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丽春院里的那位莺莺姑娘,几乎变卖了家中所有。而这些用田产房宅换来的银子也被你挥霍掉。那么我且问你,在那以后,你夜夜都留宿莺莺姑娘的香闺,又是哪儿来的银子呢?我曾听人提起过,春楼里的姑娘们可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
绯雪嘴角笑意恬然清淡,眼底却隐着一丝莫名寒意。一旦触及那片冰冷,常会致人不由自主的心里发虚,巨大的紧张忐忑之下,极力掩盖的‘真相’就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浮出水面。
心知颜绯雪这贱人又在设陷阱让段擎苍主动往里面跳,颜云歌这个恨呢。她总以为,颜绯雪不足为惧。在这件事情上,她也自认‘万无一失’。然,终究是她太低估了颜绯雪的狡猾。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每一个人都预料到了。段擎苍承认有人给他使了银子,威逼利诱之下,自己只好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做这个所谓‘证人’。也正因他天生胆小懦弱,在过大的恐惧之下,那日做证时说出的话才会颠三倒四,漏洞百出。当然,这仅是初次他出现在九华殿上的因由。至于这次,他则是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他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绯雪对此则是了然于胸。颜云歌也算是十分谨慎。上一次,段擎苍在这大殿上的表现令她大感失望。所以,保险起见,这次她才会连‘催眠摄魂’这种秘术都不惜用上。殊不知,正是由于她的‘自作聪明’,才会露出了马脚。
说来也巧了,自从那次容止遭西凉慕雅公主‘催眠’之后,她就长了个心眼。未免同样的陷阱再落入第二次,随身都会带着一小瓶做醒神之用的薄荷香精。不想今日竟派上这样大的用场。所以说,人生无常,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来呀!这胆大包天的龌龊之徒,居然胆敢欺上瞒下,诬蔑皇上和已故宫妃的清白,罪不容诛。即刻赐毒酒一杯!”
赐毒酒一杯,就意味着段擎苍会被秘密处死。这早在绯雪的意料之内。此乃宫禁内帏之事,又设计到皇室秘辛,自然是越隐秘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眼睁睁看着段擎苍被拖了下去,绯雪眸色清冷得近乎冷漠,不曾有分毫的怜悯同情显露。且不说段擎苍本也没几日可活,早两天死晚两天死又有何区别?单就他所犯下的罪过而论,也算是罪有应得。若非他贪色在前,贪财在后,又怎会一步步落入别人为他设下的陷阱之中?以至落得今日这不田地?说白了,他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宫女清荷——”
忽然听到老皇爷念及自己的名字,清荷心中猛然一颤,惶恐地瞪大了双眼,求助地看向绯雪。
绯雪既已答应保住她性命,自不会食言。冲着老皇爷微微欠了欠身,她语气平淡却恳切地说道:“小女斗胆请求老皇爷饶了清荷一命。她受人胁迫,背主弃义固然可恶。但她及时回头,且前因是遭人胁迫,为保丈夫性命不得已才犯下此过错,绯雪以为罪不至死。”
老皇爷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念在你替她求情的份上,我就饶她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拉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不,不要打我,我怀着孩子,打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