昱,对他的出现议论纷纷。

楚啸天知道这件事情时,楚昱人已经穿过了两族的交界处,进入巫族的族地了。

无力回天之下,楚啸天脸色阴沉,随即嘱咐身边人,“看紧一点,不要出现任何差池。”

“是。”

“老祖那边的具体情况,再去打探。”楚啸天不放心的加了一句。

对于楚昱的现身,楚啸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疆老祖。若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楚昱如何能从巫族那边回来,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个事情,让楚啸天莫名担心。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不断的蔓延。

……

与此同时。

身在巫族的景枂,憋着一肚子气,终于耐住了性子,一鼓作气之下,将同心蛊参透了。

而同命蛊如何炼制,她已经掌握了八九十,最后只差一个试炼的机会。

将所有的思绪放下,景枂放空脑袋坐下休息,连着一口口喘气缓解自己的脑力过度消耗。

好一会儿,景枂抓起一个随手边的茶盏,朝着紧闭的门扔过去,嚷嚷着,“楚啸云,特么给我开门,你到底关够了没有!”

“景小姐请少安毋躁。”

“屁,你特么再不给我开门,信不信我将你一对蛊虫给弄死了!”

“不对,我现在就弄死它们,反正我已经知道怎么研制了……”

“哐当——”

随着一声响,门被人从外打开,楚啸云风一般疾驰而来,一把夺过景枂怀中的蛊虫盒子。

他小心翼翼护着,一脸不满道,“小姑娘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做什么样子!”

景枂差点忍不住喷他一脸血。

特么究竟谁弄谁啊!

“你研究出来了?”

把同心蛊收好,楚啸云关切的问起,“我刚才听到你说……”

“你听错了。”

这会儿,景枂一脸不认账。

楚啸云看着一脸得瑟春风得意的小姑娘,那脸上的表情要多欠有多欠,明明就是研究出来了,居然还不承认!

特么小祖宗的混蛋模样,真是恨不得打一顿。

“先出去吧,在里面待了十天了,辛苦景小姐了。”楚啸云也不再提同命蛊的事情,而是一脸讨好的邀请景枂离开屋子。

景枂当即一声哼哼,甩了甩袖子,趾高气扬的迈着小步子慢腾腾往外走。

一步三回头,频频注视着楚啸云,嘴巴里像是装了机关枪,突突突的语速飞快往外说话。

“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你让厨房赶紧给我做一些来。”

“我想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三鲜丸子、氽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炒肉丝、炒肉片儿、烩酸菜、烩白菜,外加腌苤蓝丝儿。”

景枂说的口干舌燥,忍不住又回想一遍,这才确定点头,“对,就这些了,赶紧上吧。”

063章论男人的城府

楚啸云……

特么快一百个菜名,他愣是一个也没听清楚好吗!

这小祖宗明显是在折腾人!

“这……有点多了。”

“哪里多,不过是一桌子菜而已,你这巫族族长也是忒小气。”

楚啸云被噎的一句话反驳不出来。

景枂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让他抓狂。

偏偏,对方手上握着他急切需要的东西,同命蛊的炼制方法对他来说太重要了。相比起来,一桌子菜确实不算什么。

“行,我让厨房给你做,那个什么……”

楚啸云一脸尴尬,看向景枂笑道,“你将菜名都写下来吧,我实在记不得那么多。”

景枂……

她也记不清了好吗,谁知道她刚才讲了什么!

不过,戏弄一番还是必要的。

轻咳一声,景枂一脸认真样点头,“行吧,劳烦巫族族长去拿笔墨,我这就给亲自写下来,纸张多拿些,我怕不够。”

楚啸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等人之际,景枂百无聊赖,整个人索性站在一边,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也就这个时候,难得有心情看这些,也才发现,巫族族内的花草,似乎格外的鲜艳明亮。

“别碰。”

一道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枂还不得回头去看,身体已经整个腾空,随即一百八十度转弯,整个落入了宽厚温暖的臂弯。

她的脸紧紧贴着温热的胸膛,耳听着扑通扑通强有力的心跳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不用抬头就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十天的男人。

“阿昱!”

低喃一声,景枂张开手臂,回抱住他的腰,将自己整个送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想你。”

楚昱低头在她头顶发梢位置落下一个吻,手掌随意的抚摸着景枂的长发,为她轻轻的梳理。

而后一番打量,蹙眉,“瘦了很多。”

能不瘦吗!

整个关在一个屋子内,每天蛇精病一样研究那些虫子,心里头念着一个人,饭也吃不下几口。

“就剩下喝水度日了。”景枂感慨一声,言语中夸大居多,却也说出了大部分事实。

楚昱脸微微一侧,目光冰冷看向景枂身后,对上过来的楚啸云。那眼神中,一片肃杀!

楚啸云自说完那两个字,整个人都是一片懵逼状态。从看到楚昱风一般出现将景枂抱住,到两人你侬我侬他自我尴尬,再到这一个眼神杀。

他差点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诛地灭的事情。

“纸笔拿过来了,景小姐你看?”

楚啸云立刻转移话题,将纸笔递过去,却不想楚昱一把推开,并不让楚啸云靠近。

他低头询问了事由,便决定亲自给景枂做吃的,“鸡汤面好不好,我给你做。”

景枂笑眯眯点头,一脸满足,“行,我和你一起出厨房,好久没吃你做的面了,挺想的。”

楚啸云……

特么刚才一百多个菜名是什么意思,整他的吗!

*

鸡汤面端到景枂面前,楚昱顺势坐下,将筷子递过去,叮嘱一声,“小心烫嘴,你不要吃太快,总改不了这毛病。”

“哪有,嘶——”

话音未落,景枂直接一口吸进去的面,烫的她差点喷出来。

楚昱无奈的将一杯凉开水递过去,“让你慢一些。”

同时,那碗鸡汤面被他拿过来,楚昱拿了一个小碗,将大碗里的鸡汤倒出来一些,又拿筷子夹起一些面条。

小碗的鸡汤面再次送到景枂跟前,“不许快。”

“嗯。”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着一个吃着,画面安静又温馨。

等肚子填饱了,景枂才询问楚昱情况如何。

“渠衡呢,这小子去哪儿了?”

楚昱脸上的笑容一收,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他拉着景枂起身,准备往外走。

“我们回去。”

“哎,回哪里去?”

“回家!”

景枂……

最后巫族那边还未离开,渠衡已经跟着到了,他先去找了巫族族长,两人就此说了一通,之后渠衡直接转个弯找到了楚昱和景枂。

“母亲的事情有着落了。”

渠衡的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息,粗喘的大口呼吸着,声音里微微颤抖,明显挺激动。

然而,他的表情算不上好,“楚啸天被老祖拿下了。”

楚昱面色依旧冷淡,似乎这种事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反而是景枂,一直都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整个人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这都什么事儿,你们两兄弟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很晕。”

揉着眉心,景枂没好气瞪了眼干站着的男人,楚昱这男人见天儿的作妖,这会儿居然要直接回家了?

“怎么回事,和我说清楚。回家也不是那么好回的。”

特么,他们辛辛苦苦跑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疆一族对他们的未知危机没有解除,她怎么可能安心的回去。况且,还有他母妃的事情,必须一并解决了。

楚昱依旧不言语,只固执的抱着景枂,根本不愿意撒手。脸上的表情,要多臭有多臭。

“我和你说。”

渠衡使劲会拽了把,将景枂从他兄长手中拽出来,一脸无奈的拖着人到了一边,叽叽咕咕一大堆,终于把事情说完整了。

听完了整个事情后,景枂内心……

她也没多少好感度。

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真特么无聊。”

晋国始皇当年因为对景先祖家的猜忌和暗杀,导致景家先祖对晋国皇室的戒备和暗算。

两方可谓是在暗中较劲多年,最终导致晋国皇室内部不合分裂,一部分皇室继承者被迫远离京城,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而途中偶遇南疆一族始祖,顺势进入了南疆一族族地,自此,皇室成为了这个族的族人,一代代生活下去。

“所以,那十四个牌位是什么意思?”

景枂一瞬想起楚氏宗祠里的那多出来的七个牌位,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如今,也该能有个很好的解释了吧?

渠衡沉吟一声,看了眼楚昱,这才缓缓道,“当年的报复心所致,皇室内部相互争执,一言不合之下,动用了同命蛊,同心同命,连接了两个人的共同命运!”

当初分裂开时,离开的那一部分人,带队的皇室继承者,正好和晋国当年继承皇位的皇帝是双胞胎,原本感情极好,心灵感应之深无人能比。之后反目成仇,却依旧能做到心有所系。

南疆一族始祖便当下提出,想要报复,那就用同命蛊,同心同命,你死他也死。

“于是,从那一代晋国帝王开始,每一代帝王的命运便和南疆一族的族中某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们因为血脉缘故,每一位掌权者的死便和南疆一族有了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也可以说,每一代晋国帝王,他们的生死,似乎都掌握在了南疆一族手中。

景枂听着,越发觉得扯,特么太扯淡了。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每一个后代血脉的冲散,就算是可行,谁又能确保,每一位晋国皇帝的继承者,都是那同心蛊的载体?”

渠衡苦笑一声,摇头道,“这就是南疆一族的存在必要,每一位族长,便是在后续不断的给予拨乱反正,他们极力促成每一位同命蛊载体和族中那位人的同心同命连体。而今……”

渠衡看向楚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南疆老祖告诉他,虽景国覆灭,但是同命蛊却已经种下于下一代,也就是说,楚昱的身上,存有同命蛊蛊种。

景枂这一刻脑子完全是懵的,短暂的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

同命蛊,楚昱身上有同命蛊蛊种!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景枂一把揪住渠衡的衣服,整个人明显暴躁不安起来。

楚昱上前一步,把人拉回来揽进自己怀里,轻抚着安慰,“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又如何,他们竟然想算计你!”

一想到楚昱竟然也是被算计的对象,她的怒火就止不住的要火山爆发了。

是可忍,欺负她男人的,绝对不能忍!

“本来还想着等你们回来,将同命蛊的炼制方法告诉楚啸云。现在……屁都没有了!”

渠衡……

“但是同命蛊,恰恰能解决了如今的尴尬局面,同命蛊蛊种,想要解决很简单,就是再同同命蛊以毒攻毒,让两者相互抵消便可。”

渠衡斟酌一番说辞,和景枂提到,“巫族族长楚啸云,应该是奉了老祖的命令,在此不断的研究同命蛊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南疆一族和晋国皇室之间的纠葛,彻底断了这一种同心同命的尴尬局面。”

景枂一肚子气还没发出去,整个人又如同被打了一个闷棍。

她眼神带着戾气,幽幽怨怨盯着渠衡,那眼神恨不得将人给吃了。

好一会儿,只听得景枂有气无力一声闷哼,“南疆一族如今和楚昱同心同命的那个混蛋是谁?”

“巫族族长楚啸云。”

楚昱揽着景枂,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他们一开始便有此打算,引了我们进入南疆一族,目的就在此。”

他们不过是进入了原本就设好的圈套,目的也在如今暴露无疑。

楚昱最痛恨这些,一经知晓,便对整个南疆一族,好感度降为零,若不是因为渠衡的存在,他真特想一举带兵,将整个南疆一族给端了。

渠衡面色一阵尴尬,忍不住又为自己的族群做辩解,“那是楚啸天的主意,老祖他并没有……”

“没有授意,也是默许。”

楚昱一记锋利的刀子眼过去,渠衡顿时不作声了,他还真无法反驳这一情况。

以之前在南疆一族的形势看,好像确实如此。更何况,明明是叛变出族的巫族,竟然能够和他们老祖如此暗中联系,而巫族族长又是那样的身份,谁都会怀疑。

楚啸云找过来时,楚昱正带着景枂离开,两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尤其是景枂,再一次看到楚啸云,神色冷漠凶狠。

她不能忍受楚昱这样被人算计,更何况这里面还包括她在内。

“两位有话好说,事情还未解决,请不要如此急着离开。”

楚啸云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自然明白楚昱等人的情绪,换了谁被这样莫名惦记着,心里都不会好受。

也是,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老祖他们并无关系,我一直想解开同命蛊,奈何手中却连一对同命蛊也没有,而楚啸天方面却已然和晋国皇室偷偷勾结……”

楚啸云身为楚氏的继承者,又得了南疆始祖的巫蛊真传,在南疆一族的地位已经隐隐有超过真正南疆一族的继承者了。

而这样的情况,其实在他早几代,便露出了趋势。

“楚啸天当年便想暗算于我,若不是得老祖相救,又允许我离开南疆一族自立巫族,恐怕楚氏也就此没落了。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解开同命蛊,还双方一个自由。”

楚啸云说到这里,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年,不论先祖谁对谁错,如此报复自己亲兄弟,却已经是大错特错了,我只想赎罪。”

楚啸云自己就深受同命蛊其害,他的爷爷,父亲,哪一个不是因为同命蛊同心同命就这样死去。

可是,这一切因为蛊虫的研制不完善,一直得不到有效解决。

楚啸云看向楚昱,目光真诚歉疚,“楚昱,很抱歉,希望你能谅解。”

“晋国太后人在哪里?”

楚昱突然抬眸问了一句。

两人都是一愣,景枂当即反应过来,才想起当初景管家和她说的事情。

“对,她不是带着晋国太上皇进了南疆一族吗,她现在是在?”

“晋国太后?”楚啸云想了一想,沉吟道,“如果说是那个女人,应该是在楚啸天那里,她本就是楚啸天安插在晋国的一个暗子。不过可悲,身为暗子,却因为任务爱上了自己的执行对象,当时带你父皇会南疆一族,竟是苦苦哀求楚啸天为他诊治,就他一命。”

楚啸云说着不无讽刺笑了,“这是绝无可能的,楚啸天恨不得南疆一族内的楚氏可以死绝了干净,又如何会花心思救一个必死的人。”

况且,那时候,他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所以楚炎,必死无疑。

楚啸云断断续续讲述着他知道的事情,以此希望楚昱能够改变主意,留下来,一起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怎么样?”楚啸云一脸期望的看向楚昱。

然而!

楚昱依旧是一张面瘫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这时候已经是改为牵着景枂的手了,转头温柔的看向她,问道,“景儿,现在时辰有些晚了,你想今日走夜路离开,还是明日一早再走?”

一旁,说的口干舌燥的楚啸云一脸懵逼,整个人都傻了。

特么,他好说歹说一通,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能不能不要这么糟心啊……

“楚昱,你……”

“同命蛊景儿已经会研制,我们之间的问题已迎刃而解。南疆一族事态如何与我们无关。”

楚昱冷冷抛下一句话,带着景枂毫不犹豫走了。

是夜,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走出了南疆一族的地域,到了整片山峦之外。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军队即可上前,带兵的人景枂不认识,却也是熟面孔。

那是楚昱的手下。

“你一早就派了军队在此守着?”景枂一惊,忍不住问道。

楚昱点点头,带着景枂走向不远处的帐篷内,听了外头的布置守卫,直接下令道,“带上一半兵力,按照我绘制的地图,进入南疆一族。”

半个时辰后,一支尖锐的军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顺着他们走过的那一条小道,秘密的潜伏进了南疆一族。

景枂恍恍惚看着,这时候,她才深深的感受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城府深!

看似是南疆一族在暗中算计他们,然而事实呢,他却是将计就计,反过来一步步将他们算计的毫无遗漏。

------题外话------

突然有点时间,上午就写完了,还好还好。

064章岁月静好(正文完)

在南疆一族的山峦外等到了天亮,景枂将楚昱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却并不反感他这样做。

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

他绝不允许在她的景国国土内,存在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南疆一族的存在和晋国建国时间差不多,无论怎么说都有百年的历史了。你担心他们存有其他心思对景国不利,所以想将其一次性解决,是吧?”

并肩与楚昱站着,景枂聊天式的和他闲聊着,说话间,眉眼都是温顺的,没有一点厌恶喜好,纯碎是就事论事。

楚昱嗯了声,又解释道,“不止如此,也是为渠衡提供些助力。楚啸天的心思已昭然若揭,南疆老祖要将其除之,我为何不能就此推波助澜,彻底绝了南疆一族其他族人的心思。”

只要南疆一族的族内整个再无希望,那他们存在的意义也就不重要了。

“你想灭了整个南疆一族?”景枂惊讶转头。

“只是将其彻底打散而已,顺便让楚氏那些人死心。”

巫族那一块,楚啸云虽然说的通情达理,其心酸理由让人同情。然而楚昱却生不出一丁点的同情心,他绝不认为,楚啸云那样一个有能耐自立巫族当族长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反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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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过是眼下局势不对而已。

为了他的景儿,连整个晋国都不要了,更何况一堆不知道从那个旮旯堆里突然冒出来的远房亲戚?

他岂会在乎一下!

景枂的心暖了又暖,此时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情感。

她回忆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确实,他为她做了无数的事情。

是他,为了她建立了一个盛世王朝,亲手送到了她面前。

只因为,他爱她!

而她能做的,便是好好接管这一片江山,缔造一个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日后,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嗯,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

翌日。

景枂提议直接转道去小南国,去看看于孟昭父子。

“在这里干等着无聊,既然事事部署周密,又有渠衡内部接应,想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去看看舅舅他们吧?”

“嗯,岳父的事情,确实不能再让你牵挂着。”

楚昱忽然说了一句,眼神清亮的望着景枂,面色神情早已清明透彻。

他知道?

景枂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急忙解释着,“我不是想瞒着你的,只是想这件事等上路了再和你说,本来你也知道我来南边,也存了这个心思。”

怪医带着阿愁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心中了无牵挂想云游四海了,另一方面也是受了景枂的嘱托,打算去东海之滨,亲自去查看下景寒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他们的消息中转站,就是小南国,景枂在那里也设了景家军的消息据点。

楚昱顿时失笑出声,对于景枂这个反应只觉得可爱。

“傻丫头。”

“不生气?”

景枂主动拉着楚昱的手,一边走一边摇,脸上不自主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她也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夸张了。

只是下意识的心虚。大概是两人相处越久,越想彼此真诚对待吧。

“只我们两人过去就行,到江都的船今日就有,你在船上睡一会儿。”

楚昱安排好剩余的事情,这才带着景枂去了江边,两人等船之际,景枂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当初的一幕。

那会儿,她被那些蕃王逼着退到了江边,而后没有选择的踏上了渡船,返回江都。

再后来,她因为楚昱的威胁,不得不横渡这条江,去南边边界和他谈条件,却因此被他握住了把柄。

还有许多……

那时候,心情可真是糟透了!

“有时候就是缺那么一点点信任,我那会儿对你还是有怀疑的。只是怀疑的程度不多,不足矣让我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景枂感慨着,其实心里挺嘘唏。

楚昱却不这么认为,他看到的却是她的另一面。

“当时你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可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依旧对我存有信任。景儿,这一份信任,便是因为你心里有我。”

因为爱之深,便信之切。

“爱你吗?”景枂笑了笑,点头道,“确实挺爱的。”

“那回去休息?”

楚昱随即转身拉着人往船舱里走去,手掌已经不安分的贴着她的后腰,肆无忌惮的开始摸索。

“有人!”

“他们早不再此处,没人会来打扰。”声音低沉暗哑,欲求不满之状暴露无遗,“景儿,今晚别睡了……”

船抵达江都时,景枂仍旧是昏昏沉沉的。

昨晚整夜在江面上,本就是船体不稳摇晃着前行,再加之身上的男人过分的索求,她半推半就之下,却惹得他更加爱疯狂,最后整个人交代了。

楚昱把人抱着下了船,也不舍得放开,就这么一路抱着走进了主城,往于孟昭的府邸前去。

一路上,面色愉悦,情绪飞扬。

“你想在这边住些日子,还是事情处理妥当了就回京?”

按照楚昱的心思,自是不愿意留在小南国的。

京城多好,不说皇宫内,便是将军府或者王夫府,那都是他们独有的地盘,在那里,他们想如何便如何,他想拥着自己心爱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顾忌。

为所欲为四个字,楚昱坚决要将此贯彻到底。

景枂看了眼神色隐忍的男人,脑子稍稍一想,就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不知道是惆怅还是幸福?

这男人,某些方面太强,似乎平时清冷之下掩藏着的全部情绪,都转到了情事上。她享受的同时,对自己这一副小身子骨,深感忧虑。

“回去吧,也不好打扰舅舅太久。”

“嗯。”

声音更加愉悦起来。

齐王府。

景枂先去见了于孟昭和于墨阳。几个人一起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叙旧,又应了于孟昭的邀请,答应晚间一起用饭。这才从王府离开,去了景家军设立的据点。

这边的事情,景枂在当初就交给了宋明,是以据点一设立,宋明便成了这里主要负责人。

“小姐请过目。”宋明将所查到的消息递上前,态度恭敬之极。

等景枂看完景家军所搜集的消息后,宋明又再次呈上了一份信件。

还是那样熟悉的字体,上面的言语夸张,仍旧让人叹为观止。不做他想,也知道只有她那位师兄才能写得出来。

“与小师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景枂读着信封外头的几个字,忍不住一行黑线直下,幸亏楚昱不在这里,否则又该发火了。

“信送来多久了?”景枂拆开信看,随口问其宋明情况。

宋明一五一十告知,一并又汇报了怪医如今的踪迹,“怪医前辈如今就在东海之滨,这是昨日传回来的消息。按照他老人家的行为举动似乎要在那里定居下来,短时间不会离开。”

“随他吧,你告诉下去,下次有信直接送到京城,交给景管家就行。”

看完信件,景枂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

景寒天的事情,虽说九死一生,生还可能性不大。但是怪医却在这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希望,他在东海之滨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只不过目前还尚未确定情况。

景枂从信中的语气里看出了些端倪,自己猜测应该是还有可能的。

但是事情没确认前,她绝不会告诉景家军里的任何人,生怕引起他们的不适。那些人,比她还来得执着!

“这里情况如何?”

事情完成,景枂随意问起小南国的情况,她对这个国中国的设立,还不能确保其成功,试验阶段下,还是担心会出状况。

然而!

宋明的汇报却让她安心了。

“齐王一切处理的极好,同时对小姐十分忠心,小姐放心,属下自会在暗中观察一切。”

“嗯,你小心处理,不要引起舅舅他们的反感。”

在感情上是亲人,但是论及政治,景枂依旧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于孟昭的身份就有所含糊。

*

江都待着的第三天,南疆一族那边传来了消息。

“楚啸天死了。”

景枂一愣,随口反问道,“谁杀的?”

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很有野心并且阴冷的男人,他心中抱有目的,并且为此不择手段。这样的人,绝无自杀的可能性。

所以,南疆一族出现了动乱?

“你的人已经搅和进去了?”景枂又是一问。

楚昱点头承认,“渠衡手段太柔,做事太不利索,我若是不帮他,拖到猴年马月。”

说话间,目光又是缠绵起来,“我想和你早些回去,嗯?”

在楚昱赤裸裸的目光注视中,景枂不争气的整张脸红了,连着脖颈一片,红的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

而她自己亦有感觉,脸颊发烫,火辣辣的。

“你说清楚情况,嗯……既然楚啸天已死,那你母妃?”

楚昱收回缠绵的目光,逐渐冷静下来,他对此同样存有疑惑,可是却无能为力。

“找不到,南疆一族任何地方都没有。”

他命令军队进入南疆一族,一方面帮助渠衡快速解决那个族群里的混乱,帮他迅速巩固权势,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寻找萧淑妃的遗体。

然而!

便是找遍了大大小小所有可能的地方,依然一无所获。

“楚啸天已死,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再打探到情况了。”景枂惋惜一声。

楚昱却释然了,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她和南疆一族的恩怨纠葛颇深,原本并不想让她死后留在那里,不过眼下……渠衡接手了,那里也算是一个去处。”

有渠衡在,无论陆舒死后被葬在哪里,找到也好找不到也罢,渠衡都会妥善处理的。

而自己亲儿在,想来她应该不会孤单的。

“巫族和南疆一族两族已经被彻底打散,日后便再也不能起风浪,渠衡有南疆老祖支持,相信管理新的族群,很快就能得心应手。”

楚昱顿了顿,突然转了话题,看向景枂问道,“既然如此,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他们留下来的作用已经不大,一切也不需要他们做善后。

如此,不如回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楚昱忍不住朝着景枂的小腹看去,蓦的又想起这些夜晚两人的疯狂。他们身上早就没有情蛊的束缚,而她也不存在绝情的压制,说不定……

景儿肚子里已经有他们的孩子了。

一想到有那么一个可能,想到一个新的生命的到来,楚昱所有的冷硬都瞬间消失收了回去。他激动忐忑又期待,对这个未知的可能性,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他小心翼翼,又饱含期许。

“景儿,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嗯?”

景枂一懵,抬头一脸茫然。

看什么,没毛病啊!

楚昱眼睛不自觉又落在了她小腹位置……

“没有!”

屋内一声娇羞急切的呼喊声。

……

南疆一族的事情就此缓缓落幕,两人回京的行程即刻提上来。

南下是他们两个人,北上回京依旧是他们两人,楚昱直接拒绝了所有的侍卫一路跟随,根本不愿意任何人打扰他和景枂的独处。

他心底很明白,两人一旦回了京城,等待着她这个女帝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而他作为王夫,亦是不会那么得空的。他们能够像现在这样如此悠闲相处的时光实在不多。

景枂也是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也舍不得,一路上也就任由了楚昱的性子,随他各种折腾。

一切他高兴就好,她极力配合便是。

然而这一个随性,却是让他们……

两人不论白天黑夜,总是黏着一起如同连体婴儿,赶马车的功夫,也能腻歪在一起忘乎所以。好几次,马车无人赶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就行走的偏了道儿,又或者,差点冲到了树林里撞上大树树干。

状况不断之下,景枂也是无奈了。

“雇个车夫,安分些早些回去吧。”

楚昱浑身懒散,衣衫半解的躺在马车内的软垫子上,他随意的哼哼着表达不满,再度将人拉着一同躺下。

“急什么,再慢不过三日路程。”

“可是……”

“景儿,我有些困了,陪我睡觉。”

马车内顿时一片沉寂,偶尔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呻吟,伴着女子咬牙切齿的含羞骂声。

阳关大道,路途坦荡,马车悠悠,情意绵绵。

傍晚时分,伴着一轮夕阳,楚昱掀开马车车帘,将景枂从车里捞出来。

他自己披了件厚外衫,大半裹住了身躯,随意的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抱住昏昏欲睡的人儿。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身形懒散,目光缱绻。

天际,偶尔有几只飞鸟滑过穿入云霄,又快速没入那一片绚烂的晚霞中,只留耳边清亮的鸣叫声。

“啾——啾——”

“阿昱!”

景枂睡意朦胧着睁眼,双臂环住靠的更近,无意识的磨蹭着他的胸膛,呢喃着,“天色好像暗下来了。”

“嗯,一起看会儿晚霞,很美。”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这辈子,大概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追求了!”

景枂感叹一声,随即笑了,身体往前一蹭,将人扑了个满怀。

“不过有你在,什么日子都是好的,即便刀山火海,油锅地狱,我也甘之如饮。”

楚昱亦是跟着轻笑一声,翻身将人拉起,温柔的吻密密麻麻,徐徐落在她唇边。

“景儿,你什么也不用做。你是我的妻,一切由我为你!”

“爱你,已是我的本能了……”

此后今生!

