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127章 望风希指,狸猫换子

此岂天为之耶,抑人耶?

朱翊钧自然是明知故问,张四维为什么不能施展才华,他还能不知道吗?

欺负张四维的人,才最清楚张四维现在何处最憋屈。

甚至于,朱翊钧还光明正大问出这种话,四维啊,你说这怪谁呢?

是因为天意?

大明朝只有一片天,那就是朕!天意,不就是圣意?

所以,你张四维的意思,是在责怪朕?

这不是心怀怨怼,还有什么是心怀怨怼?

刀斧手伺候!

那是人意?

你父亲触犯国法,才被明正典刑。

张四维不好好反思,竟然还责怪到别人身上。

心怀怨怼,刀斧手伺候!

朱翊钧静静看着张四维,等着他的奏对。

过了好一会,张四维才再度叩首,缓缓道:“陛下,此既是天心,亦是人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人命途皆有坎坷道道,磨难重重,臣亦不例外。”

“孟子云,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臣欲尽展才华,必有天心考验。”

“概以如此,此诚之所谓天心。”

“至于人意……”

张四维喟然一叹,面对皇帝,似乎真情流露。

他哽咽道:“陛下,臣有罪!”

“臣出身商贾之家,虽受圣人之学,感陛下之德,却仍存粗鄙之心。”

“汲汲门户之见,营营乡党之隔。”

“臣的小人之心,不经意蛊惑了我父。我父为了臣的私欲,大肆攫取财货,这才误入歧途,里通鞑靼,以至触犯国法。”

“陛下!我枉为人臣,枉为人子!”

说罢,涕泗横流,声泪俱下。

忠臣孝子,无可指摘。

甚至再度叩首时,低垂的眼眸中,也是一片澄澈,一如发自肺腑!

张四维在接到父亲惨遭谭纶陷杀的消息后,最初几日,只觉难以置信。

恍惚中思绪平静,甚至如春风拂面一般,神色淡然地应酬同僚。

直到数日后,张四维的情绪才终于回过神来。

哀恸之情宛如决堤,骤然奔涌,霎时间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

也是这几日里,他对皇帝起了怨怼之心,思忖如何报复谭纶,乃至于对自家舅舅王崇古,他都怀有一丝仇恨。

他夜里痛哭不休,白日肆无忌惮。

凡是皇帝的意思,他都坚决反对,凡是内阁的票拟,他都坚决阻拦。

四处串联六部、科道、御史的同僚,聚拢各学社、乡党的同道。

张四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兴许是在麻痹自己的悲痛。

又或者,在缓解那份对于父亲冤死的无能为力。

就这样胡乱折腾了数日。

直到石茂华、霍冀亲自登门来委婉作劝;直到王崇古警告自己三思而行;直到杨博的信件送达,说其收敛好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希望能自己早日回家,亲自主持安葬父亲。

更甚的是,还在山西的叔叔,岳父、舅兄、好友,纷纷写信,劝他早日回家。

某一个瞬间,张四维终于恍然回过神。

他似乎悟透了什么。

闭门谢客。

不再串联门生故旧、乡党士人,转而在府上枯坐数日,不眠不食,打坐参禅。

也是此时,张四维悟透了一个道理——在皇帝的方圆规矩之内,他束手无策。

乡党会被晓之以利,姻亲会被皇帝分化瓦解。

如今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根本无能为力。

杨廷和在朝中盘根错节,还有太后臂助,面对藩王入继的少年皇帝,前者仍然赢不了大礼议,最后被贬为庶人。

夏言堂堂首辅之尊,世宗皇帝说诛杀就诛杀,位极人臣都没有一份该有的体面。

高拱当初何等如日中天,一道诏书,就被刚登基几日的皇帝,送去南直隶做马前卒,如今还在守着上海市舶司,沦为守户之犬。

首辅且如此,何况他张四维?

如今皇帝对自己成见极深,为了阻止自己入阁,甚至陷杀忠良。

这般毒辣的皇帝,哪怕他张四维串联了门生故旧、乡党士人,又能为之奈何?

