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另有原因

扬州这几日都是大寒之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夜开始下起了雪,而次日以后便一直都是阴天,寒风呼啸,使得一向好热闹的扬州人也不敢随意地乱跑了,大家一边惊奇这天气之寒,一边也有些啰嗦地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扬州的西边都是一些大院子,他们不像汴京人讲究大开大合,非常有气势,也不像江南人那么精雕细琢,所有的东西都很精致,这边的一切都仿佛有些随意,但是随意有随意的妙处,让人不会觉得院子有奇怪之处,便若是那自然之形,永立其中。

几日来的大寒让大家都缩在了家中的暖炉旁边,此时的房中便是有两个人,一立一坐,那坐着之人此时正在桌上写着什么,而那立着之人便在这便看着。

过了一会儿,却听到那坐着之人笑道:“如此便好了。”

那立着之人这时轻轻拿了过来,然后赞不绝口地道:“李姑娘果然是一代才女,如此之绝句,实在是让天下读书男儿们丢了脸面。”

那坐着之人微微一笑道:“王公子莫要夸赞,其实无论作诗作词,众人皆会,我只不过入沧海一粟,实在不足为人道之。”

这立着的人也是笑着,然后走向门口看着外面,慢慢地道:“扬州这几日竟如此之寒,好似比起汴京也有冷上不少。”

那坐着的人这时一笑道:“还好我等搬了过来,不然如此寒冷之天,在客栈多不方便。”

这立着的人便是王贤,而那正坐在木椅上的女子便是李清照,他们几人自从那日突然搬过来的时候,便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一直到今。

这个院子是那白衣女子所有,她见到王贤诸人过来顿时极为不乐意,但王贤还是单独地向她解释了好久,把自己的危险处境说的极为夸张,那个白衣女子也想着顾虑什么,便让王贤他们进来住了。

这里的环境尚好,不过那白衣女子经常见不到影子,整个院子之中就有几个使唤丫鬟,连个小厮或是下人都见不着。

王贤虽然心中很多蹊跷,但是他从不问些什么,因为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来到扬州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联系到一起,而这些事情的源头却怎么也找不到。

几日以来,他回过客栈,听到那里的掌柜的说赵万宝已经搬走了,他随即便有些好奇了,又去了好几次的柳衣巷,可是那个会香院一直都是太平的很,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一切都让王贤疑惑不解,真想知晓所有的来龙去脉。

不过那个青楼名珠冷香姑娘像是极为开心似的,她时常便在院子里面转悠,而后又和李清照打的火热,但是王贤逐渐明白起来,这个小姑娘真的喜欢伪装,而且让人极为相信她,在不知不觉之中便会被骗。

这个院子之中最为神秘的便是那白衣女子,她一直是冷冰冰的,但是她经常出去,谁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去了,有时候会突然冒出几句奇怪的话,让王贤变得极为好奇起她的身份了。

李清照见到王贤正在出神,不由轻笑地道:“扬州冬风过,公子颜上霞,这外面的风颇为寒冷,王公子便进来坐吧。”

王贤此时摆了摆手,然后道:“我去到前院有事,李姑娘,你便在此读书写字。”

他说着便走到前院,直接便是去找包特那。

包特那此时正坐在屋子之中,见到王贤进来后立刻小声道:“塔布,我今天发现了你说的那个人。”

王贤这时关上了门,然后便道:“他在哪?”

包特那有些迟疑地道:“那个人在扬州的衙门里面,现在应该是被关入大牢了吧。”

王贤大吃一惊地道:“什么?被关入大牢?怎么会这样?”

包特那沉吟地道:“这几日我一直便是在找你画的那个人,但是走遍了这边还是没有找到人,今天无意之中听到衙门鼓声响了,一大群人在衙门口看热闹,我当时便过去看了一下,就见到你画的那个人跪在那里,有一个大官正在上面说着什么,那个人一直不说话,最后就见到他被人拉了下去,应该是被拉到大牢之中了。”

王贤这时候变得极为奇怪,然后便出声道:“那我先前和你说的那个小胖子你有没有发现?”

