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三、消失的魔王
在艾莉丝被消失后，残留下来的莉莉安没有了任何顾忌，全心全意投入到跟魔王的战斗当中。
尽管圣剑能够克制魔王的力量，但莉莉安却没办法碰到魔王。
有了赵晋的配合，赵华岳接近完全地发挥出魔王的实力，虽然时不时有惊险的场面，只是飞快地吸收着战斗经验的他开始立于不败之地，一点点地反击了。
而疲倦渐渐积累在莉莉安的身上，开始影响她的动作。
莉莉安真心地感觉到自己作为一名普通玩家的极限。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长时间使用圣剑带来的负荷也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沉重，就连为了保持自己飞行而扇动的翅膀也开始出现酸胀的感觉。
她能够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魔王的压制攻击，然后对着魔王冲锋。已经熟悉魔王之力的赵华岳对此无所畏惧，他等待着圣剑使的力竭或者致命失误，然后给对方致命一击就好了。
在他看来，圣剑使最大的破绽就是攻击可以破除他的能力，而不是只要携带了圣剑就能够免疫他的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拿着圣剑，只要没有对他的攻击进行应对还是会中招。
赵华岳攻击只需要动动脑子，而莉莉安却不得不挥动圣剑或者发出吼声，虽然看起来是莉莉安单方面追逐着赵华岳，一个追一个逃主动权在莉莉安上，然而两人都知道这场捉迷藏快要完结了。
“EX——！”
再次举起变得沉重的圣剑，莉莉安在近距离对着赵华岳放出了誓约炮。气势浩荡的誓约炮横扫半个地下城的天空，但赵华岳却轻飘飘地躲过了这一击。
愚蠢。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用这种大硬直的招，赵华岳知道莉莉安的体力跟精神力已经接近枯竭了。
心念一动，莉莉安便被引力飞快地吸了过来，还处于硬直状态的她没有抵抗的办法——应该是这样才对。
被吸过来的莉莉安忽然浑身缠绕着火焰，变成了一个火球！被吸引过来的火球在赵华岳眼前爆炸，穿着红色战裙的莉莉安出现在赵华岳眼前！
【Tiid－klo－ui】!
远古的吼叫传入赵华岳耳中时，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变慢了。
他再次感觉到之前面对剑廿三的恐惧。
莉莉安手中的圣剑变成了弯弯曲曲的长剑，散发着跟暴君相似的狂暴气息。在缓慢的时间当中，仿佛自己的思维也变慢了，平时只需要千分之一秒就能够完成的思考到了现在却还没有完成——红色暴君之剑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他甚至听到了那贯穿身体时的闷响，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被无限拉长的一秒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赵华岳在第一次感觉到痛楚的时候再次感觉到时间的正常流动。
【fus】!
极快的单音节龙吼随即而至，轰隆一声赵华岳如同之前他的对手一样被狠狠地甩到地面上！
莉莉安再次切换为可以飞行的神圣模式，马上冲向陷在地上的赵华岳，进行最后一击！
当赵华岳睁开眼睛之时，挥舞着圣剑的莉莉安已经出现在眼前，正要将他一刀两断——轰！
————
无比惊险的一分钟过去了，战场恢复平静。
赵华岳扶着脑袋站了起来，满头冷汗。
最后的冷静救了他一命，横向的引力场将毫无防备的莉莉安推飞，已经被锁定的她又被赵华岳顺势用斥力弄掉了体内的几个器官，估计也活不长了。
最后的赢家，还是我啊。
击败了拥有剧情道具的敌人，还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的？
就算是赵华岳，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而那边莉莉安无力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身上的伤可以通过切换形态来消除，但是她的精神力已经快要用尽，已经没办法再战斗了。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随着莉莉安的死亡，她的身体被一阵白光包围，最后连同圣剑一起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赵华岳算是彻底放心了。
“晋儿，这次辛苦你了。”
没有赵晋的援助，恐怕还没办法这么顺利，赵华岳回头道谢——他却看到背后的黑影了。
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是刚刚的战斗让连接中断了吧。
反正已经赢了，赵华岳也没有在意，他现在想着怎么去清理掉魔城上剩余的敌人。他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被刺穿的胸口还在潺潺流血，尽管没有伤到要害但还是带来了相当的痛楚，他需要小小的休息。
这种程度的伤口会自动痊愈，这也是魔石带来的强化之一。
战斗过后的休息让他感觉非常惬意，回想起之前的战斗他忽然有个在意的地方。穿着旗袍的暴力女是因为心脏被扯掉而死的，一开始出现的那个男人也似乎用了那个恐怖的剑招便没有了踪影，恐怕那一招用出来他也没办法继续战斗了，可以理解。但是暴君是怎么回事？
