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生茹冻成了冰棍般的站在门前,眼里心里全都是女菩萨的身影,她娘亲似乎是有麻烦了。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听蝶舞妈的意思是不想她去麻烦东方凌翰,也不想让游景翔带她去见娘亲。
可她又哪里能忍住呢?
娘亲有危险了。
不。
她就要去。
游景翔可以不管,东方凌翰也可以不管,却独有她不能不管娘亲。
那是她的娘亲。
虽然她还不知自己为什么从小就离开了娘亲,可是现在东方凌翰知道了她是娘亲的孩子,那么娘亲也一定是知道的,那么娘亲来北越,便一定是为了自己。
娘亲的危险,也全是为了她。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游景翔起了身,象是要出来了。
生茹一个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她不能吵醒蝶舞。
才和衣躺在床上,房门就再度开了,游景翔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静默的在床前伫立了片刻,随即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生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怔怔的盯着那个背影,她很清楚,他今晚是不会带她去见娘亲了。
他食言了。
这是游景翔第一次没有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是与东方凌翰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就有些模糊。
原来觉得最亲的人也会有心不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虽然游景翔是为她好,不想她受到危险,可他有没有想过,若是娘亲有什么事,她死不足惜,她会后悔一辈子。
游景翔走了。
卧室里都是蝶舞低低浅浅的呼吸声,习惯了这夜的暗黑,她看着蝶舞模糊的小脸,羡慕的看了又看,还是蝶舞好,从小就与爹娘在一起,所以,才不会如她这般的迫切的想要与娘亲在一起,哪怕是让娘亲抱一抱也好。
夜真的深了。
远处近处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声,也是低低的。
游景翔应该是睡下了。
东方凌翰这个时候也早睡了吧。
生茹在这一个夜里第二次的悄悄爬了起来,更衣,一件一件,从里到外,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有条不紊,一点也不乱。
一刻钟后,一身干净整洁的生茹已经束好了发,悄然的靠近了房门,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静的,仿佛连掉根针都能感知到。
都睡了。
却唯一她睡不着。
她要去见娘亲。
无论多危险都要去见娘亲。
她虽然武功弱,打架打不过别人,可是轻功还是极好的,再加上她身材娇小,只要借着夜色的掩护,她相信一定可以的。
娘,她就要再一次见到娘亲了,回想那天在驿馆外的相见,此时依然是激动的,她的娘亲好美好美,象个仙女一样,年轻的样子仿佛年纪跟万飞扬万思思差不多大一般,所以,东方凌翰才会那般直接的坦然的让她收起她的小心思吧。
她喜欢他,喜欢错了吗?
可是那喜欢来得自自然然,让她根本无法防备,等终于知道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已经无法把他从心底里剥离了。
想到这个,她心一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娘有危险,她是要与娘亲在一起的,如今这个世上,与她最亲的就是娘亲了,然后就是那个她还没有见过的父王了。
那个逍遥王的名气很大,她只是看过他的画像,倒是没有见过他的真人,想起那个锐儿,又觉得记忆里似乎也有逍遥王的样子,只是,那时她太小,几乎不记得了。
翻了院墙出了四合院,生茹尽量捡着偏僻的街道而行。
天色很黑,这是一个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的夜,好在,远处近处时不时的有风灯的光亮让她不至于迷路。
时不时的会遇见一个人,她便会把自己小小的身子隐在暗处,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毕竟她一个小孩子在这样深的夜里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被逮回去交到蝶舞娘的手上就惨了,只怕她就更加见不到娘亲了。
生茹小小的身影投注在街道上,她越走越快,大约两刻钟后,视野里终于出现了驿馆,生茹伫足停在驿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仔细观察着那个方向。
驿馆的院墙很高,至少有三个成年人垒起来的高度,她的轻功要翻过去有些困难。
凝眸想了又想,生茹悄悄的走出了巷子口,然后,开始围着驿馆绕了起来。
驿馆很大,绕了少半个时辰终于绕完了,回想了一下走过的路,就觉得好象一直有人在身后跟着她似的,可当她回头,却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是她的错觉吧。
她轻功虽然不算绝顶,但是至少是可以保命的那种,师傅最醉心传授她的就是轻功了。
心思转了一转,最终生茹快速的朝着驿馆左侧的方向走去,她记得那个方向有一边驿馆的院墙是连着一片居民区的,只要她想办法爬上那片居民区的房子,再透过房子跃上高墙,就可以进去了。
只是进去了,还要再去找娘亲所在的位置,这一步一步走下去,每一步都是坎,却,必须要走下去。
站在这驿馆外面,她仿佛感受到了娘亲在轻轻唤她似的。
无忧。
她记起来了,逍遥王妃丢失的女儿叫做无忧。
是在西楚的皇宫被人掳走的。
如今,五年过去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她了。
这些,都是曾经跟着师傅到处飘泊的时候,她偶尔听人议论过的。
只是那时候听人议论象是在听故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她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师傅总说人生如戏,她现在终于懂了。
可是师傅就是那个当年掳走她的人吗?
