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朝野震荡

群臣激愤,金殿上难得呈现一派共同的声音。

无论是摄政王党,还是景世子党,还是德亲王党,还是孝亲王党,或者是云王爷党,都难得意见统一,齐齐谏言出兵灭南梁、南疆。

夜天逸面无表情地听着群臣激愤的请柬,看不出心中所想。

容景颜色淡淡,未发一言,亦让人猜不出是何想法。

群臣说得口干舌燥之后,见摄政王和景世子都不说话,声音渐渐息止,看着二人。其实每个人都心中清楚如今的天圣不适合出兵。今年受水灾天灾不断,百姓们本来就水深火热,若是出兵的话,会增加兵力的粮草和冬衣以及一应所用,花费不是一星半点儿,对如今的天圣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若是出兵能短时间攻陷下南梁和南疆还好,若是攻陷不下来反被制肘或者反被牵制的话,那么持久战下来,就会拖垮整个天圣的兵力和民生。

一改刚刚群臣激愤,金殿内文武百官犹如静寂无人。

许久,夜天逸忽然转头对容景询问,“景世子昨日夜可看到了星云图?”

众人没想到摄政王不谈南梁、南疆自立之事,反而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齐齐一怔。

容景看了夜天逸一眼,淡淡道:“未曾!”

“我以为景世子会夜观星象,据说昨日百年一遇星云图,景世子竟然未曾观看吗?”夜天逸挑眉。

“昨日云浅月身体不适。”容景面不改色。

夜天逸脸色微沉,转了话题,“就南梁和南疆自立之事,景世子如何看?”

“三年前南梁便不再纳贡,南疆一直为南梁马首是瞻,出现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容景温声道:“天圣百年繁华,再不比以往,连年旱灾,今年又遇大水、大雪、百姓疾苦,名不聊生,实在不适宜开战。天圣皇权受到侵袭是小,百姓命运之事是大,有家才有国,若是因为出兵,天圣百姓最后导致十室九空,那么家不在,国亦不在了。况且,云王爷恭贺南梁的使者队伍如今正在南梁,若是天圣出兵的话,那么南梁也许会先杀云王爷祭旗,跟随而去的天圣护卫几百人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依景世子的意向是不出兵了?”夜天逸挑眉,“你是因为云王府的云浅月而私心不想让云王爷出事儿,还是因为天圣百姓而不想开战?”

容景淡淡一笑,“我想与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摄政王和众位大臣可以想想,是顾皇权,还是顾百姓,若是顾皇权,便出兵,若是顾百姓的话,那么就是不宜出兵。云王爷和数百护卫也是天圣百姓。”

“景世子的话说的是若是本王出兵,就是不顾忌百姓了?”夜天逸追问。

“当然,若是摄政王能兵力的赋税和一应所用不从百姓们手中获取的话,出兵也无不可。毕竟摄政王有北疆。北疆今年秋收硕果累累。”容景温声道。

众人眼睛一亮,这才想起来摄政王是有北疆,如今天圣遍地苍夷,北疆是一块沃土。“北疆可以抽调兵力十万。依景世子看,十万兵马配合青山城十万兵马,再从京城派出二十万兵马,四十万兵马是否可以打下南梁的凤凰关?”夜天逸问。

“南梁大将军顾少卿手里有三十万兵权,青山城存兵十万,这就是四十万,南疆叶倩若是相助出兵的话,也会有二十万人马。总共有六十万兵马,四十万兵马对六十万兵马,再加上南梁有一位国师,恐怕不是对手。”容景道。

“若是景世子亲自出兵呢?”夜天逸挑眉,“南梁有南梁国师,天圣有景世子,都抵十万雄兵。”

容景淡淡一笑,“大约有一半胜算,不过摄政王放心让我带兵出征?”

夜天逸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漆黑,片刻后,对众人询问,“众位大人觉得依景世子之言,是否可以出兵?”

德亲王看了一眼容景,又看了一眼夜天逸,沉声道:“景世子虽然有一半胜算,但是你如今身为辅政首相,朝中离不开你,自然不宜由你带兵出征。”

“若是染小王爷带兵出征如何?”孝亲王接过话,出声询问,“染小王爷熟读兵法,一直掌管西山军机大营。武艺高强,南梁的顾少卿大将军遇到染小王爷的话,他不见得是染小王爷的对手。”

“可是四十万兵马对六十万兵马还是实力悬殊。”德亲王摇摇头,“除非牵制南疆不让其出兵,或者是从各地再加调兵马,可是加调兵马又会加强赋税。”

