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风在夜里呼啸。
今晚的夜色很深沉,很阴暗,夜空中无星无月,宛如一张十分宽大的黑布把天空遮住了一般。
这夜色之中也弥漫着一种阴沉,诡谲之意。
古剑派的正堂大厅之中,高朋满座,把这偌大的大厅挤得满满的。
但中间却留出了一片老大的空地。
此刻坐在这里的人,自然都是一些在神灵大陆很有名头的人。
灯火飘摇,明暗的火光在每个庄严肃穆的人脸上闪动,使得每个人看起来都如此严厉。
那居中的一张太师椅是空的,太师椅下来两旁分别有五张太师椅,此刻这十张椅上都坐了人。
能坐在这十张椅上的人,自然身份地位都是说句话,神灵大陆便会抖三抖的人物。
这些人目光迥异,精光闪闪,脸上严厉的神色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其余人或坐或站,挤满了大厅,这些人之中当然也有一些名门世家,但大多数都是卫城的修行者。
李云成披麻戴孝,一脸沮丧苦闷的站在那居中太师椅旁,向厅中做了个四方揖,说道:“家师遭奸人所害,各位师伯师叔今日皆在此,盼众位师叔伯能帮家师讨个公道。”说着眼泪便要流下来。
那坐在上首的一位老人,童颜鹤发,一身灰衣,发白的须髯长长的垂下来,微风吹进来,一丝丝须髯飘起,目光看起来温和亲切。
他说道:“云成,你且把如何发现你师父被杀,又是如何知道那杀你师父的凶手名字,一一说清楚,给在坐的众位英雄听听。”
这位看起来脱俗的老人正是虞山城虞山派的掌门人——余尘子。
他与古天老道关系甚好,此次古天之死,他心中实是颇为悲痛,然而他心中对杀古天老道的凶手自然也恨之入骨,可以说在坐的所有人,都没有比他更想尽快找出凶手的。
他此次前来也并不是只拜祭古天那么简单,而是要找出那名凶手,给古剑派一个公道。
李云成恭谨的向他坐了一揖,应道:“是!”
随即向众位抱拳,挺胸昂头,朗声说道:“那日我与众师弟们本在后山天剑台之上练剑,到得傍晚时,我等方自下来,于是便去给师父请安,顺便听他老人家讲剑理,岂知我到得他练功房中去叫他,他却不在屋中,一开始我不知师父去哪了,于是与众师弟们只好在此厅中坐着等他回来,但等到深夜,都未见他老人家回来,我心下着急了,师父出门若是有重要的事的话,他总会跟我们说一声的,此次却一声不吭便出门了那必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然而这个时候按道理他老人家应该早回来了才是,因为他老人家从未如此不说一声就出门这么久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突然顿了顿,换了口气接道:“我越想,心中越是着急担心,于是在也坐不住,便要召集师弟们下山去找师父,岂知我等正想动身,突然刷的一声,一柄飞刀夹着劲风向我飞来,我连忙低头,那飞刀堪堪从我发髻上穿过,若是在慢得半分,今日我恐怕便不能站在这里与众位说话了。”
他又换了口气,显是说到那飞刀时,心中仍有一丝余悸,但听他接道:“我定下心神,那时便立马有几名师弟掠出了大门,去追那暗中偷袭之人,我瞟了一眼那飞刀,见上面有一张纸,心下疑惑,便走过去,把飞刀拔下来,摊开纸一看,但见上面写了一行字:尊师在樟木林破庙。我心想天涯山半山腰确有一片茂密的樟木林,林中也确有一座破庙,奇怪的是,师父从不让我们去那,可是他老人家去那作甚?此刻掠出去追那暗中偷袭之人的几位师弟已回来,我便问:‘追到了吗?’师弟摇摇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我沉思半响,于是带着众师兄弟下山,来到了樟木林,可是没想到刚刚走进那林子,便……”
话语有些哽咽起来。
众多修行者都在屏息静气的听他说,此刻听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便有人忍不住道:“便怎样?”
李云成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目光隐隐露出一丝怨毒的神情,道:“我一进那林子,便看到家师横躺在满地落叶的地上,当时我惊叫一身,立马奔到近前,看到家师胸口那致命的剑伤,惊吓得我在原地愣了良久,当我与众师弟们要把家师尸身搬回来时,我无意间看到家师右手掌下写着一个字……”
他又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
有人忍不住问道:“什么字?”
他又流露出那种怨毒的目光,道:“夏!”
人群中已有人在窃窃私语,李云成又接着道:“想必今日大陆上有一少年突然兴起,大家都知道他姓什么名什么罢?”
