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问着自己。之所以如此的不确定,正因为绯雪此前的确有意随他来到这里。说不定,是他的‘不辞而别’激怒了她,倔强使然,她紧随他的脚步赶往这里也并非全无可能。
在这种焦躁急切与不确定并存的复杂心绪里,他更加快了驰行中马的速度,却在这时,蓦然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一抹雪白色的衣袂。就像拨开了迷雾终见光明,夏侯容止微微松了口气,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确定那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绯雪……
跃下马背,他一路疾奔,然而让他惊心的一幕发生了!!!
正与废太子啓对峙中的女子忽然被宇文啓持在手中的长剑刺穿了左胸。重击之下,只见她纤弱的身躯猛然一个趔趄,瘫软在地。
夏侯容止呼吸猛然一滞,恐惧与慌乱瞬间占满了他的思绪。混乱中,他已飞奔向痛苦倒地的女子身边……
“卫主小心!”
夜魅夹杂着惊恐不安的喊叫声让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就是这一瞬间,原本瘫坐在地低着头的白衣女子忽然抬起头来,夏侯容止只来得及看见她脸上狰狞的冷笑,下一瞬,长刀直入,带出一片染血的触目惊心!!!
“卫主!!!”
夜魅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淹没在刀剑相持的尖锐铿锵声中,眼里的震惊随即化为嗜血的残狞,冷厉刀锋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弥漫开来的血色仿佛把天边都一应染红……
而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颜绯雪,却被针尖不慎刺破了手指,嘴里瞬时发出一声低呼。
“少夫人,您没事吧?”
这一幕刚好给为她端茶过来的绵瑾瞧见,即刻小跑着奔来,目光中露出关切之色。
“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手指被刺破了,没什么大不了。”绯雪压低了声音,对她带着一丝警告地说道。自从她怀孕,府里上到管家仲伯,下到哪怕是个粗使丫鬟,都无一不像是‘惊弓之鸟’,每每她这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不小的风浪。尤其是仲伯,更无时不刻不处于紧张的状态下,唯恐她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出点什么‘意外’。在这样的前提下,哪怕只是她的手指被刺破,传到仲伯的耳朵里,都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定还会因此斥责绵瑾的‘办事不力’……
绵瑾低头看了眼绯雪膝上尚未绣好的小孩儿肚兜,不见了紧张兮兮的神色,反而抿着嘴扑哧一笑。声音里虽听不出嘲笑之意,不过戏谑揶揄绝对是有的。
绯雪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一声。就连她自己看,都觉得这女红绣工不是一般的差。明明绣的是鸳鸯,却怎么看都像是没有长毛的鸭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就这,还是她整整花费四天绣出的结果,实在叫人有些丧气。
看见她眉眼间掩不住的失望之色,绵瑾收起揶揄的笑意,忙不迭出声安慰,“其实少夫人要想给小主子绣肚兜,尽可吩咐了府里的绣娘,实在不必自己这般辛苦的。”
绯雪淡淡一笑,右手轻轻抚摸小腹,眼中满满是母性的慈爱光辉,“我想自己做给他,叫他知道他娘是疼爱他的。”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找些事来让自己分心。否则的话,她总是会忍不住想着万里之外的那个男人,忍不住会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奢望,只愿他能够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