若真是师傅掳走的她,那师傅又是何其残忍呢?
若是真的,她甚至不知道师傅算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从娘亲身边掳走她那就是坏人,可是把她从小养到这般大又算是好人。
生茹纠结了。
可她不知道是不是师傅呢。
她什么也不知道。
沿着一户人家低矮的院墙爬上去,生茹人小,便也灵巧,人在屋顶上穿梭过一户又一户的人家,几乎每一家都是熄了油灯的,只偶尔有那么一两家的大门外挂着一盏风灯,那也是富贵人家,在北越的京城算得上是家境比较殷实的的。
终于让她寻到了一处接近驿馆院墙的地方,生茹计算了一下距离,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身子飞身一纵,就如一只小燕子般的片刻间轻盈的落在了驿馆高高的院墙上,俯首看下去,这里不愧是北越皇族接待他国使节或者重要客人的地方,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到处都挂着风灯,让她足可以清楚的看到驿馆里的情形,只是占地这样大,她要去哪里找娘亲?
不要娘亲还没找到,自己就被巡逻的兵士给抓了。
想到这个可能,生茹打了一个寒颤,也才突的有点后悔,如果再等一晚上,明天从游景翔那里套出来娘亲住在驿馆的哪个方位再来也好呀,那样,至少可以减少她无头苍蝇般乱找的麻烦。
可她等不及了。
也许明天皇帝就要召见娘亲了呢。
她还没有见过北越的皇帝,可是直觉就不喜欢那个老头子。
真不希望娘亲给那个皇帝老儿诊病。
要对娘亲不利的人,娘亲若还是为其诊病,那不是以德报怨了吗?
可娘亲女菩萨的称号也不是世人随意起的吧,一定是因为她有一颗菩萨的心肠。
这样想来,娘亲要救北越的老皇帝又是应该的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收起心思,想了又想,生茹决定从风灯最亮的南边入手,理由很简单,皇帝的病全要仰望娘亲,又想要在娘亲为他诊病后对娘亲下手,那么,在召见娘亲之前,他一定会派侍卫暗中监视娘亲的。
其实,娘亲在一踏入北越京城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是一场危险之旅。
可娘亲还是来了。
此时想起,也有东方凌翰的一些原因吧。
也不知他对娘亲说了什么,才让娘亲义无反顾的就选择了相信他,也跟随他而来了北越的国都。
生茹悄悄跳下了院墙,她人小,也特别容易隐身,刚刚站在院墙上的时候就是借着一丛树枝遮挡住自己的,也大致的感受到了驿馆里侍卫守卫的森严,差不多每隔半盏茶的时间就会有一队五六个人一组的侍卫巡逻而过,所以,每隔那么一小段时间她就隔外的留意一下周边的环境总是没错的。
然,当生茹真的游走在驿馆后她才知道她错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向南而行的,可是绕来绕去绕了好久都觉得所经过的景致都是熟悉的,就好象是一直在原处绕来绕去一样,这驿馆里就象是有一个无形的阵法,让人可以轻易的进来,却没办法全身而退了,她此时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到院墙那一边去了。
夜,越来越深了。
生茹的额头都是冷汗。
再不抓紧时间,只怕她今晚不止是见不到娘亲,就连离开都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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