他话刚落,人群中有一人叫道:“古天大师便是那夏言杀的,绝不会错了。”
这一声叫喊,众人的议论声更为响动。
突然坐在余尘子对面第三张椅子上的一名老人朗声说道:“那少年到底是何来历?竟有如此修为,能杀古天?”
这老人鹰鼻眼陷,目光如鹰隼,炯炯有神,身子瘦小,
一身银灰色长袍,穿在身上虽显得宽大,手脚都被袍袖掩盖,只一颗皮包骨的头颅露在外面,看起来诡异又神秘。
他是武剑派的掌门人——武道子。
他虽与古天往来不是很密,但皆是大宗门里的掌门人,出了事,就算不帮,自然也要来做个样子。其实在这厅中修行者大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来的。
他们知道,总会有人站出来为古天讨公道的。
坐在武道子对面的一位略显肥胖的老人,目光看着别处,嘴上说道:“不管他是何来历,但总比某些人说空话强。”
他是玄剑派的掌门人——玄道子。
玄剑派与武剑派素来不和,是以玄道子说话总会有些针对武道子。
武道子那鹰隼一般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鼻中哼了一声,把脸一扭,看向别处,那神情显是不屑与玄道子说话。
余尘子突然说道:“暂且不管那少年是何来历,实力多强,目前最紧要的是,借助大家之力,希望能寻出那少年的下落,抓住他,然后将事情的始末问个清楚。”
人群中突然有人低声说道:“余尘子道人就是太仁慈了些,证据俱在,敬对那少年还如此客气,应该见到他便立马将之斩杀了才是。”
“此话虽不错,若是杀错了人呢?”
“怎会杀错人?古天大师死前写出那个‘夏’字为的就是告诉我们杀他的凶手姓夏。”
“大陆上姓夏的人甚少,那少年又曾在天剑台之上与古天大师有誓约,想必知道自己完成不了誓约,便起了杀念。”
“但你若说真是他一个人把古天大师杀了我却不信。”
“他不会叫帮手么?”
“说的也是……”
议论声此起彼伏,虽很小声,但无一字不传进了这些掌门人耳中。
心想:这些人倒说的也不错,那少年一个人杀不了,莫非不知叫帮手么?
突然又有人低语道:“听说有一名少年与他关系甚好,那少年也身怀绝技,不在他之下,名叫花天语,想必便是与花天语合力把古天大师戕杀在樟木林。”
“说的不错,定是他们暗中约古天大师去樟木林的,事先定是埋好了陷阱。”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越来越杂乱,众说纷纭,把夏言和花天语说得像是世间大魔头一般。
李云成却暗中得意,心想:你夏言这次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那也是无用的了。
那一直静静坐在余尘子斜对面的椅子上的空明道人眼帘微垂,丝毫不被众人的谈论惊动半分。
站在他身后的陈子明等人就有些忍不住了,正想开口帮夏言辩论几句,岂知空明老道突向他们一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武道子那削瘦的脸上带着冷笑。
玄道子稍肥胖的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容。
归云庄上官云脸上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众人脸上的神情。
余尘子突然站起来,轻咳了两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声音并不响亮,语气也很平和,但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令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立马静了下来。
灯火飘摇,通明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是夜里的精灵,在欢呼跳跃。
余尘子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上官云身上,说道:“上官庄主,对于那少年之事,你如何看待?”
上官云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瞬时浮现出一丝笑容,连忙站起来向众人拱手道:“古天大师是神灵大陆所有修行者心目中的榜样,他今日遭奸人所害,实是大陆之上一大损失,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马不停蹄的从凤城赶来,心中自然也是悲痛不已,但找出凶手如何处置嘛,那自然是尊重众意,若是那少年承认自己便是杀害古天大师的凶手,那自然是将他杀了,为古天报仇。”
他话一说完,人群中一阵喝彩声,有人说道:“上官庄主说的对。”
“上官庄主果然有魄力,说的话都是那么有责任性。”
“我们就照上官庄主的话,抓到那少年后,只要他承认是凶手,我们便不能手下留情。”
……
顿时众心都被他一番话吸引,赞成他的意见。
武道子却是满脸不屑,喃喃自语道:“哼,说的轻松,谁会傻到承认自己是凶手?”
这句话虽小声,却又偏偏被玄道子听到了,横眼看着武道子道:“不知是谁傻,难道不知逼供么?”
武道子道:“你堂堂一代宗师,去逼迫一个少年承认自己是凶手。”脸上嘿嘿一声冷笑,接道:“玄道子掌门果然好魄力。”
玄道子也冷笑道:“这如此多人,莫非还用我等动手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武道子气得满脸通红,双面圆瞪,欲要发作。
突听上官云说道:“大陆上最讲公道和最仁慈的空明道人在此,众英雄应该听听他说的话。”
于是便有人叫道:“对对,空明大师,你说句话吧。”
“空明大师,我等抓到那少年后,到底如何处理?你最是讲公道的,且说句话。”
……
空明老道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但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脸上露出十分和蔼慈祥的笑容,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不相信那少年会杀古天老道的。”
众人皆是感到十分诧异。
有人问道:“证据皆在,你老人家为什么不相信?”