“牵制叶倩出兵恐怕不好办,因为叶霄夺权,叶倩整合了南梁的兵力,南疆如今内外固若金汤,而且又有南疆国舅在,短时间无法牵制。除非利用南疆王夫云暮寒,但是云暮寒据说如今和叶倩夫妻一心,早已经抛却了云王府,恐怕利用不上。”孝亲王谨慎地道,“从各地调兵景世子也说了不可行,百姓们本来就难以饱食,再不堪赋税用来养兵。”

“这可就没有办法了!”德亲王看了夜天逸一眼。

“难道我天圣泱泱大国,便要受两个小国骑到头上?”钦天监一位忠于夜氏皇权的老大臣似是极怒,“今日自立之事若是容忍,那么他日南梁和南疆也许会兴兵来犯天圣!”

“形势所在,忍一时而已。顾大人不会不知能缩能伸的道理吧?”容景看着那位大臣。

“景世子大善,为天圣百姓着想,我等自然也为天圣百姓着想,但是天圣泱泱大国皇权不容侵犯。”那位顾大人道:“百姓们虽然不能增加赋税,但是可以向富户征粮,或者号召富户娟粮,这是国之大义,维护天圣,义不容辞之事。只要摄政王下一道圣旨,那么哪里会出不来几十万大军的军粮?景世子富可敌国,荣王府一府之粮便以足够。”

容景浅笑,“顾大人太看得起荣王府了!先皇寿宴,我献了十个粮囤之粮,十个粮囤之粮可以是三十万士兵够两个冬天的粮食。顾大人以为荣王府的粮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顾大人顿时一噎,又立即道:“虽然景世子再不能拿出粮食,但是细数天圣朱门大户不知凡几。应征之下,必有纳粮多者。”

“顾大人这一计策好是好,但是人皆有私心,富户的粮食恐怕不好上缴。若是好上缴的话,半年前先皇也不至于为了粮食之事日夜焦虑了。”容景道。

“摄政王下一道征粮圣旨,圣旨不可违,若是富户谁不缴纳足够的粮食,藏有私心,便重罪论处。就不信拿不出粮食来。”顾大人激愤地道。

容景笑着道:“若是摄政王觉得可采纳顾大人的意见的话,那么也无不可,总归要尝试一下,顾大人如此爱国,维护皇权不容侵犯,摄政王当该心里甚是宽慰。”

顾大人一时没了声,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面无表情,沉声道:“下圣旨可以,但是向富户征粮不可强行,需自愿上缴。便采纳顾大人的意见吧!出兵之事还要慎重商议,先储备物资为上。”

顾大人闻言退了下去。

众人也觉得向富户征粮之事不可勉强,对南梁出兵要慎重,于是再无异议。

早朝之后,众人回到议事殿,依然如往常一般处理政务。

荣王府紫竹院,云浅月神色怏怏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凌莲和伊雪向她禀告南梁和南疆自立称帝之事,她想着南凌睿瞒得可真好,她在南梁的时候竟然没发现他还有这个想法。不过自立也好,反正三年前已经不对天圣纳贡,差的也就是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下午的时候,云浅月收到南凌睿的来信。信中言他可能不还爹了,云王府不是有云离在吗?也有她在,还有糟老头子,让她看着安排吧!反正当初和玉太子的约定也因为洛瑶离开而作废,他没了洛瑶,又走了个娘被她所用,他扣住个爹,总还不算吃亏。她翻了个白眼,没给他回信。

南凌睿的信刚传来不久,收到了她娘的书信,言她已经到了十大世家所在的桃花林,以少夫人的身份住进了楚家。同时说了南凌睿自立之事,她言道:“借此机会让你爹脱身未尝不可。”,毕竟他不可能总是栓在云王府。

云浅月懒洋洋地看罢信后,同样没回信。

之后,西延玥的书信传来,言西延已经稳定,打算昭告天下,西延和南梁、南疆结盟,同样自立。

云浅月将信撇在一边,依然没回信。

傍晚时分,容景从宫中回来,见云浅月没精气神地躺在床上,对她温柔一笑,“可是好些了?”

“你看我好不好?”云浅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容景轻笑,清凉的指尖滑过她温滑如凝脂的脸,有些烫,他扫了一眼她的小腹笑道:“何时竟然这么弱了?以前你是不大生病的,如今这体质真是令人堪忧,云爷爷若是知道,大体又骂你不省心了。她可是等着早日抱重孙子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挥手打开他放在她小腹上的视线,冷哼一声,“我刚病好,本来抵抗力就低,偏偏你还拉着我看什么星云,如今倒好,折腾病了,你还高兴。”

“你陪着我看星云我能安心。折腾病了不怕,可以再养回来。”容景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

“躲开,传染给你谁伺候我?”云浅月打开他。

容景板正她的脸,重重地印上一吻,之后离开,笑着道:“我不怕传染,即便传染上,也依然能伺候你。”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伸手一指枕畔,“我娘和哥哥以及西延玥三人都来了书信,你看看吧!”

