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修虽平叛西蛮有功,但是抗旨不尊是为过,如此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周文昌心声歹意,索性并未酿成大祸,且萧老将军与金牌禁军也已经安全回来,故而责罚其在轩王府闭门思过二十天,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周怀仁面无表情的宣布道。
“皇上,这……”
裴大人才刚开口,便被周怀仁打断了:“这件事就到这里。朕累了,都退下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朝中诸位大臣也只得跪安。
周文昌本来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处罚竟然是这般的轻描淡写。
闭门思过二十天,罚俸三个月……
这样的惩罚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皇上的这个判决未免也太偏颇了……”裴大人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确实是有失公允。”萧蒙看了一眼周怀仁离开的方向,说道:“可他是皇上……”
“七弟,刚才你一定很得意吧?你一定以为自己是稳赢的吧?”周文昌得意的拍了拍周文修的肩膀,说道:“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意料之中,又如何会失望?”周文修淡然一笑,一丝不易觉察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周文嘉:“而且,还有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文昌却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心情去琢磨周文修的这一番话,而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回到了轩王府。
慈安宫。
皇太后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把手中的一个羊脂玉茶盏摔碎在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太后口中骂的是周文昌。
只因为是周文昌的马惊了那些吃端酒的小太监,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如果周文修喝了那碗酒,就再也别想做一个正常人了。
可惜,可惜……
“太后娘娘,咱们可以再另寻机会,反正他们也已经回到了盛京。”竹夕命人将地上的碎茶碗打扫干净,又重新斟了一杯老君眉双手递给皇太后:“只要在盛京,咱们就不愁没有机会……就算是没有机会,咱们也可以随时创造机会。”
“你说得对,咱们还有很多机会……”皇太后用力捏着手中的茶杯,指节都有些泛白:“哀家在宫中斗了一辈子,难道还斗不过两个小辈儿……哀家一定会为老五报仇……”
“现在就去传哀家口谕,召林浣溪进宫……”
林浣溪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听秋霜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盛京中发生的大事小情。
这些日子远在西疆,大多数时间住的是帐篷,洗澡也是简简单单的冲洗一番,已经很久没这样舒服的泡过了。
林浣溪的手里捏着一个藕粉团子,吃的格外香甜。
就在这时,莫管家来报,说是慈安宫中来了传口谕的公公。
林浣溪接口谕之后,便直接更衣入宫了。
白芷和秋霜有些不放心,便派人去给周文修传口信儿。
慈安宫中,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林浣溪规矩的俯身行礼:“孙媳林氏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
“起来吧。”皇太后表面上带着几分温和:“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林浣溪垂手站在一侧,面带微笑地回答道。
“如此说来,此趟西行还真是辛苦你了……”皇太后笑笑:“一路上舟车劳顿,你这回来之后可一定要悉心静养才是。”
“孙媳谨记……”林浣溪依旧是一副恭敬从容的姿态。
“瞧瞧,哀家光顾着高兴了,竟让你一个有身子的人站在那里……”皇太后招了招手:“来,到哀家这里来坐……”
“孙媳谢过皇祖母……”林浣溪斜着身子坐在皇太后身边,看似乖巧,实则心里一直都在小心戒备着。
“还不快给溪儿倒茶……”皇太后转头对着竹夕吩咐道。
“太后娘娘,瑞王妃现在身怀六甲,是不宜饮茶的……”竹夕笑着提醒道。
“也对,是哀家老糊涂了……”皇太后一拍脑袋:“那就吩咐他们煮一杯牛乳过来吧……”
“太后娘娘只是欢喜坏了,一时没想到罢了。”竹夕转身往外走去:“老奴现在就去吩咐他们,瑞王妃稍等片刻……”
“竹夕姑姑亲自劳动,我怎么担待得起……”林浣溪起身,拿起一旁炭火上的小铜炉,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我喝水就挺好。在西疆那边呆了这么久,不是牛羊奶,就是面茶,反而很想念咱们盛京的清水。”
“总是喝清水也没有味道。”皇太后又吩咐道:“竹夕,你去取点儿性温的花露来,兑在水里是极香的。”
“是。”竹夕答应着,不多时便取了一个寸许来高的晶莹剔透的小瓶子来。
瓶中是淡金色的液体,不过装了小半瓶儿,瓶中的液体一漾一漾的,隔着透明的玻璃煞是好看。
“这是特定的百花露,全部取自于性温的花朵,味道芳香甘甜,是不会对腹中的胎儿造成任何影响的,请瑞王妃放心服用。”竹夕只拿玉质的小勺子挑了一点儿,化在水中,空气中便立刻飘散出一抹甜香。
“果然是好东西。”林浣溪轻轻嗅了嗅,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孙媳谢过皇祖母。”
“快尝尝吧,凉了可就没有那样鲜美的味道了。”皇太后催促道。
林浣溪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百花露中,掺加了堕胎的药,虽然味道及浅,可却还是逃不过林浣溪的鼻子。
她想要害自己的孩子,自己如何能让她得逞。
林浣溪表面上依旧是挂着一丝淡雅的浅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才堪堪送到了嘴边,便立刻忍不住的一阵干呕。
手中的茶杯也因此摔碎在地上。
屋子里百花露的香气便越发的浓郁起来。
“孙媳刚刚有些害喜,失手打了皇祖母赐的百花露,请皇祖母原谅孙媳……”林浣溪起身,对着皇太后福了福身子。
“有什么要紧,不过只是一碗水而已。”皇太后心知,这是被林浣溪识破了。
不过就算是识破了那又怎样?下一次她还能用同样的理由打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