当初能略微让皇帝忌惮,是因为宣大的兵丁,受的是他那位舅父的恩惠,土蛮汗的三娘子,也与他舅父关系莫逆。

如今他这晋党大掌柜受了辱,执掌兵事的舅父却无动于衷。

钱袋跟刀兵分了家,那他张四维可不就是任由皇帝拿捏?

中枢也好,内阁也罢,在别人的局里,怎么能玩得过坐庄的?

想明白这一层之后。

张四维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也当即有了决意。

第二日,他便重新濯面剃须,穿上衣冠,走出了张府。

张四维亲自登门,找上王崇古。

情真意切地为此前的失礼认错,尽可能地修补与王崇古之间的裂隙。

随后主动提起家中母亲,也就是王崇古姐姐,丧偶之后的悲痛,劝王崇古写信回去安慰一番云云。

待王崇古答应之后,张四维还扼住舅父之腕而叹息,陈诉哀恸,两家同情共悲。

最后,张四维在离去之时,凄声下拜——所谓阿舅如父,如今他死了父亲,那往后,就只有舅父可以寄托情感了。

声声舅父,真挚无比。

王崇古见到外甥与自家抛去隔阂,重归于好,老怀开慰,当夜便留张四维抵足而眠。

翌日,张四维又轮番拜会了兵部尚书石茂华、右都御史霍冀、大理寺少卿罗凤翔,乃至翰林院编修王家屏等人。

散尽京中浮财,托付众人扩建全晋会馆,好为明年三晋举子入京赶考,提供住所。

甚至于,他致仕的奏疏中,还在夸赞谭纶秉公执法,请皇帝不要申饬。

张四维既然做到这个地步,又岂会流露出半点怨怼之情?

此时此时,他短暂地忘记了此前自己是什么模样。

在入宫面圣之际,他心里只有皇帝,只有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他张四维,就是忠臣!

“张卿言重了。”

朱翊钧看着张四维如此公忠体国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惊异。

看来,自己的作为,多少带来了些许改变。

就是不知道,张四维的变化,是洗心革面,还是黑化强三分了。

至少单论张四维此时这态度举止而言,还真就无可挑剔。

朱翊钧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则伸手示意张四维起身。

嘱咐张四维不要太过哀恸,虽然父亲不在了,还有妻儿兄弟要抚养,万万要顾惜身体,一大家子人回山西,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云云。

其中有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反正张四维单纯无知没听出来。

他只是一个劲千恩万谢:“多谢陛下关爱,臣的长子还要在京城求学,不随臣回乡。”

“臣已然将妻儿,都托付给了舅父照顾,必无妨碍。”

朱翊钧闻言,更是深深看了张四维一眼。

此举既维系了与王崇古的关系,又能向皇帝展示他的忠贞——外面都流传张四维心怀怨怼,如今张四维却将妻儿仍放在天子脚下,可见心思单纯。

这要换在以前,可还真不像张四维能做出来的事。

朱翊钧按下心中所思,缓缓道:“麒麟儿能志在科举是好事,不过张卿子嗣众多,未必能尽数照料周全。”

“这些一年余,卿编撰朕皇考的实录,兢兢业业,眼见便要功成。”

“朕便以此功,荫张卿一子,为尚宝寺卿。”

张四维毫不犹豫,立马下拜:“谢陛下恩典!”

“陛下待臣如腹心,实令臣惭愧万分!”

“此次我父触犯国法,牵连甚广,我父于阳城县所经营之冶铁所,年产近十万斤,其产出流入鞑靼手亦不知几何。”

“臣请,将这处冶铁所,上交宣大总督府署,由谭总督清点彻查,以免错过敌情!”

这话一出,朱翊钧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往前倾。

这哪里是上交谭纶,这是在贿赂朝廷!

年产近十万斤是什么概念?

国朝办铁,山西定额一百一十四万六千九百一十七斤。

这意味着,张四维单单这个冶铁所,就抵得上山西官产的铁课一成!

不愧是民营的冶铁所,当真是欣欣尚荣。

张四维啊张四维,早这般懂事,又哪来这么多事端呢?