包特那摇了摇头,然后道:“从来都没看到他。”

王贤心中更加的奇怪起来,这个赵万宝到哪里去了?他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包特那见到王贤此时沉思,便又小声地道:“塔布,我今天见到那个女娃有些奇怪。”

王贤一愣,然后笑道:“你是说这间院子的主人?她确实很奇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但是想来她的背后一定是有一群人,他们帮我也肯定是有用心的,但是我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

包特那此时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的她,我是说那个小姑娘,就是经常笑的那个。”

经常笑的那个?

王贤不由奇怪地道:“你说冷香姑娘?她怎么了?”

包特那低声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我今天偶尔从那边走过来,见到她正在射箭,本来以为汉人一个女娃能拉什么弓,可是这个小姑娘却拉起了一把大弓,然后连发了十箭,全都是打中那个老树上面的一个圈子上,你说她是不是太奇怪了。”

王贤一愣,然后道:“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包特那点点头,然后道:“我特意在那边留意了,她的耐力极久,拉弓射箭一气呵成,肯定是一个从小便是从马背上长大的小女孩,但是她身上却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塔布,这个女娃你千万要小心。”

王贤心中变得更加奇怪了,自己在这扬州遇到的所有人都好像不是那么的简单起来,这些事是不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他心中突然警惕起来,如果说自己碰到的所有人都是联合起来,然后故意地布下这个局,让自己陷在这里而不知道其中奥妙,那么他们到底是要得到什么?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可以说肯本不值得别人设局,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极为的奇怪,让他不由不得怀疑起来,自己来扬州是偶然还是天意?

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然后道:“包特那哥哥,辛苦你了,你先在房中歇一歇吧。”

他心中还是一团糟,这时走在院子之中,只觉得冬风猛烈,吹在脸上,竟然极为的疼,他不由地用帽子护住脸上,然后又掩住自己的衣服,低着头便行着。

“公子。”

王贤顿时止住脚步,然后转过身来,便见到冷香此时走过来,她身上也是穿着厚厚的衣服,双颊被冻的有些微红,看起来极为让人怜惜。

他微微笑道:“如此大寒之天,冷香姑娘你却还在这外面行走,难道不怕冷吗?”

冷香这时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福了一礼地道:“公子,我刚才便想过去找你,却没有找到,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在这儿。”

王贤奇道:“你找我?难道有什么要事不成?”

冷香一笑道:“哪里有什么要事,我只是突然有些奇怪,公子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贤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这个冷香不是像她的模样一般单纯,她定然有着非比寻常的身份,但他口上还是笑道:“在下乃是一届书生,在汴京读了几年书,家居确是在江南,而今便是想回家一次,却没想到这段时日,天寒无法行走,便在这扬州停上一段时日了。”

冷香“哦”了一声,然后道:“原来如此,那位李姐姐想必应该是公子你的家眷吧?”

王贤不由一愣,然后只是一笑,便自然而然地转过话题道:“冷香姑娘,最近我到柳衣巷看了,他们好像并无发生何事,还是一切如常,你说这是不是极为奇怪?”

冷香立刻点头道:“确实很奇怪。”

王贤盯着她,然后便道:“冷香姑娘,我有一事不解,那日我被大公子关住的时候,外面应该有看守之人,而且大门应该也是上了锁,为何你却能跑得进来?”

冷香一愣,随即便道:“那是他们放我进来的。”

王贤立刻道:“哦?那大公子都说了要严密看守,你只是会香院的一个风尘女子,如何能随意进出?这难道不奇怪吗?”

冷香仿佛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回声道:“我是不一样的。”

王贤盯着她说道:“你是不一样,你是会香院的红牌姑娘,然而你和那大公子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他们帮你最多也只能是一亲芳泽,但是很有可能因此丢掉了性命,我想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应该不会做这些傻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打昏了那些人,然后搜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冷香大吃一惊地道:“公子你说笑吧,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打昏别人?”

王贤皱着眉头道:“柔弱女子?好一个柔弱女子,可以拉动大弓的柔弱女子,可以百步穿杨的柔弱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过!”

