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6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

朱翊钧坐在御阶上,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地翻阅着申时行取来的隆庆五年登科名录。

申时行与宋儒伏在殿内请罪。

前者还好,后者几乎是如丧考妣。

本来被叫来对峙,虽不是什么好事,但还能抗辩一二,最后说不得只罚铜了事。

结果倒好。

皇帝刚一进门,就粗口大骂,直呼名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显然是厌弃到极点了!

而且他的年岁,他自己最清楚。

祸事了!祸事了!早知道就早些外放地方了!

宋儒跪在最前方,首当其冲。

而一众庶吉士则立在身后,不时交换着视线。

显然,在皇帝看到宋儒样貌之时起,熊敦朴的事,自然延了后。

吴中行更是隐晦地看了皇帝一眼。

自从见到皇帝后,似乎一点主动权也无,全程被皇帝牵着鼻子走。

众人各有心思。

殿内寂静了好半晌。

朱翊钧终于看完了登科名录,他缓缓将其合上。

他指着宋儒,看向吴中行,随口问道:“吴卿,你看此人的模样,约莫多少年岁?”

吴中行躲避不得,只能下拜行礼:“陛下,约莫……古稀之年。”

朱翊钧目光扫过一众庶吉士,众人附和点头。

他最后才将目光落到申时行身上,语气不善质问申时行:“申卿,你说呢?”

前人吃饭砸锅,后人只能受罪。

申时行心里苦涩,看了一眼宋儒满头的满发,勉强道:“陛下,其人弘治十八年生人,今六十九岁。”

中举之后,都是补国子监学生,称为国子生。

自然也是有档案的。

更何况宋儒此前还是世袭的麻哈州同知,有官身在,自然有出身文字。

早年袭官身,贵州上疏,吏部就留了底。

尴尬的是,登科录与出身文字,年岁有所出入。

朱翊钧随手将手上登科名录砸到申时行面前的地上,冷冷道:“那申卿告诉朕,登科名录上,这‘年三十五’的白纸黑字,是怎么来的!”

“翰林院是什么魔窟?教习不过两年半,就让人老态成这个样子!?”

如此效果翰林院是不成的,北镇抚司关两年还差不多,出来肾衰竭也不无可能。

显而易见,朱翊钧是在说反话。

方才在朱翊钧发火之后,申时行一时也答不上来这位老进士究竟年岁几何。

只好去吏部叫人取来登科名录、案卷等。

结果更可笑的事来了,按登科名录记载,这位脸上沟壑满布的老进士,隆庆五年时竟然才三十五岁!

糊弄皇帝糊弄到这个份上了!

为了选庶吉士,年岁竟然能打对折!?

而被讨论的宋儒,却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无论他被选庶吉士的路子是谁,亦或者他实岁多少。

见皇帝连看他一下都懒得,宋儒越发抖如筛糠。

申时行已然是欲哭无泪,伏地告饶道:“陛下,名录送到翰林院时,就是记载的这个年纪。”

今日是第二遭背锅了。

皇帝问谁给宋儒通的路子,他是真不知道。

猜都不好猜——宋儒的亲戚是孙应鳌,而孙应鳌因为出身贵州的缘故,跟四川的赵贞吉关系不错;又是当世大儒,跟南中王门的徐阶,楚中王门的蒋信,黔中王门的李渭,乃至后七子,都关系莫逆;又因为与王国光的交情,年初廷议时,张居正还打算复起此人。

牵扯这么多,谁知道当时哪位给宋儒通了路子?

万一就是张居正呢?

而且,当时他翰林院收人的时候,已经是内阁拟票,皇帝御批过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指出不对,谁来为此负责?

是翰林院、礼部?

还是会试主考杨博、张居正、吕调阳三人?

所以但凡懂得为官之道的,都不会莽撞揭开这一层。

偏偏如今皇帝就找到了他申时行的头上,苦也!

朱翊钧闻言,不置可否。

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超期羁押者必判罪不就是这个路数吗?