张四维说罢后,便埋着头,等着皇帝的答复。

面上是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方才皇帝那一问,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杀机!

今日殿中奏对,稍有一步行差踏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为了彰显自己绝无怨怼之心,他又是恳切谏言,又是剖析己身。

乃至事先就站在皇帝的视角,审视自己数日,此刻才能说出他张某人“汲汲门户之见,营营乡党之隔”这种违心之话。

为了回应外界传闻,安抚皇帝的杀心,他甚至将妻儿留在京城,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甚至皇帝以恩荫为由,再留下一子,他也佯作懵懂,毫不犹豫地迅速答应。

为了向皇帝表达自己的恭顺之意,一座年产十万斤的铁所,他几乎求着送给皇帝。

些许浮财,对他而言九牛一毛,此时,却说不得能救他性命!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若是皇帝还一意孤行,无端诛戮,那付出代价必然不会小!

他相信皇帝不会这样做,这也是他近日站在皇帝视角上审视一切,所悟出来的道理——只要撕破脸的代价,大于维系稳定的代价,那就没有秉政者会选后者。

果不其然。

在殿内短暂地沉默后。

小皇帝终于开口:“卿陈请再三,朕已悉忠恳,稍后会下户部与山西道御史,随伱一同回山西,清点冶铁所资财。”

张四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最后的冷静,演好最后的戏码:“陛下能允臣为父赎罪,实天恩浩荡,臣铭感五内!”

这下,皇帝没有再说话。

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结束了今日的谈话。

张四维谢恩辞别,弯着腰正对皇帝,缓缓后退,离开了殿内。

到殿口时,他才直起身,转身离开万寿宫。

直到出了万寿宫数十步,才听到殿内传来一道铜磬的声音,悠远清脆,意味难明。

张四维驻足倾听片刻,并无“留步”之类的转折。

他才终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他踏出了最艰难的一步,总算是能安然返回三晋了!

这一刻,只感觉宛如新生!

如果说,皇帝的庄是在中枢,那么他张四维的庄,就在宣大!

只要他坐镇宣大,以包络三晋的商会为倚靠,凭借内阁王崇古,兵部石茂华的关系,谭纶这个总督,被撵走或者架空,不过早晚的事!

再一点一点地,像王崇古当初所为一样,将俺答汗化为己用,引为臂助。

乃至豢养死士。

乃至招揽训练女真。

乃至举办文盟诗社,暗中结党……

经商、结社、豢匪、养虎,缺一不可!

届时。

无论是小皇帝落水,他东山再起也好——他不信,皇帝能一辈子躲在西苑。

还是在山西做个无冕之王,以待天时也罢——国朝二百余年,差不多也就数十年国祚了。

张四维便不再生死操于人手!

他也能坐到棋盘上!

张四维回首,深深看了一眼万寿宫。

一挥衣袖,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这一刻,便如羁鸟归林,再不受网笼之绊矣!

……

等到张四维离去之后。

朱翊钧看着张四维离去的方向,缓缓站起身,挥退了内臣与中书舍人。

他轻轻踱步,走在大殿正中央,站在方才张四维所站的位置上,轻声道:“张四维短短时日之间,心性举止,实在令我刮目相看,当真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小皇帝站在空无一人的殿中,负手而立,似乎自言自语。

但显然不是。

突兀地,小皇帝身后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陛下不会是信了张四维的伪态吧?”

徐阶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在皇帝身后,提醒了一句。

朱翊钧头也不回,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没直接将人拿下,实在是不好无端杀害重臣,否则当初也不会从他父亲入手了。”

徐阶听了皇帝这话,脸色莫名露出一丝哀戚,似乎想到当初自己那位次子。

小皇帝真是心狠手辣。

也得亏自己有个好弟子,否则下场估摸着跟张四维没两样。

徐阶胡思乱想了一通,而后才敛容道:“这倒是,张四维这几天找王崇古负荆请罪,还散尽浮财,各府都走了一圈,显然就是防备着陛下翻脸。”

朱翊钧叹了口气:“主要还是王崇古。”

“他对谭纶杀了张允龄无动于衷,却必然不能接受朕杀了张四维。”

“这一刀下去,朕是畅快了,三晋就真的要乱起来了。”

晋党以利益连结,这些东西都算得门清。

什么事妥协有好处,什么事妥协了损害长期利益,心里都有一杆秤。

否则外人还真当王崇古实诚,看不出张四维的小心思,还老实巴交留其抵足而眠?