他的生命,因她不断绽放光彩。

他的一切,因她变得意义非凡。

他的幸福,因有她便已经足够。

------题外话------

人生在世,爱上一个人很容易,爱一个人一辈子却是不易。

只愿相爱的人能够相守到老,相濡以沫。

我相信,幸福来敲门!

正文完结,明天番外继续。甜甜蜜蜜日常,再送一波。

新文正在筹备中……

番外日常001章

京城,初夏。

时值四月末五月初,整个气候开始出现一丝炎热的征兆。

景枂在御书房看完最后一本折子,整个人往后一摊,浑身酸软无力。

南下这一趟花去时间颇多,等他们回京,事情积压无数,而且一件件还都是需要她亲自处理。是以,景枂自己都忘了,空闲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前几日的时间,她抽空去了一趟丞相府,看望已经怀胎五个月的穆清清。

两人闲聊间,忙的昏头转向的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月的月事似乎没有准时报到?

当时穆清清便给她把脉,而后惊喜的告诉她,她怀孕了。

“都快两个月了呢,你这小家伙也真是顽强。”

这两个月,是她和楚昱情事上频率极高的时候,她根本没想到会在做了措施的情况下,还能中奖。

而这个尚未成型的胎儿,也是牛逼了,竟然抵挡得住其父亲如此“百般摧残”?

想至此,景枂的笑容越深,整张脸连带着眉眼都开始柔顺起来,眉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温柔。

“你爹啊,还不知道呢!”

“噗——”

景枂猛地想起,楚昱今早还在和她暗示,今晚要做些不一样的事情,然而现在……

“刘公公。”

景枂忽地起身,抬步往下朝着御书房外走去,刘公公刚推开门,景枂人已经走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回去了。”说着挥挥手,直接走人了。

刘公公眼看着大白天的气候正好,自己伺候的女帝陛下就这么任性的走了,整个人的心情是难以形容了。

景枂出了宫,坐上轿子,如同一般人一样启程打道回府。

其实宫里也有寝宫,然而习惯了在外不受束缚,景枂很少留宿在皇宫内。平日里,都是在将军府和王夫府两头住着。

而这段时间,她应楚昱的要求,在王夫府独处享受二人世界。

轿子停在府邸门口时,景枂从沉浸思绪中抽回,打开轿门下去,一抬眼就看到了影一正站在大门口。

“主子。”

看到景枂下了轿,影一赶紧上前,一脸欣喜模样,“您快些回去看看,王夫他……”

怎么说呢,按照主子的意思,大概又开始作妖起来了。

三天两头的,总会闹几处笑话。

“他又干什么了?”

景枂笑眯眯随着影一走进大门,脚步不急不徐,轻声问着。

影一摇摇头,说不上来,难以形容,“您自己去看看吧。”

“嗯?”

这一回,倒是有些好奇了,脚下步子不自加快,景枂朝着主院那边走去。

院门开着,走进没几步,发觉屋门也是大开的状态,里头没有一丁点声响。

难道去小厨房了?

景枂疑惑的往前,眼神却看向了侧屋那边的小厨房,想要看看是否有炊烟升起。

果然!

景枂会心一笑,转身朝着厨房方向而去。

厨房内,男人真在聚精会神的研究一团漆黑色的团状物体,从外向看与面粉无疑,然而其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却相当难闻。

景枂一只脚刚迈进去,身体还没整个进来,就被这一股难闻的味道逼的退了出来。捂着鼻子,她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惊悚盯着那一团黑色不明物体。

“你干什么,哪里来的!”

楚昱闻声抬头,笑容随即放大,“景儿,给你找的滋补的东西。”

呕……

一句话,直接让她感觉浑身不适,差点吐了。

“我特意写信,托你师兄从东海之滨找到了的奇珍无骨兽,最适合女子滋补养颜。”

“你不是最近念着睡眠不足,精神不好吗?正好,我将此兽炖了,给你熬汤喝。”

说着,楚昱就转身去找菜刀,准备将桌面上一团黑软无骨的小兽给剁了。

景枂一声惊呼,赶紧拦住,忍不住一个白眼过去,特么她睡眠不够根本问题是他太能折腾了好吗!

居然还给她吃这种鬼一样的东西。

“我吃不下,你不要折腾了。”

景枂仍旧站在门口,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一团黑色,冲着楚昱招手,“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至于这玩意,养后花园池塘里!”

楚昱摇头失笑,只能跟着走出去,内心却感慨着:如今小性子越发足了,脾气挺大。

两人回到屋内,楚昱顺手将门带上,心情满足朝着景枂过去,将人抱住。

“景儿,你今天回来很早,是想我吗?”

说话时,手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景枂本就经不起撩拨,不过几下就浑身发软,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两人一时情难自禁,双双倒在旁边的软榻上。

……

正欲火朝天,整个人绷的最紧的时候,景枂猛的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了。

她大口喘着气,面色潮红一片,眼神却已恢复清明。

“不行。”

楚昱一顿,随即问道,“来月事了?我记得并不是这个时候。”

“不是这个原因,我有话和你说。”

这男人,他每个月月事何时来倒是记得挺牢,特么难道就不会算算,这个月的月事已经延迟了吗?

楚昱不为所动,再次欺身压下,动作却温柔许多,一边解衣衫一边轻声道,“景儿,乖,给我好吗?”

爱没有多余的情话,直白一句将自己的忍耐全部表现无疑。

他看着她的双眼,如同淬了火一样灼热,让她根本不敢直视。

可是……

景枂再次推开,拒绝了,“阿昱,今天不行,往后……”

景枂想起穆清清说的,自己算了算,说道,“大概接下来的两个月都不行。即便后面可以,也不能这么胡闹了。”

楚昱的动作一瞬全部停下,脸上的欲望也渐渐消退下去。他顿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了,朝中出了何事?”

景枂扑哧一笑,拉着他的胸前衣襟站起来,忍不住主动靠上前,贴近他怀里。

带着雀跃和欣喜,和他分享属于他们的秘密。

……

好半响,楚昱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他手臂半张开,一副想要抱住景枂哦姿势,然而却又迟疑的不敢去触碰,似乎这时候,他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昱闷声问,“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清姐前几日给我看过。你不是昨天半夜才回来吗吗,我本来就是等今天和你说的。”

昨夜她睡的沉,楚昱出外归来便只是躺在她身侧抱着她,是以她也就忘了这回事。

今早坐在御书房,一个人想着这件事,就怎么也坐不住了。

心里很激动,又觉得有些忐忑,忍不住就想快些和他分享这一份喜悦。

她知道的,他很喜欢孩子,他渴望能够多爱一些人。

“阿昱,快两个月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景枂将楚昱的手抬起,放到了自己小腹的位置,带着他顺着节奏,轻轻抚摸着。

“再过三个月左右,能感受到胎动,到时候,会很有意思的。”

“你要不要坐下?”

楚昱的身体愈发僵硬,景枂回过神,不由得笑问。

最后还是她拉着他,将他按下坐在位置上,又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缓缓,看你那傻样儿。”

这是她见过最傻的楚昱,整个人呆呆的像个惊讶过后的孩子,可爱极了。

“你这样子,我觉得……”

楚昱忽然就抱住了她,一声略带哽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景儿,谢谢你。”

楚昱心头情绪万千,便是一万句言语也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一直亲情淡薄,没人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多么渴望血脉相连的亲人/

尤其是,那个人是他最爱的景儿为他生下的孩子,承载着他们彼此情爱的结晶。

“阿昱,你现在是不是该把握放开了,我一个孕妇情绪都没有你波动。”

景枂心头酸涩,却又极力的避开,说着好笑的话让楚昱从那种突然爆发的情绪中走出来。

等两人稳定后,却是相视一笑。

楚昱牵起她的手,带她出了院子,一起朝着书房方向去。

心里已经耐不住,想要给未来的孩子取名字了,“书房内放着一本古籍,后面空白处我写了很多名字,原本就是为我们的孩子取得,你去看一看,喜欢哪一个?”

楚昱想起那一段时间,每一次翻书停下,都会不自觉想一个名字,而后觉得寓意好的,就那笔记在古扎后。不知不觉,已经很多了。

景枂翻开古扎时,被那十几页的名字给震惊到了。

她随即往前翻开,惊觉这一本古扎竟然是前朝大家的名作,已经几百年历史了。

然而这个男人,竟然在后面空白处,随意写字!

“我们孩子的名字,比这古扎珍贵。”

楚昱不以为然,对他而言,眼前她手上不过拿着的是一本破书而已。

不仅破,还没一点价值,唯一可用的就是拿来给他记名字了。

景枂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呵呵干笑一声,低头继续看那些名字。

放下本子,她一脸茫然,“都有寓意?”

楚昱点头,眼神迸发着光芒,“景儿喜欢哪一个?”

景枂直接摇头,“没一个喜欢的。”

楚昱……

顿时满腔热血洒在黄土地上的感觉。

见眼前男人萎靡不振,景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话确实有点打击人。

不过,“我觉得吧,名字嘛,不需要太复杂,差不多一个意思到了就行。孩子出生便是需要父母宠爱育养的,他的好坏成功或失败,和名字其实没多大关系。便是叫阿猫阿狗,教育得到,也是能成大器。”

楚昱顿时失笑,揉着景枂的发顶说道,“傻丫头,我们的孩子,日后是要继承景国江山的。”

阿猫阿狗?怎么好意思写上族谱去!

景枂顿时一阵尴尬。

名字茬就这样一晃而过。

*

因为有孕,又不足三月。

楚昱对景枂的珍视程度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早朝一事,第一件直接被他否决了。

“我代你处理这段时间的政事,早朝免了,朝廷上下一应事宜也交给我。”

景枂躺在饭厅中央的一张雕花摇椅上,近手边是被他剥出来的一整盘葡萄,她一个又一个随意吃着,笑眯眯问他,“你这样,很有夺权专政的感觉。”

楚昱笑笑,顺势往前凑过来,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问,“那么女帝陛下,敢问可放心?”

闻声,景枂右手随意的放下葡萄,上前勾住了他的下巴,微微一捏往上,目光痞淫带笑。

她的手指尖还沾着一些葡萄的汁水,捏住他下巴的同时,那些汁水顺着楚昱的脖子流进了他衣领下方,领口处顿时一片潮湿,在她面前晕染出一朵似花儿的形状。

景枂目光触及,顿时又落在他突起的喉结上,因为呼吸轻轻上下滑动的频率,刺激人心。

一个吞咽,不争气的别过脸。

景枂呼出一口气,说道,“美色误人。”

这样的美男,殷勤的对她呵护备至,她也不想要江山了。

“你想住在哪儿,选了地方定下,如今有孕,不要到处奔波。”

楚昱似没看到她的窘迫,岔开话题问起今后住的地方。

像之前那样三地随意跑那是不可能了,她想他也不会让她这么胡闹的。

景枂也觉得不妥当,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将军府。

“去将军府好了,一切事情有景管家在,妥当。”

虽然挺想和楚昱就这么窝在王夫府,过着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二人世界。可是楚昱接了她的活,日后忙碌政事,想来也不可能日日与她陪伴。

听说怀孕了的人很能折腾,又受不了寂寞,景枂眼看着于墨烟的折腾样,已经有些怕了。

自己可绝对不能如此。

“表姐快生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景枂想到于墨烟,便想起眼下她应该快八个月了,她这一段时间太忙,自回京后就很少走动。

想当初,离开小南国,舅舅还让她多和于墨烟走动来着。

景枂心底觉得过意不去,念头一起就止不住,从摇椅上坐直了,看向楚昱目光闪闪发亮,“要不,现在就去?”

楚昱只得将人轻轻拉起,转身去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轻缓嘱咐一句,“到了傅府之后,你尽量离于墨烟远些,她太闹腾。”

景枂……

------题外话------

番外写点孕期那些事儿。

番外日常002章

傅府。

楚昱夫妇两人到了之后,楚昱直接被邀去前院,由傅雷霆带着去和傅博安一道喝茶谈话去了。

至于景枂,则是顺着石子路,一路由下人领着,到了于墨烟的屋子。

此时正值午后,于墨烟刚睡醒,整个人精神头很足。

听闻景枂过来看她,便有些坐不住,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亲自到了门口迎接。

“你赶紧坐回去,你这样大肚子了还出来迎我,是要吓死我吗!”

景枂刚一走进院内,就看到于墨烟脚下生风的朝着她走来,差点没吓死。

这个表姐,真是很能折腾啊!

于墨烟却没那么多顾忌,几步快速走向景枂,拉住了她的手就朝着院子中的小凉亭走去。

“去拿些瓜果过来,泡一壶果茶。”

于墨烟原本酷爱喝茶,江都作为盛产茶叶之最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好茶。她嫁到京城,于孟昭便将一整箱的茶叶当嫁妆给于墨烟送了过来。

然而现在!

“这茶叶也没什么人喝,我公公也甚少喝茶,看着都快要霉了的感觉,心疼。”

于墨烟喝着果茶,整个人都是幽怨的。

她实在是心疼那些茶叶,好东西可舍不得就此糟蹋了。

“你不是也挺喜欢喝茶的吗?我给你装小半箱,你带回去好了。”于墨烟突然想到这一茬,看着景枂一阵激动。

“不仅你这边,穆清清那边也送点过去,哎……不行!”

“孕妇不能喝茶,我可不想将好茶送给楚云启,那混蛋对我家胖子不好。”

于墨烟念叨着,顺便将楚云启一通骂,为傅雷霆抱不平。

这事情还要从她任命傅雷霆官职说起。

楚云启是景国的丞相,从晋国干到了景国,跨国也撼动不了的牢固地为。

景枂也挺满意楚云启的,但是自己的小伙伴也很能干不是,于是琢磨了半天,给傅雷霆找了个相当的位置,安排到了大理寺去。

正经的官职,挂在户部名下,直接受楚云启的管辖,成了楚云启的下属。

于是乎,两人经常意见不合,一言不合就开打。

傅雷霆的性子,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对楚云启能够直接挥拳头提棒子,然楚云启也是个练家子,怎么可能就此吃亏。

她为这两人头疼过好一阵子。

眼下,又听到于墨烟为自家夫君抱不平,更是哭笑不得,没法接话。

“官场上意见相左是常有的事情,两人多沟通交流就好了。”景枂想了想才说话。

哪知于墨烟却一听炸了,满脸嫌弃道,“交流沟通?和那混蛋有什么好沟通的,我家胖子要沟通,也是和我好吗!见天儿的叽叽歪歪,愣是不让穆清清陪我逛……”

巴拉巴拉,又是一通。

这回,景枂却听明白了,楚云启这是不想自己的妻子陪着于墨烟一起成天瞎晃。

挺着大肚子,能够将整个京城热闹区域=逛遍了还不嫌累的,除了于墨烟这样的暴力萝莉,也是没谁了。

穆清清那样柔弱的女子,又怎么能吃得消。

景枂默默在心中吐槽,对楚云启的做法挺认同。

表姐这模样,整个就是被惯坏的,尤其是傅雷霆,恨不得事事顺着他的暴力小妻子。

“怎么了,不说话了?”

景枂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任性随意的,其实也挺好。”

“我任性怎么了,我一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二没因为任性碍着他人,我想怎么过便是怎么过。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随心而为,岂不是辜负老天,白白在尘世走一遭?”

于墨烟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况且,我父王早就说过,我自生下来就是要被宠的。做女儿时被父王兄长宠,做妻子后被夫君宠,日后做了母亲,嗯……那就不是宠了,等着肚子里的小崽子将来孝敬我。”

于墨烟说话间,整个人眉眼都是飞扬的,神采奕奕如同发光体一样。

无论是少女时期的她还是为人妻或即将为人母的她,于墨烟就是于墨烟,从不为任何人做出妥协改变。

若说有,那也仅仅是因为爱情,为了傅雷霆,做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险尝试,将两种人格合二为一。

有时候,景枂觉得自己很肆意洒脱,她做事能够大多数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可是和于墨烟一对比,她才发现,她还是做不到事事绝对的放荡不羁。

有时候,不需要背负责任,是一种享受。

然而她又觉得,背负着责任,也是一种爱。

“表姐,你很幸福。”景枂久久沉默后,看向于墨烟说道。

对面女子说话声一顿,一脸狐疑望向景枂,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问,“怎么回事,楚昱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们很好,就是突然感慨了。”

于墨烟一脸不信,嚷嚷着道,“他欺负你就说,你怕他啊,你娘家人多得是,不说景家军,就是咱们齐王府,整个江都的人马过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知道吗?”

说完,于墨烟一记犀利的眼神撇过去。

景枂点头,笑着应下了,来自家人的关心,她从来不拒绝。

*

楚昱找来时,便看到于墨烟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对着景枂上空挥拳头,脸上表情义愤填膺,愤世嫉俗之状严重。

他侧眸望向傅雷霆,冷声,“平时都这样?”

傅雷霆看向自己妻子,觉得没什么不妥当,烟儿这模样多么朝气蓬勃啊,他就喜欢她好动的样子。

“啊,怎么了?”

那一脸坦然的模样,直接让楚昱无言了。

他快速走向凉亭,几步走至景枂跟前,将人拉起来顺带拉入怀里。几个转身,两人直接快出了亭子。

站在亭边外头,楚昱冷声告辞。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和我表妹说话拉家常呢,你怎么说走就走。”

于墨烟一脸不乐意,盯着楚昱眼神凉飕飕的,冷不丁的就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欺负我家景枂了!”

楚昱……

景枂和傅雷霆……

这神转折,也是没谁了。

“没有。”

回过神,景枂赶紧说话,“表姐你安心养胎,快生了就不要多想事,放松心情。”

果然,太精力旺盛了。

景枂一脸汗颜,又看向傅雷霆道别,“小傅,我们这就走了,你看好表姐,她外面坐了好久,可以回屋休息了。”

“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身后,于墨烟的声音依旧不断,两人走出傅府,那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余音绕梁般不绝。

楚昱满脸黑线上了马车,两人坐定,他抱着怀里人一声闷哼。

景枂一声惊呼,瞬间就感觉脖子处有些酥酥麻麻的疼,他在咬她。

“阿昱,你别闹。”

景枂双手向上撑开,以期望将人推开,不想却换来对方更加激烈的举动,楚昱的吻顺势就到了锁骨下方,几乎一个呼吸间,领口的衣服被解开了。

……

好一会儿,身上的人停下粗喘,压制住自己一身无处安放的躁动。

楚昱抵着她额头,目光热切,“景儿,我欺负你了吗?”

景枂……

这男人竟然!

这是一句话就吃醋了吗?

“她是傅雷霆的妻子,少来关心你,你和她不相干。”

楚昱哼了一声,这才抬手将她领口拉好。

“你是我的,谁也别惦记。”

景枂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自己的手从楚昱的手掌中抽出来,悄悄的就滑了下去。

感受到一片滚烫时,她感觉自己脸颊也跟着发烫了,“阿昱,我帮你可好?”

楚昱目光无限复杂,眼底挣扎明显,好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身体的重量有一半放到了她身上,俯身咬着她耳朵低喘,“景儿,你个小妖精。”

……

傅府一趟,楚昱直接拒绝了景枂再次去探望于墨烟的打算。

那样一个惯会折腾的女人,又有一个跟风一样事事捧着的夫君,偏偏,这两人都是对景枂十分重要的人,他打不得动不得,简直怄气。

楚昱眼不见为净,搬回将军府后,和景管家一番商量。

一致决定:谢绝傅雷霆夫妇上门。

“你怎么不一同拒绝了傅大人。”景枂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听到有这么一件事,顿时就乐了。

楚昱却一脸正经回答她,“傅大人正常,其子却被那女人带坏了。”

这般贬低自己属下的,也是没谁了。

景枂笑而不语,不和他就此事在议论,转了个身就准备起来。

自不去早朝,不用去宫里批阅奏折,她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空闲,吃吃喝喝,混吃等死的状态。

然而就是这样,楚昱还是不放心。

今日,他直接将御书房的奏折全部打包,搬了回来。也不去书房办公,直接就回了他们住的屋子,在那一张平时不怎么用的小桌子上摊开,准备看奏折了。

景枂慢慢踱步过去,弯腰就趴在他的背上,低头去看那些奏折,一边笑嘻嘻道,“你这样子很胡闹,哪有将奏折带出宫到卧房看的,让那些文官史臣们知道,大概要提笔讨伐你了。”

“王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蓝颜也祸水。”景枂憋着笑一本正经说话。

楚昱批阅的动作一顿,变着魔术一样从底下又拿出一个盒子,在景枂面前直接打开。

景国玉玺就这样暴露于她眼前。

楚昱不忘煽风点火,“如此,大概口诛笔伐的更彻底。”

景枂……

“脸皮真厚。”景枂忍不住哼了声。

楚昱头一转,侧身在她唇边吻了吻,笑道,“你惯的。”

景枂心头一荡,一句话说不出来,满心都是甜蜜的味道。

等一应奏折看完,天色已经暗下来。

楚昱转身去看,小桌子旁的软榻上,景枂如同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睡着了。

薄薄的绒毯还盖在她腰间位置,只遮住了她下半身,露出的上面,以为她的好动,衣衫松散的很开。

他起身走过去,准备将绒毯拉上来,不期然却撞上了她美好的一面。

怔怔的,有那么一瞬,他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这是……变大了?

景枂醒过来时,屋内已经没人了,桌上的一叠奏折和玉玺早已不见。

她靠在榻椅上清醒一会儿,这才懒洋洋掀开绒毯起身,走向屏风后准备整理衣服。

随即,蓦的发觉自己胸口上方,深深浅浅,几个唇印。

景枂顿时整个人的思绪都在飞,她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仍旧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特么,混蛋啊!

“早晚死在床上。”

愤愤的念叨一句,景枂快速换好衣服,出门去前院饭厅。

这一晚,她将人直接赶到了隔壁客房。

门关上的刹那,她一脸平静道,“好好反省去。”

楚昱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后半夜,偷偷又爬回主屋,抱着一团娇软,楚昱这才心满意足睡下。

景枂第二天睁眼,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对此只能叹了声:行吧,就这样,连体婴儿一样的也挺好。

……

自知晓景枂怀孕的第一个月,两人黏黏糊糊,就这样甜蜜的度过了。

六月。

天气逐渐炎热,这一种甜蜜的热度却开始逐渐降低。

景枂头三个月怀孕期间,孕吐反应几乎没有,除了不喜欢一些特别腥的食物,基本上都能下咽。

然而!

到了第四个月开始,她便感觉浑身不得劲儿,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什么也想吐。

厨房里的油烟味儿,更是一丁点儿也闻不得,两人居住的主院那边小厨房,景枂直接让人封了。

更夸张的是,她对楚昱的靠近不喜欢了,无端的排斥。

每一次楚昱过来抱她的时候,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想要挣脱开的感觉愈发强烈,可偏偏,她自己一直忍着不发,憋得难受。

白日里两人的接触还好,可到了夜晚,便是最难熬的时候。

楚昱习惯了每晚抱着她入睡,甚至喜欢睡前亲亲她的脸和脖子,那种亲密不算太重,可是却让她无法接受。

是以,每夜几乎都是失眠的状态。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何告诉身边她爱的男人,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触碰。

“好烦,明明很爱啊。”

景枂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拨弄着瓜子,想不明白。

------题外话------

番外日常琐碎,其实更像是种田文。

番外日常003章

“怎么样,有没有药?”

“陛下你没病啊……”

李子木给景枂看完诊,确定胎儿发育正常,顺便开了些补气养胎的药。

还未来得及起身告辞,景枂又再次将他拉住,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把她所谓的烦恼告诉他。

李子木听完,面上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要有所反应。

“这是正常的事情,怀孕中的女子,有些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子木想了想,和景枂提议,“要是实在不行,夫妻暂时分开睡,王夫可以睡边上,或者直接让他去客房。”

“那不行,夫妻怎么可能分开睡,那样显得多不恩爱。我对楚昱还是很爱的。”

景枂一口拒绝,脸色十足的认真。

李子木无奈摇头,拿起药箱赶紧告退,他一个孤家寡人,实在难以体会这种别样的心情。

嗯……陛下自己总结的,那就是闲的发慌,作的厉害。

景枂一个人待在卧房,仍旧是纠结此问题,这一想就想到了傍晚。

楚昱进宫处理事情并未归来,沉香推门送燕窝粥进来时,顺带将一封信交给她,“小姐,姑爷托人带回来的信。”

将军府一应下人,和景管家统一口径,对她的称呼一直不变。景枂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他还没回来吗?”

景枂意外的看向那封信,连燕窝粥都不想喝了,带点急切的心情就想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紧要的话,只不过叮嘱她好好吃饭,他有事晚归。

“晚归啊!”

景枂脸上明显出现一丝落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每日里是怎样期待楚昱的归来。

身体不愿意,然而内心却更加的依赖那个男人。

“燕窝粥不好吃。”

景枂吃了几口索然无味,汤匙一放就将眼前的粥推开了。两眼皮聋拉着垂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沉香,我最近很烦躁。”

“小姐怎么了,你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心情烦忧!”

一听这话,小丫头沉香哪里还站得住,非要给她叫府里的沈大夫给看看。

景枂却说李子木已经给她瞧过了,没毛病。

“我就是心底有些闷,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踏实的。而且吧,我不喜欢楚昱碰我,尤其是晚上……”

沉香……

她似乎听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小姐说的应该都是他们夫妻房中的事情吧?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好意思听呢!

“小姐,奴婢还没嫁人呢,不懂这个。”

半响沉香脸红的憋出一句话,一说完,就更加臊的慌。

景枂后知后觉回神,才晓得自己似乎大嘴巴的说了太多,将他们房中事也一并倒出来了。她倒是还好,只是眼前这小丫头,脸都快红的熟透了。

噗哧一声笑,景枂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就说说玩儿的。”

沉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小姐,你可别吓我,你现在是将军府……噢不,你是咱们景国如今最珍贵的人呢!说是国宝也不为过,你可宽心养着,好好生下小皇子……”

巴拉巴拉,又是一通劝说。

景枂一句都没听进去,唯一听到的就只有三个字,小皇子!

夜深。

她一个人坐在床头,头发洗了好一会儿还未全部干透,她就那么坐着一边等楚昱,一边随意的继续拿干布擦拭。

脑子里,转了几转,就在想一个问题:她生下来的若是女儿呢?

她是女帝,楚昱是王夫,她和他都坚定不移的要一夫一妻的。

所以可以说景国女帝的后宫,再不会有其他男人。

便是有,那也不顶事,生孩子的还不是她……

景枂对于古代女子多生是福多生为傲的想法,一直没法接受。她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孩子,是因为爱上楚昱,这才稍稍有了改变,想要生一个他们的爱情结晶。

那也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第二个也不想生了,怎么办!”

“儿子,女儿,皇位……”

景枂啪的甩了干布,一脸气呼呼站起来,“我特么就生一个女儿怎么了,我就生闺女,我就把景国江山传给我女儿。谁特么规定女子不能继承皇位,我还不是照样当了女帝……”

楚昱回到将军府,进了主院推开门,竟发觉屋内没有人。

三更半夜,他的景儿没在床上睡觉,人不见了。

“景儿?”

轻声唤了下,整个屋子里外都得不到一点回应,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回应传回耳中。

楚昱当即转身朝着院外走去,疾步走向前院的书房。

站在书房门外,果然看到里头灯光一片敞亮,一个纤细的人影在窗户前来回移动。

楚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就突然跑书房来了?

