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种满仇恨
府中很快便搭起了灵堂,吊唁的人陆陆续续的赶来,一拨一拨的,木锦婳领着木明翰跪在灵堂前,对着吊唁的人一一回礼。
虽然三老爷早逝,可到底三夫人是丞相府的,加之加之木华阳的身份摆着,因此很多即便是多年不来往的也都纷纷上门吊唁。
丧事是大夫人操办的,不愧为大家出身,一切皆都办理的有条有理。既不会违背了三夫人简朴的意思,又能叫人知晓她的贤惠端方。
木锦婳只是冷眼瞧着,心中却开始浮上一团团的疑云。
她特意派人前去查验那日的事情,可是毕竟事情过去几天,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况若真是大夫人所为,她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被她察觉。
再说此事也不过她的怀疑,字儿是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验,因此即便是查不到什么也是正常的。
看着那般神容失魂的翰儿,她的心便深深的自责了起来。三夫人在世的时候对她诸多帮助,如今留下独子一人,将来的日子一定艰难。
停柩七日,木明翰便跪了七日。
今天,是第七夜,明日一早,便会发丧。
灵堂前,请来的和尚在做着功德,一群人围着唱念经文,那往生咒充斥着人的耳朵,叫人不想听也不行。
人若是真的死了能进地狱也是好的,最起码不会在看到亲近的人悲伤欲绝的模样,也免了留恋尘世间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对三夫人来说,都不过是笑话。
只是逝者为安,她不愿对三夫人有任何不敬,因此不过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进了灵堂。
今夜,只有木明翰一人跪在三夫人的灵柩前,守夜。
她缓缓的在他的身侧跪了下来,扭头轻轻的看着他。
那原本圆润的面颊此时已经变得削瘦,双眼深陷,面容苍白如雪,神容枯瘦。一身素白孝衣,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面色苍白,瞧着似一夜之间长大
了几岁。
木锦婳心中暗惊,将才连妈妈前来找她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却是心中疼痛不已。
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静静的陪伴才是最好的灵药。
“母亲临走时,对我说,那日是有人告诉她,我在园子里出事了,她才急急赶了过去。”许久,久到木锦婳都快要忘记一切的时候,木明翰出声了。
只是那沙哑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悲恸,令人闻之心酸。
木锦婳的呼吸一轻,目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她原就怀疑这事,此时听闻木明翰的话,当即便激起千层浪:“三婶可有说那人是谁?”
木明翰摇摇头,目光紧紧的锁住黑漆漆的寿棺,身子微微颤抖,暗哑的声音照射出他心中的悲痛,仿佛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这才道:“是一个小丫鬟,因为当时心急着我,母亲并没有多去注意什么。”
“是啊,为何会那么的巧合呢……”木锦婳心中一惊,隐约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木明翰出事,三夫人赶到,这中间,巧合的不能再巧合了。
府中谁人不知三夫人有心疾,受不得刺激?偏生有人那木明翰作伐,引发她的心疾,进而令她病发,紧接着又会因为无药可医而……
这一切,简直是设计的天衣无缝,若不是三夫人临死时的提示,谁也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关碍。
她越想越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心中不免暗惊。脑中更是极快来的闪过各种念头,可最终却不过归于一句平静的话:“你说的——可是真的?”
木明翰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肩头松动,显然是极力在压抑住心里的想法。
许久才开口,低哑悲愤的声音里带了浓的化不开的仇恨:“我那时是因为听到了三姐会经过花园的说法,便想中途截留。哪知途中却遇到了大哥他们,母亲原也叮嘱过我,要我不与他们多做接触。我便想抄近路离开,却不想还是被他们见到了。因为有二位皇子在,我不好装作看不见,上
前见礼。却不想对方不肯放过我,各种戏耍,最后更是直接羞辱我,最后更是将我要送你的白狐弄丢……”
随着木明翰的话语,木锦婳的一颗心也逐渐的沉到了海底。
如今看来,这就是对方安排好的一次计谋,专门针对着三夫人的计谋!
难道这件事真的与大夫人有关?
她自然相信木明翰的话,三夫人临死前自然也不会胡说,这一桩桩一件件顺着理下来,结果惊心动魄!
她猛然抬头看向三夫人的灵柩,目光漆黑幽深。
三夫人,果真是被害的!
“其实父亲早就在我小时候告诉过我了,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只是那时的我还不大记事,便也没当回事。虽然父亲走了,可是母亲为了保住我的命,逼不得已才将我送到外面。原以为这次回来能好好的孝顺她,却不想……”木明翰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深深的悲伤绝望,令人心酸。
这孩子,自小就命运多舛,生下便不知生身父母是谁。想那头几年定也过的不如意,好不容易有个家了,却又遭逢巨变,再次变得无依无靠。
这府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光鲜亮丽,温情脉脉。可实则却是处处暗藏毒刺,那华丽的衣裳下掩藏的是那把的狠毒的心思,稍不留神便会被湮灭在阴暗角落里随风消逝。
“我原来便是个孤儿,后来又被父亲捡到,原以为这一世总能安乐荣华,却不想又再次变得一无所有……母亲已经是孤身一人,那人却一直不肯放过她,让她孤苦无依,孩子也不能承欢膝下,便连她这般与世无争都不能容忍……”
木明翰的声音已经从低弱转为刺骨的冰寒,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变得幽深黑暗。隐隐藏着一股滔天的仇恨,死死的盯着地面。彷如那里是仇人的面容,一寸寸的凌迟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小小的身子在这样的恨意中微微的颤抖着,目光冰冷,周身透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那是压抑到了极致的痛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