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和米小米渐行渐远,周文修和林初阳却还站在原地。
“你既然已经伤好痊愈了,为什么不回去候府,要跑来这里?”周文修问道。
“西疆战乱,百姓受苦。身为北周臣子,难道不应该争上前线,保家卫国吗?”林初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没有国,何来家?”
面对林初阳的凛然正义,周文修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自然思维理念也不同。
自己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自己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妻儿的平安和幸福。
自己从来都没有那样远大的抱负,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是厌烦。
自己以前的努力,不过是想为母妃报仇,如今心中又多了妻儿的牵挂,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们……
家国家国,于现在的自己来讲,家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你曾经在西疆战场多年,并且坐到了前锋将军的职位,想必你对西蛮是有一定了解的吧?”周文修跳过那个两人不可能达成共识的问题,直接问起了西蛮的情况。
“我正是因为此事,才快马加鞭追上你们的的。”谈到正事,林初阳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去军帐中吧,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中军帐中,周文修和林初阳相对而坐,桌案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当初,西蛮老王殡天,太子拓跋枭雄继位为王,拓跋枭雄人与其名恰恰相反,是个软弱无争之辈,遂与我北周签订友好结盟,西疆战事才得以结束,我也是那个时候从西疆调回了盛京。”林初阳正色说道:“若是拓跋枭雄还在王位的话,是铁定不会发起这场侵略之战的,想必西蛮国内的权利中心,已经重组了。我听说,西蛮老王的弟弟,拓跋枭雄的叔叔拓跋麟,一直都是一个主战派,而且野心勃勃。想必,这次的侵略之战,便是拓跋麟发动的。此人惊才绝艳,不是泛泛之辈,且用兵出神入化,很难对付。”
“而且此人冷酷无情,心硬如石,可以说是没什么软肋。”林初阳曾经也与拓跋麟交过手,虽然短暂,但是却对此人印象极其深刻。
那一双眸子,就如同草原上凶狠的狼一样,可以数十年一动不动的蛰伏着,可一旦出手,必将搅起一番血雨腥风。
“没有软肋?”周文修的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这世间,就没有人是没有软肋的,只是他的软肋不易发现罢了。”
“西蛮内部确实是经历的权利的变故,拓跋麟已经继位成为新王,拓跋枭雄早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这个消息,周文修其实早就知道了。
“也对,朝廷既然已经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想必孙大人一定在信报中提及过了。”林初阳点点头,自然而然的认为周文修的情报来源是出自于朝廷,可他哪里知道,周文年和周文昌为了怂恿周文修上西疆战场,早已经更换了信报,隐瞒了这一个重要的消息。
“拓跋枭雄有一个弟弟,名唤拓跋漓焉,同样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与其叔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林初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人虽然性情怪癖,可是却十分不喜战争,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人入手,若能免动干戈,也是百姓之福……”
“免动干戈……”周文修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你也一名将军,在战场上待了那么久,难道还那么天真吗?战争的火势已经蔓延,如何靠一人之力免动干戈?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只有胜者为王……”
林初阳的面皮猛然间变得火热起来,他也知道周文修说的是事实,可是战争之下,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若是能免动干戈,岂不是最好的?
免动干戈,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这也不过就是我的美好愿望吧,我不希望让百姓受苦。”林初阳抿了抿唇,解释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人接触一下这个拓跋漓焉,虽不能免动干戈,但若是可以少动干戈,岂不也是我北周之福?”
“我会派人去留意这个人的。”周文修点点头,能用最快的速度平复西疆战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对了,你既然已经回过盛京了,那可回过候府?”周文修突然换了一个问题问道。
“没有。”林初阳摇摇头,若是他回候府了,肯定就不能这么快追上周文修的脚步了,到时候母亲和祖母一定会舍不得自己。
“还是派人去和你祖母说一声吧,溪儿说她很想念你,也很担心你。”周文修只提到了林老夫人,并没有提及宁敏。
这让林初阳颇有些不解。
“初义也在军中,你要不要去找他叙叙旧?”周文修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搬出了林初义,他相信林初阳想要知道的事情,林初义会告诉他的。
“好,我去找他。”林初阳点点头,本能的直觉,溪儿和母亲之间是出了大问题。
“我让凌云带你过去。”周文修招呼一声,凌云便带着林初阳离开了中军帐,往林初义的营帐中走去。
中军帐中,很快便只剩下了周文修一个人。
“拓跋漓焉……”周文修站在书案前,挥笔写下这四个字。
但愿,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距离周文修临时安营扎寨不远的一个小镇中,一所简简单单的,平常无奇的四合院。
正屋里,一盏油灯跳动着黄豆大小的火苗,只勉强能让人看清屋里的大致的情景。
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夜辰正盘腿闭目坐在床榻上,额头间的冷汗直流,眉头也是拧的紧紧的,似是在承受着一股难言的苦痛。
到最后,夜辰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嘴唇也越发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哇……”运功到最后,夜辰猛然间睁开双眸,一口鲜血直直的喷了出去,染红了地面。
随即,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了一样,瘫软在床榻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