“景儿!”

推门走进去,楚昱抬眸看向窗户边的女子,只见她拿着一本厚厚的手札,表情严肃的在翻开着,是不是皱眉沉思,似乎是在烦恼什么问题。

而她看起来极认真,根本未听到他的呼唤。

楚昱只得放轻了脚步,轻轻走到她身后,不期然的从身后拥住她。

抱住怀中的一片娇软身躯,楚昱谓叹一声,“景儿,怎么不声不响来书房?”

景枂啊一声惊呼,手中的手札应声落地,她回过神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啊,你回来了?我正在翻看景国的国法呢,我发现很多地方不完善,决定改国法!”

“第一条,废了传统继承权!”

景枂一脸兴奋,揪着楚昱的袖子,连坐下都来不及,就拉着人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末了,眨眨眼笑道,“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

楚昱……

他竟不知道,她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做这样的事情?

将地上的手札捡起,楚昱随手放回到书架上,这才拉着人到边上的软榻上坐下。他拉着她的手,宠溺温柔说道,“傻瓜,不用如此。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皇位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是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是儿子呢!那些大臣们,肯定会重男轻女摆明了就会要求男的立为太子……”

楚昱忍不住打断,反问道,“你不是说,只生一个吗?”

景枂……

顿时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挖坑!

一时言语失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良久,景枂才闷闷的爆出一句,“要你管啊,我想生几个就几个啊,我……”

“我很欢喜。”

楚昱将人拥住,声音轻缓间无限柔情,他真的是越发喜欢怀孕后的她了,迷迷糊糊的,孩子气十足。

“你做什么,我都是欢喜的。这件事我会考量,即便改国法也不应急于一时。况且——”

楚昱意有所指笑道,“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孩子也要睡了。”

景枂更是觉得自己有些做的夸张了。

很难为情。

将头埋进他怀里,双手往上搭住他的肩膀,整个人直接送了进去,景枂低低的声音闷响,“你抱我回去,我睡觉。”

楚昱爽朗的轻笑声顿时响彻整个书房,他像是很久未碰见这么好笑的事情了,一笑就有些止不住。双手托住景枂的臀,将人提住送到自己怀中,这才又抽空把一只手搭在她背部,轻拍着哄孩子一样,依旧笑吟吟的说,“景儿啊,你真是……”

让他怜爱不已。

回去的路上,景枂一直埋在他的臂弯里,躲进被窝后就拉着被子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不肯露出脸蛋来。

楚昱怕她闷的缺氧,好说歹说把她拉出来一些,一不留神,人又缩回去了。

顿时,无奈的又是一通笑。

最后他妥协了,索性把被子整条往上拉,自己也一并钻到了被窝内。

两人面对面,鼻尖蹭着鼻尖,呼吸温热湿润彼此纠缠,一会儿便暧昧不断。

这一夜,两人情意绵绵的如同热恋又害羞的情人,做着一些不过分又别样刺激的事情。

翌日醒来,景枂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躺进了楚昱的怀中。

她枕着他的手臂,靠着他睡了一整夜。而所谓的排斥感,在昨夜消失的彻彻底底。

她惊叹之余,不免觉得好笑,自己大概真是怀孕后太闲了,作妖呢吧!

*

怀孕到第五个月,景枂的孕吐反应结束了。

她那种吃什么吐什么的感觉一消失,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样获得了重生。

每日,看到吃的就是两眼放光,便是桌上随便摆着的瓜果糕点,她也能自己捧着一盘吃的津津有味。

更不用说一日三顿,外加三次点心时间。

李子木几次看诊看到这一副模样,忍不住就婉转表达,希望景枂能稍稍节制一点。

“切记暴饮暴食。”

这是景枂自己翻译过来的意思,但是她觉得李子木有些危言耸听。

“我不就是稍微多吃了一点吗,这不是前一个月什么都没吃,整个人都瘦了,你看你看!”

景枂一脸委屈样抬起手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在楚昱面前晃,非要他看看自己过得是不是很惨的样子。

楚昱没正经去看,一边给她剥瓜子一边说道,“不用,每晚抱着你,该碰的地方都能碰到,我知道你哪里胖哪里瘦。”

景枂这一个月确实瘦了许多,只看脸就能看出来,楚昱心疼之余,也想让她多吃些长回肉来。

然而!

这话落在景枂耳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怎么听着都觉得,边上这男人说话很不正经,莫名其妙又开始撩人了。

什么叫哪里胖哪里瘦!

她身上唯一长肉的地方不就是……

一瞬,她便再也想不下去,整个人都是燥热的。

四个月后,楚昱特意去找了一趟李子木,询问有关孕期间夫妻房事那些事儿。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得到了什么讯息,自李子木那里出来又急匆匆去了一趟沈大夫那儿。

之后,就是当晚时间,她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哄着进行了一场异常羞人的活动。

不激烈,但是姿势撩人,更加刺激人心。

两人似乎从未体验过那样的感觉,因为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做起来总是极尽克制又隐忍,可偏偏那双眸子盯着她瞧时,满是摧毁人的**,饱涨的要火山喷发一般。

她亦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太动弹,配合之余却又扭捏推辞。

总之,滋味别样**。

景枂猛地甩头,从那些画面中走出来,再抬眼去看对面,楚昱却好似没察觉她异样的心思,仍旧是在专心的给她剥瓜子。

边上的瓜子盘,已经快堆的满出来了。

楚昱终于察觉到了对面的目光,视线一抬望去,微笑着把瓜子盘推过去,“够吗,我再给你切一些水果来。”

景枂咬着瓜子肉,看着饭厅里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心里甜蜜的要死。

他说她怀孕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个任性的小孩子。

他又何尝不是呢!

她的楚昱啊,自她有了身孕,对他愈发的宠爱,愈发的偏袒。

凡是只要她喜欢的想要的,不问对错好坏,他都会尽力为她办到。

她睡不着,想要半夜起来出去看星星,他即便再累,依旧能保持笑容,抱着她走到院外,温柔的搂着她一并躺在椅子上看满天繁星,直到天亮也毫无怨言。

她吃不下,想要尝一尝京城郊外的一家小摊子的馄饨面,他就能放下所有政事,亲自骑马策鞭赶到那里,只为买回一碗馄饨面,趁热送回将军府,端到她面前。

她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就对他冷眼发脾气,他依旧能笑着任由她对他又打又骂,看她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事后却抱着她一脸真挚告诉她,她发脾气的样子很可爱,他很爱她。

还有许多的时候,她悄悄的不经意的改变,他默默的接受坦然包容。

她爱他,在她感觉总是这样随意挂在嘴边,浅浅的不够深刻。

而他爱她,却是深埋心底如同融入血液那样根深蒂固,不可磨灭。

景枂看着看着,对着那个此刻还在这样为她忙碌的背影,痴迷不已。

“楚昱。”

她唤了声,看他疑惑转身看向她时,便情不自禁的说道,“我爱你啊,很爱很爱!”

番外日常004章

随着怀孕的月份越大,景枂的肚子也渐渐凸显出来。眼下到了最热的七月份,她已经怀孕第六个月了。

这时候,是腹中胎儿最稳定的月份,景枂整个人得到了放松,心情舒畅同时,体重也跟着一点上涨的瞄...

番外日常005章

“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事情估计办不成。”

国法的修改,若只是几项,那么通过后执行的可能性会很大。

但是像景枂这样,一言不合就修改了差不多七七八八,整个就是大换血的态度,不说顽固派和文官清流,就是他们这些一直支持她的臣子,也是有些吃不消。

哪知,景枂只淡淡的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行吧,他们的态度我晓得了,这事情就先这样。”

楚云启不由得问,“这算什么?”

“就试探下他们态度啊,你以为我傻啊,哪能真就这样将整部国法给改了,我改的过来,你们也不可能执行的的好。”

“我就想看看,我若是这么一条条的改动之后,他们那些人的态度究竟怎么样,毕竟,这是我日后要不断努力的方向。”

景枂意味深长的看向楚云启,表情极为认真,“我不是说说而已,国法上的那些,我是必须执行的。但不是现在,我将在我有生之年,将它们一一落实贯彻。”

楚云启心中大震,看向景枂的目光更加复杂。

他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野心竟然这样大!

景枂的心,大到让他感到害怕。

楚昱在边上坐着,挺着他们两人的谈话,一句话不曾发表。直到楚云启露出那样的眼神时,才适时的插了一句道,“我会在有生之年,全力支持景儿,你放心大胆的去执行便是。”

楚云启……

这特么一对蛇精病夫妇,简直可怕极了。

良久,楚云启才缓过一口气,看向景枂问,“那国法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试探完态度就不作为了吧,他们那群人也不是好说话的,纠缠的差点想要勒死的架势。”

景枂早有准备,顺势看向书桌那边,朝着楚昱笑笑道,“劳烦夫君拿一下?”

楚昱嗯了声,转身去拿桌面上一早就放好的另一本国法修改本。

交给楚云启时,楚昱说道,“只做了必要的修改,执行起来并不困难,不可推辞。”

楚云启本想翻开再看看,只是他的手指刚挨上本子,楚昱就出声赶人了。

“回去再看。”

说话同时,便抱着景枂朝着外头走去,“景儿,该出去晒晒太阳了,快日落了,日头不是很晒,我抱你到树荫下就好。”

楚云启……

特么他是隐形人吗!

他今日来将军府究竟是为什么!

他今天明明看了黄历是个好日子的……

“楚大人,请稍等。”

楚云启走到将军府门外,影一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他转身,就看到影一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赶来。

将食盒交到他手上,影一笑道,“这是主子和王夫闲暇时一起做的,口感不错,主子让你带些回去给楚夫人尝尝。”

楚云启一声不吭的揭开食盒盖子,最上面一层摆放着的便是一片粉水晶色的晶莹剔透的糕点,而更夸张的是,那些糕点都是爱心形状的,更有一些是两个心串成一串,紧紧挨着的模样。

影一无奈道,“最近主子和王夫感情极好,大概想要表达彼此之间的爱意。”

楚云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默默的将食盒盖子盖回去。

心底已经是将那两人骂了不下十遍了,临走临了了,特么还要给他送狗粮,这日子没法过了!

*

七月炎热,百姓心情浮躁。

然而却在这时,景国的新国法出来了,修改后的新国法一经问世,便在民间掀起了一股大风暴。

朝堂之中的情况景枂没怎么去关注,凡事都有楚昱去处理。她趁着空闲,让景家军的人将民间的情况做了收集,具体反响十日后才刚传到她这里。

她寻了一个相对较空闲的时间段,让沉香搬了一把椅子到院中树底下,人往上一趟,才悠闲的去看消息,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等放下手中的情报消息本子,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

她望着天边渐渐染红的云层,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反响很大,却是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如此,接下来花个几年时间,百姓们便也能接受了。

“小姐,该进屋了。”沉香在一旁提醒着。

景枂点点头,拢了拢衣服转身,准备回屋休息一会儿。

“楚昱回来了吗?”走着的同时,她随意问起了楚昱的行程,如同千百次的习惯一样。

沉香当下点头,又急不可耐的说道,“姑爷回来了啊,不过正在厨房里,他想给小姐亲自做饭。”

景枂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到了。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他竟然还想着给她做饭!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体贴入微……

“我去看看。”

来不及回房换衣服,景枂转个身直接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他们主院的小厨房被封了之后就没再开启过,楚昱却想着她时时都需要用到厨房,索性在院子旁边又让人砌了一间专门的厨房,一切全部都是为了景枂做时刻准备的。

这会儿,楚昱一回来就扎进了里头,独自一人正在忙碌着。

景枂让沉香先退下了,自己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内。站在楚昱不远处的架子边,景枂靠在那儿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专注的男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尤其是看似冰冷禁欲的男人,将一颗心尽情燃烧着,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时,景枂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整个沦陷了。

她就是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明明人还没做什么,但是就这么看着他,她就恨不得将人扑倒了。

“阿昱。”

景枂一声喊,抬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两条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死死的不肯松开分毫。

“你都不知道,你一在厨房忙活,那背影简直能迷死人。”

景枂下巴微微抬起,抵在他的背脊上,上下随意磨蹭着,手指也胡乱的比划着,兴奋不已,“就这样,这样,我看着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楚昱轻轻的掰开了腰间的十指,转过身看向景枂,那双望着他的眸子,璀璨星河耀眼夺目,眼神中都是对他的崇拜和爱意。

他感动之余,就想亲吻那一双眼眸。

“你的眼睛很美。”

湿热的吻随即落在她眼睑上,她眼睛微微闭着,感受到异样的情绪在心底酝酿。

还来不及回过味,那感觉就突然消失了,楚昱放开她,将她安置在了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坐好,等会儿就行了。”

景枂嗯了下,抬头去看,问道,“做了什么,好香啊!”

她看了一眼厨房内摆放的桌子,上面一个成品菜也没有,但是那香味止不住的钻鼻而来,她忍不住就好奇了。

都藏到哪里去了?

在她还在此刻纠结之时,楚昱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菜,将刚出锅的热菜端到桌上摆好,转身,他就走向了景枂背后的架子边,提手从上拿下一个大的食盒。

盖子打开,里面放着已经成品出来的三个菜。

都是她喜欢的口味,酸辣土豆丝,糖醋排骨,闷烧莲藕,加上刚做好的一品鸡汤。

三菜一汤,营养丰富口味齐全,景枂喜欢的紧。

她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就要去尝,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自己嘴里,入口酸甜中竟然还保持着一股热。

“居然没有凉?”景枂不由得惊叹一声。

楚昱这才打开食盒最底部,最下面摆放着一个铜壶,里面有些煤炭在燃烧着。

“七月本就是炎热,但是为保持菜的热度,加了些热炭进去保温,你嘴巴叼,不喜欢吃凉的菜。”

景枂这个人吧,对菜的好坏其实并不太在意,但是却样样都要求是新鲜的,尤其是到了夏天,更是对这个事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早些时候两人一起说起这个事儿,她一度自嘲:当初没那个命也得了这个病,如今倒是金贵了,这病也越发重了。

景枂咬着筷子心头感动,他连这种小事情就记得那么清楚啊。

筷子一动,楚昱将饭碗里夹了些土豆丝,又夹了几片藕片,最后才在上面盖上几块排骨。做完这些转身去锅里盛出一勺米饭闷在上面。

“放一会儿,等会再吃,先喝汤。”

楚昱把饭碗搁置一旁,又拿起汤勺给景枂盛了一碗鸡汤,小心的去除了上面飘着的一层油和葱花,递到他跟前。

“吃吧。”

景枂接过碗,拿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舀着,心里甜滋滋的只冒泡。

本身楚昱给她做饭这件事已经让她觉得惊讶了,印象中他一般只给她做面,这算是他第一次为她做菜。

而这当中所表现出来的细心和讲究,又是将她的惊讶提升到了惊喜的程度,她真的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积了十万功德了。

“我肯定踩了无数的狗屎,才得来的运气,夫君如此,只想当米虫。”

楚昱被这无厘头的话给弄笑了,嘴角一弯说道,“你快些喝,不是不喜欢鸡汤凉了的味道吗?等会饭也好了,慢慢吃。”

她喜欢饭和菜放在一起搅拌着吃,但是又不喜欢菜的汤汁落在饭里,楚昱也一并记得,这一晚饭里,果真是一点菜汁都没有。

“啊——爱死你了。”

景枂嚷嚷着,整个人都在激动。

*

“主子,傅少夫人快生了。”

七月末某一天,景枂在将军府闲着散步,由沉香陪着绕着一路走。

两人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影一就一脸急色朝她走来,带过来这么一个消息。

她当场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于墨烟要生产了。

“傅雷霆那边呢,通知了吗?”

“女医院那边派人过去了没有?”

“表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表露了景枂紧张焦虑的心情。

影一连口气也没喘,赶紧告诉说道,“傅雷霆已经让人通知去了,不过今天正巧和楚相爷一道出城办公,估计不会那么快赶得回来。女医院那边的人一早就过去了,楚夫人也一并赶了过去,傅少夫人如今情况很好。”

“那能好的到哪里去,这古代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遭差不多,还没生一只脚就迈进阎王殿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景枂对古代的医术惊叹又无奈。

这里有她从未听闻过的高超的医术手段,甚至连神乎其技的蛊虫都能存在,可以说,某一方面已经完全超越常识的认知范围。

但即便如此,女子生产一事,却还是存在如此落后诸多弊端。

因为成婚年纪小,婚后女子有孕大多是十五六岁,这时候的女子连整个发育都不算完全,又谈何说得上怀孕生子。

“这特么简直就是遭罪,我回头就要将国法改了,女子不到十八岁不准嫁人。”

景枂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路坐着马车朝着傅府赶过去。

刚一下车,景枂提着裙摆就跑的飞快,恨不得立刻就飞进去的态势。

沉香在身后一路紧紧跟随着,看得心惊肉跳,赶紧将人拉住,一路劝说着,“小姐,你慢些,你还怀着孩子呢!”

等到了于墨烟所在的院子,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没有尖叫声,没有呼喊声,也没有哭声。

反而,安静的有点可怕。

景枂脚步一沉,差点没站稳,一手扶着沉香轻声问,“来错地方了?”

沉香也正纳闷着,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最慌乱忙碌的时候,这院子里怎么就这样安静了?

“小姐,要不进去看看?”

景枂点头,深呼吸几口做了心里准备,这才一步步迈进去。

屋内,突然就迸发出一阵银铃清脆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于墨烟嘻嘻哈哈的说笑声音。夹杂着还能听到穆清清的声音。

景枂站在门口,手已经抬起,却没去推开眼前那扇门。

她听着屋内的动静,想着自己紧赶慢赶过来的样儿,整个就忍不住郁闷了。

特么,什么鬼啊!

“啊,是陛下!”

不知哪个丫鬟突然眼尖看到了门口的身影,门一打开,忍不住一声惊呼。

于墨烟和穆清清齐齐回头,看向门口的景枂。

三个大肚婆面面相对,表情各异。

“你来了,消息倒是挺快。”于墨烟笑着招手,更亲自起身去将景枂拉进去,嘀咕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就痛的死去活来的,等清清她们赶到,居然又不痛了。你看,到现在还没征兆呢~”

------题外话------

没过七夕的人,我已经忘记了,汗颜……

番外日常006章

“你别掉以轻心,你已经差不多足月了,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动了。”

穆清清一脸严肃教育着,又决定在傅府这边留下一个女官时刻准备着,就怕于墨烟什么时候又开始痛起来。

于墨烟不以为然,“那怎么可能呢,再怎么样都是有预兆的,我自己晓得。再说了,府里也有大夫,怕什么。”

说着,转头去看景枂,目光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我肚子里肯定就是个小崽子了,清清那儿固执的没查探脉象,要不你让清清摸一下,看看是男是女?”

景枂肯定道,“是女儿。”

“啊!”

于墨烟和穆清清都是一愣。

景枂在两人的惊讶中淡定了,越发的老神在在模样,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喜欢女儿,朕这万里江山,就留给她折腾去吧。日后大把的美男等着向她献殷勤……”

对面两人一头黑线。

特么什么鬼……

景枂和穆清清在傅府道别,而后上了马车回将军府。

楚昱刚巧回来,听闻她怀着孩子急匆匆跑了一趟傅府,整张脸都黑了。

“你去傅府做什么,她生孩子与你何干!”

自己都是六个月的身孕了,这么重的身体,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休息。

平日里,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密切关注着,她一点爬高踩低了他都紧张担心。

这下倒好,飞奔着去傅府看于墨烟了!

楚昱恨得牙痒痒,对于墨烟那个女人的无感印象又加了一重,顺带着对傅雷霆愈发的看不顺眼。

这么个属下,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将他纳入自己门下,特么呕血!

半夜。

两人睡的香甜,楚昱整个人都身心满足的抱着妻子,准备入梦酣甜。

不过片刻功夫,他还未入眠,院外的脚步声踏踏将他惊醒。

楚昱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眸子幽幽散发着寒气,将怀里的人儿轻轻的转动几下,抽出自己的手,而后不声不响下了床。

楚昱披了件外套出去,走至门外便看到影一赶了过来,“傅少夫人快要生了。”

一说完,对面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意散发出来。

影一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他似乎犯了眼前人的忌讳。大半夜的打扰他们夫妻了……

“主子白日里有交代,时刻关注傅府的动静,傅少夫人一有动静,必须立刻告诉她,是以……”影一后面的话再也没敢说下去,他自觉的退后几步,生怕将楚昱再次惹恼了。

可惜!

人已经恼怒了。

楚昱沉吟一声,直接挥手让影一离开,“你去傅府看着情况,于墨烟只要不是生死关头,勿打扰。”

便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不愿意他的景儿半夜三更从床上起来。

随着月份的增加,景枂在夜间的睡眠变得很差,好不容易能够睡着,却也只最多两个时辰而已。这对她而言,却是那么珍贵的睡眠时间,楚昱连晚上想要折腾她的心思都没了,所有的**拼命忍压着,就是为了她能够睡的舒服。

特么这时候,于墨烟……

楚昱冷哼一声,“谁来了都无用。”

清晨,天光微凉,夏日的旭日已经冉冉升起,早就将整个天色照的透明亮堂。

景枂这一夜睡的极好,醒过来后正对上身边楚昱看向她的温柔的眼神。

见人睁开眼,楚昱低头,吻上她略微干涩的唇,辗转着品尝流连,“景儿,早。”

“早。”

声音有些哑,景枂转了脑袋去看窗户外,发觉天竟然这样亮了。

一时,猛地一个激动坐起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尚早,你再躺会儿。”

楚昱将人拉住继续按回薄被内,又将自己身上的那条毯子抽离,一并钻了进去。

他昨夜出去后回来,索性就脱光了没再穿任何衣物,这会儿一进去被窝后直接就激上了景枂的肌肤。尤其是腿部位置,都是相连着在摩擦的。

她睡觉醒来身体温度偏低,而楚昱却刚好相反,那温度滚烫的能吓死人。

一凉一热,一经触碰,就是一个不可言说的暧昧。

景枂脸色一瞬涨红,却没有直接推开,转过身面对着他说道,“我帮你。”

“嗯。”

愉悦的声音落在景枂耳边,带着无限的柔情。

……

两人起床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楚昱给景枂穿好了衣物,又帮她洗了脸漱了口,最后兴致来了,要帮着画眉。

“你当初倒是说过,鱼水之欢,闺房之乐。”

见楚昱一本正经的拿着眉笔,研究着她的眉型,景枂觉得这画面其实很滑稽。

他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看就不是该干这种事的人。可偏偏,他拿着眉笔时,有那么的自然,仿佛是画家手中握住了一支画笔,而眼前的她就是他即将展开的一副画。

“好了,看看可喜欢?”

楚昱放下笔,将铜镜转过来面对景枂,让她自己瞧。

她的眉型其实本就很好,也就是稍微润色修饰一下即刻。但是楚昱却并不是这样,他顺着自己的想法,将她的眉角画得略微往上翘起,眉尾部分淡淡一笔近乎是消失了,营造出一种若有似乎的感觉。

远看显得英气逼人,近看却妩媚妖娆。

“很好看,我喜欢。”

景枂满意的点头,抬头就凑过去在楚昱脸颊侧亲了亲,“以后这画眉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

“乐意之至。”

夫妻俩这才悠闲自在的出了房门,朝着饭厅前去用饭。

一走就是好一会儿,两人似乎也不将吃饭当正事,只想着你侬我侬柔情蜜意。

景枂抓着楚昱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听着格外的舒服。

“今日得空,一起去傅府看看吧,表姐昨天肚子痛的厉害,我看也就这两天要生了……”

楚昱原本荡漾整个面部的神色瞬间僵住,转而晴转阴冷然。

内心是幽怨的,恨不得将叫于墨烟三个字的女人给扔出京城外。

“好。”

半响,还是笑着答应了。

景枂这才拉着人急匆匆往饭厅前去,准备吃完了赶紧出发。

等两人到傅府,得,什么也没赶上,就赶上喜事了。

乔氏一看到景枂进来,整张脸都是笑吟吟的,挡不住的满脸激动神色,“烟儿生了,是个男孩儿,足有七斤重呢。”

景枂脑子懵了一瞬,有些突然宕机的感觉。

她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生了,什么时候生的?

乔氏以为景枂是担心于墨烟的身体状况,便赶紧解释道,“烟儿好的很,这孩子也是能耐了,生孩子前痛的死去活来的,临了快生了却什么痛楚也没了,女医官和稳婆进去不过一刻钟,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乔氏说着又想起今早的一幕,扑哧一笑道,“刚刚还嚷嚷着要吃猪蹄汤呢,我让下人赶紧去做了,不想她还嫌不够,非要再做十个八个菜,直说自己饿坏了,这孩子……”

景枂随着乔氏走到于墨烟的院子,人还未走进去,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

于墨烟生产完似乎还有十足的精力,那嗓子吼的,她在外头都听到了。

大多是指使傅雷霆干这干那的,说得全是吃的事情。

“烟儿这孩子,性格爽直,我看着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当初还担心她一个郡主性子娇惯和霆儿有摩擦,现在瞧瞧,两人这相处模式也是极好。”

于墨烟强势,说话做事都是说一不二的。傅雷霆就被管的服服帖帖的,对她唯命是从。

而到了夜间,外人不知的情况下,另一个性格的于墨烟却淋漓尽致的表现着无限柔情,夹带着偶尔暴力萝莉的爽直,将傅雷霆缠的直犯晕乎。

于是乎,更是死心塌地向着于墨烟了。

“我要吃那个,这个不好吃。”

“行,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唉唉,你还没剥壳呢!我自己来,你动作太慢了啊。”

“我给你剥,你手放回去,生完孩子不能吹风。”

“那你……”

“烟儿乖啊……”

傅雷霆尽心服务的同时,不忘时刻看住于墨烟,又好话情话一箩筐不要脸皮的使劲说,生怕自己妻子太能折腾,不肯好好坐月子。

他爱眼前这个女人,从最初的一点点爱到现在的深陷无法自拔。

“烟儿,看到儿子出来那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差点想哭了。我的烟儿竟然这么伟大……”

于墨烟吃着果子的嘴巴一停,眉眼忽地就柔顺许多,好一会儿笑骂一声,“你个傻子。”

两人温馨甜蜜,竟是溢满了整个屋子。

景枂没去打扰,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转身随着乔氏一起去看了隔壁屋子的小人儿。

*

她第一次看到那么个小小的人儿,傅雷霆和于墨烟的孩子才出生第二天,整个是那么的柔软小小的,乖巧的缩在襁褓里,闭着眼睛睡的香甜。

小孩子刚出生,皮肤还有些皱皱的,可是那些眉眼却可以看出,像极了于墨烟,随了他母亲的好样貌。

景枂看得久了,忍不住就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往下,去戳小人儿的手指。

触碰的刹那,她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被击中了一样,傻愣愣的站那儿不得动弹。

“真的好软。”

她谓叹一声,赶紧把手伸回来,深怕自己这一身糙皮肤戳伤了小孩子。

在傅府也就待了一个时辰多谢,楚昱考虑到景枂的身子重,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景枂却不想直接回去将军府,眼望着京城一片繁荣的大街小巷,想要随处走走。

“想去哪里看看?”

楚昱一贯随她,听她这么说,自然是答应的。

“中午去聚德楼用饭?”