不过除了申时行爱和稀泥的性子外,自然还有别的缘故……

朱翊钧突然看向取来登科名录的吏部主事刘四科,开口道:“刘主事,朕记得也是隆庆五年的进士。”

刘四科就是个送名录的,猝不及防被皇帝点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应声道:“陛下,臣确是隆庆五年一科进士,三甲第二百六十九,初授山西长治知县,前月才升吏部主事。”

朱翊钧点了点头,追问道:“刘卿哪一年生人?”

皇帝话音刚落,刘四科当即悚然一惊。

他下意识地四下环顾,求助地看向一众庶吉士,与上司申时行。

这时候,就连吴中行、赵用贤等人,也纷纷变色。

众人惊觉不对劲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恕你无罪,刘卿且直言。”

刘四科听了这话,神色才有所缓解,皇帝在这一点上,信用还不错。

他毕竟是做过知县再回吏部的人,为人比同科庶吉士,更添老练。

刘四科当即下拜请罪:“陛下,臣是嘉靖二十年八月生人,今实年三十三岁,官年三十岁。”

朱翊钧点了点头,摇了摇头,复杂道:“实年……官年……难怪卿登科名录上是二十七岁,与出身文字上不一。”

一众庶吉士,看着刘四科连跌带撞,踉跄离开了大殿的背影,恨不得紧随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坏事了!

有些事,就是窗户纸。

不捅破自然是你好我好,捅破之后,就不好收场了!

说熊敦朴的事,就问熊敦朴好了,小皇帝不知道轻重,怎么还问起别的事了!

殿内气氛诡谲难明。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看向申时行:“申卿,此事,已然是进士常例了吧?”

刘四科怕影响不好,说话半遮半掩。

所谓的实年,官年,就是真正的年纪,和虚报的年纪。

隆庆五年选庶吉士时,诏曰,照隆庆二年事例选庶吉士,限年四十以下。

同样二年时,又是照嘉靖四十四年旧例,选四十以下。

Www⊕ttkan⊕co

所以,庶吉士,是明文规定的只要四十岁以下进士。

可庶吉士可是进入内阁的资序,谁不想被选中?被年纪限制,哪能甘心?

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皇帝既然能限制年纪,下面立刻就虚报年纪。

这就出现了六十九岁的宋儒,在报名考试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岁的奇观。

宋儒一大把年纪,先帝偷懒,没去主持殿试,自然没机会看到。

那主考的张居正、杨博呢?

教授庶吉士的高仪、吕调阳呢?

亦或者掌翰林院的申时行,负责科考的礼部侍郎诸大绶呢?

乃至于这些庶吉士同僚,难道看不到同学里面有个七十岁的老头?

但偏偏是上下都选择了姑息此事!

这自然是因为,宋儒的事,不只是牵扯到宋儒,而是历代历科,大半的进士!

皇帝有皇帝的成例,朝廷也有朝廷的成例啊。

面对皇帝的质问,申时行嗫嚅不能言。

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是白挨骂了。

连进士二百六十九的刘四科,皇帝都看过其出身文字了,显然如今殿内这情况,都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那他还能怎么办。

老实挨骂罢。

想到这里,申时行叹了一口气,请罪道:“臣有罪。”

不否认,就是承认。

朱翊钧对申时行的反应很满意,这时候愿意接招,就说明方才的教训,还是有点作用的。

他也不再继续逼迫,只骂了一句:“难怪伏阙弹劾你!”

又转头看向一众庶吉士。

神色转为激赏:“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翰林院瞒朕以年幼,吏部欺朕以懵懂,上下串通,遮掩实情。”

“反倒是诸卿,还未涉足官场,尚存一片赤诚,步步为引,使朕面见宋儒,遂能揭破官年伪岁之事。”

“古有直言讽谏,今有曲言婉谏,诸卿亦不下古之名臣矣!”

“朕心甚慰!”

一众庶吉士,起初还没听明白皇帝的意思。

后来越听越觉不对劲。

赵用贤与吴中行对视一眼,各自露出骇然的神情。

前者似乎经不住皇帝的夸奖,连忙下拜推脱:“陛下!此为刘四科仗义揭露,陛下英明睿知,臣等不敢居功!”

开玩笑!

别人不知道这官年的情况有多普遍,他们还不知道么!