容景挑了挑眉,伸手拿过信纸,三封看罢,笑道:“夜天逸早猜到了南凌睿会借此机会自立,于是去南梁恭贺的人派了云王叔,这也是意在牵制你。但如今即便他不出兵,南凌睿也不打算还云王叔了,他怕是料想不到。”

“他若是知道南凌睿和云暮寒互换之事的话,大约就不会派爹去南梁了!”云浅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缘叔叔就此卸去云王这个身份也是好事儿!无论是南梁国师,还是东海华王,他以后都不再受牵制。”

云浅月点点头,“反正他这个云王当得也窝囊,废了也好。”

“云离也大婚几个月了,又有了子嗣,正好接班。”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云离哪样都好,就是没有武功。

“青姨处理了夜天逸派去楚家的人之后,就让她回来天圣一趟吧!你不是要救夜天煜吗?如今天圣朝中一片乱象,夜天逸无暇再理会狱中的夜天煜,正好可以偷梁换柱救出他。”容景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娘的幻容术精妙,想要从刑部大牢救出一个人轻而易举。他不能再在牢里待着了,否则会待废了。”

“至于西延,自立也甚好!三国牵制天圣,朝中那些大臣们想要出兵的心恐怕再不敢提了,天圣抽兵应付南梁和南疆就已经困难,若是再加个西延,那么最少又是二十万兵马。天圣应付不来,出兵的念头只能打消,大肆准备兵力以防被三国联手出兵,夜天逸再不会分心对付我,我也该好好休息等着紫竹院的桃花开了。”容景道。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景起身站起来,拿了三封书信走到桌前回信,片刻后,吩咐人传了出去。

第二日,南梁给天圣传来文书。文书言他甚为感谢云王不远千里带着贺礼恭贺其登基,为表对天圣对云王的谢意,朕留云王极其随扈在南梁多住些时日。

文书传到天圣,朝野再度掀起一片喧哗声。

文武百官纷纷指责南梁果然狼子野心,扣留云王,这是出兵的征兆。言筹备军饷迫在眉睫,一定不能让南梁再嚣张张狂下去。

众人还在喧嚣激愤议论,西延传来昭告天下的文书。西延玥重新登基,西延自即日起自立为国,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再受天圣制肘,国号沿承西延历代国制,得天子金冠,百官万民齐齐拥护,自立为西延帝。西延帝和南梁睿太子交好,愿意与南梁达成盟约,三国自此兄弟姊妹一家,共同进退。

这一道诏书传来,朝野震荡。

群臣一改早先的激愤昂扬,如容景所料,鸦雀无声。

夜天逸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德亲王、孝亲王满面愁容,脸上再无光泽。

夜轻染为德亲老王爷守了三日墓穴,今日方才上朝。他三日未曾休息,脸色苍白,本来要说什么,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文武百官大惊,齐齐看向倒地的夜轻染。

德亲王疾奔到夜轻染身边,将他抱起,脸色发白地大声呼叫,声音都是颤抖的。

夜天逸站起身,几步来到夜轻染面前,伸手扣住了他的脉搏,之后脸色稍好,对六神无主的德亲王安慰,“德王叔不必担心,他是因为德老王爷病故伤心过度,淤血不畅,又劳累过度所致的昏迷,休息数日就好。”

德亲王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那一瞬间,他以为夜轻染也和德亲老王爷一样。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承受不住,连忙吩咐人将夜轻染送回府修养,并且吩咐人看好他。

群臣跟德亲王一般想法的也颇多,见夜轻染没事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天圣老一辈的将军都已经指望不上,凤老将军数月前死了,陈老将军是四皇子祖父,陈氏一族都不能再重用,而文大将军以前是夜天倾派系,如今也早已经没有实权,不能重用,朝中新一辈的武将也就只有夜轻染和容枫二人了,其余人都兵法谋略不及二人。夜轻染若有事儿,这朝中的武将便又少了一员。

夜轻染离开后,大殿内再度陷入沉寂。夜轻染如今病倒,出兵也再无可能了。即便他不病倒,三国的兵力加起来,也不是如今的千疮百孔的天圣能够抗衡的。

许久,夜天逸看向容景,“景世子对三国联盟又何看法?”