景枂摇头,并不想去,而是随意指向一个方向,说道,“走哪儿算哪儿,我们不要抱目的的走。”

“先换一身吧,太惹眼。”

楚昱看了眼两人的行头,带着景枂去了附近的月半店铺,直接选了两套规规矩矩的衣服换上,这才再次走出去。

景枂随手指的地方,属于京城北郊方向,一路走过去,繁华渐渐不再,但是人气却越发的浓重起来。

“这是京城平民百姓居住最密集的一个方向,再走进去应该就是民居处了。”楚昱蹙眉说道。

他脚下步子迈的很慢,脸上一览无余的抵触情绪,楚昱不想带着人进去这样的地方。

不因嫌弃,只因他的妻如今六个月身孕,他不想她有什么事儿。

“人多混杂,还是算了。”楚昱忍不住又是一句。

景枂看了他一眼,在他眼里看到了无限的疼惜和担忧,原本想反驳的话就直接咽回去了。

点头说好,景枂拉着他转身朝着另一边走,“那就去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小摊那边。”

“那边不行。”

“噗哧——”一声笑。

景枂一手托着腰一手抚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了,她才发现,这男人原来这么小心翼翼的。

对她真是呵护备至。

“不去那个小摊里,就小摊子旁边不远处,有家小酒楼,里面的饭菜不错。”

景枂拉着人直接往那边走,“去吧,沉香和我念叨好几回了,说是那边菜很好吃,我一直在府里都没机会出来,你都不许我吃外面的菜……”

轻轻的抱怨,脸上却没有一点恼怒。她望着他的眼睛甚至带着无限的期盼,像极了想要吃糖的孩子。

楚昱的心立刻就软了下去,也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

自怀孕后,景枂真就很少出门,出了必要的去皇宫内处理一些事情,最多也就是去傅府和丞相府坐坐。而每一次,都是他陪着在一旁,时间也不算久,几个时辰又回到将军府了。

她以前那样爱玩爱潇洒的性子,如今却生生安静的像个千金小姐,在府里足不出户。

一想到这样的改变,楚昱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难为她了!

也是他的不是。

去就去吧,有他护着,还能出什么事!

“嗯,去酒楼二楼,一楼大堂不许坐。”

“是,我的夫君大人!”

景枂笑嘻嘻的应下,只觉得这日子过得越发的舒坦温馨。

番外日常007章

此后日常,楚昱便改变了想法,时不时就带着景枂去京城的各个地方走走,散散心的同时,一起在外吃饭喝茶。

除了几次被人认出来惹出点不必要的麻烦,其他的时候都是十分顺畅的。

他眼看着景枂的心情越来越好,情绪越来越饱满,他的心也跟着融化了开。

景枂瞅准了机会,看着楚昱这放松的劲儿,冷不丁的提出来要出去走走。

此时,夜深人静。

楚昱抱着怀中一团娇软,整个人火热滚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趋势。

而怀里的小人儿,顶着她的肚子,狡黠一笑,如同滑溜的泥鳅一样从他手臂中滑出去。她慢腾腾的坐起来,绕到了他后方,整个扑到了他背上。

“小心。”

得不到舒缓,中途被打断,楚昱整个人都是滚烫在燃烧的。

话一出口,全部都是暗哑的音色,声音里的**太浓,说话的意思听着都像是变味了,他望着景枂的动作,一个惊呼就霍的转身,将人牢牢接住按在自己腿上坐好。

“你这……”

楚昱手指捏住她脸蛋两颊的肉,轻轻提起又放下,一脸无可奈何。

“你若是总这样,我只怕要提不起。”

楚昱带着景枂一同去感受,真真切切让她尝尝那股快要到达顶峰却又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落低谷的滋味,那种骤然间失去一切的空虚感,折磨的让人想发狂。

景枂哼哼唧唧着就差哭了,抓着楚昱的手臂挠人,“你……给我。”

“刚才突然抽离是想做什么?”

楚昱不急不徐的问着,手指转动着,一点点往外。同时身体也慢慢压下来,做好了准备。

听到耳边软糯的求饶声,那声音一下下刺激着他最后的神经,楚昱才彻底俯下身,一同带着彼此到达顶端。

事后。

景枂咬着被子一脸郁闷,有种被人算计的错觉。

明明是她想要逼他就范的,怎么到最后却是角色换了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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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儿。”

“不要,离我三百尺远。”

楚昱闷笑出声,直接将人抱住,抚摸上她的背脊安慰道,“出了这个屋都不止呢,你让我去哪儿!”

“好,听你的,去京城外走走可好?”

“你这丫头,也跟着学坏了吗,学起于墨烟那一套。”

景枂哼哼着,脸上却露出了笑,转身回抱住楚昱,耳鬓厮磨,“才不是,我对你从来不凶的,我只想和你一直相亲相爱。”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精心准备了几天,等到临走前一天时,景家军那边有消息传递进京。

景瑜接手的信件,一看信件外的字体,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赶到了将军府,送到了景枂手中。

“小姐看看,是急件。”

景家军内部的消息传递,也有轻重缓急之分,不像行军用的六百里八百里加急,他们只是简单的做了区分,比如日常,加急,特急,十万火急等等。

而景瑜连夜送来的信件,上面戳着的章印是特急。

在什么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的情况下,景家军里还能出现特意的信件,实在是意外了。

景枂也不耽误,拿到信件就立即打开,想要看看究竟写了什么。

刚拆开外面的褐色封面,里面却突然掉出来另一个信封装着完好的信件,那上面,被人用字体手写了个十万火急。

而那字体景枂是再熟悉不过,属于她师兄怪医的笔迹。

那人写字还有一个习惯,喜欢在落笔完成后,后面尾坠着一个笑脸,看着可爱滑稽,实在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景枂一看到那笑脸,原本紧绷的弦莫名就消失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我以为怎么回事,师兄还是这么不着调,哪有自己写十万火急的。”

她的认知里,怪医自己写十万火急,肯定就没那么严重了,那人就喜欢折腾作妖!

果然,信件内容打开一看,前头一开始就是扯天扯地的海聊,说着无关紧要的家常话,美名其曰联络感情。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没有一点实质性内容,景枂却只能耐着性子将前半部分全部看完,直到中间第二张信纸的后半部分,才开始进入正题。

看完所有内容,景枂内心是激动的。

她曾经抱着渺小的几乎不可能的希望,让师兄去东海之滨寻找景寒天的下落。

她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情,其实原本做的就是最坏的打算。

谁承想,师兄竟然真的给她带来了惊喜。

不,应该说是希望!

她耐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信件手微微颤抖着,看向景瑜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断断续续的,总算是将她想要说的话表达清楚了。

“真的?”

景瑜也是大惊,眼底激动不言而喻。

景枂连连点头,将信件给景瑜,“师父自己看吧。”

景瑜自然没接过,她对景枂这个即是主子又是徒弟的小丫头,万分信任。若不是心中十分确定,她是不会告诉旁人的。

“这样的话,我这就派一部分景家军的人过去接应,也好到时候帮助怪医前辈,东海之滨下的悬崖深不可测,足有万丈,要想顺利下去,非得花费一番功夫。”

景瑜也不敢让怪医亲自走一趟,这是他们景家的事情。

“师父别急,事情还是大概,等师兄确认好位置,我们再出发去寻找不迟。不过也可以派几个人先过去帮忙,景瑜师父,还是劳烦你带队,这样我比较放心。”

一般的景家军,对外人来说确实身手了得是高手之称了,可是和景瑜这样的顶尖高手相比,差的太多。

东海之滨,还是需要景瑜这样的身手才行。

“我正有此意。”

景瑜一口应下,又和景枂商量了一番,这才急匆匆离去。

想到景瑜离去时那差点喜极而泣的神情,景枂心中莫名的感动。景瑜和她爹算不上多少深交,可即便如此,对于他的事情都如此伤心。

那么景管家呢?

他可是一直都在将军府里的,自她娘卫筠去世,他这后半辈子效忠的可就是景寒天了。

那样的几十年相处,两者感情,堪比父子之深啊。

想至此,景枂便直接去找景管家,将这件事一样原本告诉了他。

景管家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反而是面色极其平淡,淡淡的笑着应了声。

“小姐想怎么做,老奴全力配合,将军他即便活着,能够从东海之滨悬崖底下救出来,也是在小姐生产后了。”

“景管家,您?”

“老奴哪儿也不去,守在这里,看着小姐将孩子生下来。”

景枂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景寒天或者回来,他大概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景枂又和景管家说了些话,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那边。

人一走,景管家却直接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屋内走去,脚步急速又踉跄,差点就绊倒在门栏口。

“还活着,还活着啊……”

呢喃间,一行清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横流洒下。

*

景寒天的消息一事,直接打消了景枂想出城走走的心思。

出了必要的养胎休息,她全身心投入到关注此事上,聚德楼便成了她除将军府外最常去的一个地方。

楼里的景家军自己人都知道,他们的小姐隔三差五都要来楼里坐一坐,顺便去五层看看有没有消息。

而二楼的雅间,更是每日都开放着,随时恭候它的主人到来。

这一日,景枂又一次来到了聚德楼。

八月已过,九月初始,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然而秋老虎却依旧惹人恼怒,白日清晨醒来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入夜傍晚也是凉风习习,可偏偏正午时分,热得如同夏日一样难耐。

景枂一出门就是大早,在聚德楼能够一坐到午后。

早上出门一套衣服,正午酷热又不得不换一套,而她如今肚子已然是八个月大,看着圆滚滚的像个球,人跟着胖了丰腴些,也就更怕热了。

“沉香,我想撩袖子,把膀子露出来。”

坐在雅间内,身边已经放了一盆冰块,可她还是觉得不解热,那股午后的热气似乎是成精了一样,一个劲儿就往她身上钻。

若不是考虑到不雅,她当真想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只穿着一件吊带衫群。

“将门关了,锁死了。”

景枂忽地起身,朝着雅间的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就在脱外衫。

她是实在受不了了,这午后太热,浑身躁的慌。

刚走进内室,身上的衣衫解开了两件,景枂只穿着内里的一件酷似吊带的小内衣,坐在床榻边,捧着一杯冰水贴在脸上。

“好想吃冰,为什么孕妇不能吃冰。”

怨念颇重,景枂看着手中的冰水,想喝又不能喝,心情更烦躁了。

楚昱到了聚德楼,已经是慢了景枂两个时辰,这时候的气候不算太热。

然而,他推门进入雅间,却发觉沉香手上提着一套轻罗裙襦,面色无奈的守着门口把风。

稍一想,楚昱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睡下了?”楚昱轻声问道。

沉香点点头,给楚昱行了礼,也跟着小声回答,“嗯,小姐睡了,不过不肯将衣服穿回去。”

沉香几次悄声进去看过,发觉景枂就这样光裸着抱着一个凉丝锦被睡着,实在是有些担心。

这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奈何,偷偷给盖上去的毯子,总是被景枂一脚无情的踹出去。

屡试不爽!

楚昱将沉香手上的衣衫拿过,径自走进内室。

入目,是景枂白皙光滑的后背,一览无余裸露在她眼前。视线往下,是她那双白花花的大腿,他感受过那里,凝脂一般顺滑。

再往下,露出的纤细的脚踝,脚趾丫无意识的蜷曲着,整十个脚趾头粉嫩嫩的,好像一颗颗圆润的小珍珠,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吃一口。

看得久了,楚昱浑身一股燥热。

同时,心气憋着一股气。

就这样在外头睡着,她的心究竟是有多大!

若是有人闯进来,她这样子……

楚昱没敢往下想,因为只要稍稍一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心底的戾气和阴暗就能悉数爆发出来。

“景儿?”

楚昱把衣衫放在床头,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推了推睡着的人儿。

景枂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到熟悉的面容,立即就展露微笑。

顾不得自己在哪里,坐起身就往楚昱怀里扑,“阿昱你来了,我等你有些久,不小心睡着了。”

楚昱……

还学会撒谎了。

沉香明明告诉他,她是耐不住困顿酷热,昏昏沉沉睡过去的。中途也醒过来几次,却没有问起他一点半点,只向沉香讨要冰水喝,不喝就甩臭脸踢被子……

“想我也不用如此,你这样在外,我不放心。”

楚昱将衣衫拿过来亲自给景枂套上,将人抱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色一正对她教育。

小丫头仗着自己怀孕,性子越发洒脱不羁,但是这仅限于在府中屋内,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聚德楼是公众场所,出入三教九流,你来此我已是不放心。你若是再松懈,我只能……”

“我错了。”

景枂立刻讨饶,也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

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就为所欲为,却忘记了世事无绝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什么奇葩的事情,到时候,真是哭都没地方去。

“我这性子是越来越差了,幸好你包容。”

两人说开,景枂又是一番自我反省。

楚昱牵着她往外走,吩咐沉香下楼去点菜,扶着景枂坐下,楚昱又道,“我在身边,你便是再乱来,我也会给你担着。我不在时,你便收敛些,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无论事情大小,我都不愿。懂吗?”

“懂,谨遵夫君教诲。”

景枂这回答应的很快,自知理亏心虚了。

两人一同用饭,结束后,楚昱才带着景枂如每一次一样,去了聚德楼五层。

景瑜已经带队先一步去东海之滨了,是以五层一事由景斯接手处理。

两人刚到五层,景斯正巧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看到景枂就笑了。

“我原本想下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说着,景斯和楚昱点头致意。

景家三位,景枂特意交代再交代,不想他们对她有多的拘礼,本就是师徒情分在,主仆的身份自然要放后。

景瑜偶尔还会忘记,景斯和景齐却坦然接受了。

“景斯师父笑得这么开心,想来是景瑜师父那边传回来了好消息?”景枂也觉得开心,自那一次怪医师兄来信后,景瑜带人去了东海之滨,自此总是有好消息带回来。

这一次,景瑜带回来的消息更是惊喜。

景枂接过信拆开看,景瑜写的简洁明了,他们已经派下几人到悬崖下方查探过了,那里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

“但是悬崖深处寒冷刺骨,派下去的人内里体力都不够,无法支撑太久,也就没法再到四处去查看。”

景枂收了信,和景斯说道,“景瑜师父决定自己亲自下去查看,让我们给她准备些东西,景斯师父你给准备吧。”

说着,信件中一张必备的物品清单交到了景斯手中。

景斯笑着接过,点头,“我这就去准备,不是问题。倒是你,八个月了,以后少出来走动了,不安全。”

景斯看向景枂,目光中带着一抹柔,他看晚辈一样看着她,觉得自己认下这个弟子,当真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景枂这个小丫头啊,真是要书写传奇的一生呐!

“我先走了,你们早些回去。”景斯收了信,这才告辞离开。

楚昱便带着人,再一次慢慢的踱步下楼,两人如同平凡普通的一对小夫妻,慢慢的散步回去将军府。

番外日常008章

十月,金秋桂花开。

天气已经完全变得凉快起来,而景枂这时候已经怀孕第九个月了。

楚昱再不肯让她这样挺着大肚子出门闲逛,最后一个月严令禁止:只能在府里走走。

由沉香搀扶着,景枂拿着一把摇扇给自己扇风,一路走在将军府的小道上。

“幸亏府里足够大,这一圈儿走下来也差不多了,等会儿回去吃些瓜果休息。”

“小姐,这一圈走下来有些远,咱们已经走了半圈了,要不回去?”

沉香觉得吧,自家小姐都九个月了,这肚子大的,她看着都害怕。就小姐人往那儿一站,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

她是生怕景枂一个走累了腿软,吓死人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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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枂却直接一个鄙夷的眼神扔过去,嫌弃道,“你怎么能这么看轻你家小姐呢,这不过就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想到处,咱们可是绕着这整个将军府能跑好几圈的。”

想起那会儿的日子,那真是肆意快活啊。

她什么也不用管,就在府里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仅带动了沉香,府里好些下人也跟着她们一起每日清晨跑步。

“那场面,可真是壮观。”

景枂回忆着,嘴角带着笑,一脸向往的神色。

沉香也跟着笑起来,嘴角弯弯的说道,“那是,小姐那时候可厉害了,一口气不带喘的能跑好久,奴婢都跟不上你。”

“哎,现在肿的跟个猪一样。”

景枂一瞬脸色暗下来,低头瞅着自己身上一圈肥肉,深深无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后面控制饮食了,可体重仍然是呼呼的往上涨,而且这上涨的速度太快,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

李子木说这是水肿了,身体发胖没办法,只能产后再想办法减下来。

景枂顿时就觉得她要蔫儿了。

想当初,她还在小傅面前吹嘘过,自己从来不知道体重过百是什么滋味儿。如今,简直啪啪打脸。

而于墨烟呢,怀孕的时候没发胖多少,孩子生下来又营养俱佳,白白胖胖的,她自己一生完出了月子,比之前还要瘦得苗条。

她前一段时间去傅府看孩子,乍一看到于墨烟,着实是愣了好久。

不仅是于墨烟,就连穆清清也……

“哎,我记得清姐应该快要生了吧?”

穆清清的预产期就在十月中旬,如今距离生产预计日子也就十几天的样子了。

那一次在傅府见过一面,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穆清清,如今突然想起,不禁有些惦记。

然而!

楚昱不准她出门。

*

“穆清清快要生了与你何干,她夫君是楚云启。”

听到景枂想要去看穆清清,楚昱便觉得心情复杂啊。

那个女人自有楚云启每天宠着,日子过得极好,哪里需要他的妻去关心。

“景儿,你有这个时间关心别人,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你夫君身上。”

楚昱一脸吃味儿,他就没见过她对他过多的关心慰问的。

这一股怨气来的突如其来,让景枂突然就愣了一下,再抬眸看向楚昱,忽然了然回神过来。

于是,咯咯的笑了,“你这是吃醋了吗?”

“你说呢?”

楚昱一挑眉,脸色依旧有些臭。

他刚从宫内忙完回来,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哪知他一进屋,她第一句问完他,就和他说起想要去看望穆清清。

楚昱心里确实不好受。

夫妻间恩爱他从不怀疑,但是他的景儿总是大大咧咧的,对他的感情不够细腻。

尤其是怀孕这大半年,他发觉她更加往粗的方向变了。

今日话题提及,他就索性趁机和她谈谈:男人,也是需要哄哄的,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能感到满足。

两人在屋子内一谈就是好久,等到天都黑了,似乎话题还没发结束。

“饿了吗,我给你下面。”

楚昱忽然出声说道。

景枂一瞬就心里堵堵的,突然就眼眶红了,整个湿润起来。

当着楚昱的面,不争气的开始啪嗒啪嗒落泪,而后便是止也止不住。

“景儿,别哭,怎么回事?”

“乖,别哭了。”

楚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安慰了一会儿发觉景枂哭的越发厉害,只能将人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叹气,“景儿,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他见不得她哭,那眼泪对他来说似乎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只要看到景枂哭,他就万分难受。

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如今在一起成为夫妻,他甚少看到她哭。

便是之前再多的磨难面前,景枂都是不哭的。

可偏偏,怀孕这大半年,她似乎经常会动不动落泪,有时候是高兴的,有时候是伤心的,有时候似乎还有点莫名其妙。

譬如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景枂趴在楚昱怀里,将自己的脸整个埋进他胸膛,一会儿就将他的衣襟前一片给哭湿了,等她停止了落泪,抬头去看楚昱,又是一脸愧疚疼惜。

楚昱整个人……

说不出的感觉。

“我给你做面。”

景枂擦干了眼泪,忽地一笑,拉着楚昱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一路上似乎挺急的样子,眼神带着无限的期盼。

楚昱被这一哭一笑弄得有些懵逼,只能随着她,却又心里担心她大着肚子做面会受伤。

两人在厨房摘菜,楚昱几次提及让他做,都被拒绝了。

“我来做,我想给你做面吃。”景枂一脸固执说道。

说完,突然又叹了声,“我之前都没发现,我确实是粗心了。你那样关心我事无巨细的为我着想,我却一直随着自己的小性子胡来,让你操心的同时还要顾及我的感受。楚昱,你说我是不是怀个孕变得特别矫情了?”

“唔?”楚昱意外的看过去,目光中不解。

景枂又说道,“就是变得很不像我了,我以前什么样的性格啊,哪里会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这特么简直矫情的让我自己都觉得想吐。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性格扭捏的人,接过自己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嗷!”

景枂忍不住一把扔了菜,盯着楚昱使劲瞧,“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楚昱……

她没病,他看着她这一处闹的,觉得自己该得病了。

“景儿,你很好,看到你这样……嗯,说明你的日子过得很好。”

呵呵,明显就是闲的发慌整个人都在作妖。

景枂从不为自己找借口,今晚这么一处闹完,她自己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趁着摘菜的工夫,她将自己八个多月的变化默默审视一遍,心底忍不住一个呕……

是时候做些事情,改变自己这太安逸闲得慌的日子了,她这命啊,生的倒是金贵。

只可惜,没福气享受,天生就有一个操劳的心。

“明日跟你一起去宫里转转,这将军府也是待不住了。”

景枂提议着,看向楚昱解释道,“你该让我做些事情,否则我这性子都要废了。”

“想做什么?”

楚昱也感慨着,这性子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虽说他无所谓,但是她想要改变,那便随着她。

“先吃面,明日进宫再说。”

景枂笑嘻嘻的结束了话题,专心开始准备下面的食材。一旁楚昱不放心,打了下手,很快两碗热腾腾的海鲜面就出锅了。

景枂搬了把小凳子坐到对面,看着楚昱大口大口吃下,心里顿时觉得满足。

她总算明白,为何楚昱总是喜欢给她做吃的。

能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欢喜的将自己做好的食物吃下去,而后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这一点,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翌日。

楚昱果真带着景枂进宫了。

因为考虑到景枂的肚子大,不宜颠簸,楚昱没有做马车,改为一顶宽大的软轿子,两人共乘以顶,一路朝着皇宫前行。

“直接进去?”

景枂是女帝,若是进宫,自然有龙撵可坐。

便是楚昱这个王夫也是由此待遇。

然而楚昱却摇头,“直接进去,你一上一下我看着都忧心。”

景枂嗯了声,继续缩在他怀里补眠。

轿子一路抬到御书房,楚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还在熟睡中。

一时,便也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纹丝不动。

轿子外,刘公公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轿子里的人下来,一时忍不住就凑上前,想要询问情况。

抬轿子的四人立刻将人拦住,冷冰冰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直射向刘公公,那眼神中含着的杀意,差点让刘公公一个老人家哆嗦的吓死。

这特么就是那传说中的一百零八玄卫吧,果然是……可怕!

一个时辰后,景枂悠悠醒来。

“我抱你进去。”

楚昱二话不说将人抱起,弯腰低头出了轿子门,一路抱着人往御书房走去。

“开门。”

楚昱边走边吩咐刘公公去开门,而后头也不回走进殿内。

“啪——”

一声关门响,刘公公还未来得及跟进去,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陛下,陛下!”

殿内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与世隔绝的存在。

……

“你想理清刑部和吏部?”

楚昱批奏折的手一僵,蓦的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女子,神色不明。

景枂此时手中拿着一卷刑部的案例卷宗,桌上亦是摆放着许多,而对面高高的书架上,更是摆放的异常满。

就在之前,景枂命人将刑部的卷宗全部搬到了御书房。

他以为她是无聊想打发时间不想竟然是想整顿刑部!

“景儿,这件事眼下并不急,不如等你生完孩子再……”

“生完孩子也是要做,早做晚做都是要开始做的,为何不能就现在开始。”

景枂将一卷卷宗看完,对里面的各项审判结果尚算满意,但是细节处理以及时间上的拖沓,让她深深感觉无力。

“这样的判案定刑时间上消耗太长了,无论是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时间拖得越久,案件发生变故的可能性越大,官员之间猫腻也就越多。”

景枂望着对面那一整排的卷宗,几乎可以断定,里面必定存有冤案。

而且,不止一件。

“国之太平,正好可以抽出空来处理这些事情。晋国原本的刑法就太严苛,一板一眼的。景国接受了晋国,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点。”

景枂忽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提议道,“如今民间百姓诉讼太困难,状师一职担任着少之又少,我想应该可以就皇家出面,在各省开设状师学院,而考科举的那些秀才,增加一门景国律法的学习,虽不能精通,但是也必须熟练。若有意向的,直接改到状师学院学习,同样可以考出功名……”

景枂越说越兴奋,直接站起来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在半空中不断的比划画圈圈。

“吏部和刑部一同配合,将此项进行完善。你觉得如何?”

景枂眨巴着眼睛,满是激动。

楚昱却是一言不发,只安静的看向对面。

刚才说话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圈,就那样围绕着景枂在转。而她,就是光圈中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很好。”

楚昱忽地一笑,目光赞赏之足,“这是好事,若是能贯彻执行,对全国上下都有利。”

“是吗,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你要不要……”

“景儿!”

楚昱打断眼前人的兴奋,“不急于一时,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来,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景枂扑哧一笑,跟着点头,“行啊,我现在就先想这件事,这件事若是要做,还是需要楚云启来,他是丞相,各方联系安排更便利。不如今日就让楚云启进宫来,我和他商量一番。”

“刘公公,宣楚云启进宫。”

景枂乐颠颠跑去御书房外推开门,吩咐刘公公去传旨。

得知楚云启人就在宫中,并且是在女医院那边,顿时就乐了。

“还真是黏糊的紧啊。这每日没事干就往宫里跑,都快将皇宫当作自个儿家了,真是让人……”

巴拉巴拉,一同调侃和嘲笑,景枂这才转身回到殿内。

“阿昱,我给你倒杯茶,你看的有些累了呢……”

刘公公一个趔趄,顿时无言了:陛下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很黏糊一样,唉……

番外日常009章

楚云启和穆清清一同前往御书房。

进入殿内,看到穆清清那肚子,景枂先是一愣,随即就条件反射的低头去看自己。

忍不住问道,“清姐,你这是快要生的肚子吗?”

为什么她一个比穆清清还要小两个月的肚子,看着却更大。

穆清清笑了笑,走向景枂身边,让她坐下,“你给你把脉看看。”

景枂立刻就乖乖坐好了,对着穆清清这样一个温柔的姐姐,她一直都是很乖巧的模样。

这顺从的样儿顿时让楚昱心中不爽,再看景枂看着穆清清那一脸笑容,明晃晃的直打他眼。

景儿为什么总是对女人特别好!

楚昱郁闷之余,便一声不吭。

一旁,楚云启亦是觉得这一幕忒尴尬,他奉旨前来商量政事,自己妻子偏偏要一个劲儿的跟过来,竟然就是为了给眼前这女帝景枂把脉?

卧槽,心都要郁结了好吗!

为什么他的清清要对景枂这女人这么好。

两个男人各自心底一片幽怨,等着穆清清给景枂把完脉,这才稍稍恢复一些。

“你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多了?”

穆清清一直有些怀疑景枂这肚子这般大,是不是怀的双胞胎,然而她好几次反复确认,根本就是一胎的征兆。

所以……

这是吃的如此胖嘟嘟的?