隆庆五年一科,赵用贤有交情的三十余人,就有十余人是虚报了年岁。

隆庆二年一科,他也认识了二十多人,十八人都虚报了年岁。

更别说不认识的人了!

大家都虚报,你不虚报,进士排名自然就靠后——“既成进士,刻《登科录》,当以生齿闻,而君具实数。或谓减不过三岁,而可以预馆选。即毋选,而更五岁,以当给事、御史选,毋害也。君曰:甫仕而遽欺吾君,可乎?于是君之齿在百人后。”

譬如沈君孚,其人殿试之前,好友劝他,小报个三岁,就能参加庶吉士的选拔了,即便没选上,再过五年,也可以选拔给事中、御史。

沈君孚不识相,高风亮节地表示不能骗皇帝,随后名次就拉了,百名开外。

当初于慎行爱写文章,进士宴后,偷偷写“士大夫履历,例减年岁,甚或减至十余年,即同人宴会,亦无以真年告人者,可谓薄俗。”

第二天众人不约而同,上门劝说于慎行——写文章要有原则,讲方法,不该写的不要乱写。

可见这事是多么心照不宣。

牵涉这么众广,还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友,这个“揭破官年伪岁”的功劳,给他赵用贤,他也不敢接啊!

不光是赵用贤,吴中行,赵参鲁,刘克正等一众庶吉士纷纷下拜推脱。

“此事全赖陛下明察洞见,我等不敢受陛下夸赞!”

“陛下,刘四科之功,我等不敢窃据!”

有功不受,反而争先恐后地推功同僚。

忠臣啊!

朱翊钧愈发感动,摇头道:“宋儒这等阴险狡诈之辈,能入翰林院,根源自然是科场情弊。”

“诸卿使朕亲见宋儒,又提及吏部处事不公,十足谏臣婉智之风骨,朕岂不知?”

都说宋儒坏,要揭发他。

那他为什么坏?自然是翰林院出了问题啊!

放心,你们委婉进谏的意思,朕都懂。

而还未对峙,就被皇帝说是阴险狡诈的宋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朱翊钧痛心疾首:“诸卿放心,朕明白诸卿的意思,决然不会姑息。”

“朕意已决,此事倒查三十年!欺君之罪在前,若是不剥夺出身文字,不足以正视听!”

“宋儒的事是诸卿揭发的,此案便由你们牵头监办,联同吏部、科道御史,好生查办!”

话音刚落。

赵用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近乎哀求道:“陛下!三思,三思啊!”

倒查三十年,还剥夺出身文字!?

那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是两说!

他是打算扬出直臣,铮臣的,名声,但那是犯上,不能这样得罪同僚啊!

一众庶吉士,也纷纷跪地求情。

这时候申时行突然福至心灵,挺身而出道:“陛下,事干重大,牵扯甚广,其中登科录、案卷、出身文字,卷帙浩繁。”

“吏部、科道此时皆在主持考成大查,实难以分身。”

朱翊钧冷哼一声:“考成?诸卿都言你吏部处事不公,要停了考成。岂非正好处置这事?”

皇帝话一出口,面色难看的吴中行,立刻意识到什么。

目光闪动起来。

他看向身侧的赵用贤。

只见后者一副失神之态,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全都得罪了,全都得罪完了。

吴中行嫌恶皱眉,当即放弃了与其人配合。

思忖皇帝的心思好半晌后。

吴中行终于下定决心,越众而出。

下拜一礼,朗声道:“陛下明鉴!”

“宋儒其人,当初在翰林院便明目张胆说孙公替他走通了门路,改了年岁才选的庶吉士。”

“彼时先帝一无所知,如今陛下更是被上下欺瞒。”

“此后宋儒污蔑熊敦朴之事,亦是申时行欺瞒陛下,擅作主张,纵容宋儒所致!”

“无论科举事,亦或熊敦朴事,皆出于有人阻塞言路,蒙蔽圣听。”

“只要陛下能知悉原委,申时行这等奸佞,自然无所遁形,其所欺瞒之事,陛下也能圣心独断。”

“我等伏阙,便是为此。”

“如今陛下如今既然明了始末,科场情弊如何处置,申侍郎处事是否公道,乃至考成法交由吏部是不是有隐患,我等不敢越俎代庖。”

他算是看出来了。

皇帝是故意的!