容景面色清淡,“先皇在世时怕是也没有想到三国会联手建立盟约!为今之计,只能稳住朝局,不可与三国硬碰。”

“本王记得染小王爷曾经有一条胭脂赤练蛇被月儿拿走去了荣王府,景世子出手救了当时本来身中紫草之毒的孝亲王府三公子,也就是如今的西延帝西延玥。照这样来说,浅月小姐和景世子对西延帝有救命之恩吧?”夜天逸看着容景,眸光青黑,“论起交情来,西延玥与南凌睿的交情怎么也不及与景世子与月儿的交情,本王不明白了,为何西延玥与南凌睿结盟,一起对付天圣?而不顾念如今身为丞相的景世子,扣押云王,而不顾及月儿。就我所知,睿太子与月儿的关系也是极好,是否这中间有什么本王和众位大人所知道的事情?”

众人闻言都看向容景,南凌睿住在云王府与云浅月交好的事情这京中人人皆知,但是西延玥的事情却是不知,或者有人知道也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夜天逸如此说,都心下微惊。

“自古私交向来抵不过国之大义。想必摄政王应该明白。夜轻染和云浅月私交以前是好,但是涉及到皇权的时候,他还不是毫不犹豫地维护皇权?他帮了摄政王无数次,摄政王最是清楚吧?所以,以此推来,我和云浅月与西延玥和南凌睿的交情又怎么抵得过家国的利益?”容景声音温凉,“再说天圣怏怏大国,南梁、南疆、西延三国没自立之前,便都是天圣国土之下的臣王,同僚之间交好,也无可厚非,那些都是以前之事,摄政王曾经三年前不是也与叶公主有交情吗?而是交情甚深,可是如今她不是也自立为帝了?摄政王质疑我,为何不曾想过自己?”

众人心思瞬间被扭转,觉得景世子之言有道理。

夜天逸眼睛眯了眯,“月儿心思通透,才华堪比男儿,不如将她叫上金殿来,看看她有何想法。云王叔之事事关云王府,他身为子女,定也是忧心云王叔安危。”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让浅月小姐一个女人上金殿议事?他们可没忘记数日前她毁龙椅之事。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道:“她病了!在府中养病,况且她虽然出入过议事殿,也出入过金殿,但都不曾议过事。摄政王要喊她来也不是不可,但没有一官半职,她站在这里恐怕不妥。”

众人再次惊了,景世子的意思是在给浅月小姐讨官?

夜天逸忽然笑了,“自古以来便不曾有女子封官授爵,更不曾有女子站在这朝堂之上。景世子的意思是先开这个先例?”

“景倒是没有想法,若是摄政王有,也无不可。”容景淡淡一笑,“议政她虽然不喜,但大约是乐意时刻见到我。”

夜天逸脸色蓦然一沉,“景世子,你别忘了先皇的遗诏和我手中的婚约。本王和月儿自小定有婚约,你难道真要行抢夺之举?做那拆散人姻缘的不义之人?”

“摄政王此言差异,先皇的遗诏只有一份,两份空白,算是一纸空谈。而婚约之事当初也是建立在皇室和云王府历代婚约的祖训基础之上而设立,如今祖训早已经被废除,这婚约之事也便没了根据。”容景淡淡道。

“没了根据?本王手里有云王妃的信物。难道月儿要置先母遗愿而不顾?”夜天逸冷笑,“景世子,两方交换信物之时,先皇言明,若是一方不悔婚,另一方便不得悔婚。如今先皇驾崩,云王妃早已故多年。这婚约已成定论,再无人可更改。”

“无人可更改?不见得!”容景笑了一下,“摄政王,这里是朝堂,婚姻之事总归是私事,拿在这里来说不甚妥当,还是继续议政吧!”

夜天逸沉下脸,对群臣挥手,“此事待染小王爷醒来再议。退朝!”

众人齐齐对着最上首本来放龙椅的位置拜了拜,之后走出金殿。喊云浅月上金殿议事之事便不了了之。

云浅月在荣王府得到朝堂上让她上殿议事的消息时笑了笑,并没在意。因为三国自立,夜天逸颁布圣旨向富户自愿征粮,不止朝野动荡,一时间天圣的百姓们也人心惶惶,征粮意味着兵战要起,不少人纷纷前往京城避难。