冷香惊讶地看着王贤,然后说道:“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没有恶意的。”

王贤这时直接地问道:“我并没有误会什么,现在我只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与这个院子的主人又是什么关系,那日在屋中,我吃了那面糕就昏昏欲睡起来,想来也是你在里面下了**吧,你们到底是受谁所托把我救出来的?你又为何待在会香居?”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冷香确实拼命摇头,然后便道:“我……我不能说的。”

王贤盯着她,然后道:“为何不能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冷香却只是拼命摇头,然后道:“公子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能说。”

王贤正要继续询问,却听到一个声音道:“苦苦逼问一个小女孩,这还算是君子所为吗?”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过来,她里面穿得极厚,但是外面还是一身素色,这时正一脸鄙夷地看着王贤。

王贤冷笑着道:“在下从未以君子自称,倒是姑娘你和这个所谓的小女孩却不知所怀何意,如若心中平坦,那纵然在下恐吓她,她也不会有这种表情,而今之事,我还正要问一问姑娘了,你到底是何人?你所言受人所托,那人又是谁?这和赵万宝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白衣女子此时微微一愣地道:“赵万宝?他竟然也在扬州?”

王贤顿时道:“你果然认识赵万宝,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又在哪里,你们在这扬州的计划又是什么?”

那白衣女子此时皱着眉头道:“我知道赵万宝,但是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来到了扬州,至于计划之语,真是可笑,你若怀疑我,那便随你去那好了,与我又有何干!”

她语气甚大,冷香此时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又轻轻地靠着她。

王贤这时摇了摇头道:“这个扬州现在是危险重重,稍不注意,我有可能就命有不保,现在我只想弄明白,为何我到了扬州便遇到这些事情,而你又为何要来救我,到底是谁在那幕后指使?还有,这个冷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子直接哼了一声道:“你若想知道,便自己想吧,冷香,我们走。”

王贤顿时叫道:“不许走!”

白衣女子却真的不理他,然后便带着冷香走到后院之中了。

王贤在这之中不由无奈地跺了跺脚,然后慢慢地盘算起来,这个白衣女子认识赵万宝,但是她不和赵万宝是一伙的,也就是说她并不知晓赵万宝有什么计划,她很有可能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然而赵万宝又是什么人,他这时突然想着此事,然后便连忙赶到后院,想去问一问那白衣女子,但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人,就连冷香也不见了。

他不由地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理会,他正奇怪,却听到包特那在背后喊了一声:“塔布!”

王贤连忙转身,却见到包特那这时正拿着一把弓,仔细地看着什么。

他便走了过去,然后道:“包特那哥哥,你在看什么?”

包特那轻轻指了指这把弓,然后道:“这弓的架子是来自草原上的,好像是南方的克烈部所用的铁架,上面还有克烈部的记号,上面还有一个萨满坐在火上,这是草原上的印号,但是弓弦却不是用兽皮做的,这些箭都是用铁做成的,箭头又是那么长,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弓怎么会出现在大宋?”

王贤一愣,然后道:“这弓是从哪里拿到的?”

包特那低声道:“我方才在房中还是想着这把弓,思来想去,觉得这弓确实很强,所以便按捺不住跑了过来找弓了,却没有想到你却过来了。”

王贤迟疑地道:“这就是冷香姑娘用的弓?果然是太过奇怪。”

他这时仔细地看了一下,便要说话,突然包特那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王贤反应也算不慢,立刻便进了屋,然后看了看周围,见到包特那已经躲进一个小狭缝里,他正要往里面挤,却见到包特那微微摇摇手,然后拉上了夹缝。

外面此时果然传来声音,王贤左右看了看,然后直接钻进了那床下。

他刚刚藏好,便听到一个声音道:“我现在想着还有些生气,这个人也真算没有良心,我怎么说也算他的救命恩人,竟然如此对我!”

王贤立刻就知道这是那个白衣女子所说,他听这话也不由有些生气起来,这个白衣女子真是不讲理了,自己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而已,而且这些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她竟然心胸狭隘,还怪起了自己!

