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早上穿得太少跑到室外小解的缘故,谢嘉篪的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安安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发现他神色恹恹的很是担心,急忙问宝印娘医院的位置。
宝印娘进屋的时候,谢嘉篪一直闭着眼,处于迷糊的状态。
“安安,这位谢大兄弟是你什么亲戚?”宝印娘发现谢嘉篪住在安安的房间里,顿时起疑。她是在住宿登记的时候看到那两个男人的姓名。
“大娘,你怎么知道我们……”安安红着脸,纳闷。她敢保证如果某男醒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估计当场再次晕倒。
“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你舅舅吧!”他们两个姓氏不同,年龄上又不像兄妹,最有可能的关系便是舅甥。
“呵呵,”安安表示无语,一边的李开放“噗嗤”笑出声来。
“这位李大兄弟呢?”宝印娘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李开放登时无语,刚刚笑话完谢嘉篪,瞬间被逆袭了。
宝印娘思考片刻,下了结论,“谢大兄弟是李大兄弟的司机,对不对?”
“啊?你怎么知道的?”安安差点雷到,就连李开放也满脸惊异之色。
“昨天晚上,谢大兄弟开飞机来到雪村的事,十里八乡的老娘们谁不知道,当时就有人告诉我说有两个长得贼拉好看的大老爷们来咱们村旅游了。”
“司机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城市人不都管开车的叫司机吗?开飞机的也应该一样。”宝印娘势力的眼光在李开放身上转了一圈,分析的头头是道,“别小瞧农村妇女,俺们可是很有眼力的,李大兄弟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谢大兄弟相对来说朴实一些,所以他是给你开飞机的。”
李开放身穿墨色裘皮,皮裤皮手套,到哪里都很有范。谢嘉篪因为着急来找安安,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换,只穿了棕色的lv大衣和西装,乡下人不懂得什么是奢侈品,自然以为他是帮有钱人跑腿干杂活的。
“哈哈哈,老板娘说的全对,分析的太正确了。”李开放肚子笑转筋,直接蹲下。这话要是让谢嘉篪听见,估计非把这座房子铲平不可。
“大娘,别的先不聊,病人要紧。”安安无语,扶额。话说,开飞机不是应该称作飞行员吗?
“这事你不要担心,俺家宝印是村里唯一的中医大夫,他刚刚出诊去了,等会回来让他给你舅好好瞧瞧。”宝印娘说到这些很骄傲,“安安不用着急,其实你舅舅得的不是什么重病,俺们村气温零下三四十度,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料子很薄的大衣,不冻感冒都怪。回头添置两件棉袄棉裤,吃点中药,睡个热炕头,发发汗,休息一晚,明天一准没事。”
“那真太谢谢大娘了。”安安很有礼貌。
“你舅就是宝印他舅。”宝印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自家人,客气啥!”说完,便眉开眼笑地走了。
“小安安,行情不错吗?”李开放摸着下巴,挑高一边眉毛,“上到豪门阔少,下到乡村医生,岁数大的、年龄小的一律通吃。”
“大哥,别乱说话。要是让嘉篪知道了,又该胡思乱想了。”她的男人优点不少,缺点也不少,其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便是乱吃醋。平时她和谢嘉森聊天的时候,他差点没把眼睛翻出来,安安心里有数。
“小安安这是心虚了,那个宝印到底何方神圣……”
他们正在玩笑间,门敲响两下,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安安,听俺娘说你舅生病,俺过来看看。”宝印提着一个不大的药箱,进门后也不敢看安安的小脸,总是低下头,很羞赧的样子。
李开放乐得脸部抽筋: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您是李老板吧!”宝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道。
“算是吧!”李开放点点头。李家经营房地产公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安安忽然觉得这小子比他娘有见识,最起码没管李开放也叫舅。
“您订的汽油已经开始准备,等你们回冰城的时候应该足够用了。”宝印很憨厚。
“谢谢啦,”李开放一贯没正形,此刻更是不怕事大,“宝印小盆友多大了?有老婆吗?”
“俺二十一了,还没有媳妇呢!”宝印脸红红的,不时偷瞄安安,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立刻正色,“还是先给舅舅看病吧!”