景枂顿时就脸色尴尬了,她哪里吃得多了,这个月开始已经再控制饮食了。

好吧,前几个月胡吃海塞的不算。

“李子木给我看过,说我是虚胖水肿,不是吃的。”

到这会儿了,景枂还在给自己找个很正当的理由。

那言之凿凿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成功让穆清清笑岔。

“你可真是,咱们的女帝陛下确实不胖,都是水肿惹得祸。”

穆清清不由得想,那李先生大概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景枂的身体确实有些水肿,但是也绝对少不了吃出来的肉。

“最后两个月,多散步锻炼锻炼,有助于生产。”

穆清清说着不无惋惜,“那时候我应该刚生完坐月子,不能给你接生,真是遗憾。”

“清清!”

楚云启当真是无言了,这会儿还惦记着给景枂接生,特么有必要吗!

那可是景国女帝,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景国未来的储君,多少人眼睛盯着看着,多少御医女医为她操碎了心。

又有这么一个变态关心过度的夫君,特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说有事情吗,陛下还是先说正事吧。”楚云启打断两人之间的亲密谈话,一脸不爽快,脸色极臭。

景枂哦了声,这才和楚云启说起了正事。

末了问道,“可能立刻执行下去?”

楚云启一番沉吟,倒是没有摇头拒绝,“事情有些繁琐,但是也不难办,只是……”

楚云启看向一旁的穆清清,满眼不舍,“不知可否等清清生产完,臣再去办此事?”

他舍不得离开京城啊,他想守着他的妻子,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对穆清清而言,穆太傅的死便是让她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仅有的依靠。

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独自在京生产。

楚云启便是想想,都觉得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是自然,等清姐做完月子后再说。你现在京城和刑部吏部两位尚书做好沟通,各省的审查,也一并让他们派人去处理,最后你再抽空去一趟查看即可。”

景枂笑道,“你是我景国的文武丞相,难能事事亲为,那样岂不是有失你的身份!”

楚云启顿时一愣,随即心里头一暖。

景枂这是对……

刚才那件事的复杂情况,他是必定要亲自去处理的,起码先头一开始决不能让底下的人乱来。那样势必要下到各省去查看,然而景枂却一口回绝他的提议。

大概也是因为清清吧?

这两人,感情还真是深厚。

*

此事不过过去三日,楚云启连基本的事务都还未和刑部吏部两位尚书细说,穆清清却要生了。

比预产期提前了七八天,所有人几乎没有准备。

楚云启接到府里传来的消息,人还在刑部,一听整个人都懵逼了。

“楚相还不赶紧回去,楚夫人这快要生了,你可得在一旁陪着啊。”

“啊,我……”

楚云启顿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此事晚些再议,还是先回去要紧。”

“好,好,我这就回去。”

说完,楚云启拔腿就朝着刑部大门外跑。

跑到大门口时,更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景枂听闻此事时,人正在皇宫,这几日她一直和楚昱同进同出。

消息是刘公公进来告诉的。

“陛下,楚夫人快要生产了。”刘公公将宫里发生的一件趣事告诉她。

“听闻楚夫人快要生了,女医院一众都坐不住,还未受到请派,全部都自动往宫外跑,管事牌子的太监这会儿忙了晕乎乎的,眼见着十几个人一起出动,怕是有什么事,这就来告知奴才一声。”

刘公公自然知晓穆清清和景枂的关系,那是十分要好的。

再加上楚云启是被他们陛下全力看重的年轻丞相,这样一想,楚氏夫妇在景枂那儿的地位可就十分重了。

刘公公遂不敢耽误,直接敲门进来告知。

“陛下,可有吩咐?”

景枂这一回倒是稳定,并没有像上一次于墨烟生产时那般紧张了。

一来,穆清清她自己本就是医者,医术高超不容置疑,她肯定是自我预感早早做了安排的,不会手忙脚乱。

二来么,于墨烟这生孩子太顺利,给她留下了个模糊的印象,大概是心理认为,女子生孩子还不算太可怕。

于是,她看向楚昱,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她现在完全是将自家夫君放在第一位,遇到事情也想着和楚昱先商量。

事情不在乎大小,但是这个态度必须要表明。

楚昱顿时就满意了,他就是喜欢彼此之间那种亲密的联系,景枂能够征询他的意见,他很高兴。

“嗯,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陪你去丞相府看一眼,之后直接去聚德楼用饭。”

“嗯。”

两人相视一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丞相府。

景枂下了轿子,一手牵着楚昱一边慢慢往里走。

府里的下人一看到这女帝和王夫竟然来了,一个个顿时就吓得跪了一地,有些受宠若惊又害怕。

“别跪着了,你们夫人现在情况如何?”景枂眉头一皱,立刻出声问道。

边上的管家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向景枂告知,“夫人现在情况尚好,一切都十分妥当,相爷有交代,交代……”

管家顿时就闭了嘴,后面的话再不敢说下去。

楚昱却只一眼就看的明白,心中已然猜得到七七八八。

他搂着景枂转身,准备往外走,“不用提及我们来过。”

说完,带着景枂即刻上了轿子,一路朝着聚德楼前去。

“怎么了?”

楚昱抱着景枂蹭了蹭,笑道,“若是你快要生了,我也会如此。”

“嗯?”

“他没工夫见客。”

景枂顿时就恍然大悟。

是啊,这时候在楚云启眼里,只怕是只有穆清清这个妻子了,便是谁来了丞相府,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麻烦事儿。

他们的身份又最为尊贵,想来对楚云启来说更是麻烦。

不招待不行,招待不周也不行,偏偏他一点招呼客人的心思都没有。

“还真是痴情种。”景枂呼出一口气笑骂一声。

夜半。

穆清清产下一个女儿,虽然早出生了七八天,但是个头并不算小,而且一出声哭声就十分响亮,看着也是模样可爱的紧。

景枂干脆就连之后的探望也省了,只命人送去了一份贺礼,免得再去麻烦他们。

一想到楚云启亲自来将军府告假,说是要陪着穆清清坐月子,而后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景枂也是无言了。

这么**裸的表示不让他们去打扰的,也是没谁了。

这一头,景枂依旧安心养胎,顺便由楚昱陪着多散步走走。

另一边,朝廷上下却是热闹非凡。

楚云启的妻子穆清清,亦是女医院的掌院,她生产生了千金,却没有等到女帝和王夫的探望,这一事情,无端的就让人猜想连连。

有心人甚至立刻就联想到了当初傅雷霆的妻子于墨烟的情况。

“紫嫣郡主生产前一天,陛下还紧赶慢赶去看望,而后生完更是立刻赶去傅府看望。”

“还不止,之后的满月宴,百日宴会,统统都参与了。”

“我还听说陛下一起帮着给傅大人的孙子起名字。啧啧,这关系好的……”

一众人又不约而同的面色一转,想起眼下冷冷清清的丞相府。

大家伙都是一群会看脸色的,官场上见惯了见风使舵。

从穆清清快生产那一天开始,女帝和王夫就没有去过丞相府,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闻不问,连贺礼都是随随便便的让刘公公送去的。

“眼下楚夫人可是快坐满月子了,陛下估计是不可能去了。”

因为景枂的不动声色,甚至说是过于冷淡,导致丞相府原本该门庭若市去祝贺的情况,也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楚云启更是直接干脆,索性在大门口贴上了一张谢绝访客的通知,让那些后来道贺摆放的大臣们,统统吃了闭门羹。

文官史臣们耐不住,猜测着楚云启这位年轻的相爷,是不是得罪了女帝,这是要冷藏的待遇?

“只怕是不妙啊!”

“我看之后会有一番风云……”

“唉!”

*

消息是影一在外搜集来的,一搜集就是一大箩筐。

当他把这些事情给景枂汇报时,她一口桂花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给喷了。

对面坐着的人赶紧一个闪身避开,看向影一面色阴沉难看。

影一则是一脸无辜又后怕的退了退,支吾一声,“属下不是有意的……”

这消息,特么都快生了八卦了,他这是眼看着越来越不对,所以才赶紧进来汇报。

“呵,这些大臣们也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是不是,有心思八卦看热闹乱猜忌,就不能安心做些实事吗!”

“也有些好的,但是人数不多。”影一又将另一部分不参与的大臣名单报给景枂听。

她听着听着,顿时就起了心思,随即脸色也变得愉快起来。

“正好,借这次机会看看,那些大臣的可塑性。”

“清姐做完月子后,楚云启不是要联合刑部和吏部开始办事了,那就将这一份名单交给他,让他也心里有个数,能够做到京城官员的各项拿捏。”

“不仅如此,京城官员与地方官员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有这一份名单,楚云启去地方上也能更方便行事。”楚昱补充道。

这么一说,景枂就觉得这事更有意思了。

索性,她就将这件事往大了闹。

“影一,你去通知刘公公,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办。”

“是。”

一刻钟后,刘公公被带到,一同带过来的还有一张空白的明黄圣旨。

景枂拿过来刷刷刷,直接写完了,而后让楚昱盖上玉玺。

“拿去丞相府,给楚云启宣旨去。”

刘公公连圣旨的内容都不知道,一个人就这样拿着圣旨前往丞相府了。

摊开朗读时,他自己先是一个懵逼,看傻眼了。

楚云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刘公公宣读,忍不住就抬头一脸疑惑。

“公公你快些,我还得回去给清清熬鸡汤呢!”

刘公公……

心里不由得一顿吐槽:这特么乌纱帽都快不保了,还想着婆娘孩子,真要喝西北风了好吗!

“楚云启听旨意……”

圣旨宣读完,刘公公将圣旨一卷交到楚云启手上,一脸同情感叹,“楚相爷,你也好好想想,不然只怕这官职真就不保了。”

楚云启……

这圣旨的内容很简单,直接是景枂的大白话,那就是让楚云启接下来三个月都不用办公了,直接在家闲赋。

刘公公不明所以,外头听闻了这个事情的其他大臣却是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

“我所料不差,楚云启果真是得罪了陛下,这下可真是官职要不保了。”

“再等等吧,且看三个月后会怎样?”

“等什么,只怕三个月后就是直接让他辞官了,不过辞官也是世子爷,日后还不是王爷,还是皇亲国戚啊……”

感慨声不断,官场上又是一场极端热闹的议论。

楚云启端着熬好的鸡汤给穆清清送去,坐在床头一口接着一口给她喂,顺便得了空就看看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这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对于景枂的“算计”,楚云启不是不知道。

相反,凭他的敏锐直觉和心性,自接过圣旨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想到某个可能性。

但是,一想到那个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他又是忍不住在心里将景枂一通骂。

“惯会指使人,特么清清一坐完月子就想让我离京,想的倒美。”

“我偏偏不,我家清清要做双月子的。”

楚云启得知女子生产后还有双月子这么回事,一时就心花怒放,可算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大事,喜滋滋的就开始想着:他怎么着也要再等一个月后再说!

于是乎,这结果就是:楚云启果真在府里闲赋了两个多月。

而且,闲赋出了一个双下巴,整个人心宽体胖的圆润了。

于墨烟去看望穆清清时,看到楚云启那个样儿,简直是差点惊脱了下巴。

她手指着楚云启那不修边幅,一脸胡子邋遢的样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等反应过来那人竟然是楚云启,她一个没忍住就说道,“这特么什么鬼,你这是自暴自弃准备当闲云野鹤还是准备拉着清清要当乞丐了!”

说完,又看了眼已经恢复身段且白嫩丰润的穆清清,又觉得十分不理解。

夫君简直就是个乞丐,妻子却是美的貌若天仙,这特么,什么奇葩组合啊!

番外日常010章

眼下十一月多,景枂已经怀孕第十个月了,眼看着就要生产了。

自家表姐妹于墨烟孩子都快四个月了,更是耐不住无聊,索性就过来将军府看望看望景枂,聊天时不由得就说到了楚云启的事情。

“你说楚云启在丞相府!”

景枂忍不住一声惊呼,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

这特么不科学啊,这人不是应该在地方巡视勘察吗?

于墨烟猛点头,朝着景枂不断吐槽,“那可不,简直了,整个人穿的邋里邋遢的,连胡子都不刮了,猛一看去就是个中年老头,沿街乞讨的样儿。”

“可是你说也奇怪啊,清清却是越发的美了,看上去就跟下凡的仙女一样。两夫妻站在一起,简直不登对。”

于墨烟一想起那一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压抑着心中的暴躁,差点就想冲上去将两人分开算了。

于墨烟走后,景枂不做停顿,立刻喊来了影一询问情况。

当得知楚云启竟然是钻了空子在那儿得瑟显摆,她简直哭笑不得。

想了想,却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模样也有好处,再接一道圣旨,让大臣们再议论议论。”

于是乎,第三道圣旨下。

楚云启又被连着停了半年的官职,只是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官复原职的希望了。

楚云启那一股子邋遢样进宫去接圣旨,很多的大臣都有幸看到。

看着人慢腾腾有气无力的来,又慢腾腾一副快要咽气的离开。

几乎是可以断定,楚云启的仕途生涯要就此断送了。

“可惜,可惜啊!”

此时,官场上一片嘘唏。

然而!

回到丞相府的楚云启却是怒的摔了圣旨,直接一屁股坐在穆清清的床头边,哼哼着不满。

那不乐意的样子,就快赶上小孩子撒野了。

穆清清知晓个中原委,见自己夫君如此,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是忍不住笑了。

“你呀,已经多休息了一个多月了,接下来却是该办正事去。”

“放心,家里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说着,穆清清在哪一张长满胡子不修边幅的脸上吻了吻。

楚云启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咬牙道,“最多三个月,我一准儿回来!”

“有什么事情,让景枂给你撑腰,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受委屈。”

“否则……”

“我知道了。”穆清清赶紧应下

楚云启这才稍稍安心了。

翌日,一顶普普通通的轿子从京城南门离开,一路南下而行。

*

同月末,十一月二十九。

夜,黑漆漆的吓人,寒风呼啸而至,已然是入冬的征兆了。

或者说,早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寒冬天。

景枂便是在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小腹下一阵潮湿,湿漉漉的液体顺着就流了出来。

底下被褥一整块都湿透了,她整个人睁着眼,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边上,楚昱亦是被这一股湿冷惊醒。

他身后一抹被褥,脸色顿时大变,“景儿,你躺好别动!”

两人都提前学过很多生产前生产后的知识,多多少少知道事情。

眼下,景枂这十有**是羊水破了。

“我去让李子木和深大夫过来。”

楚昱说着立即下床,给景枂盖好被子,自己随意披了件衣服就朝着门外跑去。

他一贯冷静沉着,处理任何事情都是胸有成竹,心中自有一方邱壑。

然而此刻,楚昱脚下已经步伐紊乱,明明是一段极短的距离,他却差点找错了方向。甚至,连轻功都忘了使出来。

等李子木和沈大夫赶过去时,楚昱这才又通知了景管家,让他立刻去请御医。

“将宫里所有的御医和女医全部叫过来!”

楚昱一声低吼,站在将军府正中央,眼中一片猩红。

孕妇生产,尤其是头一胎,一般都是会提前出现阵痛,而且这阵痛会持续一段时间。接着是出现落红,这才是正常的生产征兆。

景枂自以为自己这些天吃好睡好,什么事情也没有,还和他开玩笑说孩子可能想多在肚子待一阵呢!

他也觉得有此可能,也就并没有事事注意。

谁承想!

“怎么样?”

楚昱回到院内,几乎毫不迟疑就踏进了屋内,李子木和沈大夫刚给景枂查看完脉象,两人脸色都不算好。

他们相互看了眼,朝着楚昱使了个眼色,三人就不约而同默默的走到了外边。

“情况不算好,羊水太早破了,这样对生产不利。”

“一旦羊水流尽,孩子还未生出来,只怕是要难产。”

难产,在这个古代,那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对妇女而言,难产这就几乎意味着死,很少有难产活下来的例子。

楚昱心中知晓,当即就是一个咯噔:他决不能让她有事。

“无论如何,景儿必须活着。”

良久,楚昱声音低沉又嘶哑,说道,“必要时,保大。”

这一句话说出口,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精神一度萎靡不振。

他和她都那样期待孩子的到来,那是这个世界上给予他们最美好的礼物,他甚至每一日都在想他们孩子的名字,却又一次次觉得,每一个都不够美好,他们的孩子应该是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可是,眼下李子木和沈大夫告诉他,孩子可能存在危险。

楚昱却一瞬想到了景枂。

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得过他的景儿,便是他自己的命也敌不过她的安好。

她给他带来这活在这世界上的希望和色彩,没有她,何有如今的他。

见楚昱脸色突然就变了,神情一度暗沉下去,沈大夫又说道,“眼下还不用如此悲观,情况还没有到那么危险的时候,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力,让大人孩子全部平安。”

“嗯。”

楚昱应了声,转身朝着屋内走进去。

景枂此时是不敢动弹了,她感觉自己一动,体内的羊水就哗哗的往外流。

想到羊水破了的危险,景枂眼下十分担心肚子的孩子。

“阿昱,他们怎么说,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吗?”

她羊水虽破了,但是宫口并没有全开,是以根本无法生产。这种情况,当真是十分险要。

楚昱也瞒不住却又不想如实相告增加她的压力和负担。

于是只说道,“没事,宫里的御医和女医都会过来,会没事的。”

景枂突然就攥住了楚昱的手,心中早已经憋着的那句话脱口而出,“如果有意外,你一定要……”

“没有意外!”

楚昱忽地沉声,脸色又一次铁青,目光却极其温柔的望向床上的女子,“我不允许有意外。景儿,你要知道,你若是有事,我绝不会苟活。”

“你胡说什么!”

景枂忍不住就发了火,这个时候什么生啊死的,简直就是晦气!

“我还没死呢,你别咒我。”

“还有,你不许死,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你也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景枂情绪一激动,差点就想从床上坐起来。突然的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即刻就安分了。

宫里的人很快就赶来了,将军府原本准备的稳婆也一并过来,此时的景枂宫口开了物流指,依旧无法生产。

然而情况却无法等下去。

“催生汤喝下去。”李子木当机立断。

一碗催生汤不够,紧接着就是第二碗,直到第三碗时,宫口才勉强开到了八指。

“立刻接生。”

女医一涌而入,开始与稳婆配合着,帮助景枂接生。

这个时候,楚昱就呆呆的站在一旁,哪里也不愿去,甚至连产房都没有踏出去一步。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床上使劲的人儿,看着她为了生产忍受的巨大的痛楚和落下的大滴大滴的汗水,呼吸都不自觉慢下来。

他越看越觉得这一幕刺眼,又那样的让他觉得心痛。

除了当年他母妃被处以极刑时,他痛彻心扉,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痛过。

然而那时候他不过五岁,痛却朦胧。

而此时此刻,痛的感觉似乎深入骨髓,让血液都沸腾燃烧了。

楚昱忽地上前,走到了床头抱住了景枂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

他攥紧景枂的手,声音沙哑道,“景儿,我在。”

景枂感觉意识有些朦胧,声音远远近近的都在飘忽,她听到了楚昱的声音,却似乎又听不到。

有那么一会儿,她以为自己飘到了云层上,整个人很轻很轻。

“不好,产妇出现意识昏迷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彻底惊吓到了产房内的所有人。

楚昱定眼去看枕在他腿上的人儿,果然发觉景枂似乎有些昏睡过去了。

一瞬,心脏出现了短暂的停止。

他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大门正朝着他打开。

“景儿,你不准睡。”

“景儿,你若是睡了,我就让景国整个国家覆灭。”

“你若死,黄泉碧落,生死相随。”

……

产房内,一众人耳听着他们王夫一句句发狠的誓言,整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楚昱就这样坐在床头,捧着景枂的脸,低头一次次的亲吻着,呢喃着。

目光温柔,言语冰冷,神色可怕。

“参汤拿来。”

楚昱抬眸的刹那,所有人仿佛看到了一头幽兽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眼神猩红,目光阴冷肃杀。

“是,是……”

哆嗦着,将那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参汤递上前。

楚昱接过,一口含住,而后低头嘴对嘴一点一滴喂进景枂口中。

……

穆清清干道将军府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她知晓消息时已经滞后,而后让奶娘看着孩子,自己立刻坐马车过来。

冲进产房,穆清清抬头就问其他女医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孩子可生出来了?”

“人昏迷了。”

一个女医官面色有些伤感,冲着穆清清小声说道,“王夫在一旁喂了两碗参汤。”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一旁协助,我来。”

穆清清挽起袖子,拿起剪刀就朝着景枂走去。

楚昱目光霍的一变,冷冷看向穆清清,眼睛却盯着那一把剪刀。

那眼神,只怕是穆清清一个不解释清楚,他就会杀了她。

“我给她侧切,稳婆给顺位推孩子下来。”

穆清清深呼吸一口,忍不住又道,“实在不行,只能剖腹了,但是条件太差,这是最坏的打算。”

这些,原本穆清清就有所意识,但是她不敢轻易尝试。

哪知有一次无意识和景枂说起,却得到了她大力支持,并告诉她,这完全都是可行的。

“只要能够创造相对无菌的环境,剖腹可行,不仅对生孩子可以如此,便是其他外伤,也一并通用。”

之后,景枂拉着她说了很多,重点讲的就是如何创造无菌环境。

那时候两人都感慨,这时候的条件设备实在不够啊!

没想到,这一方法第一次实施,竟然是用在景枂身上。

穆清清几个呼吸,走到了景枂的脚下,她将剪刀进行消毒,就准备给景枂做侧切。

然而,楚昱却一把抓住了穆清清的手,声音狠厉道,“她若是有事,你必死无疑!”

“我舍不得我妹妹死。”

穆清清朝着楚昱喊了声,眼眶一瞬红了。

她哪里舍得啊,景枂,她从来都是当作妹妹一样喜爱的。

“最好如此!否则……楚云启也不放过。”

*

天色微亮,十一月三十,清晨。

一道响亮的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

一整夜的等待,焦虑,无助,彷徨,害怕,渴望……

产房内外,无数人心悬一线,坐立难安。

终于在这一声响亮的啼哭后,舒了一口气。

穆清清将孩子抱起,给擦拭干净,剪了脐带,这才让女医们做接下来的后续事宜。

而她自己这近一个时辰的努力,已经是吃不消了。

“将楚夫人扶到隔壁客房休息。”

楚昱此时还抱着景枂,抽不开身。但是命令却是不容置疑的下达,看着穆清清的眼神亦是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穆清清的沉着大胆,景枂可能真就一觉睡过去了。

那么他的天该塌了,没有了阳光的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景儿,好好睡着,我会一直都陪着你。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番外日常011章

景枂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了。

她完全是被不舒服以及身体的疼痛惊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还未来得说什么,一道暗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景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楚昱从昨夜到今日中午,他就一直在关注景枂的情况,不说闭眼休息,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景枂眼皮子一动,他就立刻有所察觉。

她睁开眼瞬间,他就开口了。

“嗯?”

景枂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当即就问道,“孩子呢?”

她那时候虽说是昏迷,可是脑子并未全部昏迷过去,是以孩子出生后的第一声哭声,她是知道的。

“是男孩还是女孩?”

楚昱一瞬沉默,想要回答却又欲言又止。

景枂等的急了,他才闷闷的回答道,“不知道。”

“你说什么,你——嘶!”

一时激动忍不住想要起身,却又牵动了下面的伤口,顿时痛的连连倒抽气。

“小心。”

楚昱赶紧将人扶住,以防止她继续乱动牵扯伤口。

“我心思全在你这里,你没醒,我怎么敢离开。”

“应该是女儿。”

楚昱人虽然并没有离开屋子,但是身边人一直在和他道喜喜得千金。

可他又是那种非得眼见为实的人,别人说的和他自己看到的,又是两回事。

是以,回答景枂时就用了很不确定的语气。

景枂听了这解释,整个人也是无言了。

好一个不敢确定,吓死人了!

“清姐走了吗?”

这一次若不是穆清清的及时帮忙,她恐怕真就危险重重了。敢用刀子对准产妇的,又是她那样身份的,只怕天下真没有几个人!

“嗯,走了。”

楚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十分怜惜道,“她家中还有幼儿。”

“伤口有说几天能愈合吗?”

楚昱回答如流,“七天,伤口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口子。这些天稍微注意些就好了……”

楚昱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一脸认真看向她,叮嘱,“若是想要起身去如厕,告诉我。”

景枂一张脸莫名的就红了一片。

这种私密的事情,便是两人关系已经那般不分彼此了,仍旧是会害羞的呀!

更何况,他竟然还想帮她解手……

光想想那画面,她就觉得脸燥热的慌,一双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去看。

回过神,景枂才岔开话题,说想要看看女儿。

“抱过来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我的小棉袄呢!”

一想到自己生了个女儿,那种软萌萌的大眼睛的小可爱,她整颗心都要跟着被软化了。

待楚昱真的将孩子抱到她身边,挨着她放下时,她却瞬间生出了无限复杂的情绪。

初为人母,却又在一瞬就找到了自己身份改变的定位。

此刻,她不是景国的女帝,她不是楚昱的妻子,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她看向自己的孩子,浑身都散发着女性柔美的光晕。

楚昱看着眼前这一对母女,这是他日后想用生命去爱和保护的两个人,他便觉得,这世界待他极好。

老天让他前二十几年历经磨难,折磨万千,将他锻炼的整个身心顽强不屈,坚硬无比。却原来是为了给予他日后的可以守护自己幸福的能力!

“哎,她笑了,你看,她冲着我笑了!”

景枂忽然一声惊呼,手指头戳着婴儿粉嫩的小脸蛋儿,激动不已。

楚昱跟着点点头,爱抚着自己妻子的发烧,“嗯,随你,爱笑。”

“真的?我也觉得是,不过长相却像你,尤其是眉眼鼻子,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城美人儿。”

景枂笑得一脸灿烂。

这一幕,无波澜起伏,无惊涛骇浪,却是那样的让他珍惜。

景枂母女的笑,让他对尘世间的最后一点偏见,消失殆尽。

他觉得,他开始想要重新去爱这个世界了。

*

随着孩子的出生,整个景国都陷入了一片喜庆当中,这是国之大事。

两人给孩子取名为景曦,符合她清晨迎着第一缕阳光出生的意思,同时也是寓意了希望孩子如同刚刚升起的太阳,充满朝气,蓬勃生长。

而小景曦出生后的第二天,景枂就下了一道圣旨,将其册封为皇太女。

自此,景国储君立。

两夫妻欢欢喜喜抱着娇小可爱的女儿,每一天过得有滋有润,根本不愿意再理会外界世俗。

然而!

景曦的储君之位却在朝堂上下,里里外外,掀起轩然大波。

几乎没有人能理解,为何当今女帝会在皇女一出世就将其立为储君,这简直不符合常理啊。

“按理说,皇位传男不传女。”有人突然提了一句。

“那也不一定,咱如今的陛下可不就是女帝,要知道,这大陆史上可是早就出过女帝的。”也有人就喜欢插一脚。

但是有远见的一些大臣们,却并不是只看到这些表象。

他们就其深层次的意义,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几个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么个意思。

一时,忍不住倒抽气一片!

而后,竟长吁短叹,连连摇头离开了。

剩下的大臣们一个个直接懵逼了,完全不懂这几个尚书大人这么唉声叹息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大人们都走了,这事情究竟?”

“哎,不如直接去傅大人家中去探探口风?”