又有一个声音笑呵呵地道:“好了,姐,你别太过生气了,我觉得这个公子倒是无心之过,而且他确实是想知晓为何你要救他,自然有些情绪了,你不要怪他了。”

王贤不由地暗赞冷香懂事,却没想到冷香突然语气一变地道:“不过他方才竟然故意恐吓我,真是太让人气愤了!我当时真想直接上去把他打一顿,正想动手的时候,姐你就过来了。”

她这话让王贤顿时大汗不已,心中暗暗地庆幸起来,自己还算没有把冷香逼急,不然真要打起来,自己还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那白衣女子此时说道:“你就会如此,都和你说了好多遍了,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身手很好,可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那个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冷香脆脆地道:“姐,你别怪我啊,我只是好久没有用爹爹给我弓箭了,所以就练了练手,没想到却被那个王公子发现了。”

她此时一下子坐在这床上,然后猛地又躺起来。

王贤顿时被她一压,差点没憋过气来,然后才缓缓地吸了口气,却没想到又是被向下一压,却原来是那白衣女子也是直接坐了下来。

他顿时有些闷起来,这时便直接平躺着,然后头也是偏转起来,却没想到看到一只脚正在这摇摆着。

古代女子都穿着绣花的鞋子,王贤一眼望上去,见到这个在自己面前摆放着的脚倒是很秀气,不过他知道古人对男女之防甚为严重,这脚也是禁止看的,便又想偏转起头。

突然那上面没有了说话声,然后只听到冷香的声音道:“姐,你在找什么?”

王贤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听到啪嗒一声,像是什么被拉开似的,他心中一动,顿时大急,包特那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吧?

他此时便要翻出来,却又听到那白衣女子道:“我方才听到有人的呼吸声,以为有人藏在这里。”

冷香笑道:“姐你太小心了,谁会藏在你的房中?”

王贤一下子从床底翻了出来,然后使劲地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嚷嚷道:“差点被憋死了。”

这时屋中的那两个女子都是张大着嘴巴,齐齐地看着王贤,直到好久那白衣女子才反应过来,大声地道:“你这个流氓,竟然擅入我的闺房,岂有此理!”

王贤这时立马说道:“我过来是要问你事情的。”

那白衣女子大声地说道:“快滚出去!”

王贤无奈地道:“在下确实是有事情要问,就是那赵万宝到底是什么身份,姑娘可以告知在下吗?”

那白衣女子此时大怒起来,竟然站起来,然后向着王贤走过去了。

王贤心中一寒,顿时道:“好好,我现在就走,不过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赵万宝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见到白衣女子脸上的怒火,不由地快速跑到门口,正要走出去,却又听到冷香的声音道:“他是明教的人。”

明教!

王贤突然吃惊起来了,赵万宝竟然是明教的人,以前自己的娘便是明教中人,当年刺杀赵佶的也是明教中人,这个明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他此时心中千百个念头在转悠着,实在是不清楚这明教所为何事,以前听老王爷赵临说过明教中人都是极为虔信之辈,他们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而赵万宝作为明教的一员,他所为之事是不是明教所要做的?

就在他极为不解的时候,却听到外面顿时响了起来,随即便听到一番声音,他连忙走了过去,却发现有一个丫鬟已经昏倒在地,而她的旁边正站着一个青年,正笑着看向自己。

王贤脸上显出极为惊讶的表情,半天才道:“一宝兄!”

这个站着的男子看起来有些胖,不过冬天厚厚的衣服挡住了他的身形,此时笑道:“臣贝,多日不见,我找你不着,却没有想到你住在这里了。”

王贤这时看向那个婢女道:“你把她怎么了?”

赵万宝一笑道:“臣贝不必怜香惜玉,她只是被我打昏了而已。”

王贤见他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不由地道:“你过来是要干什么?难道你是想杀我不成?”

赵万宝一愣,随即便吃惊地道:“臣贝为何如此想,你我是同窗,又是知交,我哪里会有杀你之心?”

王贤冷笑道:“恐怕你忘了那日让我送的信上写的什么了吧?幸好出了差错,否则我哪里会有命站在这里?”

赵万宝这时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道:“臣贝,你有些误会了。”

王贤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误会你,但是我想你绝不会想着杀我,只是借着这件事情让那个大公子乱了心,然后完成你所想之事,而我只是其中所牺牲之人。”

赵万宝不由地道:“臣贝,此事说来话长,但绝不会是你所想这样,我赵万宝虽然不自认为君子,可是我从不会拿自己好友性命来开玩笑,此信中内容别有深意,你实在是误会了。”

王贤这时看着赵万宝,心中依然警惕万分,他可不敢相信这个人了,现在心中慢慢盘算着如何逃跑。

赵万宝此人也是小有身手了,但如果自己猛跑他未必能追的上,自己后面是一大块空地,不会挡住后退之路的。

他正想着,却又听到赵万宝叹道:“臣贝,实不相瞒,我是明教之人,这明教乃是摩尼教之别称,臣贝可曾听闻?”

