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我们的江大少爷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哼哼。”迟疑片刻之后,秦梓涵轻轻一瞟身旁的江帆,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言辞中更是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不过在她心里,眼前的男人愈发不可捉摸,像是抓在手里的细沙,一点一滴流逝着。
“唉,高高在上的秦总怎么能体会社会底层老百姓的感受呢。”江帆毫不客气地回击着,转过身来凝视着秦梓涵的眼睛,目光炯炯地道:“或许别人眼里,我永远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哥,既然事实无法改变,何必去做那些徒劳的事情呢。”
“江帆,别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么?你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人生的意义也不在于此,重要的是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发挥出应有的能力,为社会为他人做出应有的贡献,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面对江帆灼热的目光,秦梓涵毫不畏惧,抬起秋水般的双眸与其对视着。
“呵呵,说得真好。”江帆泛起一丝苦笑,长长叹口气,缓缓道:“在那里义正言辞地教育我,你又何尝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呢。我且问你,单就我们结婚这一件事来说,你是心甘情愿的么?”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秦梓涵的柔弱的心房上,深入骨髓的疼痛骤然传遍周身上下,使得她一时有些漠然,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凄凉,无数的片段从中叠加式的飞速倒退着,不禁在心里暗自嘲讽起来:是啊,夸夸其词地说教别人,自己何尝不是受人钳制,硬生生被爸爸逼婚,那些所谓的理想抱负又从何而来呢?振兴兴国集团真的是自己的夙愿么?
思来想去,愈发陷入一个难解的谜团当中,感觉做任何事情都是毫无价值可言,完全是一种被迫而为的事情。秦梓涵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万般迷惑,转念一想,柳眉一竖道:“不对呀,明明是我在给你讲价值观,怎么又被你扯到结婚的事情上去了。”
“对呀,结婚的事情是最好的例子,我们俩都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遵照长辈的意思,这充分证明我的观点——任何人都只是一个棋子,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上折腾罢了。”凭心而论,江帆今天夸夸其谈,又是人生又是理想讲了一大堆,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小职员,不想当什么狗屁总监。
确实不假,一个连生死都经历过的人,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到他。金钱也好荣誉也罢,那些都是缠在身上的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毫无任何意义可言。
“你说错了,我们都不是棋子,理想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荒废掉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秦梓涵很想说,跟你结婚也未必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旋即脑子飞速地旋转,两只眼睛冒出精光,猜透了江帆的真实想法,忽地莞尔一笑道:“江帆,你若嫌职位比较低的话,不如你来做这个总裁如何?”
当总裁?没开玩笑吧。江帆满脸错愕,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无奈地苦笑道:“秦梓涵,你脑袋进水了吧,要是让我当兴国集团的总裁,不出三个月,兴国集团必然破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可不是那块料。”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秦梓涵有些不悦,冷眼瞧着百般挑剔的江帆,眉宇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寒光。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思忖半
响,江帆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
“嗯……”秦梓涵微微点点头,紧紧抿着嘴唇,美丽的双眸似有千言万语凝聚在一处,瞳孔里放出别样的神采,唇齿嗫嚅着,近乎微不可查地道:“目前兴国集团处于危难时刻,顾不得儿女私情,我答应你,等度过这个危机,我们再生……”
话还未说完,一张俏脸已经爬满晕红,桃瓣儿的脸上浅浅梨涡露出来,羞伲无状的神态甚是可爱。
“生什么?谁要跟你生小孩啊,羞不羞啊。”嘴上虽然调侃着,江帆心里却美滋滋的。毫无疑问,从秦梓涵的话语中明显感觉出已经默认了他这个丈夫,或许连未来的计划都筹划好了,这当然是一件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了。
“你混蛋,不生拉到,鬼才愿意跟你生小孩呢。”秦梓涵圆睁秀眸,狠狠地剜了江帆一眼,脸蛋儿上的晕红尚未退却,羞伲的姿态与嗔怒的模样混杂在一处,顿时觉得神采非凡,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哎呦,这可不好办了。”江帆坐在椅子上,猛然一拍大腿,脸上显得有些焦急的情绪。
“怎么啦?”瞧见江帆焦急的模样,秦梓涵秀眉一挑,低声询问着。
“首先女鬼不好找,其次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生出小孩来。你提出来的问题属于高精尖的科技范畴,不好办啊不好办。”江帆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在探讨一个严肃的话题一般。
“滚!吹毛求疵的家伙,一点正经都没有。”秦梓涵又气又笑,抓起一个纸团丢过来,冷声嗔道:“对待你这种流氓,就不能说话客气,真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恬不知耻……”一时间,各种贬义词连珠炮似的倾巢而出。
“哈哈……你使劲骂用力骂,骂得越狠越好,反正你始终也摆脱不了流氓老婆的称呼。”江帆笑得前仰后合,努力地拍着桌子,放荡的笑声在办公室里阵阵回响。
“谁是你老婆,真不要脸。”秦梓涵下意识地停住了咒骂,手指着江帆的鼻子,冷哼一声道:“江帆,不用你得意,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有任何借口和理由,都必须做好业务拓展部的新项目。做不好的话,我们就离婚。”
“啊?离婚?用不着这么夸张吧,业务做不好跟离婚有半毛钱关系么?”听到离婚二字,江帆连忙止住笑声,满脸诧异地望着面前的老婆,狠狠咽一口吐沫道:“你这是强人所难,明知道我不是经商的那块料,用离婚来要挟是不是?”