做给皇帝看呢!

不止王崇古,一旦自己真的做出擅杀大臣这种不讲政治规矩的事情。

兵部尚书石茂华、礼部侍郎暂摄尚书马自强、右都御史霍冀,这些人第一时间就要跟自己翻脸。

甚至其余什么南直隶乡党、秦党乱七八糟的,都得起异心。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相忍为国的局面,转瞬之间就要离心离德。

局势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徐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难免觉得可惜:“他这一去,三晋之地的是非,怕是少不了。”

朱翊钧轻笑一声:“他的心思,朕何尝不知。”

“自寻死路罢了。”

开玩笑,你张四维还跟我玩上发育了,搁谁俩呢?

朱翊钧并不介意暂时姑息张四维,优容晋党,来争取到庖丁解牛的时间。

不说虚头巴脑的穿越者天命了,他堂堂万乘之尊,内阁愈发同心同德,六部逐渐相忍为国,京营日益蒸蒸而上。

更何况君臣分野,但凡他抓住张四维的罪证,能堵住王崇古的嘴,那就能明正典刑。

退一万步说,你张四维也没我活得久啊。

总而言之,优势在我!

朱翊钧甩开脑海中的张四维,看向徐阶:“说正事罢,学府的官制拟定了?”

徐阶行了一礼,从袖中拿出一封奏疏:“按照陛下此前的建议,臣又修订了一版,陛下请过目。”

朱翊钧点了点头,从徐阶手上接过。

一边活动着腰肩,一边静静翻阅起来。

小皇帝正看到一半,殿内的宁静再度被打破。

李进匆匆从外走了进来。

徐阶也不退避,反而站在皇帝身旁好奇张望。

朱翊钧也不抬头,淡淡道:“廷议有结果了?”

马自强历史上本就入了阁的,显然也不是什么淡泊名利之辈。

如今一个礼部尚书许出去,总得拿了好处办事才对。

不过出乎意料,李进摇了摇头,取出一封奏疏:“陛下,不是廷议,是湖广海瑞、栗在庭的奏疏。”

说罢,李进又补了一句:“锦衣卫密奏入京,直接送入宫的。”

朱翊钧一惊,将徐阶的事放在一边,从李进手里接过奏疏。

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密奏,显然是不方便见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了,恐怕也只有楚藩的事情了。

他翻开奏疏,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就紧紧吸住了他的目光。

徐阶凑在一旁跟着看了起来。

老头现在恃宠而骄,在宫里颇有些不拘小节的味道。

徐阶刚看了第一眼,就愕然道:“狸猫换王子?”

朱翊钧瞥了他一眼,没说他。

转而翻到下一页,一边喃喃道:“朕还以为张楚城是因为矿税的事得罪了宗室,这些人无法无天惯了,才要杀人泄愤。”

“谁知道是因为这种事!”

随即用一种惊叹的语气道:“竟然是都被东安王做了刀!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徐阶噎了一下,见皇帝没有针对他的意思,这才放心。

他也是难以置信:“我就说,故楚王死前半年,连床都下不了。”

“这人一死,突然就冒出来五个遗腹子。”

“当时坊间就有难堪传闻,说这遗腹子,未必是楚王的,楚府还数次抓人辟谣。”

“如今看来……辟谣了才显真啊!”

