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歌暗自咬牙,脸色青白交加。父亲怎么做事的?只是叫他看着个人,怎么看着看着居然把人给看丢了?难道颜绯雪这贱人果真有三头六臂不成?居然能从守备森严的将军府里把人给‘偷’了出来。哼,倒是小觑了她。
须臾,心神稍定,颜云歌冷而阴鸷的目光落向清荷,神情冷凝,上位者的威仪浑然散发,“清荷,你好大的胆子!这乃九霄大殿,岂容你胡说八道?若叫哀家查出你背主弃义,诬陷于昭仪窦氏,定惩不饶。”
清荷瞳孔微缩,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她怎么忘了?即便她此时‘痛改前非’‘纠正证言’,但她前有诬蔑昭仪之罪,一样难逃其责……
不安之下,她看向颜绯雪,似在寻求庇护。后者递给她一抹使其安定的眼神,像是在说:她既已答应救她夫妻俩逃离苦海,就一定说到做到。而,除了相信她,清荷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在宫中多年,她又焉能不知颜云歌的手段?当初,她既然能不择手段的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昭仪,就必然会为了‘永除后患’而要了她的命。
没错,清荷一直知道,即便她按照这位太后娘娘所说的去做。事后,她也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宫中的老把戏了,杀人灭口,以除后患。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赌这一回。
纠结沉吟了片刻,清荷犹疑不定的眼神再次沉定了下来,鼓起勇气,大声道:“奴婢正是因为不想背主弃义,才在此时道出实情。昭仪娘娘对先帝的心日月可鉴,她从未做出过背叛先帝的事。所谓的‘背夫偷汉’,更是子虚乌有之事。奴婢此前受人胁迫,说出违心之言,一直深受良心的谴责。其后几日,痛定思痛,决定在今日道出实言。”
“你受何人胁迫指使?”
没料到老皇爷会有此一问,颜云歌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无措,求助般地看向宇文寅。
然,宇文寅却似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求助眼神一样,执过茶盏,悠悠然地哂了口茶。自始至终一副波澜无惊的神色。
“是……”清荷看了眼坐在正中主位上的女人,咬了咬牙,脱口说道:“是宫中一个太监,奴婢不知他是谁的人。当时,他找到奴婢,以奴婢相公的性命相要挟,后又拿出不少金银……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奴婢这才犯了糊涂。”
清荷没有道出实言,绯雪并不怪她。这时候长个心眼也是对的。否则一旦她说出胁迫指使她的人是颜云歌,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是她蓄意构陷。以颜云歌如今的权势地位,想要让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在这世上消失,简直如同捏死两只蚂蚁般,易如反掌。
听罢,颜云歌却是暗松了口气。
清荷前后证词不一,让‘事实’有如水中倒映的月影,虚无飘渺。老皇爷一时间也难断真假,唯有将注意力转向殿上另一个证人。
几乎在他目光落向段擎苍的瞬间,绯雪清冷淡漠的声音也悠然响起。
“段擎苍,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