原本在朝中,楚云启是最炙手可热的当今女帝和王夫的代言人,基本上楚相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大致上就是反应了当今女帝的想法。

是以,所有大臣们都想要巴结楚云启。

可是楚云启如今被闲赋在家,似乎是官职复位遥遥无期了。

那么眼下另一个朝廷大员就特别突显出来了,那就是身为尚书之一的傅博安。

“傅大人的儿子是当今女帝的儿时玩伴,两人感情可谓深厚。”

“不仅如此,傅少夫人与陛下是表姐妹。俗话说,人还是自家的亲,这傅大人如今真算起来,也勉强是皇亲国戚一列了。”

众人又想到了远在南边小南国的于孟昭,那可是真正得了女帝重视赏赐的人,那可是被封为国中国的王啊!

一众人这么一分析,甚至觉得,这傅家是不是要彻底崛起了?

“莫不是陛下有意撤下楚相,目的就是为了给傅大人安排……”

那丞相之位,若说谁最适合,谁最有能力担任,百官心中最早的第一人选便是傅博安。

当初楚昱还是皇帝时,就任性的将这丞相之位随意的甩给了楚云启这个纨绔世子,他们怎么劝诫都么用。

而后景枂登基,他们以为丞相会换人,不想楚云启这小年轻却坐的更加稳了。

他们也有过费解,疑惑,不安……

可就在他们渐渐安定接受楚云启时,这事情又来了一个神转折,楚云启被直接闲赋在家中半年,甚至归期还不确定。

几个人一路朝着傅府前去,叽叽喳喳议论着,最后竟都确定以及肯定:丞相之位要被换人了。

“既如此,咱们这会儿赶趟儿的去傅府,是不是有些急不可待了?”

有人突然由此意识,变得不安起来。

在朝为官,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

“那有什么,现在还什么都不确定,咱们这时候表现出对傅大人的好感和热情,那岂不是更好……”

“正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谁都会。咱们这样的,才是最好的。”

于是乎,几个人又乐呵呵兴奋不已的朝前走。

*

傅雷霆当夜被傅博安叫到了书房彻谈,这一谈就是好几个时辰。

而后翌日大清早,他盯着一脸瞌睡去了将军府。

在楚昱下了明确的禁止访客令后,他头一个不怕死的硬闯进去了。

接待他的是景管家,一脸无奈又同情道,“你这是来做什么,不知道禁客吗?”

自家小姐和姑爷,那正是抱着女儿一家三口浓情蜜意享受欢乐时光的日子,哪里容许任何人打扰。

“前几次不死心的官员还想来府里送贺礼,被打出去的例子忘了?”

景管家好心提醒一句,却也一路领着人朝着景枂所住的住院走去。

将傅雷霆送到了院门口,景管家不准备再进去了,给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就走。

傅雷霆委屈巴巴的挥着小手道别,一转身,一脸英雄就已的神情踏进去。

屋内。

景枂正将女儿奶睡,整个人却不舒服的怎么也睡不着。

七天一晃而过,她熬过了最难挨的几天,往后确实轻松多了。

可是楚昱仍旧是担心她,生怕她伤口会崩裂,一应照顾仍旧是面面俱到。

这一个面面俱到,却让她尴尬不已。

“怎么了?”

楚昱一抬眸看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儿,忍不住关心问道。

景枂却立刻躺好了不再动,摇头,“没事。”

又一会儿,她却是又开始动了。

楚昱稍稍一想,大概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孩子生下来,只一眼看到,景枂就欢喜的不得了。

于是乎,原本请来的两个奶娘她便不肯用了,非要亲自喂奶。而喂了多产奶水,她整日里吃喝都是十分滋润,汤汤水水特别多。

所以去如厕的次数也就很多。

又加上产后恶露……

基本上,景枂一个时辰就要起身去一次。

“想去了?”

楚昱抿唇看向床上的女子,眉间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都是笑意。

“想去就直说,这种事憋着做什么!”

景枂……

她倒是想啊,可是!

特么自己去个厕所,一旁总是站着个男人,这算怎么回事?

即便楚昱是背对着她站立,可是那高大挺拔修长的身躯,在她身侧投下的一个侧影,让她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紧张,不自在,还极为……

她有时候小解都是憋着一点点来的,都不敢放开了……

“你走开,我自己去。”

实在憋不住,景枂急眼了低吼一声。

楚昱笑得更开了,一边笑一边将人扶起来,一路搀扶到了内小间,等景枂站稳了才再一次问,“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不准进来,否则没完。”

她真的不是脸皮薄,是尴尬啊!

楚昱点点头,嘱咐一声,“若是又任何不舒服或者起不来,喊我,我在外间等你。”

景枂头也不回就疾步往里走。

第一次,觉得能够正常小解实在是太美好了。

……

傅雷霆便是在景枂方便完之后走进了院内,还未来得及走进屋门外走廊,一道凌厉的掌风突然从隔壁的窗户口而出,直朝傅胖子而去。

傅雷霆多少不及,一声惊呼倒地,顿时痛的哇哇大叫,撕心裂肺的嚷嚷着。

“唉哟我的妈,小景,你夫君谋杀人啦!”

“小景,小景,小景!”

傅雷霆就只喊着景枂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叫唤的惨烈。

景枂实在是憋不住,挪到了窗户边去看,就看到傅雷霆躺在院子里的地上,哼哼唧唧着。

回头,狠狠瞪了眼身旁的男人。

“你做什么,小傅不会功夫,没内力的。”

“所以我没下杀手。”

若不是知道是傅雷霆,他那一掌出去,可不就是让人倒地而已。

只怕,现在院子里躺着的该是一具尸体。

“他打扰到我们了。”

楚昱一本正经蹙眉,表情不悦到了极点。

景枂顿时觉得好笑,这男人对这些事情可真是较真。

“哪能真的就安心坐月子,毕竟是一国之君,我不处理政务你也不接手,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找上门,你还不乐意,非要将人打出去……”

景枂知晓禁客令,也就是前几天的时候。

那时候,楚昱已经打出去一批官员了。

那些大臣们受伤到不重,但是面子却是丢尽了,一个个都是窝在府中不肯出来,羞于见人。

景枂便让景管家去一一看望了下,顺便安慰几句,这才将这件荒唐事了结。

而今日起,这禁客令也被景枂取消了。

只是没有对外宣布,也想再过几天清净日子罢了。

“把小傅扶起来带到会客厅,我回去加件衣服再过去。”

景枂转身朝着内室走去,临走前又不忘回头嘱咐一声,表情一脸严肃的很。

她是生怕自己一转身功夫,楚昱那蛇精病性子又犯了。

番外日常012章(终)

自景枂怀孕的最后一个月起,傅雷霆就没有再见过她。

这一次,算是他们隔了快两个月时间的第一次见面。

“小景——”

乍一看景枂走内室走出来,傅雷霆便激动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他直愣愣的盯着景枂看,那目光,满是感情饱满。

“小景你有些胖了。”

紧接着,一句话让两人刚刚燃起来的一点愉快情绪瞬间湮灭。

景枂脸色顿时一变,直指着门口方向不客气道,“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别啊,我这才来啊,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景枂脸色更差,“又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你想得美!”

上几次于墨烟过来看望她,每一次都是和她表示,想要让两个孩子结娃娃亲。

说什么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是姨母又是婆婆的,只会更加疼爱她景曦。

景枂当即就呵呵了,回了句,问于墨烟介不介意一女多夫,毕竟日后要继承景国万里江山的,怎么可能就只要一个男人呢?

于墨烟笑容一愣,随即就转了话题。

“不是啊,不是这个事儿,这事情本就是烟儿说笑的。”

傅雷霆一听这话直摆手,连连摇头道,“小景同意我也不能同意啊,女帝的男人啊,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再说了,谁知道他守不守的一身清白……”

巴拉巴拉,一大通话,更是让景枂无言了。

这话特么说的,搞得她女儿是多没人要似的。

“什么事?”

终于收了玩笑,景枂一脸正色问道,“赶紧说,我还得回去躺着呢!”

坐月子期间见人,也就是傅雷霆这样的身份她才破例。

景枂瞄了眼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男人,忍不住冲着楚昱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即,给了傅雷霆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傅雷霆亦是跟着偷偷瞄了眼,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长话短说,把傅博安交代的事情说完了。

“楚云启这是要罢手不干了?”

傅雷霆一点都不相信景枂会罢免了楚云启的官职,若这事是真的,那铁定是那小子自己不肯干的。

这一问,让景枂心中舒坦:还是小傅了解她,她怎么会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嘛!

“嗯,他自己要休息,我便让他出门游离去了,顺便做些其他事情。”

景枂不提任何事,只是简单带过。

不过却又交代傅雷霆,“此事不要外传,你知晓就行了。若是你父亲问起,你就将我的话照实说一遍,他自会懂。”

傅雷霆还未再问明白,楚昱便二话不说拖着人一路出去,扔到了院子外。

傅雷霆内心悲戚戚的,一脸忧伤的离开了。

回到傅府,傅雷霆把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自己父亲听,傅博安听完稍稍一转弯,便恍然大悟。

而后,笑眯眯的挥手让傅雷霆离开了,“做的不错,回去吧。”

……

景枂做了一个半月子,便再也没能得了这份悠闲,不得不再次进入忙碌中。

楚昱却让穆清清对她做了检查,确保真的完全恢复了,才肯稍微放手。

“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余的一律不准做。”

景枂正抱着孩子哺乳,身体倚靠在床头软垫子上,她一听就霍的抬头,问道,“什么叫必要的事情?”

“非要你出面,否则攸关性命之事。”

景枂在脑子过滤一遍,然后便发现这特么还真是一件事都没有啊。

“所以,我还是甩手掌柜?”

景枂顿时就笑了,“那你将整个晋国给我是为什么,忙的还不是你?”

楚昱却十分满足,他喜欢这样的方式,“所有一都是你的,我为你而忙碌,我喜欢如此。”

得,又一次莫名被感动,景枂只能接受了。

低头看向景曦小宝宝,心里暖暖的,默默念着,“看看,你爹真是太让人爱了,绝世好男人是不是?”

*

景枂生产完第三个月,怪医又寄过来一封信。

这一次,却是喜报。

没有任何玩笑,没有任何调侃,直接告诉她:景寒天还活着。

这一个消息,是景枂自有了景曦之后,最高兴的一件事。

“老天待我真的很厚爱,她给了我一个你,又有了景曦。如今连爹也失而复得了!”

景枂将信拿过去去给楚昱看,整个人就那么挂在他身上,激动的有些胡言乱语。

她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想要表达些什么,没有中心没有主旨,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楚昱把人累着,赶紧将她从自己背后抱着转过来,安放在腿上,双手往前一伸揽住景枂的腰,这才安心听她继续念叨。

“阿昱,你说等景曦周岁时,爹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怪医这回倒是言简意赅,说话也就那么几句。

好在信封内夹了一张景瑜的信,将实际情况和她说明白哦。

景寒天确实还活着,只是身受重伤不说,连记忆力都出现了缺失。

景瑜信中还有些担忧,怕是景寒天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了。

景枂却一点都不在乎,她想:即便景寒天完全失忆了,那也是她的父亲,她一样要等到他伤好归来,好好的孝顺他。

“傻丫头,怎么哭了?”

景枂突然止了声,不言不语的流泪。

楚昱看着疼惜又无法安慰,只能依旧那样抱着她,给她抚背轻轻的拍,以示安慰。

最后,怀里的人却是哭着哭着直接睡着了。

楚昱无声的笑了笑,轻轻的站起身,抱着人走向了主屋,像做了无数次一样熟练,他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盖上,而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他站在床头,久久的凝视着床上人儿的睡颜,一声呢喃旋即而出,“景儿,我爱你。”

这世上,我爱过你,且只深深的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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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甜蜜结束了,还有一点其他番外,考虑再写几章吧。

今天还有二更,么么哒。

黑白世界001章(二更)

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充满色彩,五彩斑斓,这是她眼睛看到的。

然而人与人的交往中,她却只懂得对与不对,并不会是非判断。

陆黎在二十岁之前,她的世界就只有黑白,简单干净,纯粹之极。

然而,当那一年,她被人从陆家接走,一路护送到南边,懵懵懂懂的她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陆黎,跟我进去,有生之年,我一定让你如正常人一般活着!”

*

“这是几?”

“一。”

“这是几?”

“五。”

“那这样呢?”

渠衡伸出两个手,在陆黎的眼前晃了又晃。

陆黎随即满头黑线,一把拍开眼前的双手,“小衡,你给我适可而止。”

渠衡心底万分欣喜,然而面上却一副挫败的扫兴样,“我这不是怕你还没好全,你这时不时的出现犯傻的样子,我看着真害怕。万一哪天你突然又傻了,我……”

“渠衡!”

陆黎一着急,脸色也跟着变了。

脱口而出便是,“你再这样,我立刻就离开这里,我回去京城里了!”

“别,我错了。”

渠衡赶紧认错,从对面的栏杆上一跃跳下,快速走至陆黎跟前。

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合十一脸委屈道,“姐,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你回京城做什么去,你也晓得咱那个兄长,完全是宠妻宠的不要自我,如今又加了景曦,他哪里还能照顾你……”

陆黎脸色一变,正欲开口,渠衡又加了解释。

“我不是说他不好,但是论起全心全意,那自然是我对你更好啊。毕竟我还是孤家寡人的是不是……”

陆黎竟一时无言。

她好像真的没法反驳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楚昱这个和她同父同母的兄长,做的确实比不上眼前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说的对,哥哥已经有嫂嫂了,如今还要照顾景曦,我确实不能回去给他添麻烦。”

渠衡心中顿时一喜。

陆黎下一句话却道,“但是我也不能霸占着你啊,你都十九了,是时候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了,我一个老姑娘怎么能一直在你身边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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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神智正常的陆黎,想问题一套一套的,这人情世故懂得竟然比他还多。

渠衡顿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半响,他才闷闷道,“我不要妻子,我要姐姐。”

他这个年纪,完全就没想过找一个心仪的姑娘去共度余生,相反,他更想要家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陆黎只笑笑,招手让人过来。

等渠衡到了自己身边,她站起身,踮起脚尖伸手,在他头顶上一阵乱摸。

“好了,乖乖的,我回去休息下。”

陆黎一脸微笑浅浅挂在嘴角边,那样子,像极了他儿时母亲的印象。

这一刻,他整个心都仿佛得到了温暖。

然而!

翌日清晨,当他再次去敲门时,却得不到陆黎的回应。

最后不得已,他直接推开了门,走进去却只看到整齐叠好的被子,以及桌上放着的一封信。

渠衡心中一沉,脸色顿时难看异常,他拆开信看:

“小衡,我好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想知道,那个世界还是我曾经印象中的黑白世界吗?……你不要找我,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往哪个方向走,或许走着走着就回京,又或者走去了天涯海角,姐姐答应你,在你二十岁弱冠生辰时,我一定会来给你庆生。勿念,陆黎。”

渠衡拿着这封信,心情一片惆怅。

他应该高兴的,她整整痴傻如三岁孩子一样过了二十年,他为她医治将近两年,如今她想要出去走走,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她?

难道就因为他怕寂寞,他想要人陪伴,他就能剥夺别人的自由吗?

可是,心底还是感觉一阵酸酸的。

“当初,楚昱也是这样,有了景枂那女人,就再也顾不上我了。”

“如今,姐姐也是要过自己的人生了吧?”

渠衡将信件收进怀里,又是一声叹,这才面色冷漠走出去。

他哪里也没去,直接就去找了南疆老祖,答应了对方一同研究炼制蛊虫。

“真的答应,绝不反悔?”

南疆老祖心中诧异,这小子不是死都不肯答应的吗,这回是吃了什么药疯了不成!

“我只答应一年,一年后我就结束炼制。”

渠衡心中记得清清楚楚,陆黎答应过的,一年后会回来陪他庆生。

那么,这一年时间,就和老祖窝在山谷里,与世隔绝的炼蛊吧!

*

初春,四月芳菲。

陆黎从南疆一族的山脉中走出来,一个人便随意的在周边走走停停,无意识的看眼前的风景。

她熟悉景国的每一个地方,那些都是渠衡在她无聊时一次次讲给她听过的。

她闭着眼,都在想象着那些景色。

如今真真切切的看着,又耳听着身边的人不断的说话做事,感受平凡中的那些人情味。

好的坏的……

她被骗过,因为长相缘故差点被卖进青楼。

也险些遇上难以克服的危险,差点丧命。

但是最终,她还是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和不屈,走出了所有的困境。

无意识的,她直接渡江,进了小南国,来到了江都。

陆黎知道这个小南国,那是属于她嫂嫂的舅舅的王国。

然而,她却并不想就自己的身份去打扰他们。

反而,陆黎直接选择了化妆丑化自己,一个人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带着笑在江都内游逛着。

那一次青楼事件,让她认识到了人心险恶,同时也知道了人多的地方似乎热闹和是非一直并存。

青楼是去不得的,陆黎稍微一想,就起了兴致,准备去酒楼里当一个店小二。

“既然是去做工,这样子似乎寒碜了些?”

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衣着打扮,陆黎当下决定去店铺买一套干净的粗布麻衣。

一般老百姓穿的衣服,布料粗糙,裁剪也不算得体,然而往陆黎身上一穿,却是别样的合身。

就这样,带着无限期望,陆黎开始了她第一次生**验。

陆黎应聘的酒楼不是江都最大的,却是江都最出名的。

只因为那家酒楼的幕后东家十分有想法,做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便是招工找店小二,也是滑稽的很。

陆黎过去时更巧赶上了他们酒楼三年一度的招工启事。

她看了所有条件,发觉除了性别不合以外,其他的她都符合,于是直接拿着招工启事贴前去应聘。

经过一轮轮删选考量,陆黎有幸进入酒楼,这时候才知晓,这酒楼的幕后东家,竟然是小南国的世子爷。

“是于墨阳?”

陆黎一时失语惊呼。

黑白世界002章

边上管事的一记冷眼过去,警告道,“切不可如此无礼,怎么敢直呼世子名讳,虽说世子不常来酒楼,但是每个月一次的视察却是不可少的,若是你这样子的在世子面前冲撞,我看你是不想在江都混了!”

陆黎听的一脸懵逼,她完全不知道得罪世子怎么就不能在江都混了。

直到!

她真在一个月后见到了于墨阳本人。

亲眼看到了那壮观的一幕,陆黎才不得不感叹深信,“果然是不能得罪他,否则唾沫都能淹死人。”

于墨阳今年二十四岁,却人就是单身一个。

他洁身自好,府里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只因他当时说过一句话,“不娶妻,绝不纳妾。”

“不纳妾没通房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世子爷连青楼都不去,我简直怀疑咱这这世子爷至今还是……”

边上一个算是比较熟络的年轻小伙子和陆黎吐槽着。

说这话时,满嘴都是羡慕嫉妒恨,却又同时鄙夷嫌弃的很。

陆黎只当是笑话听听,而后也就过了。

“陆黎,将菜品端上去。”

两人闲聊被发现,一楼的管事当即就将一份菜单递给陆黎,顺手又将一盘子菜放到她手上。

“二楼左边第三间,送进去,小心点伺候。”管事的一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边上,刚才和她一起闲聊的小伙子顿时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小陆,你可长点心,那雅间里坐的可都是一群母老虎。”

小伙子凑近了陆黎耳边嘀咕道,“都是冲着咱世子爷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走漏风声的,江都的一群世家千金官宦小姐,居然知道了世子于墨阳今日要来酒楼审查。

于是乎,成群结队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来了。

人没堵到,都是一肚子怨气不甘心,只能点菜来发泄。

陆黎端上去的正是一碗鱼翅羹,份量不算大,应该是一人份的量。

她敲门进入,却压根不知道这鱼翅羹到底是谁的,一时只能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干瞪着眼看向屋内一桌子的女人。

“你睡呢,干站着做什么,赶紧将东西端进来。”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随之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衫的少女款款而来,她长得不算精致脱俗,但是却因为肤色白皙有带了点婴儿肥,整个人十分可爱。

但这么可爱的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却是不招人喜欢。

陆黎当即脸色一怔,看向那少女问道,“这鱼翅羹是你的吗?”

“你什么态度,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不过是个店小二……”

巴拉巴拉,一通不知道哪里来的叫骂说辞,听的陆黎只想为她竖大拇指。

而且!

她还真是这样做了,冲着那少女笑了笑,说道,“你这嘴巴确实挺厉害,这骂人不带脏字的,比我弟弟还厉害。”

陆黎一瞬就想到了渠衡,那小子也是这样呢,说话总是拐着弯的骂人,对付不喜欢的人,一张嘴就能将人给说死了。

而据渠衡自己说,他这是从景枂那里学来的。

于是,陆黎也一并佩服自己那个嫂嫂了。

陆黎是真心夸奖一,然而这直爽的夸奖怎么听怎么别扭,落在一众人以及那少女耳中,这简直就是不得了的侮辱。

尤其是粉色少女,她当即就炸了,直冲冲朝着陆黎奔过去,抬手就甩过去一个巴掌。

陆黎直接往旁侧躲开,鱼翅羹随着她的动作就滑到了对面,不期然扫向了那少女的裙摆。

脚下一滑,粉色少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刻,雅间内出奇的安静。

所有雅间内的女子都摒住了呼吸,怔怔的看向地上的少女。

她们太过于震惊,甚至都忘了去上前扶一把。

最后还是陆黎看不过去,走过去蹲下,挺歉意的伸手道,“你没事吧,我不知道鱼翅羹会洒到你身上,很抱歉,先起来吧?”

“你走开,你这个肮脏的贱民!”

粉衣少女屁股摔的十分疼,便是有人去扶她估计也起来的艰难。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一把打开了陆黎的手,在她的潜意识里,眼前这个人身份卑贱,她绝不允许这样一个人去触碰她的手。

“你们,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哦,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而后七手八脚争先恐后的去扶地上的少女。

粉色少女不依不饶,直接叫来了酒楼的掌柜,将此事大讲特讲,末了说道,“你让世子爷过来,这贱民若是不处置了,我绝不罢休。”

人是于墨阳酒楼里的,要处置,也不能不估计他的脸面。

粉衣少女一脸大方,“让世子爷评评理,若是他说算数,我便算了。”

说白了,就是想借此机会见一面于墨阳。

掌柜的点头哈哈应下,一转身却是一脸嘲讽:特么真是想多了,这群女人,见天儿的就想攀上他们世子爷!

甚至,掌柜的还瞪了眼陆黎,深深觉得,这新来的店小二肯定是收了那些女人的好处,这才配合着演了那么一出戏。

*

“世子爷,这事情依照小的看,就是林小姐演的一出戏,她觊觎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拖着到十八了还不嫁人,铁了心就想嫁给世子爷您呢!”

掌柜的说着还不忘心里吐槽:这特么脾气暴烈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人,远看可爱惹人,近处了才发现,特么就是一只母老虎啊,而且是动不动就发飙无理取闹的母老虎。

“世子爷,您是直接看完离开还是?”

于墨阳放下账册,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这掌柜的不是他亲自招来的人,而是经过傅雷霆介绍带来的,也可以说是景家军出身。

这脾气暴躁直话直说的性格,他是又爱又恨。

“我处理完就去看看,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

这个林小姐,其父亲是江都城的一把手,是他父王名下最得力的干将。

按照辈份上说,于墨阳都要喊一声林小姐父亲一声叔叔。

于是乎,这林小姐几乎就是他们王府的常客了。

这位小姐从十四岁那年就突然抽了风一样,对着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

天可怜见的,那时候他只以为是玩笑,也就没理会。

若能知晓这女人有那么难缠,他当时就会严厉拒绝,躲开的远远的。

……

“怎么回事?”

于墨阳推开门进入,一眼就看到林欣然拿着一个茶盏,脸色极其难看的朝着她侧面扔去。

而那边,赫然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少年,他看到那少年只盯着那茶盏,整个人出神似的忘记躲避。

“小心!”

于墨阳疾步上前,想也没想就拉着陆黎一把避开,那茶盏里的滚烫的热水就这样悉数洒在了于墨阳的手臂上。

“嘶——”

一声吃痛,于墨阳当即蹙眉。

陆黎猛地一回过神,抬眸去看她身边将她几乎笼罩住的男子,于墨阳此时还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全部都护在身后。

她贴着他的背,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味,那是一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

像极了南疆一族内种满药草的山谷内的香。

一闻,就使人陶醉。

陆黎不知不觉就上了心,一步上前走到于墨阳面前,扯过他的袖子就准备撩开了看。

“我给你看看,这茶水滚烫的简直要人命,你是不是得罪这位小姐了!”

于墨阳和粉衣少女……

这特么什么脑回路?

“我……”

于墨阳想要挣脱,手臂却被陆黎抓的紧紧的,她扣住他的胳膊,不由纷说就扯开了袖子,那动作粗鲁的,差点把一个袖子扯掉了。

当看到那一片红肿时,陆黎心猛地一颤。

“我带你去冰敷,快些。”

于是乎,徒留下傻眼的粉衣少女,以及一群连吃瓜群众都算不上的女人。

厨房内。

陆黎将于墨阳整个手臂浸泡在凉水缸里面,转身又去地下冰窖拿了一桶冰,直接倒进了水缸内。

随着冰块进入,水缸里的水直接溢出来,哗啦啦流到了两人的脚下。

于墨阳手臂还在疼,脚下鞋子也已经湿透了,耳边还得不停的停着陆黎嘀嘀咕咕念叨。

那声音语调,真是……

于墨阳忽然失笑,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一刻钟时间。

于墨阳将自己的手臂从水缸里抽出来,那些疼痛感已经消失了,皮肤也没有起泡肿胀。

“虽然你的方法简单粗暴,不过效果不错。如此,我们两清了。”

于墨阳笑了笑,转身准备往外走。

陆黎眼看着人就这样走出去,一时就急了,三步两步小跑着去追,“你等等,你这手还需要处理,我给你包扎好,我有祖传药膏,很管用的,一抹上去就立刻消肿,一个时辰后就好了!”

从厨房一路追到了酒楼后门,于墨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转而一脸冷漠看过去。

他望着陆黎,再也生不出一点感谢的情绪,反而是冷冷道,“哦?什么药这么灵,一个时辰就见效?”

陆黎这回却是得意了,一副江湖郎中样,又兼之神棍附体的态度,“那是的呀,那是我家中祖传的秘方,绝不外传的。我偷偷带了一些出来,原本不打算给别人用,但是你帮了我,我便给你一些,当做回报……”

这冷凝膏是渠衡闲暇时无聊研制出来的,当时得了南疆老祖好大的赞赏。

陆黎记得很清楚,又一次她烫伤的整个手臂都起泡了,渠衡就是给她用了那个药膏,不过两个时辰,全部消下去。

第二天,竟然全好了!

“我一整条手臂烫伤了,比你还严重呢,敷上药膏两个时辰就好了,你这么一点,我想不用一个时辰,顶多一刻钟,你……”

“够了!”

于墨阳冷声打断,淡漠的看向陆黎,“你是卖膏药的吧,还真是花样百出,竟然到了我酒楼里借着当店小二推销,真是大开眼界。”

陆黎……

她眨了眨眼,一脸迷惑的看向于墨阳,脑子突然出现了一点糊涂。

她怎么就成了卖膏药的了?

“我不卖啊,这药膏千金难求,世上根本没有的。”

“行了,江湖郎中的手段不要在我面前耍,无趣。”

于墨阳再不做停留,大步朝着酒楼外走去。

*

三日后。

于墨阳在自己的桌案上看到了一个晶莹玉润的瓶子,那瓶子紧紧盖着,但是从里头仍旧能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香味极好闻,他轻轻吸了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

于墨阳走近桌子,拿起瓶子看,竟然在瓶身上看到一句话,小小的字体,歪歪扭扭的。

“可以去疤,我不是骗子哦。”

于墨阳脑海中立刻闪现那一日少年的脸,整个灰扑扑的毫无特色,但是那双眼睛却十足的透亮。

他至今想起,都觉得那眼睛真是干净纯粹的很。

“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不是骗子吧?”