他当时只是打算扯掉暴君的脏器而已，没想到暴君直接不见了。要是被分子力撕成血沫，赵华岳还真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暴君的的确确地消失了，至少魔城内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没办法不让赵华岳不在意。
【彗星】
——砰！
听到来自背后的一点声响赵华岳便下意识在身后设定了排斥，但就算是这样狂暴的樱红能量流还是蒸发了他的一只手臂。
他看到了本应消失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暴，君！”
双手持着BH，跟她所带来的能量流都统统被定在了自己面前，被隔开的数厘米成了绝对无法跨越的禁区。
大气中不断发出沉重的闷响和尖锐的摩擦声，暴君的彗星正在跟魔王的斥力进行激烈的对抗中！
“我从地狱回来找你了，魔、王！”
浑身浴血的艾莉丝开了彗星也没办法在魔王面前前进哪怕那么一点，双方僵持了数十秒后艾莉丝被狠狠撞开，跟之前一样撞到了废墟中。
“……回到起点了啊。”
艾莉丝提着BH走了出来，跟赵华岳遥遥对视。
现在的艾莉丝恢复了原来的形态，身上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没有重伤，只是看起来很严重而已。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华岳已经没办法像之前一样一个念头就杀死艾莉丝了，他必须花点功夫彻底解决这个难缠的对手。
“想知道吗？我就大发慈悲为你解说一下好了……星尘龙自带的能力，一回合一次——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懂的。”
这个仿佛在嘲笑赵华岳的语气让他再次坚定了要杀死这个女人的信念。
“——这是最后了，魔王。”
艾莉丝冰冷地盯着赵华岳，发出了最终宣言。
“啊，不用你说。”
赵华岳冷哼一声，刚要发动能力却发现艾莉丝的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甲。
……没有效果？
赵华岳看到那个手甲的瞬间便有种强烈的危机感，想要用斥力扯掉那只手的时候却发现能力居然被无效了。
【吾，觉醒为——】
大难临头的恐怖笼罩着整个地下城，狞笑着的艾莉丝在念着什么咒语，给赵华岳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座魔城似的。
有什么，要来了……
————
世界的恶意缠绕在身上，隐藏在记忆角落的负面情感都尽数引出，艾莉丝如同野兽般仰天长啸！
【吾，当成赤龙之霸王——】
比起黑泥还要不详的黑色奔流和从手甲开始如同寄生虫般急速增殖覆盖到全身的红甲在极短时间内包裹着她的全身，这个过程中放射出的气场令人赵华岳不仅想到了某种隐藏在人类所无法触及之远的次元中的上位生物。
分子力没办法打断这个过程，赵华岳还真不知道暴君是这样的一只怪物。
【将汝沉入红莲炼狱！】
红黑交融的怪物振臂一呼，身上的多余之物尽数散去，再次出现在赵华岳眼中的是一只棱角分明的人形之龙。
这个形态，跟之前的星尘龙融合后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苗条的身体和修长的四肢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红色龙甲，龙甲表面布满着黑色的纹路，长长的龙尾上有一节节的鳞片，看起来并不是单纯的装饰。
这个模样有种特别的美感，然而这种美感让人首先联想到的却是红得发黑的血液和扭曲的东西。赵华岳发现自己看着看着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扭曲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似乎有某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继续注视那东西了。
不管赵华岳怎么想，暴君的变身已经完成了。
——然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轰！
红黑的拳头被挡在了赵华岳的面前，分子力还能对这只怪物有用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赵华岳忍不住笑了出来。
轰！！！
在几厘米的绝对领域中，拳头竟然再次发生了爆炸！
蕴含着世界的恶意的一拳，真的只有那么一点，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赵华岳看到了——似乎，前进了那么一点。
【boost】！
太过强烈的碰撞，让两人站着的地面开始缓缓崩裂，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被马上吹飞。尽管两人碰撞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但赵华岳却仿佛领悟了什么。
——魔王之力，没办法弹开这只怪物。
他为了挡住这一拳，已经用尽全力维持斥力场了。
“喂，魔王，学过数学吗？”
艾莉丝忽然发出嘶哑扭曲的笑声，无比刺耳。
“现在，是两倍。”
两倍？
【boost】!!
