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爷吩咐了,待姑娘来了便戴了这面具只身去那亭子里,只弹那一曲凤求凰。”一顶可爱的小兔子面具已递到了她的手中,如沁只得接过再缓缓戴上,只如兔子一样的乖巧,这是那男人固意而为之的选择吧。
甄陶说罢也不待她回应便转身向之晴道,“除了姑娘谁也不得入内,只远远侯着吧。”
“是。”浅浅几声答应,如沁才发现不知何时之晴的身边已多了两个小丫头,一身粉衣,乖巧的候在那里,倒是惹人喜爱。
袅袅踏着烟波向那亭子中央而去,一节节的白玉栏杆倒落在身后,晶莹着在阳光下泛着华彩,湖中莲花随风摇曳,仪态万千中都是风雅,宽大的荷叶碧翠在眼前,藏着层层的雾气,让人忍不住欲伸手探一探那层缭绕。
走入亭中,如沁怔了一怔,亭中那架琴居然是那架害死了吴婆的玉弦琴,心里顿时一个激棱,婉柔,那水样的名字立刻浮现在脑中。
为何,他还是让她动了婉柔的琴。
清碧透明依旧,一根根丝滑的琴弦象是在召唤着她,望着周遭的绝美与清雅,手指不由得轻落在琴弦之上。
一指拨动,刹时那曲凤求凰已娓娓而来,只飘渺在莲花荷叶间,仿佛那花与叶皆有了灵气一般。
风吹鬓发,白衣悄飞,曲中仿似已无人迹,只有她的一颗心深深的融在了那曲凤求凰中,凤求凰兮,人间佳话,于她,却永远只是过眼的云烟,一生也难以捕捉了。
揉弦,拨弦,每一声都熟稔的让听者无不为之伫足。
远远的,那花间水中渐渐传来女子的嬉笑声,而其中的一个声音熟悉的让如沁的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琴曲依旧,一双灵动的眸子却径直望向了远处,一瞥间才确认,那女子果然是采月,即使再远,她也不会错认了人。
手指一僵,停顿的那一刹那,正对上轻展轩漫不经心的一望。
原来是他带着美人苑的几个女子在游湖,而她是为着她们能够尽兴而附庸的弹琴者,那身份无异于已召告众女她的低下了。
指尖继续回落在琴上,淡然中目光锁定在那白玉的栏杆上,其实那样的游湖,那样的寺寝身份她又何曾在意过。
无需争宠,因为不爱;无需争权,因为不想。
只一手琴曲清灵的通彻了她的心扉,无欲无求,只有一份天高任鸟飞的自在向往。
只是采月的笑声却无比讽刺的出现在她的听觉里,果然,她过得极好。
是他要固意的向她炫耀吗,又是收伏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竟然是她从前的婢女……
琴声依旧,只掀起一片涟漪,是这水,也是她的心湖。
“爷,那弹琴的女子是你新买来的丫头吧,琴声优扬,真是不错呢。”象是绾晴的声音。
她面上的小白兔真好,为她遮去了一切。
“不过是一个妓罢了,上不了台面,听听曲倒是可以的。”男人张扬的说道,引得那画舫中女子个个娇笑连连,仿佛这是一个多大的笑话一样。
“爷,这琴声真美,真可与我家小姐媲美呢。”采月的声音又一次的响在耳边,没有取笑,而是真真的在欣赏她的琴曲。
此时那画舫正慢慢经过亭子,微一抬首只想清楚的看看采月,原来采月的心里还是牵挂于她,这便足矣了。悄然抬首间,却只见轻展轩长臂一揽,瞬间采月已坐在了他的腿上,再往怀中一带,送给她的便也只有了采月的背影……
手中的琴依旧再响,却再也没了清灵飘渺的味道。
心突的黯然,他还真是有心,那背影只让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未听到几个女子的吩咐,也未听到轻展轩的命令,画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停在了风月亭的对面,
采月依旧靠在轻展轩的怀里,手臂上缠绕的轻纱飞扬着直向着风月亭的方向,似乎只要站起来,一伸手,那轻纱的一端就能握在她的掌心。
轻展轩,他是固意的。
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小兔子乖乖的落在每一个人的眸中,那么她的眸子便是笑的,风清云淡的笑,总不会让那男人得逞。
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有小丫头端着几盘水果和点心送到了几人面前的紫檀小桌上,那水果的香气幽幽飘散,让尚未来得及用早膳的如沁不觉有些有些饿了。
连日来,别说水果,能果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但是那剩饭剩菜,她依旧开心,因为它换来了她难得的自在。
说笑声依旧,伴着轻松与调笑。
