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我听说你不喜欢王侧妃,我就没见你见过她的院子,求你将她给我吧, 你反正也不喜欢女人……”赵祯被自己突然说出的话吓呆了, 傻傻地看着燕王。
这是燕王最忌讳的事情, 赵祯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有等着被这个哥哥打死了。虽然他没机会参加皇家人的活动, 但燕王的事情他也不是一点也听不到。
当初皇上给燕王赐婚,燕王坚决不同意,后来一位王叔隐讳地提了一句燕王不喜欢女人, 就让燕王当着皇上的面打了。现在连个能拦住燕王的人都没有,自己哪能里还有命。
赵祯知道, 燕王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因为这是真的。燕王府里就一个年青宫女都没有, 侍候他们的都是内侍或老嫫嫫,就是到了燕都, 他住的外院也是一个宫女也没有。
赵祯不可思议地看到燕王妃瞧着燕王笑,燕王很不自在地把头转过去。
滕琰只好开口说:“弟弟,这些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
赵祯不是个机敏的人,他明白过来自己保住了命,又觉得自己的要求不会成功的, 他悲喜交加地哭了起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哭得稀里哗拉的, 滕琰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不觉中心软了许多。
燕王成长的经历可以说是充满荆棘, 但他年少的时候还有过幸福的时光,可眼前的赵祯, 虽然不见得像燕王一样遇到过巨大的打击,但他的人生一定也是步步坎坷。
虽然是皇室血脉,但生为低贱的营妓之子,他所受到的折辱必不会少。在恢复皇室后裔身份的过程中,他一定做过死亡的准备。就是进了燕王府,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他又得到了什么呢?大约除了衣食温饱以外就是无视和自卑吧。
有谁真正地怜惜过他呢?滕琰做为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位女性同辈,短短几天的接触大约只让他敬畏。而王蓉的温和与善良才真正抚慰了赵祯干涸的心,让他忘了规矩礼法。
想到了这些,滕琰对赵祯的不满如冰雪见到阳光一样消失了。她柔声说:“弟弟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王爷和我会处理好的。”又让林公公加派了人手,照顾好赵祯。
滕琰挽着燕王回了书房,路上,燕王突然问:“你想让他如愿?”
“蓉姐姐还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大约不会愿意。”滕琰说了刚才她的想法,“赵祯其实也挺可怜的。”
到了书房里,燕王突然把滕琰抱住了,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却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过了好半天才说:“幸亏我有了你。”
滕琰抚着他的头发,“一会儿我去与蓉姐姐说说话。”
“如果能成全他们就成全吧。”燕王低声说。
“嗯。”滕琰答应着,心里也奇怪燕王会这样想。把王蓉嫁出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才凌是孤儿,又是在外带兵的将军,很多事就好办多了。而要嫁给赵祯,要面对的人则多了很多,困难也很大,甚至将来还要面临皇上和宗室的疑问。
燕王的心比过去软多了。
“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燕王还是埋头于她的胸前,他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发闷,“原来我觉得这是文人们在无病呻吟,天下的有情人干他何事?但现在我才明白,我与王妃如此的情深意切,竟然也希望人人都如我们。”
“我也这样想呢。”滕琰也低声说:“细想起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和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是同一理。王爷能想通这些,用这样的心去治理燕地,没有不成功的。”
“我真喜欢听你讲道理,好像都说到我心里了。还记得没见你之前,我就看了你给郑先生的信,那时我就觉得这个滕公子才学太好了。”燕王笑了,“一见面,我就想,这个滕公子真年少,惊为天人呢。”
“那时候你还想修道呢?”滕琰笑他。
“那时我想,我要替父王完成收复燕地的责任,然后就再不问世事了,听说滕公子是修道之人,自然心生神往。”说着燕王暧昧地在她的胸前蹭着,坏笑着说:“不过,现在我可不想修道了。”
推开这个男人,滕琰整了整衣饰,“我去与蓉姐姐说话。”
滕琰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王蓉的院子。刚刚初秋,白天的温度还很高,窗子完全支开了,门前的帘子也卷了上去。
王蓉和嘉和郡主就站在窗前,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绣架,看到滕琰马上放下了针线,过来行礼。