他掀开谢嘉篪的眼皮,摸了摸脉相,看了看舌苔,又量了量体温,“没啥大问题,受了点风寒而已,回
头吃几幅汤药就痊愈了。”
“多少钱?”安安打算掏钱给他,却被他一把拦住。
“别这样,安安,俺经营一个药铺,这点药没多少钱,就当作是认识舅舅的见面礼,你要是给钱就显得生分了。”宝印边说边匆匆离开。
“哇咔咔,小安安,你碰上个土豪啊!”李开放接着挖苦,“将来踹了老三,还能当药铺老板娘!”
“谁是药铺老板娘?”炕头上的男人终于冒出一句话,他的头昏沉沉的,一半是来时匆忙,没拿厚实的衣裳,冻病了,另一半是一天一夜寻找安安,不休不眠给闹的。
地上的两个人立时噤声,你看我我看你。
下午,宝印端着一碗墨黑的药汤,进门就鞠躬,“舅舅好,我叫宝印。”
此时,屋内只有两个男人,谢嘉篪以为自己幻听,疑惑地转头看着老友,后者忍住笑意,假装没看见,脑袋摆向另一边。
本以为李开放年纪大过自己,这声舅舅没准是称呼他的,谁知宝印的后一句话生生打破他的猜想。
“这是去风寒的中药,喝上五天,你的身子马上就能恢复好。”
“五天?”谢嘉篪眼睛瞪成大枣,就这种又苦又黑的液体,他连一天都无法忍受,五天岂不要了他的命?
宝印后续说了什么话,谢嘉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哼哼哈哈地应了下来。
直到宝印交待完毕,离开,谢嘉篪才阴着眸子问话,“老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安安回来时,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药吃了吗?”安安将一套厚重的棉衣裤递到她男人的面前,“回去的时候穿这套衣服,别再冻坏了。”
她本来是一番好意,可是谢嘉篪却表情阴晴不定,并不领情,“这么盼着我走吗?”
“你吃枪药了?谁惹你了?”安安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打转。
“我什么也没说,老三从你家宝印来替你尽孝道之后就一直这样!”李开放生怕火苗不大,猛劲添柴。
“老大,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时候宝印成她家的了?
“那个赤脚医生为什么管我叫舅舅?”谢嘉篪生性多疑,听到李开放说什么药铺老板娘,再加上宝印的种种举动,心中大致有了结论。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妈去,又不是我让他这样叫你的!”安安不想跟病人发脾气,“快试试这身衣服,尺寸不合适我给你调换。”
谢嘉篪低头一瞧,险些气得七窍生烟,吐血而亡,“这是什么?你让我穿这种东西?”
眼前是一套厚度如同铠甲,又肥又大的粗布蓝底暗纹男式棉袄,李开放看到它的一眼,便联想到《我的父亲母亲》中男一号的身影,他想象谢嘉篪梳着农村大队会计的头型,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棉衣,夹着收电费的皮包,在雪地上奔跑,“安安,不,孩子他娘,我来找你了!”嘿嘿,光是想想都觉得太有爱了。
面对某男偷偷的贼笑,这对夫妻史上一回同仇敌忾,“你,出去!”
李开放前脚刚走,安安二人又开始内讧。
“让我穿这样难看的衣服,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谢嘉篪,不打扮成风.骚的男模能死吗?以为你是张亮吗?来雪村还非要臭美,穿得跟登台似得。”这个男人就是太骚包,总把自己当成男神!
“余安安,你是一天认识我吗?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农民伯伯的衣服?”谢嘉篪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都是因为急着来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找你,才没时间换装,否则一定将家里的那件及膝裘皮外套带来。”
“这么说你生病是我的原因?”
“恭喜你终于有这个觉悟了。”
“算了,我们马上就要吃饭去,看来你是不要吃了?”
提到晚饭,谢嘉篪的肚子很没骨气地叫了两声,他当时底气少了几分,“反正,我死也不会穿这么难看的衣服。”
安安瞧着他那固执又为难的样子,心中不忍,拿着棉衣转身出去。
几分钟之后,当她再次返回,手里已然是一套厚度稍薄一些,绿色的崭新冲锋衣,虽然从面料和样式来说,一看就知道是过时的老款,而且还是a货,不过勉勉强强还能入得人眼。
“这个总行了吧!”她将冲锋衣丢在他脸上。
谢嘉篪将衣服拿着手中,相面一般看了个仔细,好看的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勉为其难地说道,“可惜了绝世美男,将就吧!” 晚妻一百三十 他是你舅舅吧!