朱翊钧一目十行,迅速看完。

合上了奏疏。

徐阶仍然有些回味这出大戏,忍不住猜测道:“也不知道哪个是东安王的。”

他意味深长来了句:“五个都是遗腹子,哪里好分辨,为了我朱家血脉纯净,还是尽数削为庶人罢,楚藩为这种事除国,朕也无可奈何。”

徐阶看了皇帝一眼,提醒道:“毕竟是太祖子嗣册的藩。”

朱翊钧附和道:“是啊,东安王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周三上架第17章 软刀割心,堕溷飘茵第41章 粉墨登场,豁然开朗158.第157章 随物赋形,越辨越明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52.第151章 荏苒光阴,辞旧迎新109.第108章 拔树搜根,舐犊情深141.第140章 尺树寸泓,和而不同133.第132章 天之骄子,流行坎止137.第136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64.第64章 调和阴阳,用舍行藏94.第93章 瞶祸翫灾,火烧钦差106.第105章 旗开得胜,嘉谋善政70.第69章 风饕雪虐,摇山振岳164.第163章 珥貂叶贵,何妨虏支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第42章 追根究底,杀心自起100.第99章 比肩随踵,溘然殂薨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142.第1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再起112.第111章 滥觞所出,生栋覆屋113.第112章 和平赎买,凭山负海98.第97章 怀黄佩紫,越凫楚乙137.第136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99.第98章 克传弓冶,分化瓦解70.第69章 风饕雪虐,摇山振岳103.第102章 兔死狐悲,涉艰履危173.第171章 先天纯粹,一念之微138.第137章 乡音雅言,破矩为圆第16章 别宫星霜,外柔内刚67.第67章 广开言路,竖眉瞋目156.第155章 西学中用,腾蛟起凤120.第119章 急转直下,心狠手辣187.第184章 江河日进,天星应命137.第136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第11章 蚍蜉戴盆,语出惊人第15章 虚空造牌,改往修来131.第130章 职责所在,韩卢逐块108.第107章 死生淘气,尸横遍地第39章 当轴处中,各显神通第47章 夤夜闯宫,袒心剖胸84.第83章 众楚群咻,多事之秋第41章 粉墨登场,豁然开朗第50章 截镫留鞭,如日中天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79.第177章 追亡逐北,悬河注水第12章 天下大弊,攘争名器189.第186章 爰以兹辰,敬祈洪造134.第133章 犯颜直谏,读书百遍第6章 暗流涌动第36章 循循善诱,半推半就100.第99章 比肩随踵,溘然殂薨第150章 如锥画沙,踔厉骏发85.第84章 树师徒友,垂耳下首第35章 献替可否,无中生有141.第140章 尺树寸泓,和而不同166.第165章 构会甄释,草野之士188.第185章 元礼模楷, 季彦领袖第35章 献替可否,无中生有138.第137章 乡音雅言,破矩为圆第25章 和衷共济,求同存异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111.第110章 一箭双雕,鞘里藏刀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70.第69章 风饕雪虐,摇山振岳第41章 粉墨登场,豁然开朗152.第151章 荏苒光阴,辞旧迎新174.第172章 丝丝入扣,光前启后152.第151章 荏苒光阴,辞旧迎新第24章 如梦方醒,金杯共饮111.第110章 一箭双雕,鞘里藏刀160.第159章 繁火内蒸,寒热交讧第1章 天狗食日,穿越万历104.第103章 宴无好宴,寻瘢索绽153.第152章 毕雨箕风,度地分工75.第74章 荣辱与共,大局为重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矫世变俗第49章 黯然失色,运筹画策第37章 疾风劲草,稳中向好114.第113章 花开两朵,把薪助火第13章 各有谋算,飞蛾赴焰114.第113章 花开两朵,把薪助火153.第152章 毕雨箕风,度地分工95.第94章 风雨飘摇,鬼哭神嚎142.第1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再起第53章 布帆无恙,万人空巷第39章 当轴处中,各显神通185.第182章 暑往寒来,蜂虿起怀116.第115章 遗声余价,死生亦大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无忌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倾月落80.第79章 郢人运斧,折冲尊俎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无忌60.第60章 稔恶盈贯,记录在案第37章 疾风劲草,稳中向好108.第107章 死生淘气,尸横遍地156.第155章 西学中用,腾蛟起凤第36章 循循善诱,半推半就第21章 积弊成病,勉从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