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寻卿

李成得知乔思暮走了后, 心气不顺。在家里蒙头大睡了几天,便去村长家打电话给了唐羽范文超,然后直奔镇子上去了。连续几天在网吧, 李成都没看到乔思暮上线。他想讨个说法, 与其这样说, 是他李成觉得不甘心。不久, 看到了香港大学在内地录取的名单, 来福中学的乔思暮上榜了。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乔思暮被内地网友推得很高。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励志姐,特别是乔思暮姣好的面容, 引得众多网友的一致吹捧。在网上,关于乔思暮的相关言论炙手可热起来。后来, 一个网友爆出乔思暮是香港ONE文化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乔建国的嫡孙女, 不过又被铺天盖地“乔思暮已被香港电影界泰斗侯金钊包养了”的言论所覆盖了。

李成面带疲色地下机, 这是他上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网吧。蝉鸣声倾泻在他的耳朵里,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眼里。下巴也冒出了一些胡渣, 这时候他才觉得下巴有些痒,热气吹来,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馊味。徒步走回文超帮他找的招待所,冲澡的时候,直接在淋浴室昏睡过去。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才把他惊醒, 蓬头还在喷洒, 水花在他身上绽开, 皮肤也被水泡得白森森, 伸手关掉蓬头。套上个短裤, 便去开了门。腿脚沉重得有些抬不起,他觉得他自己应该是有点着凉了。原来是招待所的主人看着他这个套间的水表一直不停地转动, 还以为是水闸坏了。李成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变得沙哑,真的着凉了。

刮胡渣的时候,他手一抖切破了下巴,鲜血捂不住,换做平常,李成铁定哇哇直叫了。不过平常他是不会去刮胡渣的,因为胡子越勤剃长出来的胡子越搁人。他身形一晃,把沾了血的剃胡刀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他想好了,他要去找乔思暮。

可是怎么去找?最大的问题是没资金。所以李成决定趁着假期打几份工,经唐羽范介绍,他在唐家开的食品加工厂检查生产线,三班倒,包食宿一个月800。这是唐家看在李成是唐羽范的朋友份上,平常像李成这种,要先进行三个月工资600的实习期。李成没想到自己的劳动力如此廉价,800元他都想不出上辈子能干点什么,随便吃顿饭就上万。所以他一直认为,赚钱很容易。李成利用在食品加工厂下班至入班的时间,找了份在早餐店帮衬的工作,还有一份在娱乐场所打扫卫生的工作。每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有时候被一些同事临时叫上去哪儿帮工,就会好几天没合过眼。

这么干肯定会出岔子。一次在早餐店,李成算错了帐并且打翻了好几个粥碗,便惹来老板的破口大骂。老板并不太喜欢李成,因为李成手脚不麻利,做事有些拖沓,但是可以节省不少工钱。李成做事有时候也实在拖拉,因为他从来没有干过这么辛苦的活计。李父李母待他很好,所以他便从没彻底做过农活。上辈子更不用说了,过着败家奢靡的生活。

老板这一骂,自然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便有一两个女人出来说,他还是小孩别这样。这些人本来是好心,可是老板这一听心里的火更旺了,这么一说倒是我不通情达理了?在老板开骂的几分钟后,李成一个趔趄便坐在了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却揉出了眼泪。结果越揉越多,眼泪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李成越想越委屈,他多么想做回他上辈子趾高气扬的方锦然,看他现在的境地,人模狗样。李成无论怎么抱怨重生以后的生活,哭这倒是头一遭。上辈子的方锦然对哭也很陌生,因为没人敢惹他这个小霸王。像刚重生那一阵,无比怀念以前的父母,那个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的父母。

老板见李成哭成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叫李成去帮忙打粥得了。见周围的人的目光,李成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于是旁桌有个已经点了餐的客人又开口点了粥,大概是安慰李成这个小孩吧。

忙完早餐店的事,李成便回到食品加工厂的工人住宿房里,靠在墙壁紧紧抱住枕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蝉鸣声还在窗外肆虐着这个模糊的夏天。

李成下学期便是高三了,按道理暑假大半时间是要回学校补课。可是他不愿意停了手上的工作,便跟自己的父母一个劲的求情。李母耳根子软,当然容易被说动。但是李父托人到镇上打听到李成的消息后,就知道他李成想干什么了,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李成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对乔思暮的念想,和李父便急上了眼。李父被这么一激,加上没有李母在旁边扯架,他便抄了门口趁手的木板凳,对李成就是一顿打。李成没料想他爸动真格,被几记重击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跟我回去!”

“我要去找乔思暮!”李成抬头瞪着李父,血丝密布的瞳仁,手指蜷缩死死地抠住漆黑邋遢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