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建奴好像识破了他的心思,根本没有在城下露面,气得杜文焕破口大骂:“这些建奴,稍微受点损失,就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去了,你们还有没有军人的骨气吗?”
但骂归骂,建奴不出现,他也不敢出城,岳托的主力就在城外,如果论野战,他也没把握击败岳托的骑兵。
天亮之后,刘玉闩的第三师接替了第四师。
刘玉闩迅速在四座城门布防,重点仍然是北门。
辰时,刘玉闩来到北城门巡视,士兵们正默默注视着远方的建奴大帐。
“师座来了。”士兵们争着给刘玉闩行礼。
刘玉闩摆摆手,“小仙,建奴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师座,建奴今天今天会来攻城吗?”
“天知道这些长着猪尾巴的人是怎么想的。”刘玉闩下意识朝建奴的大帐看了眼,离得太远什么也看不清,“小仙,你害怕吗?”
叫小仙的士兵挠了挠头,憨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怕?”
“为什么?现在可是建奴镶红旗的主力。”
“建奴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厉害,他们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小仙迎着刘玉闩的目光:“再说了,不打仗哪会有军功?”
“哈哈,小仙说得不错,不打仗哪会有军功。”刘玉闩被逗乐了,在这紧张的时刻,难得放松一下,“小仙,你得了军功、拿到赏银之后,最希望做什么?”
“我娘说,如果有了赏赐,就……就将李家的媳妇娶回家。”小仙因为害羞,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脸上也是泛出一股红晕,就像第一次见到相公的新娘。
“哈哈,你娘说得对,”刘玉闩拍拍小仙的肩膀,“等到娶媳妇的那天,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还会给你们主婚。”
“多谢师座,小仙一定记住师座的话。”小仙抬起头,殷切地看着刘玉闩,他是大明最低层的士兵,能得到师座的赏光,那是多大的荣誉,比打了胜仗还风光。
“一定,一定。”刘玉闩打了包票,“小仙,你得先攒够娶媳妇的银子。”
“是,师座。”小仙站得笔挺,给刘玉闩敬个礼,“小仙一定争取立功受赏,就怕建奴不敢来。”
“小仙,建奴来了,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哪里?”小仙向建奴的大帐看去,却是看不到建奴的骑兵。
“你看,建奴大帐的方向,扬起的灰尘已经上天了,这早晨的地上湿漉漉的,能扬起这么多的尘土,建奴的骑兵一定有大规模的行动,小仙,你去告诉大家,做好准备,立功的机会来了。”刘玉闩又让亲兵去通知袁崇焕。
袁崇焕很快即来到城头,“玉闩,建奴来了吗?”
刘玉闩向前方一直,“军座,快了,已经看得到建奴的人影了。”
袁崇焕顺着刘玉闩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已经出现了建奴的身影,只是离得比较远,建奴连同身下的战马,看起来和野兔差不多大小。
“玉闩,建奴的速
度看起来不快呀?他们不是在冲锋吗?”
刘玉闩看了看,建奴的行军速度的确很慢,根本不像是骑兵在飞奔,连扬起的灰尘也不见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袁崇焕缓缓收回目光,“别管建奴,让炮手做好准备,要是岳托的主力来了,火炮就得用上了。”
“是,军座。”刘玉闩亲自下去安排炮手去了。
建奴的骑兵在一千五百步之外就停下了,按照明军现在的火炮射程,刚好够得着,不过袁崇焕想看看建奴的动向,也就没有下令开炮。
最前面的建奴纷纷从马上月下来,哈勒哈单腿跪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面前:“贝勒爷!”
