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章 致命心愿

聚气凝形,化形生灵,通灵入道。

以灵驭气,禀气化形,归真入道,立等可成。禀气成真术,是大捷径,是大险径,是大造化径。

除了最初的时候有这个条件,后面的修者想禀气也没那么多气给他们禀。气倒有的是,都是混杂的。

时八被王陵夹着,遁在风中,听王陵闲聊,讲着修道界的各种趣闻,像听故事一般。这些东西并非不传之密,只是平时程度不到,根本无从接触了解而已。

遁法飞速,呼和浩特南边的青冢,转眼便到。

青冢下的阴间,便是树桩平原。

东汉的树桩平原,比如之南宋的树桩平原,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平原上随处生长的各种蘑菇,似乎也比南宋的蘑菇更水灵。

平原中心,凝实得近乎真人的琵琶精,娇媚地冲唐小抛了个媚眼:“小郎君!你的诚意,真是叫人家非常感动呢!你说,人家是不是该履行承诺,让你在她死之前,见她最后一面呢?”

“多谢琵琶姐姐!”唐小低着头谢道。

“嘻嘻!别急着道谢哟!人家可还没决定到底答应不答应呢!”

“琵琶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小小承诺,答应了增添您的信誉,不答应也不会有损您的尊严。我当然也不会拿这种小事到处往外说。”

“哦呵呵。小郎君,你是在讽刺奴家呢,还是在威胁奴家呢?”

“我在琵琶姐姐的眼中,不过是蝼蚁般的实力,哪里有资格威胁姐姐!”

“那么你就是在讽刺奴家咯!”

唐小静默不言。

琵琶精笑容收敛,神色转冷:“哼!小小凡人!竟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放肆!”

琵琶精怒喊两声,忽然又转怒为笑:“呵呵!我倒也想看看,你这只小小蝼蚁,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嘻嘻!你们尽情表演吧!能让我在得道成真之前,看你们一场表演,你们也可以死而无憾了吧!”

琵琶精笑容敛去,闭上眼睛,面目渐渐沉静,平静得像一座温润青翠的碧玉雕像。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中,面容中的媚态,已经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悲伤,还有微微的茫然。

“昭君姐姐!”

“唐小掌柜,我们,真的认识?真的,在千年之后,见过面?”昭君似乎有些不大习惯当下的“身体”,说话都不大连贯了。

“真的!我们真的见过。在千年之后。”

“如果我们真的在千年之后见过面,为何我现在就要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真的在千年之后见过。你还记得你的三个愿望吗?”

昭君的神色微微一愣。

“你想,看一看故乡的风景,尝一尝故乡的小吃,听一听故乡的丧歌。”

昭君掩口惊呼:“你怎么知道?”

“千年后的你,亲口告诉我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少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的说法。千年之后,这太离谱了!”

唐小惨然一笑:“信或不信,接受或不接受,离谱或离谱,这些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我确实知道你的三个愿望,并且,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三样东西,可以达成你‘真正’的心愿,不是么?”

昭君身子一颤,微微点头。

唐小强笑着,自背包中,取出一掊土,一块石,一盘清水,一根树枝,一只柑桔,一盏茶,一杯酒,一碗汤,几盘菜……

“娘娘哪!这是宝坪的土……这是帽山的石……这是香溪的水……这是河畔的桃树枝……”唐小拉长腔调,用一种奇特的方言,浅吟低唱,长歌一般说道。

昭君的形体,震荡不休。

“娘娘哪!接下来,是秭归现在的丧歌葬舞,也不知还是不是娘娘当年那时的礼仪,娘娘权且看着吧!”

唐小开始用一种奇特的身姿,缓缓踏步,起舞。

伴随着奇特的舞步,他开始清声吟唱: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

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

魂魂离散,汝筮予之。

……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

唐小且歌且舞,缓缓唱完。随后手一甩,现出一卷画轴。

“这是娘娘故乡的山水。画师的工笔,不如南宋的张择端大师,娘娘权且一看。”

唐小说着,颤抖着手,就要将画展开。

昭君身子剧烈颤抖一阵,脸色一转,复又现出媚态:“好一个恶毒的小郎君!竟然真想害死你的心上人?”

这语气一听便知,是琵琶精在发嗔。

“你!”

