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修问斩,这么令人‘欢欣鼓舞’的事,绯雪怎能不到场亲观?
置身在一个名唤‘八卦楼’的茶楼之中,绯雪在二楼临窗而坐。从这里,刚好可望见对面法场斩首犯人时的景象。因茶楼对着杀怨过重的法场,‘八卦楼’的名称由此而来,似乎是想用八卦乾坤来震慑那些带着怨念而来的无头鬼魂。
午时一过,柳元修问斩的时候降至,法场也逐渐地‘热闹’起来。
“二哥,二哥!”
一身素白丧衣的柳繁烟匆匆下了马车就向柳元修绑跪的地方跑来,却遭到两名官兵的阻拦,“法场重地,闲人止步!”
“什么闲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乃柳丞相之女,颜霁将军的妻子。让开,我要去给我二哥送行!”
柳繁烟的态度很是强硬,甚至可称作‘猖狂’。本来嘛,单单一个丞相千金的名头已叫人闻之生畏,丈夫又是在军中朝野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她确有‘猖狂’的本钱。
方才还疾言厉色的官兵一听她报出的身份,气势当即化为乌有。就连端坐正前方桌案后的监斩官都溜溜地走上前来,对着柳繁烟一通的点头哈腰,态度好不谄媚。
绯雪已叫人着意打听过,这名监斩官出自兵部,而兵部正在柳敏的管辖之下。会择此人监斩,柳敏也算用了心思的。
“小姐,柳家真会眼睁睁看着柳元修送死?”隐月站在她身后,一脸的怀疑。
“自然不会。”绯雪盈盈笑道,“柳睿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又因柳元修自小没了娘而对他百般疼惜,如何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去死?”
“小姐的意思是……难不成他们想劫法场?”
绯雪端起茶盏,刚好遮住衍生在嘴角的一抹似笑非笑,缓声道:“劫法场这种蠢办法只有莽夫才会做,柳睿是只老狐狸,才不会因此而惹火上身。”
“那么他……”
“想在法场救人最是简单不过,只要‘声东击西’就够了。”绯雪轻抿了口茶,又将杯盏放回原处,声音清浅,细细听来却能觉出她并不刻意掩藏的薄凉。
隐月没弄懂她话中之意,见她没有深说的打算也识趣得没再追问,只定睛看着法场上。
随着监斩官贺亮的一声:“时辰到,行刑!”,刽子手立刻就位。而就在此时,法场却因几个女子的闯入而闹将开来。那几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即将问斩的柳元修的妻妾。再加上柳繁烟,几个女子很有几分市井泼妇的架势,闹上法场,非要逐一向柳元修敬酒送别不可。
那监斩官却是不允,口中坚持斩首时辰不可误,一个手势吩咐停下来的刽子手立刻执刑。
柳元修的一干妻妾见他如此不通情理,不由得怒发冲冠,越发闹得凶。甚至有几个已同阻挡的官兵动起手来。官兵碍于她们是女子,又是丞相家眷,自不敢回手,只能由着她们劈头盖脸的抓挠。一时间,法场上,官兵的哀嚎声女子的叫嚣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原本围观的一众人俱是被女子与官兵纠缠的有趣画面给吸引住,全然忘了‘参观’砍头的初衷。监斩官似是唯恐会出乱子,忙不迭急声吩咐刽子手:“赶紧行刑!“
刽子手的大刀扬了起来,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岑岑寒光。
就在此时,斩首台上暗格洞开,原本跪在斩首台上的柳元修突然消失,瞬时有一个披头散发同样穿着囚服的人取代了他的位置。几乎同时,刽子手手起刀落,将人犯的头生生砍下。血腥的画面叫人不忍目睹。
茶楼里,将斩首台上李代桃僵的全过程都尽收眼底的隐月不禁瞠目结舌。原来这就是小姐所说的‘声东击西’!利用那些女人吸引住围观人群的目光,斩首台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人,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瞬,若非她们在此,也断然不会发现其中猫腻。呵,柳家人倒是好手段。看来那监斩官、刽子手包括一众官兵,都早已被柳家收买。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演得实在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