第二日,夜轻染依然昏迷不醒,并未上朝。

夜天逸颁布了一纸诏书,封锁各个城门,严密控制过往人量,无疾病求医得官府文牒者,不得私自迁移。圣旨一下,打断避难的人纷纷被压住了念头。

虽然人流是空置住了,但是更造成人心恐慌。

第三日,夜轻染醒来,撑着病上了朝。赞同容景所言,忍一时之气而已,大丈夫能缩能伸,大国也当能缩能伸。不止不出兵,相反还要送一份贺礼去给自立的三国。

群臣震惊,这等于是向自立的三国买了个好,但是三国会不会承这个好就难说了。

夜轻染言,若是三国不乘这个好也没关系,那么就开战,如今天圣百姓和士兵都无征战之心,天圣首先挑起战争,只会疲于军民,但若是天圣退一步之后,三国依然开战的话,那么就是欺人太甚,到时候不止是朝中百官受不住,天圣国土有爱国之心守护家园的百姓也会被激发,到时候即便是兵力不足以应对三国之兵,也不怕了。

群臣听了夜轻染所言,觉得言之有理,一时间纷纷赞同。因为再没有别的更好之法,如今仗还没搭起来,百姓们就慌了,这若是打起来,可想而知,但是退一步就不一样了,百姓和军队的士气都需要激发和鼓舞。

至于送什么礼,容后再议。

于是,第四日,夜天逸又颁布了一纸诏书,言三国自立是征得天圣同意之举,天圣会准备三分贺礼送去南梁、南疆、西延恭贺新帝登基。百姓们安守田园,不必惊慌。

诏书被印制了数万份,不出三日便传达到了天圣各个城池州县。百姓们看到诏书之后安定下来。

南梁、南疆、西延三国收到诏书之后,都承了天圣人情,纷纷回应,言与天圣比邻和睦相处,未曾有想兴兵之举。但是云王依然作客南梁,南凌睿并没有放他回来的打算,云王爷除了关于南凌睿退婚夜轻暖的婚事儿传回一封书信后,也再无书信传来。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南梁扣押了云王,也同时阻断了其通信。

这样过了两日,夜天逸选定了贺礼,派人分别送去南梁、南疆、西延。

夜轻暖忽然闯进了金殿,跪地请求夜天逸,言她愿意作为贺礼被送去南梁皇宫。

德亲王府的小郡主此言一出,震惊了文武百官,包括她的父亲德亲王,她的哥哥夜轻染。德亲王没说什么,夜轻染勃然大怒,将夜轻暖就要扔出金殿。

夜天逸挥手阻止了夜轻染,问夜轻暖有何原因,夜轻染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南凌睿送给她的木剑,并且说明了五年前在暖城之事。

群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顿时鸦雀无声。

夜轻染大怒道:“南凌睿送给女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如何能当真?一把破木剑而已!”

夜轻暖垂着头低声请求,“哥,你就让我去吧!我喜欢他五年,愿意前去南梁。也许因为我的原因,南梁和天圣就此太平也说不定,至少百姓们能安居乐业。”

“愚蠢!南凌睿见过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你算算你能排到第几?南梁和天圣就此太平简直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还有个东海的洛瑶公主为他心仪,甘愿退了容景的婚事儿!”夜轻染训斥,不等她再说,便出手将她打昏了过去,对外面怒道:“来人,送小郡主回德亲王府,看好了她,不准她离开德亲王府一步。”

外面夜轻染的贴身隐卫进来,带着夜轻暖顷刻间出了金殿。

一场变故不过是盏茶时间,但足以令群臣各具心思,不少人都想着若是夜小郡主真能收服了南梁那个花心皇帝的心的话,对天圣的时局的确百利而无一害。自古以来,多少朝中的老古董们都觉得牺牲一个女人换取家国安宁划算得很,于是有几个人纷纷出列说既然夜小郡主对睿太子有情不妨实行美人落线,让其一试,也许能成也说不定。东海洛瑶公主若是真能睿太子心的话,睿太子又岂能让她离开东海?

夜轻染眸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圈,说话的人渐渐噤了声。

夜天逸对夜轻染出声安抚,“轻暖妹妹从小生活在暖城,不知人间险恶,不了解南凌睿其人,此事的确不可行,南凌睿是谁?他的确不是为了女人左右之人。有了南疆叶倩的前车之鉴,又有了蓝家主蓝漪的后车之师,再有个东海国色天香的洛瑶公主,却无一人留住了他的心,轻暖天真无邪,哪里是南凌睿对手?你看好她吧!不要让她出了事儿。”

“正因为夜小郡主天真无邪,也许睿太子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她……”那位顾大人道。

夜轻染冷眼横了过去,看着顾大人满面寒气地道:“你的孙女也天真无邪,送去南梁皇宫如何?也许更能得睿太子欢心?”

顾大人老脸发白,立即噤了声。

于是,此事无人再议。

夜轻暖闯金殿请求将自己当礼物送去南梁之事也让荣王府紫竹院养病的云浅月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觉得这也不意外,爱情有时候会让人疯狂,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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