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端木北曜再慢反应过来哪怕一息的时间,第二刀必然也已经完全刺了进去。
那时候的骆清心,哪里还会有命在?
端木北曜的手一阵颤抖,他不敢拔那匕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心中也已经慌乱得六神无主,他急忙点她伤口附近的穴道,阻止那喷涌般往外流的血。
可是骆清心下手真是狠,那一刀,扎得很深,哪怕点了伤口周围穴道,一时也不能完全阻止。
此时,匕首还扎在她的身上,她的紫衣,被血染成了深色。
她偏还站着,倔强地站着,仍用那冰雪般不带半分人间温度的眼神,看着他,执拗地道:“还欠吗?”
端木北曜嘴唇颤抖,哪里说得出话来?
见他不答,骆清心眯着眼睛,握住匕首柄,要把这扎了一半的匕首再送进去。
端木北曜急忙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颤抖,声音都变了,抖得不成声,道:“够了,不欠了,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了!”
“救命……之恩,不欠了?”
“不欠了!”
“一剑之仇……不欠……了?”
“不欠了,什么都不欠了!”
两个人之间,受伤的那个冷静地站着,唇角微扬,掠过一抹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笑,虽然说话吃力而断续,但眼神清冷、骄傲,仿若无事!
而没有受伤的那个,肩膀颤抖,嘴唇发白,眼睛发直,连手都似乎不知道该放到哪里。青铜面具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仍然能从那眼神里感觉到那份慌乱和失措。仿佛他才是受伤的人。
端木北曜只觉得心中如被钝物重击,一下一下,沉沉闷闷的痛,层层叠叠的痛,连绵不绝的痛,无休无止的痛……
他不是要逼她还,他只是不想与她两清,不想看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想看着她和别的男子亲密有加,却对他寒若冰雪。
他要的,不是她用这种方式来还!
他要的,是她永远不要斩断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要的,不是她冷冰冰的把一切界定在恩和仇上。
他要的,只是她的服软,只是她的笑脸,只是她如同以前一样,如同在京城里那样,他们可以很好的相处,她愿意接受他付出的一切。
他何曾把那救命之恩真的放在心上过?当初,能够救下他,他不知道多感激上天,不知道多庆幸自己去得及时!
他又何曾把那一剑之仇放在心上过?不过是有些不甘不忿,尤其是她宁可逃离,也不愿意再面对他时,心有不满,不让她和他撇清关系而已。
可是,她竟然宁愿用这么决绝的,用自残的方式!
她难道不知道,匕首刺心,那是会死的?
她宁可死,也要斩断和他的关系?
她宁可死,也不想欠他一分一毫?
她难道不知道,她若死了,也和他撇不清任何关系?
她是他的王妃,怎么撇得清?
她若真死了,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端木北曜脸色苍白,心如万刀穿刺,时而钝痛,时而锐痛,时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