这手段,既视感太强了,可不就是违抗上官时候常用的招数“倍之”吗?

他们想扬名,皇帝就拿宋儒说事,将“揭破官年伪岁”的功劳按在他们头上,给他们狠狠扬名。

不仅能犯上,连同僚也一并得罪!

他们要弹劾申时行,皇帝就要倒查三十年进士,剥夺出身文字!

这是逼他们就范,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

他能怎么办?

皇帝生生按在头上的名声,就别想推出去了。

大不了做个直臣就是,毕竟这一趟虽得罪了人,但名声也是真扬了,官位也是真赏了。

无非是以后就按这个路数积攒名望就是。

皇帝给了新的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虽得罪一些人,总能迎合一些直臣——再差他还有个首辅老师顶着。

但这倒查三十年天大祸事,万万不能因他而起!

ωwш¤ тTkan¤ ¢〇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陛下,吏部科道既然分身乏术,那便不要大动干戈了。”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日后防微杜渐便是。”

一众庶吉士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少人慢上半拍附和,鼓噪起来,请皇帝收回成命。

申时行别过头,余光看着这群庶吉士,不由觉得好笑。

他憋住气,朝皇帝拱手行礼:“陛下,此话言之有理。”

“大动干戈,有动摇国本之危,臣以为,还是自今科起始罢。”

众人纷纷朝申时行投去感激的目光。

只见皇帝闻言,沉思半晌。

过了好一会,才开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哎,也罢,情弊深重,刮骨疗毒确是不妥。”

“那便按诸卿所言罢。”

朱翊钧转头看向张宏,正色道:“张大伴。”

“司礼监即刻去下谕内阁。”

“朕惟人臣事君,勿欺为本。”

“以赵用贤,吴中行,赵参鲁,刘克正等庶吉士揭发宋儒,朕始知官年情弊。”

“近来进呈登科录,及乡、会、殿试等卷,率多隐匿年岁,以老为壮,以壮为少。”

“国家开科取士,本求贤良,进身之始即为虚伪,将来行事可知。”

“更有相沿陋习,轻联同宗,远托华胄,异姓亲属,混列刊布,俱违正道。”

“自今科起,以后各科试卷名录,务据实供写,其余陋风,悉行改正!”

“诸考官以观后效,揭发者按例论赏。”

“毋负朕崇诚信重廉耻之意!”

张宏跪在地上听旨。

庶吉士们听到“自今科起”,没有牵连以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狠狠看了一眼宋儒,哪怕只有五十岁,老得没那么明显也好呢!

而全程无人理会的宋儒,突然就成了罪魁祸首,心有戚戚。

情知庶吉士是保不住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贬到地方去。

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众人都有不同心思。

申时行则是余光不经意看了皇帝一眼。

小皇帝这出口成诏,都不需要中书舍人润色,说没打腹稿谁信啊!

好歹遮掩一番,说通俗些,让身后的郑宗学给你润色一二也行啊。

不过……今日确是看了一场好戏。

先是惩戒李盛春二人,施恩吴中行等人,立刻便将人分化瓦解,当场就给这次伏阙控制住局面。

而后又无中生有,牵扯出官年情弊,将他申时行本来理亏的事按下,说起别的事。

再用出“倍之”的手段,将这群想扬名的庶吉士架在火上烤。

不是想做直臣?那就假戏真做罢!

这事以后,名肯定是扬了。

但却不是犯上直谏的名,而是不惜得罪同僚、后进,忧心时弊,敢怒敢言的名!

再加上先前吴中行已然被授了中书舍人,用在皇帝身边作为近臣。

这是强行给人诏安了啊!