“没错,就是明目张胆的要挟。”秦梓涵冷冷地板着脸孔,眼睛微微眯缝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万般瘆人。
“秦梓涵,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谁会害怕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江帆难道会被离婚吓唬住不成?”江帆轻轻一拍桌子,缓缓站起身来,愤怒地喘着粗气,一副浑然不惧的神色。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凶悍,心里开始不住地打起鼓来,若说目前能让江帆唯一感到恐惧的事情那就是离婚,若是真的离婚的话,不说别的,单就老妈那一关都过不去。
秦梓涵丝毫没被江帆恐吓住,缓缓摇摇头,旋即淡然一笑,慢声细语地道:“急什么呀,坐下来慢慢说。”手指轻轻一抬,示意江帆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道:“江帆同志,有些时候越是表现得情绪激烈,越表明内心是发虚的,你明白么?”
“不
明白,别故弄玄虚。”江帆慌乱地掩饰着内心的想法,一把抢过秦梓涵手里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下去,好半天才平息激动的情绪。
真是臭流氓,等下再跟你算账。手中的水杯被抢走,又眼睁睁看见江帆一口气喝光,秦梓涵强忍着怒火,冷冷咬着牙,深吸一口气道:“从刚才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来,你分明在掩饰内心的慌乱,一个人在慌乱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得很激烈。当然,不排除你一点也不害怕离婚,反正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不听话,我们就离婚。”
“什么叫听话?整天围在你屁股后面转,还是对你百依百顺俯首帖耳呢?”江帆紧紧皱着眉头,眼睛紧紧凝望着秦梓涵的冰冷的脸颊,似乎想要从中找出答案。
“这个嘛,看我心情喽。不过也是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总之视情况而定。”秦梓涵舒服地仰靠在办公椅上,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副悠闲从容的模样,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秦梓涵,你不要欺人太甚,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真别以为我怕你,大不了我们撕破脸皮一拍两散好了。”江帆长长地运着气,大声地怒斥着。
秦梓涵丝毫不理会他,继续悠然说道:“我们已经收购了鑫业服装商城,目前女装部正在火热筹划中,亟需要进行一场展销活动,这是兴国集团目前推出的一个战略活动。而你作为业务拓展部的总监,正好负责此事,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是去是留自己决定。”
莫非上次这女人说的项目已经开始启动了?真的要搞女装?依稀记得上次好像还有内衣之类的话题,想到这些,江帆忽然内心一片欢腾,不管做什么职务,推销女性内衣自然是要接触无数的女人的,天底下还有比这个工作还好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还勃然大怒,突然峰回路转不太好吧。江帆犹豫片刻,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长长地叹口气,咬着牙道:“秦梓涵,算你狠,我去还不行么。”
“呵呵呵……这就对了。”秦梓涵淡然一笑,从桌子上拿出一叠文件,缓缓递出来:“这是鑫业服装城最近几年的全部资料,包含了营销状况、主要客源等等。你回去仔细看看,尽快地掌握情况,明天就去那里实地考察一下,然后做出一个详尽的策划书交给我看。”
“你疯了吧,我哪里会做策划书啊。”江帆瞪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做不做?”秦梓涵眼珠一立,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
“做!”江帆愤恨地咬咬牙,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叹息着一边走出办公室。不得不说,这场戏演得炉火纯青,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着实让江帆费了一番苦心。
望着江帆远去的背影,秦梓涵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演戏呢?聪慧如她当然知道,江帆固然不是经商的料,不过她却坚持让江帆担任重要职务,其意图非常明显。
毫无疑问,江帆是兴国集团最为懒散的员工,可以说是不务正业。如果江帆都能够勤勤恳恳地为公司操劳,兴国集团还有人敢疏忽懈怠么?通过一段时间的循序渐进之后,再慢慢处理那些游手好闲的元老们,如此整个兴国集团才能真正走上正轨。
必须承认,秦梓涵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所有人都在她的棋盘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