“爷,吃颗葡萄吧。”绾晴娇柔的嗓音嗲声嗲气的说道。
“采月,你喂我。”男人却不理会绾晴,直接捏了一把腿上的采月。
看不到那场景,也不想看,只继续着手中的琴,曲依旧,凤求凰,哪里是求得,分明是几个女子的投怀送抱。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爷,你好坏。”仿佛是粉拳捶打的声音,仿佛是轻展轩对采月做了什么……
没有抬头,凤求凰依旧,小兔子的面容依旧……
整整一个上午如沁成了风月亭的独角,而画舫中的嘻笑声从未间断,夹杂着采月那熟稔的声音,其实不用再见,如沁也知道她过得很好,因为她听得清楚,那笑声里没有任何的牵强。
近午时,虽然有八角的亭子遮着太阳,但阳光还是张扬的斜射在自己的身上,薄汗轻扬,那小兔子罩着她的脸,热气泛滥,头有些晕,坐了这么久,唯持着同样的姿势,弹着始终不变的凤求凰,居然没有人生厌,也没有任何人反对,所有人都在她的琴曲中自在嬉戏。
从住进冷月轩,直到昨日她才第一次的出了屋子呼吸着室外清新的空气,而此时却无端坐了这样的久……
没有人让她休息,只有女人声伴着轻展轩偶尔的低沉嗓音飘荡在她的周遭,头更加的痛,更加的晕了。
意识开始渐渐唤散,手中的琴曲彻底的变了味道,心底却不知要呼唤着谁,似乎没有一个人会救她,锦臣不会,娘不会,爹也不会,她已被世界遗忘在风月亭的角落里……
“爷,那女人越来越不上心了,你听听那都是弹得什么。”不知是谁在数落着她了。
凄然一笑,手指已不听使唤了,颤抖着继续坚持着,指落却是弦断,铿锵的一声响彻底的让她无措了,头一歪,两楼发丝飘荡在小兔子的两侧,轻扬中再落在碧透的玉弦琴上……
如沁还是昏了过去。
依稀是惊叫声,依稀是采月,是之晴,是……
那冰冷的玉琴也有了阳光赐予的温度,独有她的心在慢慢的沉入冰寒之地。
“把她抬走……”冰冷的声音宣告着她的任务的结束,却是因为她的昏倒而不是因为他的怜悯。
身子软软的仿佛飘飞了一样,睡去,才是最美的承受。
那一日黄昏,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温暖了一室,悄无声息的坐起来,门前的树下,让树影斑驳了视线,心平静如湖。
“小主子,你怎么起来了。”之晴从栅栏外急走几步就到了她的近前。
“昨夜里……”昨夜里的事她还是奇怪,那个为她赠药的人到底是谁……
“小主子,怎么了?”
“哦,没什么。”想一想终究还是没有问了,倘若之晴知道,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不说呢,除非是没有说的必要,或者是之晴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自由了。
“吃饭吧,今天厨房加了两个菜,呵呵,还有鸡汤呢。我先送进屋子里,再来扶你进去。”兴高采烈的,如沁瞧着之晴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有问是谁吩咐厨房加了菜,因为心已经猜到了,当她被婢女抬进轿子里,当那嬉笑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心早已千疮百孔了。
果然是新煮的白米饭,然而吃着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的好心不过是想让她多活几天罢了。
之晴却是吃得开心,四菜一汤,就好象过年一样了。
一整天这唯一的一顿饭,如沁却依然难以下咽,终于等到之晴吃完了,收拾了碗筷送出去,天早已黑透了。
这一夜,应该是所有人遗忘她的一夜吧,因着白天她的昏迷,所以这一夜,也注定是寻觅自由的开端。
依旧是之晴均匀的呼吸声,依旧是那一身普通家常的丫头装扮,掩去铅华,只有一颗飘零的心期待飞翔的展翅。
夜色中,如沁向着与怡情阁相反的方向而去,她知道,越往前走越是黑暗,可是那愈黑暗的地方距离自由才愈是近了。
什么也不想,只想探一探那路,她不信这飞轩堡里就没有通往自由的路。
水,那是生命的源泉,细细的倾听着,天空的星子向她眨着眼,原来没有月色的夜一样可以清幽,一样可以华美潋滟。
静寂中,突然一抹琴声响起,依稀就是她白日里所奏的那架玉弦琴,这世上也便只有那一架琴弹出来的曲子才会更多了几分飘渺和清灵,脚步依旧不止,但不知那弹琴的主人是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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