于墨阳这般想着,拿了手上的药瓶转身出去,他将药瓶交给府里的医者去检验。

一转身,便立刻问起了有谁进来过他的书房。

一问之下才知晓,根本没有人!

于墨阳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江都城出了个采花贼,来无影去无踪,据说是身材矮小,身形偏瘦,黑暗中没有人能看清楚那人的脸。

但是,那采花贼却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黑暗中,每次行事都直直的看向身下压着的女子,是以每个被……她们都记得很清楚。

“莫不是?”

于墨阳心头一惊,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就再也坐不住了。

若那个店小二真是采花贼,那他的目标岂不是……那日在屋子内的女子!

“这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林欣然了。”

于墨阳沉声道,“立即派人去城主府,通知林大人……”

此时,正值深夜。

于墨阳派去的人刚刚赶到城主府,那边已经出事了。

林小姐今夜差点被采花贼……

也幸好是身边的丫鬟机灵,一发现就大喊大叫,引来了守在院外的侍卫,这才使得林小姐幸免遇难。

只是那可恶的采花贼却是趁乱逃走了。

于墨阳听闻之后,眉头更加紧锁,他一路朝着城主府赶过去。

与此同时,他即刻派人去酒楼,让他看一看那个店小二是否还在?

黑白白世界003章

于墨阳赶到城主府,林欣然已经被安慰过了。

不过看到于墨阳竟然会亲自赶过来,大喜过望,一时又开始哭哭啼啼。

“墨阳哥哥……”

林欣然直接哭着就往于墨阳身上扑。

一个侧身避开,于墨阳伸手扶住了林欣然,等人一站稳就即刻放开。

转身就看像林欣然父亲,“林城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我也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知晓得欣然差点遭了殃,若不是发现及时……”

“我没有,还是清清白白的!”

林欣然急忙解释,她看向于墨阳说道,“墨阳哥哥,我还是清白的,不信你看我守宫砂!”

“欣然,不要胡闹!”

林父赶紧制止自己女儿这无理由的要求。

他们是什么身份,于墨阳又是什么身份,她的清白和世子有什么关系!

于墨阳虽然客气的喊他一声叔叔,但是说到底还是上下身份。

小南国内,于家就是王,其余人都是臣。

林欣然却根本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若是不合于墨阳说清楚,说不定她的墨阳哥哥就会误会她了,那她岂不是不能做于墨阳的妻子?

“墨阳哥哥,你……”

“我相信采花贼没有得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将那人捉拿归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城主赶紧点头,“确实,这才是当务之急。”

说话间,于墨阳的贴身侍卫进来了,他走进于墨阳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于墨阳顿时表情一震,目光微微闪烁一下。

再抬头看林城主,便言语间要告辞了。

“此时劳烦林城主多费心,王府里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世子慢走。”

林城主赶紧相送,于墨阳打了个手势,制止了,直接转身离开。

一出了城主府,于墨阳脸色刹那间十分难看,他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卫,再次问道,“人走多久了?”

“回世子,昨日下午走的,掌柜的回忆说是走的很匆忙,连做了一个月的工钱都不要了。”

因为和于墨阳有所接触,又在前几日闹了那么一出,掌柜的对陆黎印象挺深刻。

以至于昨天人走了,还记忆犹新。

于墨阳的眉头更加紧锁,他对那个店小二的感觉实在是模糊复杂。

他能有本事偷偷潜进王府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只是为了给他送一瓶药?

药!

于墨阳一个激灵,抬步急匆匆往回赶。

他怎么就忘了,那人有东西留下,说不定那瓶药,就是给他解惑的媒介。

人一进王府,于墨阳直接去了医者院,叫来了专门研究那瓶药的医者。

询问之下,却被告知,那瓶药并不在他手上了。

“怎么回事,药去哪里了?”于墨阳语气不顺。

那医者一直都是在王府里的,从来没见过如此发怒的世子,如今大半夜跑来问他情况,气急败坏的人,真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谦谦君子于墨阳吗?

“快说!”

见人发愣,于墨阳又是一声低吼。

“就,就师父拿去研究了。”

医者院里也有高低等级,而那个医者口中的师父,便是医者院里的最老资格之人。

“温医师?”

于墨阳一顿,那个温医师当初可算是自傲,也就是怪医前辈才能让他服帖的一个人。怪医前辈自离去后,温医师似乎连研究都提不起兴趣了。

“我一拿回来药,温医师正好在场,只闻了闻二话不说就拿走了。”

那医者也是觉得委屈,他压根就连打开都不曾啊!

于墨阳却已经没听了,转身又朝着温医师那边去。

情况还不错,温医师在屋内。

可是,似乎整个人聚精会神的趴在那儿,完全听不到外界一点的声响。

于墨阳喊了好几声,最后没办法,只能直接动手了。

“干什么!”

被人无情打断了研究,温医师一肚子火大。

猛一回头,却看到了于墨阳一张冷漠脸,他随即一怔,问道,“世子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药的研究如何?”于墨阳开门见山。

温医师顿时就来了兴致,拉着他大讲特讲,最后还不忘一脸激动道,“这世间竟然真有如此良药,简直是要造福万民啊!这药若是推广出去,别说是祛疤化瘀,就是再生肌肤都是可能……”

于墨阳整个人当场愣住了。

这药是真的!

不仅真,而且是世间难寻。

他竟然将这么珍贵的药就这么给了他?

那人并没有说谎……

于墨阳一瞬就排除了店小二是采花贼的可能性。

“一个能随便就拿出这么珍贵的药之人,又怎么可能会缺钱。”

那采花贼,不仅采花,每一次采完花还要顺手牵羊拿走女子所有值钱的财物。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药。

“那店小二的行踪还能追踪的到吗?”

于墨阳喊来自己的侍卫,再次询问情况。

不知道怎的,被证实那人说的都是真话后,他就特别想要再见见他。

“应该可以,那人似乎还没有离开江都,世子需不需要属下?”

于墨阳立刻制止道,“不用,我只想知道他的去处就行。暗中行事,不要打扰他。”

于墨阳又叮嘱着。

这么默默的关注一个人,对方还是个少年而已,身为于墨阳的贴身侍卫,整个人其实是懵逼的。

“那人叫什么?”

于墨阳似乎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干脆问起了更多的讯息。

“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事无巨细。”

贴身侍卫……

*

“陆黎……”

念着这个名字两天,于墨阳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了两天。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亦或者是找了魔,越是找不到陆黎,就越发的想要去寻找。

到现在,似乎成了一种执念?

这情况从来不曾有,简直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昨晚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梦里他孟浪又禽兽,尽然对着一个少年追逐压迫,将人压倒在身下狠狠欺负,待那少年含泪转过脸时,赫然是陆黎那张脸。

那双透亮璀璨的眼睛,直接吓得他从梦中惊醒,自此再也睡不着了。

眼下,他还能感受到梦里的那股悸动。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产生了这种可怕的念头。

一想起,他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嘴巴。

以至于再知道了陆黎的行踪后,他竟然生出了不敢前往的念头。

……

陆黎在酒楼待腻了,又兼之自觉得罪了于墨阳和那个十分有来头的女子,她觉得酒楼再混下去也是不可能。

但是这一个月真就看到很多人生百态,让她有了很大的长进,所以工钱也不要,直接走人了。

在江都城兜兜转转,还是有些不谙世事的她被人偷了钱袋,于是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去了一家面馆打工。

这面馆是一家老夫妻开的,来光顾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他们见陆黎可怜,也就答应了让她帮忙,但是工钱没有,只提供一日三顿。

就连住宿的问题,陆黎也是好不容易解决。

于墨阳来到那个面馆前,便看到在那里忙碌的一对老夫妻,他们正在准备开店前的工序,熬汤切面。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也在不停转着忙,手拿着抹布擦拭着桌面,摆好筷子等物品。

他看着那背影,越看越痴,这样子背对着他的陆黎,像极了梦里的那个样子。

单纯无害的紧。

“客观,您是要吃面吗,小店还没开张……”

看到于墨阳这一身华贵衣着,卖面老头儿顿时就是一个紧张,不自觉就用了敬语。

于墨阳却摆摆手,想说自己并不是来吃面。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点头了,“嗯,吃面,我先坐下,不急。”

说完,他迈步走进这小小的看起来还有些脏乱的面馆,一路走到了陆黎附近的桌子前坐下。

陆黎刚擦完所有桌子,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一个转身,对上一双灼热又明亮的眼眸。

于墨阳正在看她。

那眼神再过炙热,竟让她下意识的躲避了。

于墨阳的心随即一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溢满了心间。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他对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上心了。

不是单纯欣赏,也不是出于好奇,更不是抱有其他的目的。

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少年喜欢上了。

他想要将人放在身边,让他在跟前,时时刻刻能看到。

“我吃面,筷子没有。”

于墨阳笑了下,手指着自己这一桌,空无一物的桌面让陆黎一瞬尴尬。

她忘了最里面这一桌了。

“我给你拿来。”

筷子送到于墨阳跟前,他接过时,顺便将那双手一并握住。

没有婉转,没有试探,很直白的告诉陆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愿意和我回府吗?”

……

夜深。

陆黎一个人躺在客栈最简单的小房间内,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白日里于墨阳那难以忘记的眼神,志在必得,热切浓烈。

她那一刻心脏猛地一缩,吓得直接拍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傻了。

等浑浑噩噩做完一天的活计,回来躺床上时,她才惊觉自己还是男子装扮啊!

“所以,他到底是看穿了我女扮男装有意试探,还是就真的喜欢男子?”

想到于墨阳都二十四了,却那么洁身自好的生活,陆黎直觉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若不是断袖好龙阳之癖,还真的说不过去啊!”

陆黎感叹一声,放心极了,安然睡了过去。

第二日,于墨阳照常又来吃面。

还是那一句话,问她是否愿意。

“我若是不愿意呢?”

陆黎觉得眼前这人也是挺奇怪的,一直听闻他含蓄内敛,谦谦君子,没想到这会儿在她面前表达感情却这样直接热切。

反差太大,有些接受不了啊。

于墨阳却笑了,转而一本正经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天天来此,每天一碗面,每天一问,你不走,我便来。你若走了,我随你脚步跟上,直到你答应为止。除非……”

“除非什么?”陆黎好奇。

于墨阳道,“除非你明确有了喜欢的人,又或者厌恶我,恨不得远离我而去。否则便是天塌了,也不能阻止我的决心。”

于墨阳昨日一确定自己的心思,当晚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依旧旋漪飘渺,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活了二十四年,他从未感受到自己那么热切的感情,似要从心底喷发出来的感觉。

就因为那双眼,让他欲罢不能。

他抬头专注的看向陆黎,望着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迷恋着,“我大概是最先爱上你的眼睛的。”

没头没脑一句话,陆黎却是懂了。

正因为懂了,整个人懵了!

“你有特殊癖好?”

这人莫不是特别喜欢人身上某个位置吧?这种男人,大多都是心理不正常的!

陆黎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自觉的退开了几步,对于墨阳的怪异言行,显然接受无能。

而于墨阳却在一天天的频繁接触后,越发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他不是喜欢陆黎,而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

“世子爷,这事情只怕瞒不住。”

贴身侍卫眼看着自家主子就这样沉沦的爱上了一个平民少年,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要是爱上一个普通姑娘家都没事啊,大不了带回府纳为妾室。

可对方却是个少年……

“王爷知道了,定然要发怒。”

小南国的一切,日后还不是世子爷的,若是世子爷是个弯的……

后果不堪设想!

于墨阳却根本不在意,他只想顺着自己的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没想过纳妾。便是带回去,也是正室!”

于墨阳说的很严肃,对陆黎,从未有过看轻他的意思。

“无关男女,我只是欢喜那么个人,想和他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说话间,温柔的笑容挂在嘴边。

于墨阳心情极好,抬步往王府方向走去,他已经准备向自己父王讲清楚了。

“今日便和父王说清楚,免得日后他为难陆黎。”

这些日子相处,于墨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陆黎不喜欢他,却也不排斥他。

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水滴石穿,我相信我能等到他接受的那一天。”

黑白白世界004章

王府书房。

于墨阳将自己这几日的去向和缘由告诉于孟昭。

他讲述的很主观,一切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生怕有一丁点说错就会伤害到陆黎。

末了,直接表明道,“父王,儿子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非他不要。若是您觉得后继无人,我们可以领养,活着让烟儿再多生一个来继承?”

于孟昭内心起伏不定,浑身的血液随着血管蹭蹭蹭往上涌,差点就直接爆管溢血身亡了。

这混小子,他还来不及表态,居然就认定人家了?

特么还是个男的!

“你确定自己的心意,这种事不要玩笑。”

于孟昭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更倾向于自己儿子是为了逃避林家那姑娘的追求。

“我知晓欣然那孩子是有些太难缠了,可你也不用……”

“父王!”

于墨阳打断于孟昭的话,直接对着他坦白,“我做梦都想将他压在床上,你说这种感情是不是儿戏?”

于孟昭……

特么什么鬼!

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深呼吸好几口,于孟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先周旋着,日后再想办法拆散了两人。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那人几岁了,我怎么听着似乎还未成年?”

于墨阳忽地一笑,摇头,“我也不知晓,大概是未成年吧,看着很小,挺可爱的。”

“那他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不知道,我除了知晓他的名字,其余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那名字是不是也是假冒的?”

于墨阳一脸正经的说话。

于孟昭在一旁听着,整个人都无语了:这又是什么事!

“他目前还不喜欢我,我正在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父王不要打扰到他,免得将他吓坏了。”

于墨阳又不忘提醒着。

于孟昭……

得,感情还是自己儿子单恋来着,那小少年压根就没瞧上。

“行了,我知晓了。”

于孟昭挥挥手,一脸不愿再看的脸色,那眼神,当真就是生无可恋了。

于墨阳歉意的笑笑,直接退了出去。

刚离开书房不久,贴身侍卫就急匆匆赶过来,告诉他陆黎那边出事了。

“林小姐知晓了陆公子和世子爷的事情,带着人就冲到面馆那边去了,属下已经派了人去阻止,只是林小姐的性子,只怕……”

按照林欣然那样的性格,知晓了陆黎竟然和她的心上人有瓜葛纠缠,那还不得闹翻天了。

于墨阳光想想就担心不已,他只怕陆黎会在林欣然那里受了委屈。

本来就不喜欢他,万一被林欣然这么一闹,人直接对他恨上了怎么办!

于墨阳带上几个人,直接冲向了面馆,“黎儿,等我。”

面馆内。

林欣然带着人已经冲到了里面,面馆外被她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了,一应吃面的百姓也被她全部赶出去了。

面馆老夫妻本想上前说几句,林欣然扔过去一锭银子,那两人就干脆沉默了。

陆黎看着眼前那些所谓的街坊邻居,那些平日里都极为友好面善的人,如今却是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又或者就是站在哪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而面馆里的老夫妻,得了银子之后,干脆人也不见了。

陆黎看着看着,即便是知道世间百态,可还是止不住心疼伤感。

“小衡说的不错,我还是不够了解这尘世间,这大概才是常态吧。”

一声感慨,陆黎随即脱了身上的外罩,准备往外走。

林欣然却一把将人拉住,一脸嫌弃凶狠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贱民,却不想你竟然如此心机深,上一次在酒楼就是故意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墨阳哥哥!”

越说越激动,林欣然似乎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好几场大戏,对陆黎的这一副心机男越发看的不爽快。

一时情急下,她抬起手就朝着陆黎打过去。

陆黎反手将她的手腕握住,表情依旧是挺伤感的,但是眼底的冷漠却渐渐染上来,她看着林欣然,平静说道,“你凭什么打我!”

“哈,本小姐想打你就打你,别说是打你了,就是打死你,本小姐只要高兴,那也没人敢说什么!”

林欣然说着不由得得意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江都城城主,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

巴拉巴拉,将自己的身份提拔到一个罕见的高度,同时将陆黎贬的一文不值。

“你这样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贱民,来人,将人给我拖到街上,使劲的狠狠的打!”

陆黎依旧无动于衷,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被拖出去,而后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手上拿着木棍,各个都是蛮狠的样儿,而那拿木棍的手势,一看就是熟练的打手。

“你们何苦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助纣为虐有什么好!”

陆黎说着又看向了四周,那些原本看戏的人身后,不知道何时又聚集了一批。

他们此时当真就只是看热闹来了。

陆黎心中最后一点感概也消失了,只剩下一颗冰凉凉的心。

她想不通,这世界怎么会是这样的,当真丑陋。

远不及她曾经的黑白世界来的好!

“如果知晓是这样,还不如一直傻傻的什么也不懂。”

呢喃一句,陆黎袖子一甩,从她的袖口中就飘出了一层雾气,那雾气随着风而起,朝着四周散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在场的所有人就感觉浑身乏力,个个使不出力气倒地。

“你,你用什么妖法!”

林欣然也不幸中招,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望向陆黎。

此时,她早就不复刚才的嚣张跋扈,只是害怕哆嗦着,如同一只鹌鹑样。

陆黎走向林欣然,蹲下来又看了眼,说道,“本来不懂什么人心,但是你给我上了一课,我大概是了解了,如此,多谢,走了!”

说完,陆黎朝着倒地一片的人群外走去。

而外面那些没有被波及的百姓,却是一个个吓得如同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陆黎前进一步,他们就倒退好几步,最后做鸟兽散的跑了。

*

于墨阳赶到时,便看到那样一副场景。

面馆外面躺了一地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面色惊恐又不断呻吟,却始终无法动弹。

而最里面的地上,林欣然躺在地上,不断尖叫着,求救着。

于墨阳心头一沉,赶紧走向林欣然,将人扶起来靠在桌旁。

“陆黎呢?”

他眼下只担心陆黎,这里一圈看下来根本没有那个人。

林欣然却是使劲摇头,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就盈满了泪水,“墨阳哥哥,那人就是妖怪,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我们就全部动弹不得了!”

“世子爷,是软筋散。”

贴身侍卫查看一圈回来,对着于墨阳说道,“这些人都中了软禁散,但是量不算大,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就能恢复行动正常了。”

“软禁散?”

于墨阳一愣,竟然是软筋散!

那是江湖上已经很少有的一种药,粉末细小如雾气,一经接触空气散播,便能伤人于无形,让人六个时辰之内无法动弹。

而软禁散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的使用对象广泛,不仅是有内力的人,便是一般普通人也是可行,更甚至,连畜生也可以!

“江湖上软禁散不是已经很少了吗?”

于墨阳问了声,他对江湖之事不甚关心,只知道个大概。

贴身侍卫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也是觉得奇怪,“如今软禁散可谓是千金难求,陆公子还真是大方,对着这么一大群人用了软禁散……”

于墨阳却是沉默了。

他想到的何止这些。

陆黎可不仅有软禁散,他连那种逆天的药膏都有,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黎……”

于墨阳这时候才发现,他对陆黎一点都不了解。

自以为爱上了就是可以了,以为能给对方很好的照顾。

可笑!

陆黎这样的人,其背景肯定很强势,哪里需要他那么一点怜惜和照顾。

“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于墨阳回神,朝着身边侍卫问道。

那侍卫却面色不太好,忐忑道,“世子爷,人已经渡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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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三面环山一面靠江,而陆黎却是迅速,就这样事后毫不留恋的渡江离去,可见是对这地方丝毫没感情了。

于墨阳一瞬苦涩不已。

陆黎是对他没有留恋吧,所以走的这样快,这样迅速。

“将这些人照看着,等能行动了再散开吧。”

于墨阳浑身无力,浑浑噩噩的起身,一步步低落的朝着王府回去。

身后,林欣然一脸不可思议的大喊大叫,却始终得不到于墨阳一丁点回应。

*

一个月后。

王府医者院,温医师突然惊喜发狂,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其癫狂的状态。

他拿着一个药瓶,就疯疯癫癫的跑着来找到了于墨阳。

拽住他的手腕,抬头双眼通红,激动道,“世子,我研究出来了,我研究出来了!”

温医师把药瓶盖子打开,一股清香自里面出来。

“世子请闻一闻,是否香味似曾相识?”

于墨阳浑身没劲,哪里有心情去闻什么劳什子的香味,只随便的拨开了温医师的手,意兴阑珊,“温医师,我还有事。”

“世子,你稳稳,这药香是不是和上次你给我的那瓶药一模一样?”

一句话,却说的于墨阳浑身一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瓶药,仔细的辨别空气中的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香……

这香味!

“是。”

于墨阳顿时激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又看到了希望。

自陆黎渡江离去,他便立刻去追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那人一点痕迹留下。

似乎陆黎这个人,凭空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于墨阳不私心,又派了人多方去寻找,甚至把人偷偷拍去了京城去查探。

但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于墨阳伤心难过之余,却发觉自己对陆黎的感情越发深了。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刻骨铭心!

于墨阳这样的,更是在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而温医师,这是在他快要绝望时又给了他新的希望,重新点燃了他心底的那一股火。

“温医师,你可是研究出了药方?”

“自然,否则也不会再研制出一瓶。”说着便报出了一长串的药草名,说到最后温医师不无叹息。

“府上的药库存量,只够做一瓶,我当中还有一些没有研究透,若是能大量找到噬心草,那就好了。”

于墨阳却是笑了。

他拍了拍温医师的肩膀,感激不已,“谢谢,噬心草,我帮温医师去找。”

说完,便大步朝着医者院外走去。

当日,他留书一封直接离开了王府,更是直接渡江离开了江都。

翌日清晨,于墨阳孤身前往南边最靠边的山峦,准备进入南疆一族。

自南疆一族被渠衡接管后,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么神秘的种族了,渠衡管理有方,也主动和外界有了联系。

虽说不多,但是像于墨阳这样的关系,也是进去过一次的。

于是这一次,他就凭着记忆,一步步自己摸索着进去。

而结果自然是,被困其中,深陷无法出去。

而于墨阳却是死心眼,认定了一件事之后,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事关陆黎的话,就是撞了南墙只怕也不愿回头的。

……

渠衡知晓这件事,人还在山谷内。

南疆老祖抽空出去闲逛,顺便就从弥彰林里发现了一个傻子,对着天喊陆黎。

他看了两三天,于心不忍其饿死在林子里,索性就拎了回来。

人扔在山谷内,交给了渠衡,“你看看,还活着没,给喂点水。”

渠衡一看这人竟然是于墨阳,也是大吃一惊。

赶紧的就拿着清水去喂他,不想边上南疆老祖却絮絮叨叨说,“这小子莫不是看上小陆黎了。我发现他时,对着林子上空使劲喊陆黎我爱你,啧啧,人都快死了,还那么用力,可见是爱的真心……”

渠衡喂水的动作一顿,整个人突然就僵住了。

他脸色变化多次,最后却是漆黑一片,愤愤的扔了水囊,转身就走。

黑0白世界005章

“哎,这人不管了?”

见渠衡转身就走,南疆老祖忍不住喊道。

渠衡却冷眼瞧着还有气息的于墨阳,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死了算了!”

敢肖想他的姐姐,他揍不死这人!

陆黎才出去几个月,她那样的性子,单纯如同一只小白兔,于墨阳这种圆滑世故的人,怎么能够与他的姐姐合拍!

于墨阳的手段不高,但是做事做人都极为让人佩服,那种性子,简直就是专生要在官场混的。

渠衡仍记得,那一次上京去看景曦,也是碰巧遇到了于墨阳。

景枂当时还调侃一句,“这人啊,就是天生该在官场,小南国有他在,无忧了。”

景枂和楚昱对于墨阳万分欣赏,然而渠衡却看不惯。

他不喜欢花花肠子肚子里弯弯许多的人。

如今,这人还和陆黎有了牵扯,这份不喜欢似乎就更深了,直接演变成了厌恶。

于墨阳醒来之后,才发觉了自己身处何处。

渠衡不搭理他,架不住还有南疆老祖在。

他老人家闷得慌,也就索性给于墨阳解惑了,一解惑之后,他才知晓,原来陆黎到底是什么身份!

“原来……”

陆黎竟是女子!

于墨阳第一反应实在是惊讶,而后却是欣喜,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

他爱陆黎,无关男女。

可是若是陆黎是女子,那么他们之间要面对的问题就少了很多,尤其是他父亲那边,应该是直接通过了。

更不用说,陆黎其强大的身份背景。

“楚昱的妹妹,渠衡的姐姐,嗯,是枂儿的小姨子,如此我和黎儿亲上加亲,便是极大的喜事。”

于墨阳一个人闲来无事,就瞎想,越想越觉得这是天下美事一桩。

渠衡在一旁听着,冷眼过去,哼声,“美的你,我姐根本不喜欢你!”

渠衡不说多了解陆黎,但是相处两年也是知晓她脾气的。

听了于墨阳的讲述,他就知道陆黎根本对于墨阳无感。

“若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你,我姐就不会不告而别。”

“你们连朋友都不算,还敢妄想我姐,你若是再乱想,我特么打死你!”

渠衡警告着。

于墨阳却只是点头,笑呵呵应下了,“是,小舅子说的极有道理,我确实不该对黎儿有那样的想法。我会等她回来,正式的追求她。”

他要追着她,直到她答应做他的妻为止。

“渠衡,你不知道,我二十四年来,从未有过那样心动的时候。在黎儿还是男装打扮时,我不知晓她是女子身份时,我便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这种爱,其实更纯粹不是吗?”

于墨阳说着,又开始算计起时间来。

陆黎一去不知道人到底在哪儿。

可是她在渠衡二十岁生辰是必定会回到这里的,那他不如就在此守株待兔?

“距离你生辰还有八个月,我这八个月要不要直接就在南疆一族待着,我等黎儿回来?”

“这样也不好,黎儿若是知晓了我在,说不定转身又走了。”

“渠衡,你说我要不要弄一个正当的身份,譬如,做你们南疆老祖的药童什么的?”

……

渠衡听的满头黑线,特么这还是他认识知道的那个于墨阳吗?

“叫陆黎!”

忍无可忍,渠衡忍不住吼道,“黎儿不是你能叫的!”

“日后也是这样叫,现在叫叫你先习惯着。”

于墨阳一张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渠衡顿时气的差点内出血。

“你能留下算你本事!”说完便炸毛似的离开了

而他也显然低估了于墨阳,那人在官场上一贯如鱼得水,这一份顺利换到了南疆一族这里,亦是如此。

不过一个月功夫,于墨阳就得到了南疆老祖的喜爱,非要让他留下做药童。

“小衡,你也别那么死心眼,留下一个免费劳力不是很好,你看看,这样我们一起炼药时,就不用担心没人在一旁处理杂事了……”

南疆老祖说的一脸理所当然,渠衡默默听着,竟然无言以对。

原来于墨阳还有这样的效用?

“行,随您高兴。”

南疆老祖这才满意的离开了,一转身,到了于墨阳那里,却是这样说。

“事情呢,小衡那边已经答应了,你这药童也不是白当的,噬心草送你一百份,你将江都那边的金沙那一百斤过来换,我炼药要用。”

南疆老祖觊觎江都的矿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金沙,那是炼制许多药物必备的东西。

而金沙不是金子,它需要磨练的工序复杂,也就江都那儿库存多。

一百斤!