枣红马上的岳托却是看向远处的锦州城,“哈勒哈,你带着士兵,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云梯送到城下,关键时刻,我会拍人接应你。”
“是,贝勒爷!”哈勒哈向岳托一抱拳。
哈勒哈本来还有七百多士兵,但被岳托编成了两个满员的牛录,其余的士兵连同伤兵,都在保护中军大帐。
六百女真士兵,围成一个个盾牌大阵,每个阵中都有一架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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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大阵开始缓缓向城头移动,女真士兵都躲在阵中。
“军座,建奴一共有十二个盾牌阵,这种盾牌阵,我们的燧发枪根本打不穿。”
袁崇焕皱了下眉头,“那就用火炮,传令下去,五门火炮一组,集中打击一个盾牌。”
袁崇焕一共带来了三十五门火炮,其中东、西、南城门各布置了五门,北城门是重点,布置了二十门火炮,加上宁远城本来只能发射实心弹的十门虎踞炮,一共三十门。
三十门火炮瞄准了六个盾牌阵。
“发射。”袁崇焕终于下达命令。
“轰……隆。”
“轰……隆。”
“轰……隆。”
……
三十门火炮几乎同时响了。
十枚实心弹中,有两枚直接命中盾牌阵,从顶部入阵,砸到几名士兵后,又从后面透出,在地面上滚来好长一段,一直到表面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之后,才慢慢停下来;一枚直接从前面命中盾牌,将几名手持盾牌的直接压到云梯上,折断了胳膊大腿和腰身后,又从人头上滚出阵后;还有几枚实心弹,打在盾牌阵的边缘,恰好撞倒数名士兵,最倒霉的是一名在盾牌阵最左边的士兵,实心弹直接打在腰眼上,没有盾牌保护,实心弹直接将腰眼打穿。
与实心弹相比,开花弹的威力就大多了。
有五枚开花弹落在盾牌阵的外沿,虽然没有直接砸中士兵,但开花弹爆炸时产生的巨大气浪将这一片的士兵推到,飞出的弹片,又将这一片没有任何防护的士兵炸得满身是血,连皮甲也是被割得支离破碎。
三枚开花弹直接落在盾牌阵的中心,火药的爆炸,将开花弹落点周围的士兵炸的支离破碎,巨大的气浪又将这些破碎的躯体冲向四面八方,有些士兵还被这些残缺的躯体撞得前进或者后退数步,然后扑倒在地面上。
这三枚开花弹中,有两枚是落在同一个盾牌阵中,不仅士兵遭到肆掠,连粗大的云梯也被炸成两截,
断口处又是撞在士兵的身上,溅起无数的血沫。
哈勒哈没有看一眼地上的伤兵,他不停地催促士兵:“快,快点,只要进入弓箭的射程,就是我们女真人的天下。”
盾牌阵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
但步兵的移动速度根本不能与骑兵相比,明军的炮兵还来得及调整炮口。
“轰……隆。”
“轰……隆。”
“轰……隆。”
……
哈勒哈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的士兵伤亡也越来越大,有两个盾牌阵的士兵几乎被射杀殆尽,两个盾牌阵被打残,还有几个盾牌阵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十二架攻城云梯,有四架已经完全断裂损坏,还有一架受损严重。
岳托依然端坐在马上,看到女真士兵不断倒在明军的炮火之下,他紧锁眉头:明军的火炮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和袁崇焕在锦州城外的遭遇战。
岳托根本不在乎哈勒哈的死亡,哈勒哈损失了那么多的士兵,他早就该死,死在战场上是他的光荣。岳托寒心的是不断倒下的女真士兵,他们可是大金国称霸的本钱,还有攻城的云梯,没有云梯,他们根本登不上锦州的城头。
远远看到有云梯被炮火损毁,岳托心急如焚,这该死的哈勒哈,怎么不将云梯保护好,如果云梯损坏,哈勒哈就是大金国的罪人。
岳托突然发现,明军的炮火停了,“明军怎么了?到现在为止,他们应该没有人员的损失呀,难道是没有炮弹了?”
左梅勒额真乌达补也是纳闷,突然,他兴奋得大叫起来:“贝勒爷,离火炮太近了,火炮反而打不着。”
岳托这才想起,火炮因为自身太庞大,移动不便,都有射击的盲区,“好,哈勒哈终于要抵达城墙了,做好准备,一旦云梯靠上城墙,立即增援哈勒哈。哈勒哈,好样的,不愧是大金国最勇猛的甲喇额真。”
“轰……隆。”
“轰……隆。”
“轰……隆。”
……
岳托的话音刚落,明军的火炮又响了,开花弹带着微弱的火红色,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彩虹般从城头连到岳托的身边。
“不好。”岳托大叫一声,向地上一个侧扑,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避过那枚飞过来的开花弹。
他惊魂未定,爬起来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战马,一枚开花弹在离战马不到五步的地方爆炸,爆炸的碎片将战马的颈脖划上无数的伤痕,鲜血正汩汩地从伤痕出冒出,战马打了一个激灵,前腿扬起,仰天长鸣,又重重地摔到在地面上。
刚才和岳托在一起说话的左梅勒额真乌达补,右腿弯和右肩也被弹片划伤,正龇着牙压住伤口。
“明军的火炮怎么可能射到这么远?”岳托再次估量了一下这儿到城墙的距离,不错,一千五百步。
“贝勒爷?”乌达补看着失神的岳托:“明军的火炮还会射过来,怎么办?”
“射过来?”岳托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考量明军火炮射程的时候,明军随时可能发起新一轮的炮击。“前面,那儿是火炮的盲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