王贤一愣,随意大为不解,赵万宝竟然自报身份,他不由地点了点头道:“我听过,这是从西方所传,教义大概有光明与黑暗之分,摒弃黑暗而入光明乃是正道,而且教中之人都是对人友善,强调互帮互助,是一个宣扬善良的教派。”

赵万宝顿时有些欢喜地道:“想不到臣贝竟然知道这么多,不错,我们明教便是光明之教,一向以消除人间黑暗为己任,在下便为明教教内中人,虽然修养不够,但是亦知道何为善、何为恶,对于至交好友要以心相待,此乃是明教教规,在下真是从未有过加害臣贝之心啊。”

王贤见他脸上真的不像是作伪,不由有些迟疑地道:“那封信……”

赵万宝连忙道:“这信真是一个误会,误会,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臣贝还是带我去你房中相谈吧。”

王贤想了想,然后便点头道:“你跟我来。”

他说着便引着赵万宝走向自己的房中,随即又把门关上,这才说道:“一宝兄,烦请你把这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一下,不然在下实在是闷在葫芦之中,不得其解。”

赵万宝这时叹了口气道:“其实臣贝参与此事实属巧合,若非你在扬州,而我恰巧遇到你的话,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

王贤此时有些迟疑地道:“一宝兄,不知你为何要到扬州来,可是为了那‘四大将’?”

赵万宝点头道:“确实如此,其实这四人在扬州不只是无赖这样简单,他们在扬州影响甚广,而且许多事情别人不可以做的他们却可以做。而我们明教虽然在这扬州颇多信徒,但一直都是暗地里活动,如果有了他们的支持便可以浮出水面,故而护法便差我和另外几个教中兄弟到这扬州过来,要把这扬州的四个无赖收归帐下。”

王贤这时有些明白起来,原来是明教要吸人,而赵万宝便是过来拉拢人的,但他随即便疑惑地道:“可是我只见到你一个。”

赵万宝不由有些苦笑地道:“我是自苏州水路而行,故而快了许多,而其他教中兄弟们却是自官道奔来,所以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见到一个教中兄弟,本想等到都到齐的时候再动手,却又见到了臣贝你,一时之间,竟然想出了这一个鬼点子,差点酿成了大祸!”

王贤一愣,然后惊讶地道:“一宝兄所想的方法便是利用那个四公子引出其他人,然后劝说他们加入明教吗?”

赵万宝点头道:“臣贝虽不全中,也不远矣。我初始便想着如此之法,可是后来才发现他们这帮无赖之人根本不会叫什么道理,所以平常之事对他们不会有用,便直接写了一封假言四公子已死的书简,让你带了过去,臣贝可知其中缘由为何?”

王贤摇头道:“一宝兄快快告知。”

赵万宝慢慢地说道:“其实是因为臣贝你和一批人关系很是密切,我便是想以你引出这批人,事实上,当时你被那大公子抓住询问之时,我就在那外面看着,而我们明教的其他兄弟们也都在那里,所以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一定会冲进去救下臣贝你的,但是最后却没想到你竟然只是被关起来了。”

王贤有些惊讶地看着赵万宝,见他脸上颇多愧疚,不由有些迟疑地道:“我和哪些人熟识?一宝兄你越说我也越糊涂了。”

赵万宝摇了摇头道:“此事皆是怪我,当时我没有着人救你,便是想让看看那批人会不会出手,但是我明教兄弟已经混入其中,便是在那边保护着臣贝,果然第二日你便被人救走,我虽然引出了他们,但是却犯了一个错误,如今想来,真是大悔!”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极为的后悔,让王贤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声问道:“一宝兄快把事情说明白吧,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明白。”

赵万宝叹了口气道:“其实便是我想引出那批人,所以让人守着不动,谁知却由此闹出了大问题,我们抓了周四,周大几个人此时也开始警惕起来,以为是扬州有人要对其动手了,立刻集结起了打手、壮丁若干,却没有想到这终于给人一把柄,他们四人自此遭难起来。”