空明老道道:“仅凭一个字便把凶手之名套在一名少年身上,众位未免太草率了罢?”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议论之声,有些对空明道人的话很是赞成,有些半信半疑,有些却是认定凶手便是夏言。
余尘子看着空明老道道:“这么说来,空明兄觉得我们现下应该如何?”
空明道人道:“依我看,现下先散会最好。”
余尘子、上官云、李云成等这些各有心思的人皆是皱了皱眉。
上官云道:“莫非空明兄是要我们就此放开此事,让古天大师死得不明不白。”
空明道人道:“我并无此意。”
“还请详告。”
空明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缓缓道:“我等应该去寻找更为重要的证据。”
李云成道:“如何去找?那少年便是最重要的证据。”
空明气定神闲,道:“最重要的证据我觉得应该是在古天胸口上的那剑伤上。”看向余尘子道:“不知余尘子掌门仔细看过古天胸口上那致命的剑伤没有。”
余尘子灰白的双眉,紧紧拧在一处,垂首深思了半响,才道:“我不知那少年的实力,是以不敢确认那剑伤是不是他刺的。”
空明道人道:“可是我倒见过那少年,便是在天剑台上我也见过他的实力,实力纵然比与他年龄一般的少年要强得多,但却刺不出那么精准凌厉毒辣的一剑。”
余尘子看着空明道人,半信半疑道:“当真?”
空明道人道:“我空明几时说过一句假话?”
空明在神灵大陆上的身份不亚于古天,在众多修行者心中更为德高望重,别人对他的话,绝对不会有半点怀疑。
而且大家都知道,空明道人宅心仁厚,从不说谎。
见众人都被空明道人这话说动了,李云成心下深怕他们对夏言的愤怒下减,便连忙说道:“不管,这事总是有关那少年的,在怎么说,我们也要把他抓住问个清楚。”
他心中对夏言一直没有好感,此刻有机会除了他,他何乐不为呢?
众人果然跟着起哄道:“对,对,抓住那少年问清楚。”
有人突然道:“不知那少年逃出了卫城没有。”
李云成冷笑道:“我早就在出城的城门安排了人监视,他绝对跑不了的,所以此刻肯定还在卫城某个角落躲着。”
有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且立马行动,在卫城大规模的搜索,我就不信,这许多人,还找不到他。”
“对对,立马动身。”说着便有人要走出大厅。
突然门口有一人叫道:“不用你们去找,我夏言已经来了。”
闻声,群首猛地转向门口。
但见那上大厅来的长长的台阶上正缓缓上来一少年。
雪白衣衫,在风中飘扬,看起来潇洒英俊,手中拿着一柄剑,但见目光炯炯,一股凛然之气自然而然在众人心中升起。
待得夏言走到厅门口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来了来了,就是这少年。”
“这少年就是夏言。”
突然三四个穿着蓝衣,头上却缠着白布,蓝衣上套着麻衣的男子提剑奔到夏言身前,嘴中喝骂:“你还敢来。”手中剑刷刷刷刷,一齐向夏言身上不同部位刺了过来。
但听呛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青光刺眼,当当当当几声,在看那四名男子,手中剑已分别掉落在地上,而夏言的剑已入鞘。
谁也没有瞧见夏言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那四名男子的剑是如何被他击落的。
四名男子只觉虎口一阵发麻,一个不稳,剑便都丢在了地上。
震惊!
所有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这少年竟有如此诡谲的身手。
大厅之中瞬时鸦雀无声,夏言闪电般的目光在众人身手一扫,叫道:“还有人要上来领教的吗?”语气凛然有威,气势非凡,举止潇洒。
那些修行者面面相觑,各个不敢说话。
那四名男子胆怯的捡起地上长剑,退开了去。
李云成突然冷哼一声,看着夏言道:“此间如此多高手在这里,你仍是如此狂傲,当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我李云成上前领教。”
说完呛的拔出利剑,身子凌空跃起,向夏言头顶刺来。
这招正是古剑派其中一招“仙鹤啄顶”
李云成自知自己实力不如夏言,但此刻有余尘子在此为他撑腰,心想:自己与他动起了手,危险时刻,余尘子师伯总不能眼巴巴的看我丢丑罢。
(电脑这两天出现问题,更新有点慢,还请见谅,待会拿去修,不知今天能不能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