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已经开始,杜儒身负元体风灵,又有通脉六条作为底子,在一群不过开窍十几二十的弟子手下尚且坚持的住。
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终还是少不了。
一言不发的咬牙坚挺,傻小子心存死志,大概想要用自己生命唤醒别人良知。
老父亲心如刀绞,看看自己儿子,再看看自己弟弟。见自己弟弟给自己偷偷打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硬是死死的压着嘴唇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出来。
鲜血已经开始往地上流,冯朝宫和莫常在微微把头扭过去了一些。
虽然两人迄今为止没少杀人,但那是敌人,而不是已经快要合并成一家的自己人。
在角落,岳不群几次抬起手来,见张舞阳摇头,便再次放下。
终于,张舞阳不在摇头。
缓缓抬手,之后重重落下,打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左手握腰间宝剑,右手握拳,人也站了起来。
“住手吧!”
弟子不认识岳不群,虽然是跟着张舞阳来的,可是还是朝杜临宗看了去,希望杜临宗说话。
同样站起身子,杜临宗皱眉冷哼:“岳先生,你非我潘阳之人,不过是因为与舞阳有些亲近,这才能来我华庆刑堂,此间之事,还望莫要插手!”
“继续杖刑!”
“岳某也不想啊,”叹了口气,岳不群向着那里正在挨打的杜儒走了去。
每走一步,气势强盛一分。
杜儒身前时候,一股属于神通的浩瀚力量席卷整个华庆宗。
张舞阳都愣了一下,最后看了看傻笑的老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啊,这人心均是肉长得,越是年龄大,越是见不得别人受罪,尤其是这种还未及冠的孩子。”
“毕竟,能做好人,又有谁会去做坏人?”
“杜宗主,对不住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给谁听的,反正张舞阳觉得不是给自己听的,不然自己铁定让老岳明白什么叫坏人。
伸手一抚,原本正在杖刑的弟子们全部被岳不群暂时治住修为同时扫在地上。
这时,岳不群才继续道:“岳某不才,此子,岳某保了!”
一句话,华庆宗都听的真切。
冯朝宫看张舞阳,张舞阳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老岳竟然是神通高人。”
“回去找你算账。”莫常在瞪了张舞阳一眼,之后同样站起身来。
直视岳不群,原本藏着掖着的修为暴动,一跃成为……半步大周天。
到头来也不是大周天,也不知道藏啥子。
“岳先生,你越界了!”
“岳某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提着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杜儒,岳不群大步朝门外走去。
在三十多名弟子的目光中
……敬佩的目光中。
莫常在率先对着岳不群动手。
一柄利剑直射岳不群头颅。
挥手,剑落。
莫常在同样被震到了墙上,喷了一墙的血后才滑落下来。
杜临宗冯朝宫一同出手,一个使剑,一个用拳,都是小周天绝顶。
这次,手都没动,单单护体武元,就将两人震到角落不能起身。
神通境界,需要至少领悟一项神通,外加将真气化作武元。
岳不群在张舞阳这个世界突破,加上原本修炼的也是外道真气,不知不觉竟然将真气最终凝结成了武元!
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杜临宗双手颤颤巍巍的扶着地,用处最后的力量喊道:“留下他们!”
已经能站起来的三十个弟子连忙到外边喊人。
见人都走光,原本颤抖的手不在扶地,躺在那里唉声叹气。
“希望这小子能想通吧,如果想通,说不定我潘阳哪天还能出一个神通高人呢,嘿嘿嘿嘿嘿。常在师兄,朝宫师弟,到时候可就是我华庆做老大了,你们老二老三自己看着办。”
“想屁吃呢!”
莫常在不屑:“我家清寒,不弱于人!”
冯朝宫叹气:“可惜我冯家这一届断层,唯一一个彩依还有那么一个爹,唉!不过小一点的,有几个八九岁的好苗子,也就几年的时间罢了,等得起。不说了不说了,疼。”
罢了,三人闭目养伤,只有一个老父亲手足无措的尴尬站着。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都说潘阳三雄心狠手辣,可是对自己人,却实在温柔。
这就是江湖,尔虞我诈,谁都不能说个对与错。
有的,只有大势所趋,只有立场,如同滚滚年轮,即便是身处高位,只要不是雄霸天下,就必然有所制约。
华庆山上,面对一个神通高手的横行,弟子们实在是害怕。
可是三十个刑法弟子已经将先前刑堂里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出去,面对连自己亲侄子都能下手的宗主,一群弟子熟记宗门手册第二条。
凡本宗之人,若遇宗门险境而不顾,斩!
咬咬牙,此时还在宗门的几百弟子还是冲了上去。
奈何实力太过悬殊,此时华庆宗高手都出去了,一群只有三筑,开窍,做多也不过是通脉一两条的弟子,几乎在和岳不群照面的时候,就被打的倒地不起。
还好,只是暂时脱力,关系不大。
一路畅通走至山下,岳不群终于停下了脚步。
前边有人
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少女。
不是姜紫荷,姜紫荷岳不群知道,虽然长得不赖,可是气质和眼前这个完全不一样,而且眼前这个根本没有修行任何功法,应该是这个世界说的废体了。
杜儒睁开了眼睛,全是清醒。
看着眼前的女孩,嘴一咧,又是一口血喷出。
莫清零!
昔日的莫清零喜好一袭青衣长裙,如同山巅青松,卓尔不凡。
如今,青衣早已褪去,一袭血红劲装,纵不懂武艺,却傲然而立,不见半分低於。
一人,马车,一匕首。
见杜儒到来,没有上去嘘寒问暖,突尔嫣然一笑。
“我知你心,愿同君往。今日君所能离开,妾驱车而迎,若君执死未出,妾自当黄泉作伴,不令君寂。”
“还好,妾……”
“赌对了。”
“所以,我便找人叫了舞阳,怕你这个傻妮子做傻事。虽然我不忍见那种残忍,可又不傻,不会死的。”
“你还知道?”岳不群折扇敲着杜儒脑袋,失笑道:“要不是杜临宗有意放出这份书信,你死都没人知道。”
“我知道,只是心中郁郁难解,明知这是在赌,可是依旧不想违背本心。”
挣扎着爬上车架,杜儒疼的龇牙咧嘴。
现在,终于知道疼了。
接过岳不群失笑中递来的宝药,一口蒙了进入,周身破烂的肉开始疯长,又从车里找到水壶,几口下去,原本就只是外伤的他终于再次活络。
“岳大叔,代我谢过舞阳和诸位开恩之叔伯。”
“清零,走咯。”
“嗯,岳叔,清零拜谢。”
对着岳不群盈盈一拜,莫清寒转身上车。
直到走远,岳不群才想起来,张舞阳可是从来没有把这件事跟莫清寒说。
而莫清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也就是说,杜儒早就把事情告诉了她,只是结局并不知道罢了。
而她,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来华庆山前,甚至,还带了匕首。
用来……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