王贤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听着他说着。

赵万宝继续说道:“其实扬州官府一向对周家兄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周家兄弟也知道孝敬上官,可是这次扬州的大流氓头子终于开始扯皮了,趁着这个机会向周家兄弟动起手来。

这个人名叫苏蛋子,乃是扬州推官苏明的侄儿,他这个人作威作福习惯了,在这扬州城中也是横着来的,百姓们多受他的欺凌,他看到周家兄弟开了青楼,便也开了一家,和周家兄弟算是对抗,便就是会香院的对面那家丽兰院。

因为他们两派都算是知道对方的底气,所以一直以来在柳衣巷之中还算是和平共处,基本上没起过什么矛盾,直到今年会香院之中来了一个绝世姑娘,琴棋书画皆是相通,又有倾城之容,所以会香院顿时客来不绝,远远地甩出丽兰院一大截,而这个姑娘便是那个我们曾有一面之缘的冷香姑娘。”

他话说到这,王贤顿时有些明白起来,原来是这两个流氓团伙开始闹起矛盾了,便就是后世之中的“吞地盘”了,他微微沉吟地道:“那个苏蛋子是不是趁着周大他们离开,砸掉了会香院?”

赵万宝一愣,随即点点头道:“不只是如此,他们更绝的是利用了官府。”

王贤不由奇道:“利用官府?”

赵万宝叹道:“便是如此,因为彼时周大他们带了很多的人,每人都拿着一些木棒,甚至是铁器,所以苏蛋子便向官府说周家之人要乱起来了,他胡乱说着,而官府之人见到周家兄弟带着那么多人,立刻脑子上烟,直接调用劝扬州衙役们围攻,随后又借了弓手,结果那么多人就这样的死掉了!”

他说着说着便又捶起了自己的大腿,然后悔声道:“我悔不该自作聪明,竟然酿成了这等祸事!如今思来,这些人之亡,皆是源于我这个狗屁的主意!而且当时如果不是我想把那批人给引出来,直接去和周大交涉,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我之过,我之过啊!”

王贤见他后悔的表情由里及表,不由地叹道:“此事也不能怪一宝兄你,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个苏蛋子还会过来惹事,到时候还是一样。”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我昨日还去柳衣巷看了一下,却发现哪里像是没事一般,一切都是如常,而那个会香院也还是照样开着,依然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

赵万宝哼了一声道:“这个会香院已经不再姓周,改姓苏了,苏蛋儿趁着周家兄弟们受难之时,开始群起而攻之,便占了他们的会香院和其他的酒楼,现在整个柳衣巷大部分都是苏蛋子的了!”

王贤对这个黑帮兼并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但是他此时却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你们把周四也弄丢了?今日早上衙门审理的便是周四吧。”

赵万宝不由地叹道:“何止是周四,周二也被抓走了,本来那次官府围剿的时候周家兄弟都是逃出来了,我们带着周四便和他们汇合起来,可是没想到那个苏蛋儿竟然知晓了此事,竟然带了人过来找到我们,我们虽然跑掉了,但是周四和周二都被他们抓走了,苏蛋儿也聪明,直接把他们两个交给了官府,现在衙门直接判定一个谋反暴动之罪,不几日既斩。”

王贤一愣,随即吃惊地道:“竟然成了谋反之罪?”

赵万宝哼了一声道:“这对于衙门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定罪之事本就是他们的强项,只是周二和周四二人却要魂归天涯了,如此思之,真是让我痛苦不已啊。”

王贤心中一动,赵万宝说了这么多,虽然自己心中疑团算是消失了,但是他今天突然过来,又向自己说出这个,到底是什么用意?

他此时慢慢地道:“此事实在让人痛心,然而我等书上,却无半点之力可助之!”

赵万宝一愣,随即便连忙说道:“臣贝且莫要如此说,事实上,你从未意识到你之力量何其强大,不说那批人在背后帮助你,就是你这一个官员的称谓也是让人敬畏啊。”

王贤心中已经明白起来赵万宝的用意起来,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一个外放的小小知县而已,在这扬州之中恐怕什么话也说不上,一宝兄你便不要笑话我了。”

赵万宝摇了摇头道:“臣贝你还是不明白这官员之称是多么的强大,何之为官?官为何物?其实……”

他话还未落,却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随即便有一个声音道:“王公子,你在这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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