轰！！！
“4倍！”
拳头，似乎又前进了一点，是错觉吗？
【boost】!!!
“8倍！”
此时此刻，赵华岳明白了这只怪物在说什么了。
每一次boost，这一拳的力量就翻倍，恐怕这只怪物的能力就是如此。
【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
连续的增倍让赵华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已经看到了那一拳确实地一点点朝着自己的方向突进！
霸龙散发出来的能量已经开始扰乱地下城的气场，红色的灵气和黑色的怨气交织盘旋而上。强烈的地震袭击了这个地下城，废墟建筑群纷纷倒塌，地面也开始出现微小的裂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华岳不承认单凭幻想可以造出这样的怪物，至少在包含在里面的强烈感情绝对不是程序可以创造出来的。
“极恶之霸龙。”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粉碎了斥力点，赵华岳跟艾莉丝都被震到了两边。赵华岳被震得头晕脑胀，但还是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Excellion！！”
只是被震退的艾莉丝站稳后拳头平举，对着赵华岳发出了怒吼！
“——Buster！！”
聚集在拳头上的红色灵气轰然而出，放置前身前的斥力点将其堪堪挡住，赵华岳竟然发现自己又退了一步。
“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stbooooooooooooooooooooost！！！”
艾莉丝仿佛完全跟霸龙融为一体，嘶哑的声音跟富有磁性的大叔音同时响起，被无节制地增倍的霸龙版魔炮连带着赵华岳脚下的土地一口气地将其全部淹没了。
凶猛的龙炮将眼前的一切夷为平地，这次斥力点并没有坚持多久。
赵华岳第一次感受到遭到魔炮轰击的滋味，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整个人感觉就像散架了似的。
这次他没能站起来。
翻过身已经用尽全力，他躺在地上不断喘气。
那一发龙炮，不仅击溃了他的防御还有接近彻底地摧毁了他的思考能力。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自然也无法启动能力。
艾莉丝一步步地走到赵华岳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赵华岳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艾莉丝，渐渐恢复了意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败北，但这只怪物却没有对自己下最后一击。
“杀了你，这场战争就完结了。”
嘶哑扭曲的声音依旧刺耳无比，但高举着的拳头却久久没有落下。
“……你可以，放弃魔城，放弃魔王这个身份吗？你已经输了。”
赵华岳没有说话，甚至连摇头点头也没有，他默然地看着眼前这只怪物，那空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艾莉丝这不可能。完全覆盖头部的龙头似乎愣了愣，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
“你已经输了啊啊啊！！！”
艾莉丝忽然疯狂地喊道。
“为什么啊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忽然站起来对着身边的空气疯狂地攻击，时不时对着地面发射龙炮到处破坏，彻底陷入了竭嘶底里的状态。
“奥德！！！你在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她看起来像是跟什么人在战斗，一边喊着意义不明的话，没一会儿便将附近炸出了大量坑洞。赵华岳也不幸被波及，但是回复思考能力的他可以将这些余波挡住。
疯狂地四处破坏的艾莉丝在赵华岳看来，已经没有了威胁。
有时候愤怒地对着空气攻击，又有时候抱头痛哭，也时不时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用力地垂着地面，赵华岳可以确定这怪物已经完全疯了。
可惜啊，本来赢的人是你。
母石带来的恢复力已经将赵华岳大部分外伤都治疗好了，就是在胸口被刺穿的那个伤口依旧血流不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特意跟发疯的霸龙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赵华岳在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和嘶哑扭曲的叫喊声中休息了十来分钟，已经感觉没问题了。
他决定看看那边什么情况，然后彻底了结那只怪物。
——————
他再次回到这里，看到那只怪物不见了，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艾莉丝听到脚步声，颤抖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好奇怪。
她想说话，却开始猛烈地咳嗽，一口鲜血喷到衣服上。
她记得，自己开了霸龙击败了魔王，然后却看到了奥德。奥德召唤了很多已经死去的人，艾莉丝忍痛再一次将他们杀死，然后历经万难来到了奥德面前，却发现奥德不见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是想不起来。