于墨阳心头大震,这特么是江都库存的一半了,这南疆老祖也是牛逼厚脸皮,山谷里不要钱的长满的噬心草,给了他一百份,却换了他一百斤金沙。

然而!

吃惊有,却没有任何不舍得。

因为陆黎,于墨阳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噬心草在南疆一族遍地开花,但是到了外界,却是一草难寻。说起来,南疆老祖也不算特别过分!

“行,老祖您等着,我这就回去将金沙运进来。”

“不用急,你慢慢来,反正要留在山谷里打杂的,还是先把杂物事先做完。”

“喏,就那边,小衡事情没干完就撒去走了,我一把老骨头可干不动,靠你小子了。”

于墨阳默默看向不远处,发觉这所谓的杂物事,竟然是堆积的如同小山一样多的事。

顿时,怀疑自己特么是不是被坑了……

时间一晃而过半年。

于墨阳在这里很拼命的努力,却还是只留了半年,江都那边,于孟昭几次来信,最后下了死命令:再不回来,滚出于家算了!

于墨阳只能收拾起包袱,恋恋不舍得离开山谷。

渠衡难得高兴的亲自将人送出去。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于墨阳一脸可惜,“本以为再等两个月就好了,不想却事与愿违,不过你生辰那一日,我还会再来的。”

渠衡当即不高兴,“别,求你别来。”

于墨阳点头,“不特意来,见了黎儿就行。”

渠衡……

*

三月初三。

陆黎在外晃荡了快一年时间,感悟很多,体会也很多。

自江都离开时的复杂心情,也终于在广阔的天地游荡在得到了抚平安慰。

如今的她,心性更加坚强了,对这个人世也认识更深了。

她不再会露出那样特别惊讶或者悲伤的情绪,也不会因为一点点事情而感慨喜悦。

不喜不悲,当是她这一年所锻炼的。

“小衡说生辰想要去京城过,让我不要回去南疆一族了。”

前几日,陆黎无意识接到了一个消息,那消息是在景家军据点那里拿到了的,是渠衡专门留给她的一个消息。

于是乎,陆黎就改了路程,一路北上,准备朝着京城出发。

“大概是想念哥哥嫂嫂了,小衡还就是这样,明明喜欢的紧,偏偏嘴硬。”

陆黎笑着,也跟着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啊,也有些想念兄嫂了。

“还有景曦,还要会陆家看看舅舅……”

陆黎心里还有许多打算,一连串的算下来,却根本没有记得还有一个叫于墨阳的人。

在她的意识里,那不过是江都匆匆一次的过客,过了也就忘了。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京城,正好是三月末。

她先去了一趟陆家,先看过了陆羽,两人自然是一番亲密交谈。

“黎儿在这里多留几日休息,再去京城那边吧。”

陆羽很舍不得这个小丫头,这孩子像极了当年的陆舒,性子却比陆舒还要纯良,简直就是惹人疼爱都来不及。

而陆羽自己本身就是孤家寡人,当年的事情一出,他便绝了娶妻的念头。

可以说,再在一定程度上,陆羽把陆黎当作女儿一样对待。

陆黎也是不舍这么快离开,想了想就答应了,“那好,住几日陪舅舅。”

陆黎高兴的应下,这一住,便是十来天。

等她离开陆家到了京城将军府,正好是四月初十。

这是景枂的生辰日子。

一应送礼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将军府门庭若市。

陆黎却不爱这一份热闹,去了后院看景枂,给了礼物后就决定去找小景曦玩儿。

“也好,景曦这些日子皮的很,就喜欢和大人玩,不过你当心些,免得被她弄伤了。”

景枂叮嘱一声,对自己这个女儿那皮猴样真是没办法。

偏偏,楚昱又一心宠着,让她觉得无奈又欣慰。

“嫂嫂放心,我只晓得,景曦再爱玩也是个孩子。”

陆黎不以为意,自己这个嫂嫂也是太夸张,还担心她会受伤,也真是醉了!

然而,等意外事情发生的时候,陆黎才真切体会到景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直,小霸王!

“陆黎姑姑好棒,加油,快些游上来!”

景曦小姑娘,小小的一个小团子,穿着一身浅绿色夹袄薄衫,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齐齐的刘海梳在额前,露着一双黑黝闪亮的大眼睛。

此时她看向亭子下,望着不远处正双脚涉水的陆黎,拍手叫好。

“姑姑好棒,好些过来,我要水池中央的睡莲。”

小团子牵着姑姑的手在后院闲逛,一走到亭子边就看中了水池中央的睡莲,吵着就要下去自己摘。

陆黎无奈,只能将人安抚好,自己将裙角拉起,趟下了水。

池水并不深,也不算冰凉,但是里头要养着睡莲,是以底下都是淤泥。

她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其实行动并不快。

小团子在亭子上等的急了,就迫不及待的朝着陆黎方向奔来,“姑姑等等我,我来帮你一起。”

“别!”

一声惊呼,却是来不及了。

小团子整个就跌落了水中,大半个身子就那样浸泡在池水中。

而让陆黎惊讶的是,景曦年纪虽小,却已经会游水了,像模像样的朝着她的方向游过来。

抓住陆黎的腿站直,小团子笑眯眯道,“姑姑别怕,我来保护你!”

小小的姑娘眨着大眼睛,说着天真烂漫的话,她手上拿着一朵睡莲,笑颜逐开。

陆黎无奈笑了声,只能弯腰将小人儿一把抱起,忍不住就挂着她的小鼻子骂,“你丫,真是淘气!”

“嘘!”

小团子手指抬起在嘴边比划着,小声道,“不要大声说哟,爹娘听见了要骂景曦的。”

“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我没觉得不对啊,只是他们认为不对。”

景曦小姑娘掰着手指头细数,“我会游水,我在水池里游过好几回了,我让管家爷爷查过了,水池里没有大怪物,而且边上一定有叔叔在,我若是有危险了,叔叔会下来救我的……”

陆黎惊讶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竟不知道,才三岁的小孩儿,居然已经逻辑这么清楚,思运转这么牛逼了。

她这是考虑了各方面因素,完全不在怕的啊!

“姑姑,你能带我偷偷出去玩吗?”

景曦小姑娘又凑近了陆黎,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姑姑一起出去,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吧?”

陆黎顿时……

她竟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响,惹得景曦咯咯大笑,搂着她脖子摇晃着,“骗你的,姑姑别怕,我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去玩儿的,不连累姑姑。”

陆黎……

这简直更让人害怕好吗!

……

远处转角,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男人整个人就那么怔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陆黎抱着孩子转身离开,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于墨阳是听闻景曦在后院玩耍,于是就想过来瞧瞧自己这个外甥女,哪曾想,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张让他这辈子都惊艳的脸。

那女子站在水池中央,提着裙摆一脸懊恼,却又满眼的宠爱望向上方。

她长得实在是极美,比之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便是在白天里看到,也能让人浑身一震,如同黑暗中照亮人心的那颗星星一样。

她的眼就这么落入他的眸,刻进了他的心底。

他听到景曦欢快的喊她姑姑,那一刻,那双眼睛遂就和记忆中那双眸子重合,于墨阳感觉自己心脏猛的被击中了,浑身血液都开始躁动起来。

黎儿,这是他的黎儿!

她回来了!

黑白世界00黑6章

“陆黎一直都很美,你看看楚昱便应该知道,兄妹俩能差到哪里去!”

知晓于墨阳的单恋事情,景枂当即就笑了,一脸打趣道,“我说表哥,你确定是喜欢陆黎吗,不是渠衡?”

“嗯,什么意思?”于墨阳听不懂。

景枂哦了声,随意道,“没什么,只是渠衡和陆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说是双生子都是有人信的。嗯……眼下渠衡那张脸,并不是他原本的脸,你可以想象下,把陆黎那张脸安在渠衡脸上去……”

于墨阳默默的在脑海里将此事想象了一下,随即却猛的摇头。

“不行,没法想象,陆黎太乖巧可爱,渠衡简直是个小混蛋。”

“噗——”

景枂忍不住喷了,“当初第一眼看到渠衡,你还觉得人家性格可爱来着,我记得那会儿你特别关注渠衡啊。”

于墨阳也跟着笑了,一脸无奈,“当时是觉得那孩子挺有趣,不想越长大脾气越暴躁。不过也感谢当年,大概这就是为了之后我和陆黎相遇所种下的因吧?”

说起陆黎,于墨阳又变为一脸温柔。

那脸上洋溢着幸福,便是隔着老远,景枂都能感受的到。

如今只不过是单恋就一脸幸福的冒泡,若真是让他追到了陆黎,这人岂不是要直接美的上天了?

不过这种事,外人却是不好插手的。

景枂对此只是给予了精神上的支持,“表哥加油吧。”

……

京城惊鸿一瞥,更是坚定了于墨阳想要赶快将佳人追到手的心思。

他索性再也不听于孟昭的召唤,直接就留在京城里,围着陆黎团团转,在将军府出入已经是家常便饭。

陆黎进,他跟随,陆黎出,他紧追。

渠衡的生辰,于墨阳比陆黎还要上心,

以至于到最后,渠衡憋了一肚子火没出撒,在将军府忍无可忍对着于墨阳拳头相向。

那一架打了许久,从白天打到了黑夜,两人累的气喘吁吁,最后躺在地上大口喘着。

渠衡仍旧是一脸郁闷,于墨阳好几次能够伤得了他,却又几次避开,反而是被他打得差点吐血。

“为什么不躲?”

“嗯?”

于墨阳回神,轻笑一声,说道,“躲什么,这几拳早晚都得挨,早些晚些有什么区别。”

若是他真的将陆黎追到了,两人在一起后,依照渠衡的性子,肯定会找他打架,那么他还真必须得挨那么几拳。

“你担心她受委屈,你担心她遇人不淑,你担心她过得不如意,你……”

于墨阳列举种种,每一件都说到了渠衡的心坎里。

然而!

于墨阳突然又说道,“我爱她,愿意倾尽所有将她宠成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她二十年天真烂漫惯了,如今却要学着接受这世界的不公和灰色,我却不想她这样,我要让她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在她有生之年,都获得如同前二十年一样!”

“陆黎不傻,但是于墨阳愿意让他这辈子就那样傻傻的,任何风雨都由我替她挡,她只要单纯的活着就好。”

渠衡顿时沉默。

这一刻,当真是说不出什么挑刺儿的话来。

若是于墨阳真能做到这些,那么对陆黎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况且,权衡各方面,于墨阳无论身份背景还是熟知度,都是他最能接受的那一个。

因为景枂的关系,于墨阳的一家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的为人作风,其实根本不用再怀疑的……

“呼——”

渠衡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突然就释怀了。

当年楚昱成婚时,他也这样惆怅过。

如今眼看着陆黎也可能要……

他心里当真是不好受。

但是!

“她若是爱上你,你必须对她好,若是我姐受到任何委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将你拿去炼药人!”

渠衡凶狠的威胁着。

于墨阳却点头说好。

“若有幸得之,绝不相负。”

*

陆黎当真是觉得奇怪了,不过一夜功夫,似乎她所有的亲人都对于墨阳那怪异的行为做了默许的态度。

便是之前极力反对暴躁的弟弟渠衡,也开始接受了于墨阳在她身边转悠的可能。

她郁闷之极,甚至找到了楚昱,两兄妹第一次谈话。

“我并不喜欢他啊,我觉得他太怪了。”

陆黎一脸纠结,望着楚昱问,“哥哥不觉得吗?”

楚昱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于墨阳的行为再正常不过,反而是和他一比较,就显得更正常了。

当年他的那些个行为举动,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周边人,甚至是到了后来为了得到景枂,他才是不正常到了极致。

可是这些,他没法和陆黎说。

这个妹妹痴傻多年,才恢复正常心智,对世界的体会还不够深刻。

她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却又对这世界一些正常的情况不理解,这其实是好也是坏。

可是,却因此让他和渠衡都忍不住想多怜惜疼爱她。

他不善表达,做的很隐蔽,而渠衡却习惯了主动,感情表露无遗。

“你觉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好的,你若是不喜欢他,那便远远的不去理会,你若是觉得喜欢,你就随着自己心意去。”

“陆黎,哥哥给不了你最正确的答案,但是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无条件支持,只要你开心就好。”

“即便错了也无碍,我们都不会让你受伤。”

楚昱半句不提于墨阳的事情,只是和陆黎将起了这些话。

他想要告诉她,他们兄弟二人,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无论她做了什么,做的对错,不要怕,他们在她身后呢!

陆黎听的感动,点头道,“我知道啊,哥哥和小衡都对我很好。”

“你按照自己的心去做。”

楚昱拍拍她的肩膀,笑了笑。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天使一般的妹妹,原来也开始慢慢的懂得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了。

……

“我不喜欢你。”

陆黎和楚昱谈话后,心情好了许多,楚昱那一句按照心来做,让她有了动力。

她直接就找到了于墨阳,表达自己最直接的情绪。

“我真的不喜欢你啊,你这样做没用。”

“你看,我觉得你是一个怪人,你喜欢的感情对我来说其实很奇怪的,我对你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我甚至想要逃开,避开你。”

于墨阳站在她对面,一直微笑的静静的听着,从最初的激动到眼下的悲哀,整个人的郁闷可想而知。

他直接体会了从云端跌落到底谷的感觉。

他以为他有了机会,不想却是一盆凉水哗啦啦淋了下来。

这个心啊,顿时就哇凉哇凉的。

然而!

便是如此,他也不想放弃,他那么爱眼前这个女子啊,根本不知道为何就那样深深爱上了。

他的人生若没有陆黎,便只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完美。

非她不娶!

深深吸了一口气,于墨阳在心底做了无数次的准备,这才缓缓道,“那么,你讨厌我吗?”

“嗯?”

“你讨厌我的行为吗,你厌恶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吗,你恨不得视我为眼里容不下的那颗沙子吗?”

陆黎思考一会儿,疑惑说道,“那倒是没有,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没有伤害我啊,我为什么要厌恶你讨厌你?”

于墨阳笑了,“那你就是不反感我在你身边是吗,你不讨厌我一直跟着你?”

“不喜欢。”陆黎蹙眉。

于墨阳却很固执,转个弯问,“你讨厌吗?”

陆黎摇头,“不讨厌。”

“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是吗,你并不讨厌我,只是还没有喜欢上我,那么我再努力努力,让你慢慢喜欢我可好?”

“给我三年时间,让我有一个机会留在你身边,我不做让你讨厌的事情,可好?”

“三年后,你若是还没有一点点喜欢上我,我就离开好吗?”

陆黎却直接摇头,“不行,三年时间太长了。”

“那……你说多久?”于墨阳心头一喜,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陆黎这么说就是在给他机会啊!

想了好一会儿,陆黎最后给出了一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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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要去各处走走,你若是有空,可以一起结伴,就当作是家人啊!”

在外一年,陆黎看到的都是成群结队出游的家人,他们或多或少,多的十几人,少的也有两人,每一次吃饭都是那样热闹,让她羡慕不已。

因为她总是一个吃饭的,虽然习惯了不寂寞,可偶尔还是觉得挺无聊。

哥哥有嫂嫂了,小衡要回南疆的,她没有认识的人,没人可以陪她到处走走啊。

于墨阳,也许可以陪她?

这个念头一起,这才有了一年之约。

殊不知,这一年之约,却是她体会人世间情爱的开始。

直至两人成婚以至婚后相濡以沫相处的几十年里,她都过得那样幸福愉快。

她真的很感激那时候懵懂不懂情爱的自己,就这样坦率的答应了一个男人的请求,有了这么不可思议奇妙的一年难忘时光。

眼下!

楚昱却是激动的差点尖叫,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甚至迫不及待的开始要准备起来,开始他们两人的游离时光。

“你想去哪里,北部冰雪风光吗,那样可以绕道北魏直上,我带你去看极地的冰天。”

“或者去西北,牧羊游民,一起看蓝天草地,喝羊奶吃羊肉。”

“嗯,去西部也可以,西梁的风景别致,不同于我们景国的风光,我们去见识一下也好,那是一个有千年历史的大国,我们偷偷去,不会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

“你若是想出海,我们也可以雇一艘船,一起往东海前去,绕过东海之滨就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即便所有危险来临,我也会替你挡住,绝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

“黎儿,你说先去哪里呢?”

于墨阳直接念叨了好久,一件件如同已经将一整年时间安排好了。

陆黎听的哑然,她之前一年也就在景国各处转转,还从来没有到别的地方玩过的。

“有那么好玩的地方吗,我都可以去吗?”

“当然,只要你想,我都会带你去。”

于墨阳一脸深情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美好事物都带到她跟前。

她笑一笑,他便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陆黎果真是开心的笑了,她觉得于墨阳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他可以陪她解闷,还可以带她去各处不同的地方看许多她没见过的风景。

关键是,她对他不讨厌,所以应该会相处很愉快吧?

“那好,接下来的一年,就有劳你关照了。”

“我的幸运。”

……

五月。

气候渐渐升温暖起来,眼看着就要朝着夏天进发了。

于墨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陆黎告别了一众人,架着一辆马车,悠悠的离开了京城,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那一幕,简直就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是夜。

情动过后的两人依偎在一起,景枂拉着楚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随意问道,“你就真的放心我表哥带着陆黎这样离开,你不怕陆黎会吃亏吗?”

楚昱声音暗哑,低沉道,“不放心。”

“所以一路都有玄卫跟随。两人的安全不成问题,于墨阳若无其他举动,玄卫不会现身。”

景枂……

好腹黑的男人,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似支持,原来默默的还有这么一手。

“我说呢,你怎么前几日又突然向我要去了二十个玄卫,原来是去做这事情了。”

“景儿,我……”

“没事,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理解你的心情。”

任谁家曾经傻过的妹妹,突然治好了,然后跟一个男人莫名就要出去游历一年,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没法全然接受。

即便那个男人是于墨阳,楚昱也是不信的,做好自己方面的准备,却又不打扰陆黎的兴致,这是他一个兄长默默能为她做到的事情。

景枂笑了笑,窝进楚昱怀里,继续抱着他睡。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外表冷酷坚硬之下,却有那样一颗柔软温暖的心。

对陆黎的疼爱,不善言语,却浓重深烈。

“且看看一年之后吧,陆黎这一年有于墨阳陪伴,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景枂满心期待,一年之后的两人,是不是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题外话------

明天应该写完了,还有一点内容。

黑白世界007章0(终)

“黎儿,一年之期就快到了。”

两人一起游历了景国周边,于墨阳陪着陆黎看过冬雪夏阳,一起在半夜疯狂过等日出,一起大笑过毫无保障的爬山涉水。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有所变化,但是即便到了此刻,他仍旧只能感受到:

她对他的情感,和一年前离开京城时,一模一样。

即便曾经她也奋不顾身救过他。

即便她曾经和他一起喝过一碗水,吃过同一块十五。

似乎,在她眼中,这些都无关爱情,只是旅人一起搭伙而已。

“等这一趟送你回去,我也该回小南国了。”

于墨阳苦笑一声,继续驾着马车一路前行。

马车内,此时陆黎才朦朦胧刚刚睁眼,她听不清楚,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于墨阳摇头,“没什么,你继续睡,等到了前面驿站我叫你。”

“哦。”

陆黎往后一倒,索性再一次沉睡过去。

等马车驶到驿站,于墨阳停下马,转身掀开车帘去看,却发觉里头的人儿已经睡熟过去了。

他轻轻叫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

一时,纠结万分。

他多么想就这样俯身过去,轻轻的抱起他心爱的人,带着她一步步走近驿站,将她安置在床上。

可是,这一年里,他们却从未有过这种肌肤接触。

他不敢贸然,她没有这种意识。

更何况,他明白暗中一定有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不轨的行为。

然而!

过几日就要分别了,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我真的想抱抱你,黎儿……”

于墨阳轻轻低喃着,这股强烈的情绪就再也克制不住。

他终于决定,不再顾虑那些男女之别,不再顾忌暗处隐藏着的人,他便要就此任性一回。

当他终于将人抱在怀里的一刻,看着陆黎安心的睡在他怀里,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柔软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在不断加快,扑通扑通似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路上,他走的极慢,恨不得这一条路走着就是永远。

而怀里的人,他就这样抱着走完这一生。

可惜,当两人走到内院时,怀里的人醒了。

于墨阳只能轻叹一声,改了道,将人带到了客厅内,把陆黎安置在椅子上。

“醒了吗,想吃什么?”

陆黎摇头,整个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她没什么胃口。

“想睡觉。”

“那我送你回房,你若是饿了,敲一敲墙壁,我就在隔壁。”

“嗯。”

夜半。

墙壁果然被敲醒,一直未睡的于墨阳笑着走向门口,推门出去,而后敲响了隔壁陆黎的房门。

“饿了?”

“嗯,有些,这么晚了应该没有吃的了吧?”

陆黎这会儿真是饿了,她一整日都在睡,半夜却突然清醒无比,一清醒之后就是肚子饿。

想到于墨阳说的,她便想试一试,没想到他还真的没睡下。

“我带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

陆黎点点头,跟着于墨阳一步步朝着厨房走去。

这一顿夜宵,于墨阳做的极为用心,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心思在里面,愣是将一碗普通的粥做出佛跳墙的感觉。

陆黎看着不免疑惑,她从未觉得,做粥也这么麻烦的。

“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于墨阳低语一声,拿起勺子将煮好的粥舀了一碗,端到了陆黎面前。

“小心烫,你慢慢吃。”

说着,自己却转身走向了厨房外。

他不敢去看她吃饭的样子,他怕自己看着看着就会生出舍不得,想要这辈子都能这样日日看着她。他怕自己会突然失控了,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人掳了带回小南国,恨不得将人日日囚禁在身边。

陪伴成为习惯,而习惯却是可怕的一件事情。

于墨阳觉得,他大概已经注定要孤独终老了,除非哪一日能等到他的陆黎说爱他。

翌日,两人继续赶路。

走走停停,原本五天的路程,于墨阳走了七天。

将陆黎送到将军府门口时,他没有一起进去,而是笑着看向陆黎,道别,“送你进去也还是得出来,我父王已来信催促多次,我必须得回去了。”

于墨阳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他静静的看着眼前人,真想将她拥进怀里。

“我走了。”

半响,却只是憋出这么一句话。

三个字,转身离开。

陆黎看着于墨阳转身离去,那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才彻底的消失不见。

她突然就生出了一股不舍,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

*

三个月时间。

陆黎在将军府待了三个月,这当中的每一天,她似乎都过得很平静。

然而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不为人知的惆怅。

每个深夜,她似乎都能想起之前的种种画面,曾经和于墨阳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都让她觉得是那么美好。

可是,人已经走了啊。

再不能陪着她一起了。

“你喜欢他吗?”

翌一日,景枂突然问陆黎,“我看你最近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

尤其是,她无意的说道舅舅要为表哥找个妻子时,景枂看到一旁的陆黎表情狠狠的愣了一下,而后默默不语的听完了全过程,最后不言不语离开了。

自此,似乎都没怎么笑过。

景枂想了想,大概觉得是应该有些喜欢的吧?

“不知道,不讨厌,但是喜欢是什么?”

陆黎看向景枂,有些疑惑,“向像你和哥哥那样吗,如此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同进同出的?可是我并不觉得那样很好啊!”

景枂叹了叹,还是不够爱啊,只是有那么点萌芽好感而已。

“那你想像下,于墨阳以后会成亲,日后会一心一意的待他的妻子好,他们会生儿育女,他今后所有的目光都只会专注在他的妻儿身上,他……”

“不要。”

陆黎忽地情绪变得暴躁起来,呼啦一下起身,朝着景枂低吼一声,“他不能这样!”

“不能怎么样?”

“他……”

陆黎忽然又说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不知道,”陆黎挫败的又坐下,情绪明显更低落了,“反正就是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

景枂突然就笑了,一脸高深莫测道,“那你要不要去小南国看看,看看他是否偷偷背着你和被的女子逍遥快活?”

“嗯?”

“听说他要去打仗了,小南国西南边出了叛乱,他亲自领兵前往,这一去大概要一年时间,舅舅不放心,怕他一去不复返,张罗着就想给他先找个姑娘家,娶了留了后再说……”

翌日。

陆黎留书一封,直接南下。

楚昱看着边上笑得如同小狐狸一样的妻子,无奈了,“陆黎虽说被治好了,可是病情并不算稳定,渠衡说她大概还是不太懂得情感表达。”

“所以才要帮她一把啊,她明明已经喜欢上表哥了,若是不推一把,说不定两人就错过了。若真要等到陆黎自己意识到她爱上了表哥,大概真就蹉跎岁月一切成空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楚昱……

“改信佛了?”

“嗯?”

景枂笑道,“最近去看了大师兄,听他念经多了,呵呵……”

*

小南国,江都。

于墨阳正在校场点兵,顺便交代手下将领这一行前去的各项注意事项。

他背对着广场,说的一脸认真,表情严肃不容置疑。

对面听他说话的两个年轻小将面色钦佩又带点害怕,他从未见过这样严苛的将军,世子爷这一身本事在王府帮衬着王爷不就好了,竟然还从军为将,真是逼死人的节奏啊!

尤其是,三个月前回来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

原来的温柔谦谦君子一去不复返,只剩下铁面阎罗王。

身后,一群士兵亦是深有此感,正低头说话着,却听到后排希希索索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直接逼着他们这边而来。

小士兵刚入伍不久,哪里安耐得住,一看热闹就发了疯。

于是齐刷刷的转头去看后面,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傻眼了。

他们只看到一个美若天仙如同仙女下凡的姑娘,朝着他们的方向疾步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目光紧紧的看向某一处。

所有人顺着那目光一起看过去,这才发觉那姑娘一直看得都是他们将军的背影。

陆黎一路南下急匆匆而来,这一路心里早就将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虽不懂自己是否爱上于墨阳,但是她却发觉,自己已经舍不得离开他了。

她想要今后都有他陪伴,她的喜怒哀乐都有他陪同。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她就是爱上于墨阳了。

娇软的身躯往前一跃,直接抱住了男子的腰,陆黎将脸贴在于墨阳冷硬的盔甲上,喊了声,“于墨阳!”

于墨阳原本聚精会神讲解的动作一顿,连话也直接卡住了,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感受到腰间传来的束缚感。

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觉得自己血液都在渐渐凝固,他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低头,握住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拉开。

而后,缓缓转身,看向背后那个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黎儿。”

一声嘶哑。

陆黎却突然落了泪,不知道为何,委屈又害怕。

她看向眼前男子,目光闪烁却坚定,说道,“于墨阳,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你要娶妻,能不能娶我,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的。”

于墨阳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陆黎再说什么。

然而!

他却早就欣喜万分,哪里还会去纠结这些。

只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再一次忐忑的不确定的问,“真的吗,黎儿,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他会当真,会认定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誓言。

陆黎点点头,“我还不知道爱不爱你,可是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啊,你给我几年好不好,我一定让自己爱上你的。”

“傻丫头。”

于墨阳谓叹一声,将人拥进怀里,深深的抱着她,“这就够了,即便你不爱,我也会好好爱你,此生不渝,唯爱陆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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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和温柔世子的故事也写完了,番外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下本新文再见,不见不散哟,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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