“这样大的工程!”腾琰不太会绣花,但看到别人绣的漂亮东西,还是喜欢欣赏。
“嘉和郡主想为王爷和王妃绣一幅牡丹图,,我帮着看看。”王蓉笑着说。
嘉和郡主站在一边,眼里也满是笑意。有王蓉这样一位嫂子陪伴,她象大家闺秀迈进了一大步。举止间多了优雅和从容。
绣架正中绣了一朵怒放的红牡丹,大部份的花瓣已经绣好,多种颜色的更替,把花朵绣得好似要从锦帛上突出来。没有王蓉的指导和帮助,嘉和郡主是不可能绣得出来。
滕琰和燕王从东山郡回到燕王府后,王蓉与她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态度,此后,她还是一如往常,管理着王府的内务,教导嘉和郡主,对赵祯也很关照。
对着王蓉,滕琰有着与对邓钰相似的一种内疚,但不同于邓钰的是,邓钰始终是懵懂的,在燕王出面赐婚后,滕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无法对邓钰说明她和燕王的纠葛。
而王蓉则不然,她完全是知情的,甚至比滕琰更早知道了燕王的决心。自己曾经想把燕王和王蓉凑到一起,而王蓉也为燕王如何得到自己出谋划策,滕琰懂得她对自己的善意和关爱,她更懂王蓉的绝决与骄傲。
这些情感混杂在一起,让滕琰无法认清自己对王蓉的感觉。这些日子,她甚至在回避与王蓉的沟通。
在她的计划中,她要为王蓉安排好亲事,安排好所有的问题,然后再与王蓉进行一番长谈,将她与才凌的亲事促成。
现在,她看着王蓉笑颜如花,对嘉和郡主说:“我与王侧妃有事要说,你先回去吧。”
王蓉对滕琰很了解,她已经发现滕琰的态度有些不对,马上让下人们都出了屋子,“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了绣架前的椅子上,滕琰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蓉姐姐,我原来和燕王商量想将你嫁与才凌将军,你知道守在草原东部的才将军吧。”
滕琰抬手止住了王蓉插话,看着王蓉因听了她的话而略有改变的神色又平复了下去,稳稳地坐在她身边倾听着。她又说:“蓉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你不要嫁人的话,但我不能让你一辈子就这样虚耗在王府里。”
“若论我认识的这些女子中,最符合贤妻良母的就是你了。可是偏偏就是你,被燕王和我害得孤单单地在王府里。”
“才凌虽然是武将,够不上熟读经书,但他年少有为,又一心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和燕王都觉得你和他很相配。”
王蓉静静地看着,腾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是赵祯今天在演武厅掉下来一张小像,上面画的是你。”
王蓉无比地震惊,自从赵祯和嘉和郡主到了王府,一应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嘉和是不用说了,天天跟着自己,赵祯也时常过来问个安。
自己对燕王的弟弟妹妹自然关心友爱,事无大小,常常亲力亲为。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来没有一点逾矩的行为。要说稍稍过一点格的就是,看到赵祯身边只有几个内侍,她觉得应该拨几个丫头过去。
不过,这样的事,她并不敢做主,还是给燕王妃滕琰写信询问了一下。王蓉觉得滕琰一定不会同意的,结果也是这样的。
如果当初听自己的,在赵祯身边放上几个丫头,应该不会出这样的丑事吧。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这件事发生了,就算是自己毫不知情,身为女人被人如此肖想了,就是有错的。
王蓉想了想说:“赵祯还小,错自然在我。前些日子,王府一直是我打理,还是我处事不够妥当。”
“蓉姐姐,你不要把这些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和王爷只是想问问你想怎样。”
“王爷想怎么办,我无不从命。”
滕琰看了看王蓉,不禁问:“蓉姐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这个问题滕琰绝对不是第一次问王蓉了,可是王蓉的回答总是劝她不要相信什么情爱,可是滕琰就是相信,而且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
王蓉优雅地笑了笑,“王爷和你是很特别,我也希望你们能一直好下去。不过,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信这些的。”
“蓉姐姐,你并不相信王爷会对我一生一世专情吧。”滕琰自然听出王蓉的话外之音,这样说话的王蓉是坦诚相待的闺蜜,不过,滕琰也有自己的信念,“我也无法保证王爷永不变心,但现在的他是真心的。”
“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他变了心,我会离开。”说过这样的话,滕琰马上甩了甩头,好像要把这些可能甩走。她还是坚定地说:“我就是相信有真正海枯石烂的爱情。”
王蓉拍了拍滕琰的手,好像在安慰她似的说:“你就是这样的傻,我一直和你最好,可能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