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瑶深呼吸,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
他那么老奸巨猾,运筹帷幄,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更何况,还有宋家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子文被带走调查,而不闻不问。
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冉瑶才逐渐平静下来。
“冉总,您看这个版型怎么样?”老师傅见她已经结束通话,便拿着样子上前询问。
“张老师,我现在有急事要办,您和大家商量之后先做初筛,然后用照片发给我,再来拍板敲定可以吗?”
“行,您有事先去忙。”
“谢谢了。”冉瑶踩着高跟鞋风一样奔出工厂大门。
“欸——”张师傅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还想让她这么客气,说句谢谢眼眶都给憋红了。
罪过哟!
不过,这份真诚让他这把老骨头很受用就是了。
冉瑶停在主干道,路边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拦到一辆的士,“麻烦去芙蓉路公交车站。”
蔡勇来接太麻烦,两人商量后决定一人走一半,中间碰头。
“师傅,麻烦你快点可以吗?我有很着急的事。”
司机皱了皱眉头,隐约不满,这段路到处都是限速标识和违规照相,他也想快点,可实际情况允许吗?
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嘛!有本事你丫来开?
正欲开口说教一番,可目光掠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小姑娘焦急又慌乱的神情,到底不忍心,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缓声道:“你别着急,我尽量。”
“谢谢,谢谢您。”
“诶,别……”
大约二十分钟后,司机一脚刹车踩停,如释重负:“总算到了。”
冉瑶递了一百块给他,推门下车。
“大叔,不用找了。”
“这可不行……”说着,愣是把零钱塞过去,猛轰油门,嗖的一下开走了。
这时,一辆熟悉的大众映入眼帘。
冉瑶竟恍惚宋子文开车过来,但是定睛一看,驾驶座上的人是蔡勇。
收拾好情绪,她把零钱往包里一揣,朝那边挥手。
蔡勇远远看到,不由加速。
就在人和车距离大约五百米的时候,一辆奔驰停在站点上,严放下车,直接抓起冉瑶就往副驾驶座塞。
蔡勇面色大变,油门踩得更猛,可惜,严放动作太快,一个利落调头,眨眼之间,车便蹿出老远。
蔡勇紧咬尾随,追上去,试图超车逼停。
严放瞟了眼后视镜,一声冷哼逸出唇畔:“不自量力!”
待冉瑶反应过来,蔡勇驾驶的大众已经被甩开很长一段距离。
而严放则吹了声口哨,无论何时何地,他骨子里逞凶斗狠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一个急弯来袭,冉瑶没系安全带,身体偏倒,直接砸在车门上。
哐当——
疼!
关键时刻,她用手肘挡了一下,结果整条右臂开始抽筋!
下一秒紧紧闭上双眼,咬牙强忍。
“阿瑶,把安全带系好!”
冉瑶没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痛意逐渐消退,旋即又被软麻取而代之,别说抬手,就是动一下都困难。
“严放,你又发什么疯?!让我下去!”
“下去?”车速不减,男人声音透出一股凛冽,“好让后面那条狗带你去见宋子文?做梦!”
“你知道?!”冉瑶瞠目,猛地一个激灵:“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果然,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还是阿瑶你。”
“为什么?”
严放扯动嘴角,轻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当然应该。”
冉瑶微愣,目光闪烁不定。
严放目不斜视,专心看路,城市干道被他当成盘山公路,开得又野蛮,又粗鲁。
“因为——”他一字一顿,“姓宋的伤害过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还记得小时候,你被李小琥欺负,我揍完他之后说过的话吗?”
冉瑶如遭雷击。
严放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竟晕开几许轻柔和缓的笑,他低声喃道:“原来你都记得……”
难掩欣喜。
冉瑶分辨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酸涩难忍,沉甸甸的。
那时,严放说:“阿瑶,以后谁再欺负你,我就弄死他!”
小小少年漆黑的瞳仁里,是与年龄不符的狠戾与决绝。
冉瑶隐约想起,有一年,李小琥调皮,跌进后山石洞里,被抬出来的时候满身鲜血,虽然找了国内最好的医生进行救治,但却落下终身的残疾……
冉瑶一颗心仿佛浸入凉水之中,起起落落,浑浑噩噩。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严放,英俊的侧脸,被射进车内的阳光笼罩,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像盘桓在阴暗处的蛇,吐着信子,带着毒。
“你……要带我去哪里?”冉瑶哆嗦着唇瓣,面无血色。
“乖,很快就到了。”男人语气温柔。
冉瑶却止不住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而此时,大众已经被远远甩开,再也看不到车影。
“靠——”
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蔡勇恨恨地看着前面堵了整条路的大货车。
他不仅没追上,还跟丢了。
很快,他从恼怒中挣脱,平静下来。
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调出一个号码:“冉书记,您好,我是蔡勇……”
山顶的风,透着一股清凉,吹得衣裙鼓胀,长发飘逸。
冉瑶站在风口,宽长的裙摆被风吹起来,背影娟秀,仿佛要乘风而去。
严放站在她身后,目光或迷离,或留恋,或爱慕,或欢欣,竟这般望入了神,怔愣在原地。
他甚至不敢上前,生怕破坏了这份美丽。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周敦颐对莲的尊崇,恰如严放对冉瑶的虔诚。
同样神圣。
不可侮辱。
即便,他爱得癫,爱得狂,但谁也不能否认他那颗赤裸裸的真心。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冉瑶转身。
四目相对,严放蓦然回神,唇畔又重新挂起那抹邪肆不羁的笑。
他说——
“我想告诉你一切。”即使,你知道了也不会表扬我。
“什么?”
“楚骁为了权势辜负你,我就彻底毁了他的政途;方芳为了男人伤害你,我就让她永远也得不到;至于宋子文……他才是最可恶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衣冠禽兽的做派,骗得你团团转,在他身上白白蹉跎了四年光阴。你说,应该怎么惩罚他?”
冉瑶眼神狂乱,近乎崩溃,“原来是你,都是你做的……”
“是啊,是我做的,”严放上前两步,将她扣入怀中,眼角眉梢浸出一股温柔,“我说过,那些伤害了你的人,都该死!”
“阿放,你收手好不好?”
男人身形一僵,双手扣住冉瑶肩膀,红着双眼嘶吼道:“为什么要收手?别人都可以劝,只有你不可以!”
冉瑶挣扎着,不停摇头。
“阿瑶,你听我说,这些人都伤害过你,他们就算死,也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可惜!”
“不……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我知道,你从小就善良,很轻易就选择原谅,我都知道。你是那么可人爱的姑娘……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所以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自责,都是我心甘情愿。记住,你是干净的,永远都是干净的……”
男人遍布血丝的眼中已经生出癫狂之色。
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都逃不开的魔障,既然如此,那就……彻底疯狂吧!
冉瑶泪如雨下,眼前的严放如此陌生,令她害怕畏惧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
“阿放,你别这样……我不恨那些人,真的,一点都不恨!”
“不恨?”他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真的……”
“好了阿瑶,你说我该怎么惩罚宋子文呢?”钳住她肩头的大掌,改为轻揽,低声询问,仿佛情人间亲密的呢哝。
------题外话------
严放这个人虽然偏激,却爱得执着。普通女人根本受不了。
总感觉我熙比较适合偏执狂。
一个人的偏执是灾难,两个人的偏执成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