申时行越是回味,越是啧啧称奇。

皇帝吩咐完,再度闭上嘴。

张宏听完皇帝德音后,领旨告退。

一众庶吉士各自交换眼神,神色复杂——往后这官场人设,就不由得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只有身居漩涡中的宋儒,面如死灰,跪在地上。

这位诱发伏阙,揭露官年情弊的当事人,自从皇帝入殿之后,根本没说上两句话。

偏偏皇帝每每提及,又是动辄指指点点,口称这厮的,几乎已经注定了他不会有好下场。

其心情煎熬,可想而知。

可惜,根本无人理会他。

这时候,朱翊钧看向吴中行,这才提及众人伏阙最初的理由,以及那件不那么重要的正事:

“吴卿,宋儒便在此处了,你们当廷对峙罢。”

90.第89章 间构嫌隙,宥坐之器第10章 贪腐枉法,日讲太甲132.第131章 泻水置地,南北自流132.第131章 泻水置地,南北自流第7章 孝事两宫第52章 南来北往,诈以邀赏123.第122章 吟诗作赋,褰裳躩步第4章 峥嵘初现,太子升殿第23章 哀哀君父,汹汹子民第37章 疾风劲草,稳中向好第49章 黯然失色,运筹画策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周三上架154.第153章 挥金如土,开海经武144.第143章 白马非马,只鳞半爪108.第107章 死生淘气,尸横遍地第20章 坊间传闻,异苔同岑154.第153章 挥金如土,开海经武141.第140章 尺树寸泓,和而不同第29章 日升月恒,居中平衡155.第154章 少历年所,围炉共火97.第96章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103.第102章 兔死狐悲,涉艰履危125.第124章 蠉飞蠕动,量才录用82.第81章 坐地分银,时诎举赢第17章 软刀割心,堕溷飘茵第1章 天狗食日,穿越万历86.第85章 随波逐流,降格以求第3章 权柄操弄,大局为重125.第124章 蠉飞蠕动,量才录用第37章 疾风劲草,稳中向好126.第125章 后继之人,连昬接晨第25章 和衷共济,求同存异135.第134章 移忠作孝,诬良为盗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东再起96.第95章 阴风晦冥,恶贯祸盈81.第80章 及锋而试,后人故智第21章 积弊成病,勉从劝进97.第96章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第147章 磨砻淬励,文武相济82.第81章 坐地分银,时诎举赢第146章 铿锵有力,摧金断玉第2章 母慈子孝,机心蕃茂第20章 坊间传闻,异苔同岑第28章 根据槃互,大戏序幕第24章 如梦方醒,金杯共饮102.第101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痴98.第97章 怀黄佩紫,越凫楚乙66.第66章 德輶如羽,众擎易举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东再起第44章 金石之交,分道扬镳第16章 别宫星霜,外柔内刚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矫世变俗106.第105章 旗开得胜,嘉谋善政第148章 勤劳匪懈,完粹淳庞110.第109章 鼍鸣鳖应,大义灭亲第34章 浑水摸鱼,搅动时局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29.第128章 谎彻梢虚,为王前驱第29章 日升月恒,居中平衡62.第62章 心宁意懒,旧事重演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脱胎换骨121.第120章 层接递卸,虚实相参第38章 铢称寸量,分廷相抗第58章 应然归圣,实然归朕135.第134章 移忠作孝,诬良为盗80.第79章 郢人运斧,折冲尊俎第4章 峥嵘初现,太子升殿155.第154章 少历年所,围炉共火133.第132章 天之骄子,流行坎止120.第119章 急转直下,心狠手辣121.第120章 层接递卸,虚实相参107.第106章 宵旰忧勤,案牍劳形97.第96章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85.第84章 树师徒友,垂耳下首第27章 蛛丝马迹,风雨将至77.第76章 鸣野食苹,夜尽天明78.第77章 惩前毖后,受国之垢96.第95章 阴风晦冥,恶贯祸盈第52章 南来北往,诈以邀赏第25章 和衷共济,求同存异69.第68章 声东击西,陶犬瓦鸡第36章 循循善诱,半推半就105.第104章 咸菜豆腐,三怨成府75.第74章 荣辱与共,大局为重第25章 和衷共济,求同存异第16章 别宫星霜,外柔内刚83.第82章 破屋朽梁,博采众长第1章 天狗食日,穿越万历123.第122章 吟诗作赋,褰裳躩步63.第63章 以退为进,任情恣性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93.第92章 乡党亲故,荆棘满布99.第98章 克传弓冶,分化瓦解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周三上架第38章 铢称寸量,分廷相抗140.第139章 悬石程书,事必有初第40章 扑朔蹊跷,作浪兴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