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本应被自己击倒的魔王，却在几米外站着，用那双空洞的双眼看着自己。
啊，是梦吗。
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已经是一场梦了，至少现在身体这个状况，多半是因为霸龙的代价而变成这样。
“就算是现在的我，要杀死一个濒死的疯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没有继续废话，赵华岳在艾莉丝的体内设置了斥力点，启动。
艾莉丝以虚弱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将要杀死自己的男人，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赵华岳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念头，想象着艾莉丝的脏器被斥力撕扯地乱七八糟的样子，但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信邪地对着地上一块碎石使用排斥，石头一动不动。
……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他摸不清什么情况。
“唔咳咳！”
艾莉丝的身体动了动，然后一点点地跟僵尸似坐了起来。然后两手撑着地面，极其艰难地，却也是一点点地站稳了。
“……强行使用霸龙，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惩罚啊。”
艾莉丝抹了抹脸上的血，虚弱地笑了。
“不过，你似乎也有些麻烦。”
赵华岳不愿意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他已经失去了魔王之力。
他依旧可以感觉到赵晋的存在，也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但这两样都不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会这样？
本来，魔王之力通过赵晋传到自己身上，为自己所利用。现在赵晋还在，魔城还在，自己却失去了力量，唯一一个解释就是自己跟赵晋的连接彻底断开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赵华岳只不过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赵叔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似乎你已经不再是魔王了，我也没有杀你的理由了。”
艾莉丝身上泛着微弱的绿光，她的身体正在缓缓地被修复。
“不过，我必须打倒你。”
艾莉丝，紧咬嘴唇，表情坚定地看着赵华岳。
“因为我曾经是魔王？”
赵华岳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因为你是赵晋的父亲。”
艾莉丝踏出一步，挥出拳头！
赵华岳下意识挡住，但是他发现这一拳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有力，就连不习惯近战战斗的自己也能挡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绷紧肌肉再次伤口裂开出血的艾莉丝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拖着残破的身躯再次挥出一拳！
这一拳正中赵华岳的腹部，但赵华岳却扛下来了。
“一个快死的人到底还能挣扎到什么地步！”
赵华岳朝着艾莉丝的头就是一拳，艾莉丝不闪不避用自己的头撞了上去，顶住了。
“你见过吗？那个男人的温柔。”
艾莉丝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但是她因为冲击而开始视野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再往前踏一步，她提起膝盖对着赵华岳的腹部再来一击！
“你见过吗？那个男人的微笑。”
这一下实在是不好受，没躲开的赵华岳弯下腰，迎来的却是艾莉丝的头槌！
“你见过吗！那个男人的对我伸出的手！”
头槌让艾莉丝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咳血。而赵华岳着摇摇晃晃地退了数步，勉强站稳了没倒下。
“这一切，都是他曾经给我的，无可替代的宝物。”
因为咳血而断断续续的话语，带着无法撼动的肯定。
“没有这三个兄弟，就没有今天的我。”
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艾莉丝握紧拳头。
“我没资格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但是兄弟走了歪路，我就要将他打醒。”
艾莉丝似乎已经对赵华岳没有兴趣，她转身后召唤出BH，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
“我不知道你曾经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我不会让老二走上你的老路。”
留下这句话，艾莉丝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东倒西歪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