“人家如何?人家够大方了吧!给了你们这么多时间闲聊!你想想吧!你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歌声既不悦耳,舞姿也并不动人,人家在一旁看着,那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人家可怜你们郎情妾意,强迫自己忍受你那糟糕的歌舞,度日如年啊!你还想人家怎么样呢?”

“嘻嘻!不逗你玩了!你以为你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么?你是想杀了昭君,让我也一起随她毁灭吧!”

“不错!昭君姐姐的命魂,容不得你这样的存在玷污!”

“嘻嘻!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而且,等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你不只会失望,还会比失望更严重哦!”琵琶精说到这里,娇笑得更厉害,笑得花枝乱颤:“你知道吗?禀气成真的话,对修者的精神状态,要求异常严酷!

禀气成真的过程中,只要我的精神随意出现一点点波动,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如果在以前,禀气成真这样的道路,我甚至想都不敢想。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具备这样的资源和功法,却一直不敢走上这条道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你那惨白的小脸,看你那郁闷的表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小郎君!嘻嘻!”琵琶精又是一阵娇笑:“不用说出口,我们很有默契的呢,我知道你一定猜到原因了吧!

没错!就是昭君。如果我真的走上禀气成真的道路,那么,她只要在我凝形的过程中,微微动那么一个小小的念头,随便动一点什么念头,我就会崩溃,彻底崩溃,不,不只是崩溃,是爆炸,是大爆炸。我的形体,我的气,我的灵魂,还有她的灵魂,还有这个大木桩,这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会爆炸!

砰!

烟消云散!

嘻嘻!小郎君,现在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会乖乖地信守承诺,却又不让你把承诺履行完毕了吧!

昭君的心底,一共有三个愿望,但这三个愿望,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那个才是她真正的愿望:通过愿望的达成,消除人世的羁绊,最终实现她完全‘消逝’的愿望。

嘻嘻,小郞君,你以为人家跟她纠缠了这么多年,对她心底里的秘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么?

小郎君,你就是我的贵人呀!居然真的可以满足昭君的三个心愿。可惜,我不需要这么多哦,两个,两个就好。如果三个愿望全部完全,我不是就要陪她一起死翘翘了?

所以,两个就好。两个愿望达成,她心中的羁绊,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现在,正是她的意志与灵魂,最衰弱的时刻。不是么?

小郎君,所以,人家要好好谢谢你哪!我想想,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对了!”琵琶手一挥,划出一个绿色的“定”字,定字飞到空中放大,罩住唐小,唐小再也动弹不得。

“嘻嘻!让我带去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将是你毕生难忘的地方,因为那里将是我凝气成形,禀气成真,得证太甲高阳大道的地方。同时,那里也将是,你的昭君姐姐,最终香消玉殒的地方!”

琵琶说罢,带着青红黑白四罗刹一起,从身后的树洞钻入,行了一阵,来到树洞中间的大空洞,轻飘飘地跳下,飘了一阵,半路停住,进了洞壁旁的一个大洞。

这个大洞,额外青翠不凡。

琵琶缓缓走进去,唐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飘在她身后半空,随之前进,再后面,便是四罗刹。

进洞后,走了不知多久,洞壁地面,四周,青翠之色,愈来愈浓。

最后,到得一处青气浓郁到极致,凝成青色雾气的大洞。

大洞中,四周洞壁,各种小洞云集,如百川归海一般,向大洞中不断喷出青气。

大洞地面,一株小小的树苗,青翠如碧,在洞中间轻轻摇曳,像摇头晃脑的小读书郎一般。四周的青色雾气,翻翻滚滚,随聚随散,就好像这棵小小的树苗会呼吸吞吐一般。

琵琶见到摇头晃脑的青翠树苗,脸上现出掩不住的大喜色:“嘻嘻!世界之树的小树苗!这么多年了,你一定等急了吧!嘻嘻!不急不急,姐姐马上就可以上你了哦!”

这个时候,遁光一闪,时八和王陵,现身在树桩平原的中心地带。

“人呢?怎么不在了?”时八惊道:“南宋时的昭君,就是在这个位置的!”

“没有的话,大概是去什么地方了吧!在这种时候,你可以使用‘捕风捉影’之术,很方便的!”王陵教导一般地道。

说着,探手一抓,抓住一把空气,在鼻端一闻:“那个方向!”

王陵指的方向,正是树洞入口的方向。

“追!”王陵带着时八,驾起遁光,只一遁,遁出数里开外,将树洞的入口,远远地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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